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祸起隐微(下)

来源: 玉珠 2022-10-04 18:41:57 []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20189 bytes)

第272章
祸起隐微(下)

对徐放歌而言,今年确实不是个好年,或者可以说他一整年都流年不利。先是在昆仑宫双腿骨折,将养了几个月才痊愈,此后每逢阴雨便觉双腿有些酸,点苍又丢失了盟主之位,后来听说彭千麒遇刺,虽然受到重创,但只断了一臂,从此功力大不如前,但彭镇文亲自来到江西,喜忧参半。
彭镇文不是好应付的,之后要拔掉臭狼可得多些波折了。
长沙的战场陷入僵局,李玄燹在长沙的抵御比在祁东更顽强,十二月时又来了一群秃驴助阵。少林寺……觉空竟会淌这浑水,而觉见竟然由得他?
少林弟子抵达时,徐放歌停兵犒赏弟子,加强戒备。除夕过后,他要发动一波猛攻。长沙离衡阳不过咫尺,长沙一破,进取衡阳指日可待。
至于诸葛然那边……
“到了多少?”诸葛然把玩着手杖。
“六成。”顾东城禀道,“当中有三成陈米,还有虫蛀,不是好米。”
莽象王也不是傻的,交情归交情,陈米蠹米卖了新米的七成价,就算免税他也不亏。诸葛然挑了挑眉:“过年这几天用新米,多杀牲畜,犒赏酒肉,让弟子们过个好年。跟他们说,每户会发两钱银子红包。”
“青城跟衡山的队伍一直扰乱,这不是法子。”顾东城道。
“是你要想法子还是我要想法子?”诸葛然把手杖轻轻在地上敲了敲。
顾东城尴尬道:“只能增加粮车护卫。”
“那就得多派兵了。”诸葛然道,“咱们祁东还没攻下,要派多少弟子护送粮草?”
沈从赋与殷莫澜的队伍不过数千人,倏忽而来,飘忽而去,沿途劫着粮草,或抢或焚,一旦交战立即撤逃。沈从赋行军如风,殷莫澜治军严谨,从桂林到祁东一路扰乱,当真奈何不得两人。
然而诸葛然也不担心缺粮,不说打下零陵存粮,单是宏国盛产米粮,又用七成价卖给点苍,虽然是陈米蠹米,即便只有六成抵达也大可应付。
但这不是诸葛然的盘算,打仗每天都是花费,即便点苍与丐帮富甲一方,也经不起这样折腾。他原以为兵近衡阳能让李玄燹知难而退,签城下之盟,看来这老女人比他想的还要难缠。
更该死的是华山,才几个月便被打得兵败如山倒,几乎全军覆没,元气大伤。从汉水袭击汉中,哪个英才这般胡思乱想?定然是沈玉倾的主意,除了他,谁敢献这样的计谋还不得被乱棒打出?
沈玉倾……或许自己弄错了,自己最大的对手不是觉空,也不是李玄燹或冷面夫人,而是这初生之犊。
华山牵制不了青城,那青城就大有余力驰援衡山。还有唐门呢……冷面不浑水摸鱼,就这么瞎等着?
探子传来消息,告知已有青城队伍沿着水路进入鹤州,看来想驰援衡山。
要打赢这场仗需要投入更多战力,诸葛然想着。
                               ※
李景风将一套青城绵掌反反复复打了十几回,浑身是汗,坐下歇息。沈未辰指了指身边:“坐那么远做什么?”
