第385章 信 & 第386章 办

来源: 玉珠 2022-11-22 16:46:42 []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9647 bytes)

第385章

  …… 
  这注定是个混乱的午夜。 
  即便我们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这一刻终于来临的时候,我们依旧习惯去徒劳的抓住些什么。 
  我抱着哭到崩溃的许姨,这是我认识她六年来,她最失控的一晚。 
  她不断的朝着沈叔作揖道谢,不断的倾诉一些从未说出口的暖心话。 
  最后她说,对不起,沈先生,我对您的恨,毫无道理。 
  我眼泪流出来慢慢变干,再流出来,再风干。 
  反反复复。 
  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 
  参与了那么多场白事,看过太多的悲恸场面,我应当平和,应当妥帖的去处理沈叔的后事。 
  可看着炕上那个即便咽气还是打坐姿态的老头。 
  我为什么做不到冷静面对呢? 
  满天星光,满屋月亮,人生为什么,如此悲凉? 
  王姨姗姗来迟,她貌似故意来迟,一身黑衣,进屋见沈叔坐在炕上,她跪地叩头,“万通大哥一生傲骨,术法莫测,如今离去,亦然另桂枝钦佩,此行山高路远,我们来日再聚。” 
  相较我们,王姨真是顶的起先生的名头,即使悲伤,亦然克制。 
  “许妹子,不要再哭……” 
  转回头,王姨就安慰起许姨,“咱们先给万通大哥换衣服吧,一定要擦干泪,否则泪珠落在他身上,相当与烛火点烫,会令他牵挂,让他难安。” 
  “我知道。” 
  许姨崩溃了一阵也逐渐恢复理智,“纯良,去把沈先生的新袍子拿来。” 
  纯良喊了几声就木讷上了,回到西厢房拿出了那身崭新的袍子。 
  谁都没在说话,我去打了一盆水,给沈叔擦了手脚。 
  无论沈叔是否真的上路,都要做的妥帖。 
  换衣服时王姨让我回避,“栩栩,你师父早就说过,他一身刀疤,身上无一处好皮,不想让你看到,你去门口等一会儿吧。” 
  我默不作声的就走到门外,神经好像跟纯良一样,木了。 
  换好衣服,沈叔已经躺在了炕上。 
  头发被梳的很顺,屏蔽那些依旧骇人碍眼的刀疤,光看他的面相,衰老的唇角还是微微上牵。 
  貌似做着美梦。 
  “万通大哥有福气呀,走的一点没脱相,很好。” 
  王姨感叹了一声,用薄被盖住了沈叔的头,示意纯良把窗户都打开。 
  外面已经是零下了,今晚这屋子就等于是个冷库。 
  如此,就不用担心沈叔尸身出现什么问题。 
  按照常理来看,沈叔是子时十一点五十六分走的,还是小三天。 
  算完时间,王姨擦了把泪,“万通大哥到最后都在给身边人做打算,生怕麻烦了大家呀。” 
  说着她看向我,“可惜呀,万通大哥的后人太少了,许妹子这边还想办的漂亮点,可要是扶灵,人手远远不够,栩栩,还是要雇人的,心酸呀,万通大哥在行当里是人尖儿,走了走了,戴孝的只有你和纯良。” 
  我单手微微握拳,刚要说话,许姨就哑着音道,“这是什么?” 
  转回头,我们这才发现书桌上放着个樟木箱子。 
  箱子不算大,上了些年月,外观有些斑驳,铜锁还是上下扣起的。 
  许姨擦了把泪就上前打开箱子,入目的就是两张信纸。 
  我拿起上面的一张信纸,是师父俊秀飘逸的字体—— 
  ‘当大家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老朽已经先走一步,相识一场,终有一别,莫要伤悲……’ 
  读者信,我仿佛都能想到沈叔在书桌前书写的样子,他面色平静,笔触温和,灯光照在信纸上,留下他的嘱托,‘栩栩少时很是可爱,她古灵精怪,童真顽皮,曾直问老朽有多少遗产,记起还是想笑,我前半生视财如命,后半生则视它如草芥,踏道不能为求财,那会丧失本心,能留下的,就只有十万块存折和两处房产,小许年纪也不小了,无论她是为了什么前因待在我身边,十几年来,她也付出了很多辛苦,留一处房产给她,其余你们自行分配处置。’ 
  屋内再次传出低声啜泣的声音,师父后面还夸赞了纯良,‘我孙儿聪明,自此,你便是家中唯一的男人,要和栩栩孝顺长辈,照顾好小许和桂枝,她们俩,是我在镇远山没有血缘的亲人,不要哭泣,保重。’ 
  末尾书写——‘沈万通亲笔。’
?

