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小民（560）

 

140张照片，看懂了中国人的一生

Original 人物作者 人物 2022-09-06 21:07 Posted on 北京

 

你曾经一件件地，仔细打量过你的家当吗？

 

2003年，摄影师黄庆军在吉林的一个小村子里，拍下了66岁的人参种植户吕洪民和他的家当。人参，牛车，铁锅，簸箕，缝纫机，大立柜，花棉被，黑白电视……一张照片记录了21世纪初中国东北农村一个普通家庭的生活样貌。

 

此后近20年间，黄庆军走过几十座城市，拍摄了140多个家庭的家当。过程是繁琐的：走入陌生人的家，将所有的家当悉数搬出，连一双筷子、一个发圈、一条充电线都不放过，最终在一个裸露的、外部的空间，完成主人和家当的合影。

 

2012年，黄庆军在美国纽约拜访了当代摄影大师罗伯特·弗兰克，对方看完《家当》后说，「感谢你给我看了这些照片，这些照片帮我打开了一扇看中国的窗。」一张家当照片还被收录至牛津大学的教材。黄庆军也凭借《家当》，获得了诸多国际奖项。

 

这些走向世界的照片，见证了近20年来中国普通人的具体生活：与抽油机为伴的大庆居民，漂泊四处的草原牧民，独居槟榔谷的黎族人，住在古镇弄堂的文史学者，和棺木生活在一起的百岁老人，常年出海的渔民们，网购酥油灯的西藏活佛……在这里，家不再私密，家当也被赋予了新的含义，每一幅都是中国家庭未被修饰的、原生态的图景。

 

这20年，也是中国急剧变化的20年，中国人的物品、居住空间、生活逻辑以及家庭境遇都发生了巨大的变迁。在漫长的拍摄过程中，黄庆军不断转换自己观察家当、观察人的视角：他发现，愿意被拍的往往是住在乡下的人，企业家的家是什么样的？他给诸多企业家写信，几乎没有人回复他。后来，他又拍摄了一些很短时间内改变生活状态的人。这些关于家当的图片，打开了转型期日常生活的褶皱，记录了人们物质由少到多的变迁，也刻下了中国人对精神安放的不变需求。

 

疫情第三年，当远行受到约束，人们又开始重新打量「家」，也重新审视自己与家当的关系。黄庆军在今年春天离开故土，远赴异乡生活，回望过去20年，他也在反复思索，《家当》对一个人、一个家庭以及一个社会，到底意味着什么？

 

以下，是黄庆军的讲述——

 

 

 

 

文｜赖祐萱

编辑｜槐杨

图｜受访者提供

 

 

 

 

1








 

 

2003年，《中国国家地理》杂志找到我，说有个摄影项目，一个省找一户有特色的人家，把东西全搬出来，拍一张「家当全家福」。我觉得挺有意思，就拍了东北三省和内蒙古。

 

第一个拍摄对象住在吉林一个很小的村子。吉林，长白山嘛，长白山产人参，我就想找个人参种植户。在网上搜信息，发现有个叫吕洪民的人，把种植人参的经验发在网上，我循着信息找过去，坐火车再倒汽车，还拿着介绍信。对，那时候还有介绍信。

 

第一次拍家当，没什么想法，家里有啥都尽可能往出搬。搬完，我发现这家人赖以生存的还是人参，牛车，大衣柜和各式锅碗瓢盆。最后，他们一家七口人站在屋前，和养活他们的人参，拉人参的牛车一起拍了合影，记录下这户人家当时的生活。

 

后来，又拍了三户人家，算完成了任务，那系列杂志出了两期，没了后续，我也没有继续拍。

 

2003年于吉林安图县松江镇小沙河村，男主人：吕洪民（66岁），女主人：张桂兰（66岁）

 

2004年是个转折点，那年我离开了大庆，到了北京，进中国石油画报社当摄影师，又去《新旅行》做图片编辑，国内国外走了很多地方，感到国内外文化的差异很大，也感到中国正在发生迅速的变化。我又想起「家当」，觉得自己应该记录些什么。2006年，我重启了拍摄计划，更密集地寻找拍摄对象。

 

找人还是得有机缘。中国这么大，也不知道哪儿适合，更多时候就是旅行，随便走，到了再去寻找。有时也要靠朋友的朋友介绍，找一些有趣的人。

 

那张最被大家熟悉的蒙古人家就是随机找的。2007年秋天，我在阿尔山旅行，每天在草原上开车，很空旷，有时开了很远都没有人，突然零星出现几个蒙古包，路过了，我就进去看看，好几个都没有人住。终于到了一户有人的，是一对蒙族夫妇，他们听不太懂普通话，我就比划，比划半天，他们大概也能理解我要干什么，就那么成了。

 

他们的家当不多，但很有民族的特点：奶桶，望远镜，两只黑狗，带着纹理的柜子，还有远处的风力发电。那对夫妻以游牧为生，半年会换个地方住，他们家当也随着走。那张照片算一个定格吧，定格了当下家和家当的样子。我最喜欢这张照片，无论从房子造型、人、狗还有空旷的草原营造的氛围，它都是特别的，不一样的。

 

2007年于内蒙古新巴尔虎左旗，男主人：巴图敖其尔（58岁），女主人：敖勇其母哥（46岁）

 

过了五年，我在纽约拜访罗伯特·弗兰克，给他看了家当作品，20多张吧，他也最喜欢草原这张。刚见面，他礼节性送了一本《美国人》给我，看完这些照片，他把书要回去了，打开另一页，写下一句话，大概意思是，「感谢你给我看了这些照片，这些照片帮我打开了一扇看中国的窗。」

 

的确是这样，我希望这些照片是看中国的一扇窗。我不需要解释他们是谁，来自哪里，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任何人都可以通过一张照片很直观地感受到这个家庭的生活状态，也可以感受到这个家庭和环境之间的关系。

 

2007年冬，在大庆，我找了一户人家，他们的小土房背后有一台抽油机，可见资源开采深入了人们的生活。现在，他们还住在那儿，抽油机还在，只是房子变成了砖房。

 

2007年2月于黑龙江大庆，男主人：柳立军（40岁），女主人：王敏红（40岁），儿子：柳文超

 

2008年北京奥运前，我在通州九棵树附近拍了一户拆迁家庭，家当摆在写满了「拆」字的旧房前，背后的城铁飞驰掠过。

 

2007年3月于北京通州九棵树，男主人：杨猛，女主人：李静

 

在广西，我拍过一个百岁独居老人，他屋里摆了一口棺材，因为寿木不能挪，我们在屋外拍了一张，又在屋里和寿木拍了一张。

 

 

 

2017年3月，于广西，百岁独居老人的屋内和屋外 左滑看更多→

 

一个汕头人家的家当，是在渔船上拍摄的。这个家里，妻子和女儿生活在岸上，男人一年有半年时间在出海捕鱼，我把他的妻子孩子请来，全家在船上合影。画面里有个细节：按当地风俗，女人不能上船出海，可船上有面镜子，贴了好几张美女的照片，都是那种早年的广告贴画。

