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求爱,一种畸形的罗曼蒂克
毁灭式求爱:靠伤害赚取怜爱
小田
几年前被互换过联系方式的网友表白,拒绝后,他聊起前女友,说忘不了她想复合。我那时年轻,鼓励他直接去找女方。女方一直不理他。半年后我接到一个陌生电话,是他前女友打来的,说他赖着不走并企图自杀,已经送去医院。他的父母联系不上,翻通讯录看到我的备注是个比较暧昧的昵称,于是给我打电话,让我去照顾他。我在恐惧震惊中挂了电话,并拉黑了那个女生。想起这件事,觉得很愧疚。
十九
我脑子一片空白,赶紧和室友一起约他在小区门口的麦当劳见了一面。他的态度非常颓丧且固执,对话持续了两三个小时。他说自己身世很惨,希望我能够做他女朋友、包容他,我坚持没妥协,安慰着,最后让他回了家。后来公司的项目交接完,我火速离职搬家。
我上高中时,一位后桌的男生向我求爱,不得之后便日常骚扰。他用呼叫软件,每分钟呼我的手机,一刻也不停。一接起来就听到他怪声怪气说我跟你没完之类的话。还会威胁我说他要跳楼自杀。
我在商业街开了家服装店。那天下午,天气很热,路上逛街的人很少。我想去把门帘放下的时候,看到不远处一男一女在争执着什么。出于礼貌,我没有多看。不到一分钟,外边响起尖叫。我有些害怕,往门口看去。男人拿了把刀正从女人身上抽出,接着又插入。我害怕极了,哆哆嗦嗦地锁了门报了警,对面店铺的大哥也冲出去,制服了男人。警察和医生分别来了。后来我才知道,男人是女人的前任。女人要结婚,男人一直纠缠不清,他们约出来想说清楚。男人求爱不成,愤怒下掏出了刀捅向女人。

骚扰式求爱:不爱我,就缠着你
此前,我的同事要给我介绍男朋友,是另一个部门的同事,他申请加我微信,我没通过。一次吃完午饭等过马路的时候,无聊的我开始伸伸胳臂腿,突然有个好友申请:你的动作好可爱。我连动都不敢动。还有一次在食堂,突然感到有一桌的人在盯着我,我装作坦然继续吃饭,不曾想到听到:就是她吗?连微信也不加。我始终不敢抬头,硬着头皮吃完,赶紧跑。
我被一个已婚无孩的男人求爱,他不知道我太详细的个人信息,只知道我在某写字楼上班,在某某行业,开什么车。在我拒绝他之后,他跑到我所在的写字楼片区,打探我这个行业的全部单位,在地下和地上的停车场里,把全部符合我车型的车,拍照片发给我。看到我的单位和车,我心生恐惧,果断删除了他的联系方式。
我怕自己说出难听的话,他接受不了,报复我,只和他说,我信主了,不会和你去的。他说,信主也让男欢女爱。我赶紧删除了他的微信。我到这个岁数,还被人轻佻言语伤害,心里很难受。
我将他拉黑,很长一段时间,他还是通过给我发微信好友验证消息来骂我。此后,晚上我再没有单独跑步,换成跟同事一起骑单车,绕一圈就回宿舍,不敢单独行动。

我需要专心应对考试,之后就删掉了他的联系方式。随后在我准备研究生复试的时候,他跑到了我学校门口,令我没忍住哭了一场。这件事让我非常生气,他这么不尊重我的想法。
现在我有了女儿,也对她进行性骚扰的教育,告诉她,如果有人让你害怕,一定要告诉妈妈,妈妈永远站在你这边。我总在想,那压抑的两年,如果有人也这么告诉我,我一定会很感激他。

诋毁式求爱:让你“社死”,以便于得到你
这样做之后,她通过社交软件盯着我的一举一动,还有我女朋友的社交软件,我女朋友发什么,她就要跟着发什么,内容都是相关的,还让身边人去骚扰我女朋友,骂她。我忍无可忍把她拉黑了。这么多年她还老是监视着我们。
