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棋开得胜(下)

来源: 玉珠 2022-07-20 16:29:02 []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22190 bytes)

第244章
棋开得胜(下)
  塔克亲王是罗特亚里恩的儿子,谢云襟在奈布巴都住了几个月,自然知道是谁,但高乐奇是谁他却不知道。 
  机会来了,谢云襟怎能放过,忙道:“请坐。” 
  高乐奇看了看椅子,皱起眉头,本想拿手巾擦,又停住,望向棋盘,忽道:“把手伸出来。” 
  谢云襟把手伸出。 
  “翻过来。”高乐奇道。 
  谢云襟把手翻过来让高乐奇仔细端详,他的指甲修得很整齐。 
  “还是有点脏。”高乐奇转身走近马车,谢云襟本以为他要回车上,正自失望,只听高乐奇对车厢内的人恭敬道,“罗特亚里恩,我想留下来下盘棋再去为胡根亲王祝寿,不用多少时间。” 
  “塔克呢?”车内传出中年男子的声音,有些虚弱,但威严。 
  “我要留下来看高乐奇输棋。”塔克回答,“这里离伯父住所很近,父王留下几名护卫保护我们就好。” 
  车内人爽朗笑答:“别玩太久。” 
  阶梯收起,车门关上,马车随即驶离。高乐奇拿手巾把棋子仔细擦拭一遍,取出条新手巾递给谢云襟:“你把手擦擦。”之后又擦拭椅子,这才坐下。谢云襟自认是个爱洁的人,但高乐奇比他更爱干净。 
  塔克可没这么讲究,吩咐侍卫拉了张椅子一屁股坐下。 
  “原来是塔克亲王和亲王的朋友。”谢云襟左手抚胸行礼,“我叫金云襟。” 
  高乐奇掏出一小块碎银子,没将银子丢在桌上,而是礼貌地等谢云襟伸出手才准备将银子放在对方手心。 
  谢云襟没有伸手。 
  “能跟两位这样的大人物下棋是我的荣幸。”谢云襟道,“我不想要钱。” 
  塔克皱眉:“要下棋就快下。” 
  高乐奇道:“别心急。”又问,“你不要钱,想要什么?” 
  “我有一个小愿望,很小,很容易实现。假如我这赢了,希望两位尊贵的大人帮个小忙。”谢云襟道。 
  “这不公平,我赢了只有一张羊皮。”高乐奇道,“我家不缺羊皮。” 
  “我的愿望对两位大人而言不会比得到一张羊皮困难多少,如果您不接受,到时也可以拒绝。” 
  “行,我就想看你把高乐奇打得落花流水。”塔克说道,“我答应了。” 
  “大棋还是象棋?”谢云襟问。 
  “先玩象棋。”高乐奇道,用手巾包着手指推起中象。 
  高乐奇年纪很小,只有十二岁,比谢云襟还小三岁,但棋艺意料之外的高,他花在这上面的时间定然不少。但只下了几步谢云襟就知道自己一定会赢,三岁在这年纪的差距是相当大的,而且旁边还有个塔克。 
  “吃他的象,为什么不吃!” 
  “跳马!跳马!你怎么不跳马!你是不是想故意输给高乐奇,想拍马屁?你如果输了,我一定处罚你!” 
  “快要将军了,上啊!操死他的兵!” 
  塔克不住口地指点江山,惹得高乐奇心烦。初时谢云襟还想指导他两句,后来发现太难,塔克的棋艺还停留在有吃就吃的阶段。 
  “塔克亲王,关内有句话,观棋不语真君子,他们会把这句话刻在棋盘上。”高乐奇温和说着。 
  “关内都是盲猡,盲猡的话也能听?”塔克说道,“集合众人的智慧比一个人的智慧强!” 

高乐奇懒得解释,问谢云襟:“你能下盲棋吗?” 
  谢云襟点点头:“能。” 
  “那我们重来一盘吧。”高乐奇道,“马二进三。” 
  “卒七进一。” 
  塔克见他们下起盲棋,插不上嘴,只得在旁边发呆。 
  来与谢云襟下棋是塔克的主意。塔克也下过棋,这是高乐奇的说法,高乐奇说塔克顶多算下过棋,不能说会下棋。高乐奇第一次下棋还是塔克教的,塔克赢了,就这一盘,第二盘起塔克就没赢过,那时高乐奇才八岁,而塔克大了高乐奇足足六岁。 
  高乐奇很快就成为贵族中棋下得最好的几人之一,他甚至会跟祭司院的祭司下棋,连当中棋力最好的波图小祭也夸奖过他聪明。 
  塔克郁闷了,虽然高乐奇坚决否认,但塔克觉得高乐奇一定认为他是笨蛋,想杀杀高乐奇的锐气,让高乐奇也当回笨蛋。但让那些年纪大他很多的棋手下赢他也没意思,毕竟年纪跟经验搁那呢。 
  他听说巴都出现一个没有败绩的少年棋手时,就想怂恿高乐奇来挑战。谢云襟是汉人,晚熟,年已十五也才刚脱稚气,瞧着年纪与高乐奇相当。高乐奇当然知道塔克亲王打什么主意,无非是想让自己输一把,他对这事兴趣不大。 
  胡根亲王的寿宴让高乐奇推无可推,他其实也好奇这少年棋手是否真这么厉害,他毕竟才十二岁,虽然孩童老成——塔克说他打小就爱装模作样,也是有些好胜心的。 
  赢了他不也表示自己棋力高超,远超巴都所有人? 