 

2011年6月于广东汕头市澄海区坎头镇凤翔街道北港乡，男主人：王祥贵（48岁），女主人：李寅珍（40岁），女儿：王丽萍（17岁）

 

贵州六盘水，有两个老人带着孙女住在山下，他们的家当很少，是房子有意思，连着五六座都一模一样，是回迁后统一盖的。当年，政府让他们从山顶下来，到县城来生活，改变了他们的生活轨迹。

 

有段时间，我很想拍水乡，通过朋友在南浔古镇找到沈嘉允先生，他是南浔文史学者，住在南浔最古老的建筑群里。起初，他以为我只是拍几张照片，我说要把家里东西都搬出来，他也没犹豫，说只要对南浔文化有帮助，他都愿意做。他的祖屋住过四代人，有一百多年的历史。

 

2011年于浙江南浔古镇，男主人：沈嘉允（65岁），女主人：周建平（58岁）

 

2011年，在北京前门的一个胡同，拍了我的朋友安永庆。三百块钱租的小屋子，东西堆得到处都是。8年后，我再去拍他，他搬到了福建山区，房子还是租的，每天养鱼种菜，生活方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2011年5月于北京市崇文区长巷四条胡同，男主人：安永庆（49岁）/ 2019年于福建山区

 

拍摄这么多年，大家的生活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我拍过杨紫，那时，她刚从电影学院毕业。拍过伟大的安妮，那时，她到北京创业没多久，在中关村附近租房画漫画，没有多少东西，后来听说她有了好几百个员工，成了个著名的漫画家。

 

2014年，北京电影学院，演员杨紫（22岁），当天是杨紫的大学毕业典礼，拍摄地选在了北京电影学院著名的金字塔建筑前。

 

这些人的家当都是在特定的环境之中，有着特别的含义，也记录了那时候的中国人和他的家庭是什么样的。

 

2011年，我在海南三亚槟榔谷，拍了一个迄今为止家当最少的人。遇到他时，他正在园区做编织，当地黎族人会说汉语的不多，他正巧会，我们聊了几句，知道他的房子就在不远处，我问能不能去看看，他同意了。进去之后，我震惊了。他的床就是两个棍儿加一块板子，那么一支就睡了。两个锅，一把菜刀，一个热水瓶，两把伞，一把镰刀，一个行李箱，几乎就是他全部的家当。

 

他叫谭其珍，当时59岁，没有结婚，喜欢喝酒。拍照时，我帮他把东西摆到门前，他妹妹住在山上，远远看见哥哥家门口搬东西，以为他喝酒喝死了，赶紧跑下山过来看。

 

这样的人，在这样少的家当中，还供奉了一座观音像。那座观音很白，很干净漂亮，应该是花了不少钱请回来的。我觉得挪动不方便，没有搬出来，但受到了很大触动。如果一个正常家庭供奉观音，我不会在意，但是谭其珍不同，就算物质贫乏到那种程度，还愿意花钱买一个信仰，一个不能吃也不能用的东西。我意识到，无论贫穷还是富有，一个精神的寄托有多重要。

 

2021年，我去看过他一次，他69岁，住在妹妹家，已经老年痴呆，基本不认识人，也不记得我了。

 

2011年12月于海南三亚槟榔谷，男主人：谭其珍（59岁）

 

 

2








 

 

每个人对家当的理解不同，你问他们，这么多家当哪个最重要呢，会得到不同答案。

 

有对上海小夫妻，女孩觉得床最重要，男孩则认为电脑更重要，里面有他写的影评。我问导演张元，哪件家当最重要，我以为他会说电影拷贝，因为拷贝放在工作室最显眼的位置，但他却说，什么都不重要。艺术家何汶玦很喜欢抽雪茄，拍的时候，他挺着急，说稍微快点，打开了味道都要没了，你会知道那盒雪茄对他也重要。

 

 

2011年8月于北京市东直门春秀路幸福一村9号楼，男主人：导演张元（48岁）

 

拍摄的时候，我没有特意选择贫穷或富有，更多是希望尽可能真实地反映这户人家和他们的生活。但拍着拍着，我发现，「家当」很多作品都是在乡下，因为村民比较好沟通，他们更愿意让你进入一个家，也不介意把家当拿出来。但在城里，说服人们把家当搬出来不是容易的，你要直接敲门说我想拍你们家，肯定就给赶出来了。

 

拍摄乡村和城市，也可以看到两处不同的家当风格。农村的家当很简单，更多是日常生活的用品。有户山西人家，正门墙上贴着阅兵画，有次BBC还是哪个媒体采访我，还专门关注到这一点。你看，城里就不怎么贴这些东西，农村不同，那时候集市卖的都是这样的年画。如果他们在村里，一生不出去，周围都是这些人，看不到太多东西，他们的家当也就如此了。

 

2011 年10 月于山西守口堡村，男主人：张振宏（75岁），女主人：郭美云

 

城市的家当不同，更丰富，更个性，更多消费主义的产物。看得多了，选择也多，需不需要都买下了。城里人如果不把家当摆出来，一个人很难意识到自己到底有多少东西，而且很多东西好久也用不上。

 

东西最多的人，可能是2013年，在安徽芜湖拍的一个企业家，拍了十几个小时。他的厂子老大了，好几百人，那些年企业经营挺好的。办公楼有5层，他也住在里面，东西多，字画，瓷花瓶，大床大柜子大钢琴，连大书架都是拆开了，搬到院子里，拍完再组装回去。后来，听说他企业不做了，咱也不知道为什么。

 

2013年7月于安徽芜湖，男主人：刘福槐（37岁），女主人：盛昌萍（36岁），女儿：刘语嫣然（14岁）

 

农村搬东西容易，家家户户都有空地，容易摆放。在城市拍摄，搬一次很麻烦，遇到上下班高峰期还要等电梯，更慢了。后来我都是直接请搬家公司，那些搬家工人经验丰富，拿小车「嗖嗖嗖」就下来了。每次我都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搬出更多的东西。因为不知道哪一个家当、哪一个物件会勾连起另一个人的生活记忆。常常有人看了照片说，呀，这个家当我也有，那个家当我用过。我希望记录的家当更微小，更丰富，更多元，因为即便境遇不同，大家对时代、对家庭的记忆也是相似的。

 

拍摄这么多年，我觉得相比城市，农村的变化并不大。假设2006年，你在北京买了套房，可能什么也不干，不用付出任何东西，15年后，一套房升值了七八倍，这个财富的得到和努力有关吗？我不这么认为。反观农村，农民都挺辛苦，种地收成还要看天，可是到了最后，住房也没有质的飞跃，应该说，他们没能享受到房地产高速发展带来的财富变化。

 

后来，我有意识地想去拍富人的家当。2008年，我去了《中国企业家》杂志工作，参加座谈，老听企业家们说自己的家，有人家里通风系统特别好，能直接去掉PM2.5，有人的床垫可以吸汗，特别舒服，连喝的矿泉水都是特供的，几十块钱一瓶。咱也不懂到底好在哪儿，但的的确确有人是过着这种生活。我就想，企业家的家当，应该是有一些新奇的、一些不存在于我成长记忆里的东西。我们没有过过那种生活，拍出来，也许会颠覆想象。