先不由分说上来诋毁一通,说你长得黑长得丑,别人追你根本不是喜欢你,而是有其他的目的。话锋一转,又说我能欣赏你,我喜欢你。
上大学,认识很久但并不熟的男生,突然加我微信,说喜欢我。我多次拒绝无果,他告诉别人我们在一起,并发朋友圈,制造恋爱的假象。他还总是以自己认为很爱我的方式,做我不喜欢的事。他破解了我的手机密码,发现我和我前男友还有联系,并动手打了我。我忍无可忍,告诉了我们共同的朋友,事情败露,我拉黑他所有的联系方式,但是他还在想方设法和我联系,直到昨天他还试图加我。
痴汉式求爱:尾随,是因为痴迷你
联想到曾有一次深夜听到窗外有人大声说话,抬头正好看到厨房对面楼层窗口有个男性一直在站着、讲话。我担心被人偷窥,将手机拉到最长焦,拍了两小段对方视频,确认他是在吹风、打电话,才放心。我在厨房和餐厅中间安上了半帘,从此天一黑,就拉下帘子,顾不上通风和采光。

小明
她开始实施更疯狂的行为,有两次直接上了男寝,宿舍在11层,不允许女生进入。不知她是如何躲过楼管的法眼。她在宿舍门口堵我。我很震惊,找来辅导员沟通,此后她有所收敛,但还是没有放弃跟踪我。一次出校门,走人行天桥,我猛然发现桥下跟着那位女同学。她看我走快了,索然也不加躲藏,直接追着我跑。那里有很多小巷,我加快步伐在里面穿梭,确保她没有跟着我之后,才重新返回了学校。所幸,很快迎来了毕业,这段让人恐惧的追求,算是画上了句号。

我晚上回家,进屋后回身取快递,忽然看到一位男士伸手过来拉门。我迅速把门关上,他还没走,我大喊道:你不走我就报警了。他说:“我就是想要下你的联系方式,做个朋友,就在附近工作。”见故,我报了警,警察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后来做笔录,调出监控录像。此前有人莫名敲我的门,我们发现敲门那天也是他,说明至少跟踪了一个多月。我感到害怕,在朋友家借宿一段时间后,搬家。
编辑 | 温丽虹
===========================================================
我不会逃跑,这解决不了问题|一个阿富汗青年学者的怕与爱
文 | 魏晓涵
编辑 | 王姗
外国的飞机全部撤走的那天晚上,我十点多就睡觉了。听说半夜在喀布尔机场,塔利班士兵在不断开枪,放烟花,“侵略者已经离开阿富汗了,阿富汗自由了”,他们可能这么觉得。我没有听到枪声,也没有心情听他们在外面开枪,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第二天一早已经听不到枪声了。我开车去了喀布尔的市中心,街边空空荡荡的,越来越多的女性戴了布卡出门,(注:布卡罩袍主要为长袍、头巾加面罩,把女性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只露出眼睛。)检查站有很多大胡子、长头发的塔利班士兵在巡逻,盘查来往的车,“去哪里”“从哪里来”“有没有带枪”等等。
我有一种特别陌生的感觉,以前要是这个时间出门,路上会非常堵车,市中心有好多好多的人,大家都出门了。不仅是喀布尔,在我的老家——阿富汗南部的楠格哈尔省辛瓦里阿钦区,也是这样。有时候晚上会因为太热闹了,吵得我睡不着。现在,购物中心、咖啡馆、商场大部分都关门了,原来逛街的地方会卖一些西方的衣服,现在不敢卖了。政府的工作人员都在家里,路上也没有什么人,安安静静的,我一直盯着路边想,人都去哪里了呢?