  可惜无法如高乐奇所愿,他下得很辛苦。这人能在二十几天内杀遍奈布巴都的普通人,确实棋力惊人,如果自己能多练个两三年,或许可以跟他分庭抗礼。 
  他用盲棋,且下得极快,企图让谢云襟露出破绽,但徒劳无功。下到二十几手时,高乐奇就知道自己输了,再下一盘也会输,他们棋力有段差距。 
  塔克见高乐奇久久不说话,问道:“怎样,赢还是输?” 
  高乐奇摇头:“我输了。”接着道,“你很厉害,不过波图小祭下得比你好。” 
  谢云襟道:“我知道,我输过羊皮。”又问,“下大棋吗?” 
  高乐奇点头。 
  围棋下得更久些,塔克也就更无聊,但他还是想看高乐奇输的样子。不到半个时辰,高乐奇又败下阵来。 
  “我输了。”高乐奇摇头。 
  塔克看着高乐奇嘻嘻笑着:“我就说你不会总是赢。” 
  高乐奇一脸无所谓:“胜败乃兵家常事,也许过几年我又能赢了。” 
  塔克满足于他能取笑高乐奇好一阵子,转头问谢云襟:“你有什么愿望?” 
  谢云襟知道机会到了,左手抚胸恭敬道:“我想请塔克亲王帮个忙。”他从怀中取出推荐信,“我想考祭司院,但我的推荐信被拆开了。” 
  “我想请塔克亲王推荐我进入祭司院。” 
  塔克立即皱起眉头。 
  “这不是很难,祭司院的祭司都能写推荐信。”谢云襟道,“但我不认识祭司。以塔克亲王的威权,能帮我这个忙吗?” 
  “我为什么要帮你?”塔克语气不善,“祭司院的事亚里恩宫不能干涉,你当上祭司对我也没好处,你赢棋,高乐奇也给过钱了。” 
  他转身要走,谢云襟道:“也许以后帮得上忙呢?” 
  高乐奇拉住塔克袖子,问谢云襟:“以后?” 
  谢云襟道:“我要是考上祭司院,全是塔克亲王与高乐奇大人的恩惠,定会报答。” 
  高乐奇道:“塔克,帮他这个忙吧。” 

塔克噘起嘴,不满问道:“为什么?” 
  “因为萨神需要聪明的仆人。”高乐奇道,“他足够聪明,能服侍好萨神,宣扬萨神的教义。” 
  塔克满脸不情愿,哼了一声,最后道:“行吧,我帮你想办法。你以后还在这吗?” 
  谢云襟忙道:“我住在附近巷子,家父是卢司卡勒的亲卫队长。” 
  “那个恶心的卢司?”塔克又一次皱眉。高乐奇用手帕掩住鼻子,像是听到这名字都觉得臭。 
  “我们会回应你的愿望。”高乐奇说道,“祝你考试顺利。” 
  塔克与高乐奇在侍卫簇拥下离去,谢云襟松了口气,心情激动。 
  距离回关内又近了一步。 
  他收拾棋摊,再没出来过。虽然输了一张羊皮,但赚了不少,彩金赢得多,那神秘权贵给的赏银也很大方。 
  等待的日子很煎熬,幸好没等多久。两天后,高乐奇亲自送来波图小祭的推荐函。 
  “你很聪明,棋也下得好。”高乐奇道,“我们以后可以一起下棋。” 
  金夫子的反复让谢云襟担忧,他没法再弄来一封推荐信了。他安抚金夫子,说自己是为了替父亲长脸,说自己想长居巴都或到村庄担任小祭才考入祭司院,他已决心留在关外。 
  考试很顺利,以他的才智和对教义的反复研读理解,一次就通过,而且是榜首。 
  进入祭司院的学生被称为学祭,学祭要在祭司院修习数年经典教义,直到老师们认为他们信仰足够坚定,对教义的理解足够透彻才开始任职,这可能要几年,也可能要十几年。 
  进入祭司院后,学祭们的生活就有保障,祭司院会供给养学金培养学生,虽然微薄,但勉强足够生活,冬夏两季也会发给布料制作衣服,据说这制度是百多年前向关内前朝学来的。谢云襟终于不用再依靠金夫子抚养,但他知道现在还不到能摆脱金夫子的时候。 
  大部分学祭都会在祭司院学习其他能力,这与未来离开祭司院后指派的工作有关。学好武功擅长军略的会进入卫祭军所,一进去便是小司军,可以统领一个百人队伍,寻常卫祭兵得花上几年,还得有机缘才能当上相等位置的小队长。 
