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往事(301)

女大学生“以性换租”:每月陪睡16次

 

 

明见君 明心鉴性 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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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明见君

 

 

 
01
 
看到一个新闻。
 
一位叫小梅的大二女生,为了生活便利想在学校外租房。她加入了一个租房群,并加了房东私聊。
 
小梅家境不好,经济上并不宽裕,于是和房东谈好,以“肉偿租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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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从每周2~3次,谈到每月16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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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还事先告知对方,男友来时不方便,而房东也提出,因为房子属于他和另外一个哥们,所以女生需要轮流服务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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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女孩坦然,她男朋友并不知道。
 
一月3500元的房租,就能让一个大学生把自己的身体出卖了。
 
暂且不论这个新闻是否属实,但事实上,这样的现象在当今大学屡见不鲜。
 
在知乎上,一个大三女生,发出话题:看到身边越来越多的同学被包养,纠结自己要不要答应?
 
该女生自述,就读一所二本院校艺术系,在朋友的一个饭局上,认识了位事业有成的中年大叔,两人相谈甚欢。大叔直言相告,喜欢女生,也没隐瞒自己有家室有孩子。大叔说希望能经常“见”到女孩,只要她愿意,可以为她在市中心租套公寓,每月给她一万元的零花钱,平时买包包、衣服、化妆品另算。
 
实话说,这位大叔不算太渣,起码条件开的明明白白,没打算白嫖。
 
女生当然知道其实这就是包养,但她家境一般,自认为长相身材还不错。看到学校其他女生各方面都不如自己,被包养后,穿名牌,出入豪车豪宅,她心里盘算,就算自己毕业了,也不一定能找到好工作,靠自己独自在陌生的城市打拼,还不知道要奋斗多少年才能过上同学那样的生活,于是心动了。
 
这位女生的帖子下,有很多跟帖,其中以为女生也讲述了自己的故事:
 
我父母都在农村,我每个月的生活费还不到室友的一半,但我生性好强,不想比别人差。大三那年,我在校外搞兼职,大热天站在商场外面发传单,浑身大汗淋漓,连内裤都湿透了,辛苦一天才挣80块钱。看看同学随便跟父母撒个娇,一件件奢侈品就到了手。我想自己有钱,就可以买我想买的东西,不用再思前虑后,更不用节食缩衣,辛辛苦苦攒钱了。
 
我现在2小时就挣够一个月的生活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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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这3333元,女生说她接受了对方的请求。
 
“你先开房,下课我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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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另外一个新闻报道中,一位大学生被包养4年,曾自杀7次
 
小蓉身材好,个子高,长得也漂亮,是学校公认的校花,很多男生追求的幻想的对象。
 
但小蓉觉得男同学太幼稚,不成熟,一心想找个事业有成,懂生活的成熟男人。
 
小蓉大四实习的时候,遇到了这家公司的老板,一位三十好几,幽默风趣,成熟稳重,很有味道的男人。
 
小蓉的美貌也吸引了老板,几乎没费什么功夫,男人就在小蓉生日那晚与她发生了关系。
 
这之后,男人对小蓉很好,不但工作上各种照顾,亲自指点,还将小蓉当作助理一样,走到哪带到哪,满足了小蓉工作上的虚荣心。
 
生活上,男人也很大方,时不时买各种小礼物,偶尔买名牌包包、化妆品也毫不手软。
 
原本只是一场包养,但小蓉却做起了美梦,以为自己和对方是爱,是长久的相守。
 
直到有一天,她无意中看到男人的手机群聊时,梦才被打破。
 
男人手机的一个小群里,小蓉发现男人上传了与自己啪啪的视频,用来向其他男人炫耀自己的战绩。
 
其他男人则说:
 
“可以啊,又被你搞上手一个,爽吗?”
“你看这女的表情,太yindang了,不行了,我要去卸卸火。” 
“现在的女大学生太容易搞了,我特么也去找一个。”
 
当小蓉质问男人时,男人撕下了伪装说道:
 
“你真的以为我会喜欢你吗,别做梦了,我不过是想尝一下女大学生是什么味道,不想被那些朋友取笑罢了。”
 