已经两周了。从塔利班进入喀布尔那天起,大部分人都待在家里。我的朋友们,有外贸公司的、电信公司的、咨询公司的,前政府的工作人员,都没有接到去办公室的通知。
很多女记者,原来在国家电视台的,塔利班跟她们说,现在不是前政府时代了,不允许再来(工作)。她们在社交网站上发布消息,“我们一辈子花了那么多年学习,现在他们不让我们上班”。学校也停课了,家里有一个妹妹还没有高中毕业,一直没有出门。现在出门干嘛呢?也没有什么女性可以玩的地方。
另一个更现实的问题是,银行不开门,没有办法取钱,阿富汗不像中国有线上支付,很多人都没有现金。前两天我办事路过银行,看到开了两三台ATM机,门口有上百人在排队。我问了旁边一个巡逻的塔利班士兵,他说,你可以在那儿排队等着,那我什么时候能取到钱?他说我也不知道。
物价在飞涨,阿富汗货币的汇率已经下降了23%。我前几天去了市场,问了那边卖鸡的人生意怎么样?他说你看我一天卖十只鸡还亏钱,抵不了房租,现在一天两只都卖不出去。没办法,客人都没钱,只能等在这里。在喀布尔,像这样靠每天打工的收入吃饭的人有很多。
塔利班进入喀布尔之后,战争结束了,但人们心里不太有安全感。“安全感”和战争没有关系,以前有战争,但大家觉得未来有希望,有一个国家机构、有政府,经济没有停滞。现在呢?还没有稳定的政府,不知道会建立怎样的政治体系,也不知道领导人是谁,会不会回到二十年前那个塔利班统治过的极端保守的社会。
大部分人待在家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家人朋友凑在一起就是吃饭、喝茶、睡觉,聊聊天。原来一些私立电视台还会放翻译的土耳其电视剧和音乐节目,现在所有娱乐的内容都停了。下午家里会放新闻,我一般都不想看,有时候听听音乐,因为新闻也不会给你什么好消息,最好的消息就是天气。
感觉大家的心里都很不安。不管遇到谁,都会开始谈政治。然后马上就会有一个人说,别谈政治了,我们找一个别的什么话题讲吧;另外就会有人说,除了这个还有别的话题吗?很多人对自己的未来、国家的未来都很担心。
每隔两三天,就会听到有恐怖袭击的消息。最近,在阿富汗的联合国组织工作的朋友告诉我,他们接到通知,最近两三天,在喀布尔市中心,可能有几个地方会发生爆炸,建议他们尽量不要去,减少出门。
就在昨天(8月30日)晚上,离我们家十多米的公园,不知道谁杀死了一个年轻人。他们杀完人就逃走了。
也就是昨天晚上,我决定暂时离开喀布尔了,和同乡的朋友、从英国回来的舅舅一起回老家躲几天。妈妈很担心我,让我留在家里,但是老家至少暂时没有恐怖袭击,也有亲人在。我很担心以后会怎样,塔利班的接管不代表阿富汗的问题解决了,还有二十多个恐怖组织在活动。怎么说呢?仅仅是有点悲观。
一个月前,没人会预想到现在的状况。
所有的事情都是一个星期内发生的,很突然。前一天总统还说,你们不要担心,一切会好的,第二天他就逃跑了。就是那个时刻最难过,我们一下子没有国家,没有身份了,二十多年的那些(现代化的)收获都没有了,我一直忍不住流眼泪。
二十年前塔利班统治的时候,我还是个小孩子,没有太多的记忆了,但知道那是一个极端主义的恐怖社会。女性不能去学校,只有三个国家承认阿富汗这个国家。所有的学校都是宗教学校,我第一天去上课,没有带古兰经,检查晨读的阿訇(老师)是一个塔利班成员,他不听我解释,一直打我,用脚踢我。
塔利班进入喀布尔的前一天晚上开始,直升机、无人机和战斗机嗡嗡的噪声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到早上五点钟,我也没能入睡。上午我的弟弟问,你们知不知道外面塔利班已经进来了?我一出门就看到,每一条街道上都有塔利班的士兵。
好像做了一场噩梦的感觉,我待在家里两三天没有出门。然后就期待,我是做梦了吗?实际不是梦,就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应对的办法)哭一哭就好了,说服自己接受这一切。
后来机场发生了爆炸,我没有亲人朋友在那儿,还是非常心痛。对于我们阿富汗人来说,虽然战争都结束了,还是有很多人会死在爆炸中。
生活在喀布尔的人,大部分还在想找个办法离开这个国家,我认识的很多人都离开了。能离开的大多数是阿富汗的知识分子,比如在美国的军队、大使馆、NGO工作的人。可能都没有准备护照或身份证明,申请到特殊移民签证,或者收到美国大使馆的电子邮件,说“马上到机场,我们的飞机今天或者明天就离开了”。
● 当地民众前往机场离开。