 

但是，这个拍摄计划「失败」了，企业家的家可不那么好进，家当也不能轻易拍。那些年参加年会，我认识了很多企业家，拿到了他们的名片，一个个写邮件询问，所有企业家中只有俞敏洪老师回了信。

 

那是2012年左右。在回信里，他写道，「你可能不信，我家徒四壁」，他说就自己在那儿待着，东西少，就作罢了。后来又写过一次，俞老师又回了，说不行了，搬家了，现在家里东西多，不方便，婉拒了。虽然没能拍成他的家当，我觉得至少他还是挺尊重人，你看新东方经历这么大变故，他还能往前走，说明这人不错。

 

 

 

3








 

 

这么多年，在我的摄影中，「人」是最重要的。即便我拍摄的是家当，也要先思考人坐在哪里，摆好了人，再摆东西。

 

这种观念，和王福春老师对我的影响有关。1992年，北京办了一场「中国摄影艺术节」，我花了20多块钱，买了一张硬座票，坐了20多个小时的火车从大庆赶过去。那场活动上，我一眼就看到了王福春老师的作品，我一打听，他也是东北人，很冒昧跑去找他，希望跟着他学习。

 

那些年，我在供电局做电工，又遭遇下岗；开过照相馆，又赶上拆迁。我经常坐着火车，从大庆到哈尔滨找王福春老师。是他教会我要关注人，镜头永远要对准人，他的《火车上的中国人》也是如此。

 

这些年，「人」承载了时代巨变，我的家庭也是如此。1971年9月，我出生在黑龙江大庆。那时，大庆要建炼油厂，我父母从老家玉泉搬到了大庆，我三个月的时候，父亲因工伤去世，母亲独自一人带我长大。最初，我们住干打垒，一种土房子，我六七岁时才搬到了砖房。

 

那时我们有了一个很重要的家当，小喇叭，每天固定时间，小喇叭会播放节目，新闻和单田芳的《岳飞传》，那是当年我了解外面世界的唯一途径。住进砖房后，母亲专门请人上门打了一个沙发。等我上初中，我们又搬到了五层的楼房，又多了些家当，比如不锈钢的折叠椅。家当越来越多，可是对家的感觉没怎么变过。东北的冬天很冷，家就是一个暖和的地方。

 

搬到楼房后，我遇见了摄影，又开始添置家当，第一台相机，是100多块钱的华山相机，后来母亲又花了1700块，给我买了一台理光10，它成了最贵的家当。

 

刚开始，我扫街拍照是很紧张的，都不敢去人多的地方。更多时候去农村或人少的地方，1992年结识王福春老师，改变了我很多，我开始敢把相机对准人了。到「家当」系列，我很明确，色调不能太鲜艳，因为过于鲜艳的颜色和颜色之间会造成视觉冲击，抢了人的镜头。拍摄家当，归根到底还是拍摄一个「人」和他的家当。

 

进入城市拍摄后，我感到了瓶颈，家庭千千万，但大家住的楼房都一样，怎么才能拍出不一样呢？

 

我开始拍摄年轻人的家当，其中一个很重要的人群，是主播。

 

这是个近几年才兴起的职业，很多人可能来自农村，通过互联网迅速得到了关注，完成了财富积累。家当见证了他们从少到多的变化。

 

比如手工耿，我对他很好奇，拍摄时候我总问他，你哪里来这么多灵感呢？他家里最多的就是他各种各样的发明。那次拍摄，我挺想让他家人出镜，他不太愿意，所以我在他身后放了一张很大的结婚照，算是一起合影了。

 

2019年，河北保定，被称为「保定爱迪生」的网红发明家手工耿（31岁）

 

一个山东小伙儿田斌，每天晚上在直播间和人PK，他的粉丝天天给他送红包。别看田斌有几百万粉丝，他的直播间有很多旧物，没镜片的迷彩望远镜，小时候用的书桌，太旧太矮了，他自己接了木棍子，继续用；还有一个大烧水壶，壶边黑黢黢的，他还会拿起来喝一口。这些东西没扔掉，因为他觉得，上面有很多自己的生活记忆。

 

2021年，山东莒县任家庄村，田斌（25岁）

 

烤冷面哥路凤阁最重要的家当是他的车。他家烤冷面的确好吃，味道蛮特别，很多学生买，加两个鸡蛋贵一点，加香肠再贵一点。我在想，这样的家当要怎么呈现，后来知道他每天卖七百份左右，我就让他摆上七百个鸡蛋，七百个纸杯，七百个小碗，每天的菜、油、水的数量，摆在烤冷面车前。

 

2021年，山东滨州，路凤阁（38岁）

 

这些搞直播的人都很聪明。像烤冷面哥，他不仅烤冷面技术好，还会研究光线和色彩，怎么拍好看。有个东北大哥，直播卡车生活，我去拍家当的时候，他让我帮他拿着手机录视频，视频里，他讲解怎么用防滑链，录完了我们去吃饭，点菜的工夫他在编视频，上菜了视频也发出去了。当时我心想，这钱确实该他们挣啊。他们的学习能力太强了，不管在什么地方，都非常勤奋地、努力地生活。拍摄主播的家当，我想传达的是一个人可以如何利用自己的家当努力生活并改变命运的样子。

 

拍年轻人的时候，我发现，大衣柜、大双人床等等大件的家当很少出现了，相框也少了，早年拍的家当照片都会有全家福，或者大家族合影，现在年轻人的家里很少见到了。他们呈现出许多种我以往想象不到的生活形态：可以靠拍烤冷面赚钱，也可以靠扎风筝、住房车、做实验直播赚钱。记录这些，我感觉自己和这个时代更近了一步。

 

我也在思考，时代发生了一些变化，人也不一定要扎在大城市。互联网是一个虚拟的世界，只要它不堵，只要你作品有意思，其实在哪儿生活都一样。

 

 

 

4








 

 

疫情之后，我也对家、家当有了新的思考。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了居家办公，疫情不仅改变了工作方式，也改变了人和家的距离。一封控，人就得天天待在家里，和家当在一起，有机会重新看看自己到底需要什么。一些新家当被添置进来，比如冰箱冰柜，也有一些家当，你会发现它派不上用场，占地儿又耽误事儿。

 

几年前我在国外拍过的两张家当也许可以对我们有点启发。一张是南非的黑人家庭，他们的家很简单，家当也很少，床，书柜，脸盆，燃气灶，电饭锅，洗衣篮，就这些，几乎没有别的了。但是，那么少的家当里还有一个电熨斗，可见他们多整洁，多爱干净。

 

2008年，南非开普敦一户黑人家里的全部家当，他们背后是开普敦著名的景点桌山。

 