扒下面具的男人本性毕露,威胁小蓉去陪自己的重要客户睡觉,否则就将两人的啪啪视频发给她的同学和家人。
 
小蓉选择了妥协,沦为了男人的工具。而男人为了控制客户,又录下了小蓉陪客人睡的视频。
 
之后的4年,小蓉彻底沦为男人们的性工具,只要他们有需要,就得随叫随到。
 
小蓉没有选择报警,而是试图用自杀来解脱自己,但7次吞药都被救了回来。
 
小萍来自贫困的偏远山区。
 
因为家穷,小萍一直很努力学习,试图用知识改变命运,让全家人过上富足的日子。
 
小萍是山村里第一个考上广州名牌大学的女孩子,大学里,尽管有奖学金和助学金,偶尔做点兼职。但小萍依旧非常清贫。
 
并不是每一个年轻的女孩子都能耐住生活的艰辛,在充满诱惑的大学校园,长相并不比城市孩子差的小萍,向现实妥协了。
 
大三的时候,同寝室的一个室友的叔叔认识了小萍,在一次豪华KTV的醉酒中,大叔提出了包养,小萍答应了。
 
大叔非常有钱,小萍终于过上了梦寐以求的生活。
 
开豪车,住别墅,以前那些叫不出名的奢侈品包包、衣服,化妆品,随手可得,再也不是一副同学们瞧不起的寒酸样。
 
 
小萍大学毕业后,直接进入了大叔旗下的一家公司上班,虽然只是一名普通的办公室文员,工资收入还不够自己豪车的油钱,但小萍非常努力,试图证明自己的价值。
 
可惜,电视剧里那种女主分分秒秒上位,当上女强人的故事并没有发生。
 
或许大叔压根就没想小萍去当什么女强人。
 
三年后,大叔对小萍的身体已经厌倦了,收走了别墅豪车,给了一笔离职补偿费让她走人。
 
小萍找大叔闹了一场,无非就是发泄下情绪,但却丝毫撼动不了大叔的一根汗毛。
 
小萍离开大叔公司,才发现找一份好工作真的很难。才明白自己在大叔公司,其实就是一个花瓶,根本没学到什么东西。
 
从富豪跌落到底层的生活,这种反差太大。豪车别墅,信手可得的奢侈品,对底层来说,可能是终身都无法的梦想,小萍已经无法接受现在的普通生活。
 
她放下尊严,像条狗一般地苦苦哀求大叔收下她。
 
可是对有钱人来说,图的就是年轻女孩的新鲜劲,她被大叔无情的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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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当然,上面这个故事,并不是最惨的。
 
其他,这些女生遇到的是真有钱的大叔,人家起码没有白嫖。
 
而更多的,被包养后屡次堕胎,导致终身不育;被传染艾滋病后,只能等死;被包养者原配打伤打残,甚至破相;被包养染上毒Y,进而被迫从事贩D...
 
前年,某卫视播出过一个调查节目,在大学门口的街道上,只要路边停着稍微值钱点的私家车,引擎盖上放着一瓶饮料,就表示特殊的含义。如果路过的女生拿起了水,就表示愿意陪啪啪,不同牌子的饮料,代表了不同的价格,比如:绿茶300,脉动400,红牛600,星巴克2800。
 
后来,打车软件出来之后,这套车头放饮料的方式就被替代了,有钱的车主们直接注册DD,明码标价,还不容易被发现。
 
当然,微信群,QQ群,贴吧等传统的社交软件里,求包养的各种帖子依旧存在。
 
写到这里,我心里五味杂陈。
 
奥地利作家茨威格在《断头王后》中写道:
 
那时她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那些求包养的女孩子,总是幻想有一天,富豪会像偶像剧里一样,爱上年轻貌美的自己。
 
然而,在现实的世界里,年轻的女孩,学历、家庭出身、容貌、身体,其实在有钱人眼里,都标好了价格。
 
在他们眼里,大学生意味着“安全”、“单纯”和“廉价”。
 
他们付出金钱,无非就是要索取回报。
 
这个回报,不仅仅只是身体,还有女孩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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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每个人都有欲望,这无可厚非。
 
事实上,这世界上所有成功的人,欲望比常人都要强。
 
年轻女孩子,想穿名牌,开豪车,住别墅,这很正常。
 
但是如果以为靠自己的年轻貌美就能换来这一切,这就叫真傻!!
 