李景风道:“我一身汗臭。”
沈未辰坐到他身边,递帕子给他擦汗,忽地玩心大起,低头在李景风耳边低声道:“抓着我,让你亲一个。”
李景风假作没听清,回头问道:“小妹说什么?”等沈未辰靠近,忽地伸手去搂,沈未辰侧身避开,笑道:“狡猾。”李景风追去,沈未辰足尖一点,身向后退,转过身来飞身而起,当真如仙子凌波微步般,在练武房里忽上忽下不停纵跃,李景风身法远远不及,几番追逐徒劳无功。
两人正嬉闹间,房门忽地打开,两人不禁一愣,却是沈玉倾微笑着站在门口。
沈未辰兀自强作镇定:“景风你这轻功久持有余,迅捷不足,还得多练练。”
沈玉倾笑道:“在外头就听见你们嬉闹,小妹这谎说得比我还不高明。”
沈未辰脸红:“小时候说好的,偷听痒耳朵!”
李景风也自尴尬,正想说些什么,沈玉倾正色道:“景风,娘要见你。”
李景风心中一凛,知道楚夫人终于能抽空见他,点头道:“我去换件干净衣服,还请楚夫人稍等。”
沈未辰道:“我也走了,景风明日再见。”
这几日早上公办结束,沈未辰便来教李景风武功,主要以拳脚掌功为主,一到申时便离开,连沈玉倾也不知小妹去哪。
李景风回到太平阁,洗沐更衣,换了套干爽衣服,到钧天殿见沈玉倾。沈玉倾将他带到谦堂,楚夫人见他来到,指指座位道:“坐。”
李景风第一次跟楚夫人如此亲近,只觉得这位长辈比寻常贵妇多了几分爽飒利落,不由得有些拘谨。楚夫人仔细端详李景风,点头道:“你与李大哥确实有几分像,尤其眼神,像个七分。”
沈玉倾道:“娘与故人之子叙旧,孩儿且先告退。”
楚夫人摇头:“玉儿也坐下吧,没什么不能让你知道的。”
沈玉倾请了座次,与李景风一同坐下,楚夫人命人沏了壶茶,屏退左右,想了许久,这才道:“这事与齐家兄弟和诸葛兄弟有关,也与我有些干系。”
“那是昆仑六十二年的事,我当时还是峨眉弟子。峨眉分属唐门辖下,十八岁那年,师父玄裕道长派我出使唐门。”
说是出使,实为冷面夫人听说楚静昙美貌刚直,又有英气,特地招来相看,儿子是不成了,起码招个像样的儿媳妇,孙子还能有些指望。哪知唐锦阳一见楚静昙,只几句话便丑态百出,楚静昙瞧出这人草包,也不给冷面夫人面子,冷嘲热讽,讥得唐锦阳怒也不是,笑也不是,唐门媳妇这条路算是绝了。
楚静昙在唐门住了一个多月,快闷出病来,恰巧诸葛兄弟来访。那年诸葛焉二十,诸葛然十六,诸葛焉一见楚静昙,顿时魂飞天外,邀楚静昙往点苍游历,楚静昙正要摆脱唐锦阳,说只要冷面夫人应允,便无推托。
诸葛焉也是直性子,当下便向冷面请求,冷面知道楚静昙看不上儿子,索性做个顺水人情允了这事,若两家成婚,她也有联姻之功。楚静昙又提条件,若要同游,还有两个要求,一是不可带随身侍卫,二是走哪条路去点苍得由楚静昙决定。
诸葛然还来不及阻止,诸葛焉忙不迭全答应了。他自恃武功高强,弟弟又聪明,就算有什么意外,拿着点苍世子令牌,哪有人敢轻犯?至于第二个条件,唐门往点苍的路就那几条,还能走出什么花样来?