还有一张，在泰国曼谷，是一户住在荒废的飞机场的人家。那地方有几架旧飞机，不少年轻人去拍照，成了网红打卡地。本来有个开发商想用这些旧飞机开酒吧，后来没做下去。这对夫妻因为城里房子没了，跑到这里住，慢慢人多了，他们还收点景点儿费，也够生活。这张照片有个遗憾之处：几个垃圾桶我没放上——虽然他们生活在这个地方，挺破败的，但是依然进行着垃圾分类。

 

2019年，泰国曼谷，一户人家住在当地废弃的飞机场。

 

2022年春天，我搬到了美国生活，现在还在适应新的环境，新的语言。这次离开家乡，我带走的家当是一幅摄影作品，朋友林毅拍的蔡国强老师的作品《天梯》，照片不大，16寸，挂在我的新家。《天梯》是蔡国强送给奶奶的礼物，与天空的对话，也是与亲人的对话。在异乡，这张关于《天梯》的照片也能寄托我的一些情感。

 

到美国后，我又拍了一张新的家当作品，主人是一位叫惠特妮的女性。她住在公寓，这是美国很多年轻人或老年人的选择。不需要打理草坪，生活成本相对较低，想住就住，不想住，可能觉得这个城市有点冷，或者这个城市不好玩，就搬走了。我就想，住在公寓里的是什么样的人呢？

 

惠特妮提供了一种答案，她没有自己的房子，却拥有很多很多东西。照片摆出来的衣服只是冰山一角，墨镜都有几十副，还有很多手工小物件，装置画。惠特妮的很多家当是来自家人，比如奶奶的古董箱子和表哥的旧沙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发第一个月薪水后送她一个猫头鹰项链，从此她收集各种猫头鹰，有很多猫头鹰摆件。可能她不会像我们这样习惯存钱吧，哪怕住一天，也得让自己舒适，钱都消费掉了。家当也能反映一种生活方式。

 

2022年，美国伊利诺伊州，惠特妮和她的家当

 

2016年，我在美国还拍过一组《无家者的家当》，都是美国的无家者。那时，我跟着一个流浪汉去过类似庇护所的地方，到那儿写个名字，都不问你是谁，只要进去就可以吃东西，吃完了还可以外带，水啊食物啊，没有人管。他们有人还挺浪漫，家当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有一个流浪汉说，他要成为一名艺术家，他就是一个饥饿的艺术家。

 

那些无家者有人也不穷，也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只是想这样活着，只是选择了流浪的生活方式。家当就是这样，你可以拥有很多，也可以背负很少。

 

2016年，美国加利福尼亚州，Lynette（40岁），Teone（23岁），他们俩都很喜欢这里的天气。

 

20年来，我拍了140多个家庭的家当，从南到北，从东到西，有的人还有联系，有些人不知道去了哪里。留下的照片就像记录了社会的血液中那些小小的细胞，每一个家当都是见证者。透过他们的家当，我们可以看见那个时代，那个地域，那个家庭的故事。

 

拍过这么多人，这么多家庭，「家当系列」的最后一张，我想拍拍我自己。疫情之后，我也会审视自己的家当，我真的需要这么多东西吗？这些年，我也让自己活得简单点，极简主义一点，希望到时候东西越少越好。到时候看吧，看看我能留下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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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白||李易峰塌房，初代四大流量各有归宿……

Original 伊莎贝拉 蓝小姐和黄小姐 2022-09-14 00:24 Posted on 广东

 

中秋节刚过，娱乐圈又迎来大事件，北京警方通报，李某某因多次嫖娼被行政拘留，随后央视新闻补刀：李某某为李易峰。

 

 

 

说实话，见惯了娱乐圈血雨腥风的我们，对这个消息已经是不太震撼了。短短一两年里，很多曾经呼风唤雨的艺人折戟于各式各样的法律问题，有偷税漏税的，也有嫖娼强奸的，李易峰不是第一个，好像，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随着官方消息曝出，很多小道消息也满天飞，比如李易峰混乱的男女关系。他曾经否认过的、和女网红“湾湾”的隐秘恋情，这原本只是李易峰粉丝圈子里流传的旧料，如今又有人旧事重提。

 

 

▲湾湾真名叫胡湾，是一名网红，带带货，卖卖衣服之类。

 

 

▲湾湾被李易峰邀请一起跨年，这就是“苏梅岛跨年事件”，湾湾出发前的雀跃心情。

 

 

▲当时李易峰也确实在度假跨年，这张背影图后来被网友侦探到是位于苏梅岛的萨穆嘉纳别墅，和湾湾住的是同一家酒店。

 

 

 

 

▲李易峰晒出的图片和湾湾晒出的图片有诸多一致之处。

 

 

▲湾湾更早的时候帮助李雨桐锤过薛之谦。

 

 

▲这桩被粉丝侦查出来的恋情，随即被李易峰否认。

 

2018年的旧事，本来已经平稳过渡了，如今因为李易峰出事又再度成为舆论焦点。

 

而现在李易峰被禁言，湾湾的大号也被禁言，后来又有小号说要爆料更多明星的信息。当然这个小号的真实性也有待考证，毕竟一夜之间出现了七八个叫“blase湾湾”的小号。

 

 

 

 

 

目前这些小号大部分也被“永久禁言”了。

 

 

 

 

 

这还没完，湾湾事件爆出后，又有一个自称是李易峰“相处了三年的女朋友”的人发微博：

 

 

▲脸盲症爆发的我，觉得这位女友和湾湾长得一样啊……

 

 

 

 

 

从她晒出的聊天记录来看，好像她的很多朋友都知道她和李易峰谈过恋爱。

 

 

 

 

 

但关于李易峰的关键证据却是没有。

 

 

 

与此同时，又有一个小姐姐爆料了……

 

 

 

这个爆料有直接证据，毕竟出现了李易峰本人的照片。

 

 

 

除了绯闻被扒个底朝天，李易峰过去曾获得的荣誉以及商业代言也一边倒地选择划清界限。

 

 

 

 

▲感觉李易峰身上背着一座商务楼……

 

怎么说呢，35岁的李易峰，在出道15年后，迎来了职业生涯中这场极为不堪的结局，不仅有嫖娼，也有混乱的感情线，男男女女狗血纷飞，一时间全部都冒了出来，一举击破了他曾经苦心孤诣要营造的正能量偶像形象；

 

而对于观众、尤其是粉丝来说，镜头前后，反差之大，令人愕然。

 

 

 

李易峰是开启了中国娱乐圈流量时代的明星之一，也许还有人记得，在2014年至2015年左右，他和鹿晗、杨洋、吴亦凡四人并称为“四大流量”，那时tfboys还只是十四、五岁的少年，也在发力，“四大三小”的局面正式形成，割据而治，瓜分着国内第一批狂热的粉丝与流量。

 

 

▲杨洋与“三小”。

 

很多事情是从那时候改变的。

 

无论是微博的舆论生态也好、影视剧的制作标准与流程也好，长视频平台的竞争机制也好，因为有了流量的灌入，又随之引发了资本化的浪潮，再引发了粉丝、也即是饭圈的狂热与失序，有些事情时而癫狂，时而荒诞，不得不说，造成这种局面，四大初代流量功不可没。