有个流传甚广的帖子。
 
一个年轻貌美的美国姑娘发问:
 
我怎样才能嫁一个有钱人?为什么富豪的妻子都长得相貌平平?富豪们是怎么决定谁能做自己的女朋友,谁能做自己的妻子的?
 
她说自己25岁,漂亮,谈吐优雅,有品位,想嫁给一个年薪50万美元的人。
 
然后有个金融家回复道:
 
我的年薪超过50万美元,从一个生意人的角度来看,跟你结婚是一个很糟糕的决策。理由如下:你所说的婚姻是在“财”和“貌”的交易前提下发生的。这里有一个致命的问题,你的美貌会消逝,而我的钱财却不会无缘无故地缺少。事实上,我却有可能通过努力一年比一年有钱。从经济学的角度来讲,你是贬值产品,而我是增值产品,两者的交换并不是等价的。再过5年甚至10年,当你的美貌消失,那么你的价值很令人担心。
 
作为一个投资,价值下跌就要立即抛售,而不宜长期持有,也就是说你要的婚姻是不可能成立的。
 
如果我需要年轻貌美的女孩,我可以去租赁,但是不会购买。
 
这里的租赁,其实可以理解为包养,购买可以理解为娶。
 
从这个角度来说,年轻貌美、新鲜劲...都是女孩的资本,但这些东西,在这个时代,并不是不可替代的,都有价格,而随着时光流逝,这些东西会迅速贬值。
 
很显然,这个世界上取得成功的男人,都不是傻子,他们都擅长用最小的投资换取最大的利益。
 
有人可能会拿邓文迪和传媒大亨默多克说事。
 
实话说,邓文迪真不是仅仅靠年轻貌美才成功的,她是耶鲁大学的高材生,智商一流,情商更是一流,就算没有套牢默多克,她的一生同样会充满传奇故事。


 

我只想说一个最简单的常识:
 
要让你的才华,配得上你的野心。
 
一个女人,年轻貌美,这是资本,但如果你不是倾国倾城,抱歉,这不足以支撑你想要的一切,因为它会贬值。
 
而唯有一个人的才华和实力,才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不断增值。
 
那些富豪家相貌平平的妻子,绝大多数都能够帮富豪顶起一片天空,这才是她们掩盖在平常相貌下的真相。
 
现在不是说内卷吗,富二三代的婚姻也“内卷”得厉害。
 

简言之,他们宁愿在和自己一样富有的圈子里选择结婚的对象,

因为这样才能达到财富的最大化,降低因离婚带来财富流失的风险。

 

而且,同在一个层次,他们有更多的兴趣爱好,更多的共同话题,更相似的价值观,

这就是老话说的“门当户对”。

 
当然,这里面也有偶尔的例外。
 

我并不反对女孩找一个更有利自己未来的有钱人,

但是,请一定不要用自己的青春与身体做交易。

 

把握易逝的青春年华,耐住寂寞,在工作生活中披荆斩棘,

让自己的实力变的更强大,路不好走,但这才是真的捷径。

 

作者简介:明见君,一个三观比五官正的温情大叔,985硕士,曾任大学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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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3年,我带步兵连参加“严打”

 

 

 
 

 

01

1983年初秋,我回家休假不久就被一纸电报召回部队,匆匆赶回驻地时已是晚上9点。连队通信员张付申在火车站口接我,他告诉我无须再回营区,连队就在市内某中学集结,要干什么不知道。那时我是步兵连长,驻扎在豫晋交界处的某市郊外。

连队官兵荷枪实弹集中在学校的大礼堂里,此外还有数十名腰挎手枪的警察和大都是妇女的居委会主任们。指导员万海峰把我拉到一边,翻开记事本对我说:连队要参加今夜统一时间开始的“严打”行动,在市区西北部3个街道办事处的地域内执行抓捕任务,何时行动要等统一的号令。指导员还告诉我,连队是在晚饭后用遮了篷布的卡车运送到这里来的,除了火箭排留守营区,3个步兵排都来了。

八十年代初,中国的改革开放还没有明晰的套路,在老百姓看来,改革开放就是联产承包、恢复高考和知青回城,还有倒爷、交谊舞和邓丽君的靡靡之音。这些事儿让文革结束后的中国显得有点乱,而流氓寻衅、盗窃抢劫等事端渐多,则让百姓颇有怨言。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国家自然会有些举措,不允许小蟊贼纷扰共和国的改革开放大业,于是就有了随后的严打。按当时的说法:可抓可不抓的,坚决抓;可判可不判的,坚决判;可杀可不杀的,坚决杀。而且要“从重从快”。