离别的消息来得非常突然,朋友之间都来不及告别。政变发生之后,一下子什么都没有了,大家只顾得上担心自己的状况。听一个朋友说,他跟着美军的飞机到了卡塔尔,然后转机到西方国家,飞机上有的人是去美国的,他的下一个目的地是德国。
不知道他现在在德国怎么样,我很少和他联系,我们的立场不一样,无论怎样,我不会和他们一样逃跑,逃跑解决不了阿富汗的问题。
我不怪他们。他们可能内心很不安,觉得离开阿富汗才是有安全感的,这是他们个人的选择和自由。但这些人在阿富汗受教育、长大,大部分是年轻人,他们才是阿富汗的财产和希望。
美国帮助撤离了八万人,在我看来,这在加剧人们的不安。留在这里的人自然会觉得害怕,感到受打击。我觉得阿富汗的问题,还是应该由我们自己来解决。
现在阿富汗的难民、人权、普遍受教育程度低的问题,塔利班可以解决吗?完全不可以,百分之一百、一千、一万不能。塔利班哪里有知识分子呢?他们只有战士。甚至他们还没有做好准备,尤其在一些偏远的地区,塔利班经济问题有点严重,都没有吃的,就会要求当地的人给他们吃的。
现在在街上看到那些留着大胡子、长头发的塔利班士兵,我还是觉得不安。他们一直在战争中,可能很容易生气,我会尽量避免和他们起冲突。那些极端主义的人可能还是保留了冷战时期的思想。要成立一个包容政府,重建这个国家,还是需要依靠知识分子。
● 去年年底,佳蓝(左一)和朋友们在阿富汗的聚会。
有些朋友跟我说,你为什么不离开?说心里话,我离开了去哪里呢?即使在中国留学生活了十多年,认识了那么多不一样的人,我最终还是想回阿富汗。我的亲人都还在这里,我在别的地方没有家。
因为新冠疫情,我还没来得及完成在浙江大学的博士学业,就被迫滞留在喀布尔的家里,从去年年初一直到现在。
这些天,有很多中国和别的国家的朋友来关心和同情我,担心我的状况:一年多在家里没有工作,会不会没有钱用?或者需要帮什么忙?我发自内心的非常感谢他们。我们(几代人)就是在这种战争里长大的,我爸爸60岁了,现在都有孙子了,我也快三十了,在战争里长成了现在的样子。不需要向我表达同情或者不同情,让阿富汗人自己解决自己的问题。
作为阿富汗人,我常常在微博上给中国人介绍阿富汗,让他们不只是看到西方媒体介绍的阿富汗。有一些观念保守的网友会因为观点不一样来攻击我,也有安慰我的。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我收到了五百条私信,大家跟我说,不好意思,那些攻击你的人没有资格代表所有中国网友。
中国相对阿富汗而言,是一个比较开放发达的社会,我希望能在阿富汗的外交部工作,为拉近两个国家的关系做一些努力。当回到阿富汗这个保守的环境里,我的一些观点很多人不能接受,觉得我对我们的传统文化有偏见。
找工作的时候就不顺利,之前申请政府部门的工作常常没有结果。后来好不容易拿到阿富汗最好的私立大学的教职,因为政变,现在也没办法去那边了。
现在的喀布尔,市集也还在正常开着,日常生活用品都可以买到,爸爸下午会去给全家采购。妈妈前两天穿着我们的传统服饰就出门了,她已经56岁了,并没有特意换上布卡。我们这些人一辈子都处于战争中,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情,我们已经学会了,生活还是要继续。
不看太多的新闻,身边还是会有各种消息,包括一些喜剧演员、音乐家的遭遇。但我就不说这些了,因为我现在还生活在喀布尔,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我承认塔利班是阿富汗社会的一部分,也是阿富汗人。就像在家里,我和爸爸的态度不一样,他是保守的,我是开放的,我们以后就不会有关系了吗?我反对的只是保守的思想,我们不要再回到二十年前了。
现在的阿富汗,和二十年前塔利班统治的时期完全不一样了,成了一个现代的国家,我们很担心他们把阿富汗变回一个保守的社会。前不久,塔利班承诺了不会伤害前政府的工作人员、保护女性和人权,现在这个塔利班和二十年前的他们不一样了吗?我在等时间给答案。
我在喀布尔的家里养了一只叫Malak的小白狗和十几只鹦鹉,出不了门的时候,就在附近的小花园遛遛狗。现在我会找机会,去街上走一走。
一天早上,我和舅舅、弟弟开着车去市中心的咖啡馆,路过检查站的时候,被塔利班的士兵叫停了,例行检查。我注意到那个士兵是个年轻人,有一双大大的蓝绿色眼睛,蓝色很深很美。
我的眼睛也是蓝绿色的,小时候,班上有孩子会因此攻击我,“你是苏联的后代,默罕默德的敌人!”看到他的那一刻,我说,“你的眼睛真美”。这个年轻人笑了,对我说,“谢谢,没有你的那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