 

不过转眼间来到2022年，短短五六年时间里，很多事情又变了。

 

四大流量如今进去了俩，另外两个也低调很多。在他们身后，第二批、第三批更年轻更帅的流量们虎视眈眈。但从大环境上看，“去流量化”又是大势所趋，这群鲜嫩帅气的年轻明星困惑于自己的未来，潮水即将褪去了，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而“四大流量”，注定是中国娱乐业发展历程上的一个突兀的、又充满魔幻荒诞色彩的名词。

 

 

 

 

2015年之前的他们

 

 

李易峰、吴亦凡、杨洋、鹿晗四个人，起点各有不同。

 

其中吴亦凡和鹿晗都是韩国练习生归国，年龄也相当，1990年出生。

吴亦凡的身世更坎坷一些，他出生于广州，父母离异，10岁时随母亲搬到加拿大温哥华，母子相依为命。期间又来来回回，搬家、转学，结交朋友又丢失朋友，性格较为孤僻。

 

直到18岁那年偶然遇到韩国SM的全球选拔，从而开始了练习生生涯。

 

 

▲15岁的吴亦凡。

 

 

▲EXO时期的吴亦凡。

 

鹿晗呢，出生于北京，家境不俗，官方资料：

 

鹿晗小学就读北京市育英学校（1996级），初中就读北京市师达中学（2002级），高中就读北京海淀外国语实验学校（2005级）。

 

2008年鹿晗赴韩国留学，在延世大学韩国语学堂学习韩语，并通过了韩语等级考试。2009年，考入首尔艺术大学实用音乐艺术系 。留学期间在明洞逛街时被SM公司星探发掘 。2010年，鹿晗通过S.M. Casting System成为旗下练习生。

 

▲童年鹿晗。

相比起业务能力平平的吴亦凡，鹿晗的唱跳还不错，是“SM公司里迄今为止唯一一个中国籍ACE”，也就是全能、王牌成员。

 

▲出道前的鹿晗，人生中第一个舞台。

 

虽然练习生的日子很苦、很累，但是像鹿晗、吴亦凡、或者是张艺兴、黄子韬等人而言，他们有一个先天的优势，那就是中国人太多了，中国的粉丝也太多了。

 

exo曾经做过一个票选，选出人气最高的偶像，鹿晗当时得了一亿多票，被选成人气王，当时主持人惊讶地说——1亿？这是我们人口的两倍啊！

 

 

 

另一大流量吴亦凡的粉丝也非常多，他胜在颜值气质优越，身高足够，五官又精致，很多粉丝把他幻想成漫画里走出来的少年，客观地说，他比鹿晗更具有偶像的外型。

 

▲随便一个机场回眸都能戳中万千少女。

 

在韩国时，吴亦凡和鹿晗大概第一次领略到了粉丝力量与数据的震撼。

 

一个冷知识，鹿晗在2012年就得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奖，吉尼斯世界纪录：微博评论最多的人。鹿晗还亲自去领了奖。那时他并未回国，在中国的娱乐版面上还没有任何动静，而他的粉丝已经孜孜不倦地把微博数据顶到了世界第一。

 

2015年，这个记录又被他本人的粉丝所打破。

 

 

四年之后，鹿晗又破了一个吉尼斯世界纪录，最多人同时戴鹿角：

 

 

也许是受到这些因素的启发，吴亦凡和鹿晗双双选择在2014年回国发展。

 

他们从那时就意识到，粉丝的力量有多么庞大，数据的力量有多么万能，它会让一切变得快一些、直接一些，粉丝可以助力偶像直上青云，可以拿下世界纪录，变成娱乐圈的焦点。这套成熟的粉丝经济学，也是最先被吴亦凡和鹿晗等人带回国的。

 

 

▲归国四子：吴亦凡、张艺兴、鹿晗、黄子韬。

 

如果说吴亦凡、鹿晗经过了成熟的、工业化的偶像训练，带着一整套韩国化的粉丝运营模式空降回国成为偶像，那么李易峰和杨洋则是纯纯的“中国化偶像”，是摸着石头过河的。而他们的起点又不一样。

 

杨洋1991年出生于上海，籍贯安徽，毕业于军艺2003级舞蹈系。

杨洋应该是考进了军艺的舞蹈系中专（现在已经取消了），军艺舞蹈中专和北舞附中一样，都是业内公认的很难考的学校，非常看先天条件，小学毕业就去考，考进去则接受五六年的专业训练，一般出来之后在专业上都会很强。

 

 

当时的CCTV4还做过节目，采访了这群小兵过六一，12岁的杨洋教大家怎么洗袜子。

 

 

他是这样洗的：

 

 

▲军艺毕业大考，杨洋跳新疆舞。

 

舞蹈是杨洋的隐藏技能，也是他后来能成为流量偶像的原因之一，拍摄《三生三世》的时候他和刘亦菲曾经发过在练习室练舞的视频，粉丝激赞，大为出圈。

 

 

杨洋出身于军艺，相比起其他三人，这是一个很有利的优势条件，很多粉丝们会觉得作为军人的他，纪律性强，品行端正，不易塌房。

 

李易峰事件之后，有粉丝问还有啥偶像可以粉？很多人推荐了李易峰曾经的竞争对手杨洋，原因就是“他是军人”。

 

 

他和另一位“军艺校草”沈腾的话题也一度被人津津乐道。

 

 

▲杨洋是军艺舞蹈系，沈腾是军艺表演系。

 

但是杨洋从军艺毕业之后，一直和“偶像”二字不沾边。他在07年拍摄《红楼梦》之前，一直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演员，在各种军旅题材的电视剧里露露脸，虽然帅气，但戏份不重，剧也不火，缺少机会。

 

 

 

▲在电视剧《大红灯笼高高挂》里演刘晓庆的儿子。

 

哪怕拍摄了李少红的《红楼梦》，其实也只是知名度大增，而并非让粉丝狂热的偶像。

 

 

▲杨洋饰演贾宝玉。

 

▲于小彤和杨洋，戏中两位贾宝玉。

 

▲欧阳奋强和杨洋，两代贾宝玉。

 

 

在拍《红楼梦》时，还未出名的杨洋和李沁谈了一段恋爱。

 

 

 

 

 

 

▲《红楼梦》播出时，二人互动频繁。

 

这段恋情随着二人的成名随即宣告破裂，2012年李沁承认和林申恋爱。

 

 

而杨洋那时候和林申也关系很好……

 

 

《红楼梦》之后，杨洋最先积累了一些粉丝，正如李少红所形容的，杨洋“太干净了”，这种纯纯的少年感很抓人。这部剧2007年拍摄，2010年播出，所以杨洋在2010年至2013年也算是小有收获，微博上已经有不少粉丝喜欢他。

 

▲杨洋和李少红。

 

▲少年感杨洋。

 

▲略带中二的杨洋。

 

那时他的名号是“小陈坤”。

 

 

常常在微博里和粉丝们聊天，发微博和发朋友圈似的，今天吃了啥，昨天干了啥，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单纯阳光的大男孩。