哪知道楚静昙这条路不往南走,反往东走,先到青城境内,再访武当,顺长江而下,途经衡山,更少不得到江西拜访一代大侠彭老丐,再转往北边少林境内,要不是孤坟地实在凶险,也要走一趟汾阳。沿途只有八个字:遇恶即除,惹是生非。打出个响当当的侠女楚静昙名号,当真是意气风发。
她本意是要摆脱诸葛兄弟,惹他们不耐,借口对方食言好分道扬镳,哪知诸葛焉当真有毅力,写了家书说不回点苍,沿途陪着楚静昙打架闹事,再让弟弟收拾烂摊子,真惹了什么祸就把点苍世子身份撂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从少林到华山,不知不觉竟然走了九个多月,无论楚静昙怎么任性荒诞,诸葛焉一无怨言,就是陪笑。
就这么走着走着,倒也走出几分感情,三人成为好友,可若要更进一步,诸葛焉虽然长相英武俊朗,但言语粗鄙,又不懂细心体贴,时常自恃身份惹恼楚静昙,可怜痴心一片,终究难掳芳心。
事情就发生在通过华山抵达崆峒的时候。他们一行早惊动崆峒派,崆峒掌门派了弟子齐子慷前来接待。
“跟二爷一起来的还有他弟弟齐子概跟你爹,”楚静昙道,“先说二爷,他年轻有为,不仅是崆峒直系,父亲还是长平门掌兵,按辈排序是崆峒掌门师弟,在崆峒颇有威望。齐家兄弟三人都拜入掌门门下,二爷年纪轻轻已是飞骑堂堂主,前途不可限量。”
李景风呆过铁剑银卫,知道编制,长平门掌兵是议堂十六席之一,直属所部四千人,飞骑堂编制五百人,是武部总辖直属精锐队伍,二爷当时不过二十来岁,能升上这位置可见器重,也难怪掌门会派他来接待点苍世子。
“你爹当时是掌旗,他打小跟齐家兄弟一起长大,只不过齐家兄弟是拜入掌门门下,你爹却是拜入齐家门下。”
这种自己收徒,却让儿子拜别人为师的情况并不罕见,毕竟即便是师兄弟也有所学所长不同,除了学武,另一层用意是勾连关系。
“至于三爷,他当时还是个普通弟子,跟着哥哥来凑热闹罢了。”楚静昙也不知想起什么有趣往事,忍不住微笑。
这几人说一见如故,不如说不是冤家不聚首。齐子概少年心性,诸葛然少年老成,两人互不顺眼,相互捉弄,诸葛然虽然狡猾多智,但三爷天赋过人,从小就有本事,即便与长他六岁的诸葛焉比武也不落下风,一莽起来,诸葛然也莫奈他何,诸葛焉只会火上浇油,齐子慷则是笑看两人胡闹,全靠李慕海居中调停。
“你爹虽是二爷的随从,却从小与二爷三爷一起长大,更像兄弟。他立身方正,稳重踏实,齐家待他如亲子,三爷视他如兄,感情甚笃。”
楚静昙想去三龙关长见识,于是一行人向北走。感情就这样一路吵吵闹闹渐次增长,齐子慷想起大哥就在金城,已经数月未见,便提议往金城去。
掌管金城政务的是金城帮,驻守当地的铁剑银卫是天雷堂,堂主正是齐家三兄弟的长兄齐子豪,虽然外调,但大家都知道未来议堂十六席中极可能有他一席。如此一来,议堂十六席齐家父子就占了三席,加上掌门的器重与栽培,齐家兄弟有接任掌门的本钱与机会。
楚静昙一行人方抵达金城,就听闻当地出了大案,一个姑娘遭侮辱身亡。这是天下共诛的罪名,楚静昙哪能坐视不管?当即与齐家兄弟、诸葛兄弟和李慕海一同查案。
“那是个很复杂的案子,从头讲起得讲上几天。”楚静昙回想往事,“那采花贼不只犯下一个案子,接二连三还有其他姑娘受害,涉及私密,我便不多说了。我们被设计兜圈子,犯了许多错,还波及无辜,但幸好有小猴儿跟二爷在,最后终于查到凶手,凶手也当面认罪。三爷与凶手交手,将之击毙,之后验尸,才知道这凶手得了绝症,命不久矣。”
“后来是李大哥觉得不对,案子破得太简单,凶手只是个寻常铁剑银卫,难以布置这么缜密的计划,小猴儿也起了疑心,这才设个局引出真凶。”
“就是二爷的大哥齐子豪。”楚静昙道。