  如果精研教义,品行端方又有学识,会留在祭司院作为老师教导学祭,这是稳定的活计。懂农耕、纺织、记账和医术等杂活又自愿远调的学祭能前往部落担任小祭,这是许多学祭的理想,尤其是富裕地方的小祭。而担任贫困地方的小祭,除了多才多艺,还得多点信仰跟牺牲奉献的精神。 
  留在祭司院辅佐萨司的都是顶尖人才,这是最难的,他们掌握权力,通常在其他神职里取得上好表现才能被招揽入祭司院,只有很少人能直接从学祭进入祭司院工作。 
  古尔萨司年轻时是一个,被视为古尔萨司接班人的孟德主祭是一个,正当年轻的希利德格小祭是一个,还有个年纪稍长的波图小祭。 
  谢云襟直到进入祭司院才见着这名推荐他的祭司。 
  波图是个温柔和蔼的人,虽然只有二十七八岁,但慈祥得像个老父亲,总是笑脸迎人。他本想在偏僻村落当名小祭,但被古尔萨司留下做幕僚,他总是为百姓着想,时刻体察民情,对古尔萨司提出建言。 
  波图对谢云襟并不陌生:“高乐奇那孩子找我下棋,说起你的事,你下棋赢了他,他帮你求情。” 
  “你到十五岁才第一次考祭司院,第一次考就得了第一名。”波图问,“能不能说说你的故事?” 
  已经熟稔萨族历史地理的谢云襟早已和金夫子编好了另一个故事。他们原先住在温和教义派的苏玛巴都,因为接触到《腾格斯经》,搬迁到瓦拉小祭的村庄,从瓦拉小祭那里取得推荐信,来到奈布巴都。 
  “瓦拉小祭的村庄被流民袭击,瓦拉小祭死了,你知道吗?” 
  谢云襟露出震惊难过的神情,震惊是假的,难过是真的。 
  “怎么会……瓦拉小祭是个好人,村民都是好人……” 
  他想起图雅与村民,眼眶红了。 
  波图点点头,拍了拍他肩膀:“萨神会指引他们方向,他们会在萨神身边安息。犯下过错的流民,奈布巴都会降下处罚。” 
  虽说如此,但谢云襟知道,那些流民一定会很快逃离原来的居住地,避免被剿灭。 
  “以后有机会,我们再下盘棋。”波图小祭笑着说。 
  学祭们都住在祭司院附近的学舍,有些学生能住在祭司院里,通常是成绩较好的抑或权贵子弟。谢云襟住在家里,每日要走大半个时辰路才能到祭司院上学,这是为了安抚金夫子,免得他闹事。 
  几天后,一俩马车停在他家门口,下车的是塔克亲王与高乐奇,彼时金夫子不在。 
  “你很厉害,不但进了祭司院,还是榜首。”塔克夸他。 
  “是萨神的恩典。”谢云襟左手抚胸,恭敬行礼。 
  “你只是赢了一盘棋……” 
  “两盘,象棋跟大棋。”高乐奇纠正塔克。 
  “你赢了两盘棋,我却帮你找来波图小祭的推荐信。”塔克说道,“但我不是来跟你讨恩情的。” 
  “我觉得我们可以当好朋友。”塔克道,“你不用误会,我没什么要求,也不打算让你帮做什么事,我只是想说以后我们可以经常往来,你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找我。” 
  “这是我的贺礼,恭喜你考上祭司院。”塔克从怀中取出一叠银票。银票在萨教并不好使,除了五大巴都跟几个大部落,多半没有银号兑换,但在奈布巴都,银票折成铜钱银两很容易。 
  高乐奇也送了一份礼物,玉制的象棋,与他当初买的那套一模一样。 
  “好好读书,钱的事交给我。我觉得你有本事,以后能留在祭司院。如果遇着麻烦事需要帮忙,让你爹跟胡根亲王说一声,我会帮你处理。” 
  谢云襟不能不收,他这才明白高乐奇那天拉住塔克,还有高乐奇愿意帮助自己的原因。高乐奇判断以自己的聪明有很大可能进入祭司院,且有机会留在祭司院任职,他想利用自己才与自己结交。 
  这个才十二岁的孩子也是工于心计的人。 
  谢云襟在祭司院读了一年书,他估计以自己的状况,约莫三到四年就能从祭司院学成。这一年间,他暗中打听圣路,但没人能回答,虽然不少人都听说过有这条路,但没人知道在哪。 
  一年后,波图小祭找上他。 
  “你表现很好。”波图小祭道,“通常这问题我不会问刚入祭司院一年的学生,但你表现实在太优秀。” 
  “离开祭司院后,你想任什么职?” 