行动之前,全部人员被编成30多个小组,每组由两名军人、一名警察和一名居委会干部编成。公安机关已经事先拟好了抓捕名单。

因为抓捕行动呈网状,各小组按预定方案分头行动,所以连排长们都被分在了小组。我和三班长李彪、片警老张、居委会余主任(女)编成一个组,负责抓捕一条小街里的3个“坏人”。这些坏人现在看来大都是些打骂邻居、偷鸡摸狗或干些男女苟且之事的混混,但是在30多年前黑白分明的中国,这些人和事是不能被容忍的。

 

 

02

午夜零点,学校大门像闸门一样打开,数十个军警民联合抓捕组鱼贯而出,无声地消散在豫西北这座城市昏暗的街灯下。街上行人极少,对军警的秘密集结和出动,市民们浑然未觉,抓捕的消息被铁桶一般密闭着,军警从天而降,所有的“坏人”都是一脸迷茫,没有提前获知消息而逃离的。

我们小组抓捕的第一个人是住在四合院里的中年男人。居委会余主任上前敲门,男人披着衣服骂骂咧咧走到院门口拉开门闩,看到荷枪实弹的军警,惊讶地呆立着。余主任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说是要他到派出所集中学习一下,嘀嘀咕咕像是在商量个家长里短的小事,看得出平时也都熟识。中年男人显然是见过些世面的主,很快就平静下来,说回屋里拿件衣服就跟你们走。我很担心这家伙翻墙跑了,余主任却说没事儿,张警察也倚在门框上悠闲抽烟。我问张警察这人犯的是啥罪,张警察说是投机倒把罪,“从南方倒腾了上百台收录机,吃了豹子胆啦!”

不大工夫男人出来,一个女人跟在后面嘤嘤地哭。走到院外,三班长从挎包里取出麻绳把上前把男人的两臂从身后捆住,这下男人知道事情闹大了,跳着脚嚷嚷,女人也哭得更响。警察呵斥一声,女人不敢再哭,只是拉着男人的衣角不撒手。我和三班长都是在越南打过仗的,看到眼前的情景心里十分别扭,这哭哭啼啼的活儿计哪里是当兵打仗的人干的嘛?可那时候武警部队刚组建,兵力有限,警察全部出动人手也不够,于是这鸭子上树的活儿只好由野战军来干了。

抓捕的第二人是个结婚不久的年轻人,和人打架时伤了对方,派出所已经做过处理,但是赶上了严打,还要再抓。居委会主任上前叫开了门,没开灯的屋门里面站着个年轻女人,等张大眼睛看清了门外的军警,女人就喊叫起来,同时火速关门。还是张警察有经验,在门要关上的瞬间抢上一步,用脚卡住门边,两手使劲往里推,女人从里面死死抵住。就这么短短几秒钟的工夫,屋里的男人跳后窗跑了。

门被推开,军警进了屋,不大的房间里散发着新家具的油漆味,后墙上的窗户开着,床上被褥纷乱,床头还贴着个囍字。大家呆站着不知道怎么办好,眼下这屋里属我官儿最大,大家都看着我,但野战军只擅长处理敌我矛盾,对跳窗户爬墙头的事儿完全外行,于是我就问张警察这样的情况你们公安会咋办?张警察说和尚跑了就把尼姑带回去,否则不好交代,再说这女人帮着罪犯逃跑也算是同案犯了么。

其实看到刚才的情景我还是些恻隐之心的,人家刚结婚,棒子不打鸳鸯嘛,我甚至都想装聋作哑走掉算了,又不是打仗,胡乱应付几句也就糊弄过去了。可是再看那女人,昂首倚在门边,没有一点惊慌胆怯的样子,大义凛然地犹如革命志士,我们倒像是碰了一鼻子灰的国民党特务,于是心生厌恶没再说话,张警察就把女人带走了。