当时齐子豪已与当地的金城帮掌门千金定亲,却勾搭上另一名姑娘,姑娘扬言齐子豪若负心,便玉石俱焚,齐子豪已是一只脚踏入议堂的人,哪能让丑事张扬,一急之下失手将那姑娘杀了,布置成采花贼逼奸杀人的模样。原本会是悬案,然而楚静昙等人来了,一路追查,为了掩盖秘密,齐子豪只得指使心腹接二连三替他犯案顶罪。
亲大哥犯下如此大罪,齐家兄弟痛心疾首,众人联手擒下齐子豪,齐子概却下不了手杀了大哥。
这当中还有桩难事。
“我们找到主使,却没有证据,一点证据也没有。”楚夫人道,“齐子豪还是有些本事的,他将所有证据湮灭。谁都知道二爷是未来掌门人选之一,一旦事情暴露,势必牵连到二爷,莫说无望掌门,连齐家未来在议堂的三个席位都未必能保住。”

即便齐子慷与齐子概联名举发也没有证据,虽然如此,齐子慷齐子概仍将大哥押回三龙关,向父亲禀告此事。齐父悲愤交加,一个儿子犯错,三个儿子前程尽毁,为了保住二儿子前程,齐父决心掩盖此事,只是要齐子豪自行辞去职位,恢复白丁之身,留在三龙关做幕僚。
“我自是气不过,诸葛然却说这事最好到此为止。”
诸葛焉还说,权贵弄死几个人哪有偿命的道理,一路上他什么都听楚静昙的,唯有此事不允。楚静昙气不过,也不管武艺不如,偷偷提剑要去刺杀齐子豪。
楚夫人问李景风:“若是你当如何?”
李景风摇头:“即便他没亲自动手,这些人也是他害死的。”
楚静昙点头:“我到的时候,你爹已经杀了齐子豪。”
楚静昙说得轻描淡写,沈玉倾却“啊”了一声,李景风并不觉得意外。故事说至尾声,李景风已经猜到父亲会做出什么决定,因为自己也曾为同样的理由刺杀秦昆阳。
二爷和三爷下不了手杀自己兄弟,诸葛焉、诸葛然贵胄之后,不能冒着两家交恶的风险杀齐子豪,楚静昙非齐子豪对手,下手的只能是李慕海。
齐父悲痛欲绝,徒儿再亲也不如儿子亲。为了齐子慷的前程,刑堂之上,李慕海担下所有罪名,只说自己与齐子豪起争执,失手打死对方。齐子豪在边关广结善缘,以齐家在崆峒的声望,当即引起众怒,要处死李慕海。
齐子慷、齐子概要救李慕海,准备说出真相。齐父开出条件,无论齐子豪是否有罪,李慕海都难逃私刑擅杀之罪,何况众人只有人证,并无实证,只要两个儿子敢说出真相,他定然使尽全力将李慕海问成死罪,如果两个儿子能噤声,他就派李慕海做死间,这样李慕海还有一条生路。
诸葛然力劝齐家兄弟接受条件,这样他们的前程和李慕海的性命都能保住。
“也因此,我们所有人都欠了你爹一个还不了的人情。”楚静昙道,“最可怜的是你娘,她与你爹青梅竹马,打小交好,已有婚约,却不料发生这等事。你爹成了死间,她千夫所指,幸好二爷照顾,护着她不受欺侮。之后你娘突然失踪,二爷只当是她不堪闲言冷语离开崆峒,等了二十年才知道是被你爹接走,在青城定居。”
李景风至此才知道父亲当年之事始末,沈玉倾轻按他肩头安慰。
此事过后,楚静昙认为诸葛兄弟自私凉薄,毫无侠气,跟诸葛焉分道扬镳。当初说好要往点苍走,她最终走遍八大家,唯独点苍一步未踏。
诸葛焉回到点苍,不到一年便娶了齐天门掌门女儿甄氏,当中不乏赌气意味。虽然即便没有此事,楚静昙也未必会嫁给诸葛焉,于诸葛焉却是二十几年意难平。
楚静昙回到唐门,沈庸辞回青城山祭祖,顺路去唐门拜会冷面夫人,两人因此照面。沈庸辞风雅俊秀,气质与诸葛焉截然不同,两人一见倾心,不久后沈庸辞便上唐门求亲,楚静昙却早回峨嵋了,之后便是那段求婚佳话。
楚夫人道:“其实我们当初都没想到你爹会下手,他与齐家兄弟交好,与齐子豪的交情虽然不如跟二爷的深厚,也是从小看他长大的人,却没想……”
李景风道:“我娘说,爹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别跟自己的良心过不去。我想爹一定仔细想过,若放过主谋,这辈子怕再也睡不安稳。”
楚静昙望着李景风:“你也会干跟你爹一样的事?”