  “火苗子!”谢云襟脱口而出,他花了两年时间,终于有机会说出这个念想,“我想将萨神的光辉照进关内!” 
  “哦?”波图小祭很讶异,“真没想到你志在此,我以为你会想当个部落小祭或留在祭司院工作。你知道关内很危险吗?” 
  “我知道。”谢云襟道,“我愿为萨神冒险,即便被利刃穿心。” 
  波图点点头:“以你的表现不是没机会,跟我来……” 
  谢云襟没有多问,默默跟着波图小祭走过外殿,往祭司院深处走去。 
  那是学祭们未经允许不得进入的地方。 
  他穿过一个有着圣徒塔里希雕像的小庭园,来到一座宏伟庄严的大殿前,殿门口站着十一个人,其中一人正是孔萧大祭。 
  谢云襟突然心跳加速,他隐约猜到这是哪里。 
  巨门推开,他见到希利德格小祭站在一名老者身边。老者坐在张大床上,戴着绣金色太阳的白色高帽,脸上有着深深的皱纹,一双大眼里镶着绿色的瞳孔。 
  他见过他几次,在他布道时,在他讲解经文时,他会在节日中出现,在学祭面前展示他的智慧。 
  这是五大巴都中最有权势的一个人——古尔萨司。 
  “孩子,过来。”古尔萨司招招手,用沙哑而慈祥的声音唤着。 
  谢云襟想过总有一天他会面见古尔萨司,但没想到这么快,而且是在这么近的距离。在古尔萨司的威严下,他竟觉得双脚有些颤抖,他鼓起勇气迎向威严的老人,左手抚胸,单膝下跪:“萨神保佑,学祭金云襟参见尊贵的古尔萨司。” 
  “萨神祝福你。”古尔萨司说道。 
  谢云襟恭敬转向希利德格,问安:“希利德格小祭安好。” 
  希利德格点头示意:“萨神赐你光明。” 
  “古尔萨司召见弟子,有什么吩咐?” 
  “希利德格将要晋升。”古尔萨司说道,“我要你当我的伴笔。” 
  谢云襟大吃一惊。 
  伴笔是为古尔萨司抄写谕令的文书工作,名义上只是古尔萨司的替笔,多半由小祭或学祭担任,实则是奈布巴都权力中心,古尔萨司所有命令都能最先知道。且伴笔需要时常陪伴古尔萨司,是最为亲近的人之一,甚至能发表意见影响古尔萨司的决断。 
  虽然职位低,但这职位只授与古尔萨司想要栽培的人。希利德格小祭就当了五年伴笔,而他也被公认是小祭中的佼佼者。 
  “我……我才来祭司院一年。”谢云襟道,“恐怕承担不起。” 
  即便自己是一次过关榜首入学,表现优异,但每年都会有个榜首,每个榜首都表现优异,完全不足以在一年后就担任古尔萨司伴笔这样的职位。 
  “别紧张,自在些。”古尔萨司用慈祥的声音说着,“你并不是第一次与我这么靠近,一年多前,我跟你也就隔着一个房间。” 
  谢云襟又吃了一惊,但他机敏过人,立时便明白了:“您……您就是……派人跟我下棋的……” 
  古尔萨司微笑着点头。 
  一年多来的疙瘩终于解开,谢云襟万万没想到,派人与他下棋的权贵竟然是古尔萨司。 
  可他还是不明白,难道古尔萨司爱下棋,棋下得好就能得到古尔萨司的青睐?听说波图小祭棋也下得很好,他也是因此受到重用? 
  可自己第一场和得勉强,第二场完全是耍赖作弊。 
  “我棋下得不好。”谢云襟招认,“我应该要输的,两场都输。” 
  “我知道。”古尔萨司道,“象棋是战场,大棋是大势,战阵先取,势乱则守,守不住则猛攻,你在战场与大势之间的判断很好,尤其最后一手。” 
  谢云襟又是一愣。 
  “为达目的本就该不择手段,你骗过那个传讯的人,想引我出面,这很好。”古尔萨司点头,“局中不能胜就在局外取胜,这是最精妙的一手。” 
  “这是耍赖作弊。”谢云襟道。 
  “其实我也作弊。”古尔萨司笑着,“那日与你下象棋的是波图小祭,与你下大棋的……”他望向身边,希利德格微微点头:“正是在下。” 
  谢云襟再次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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