抓捕的第三人是个30来岁的惯偷,多次被抓,放了又偷,而且专吃窝边草,招惹得左邻右舍不待见,属于不抓不足平民愤的货色。在军警面前小偷很配合,麻利地穿好衣服,又伸出两手让戴手铐。这让我们有些尴尬,因为出发前公安分局就说了,要抓的人太多,手铐根本不够使,只备了些麻绳发给各组,有粗有细,酌情使用。三班长上前用细麻绳系住小偷的两个手腕,张警察大声说“刘三儿!进去蹲几天就出来啦,路上别他妈的想歪点儿逃跑,跑了事儿就大啦!”小偷连说是是是政府放心俺不跑也不再偷啦。

就在要走出屋门时,墙角床上的一堆破棉絮里传出一个老女人的哭声,那是小偷的老娘。老娘抽泣着说你们不让他偷俺娘儿俩不得饿死么?你们政府好歹给他找个事做他还会去偷吗?张警察这些场面见得多,面无表情地把流泪的小偷推走。走到门外,我对三班长说把发的两袋面包留下一袋,三班长说给了她我们吃啥?我说跟着连长还愁没吃的?两袋都留下!三班长就照办了。

 

 

03

把小偷押送到集中看管的派出所,已是深夜三点钟了,满院子的坏人都被从身后捆着双手,盘腿坐在地上,人群里不时发出“俺要拉尿”的怪叫。不远处的一棵树下,姿势古怪地立着一个人影,仔细看竟是张警察先前带回来的“革命志士”。只见那女人两臂抱着碗口粗的树干,两手在前边合拢戴着手铐,脸贴着树干,不哭不叫,就那么抱着树站着。我问张警察为什么把人这样铐着?张警察说其他都是爷儿们,就这一个女的,不知道该把她搁到哪儿好,又说男的都是用麻绳捆住,给她找个手铐带上算是照顾了。

天快亮了,各路人马按约定时间把抓捕的坏人陆续押到全市最宽敞的主干道上,然后排队向南郊走。市民还没有起床,只有早起的掏粪工、环卫工呆立在路边,怔怔地看着被捆绑着的人流缓慢走过。这支队伍有多长,直到天亮后我才领教。

天亮了,人行道上站满了惊诧的市民,汽车禁止通行,高音喇叭里播放着人民日报关于严打的社论。马路正中,坏人们统一被从身后缚住两臂,前后间隔一米,用麻绳串成一路纵队缓缓行走,两边是持枪押送的军警。我在押送序列的中部,前后望去,竟然望不到队伍的首尾,你想想这个队伍会有多长?而这只是个不到50万人口的中小城市。

太阳高高升起,坏人们被押送出城,野战军收兵回营,后面的事情交给公检法们来做。大街上有人开始放鞭炮,那是市民们回归平安的心理释放。大混混们被弄走了,剩下的小混混们缩在窗帘后面倒吸着冷气:今后要规矩一些了。

严打之后的几年里,常听人说抓捕行动的那天夜里警笛轰鸣枪声大作云云,我想那多是以讹传讹。我所在城市的抓捕之夜,自始至终没有听到一声枪响、一声警笛,从傍晚军警集结直到天亮事毕,市民安睡,月落日升,一切都在夜暗和静谧中悄然完成了。

 

 

04

问题在于,那么多的坏人都被弄到哪里去了?流传的说法是“内地监狱装不下,弄到大西北劳改去了。”作为军人我不知道坏人们去了哪里,但个别“罪大恶极者”的去向我却明明白白:到另一个世界去了。

时至隆冬的某晚,就要吹熄灯号了,营部却打电话叫我去过去开会,团、营领导和作训、军务股长都在场,他们是来布置明天的警卫任务的。过去年代由野战部队担任驻地警卫任务也是常事,我们连队是军委命名的“英雄连”,深得上级信任,曾为中央领导来驻地视察担任警卫任务,而且是内层警卫,我想这一次同样如此吧。

但本次任务却出乎意料:我连明天只是在本团靶场执行外围警戒。

一个荒郊野外杂草丛生的轻武器射击场,平时打了靶就走,连个看场地的都不留,为什么却要我们天不亮就去警戒呢?而且是在外围?刚张嘴问了一句,副团长就沉着脸说“别多嘴!回去把弹药发下去,三点半开饭,吃完就出发!”