 

 

最后要讲讲2015年之前的李易峰，和其他三人相比，李易峰也许是各方面综合能力都较差的一位，鹿晗、吴亦凡是练习生，会跳会唱，杨洋会演戏和跳舞，而李易峰年龄最大（1987年），唱功、跳舞、表演均一般；

 

然而他却是对于内地娱乐圈领悟最深刻的人，因为他赶上了当时炙手可热的选秀大潮，在这个大潮里一路走来，不会游泳的人也能学会了狗刨。

李易峰1987年出生于四川省成都市，毕业于四川电影电视学院。

 

 

▲童年李易峰。

 

▲李易峰和父母。

 

2007年参加了《加油！好男儿》，一路上磕磕绊绊，死去又活来，唱功不咋地，但胜在真的帅，最后拿到了全国第八名。

 

▲在成都赛区就被淘汰了，后来又复活。

 

虽是全国第八，然而神奇的是他的人气却很高，一方面他确实长得帅，另一方面他深谙选秀门道，实力让步于话题，当年的“倾城四少”里，付辛博和井柏然组成“bobo”，李易峰就和乔任梁相爱相杀，组成“乔峰兄弟”，吸粉众多。

 

 

 

▲李易峰和乔任梁是很多人心中的CP。

 

出道之后马上就发了写真集，写真集的主题曲是海泉打造，这本写真集后来也被人诟病为“割韭菜”，内容很敷衍吧，当时还炒到价格奇高。

 

那时李易峰的绰号是“国民校草”，叫板的是同年湖南台的“国民弟弟”俞灏明。

 

 

▲在采访里感觉李易峰情商一般啊。

 

▲那时奠定了“国民校草”的称号。

 

▲好男儿时期的李易峰。

 

同为选秀出身，李易峰的人气盖过了芒果台“快乐男声”的苏醒，可见颜值经济在那时已经蔚然成风。

 

 

想到现在，一个进去了，一个翻红了，也只能感叹世事无常啊……

 

▲苏醒自从和王栎鑫、陈楚生、陆虎、张远等人拍摄了芒果台的真人秀《欢迎来到蘑菇屋》之后，就迅速翻红，再拍摄《快乐再出发》豆瓣评分9.6，随后成为当红艺人，工作满满，再也不是过气艺人了。

 

李易峰比赛结束后就签约了胡海泉的音乐公司，随后到了欢瑞世纪，资源是真的不差。

 

▲前欢瑞世纪副总裁，制作了《古剑奇谭》、《盗墓笔记》、《麻雀》等剧，捧红李易峰的姜磊，在李易峰出事之后发了这个微博。

 

李易峰早年的发展轨迹是想走台剧偶像的路子，与中国台湾省团队合作，拍摄了很多大陆和中国台湾省的合拍片，演了大量的男二号。虽然是男二，但无论造型还是人设都比男一还讨好，无奈这种强捧的片子质量不高，反响平平。

 

 

 

▲2010年电视剧《幸福一定强》，主演明道，李易峰是男二。

 

▲2011年电视剧《恋爱恐慌症》，主演是林依晨和陈柏霖。

 

这期间他有一段恋情被爆出，那就是韩国明星李多海。

 

 

 

▲2012年电视剧《爱的蜜方》。

 

也有传正是因为飞到韩国追爱，所以李易峰认识不少韩国明星，包括后来的李胜利，又认识了同在李胜利圈子里的网红湾湾……

 

 

▲湾湾晒出和李胜利的合照。

 

李易峰事发，好多韩国人表示对他最大的印象是和李胜利玩得很近的中国艺人，不过这就是后话了。

 

 

这就是四大流量在2015年之前的经历，有人蛰伏，有人空降，有人已经在江湖摸爬滚打了好几年，颇有心得体会。相同的是，他们都没有遇到“一夜爆红”的机会，而这个机会很快在2015年降临了。

 

 

 

神奇的2015年

 

 

这一年，四大流量几乎是同时发力，占领了市场，瓜分了代言，与各大名导演合作拍电影，把娱乐圈搅了一个风生水起、热闹非凡。

吴亦凡的背后是綦建虹的耀莱影视。有统计，吴亦凡从2014年5月回国，到2015年11月，短短的一年多，吴亦凡拍了7部电影，唱了1首翻唱歌曲、2首原创单曲，接下8个代言，拍了13本杂志封面，参加了70个活动。

 

▲刚回国第一部电影，徐静蕾导演的《有一个地方只有我们知道》，吴亦凡是男主角，女主角是王丽坤。

 

▲第二部电影，周星驰导演《美人鱼》，吴亦凡饰演配角龙剑飞。

 

▲第三部电影，管虎导演，冯小刚主演的《老炮儿》。这三部电影皆在回国一年左右拍摄完成。这部电影里也有刚刚爆火的李易峰。

 

鹿晗的背后是壹心娱乐，第一部电影是赵薇的《重返20岁》，2014年拍摄，2015年上映。

 

 

 

▲当时电影宣传，很多粉丝还是延续了韩国模式。

 

第二部电影是张艺谋的《长城》。

 

 

 

▲鹿晗和《长城》的一众演员，景甜、王俊凯、马特 ·达蒙，全都是一时之选。

 

同年，他加入了现象级的综艺节目《跑男》，虽然不如第一季时那么万人空巷，但依然拥有极高热度，他和陈赫、邓超三个人也因此发展了友谊，私底下常常聚会。

 

 

 

▲2015年开始，到了2019年，鹿晗退出跑男。

 

人生中第三部电影便搭上了当时的内娱女王、谁搭谁红的杨幂。

 

 

还差点上了2015年央视春晚。

 

 

▲2015年接到了彪马、甲壳虫的代言。

 

杨洋和李易峰则是在2015年的网剧《盗墓笔记》里实现双双飞升的。

 

《盗墓笔记》是一个大IP，这几年间，各种翻拍不计其数，其中的男主角吴邪更是IP中的战斗机、流量小生的试金石，前面除了李易峰，后面鹿晗、朱一龙、侯明昊等等都演过吴邪。

 

这个IP的玄机在于“瓶邪CP”，也就是剧中吴邪和张起灵的戏份，他们扛起了初代男男CP的大旗，所以两个人物的选角也是最微妙的，往往会选择最当红、最帅气、最有流量和话题的小生。

 

像是鹿晗那一版，给他配的是“倾城四少”里的井柏然。

 

 

可这也是个修罗场，运作得好的话则双双飞升，不好的话，两家粉丝斗个你死我活。

 

而最成功的大概就是李易峰那一版，李易峰饰演主角吴邪，杨洋饰演张起灵。剧火了，男一男二都火了，不过后来李易峰粉丝和杨洋粉丝针尖对麦芒，一直斗到现在。

 

 

这部剧不仅捧红了李易峰和杨洋，也开启了长视频平台会员模式，当时爱奇艺的服务器都曾被粉丝一度挤爆，后来花钱买会员可以提前看剧情、不用看广告等操作也是自从《盗墓笔记》开始的。