 

 

第386章

  我忍着情绪放下信,拿起另一张信纸却有些惊讶,没有字? 
  纸张材质稍稍有点特殊。 
  对着灯照了照,连笔尖印子都没有,这是什么意思? 
  “哦,栩栩,这是万通大哥单独留给你的。” 
  王姨像是想起什么,“我先前做过一个梦,万通大哥说会留给你一张无字信,要你在最绝望的时刻,滴上极痛泪就能看了,我当时稀里糊涂的,也没记住什么叫极痛泪,你收好就行。” 
  极痛泪? 
  我对着无字的信纸看了看。 
  不就是师父和我说过的那种痛到极致的眼泪? 
  师父给我留下的锦囊妙计? 
  那我现在…… 
  脸上的泪滴到信纸上,水珠在纸面上晕开,依然无字。 
  心扭扭的疼,现在哭得,也不算极痛泪? 
  是呀,师父说痛无可痛,应该是万念俱灰。 
  我现在,只是极度的悲伤。 
  师父曾说,我来找他时只有勇气,若我真到了极痛,恐怕是丧失活下去的勇气了。 
  折起信纸收好,我宁愿不知这个内容,也不能极痛丧气。 
  许姨将箱子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都是沈叔的一些证件,存单,房本契据。 
  不过房本地契是镇远山的,另一处房产则是一大沓文件。 
  我拿起来文件看了看,是师父留在港城的物业。 
  他在港城有一套宅子,钥匙和这些文件放在了一起。 
  文件就是房产证明。 
  “呀,这是……” 
  许姨对房子存折什么的不在意,看到箱子底部的一堆汇款单则微微诧异,“沈先生汇过这么多款?” 
  “给谁的?” 
  王姨也很是惊讶,“万通大哥在外还有亲人?” 
  我拿起汇款单看了看,发现都是汇给不同的人,数额几百上千不定。 
  单据旁还有个巴掌大的胶皮笔记本,打开是师父记录的汇款人名字和电话号码,家庭学校地址,我对照了下汇款人名字,手上力气一松,看向炕上还静静熟睡的沈叔,“师父一直在资助家庭困难的学生念书……” 
  二哥以前说,师父收到的红包都很大,收我为徒之前,师父也会下山给人看风水。 
  我想他去一次的红包数额是难以估算的,他日常也并无什么大额消费,不晓得他钱都用在哪了。 
  如今看来,沈叔把绝大多数的钱,都捐出去了。 
  有的汇款单都上了年月,当年的孩子,应该都大学毕业了。 
  “万通大哥啊!” 
  王姨音腔发颤,“他真是一个字都没露过,太让人佩服了!” 
  “有什么用呢。” 
  许姨摇头叹气,“沈先生帮了这么多人,走了走了,不还是没什么人送终?” 
  谁都有心结,许姨的心结就是要送好沈叔最后一程。 
  她执拗的认为,这是她最后能感谢师父的方式。 
  眼尾瞄到纯良,他神情隐忍,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是呀。 
  他也想给师父办个体面的葬礼。 
  可是人数…… 
  猛地,我想到了什么。 
  握紧手里的笔记本,我看了看屋内的三人,“你们放心,师父的扶灵人不需要另外去雇,给师父戴孝的,也不会只有我和纯良两个人,所有的一切,交给我去办就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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