发完弹药后打了个盹儿就开饭,然后连队官兵全副武装,默默向6公里外山脚下的靶场走去,副团长和作训股长已经在那里等候了。直到这时他们才告诉我:要在靶场枪毙罪犯,一次枪毙十多人!

这就让人惊诧了。过去枪毙罪犯,都是出城向西,找个河滩或山旮旯,由法警行刑,全与部队无干。这次为什么偏偏要用部队靶场来干这档子事?而且一次就枪毙十多个罪犯?弄得阴魂不散,以后打靶还能打得准吗?

副团长说这是上级决定的事情,不该问的不要问。又说可能是出于安全保卫的考虑吧,你想这么多犯人一起枪毙,会不会有歹人结伙劫法场?哪还有比部队靶场更隐秘更合适的啊?

离天亮还有个把小时,黑森森的靶场阴风吹袭,发出狼嚎般的嘶鸣。我把班排长们拢在一起交代任务:先把靶场拉网搜寻一遍,尔后每隔20米放一个哨位,士兵子弹上膛,背向靶场,持枪朝外站立,9挺机枪架在靶场四围的制高点上。天亮后又来了两卡车的警察,手持微型冲锋枪,在警戒圈内又围了个小一些的圈子。如此一来就是只兔子也很难窜进去靶场里了。

 

 

05

上午九点时分,远远看到几台吉普车和几台大卡车沿着不宽的土路逶迤驶来,烟尘滚滚,警笛不鸣,像条无声的土龙在游动,直到行至靶场里边,车队停下,才猛然间全部鸣起警笛,顿时山呼海啸般的轰响。数十名戴着墨镜、口罩和白手套的武警从卡车后厢跳下来,接着又推下十多个五花大绑、后背插着亡命旗的罪犯。每三名武警拖架着一名罪犯快速走向靶台,随即就是“砰砰砰砰”一阵爆响。定睛再看时,武警已匆匆收枪跑步上车,呼啸着警笛绝尘而去。

这一切都是风驰电掣般地完成,直让我们这支对越作战的英雄连队远远看得发怔。原以为会像电影里的情节一样,先要把犯人押上刑场,摆布成一排,验明正身,举枪发令,还会有人临终前呼喊些什么,或是发生些意外……可是什么都没有,丝毫不具戏剧性,眨眼之间一切都结束了。热兵器时代的特殊时期,生命的终结变得如此简单而明快。

靶台上,平时放置标靶的地面上横七竖八撂倒着十多具尸体,这次倒下的不是人体形状的标靶而是真人,躺着的趴着的蜷缩着的,有的还在抽动,有的还在鼓着胸腹奋力呼吸,似乎要把捆绑的绳索挣开。近距离俯视一息尚存的人体,我不敢相信那些不足8克重、只是把塑胶标靶戳一个小洞眼的子弹头竟能制造如此惨烈的情景。

一个同样戴着墨镜、口罩和白手套的法警在验尸。法警左手持一根细长金属棒,在尸体上拨拨戳戳。右手握一柄小手枪,对尚有气息的躯体“砰砰”补枪,神态从容熟络,就像菜农在俯身打理自家地里的白菜萝卜。

刑场上的尸体和战场上完全不同。战场中枪而亡者,因射距较远,至少还保持着人的模样,面部还完整。而刑场上的尸体全是枪口抵近后脑射击,弹头巨大的侵彻力把人的头颅击打得如同重拳之下的西瓜,白生生的脑浆像是抛洒的豆腐溅落在靶台上,东一块西一块,雪白而血红。空气中弥漫着浓郁而纯粹的血腥气,让人不愿在此多呆一秒钟。

我和通信员张付申去靶台上看了几眼就匆匆走开,没打过仗的通信员大口大口地呕吐。迎面有两个排长走来,也想上前看看,我坚决地拦住了他们。他们都是上过战场的,我知道他们并不害怕,我担心的是他们以后带兵来打靶,成绩会下降。

远远回望靶台,几个殡仪馆的师傅在用宽大的黑色塑料袋收装尸体。随着殡葬车缓缓开出靶场,军警撤销警戒,一切都结束了,一场为后人褒贬不一、充满争议的“严打第一战役”就此画上了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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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论坛谜案 -YMCK1025- 给 YMCK1025 发送悄悄话 (212 bytes) () 11/27/2021 postreply 16:4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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