 

 

当然，在这之前，李易峰已经凭借《古剑奇谭》里有了一波人气，寻常操作依然是男男CP，当时他和陈伟霆互动很多。

 

 

2015年，李易峰除了《盗墓笔记》，还和吴亦凡一起演了《老炮儿》，此外，也搭上了当时的内娱女王、谁搭谁红的杨幂……

 

▲可见杨幂那几年的工作量是多么大，勤劳是真的勤劳，但频繁尬戏、没有沉淀也成了杨幂后来想转型实力派的最大困难。

 

李易峰比鹿晗棋高一着的是，他成功地制造了与杨幂的绯闻。

 

 

 

这种行为让杨幂以及粉丝们都很不爽，后来李易峰撞车出事，以及屡次澄清自己绯闻，都常常带上杨幂挡枪，让杨幂的粉丝很气愤。

 

 

这次李易峰出事，杨幂粉丝和杨洋粉丝高兴得都在搞抽奖。

 

 

▲杨洋粉丝。

 

▲杨幂粉丝。

 

而杨幂当年疑似针对李易峰的言论也被翻出来，粉丝们说是“幂式玄学”。

 

 

 

杨洋呢，在2015年不仅和李易峰拍了《盗墓笔记》，还演了苏有朋导演的《左耳》，参加了史上最抓马的综艺节目之一《花儿与少年2》，对，就是郑爽、宁静、毛阿敏的那一季，其抓马狗血程度可谓是名留内娱真人秀青史。

 

 

 

▲《花少2》对杨洋造成很大刺激，此后五年没接过综艺，还劝刘亦菲不要参加真人秀，“咱们还是好好演戏吧。”

 

▲杨洋真正奠定偶像地位，应该要到2016年的《微微一笑很倾城》，演青春恋爱剧，是小鲜肉飞升的必经之路。

 

四个人在2015年就触摸到职业生涯的巅峰，这种巅峰状态延续了两三年之久，在这期间，他们与名导合作，代言广告接个不停，粉丝狂热，媒体赞誉，自己也赚得盆满钵满。

 

▲管虎形容吴亦凡。

 

▲管虎和李易峰关系也不错。

 

▲韩国人惊讶于鹿晗的商业价值，说“中国的地铁特别长，而地铁里全是鹿晗的广告，不同产品的广告。”

 

▲鹿晗在ig上常晒表，是买表狂人。

 

▲李易峰则喜欢收藏鞋子。

 

他们混迹于名利场，不仅结交名导、名演员，也结交商业人物，鲜花掌声财富，什么都不缺，仿佛一切唾手可得。

 

▲李易峰捏王思聪的脸，可见男偶像之风头国民老公也要怯几分。

 

 

 

 

 

 

流量们的阿喀琉斯之踵

 

对于流量们来说，一切都很顺利，很圆满，但唯有几点是他们无法控制的，充满着危险的信号。

 

一是德不配位的反噬力。

 

几年前饭圈们常说的一句话是“圈地自萌”，也就是说，我们喜欢自家的偶像，我们圈起一个空间自娱自乐，外人不受影响就行。但随着流量们的影响力与日俱增，他们逐渐侵占到路人的精神世界，甚至扰乱了原本公平公正的娱乐市场。

 

比如鹿晗得过下面这个奖项：

 

 

而李易峰最明显，他在2016年得了百花奖最佳男配，2017年得了华鼎视帝（如今被取消），2018年得了金鹰视帝，如果看到和他同时提名的作品和演员，就会理解了大部分观众们的愤怒。现在仍有人调侃他是“水立方”，水了三次大奖，史所罕见。

 

 

 

 

第二就是私生活的失控感。

 

李易峰曾说，自己出演的角色大部分是“完美的男神”，没有瑕疵，正直帅气又深情，粉丝们也往往将角色代入到艺人本身。

 

 

可现实是，他们正直青壮年，又拥有了与年龄不太相称的财富和权力，粉丝蜂拥而至，钱来得快，令他们飘飘然。

 

李易峰就说，自己从学校就受欢迎，一路上被人喜欢、被人仰视、被女孩写情书，他充满着自信。

 

 

这大概也是引起他和吴亦凡在私生活方面混乱的原因，毕竟得到一切太容易了，难免产生人生的错觉，认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拥有一切，碾压一切。

 

 

从2016年开始，关于吴亦凡、李易峰的各种绯闻就没断过，吴亦凡从小G娜事件发展到后来强奸粉丝，而李易峰先有撞车逃逸，后有和网红跨年，再到嫖娼，偶像滤镜碎了一地。

 

 

反倒是一早就宣布恋情的鹿晗，和军校出身的杨洋在这方面还没出什么幺蛾子。

 

▲还记得当年让微博瘫痪的这句话吗？

 

最后一点则是，疯狂的粉丝，有时会给偶像造成巨大的麻烦。

 

很多纯路人都曾表达过一个最大的观感，那就是对明星没什么看法，但是对于明星的粉丝则唯恐避之不及。

流量偶像的粉丝们有一些共同特点，比如普遍年龄小，受教育程度低，做事更是冲动不计后果。2019年GQ杂志写过一篇报道《人来人往，潮起潮落，2019名利场背后》，描述了媒体亲见的粉丝状态：

 

2015年，年度盛典在上海太平桥公园举办，一位安保在用帐篷搭出的男卫生间里拉出了一个女孩。为了看偶像一眼，她提前一天游过了会场旁边2.5米深的人工湖，上岸后，她用水果刀划开帐篷，在里面躲了一个通宵。

黄牛兜售起了晚宴的邀请函，主办方人员伪装成粉丝与黄牛探听价格，答复是交8万元，可以坐在易烊千玺身边。这是一个彻底的谎言，举办十年来，这项聚会从不面向公众售票，粉丝们只能通过红毯网络直播一睹偶像风采。

晚上7点，展览中心门口，一个长裙、礼帽、高跟靴齐全的姑娘哭诉她的遭遇：中午没吃饭就到了门口，一个黄牛声称能把我带进红毯，让我在这里等着。她站在原地等了七个小时，黄牛却再没有出现。也许是担心泪水打湿妆容，她说着说着，掏出镜子补了个妆。

 

鹿晗也劝诫过自己的粉丝，不要高价买黄牛票、记者证之类的东西。

 

 

粉丝是狂热的，这件事一体两面。

 

一方面他们维持着偶像的体面和名气，做数据、买代言、买杂志，甚至与对家粉丝吵架，争得更好的待遇，这提升着偶像的影响力，在这方面，各家粉丝们的斗争与攀比可谓是达到了白热化。

 

▲王一博粉丝给大家科普了一个词：“秒切”，什么是秒切？就是时尚杂志刚上架就被抢光。

 

▲鹿晗代言了GUCCI美妆，刚刚官宣，粉丝们在评论区排队展示自己的订单。

 

▲当然最有名的还是吴亦凡的粉丝把他的音乐买到了美国总榜上。

 

▲杨洋的粉丝。

 