李景风想了想,点点头,过了会问道:“楚夫人知道我爹是怎么死的吗?”
沈玉倾心中一跳。李慕海下落不明,十之八九被老眼灭口,皆因沈庸辞出卖李慕海。
楚静昙沉默许久,摇摇头:“不知道。”
当年自己为李慕海忿忿不平,二十几年后,自己却活成了齐父那样的人。

女侠楚静昙早已嫁人,现在只有楚夫人。
李景风拱手道:“我爹的事我烦恼许久,如今才知道真相。三爷说,我爹是做错事,不是做了坏事,是替人受过,这缘由我今日方才明白,多谢楚夫人。”
楚静昙道:“我们一直隐瞒不讲也是因为二爷的缘故,又牵扯到诸葛兄弟。如今二爷不在,三爷说能讲了,副掌也无芥蒂,那便说了也无妨,你大可怪我们污你爹清白。”
李景风摇头:“三爷与副掌都有难处,我明白。爹干下这事,一肩承担,想来他也希望二爷能当上掌门,他尚且不怪你们,我更没理由责怪。”
楚静昙问道:“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李景风又问了些父亲的为人与往事,楚静昙一一回答,说李慕海刚毅正直,虽然没诸葛然那般狡变百出,也不像二爷粗中有细,却能临机应变,办事干练,有急智巧思,三爷与诸葛然当时都年轻气盛,他能当和事佬,可见聪明。楚静昙又问了李母的事,李景风讲到母亲晚年劳苦,楚静昙不由得长叹。
闲聊许久,楚静昙起身回长生殿,约李景风日后再叙,李景风与沈玉倾一同离去。
                                ※
楚静昙回到北辰阁,却见沈清歌早在阁外等候,问起来意,沈清歌道:“年夜饭都没跟三弟说上几句话,特地来见。”
楚静昙道:“庸辞身体不好,怕有不便。”
沈玉倾下令任何人不能入北辰阁与太掌门会面,即便许姨婆、沈清歌这些长辈也需楚夫人陪同才能见沈庸辞。
沈清歌道:“弟妹,上回见着三弟还是大哥出殡时,也没好好叙旧,雅夫人又神神叨叨。”她叹了口气,“这家怎么变成这样了?我听说人得了疯病,家里人要时常与他说话,这叫唤魂,把魂唤回来,兴许就不疯了。”
楚静昙本想推托,但毕竟是亲姐弟,总是不允,必生怀疑,于是道:“二姑请进。”
沈清歌见着沈庸辞,只说些闲事,楚静昙寸步不离,沈清歌闲聊一个多时辰都不得隙,于是道:“我回去啦,弟妹帮我吩咐备轿吧。”
楚静昙起身至门口命人备轿,就这当口,沈清歌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写了四字:“玉儿造反?”
沈庸辞点点头,见楚静昙已转过头来,假意打翻茶杯掩盖水渍,道:“瞧我,拿个杯子都手滑,当真老了。”
楚静昙不置可否,唤沈清歌道:“轿子来了,二姑该回去啦。”
沈清歌起身离去,脚步竟有些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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