但另一方面，粉丝素质参差不齐，再加上很多低龄者，难免做出过激的事。李易峰的粉丝在机场往另一个女演员口罩上吐口水，让人们观感极差。

 

 

▲该女演员的回应。

 

2014年李易峰上《快乐大本营》，和吴昕互动很多，吴昕就被李易峰的粉丝骂了个狗血淋头，当时李维嘉还发微博，暗指李易峰的粉丝（蜜蜂）素质差。现在李易峰出事，有人说“昕昕大仇得报”。

 

 

 

对偶像私人空间的侵犯，也是令他们头疼的事情。

 

 

 

但即便如此，他们依然要讨好粉丝，不愿意用严厉的面孔来面对粉丝，相反，他们常常要以男友视角来和粉丝互动，各种撩人的小情话说个不停。

 

 

 

 

 

 

哪怕鹿晗已经有女友了，粉丝们还是要固执地做他的女友粉。

 

 

杨洋也因为对粉丝太撩了，被说油腻。

 

 

偶像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在媒体采访时不断重申自己要“引导”粉丝的行为，要以自身为榜样带动他们，说一些正能量的话，做出一些谦虚谨慎勤勉好学的姿态，如今再看真有种惺惺作态的虚伪感呐……

 

 

 

 

 

去流量化，他们该何去何从？

 

 

从2020年开始，再不敏感的人也意识到，流量的市场正在日渐萎缩，流量明星们的地位也一日不如一日。

 

尽管这些明星们的数据依然很亮眼，转发评论依然多得让人咋舌，动辄十万百万，可一个不争的事实是，他们的工作变少了，主动找上门的大导演、大制作也少了，毕竟和他们带来的流量比起来，他们能带来的风雨，可能更大。

 

“转型”是他们共同面临的难题，但一个很棘手的问题是，他们找不到自己的定位，于是也就很难找到发力点。

 

就像鹿晗，他在2019年是“最受期待青年演员”，到了2020年又是“风云音乐人”。当一个纯路人想起鹿晗，可能没听过他的歌，影视剧作品好像也只是一部差到扑街的《上海堡垒》作为调侃。

 

 

 

而现在他最主要的工作则是喜剧综艺节目，最近常常和脱口秀演员互动，似乎要走喜剧人的路子。

 

 

▲鹿晗在节目里说常和王勉在一起。

 

▲因为徐志胜在脱口秀上说“我是素颜的鹿晗”，鹿晗马上在微博上回应。

 

▲李诞还有点受宠若惊，鹿晗怎么自己就宣传起来了。

 

 

因为长相太过于俊秀，被人吐槽逐渐姨化。

 

 

▲三个演员傻傻分不清……

 

最近他的选择是剪了寸头，秀出肌肉，彰显自己的阳刚之气，似乎要彻底远离原来的阴柔偶像气质。

 

 

虽然表面不说，但相信每个流量明星都有着深深的危机感，李易峰也如此，他感慨过自己万一哪天颜值不再了该怎么办？答案是什么，他没有想到。

 

 

靠近主旋律是他们共同的选择，似乎这样更有安全感，然而现实证明，一切外在的荣誉都是暂时的，只有德行是永恒的（罗翔老师语）。

 

 

▲几乎都晒过五四证书。

 

用一两部优秀的作品来稳固地位也是当务之急，他们都尝试过，然而效果甚微。流量最火热的时候，大导演们或许乐于收获一下市场的馈赠，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赞美之词，然而如今热度褪去了，作品本就稀缺了，他们更无法成为导演们的选择，况且，和真正的戏骨在一起才能比较得出，他们有着基本功上的缺憾。

 

 

六七年过去，这些靠着万千粉丝的迷恋而登上流量宝座的漂亮人儿纷纷踏上了不同的路径，最让人心惊胆颤的是他们崩塌的那一刻，从吴亦凡和李易峰最后发出的气势汹汹的叱骂谣言的辟谣声明，可见连他们自己也没有想到，他们以为自己早已平步青云、跨入了另一阶层，周围护体的那些财富、权力，会在片刻之间就雾化散去，并且，结局还是那么的残酷——

因为违法而带来的演艺生涯的彻底破灭，甚至随之而来的牢狱之灾。

 

▲在平安北京官宣之前，李易峰的工作室还发了“严正声明”辟谣，其经纪人也发朋友圈。如今辟谣声明已经不见，而网友也笑称“辟谣成谣”。

 

▲而当年吴亦凡的辟谣声明更是惊天动地，“如果有这类行为，我会自己进监狱！”堪称内娱辟谣第一人。

 

无论如何，今时今日，所有的流量都应该有一种刀锋上行走的感觉吧——因为眼前这些例子，无一不在说明一点：这是一条悬崖边的路，稍一不慎，就会摔个粉身碎骨。

 

怎么说呢，作为国内娱乐圈“初代四大流量”，他们的故事很特殊，在一个特殊的时期，被上天选中，参与了一场轰轰烈烈的造星运动，也曾经改变过影视圈的生态，改变了自己的命运，改变了影视剧的制作模式，以前多大的明星都要听导演的，因为是导演拍出好戏才可能捧红他们。

 

但后来导演对于具备大流量的明星也要唯其马首是瞻，甚至明星可以决定导演的去留，这导致了许多影视剧唯流量化，质量下跌，而流量明星们也在太过年轻的时候掌握了太大的权力——这是年轻的他们所未曾想到过的。

 

 

▲冯小刚在剧里请黄渤客串了一个“数字先生”，讽刺了现在演员与导演的畸形关系，演员不用背台词，导演还得奉承着。但话说回来，如果流量们有黄渤的演技，也不愁没剧拍了。

 

无论是吴亦凡也好，李易峰也好，他们一定不是那个阶层里玩得最疯的人，但是他们因为流量而垒起的巨大虚像令他们格外脆弱，只要脚下哪块石头的角度不对，巨像就会轰然倒塌——唯一不同的是，他们会以不同的方式倒下去。

这就是这个时代流量的命运，几乎已经写在了命书之上。

 

一位《智族GQ》的时装编辑连续多年为参会的艺人们准备服装造型，他眼中这场活动几年来最大的变化是人，“德高望重的老艺术家们”长久稳定地出现在邀约名单上，而年轻的名字总在频繁更替，很快红得发紫，也很快销声匿迹，“基本上没有survive过三年的。”

 

——《人来人往，潮起潮落，2019名利场背后》

 

十分红处便化灰，攫取名利原本就是火中取粟，十分危险，攫取超过自己的能力的巨大名利更是一条危如累卵的青云路径。

但人类从来这么愚蠢，他们永远相信自己是那些财富的主人，激流勇退更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从来没有人提醒过这些幸运儿（当然他们也不会听），你所得到的每一份礼物都意味着你要付出相当的代价。

 

 

作者：伊莎贝拉

责任编辑：Miss H

出品：蓝小姐和黄小姐

文字原创，配图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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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运弄人，读懂犹太盛典塔木德，你就懂得财富的真正含义了 -YMCK1025- ♂ (194 bytes) () 09/16/2022 postreply 19:17: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