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好人如何才能发家致富
最近几天,网上都在骂杭州保姆纵火案的男主人林生斌,这个人再婚了,生了一个女儿。
有人认为这个人侵吞了应该属于岳父岳母的一部分妻子遗产,还有人认为他用苦情人设捞钱。
林生斌是被抬上神坛的人,当然,他自己也很享受那种感觉。
“命很惨”和“人很好”根本是两回事,前者啥也不用做,后者则需要克制自己的欲念,认真地去做很多事才行。
林生斌就只是一个“命很惨”的人,有些人就会因怜生爱,觉得他“人很好”,那就一定会失望的。
惨人好做,躺平了就可以了;好人难为,因为他需要对自己进行升华。
这个故事曾经被写进中学教科书,不是语文课本,而是历史课本,主角施复的奋斗史,被当做了“资本主义萌芽”的讲解素材。
嘉靖年间,苏州府吴江县有个盛泽镇,这个镇的丝绸行业非常发达,家家户户都养蚕出丝。
有个人叫施复,娶妻喻氏,这俩人的姓氏合起来,就是“施与”,两个人没有儿女,过着比较自在的小日子——
家中开张绸机,每年养几筐蚕儿,妻络夫织,甚好过活。这镇上都是温饱之家,织下绸匹,必积至十来匹,最少也有五六匹,方才上市。
这就是镇上小户人家的生活,个体劳动,虽然也要种植桑树,但是这种生活和传统的稻麦种植就不一样了,施复夫妇成了商品经济的一部分。
施复积了四匹绸缎,用包袱包好,直接带到了收购商这里出卖。
主人家接来,解开包袱,逐匹翻看一过,将秤准了一准,喝定价钱,递与一个客人道:“这施一官是忠厚人,不耐烦的,把些好银子与他。”那客人真个只拣细丝称准,付与施复。施复自己也摸出等子来准一准,还觉轻些,又争添上一二分,也就罢了。
这个“主人家”,就是平台商,他提供交易地点,中间抽取费用,客人是收购丝绸的人,主人家见施复来了,告诉客人说施复是忠厚人,让客人不要给施复差成色的银子,这说明了一件事——
在一个商品经济发达的地区,一个好声誉是非常重要的。
施复卖完了绸缎,往外走了大概几十米,看见街上掉下了一个青布包袱,打开一看,大约有六两多银子。
这句话有意思,六两银子,倘若是一个农民,估计就拿回家藏起来备荒年了,但施复是手工业者,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加一台织机。
“有了这银子,再添上一张机,一月出得多少绸,有许多利息。积上一年,共该若干,到来年再添上一张,一年又有多少利息。算到十年之外,便有千金之富。那时造什么房子,买多少田产?”
施复算的是一笔资本帐,但是就像亚当斯密写了《国富论》之后还要写《道德情操论》一样,他又想到了这钱该不该拿。
“这钱如果是富人掉的,就像是牛身上的一根毛,没什么损失,如果是客商的,他抛妻别子风餐露宿,辛勤挣来的钱,丢了一定非常难过,有本钱的还能承受这种损失,倘然做的是小生意,或者干脆像我一般样是小个体户,这两锭银子一丢,互相埋怨不说,还要卖儿卖女,万一再气不过,寻了短见怎么办?”
大家注意,这段话很有意思,一来,施复说清楚了这种小手工业者的难处,说出了资金链断裂对小家小户的致命打击,蚕农不种粮,丢了钱就是饭都会吃不上。
第二点才有意思,他对陌生人的这种同情,里面存在一个想象中的共同体。
我们人类都属于“智人”,之前还有一种上古人类是直立人,“北京人”“元谋人”这些都是直立人,它们不是我们的祖先,直立人是没法想象一个“人类”的概念的,同一个部落的伙伴他们认识,不同群落的,那就可以打死吃掉。
智人则可以接受“人类”这样的概念,遇到不认识的同类,他会防备,但是更倾向于社交。
传统的农业环境里,大家会关心爱护自己的亲人、乡亲,外乡人的利益,我们肯定就放在后面了,但是商业社会里,人就会更关心陌生的“同行”,考虑他们的感受。
施复感受到了丢钱的人不容易,他就会带着钱回去等失主了。
当下施复来到拾银之处,靠在行家柜边,等了半日,不见失主来寻。他本空心出门的,腹中渐渐饥饿。欲待回家吃了饭再来,犹恐失主一时间来,又不相遇,只得忍着等候。
这段写得很真实,如果什么成本都没有,那行善是举手之劳,施复饿着肚子在这里等,这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助人。
好久了,一个村庄后生满头大汗冲了过来,大声嚷嚷着问交易所主人,说把银子忘在柜上了。主人家说:“银子好好给你,怎么可能落在我这里?没有!”
那后生连把脚跌道:“这是我的种田工本,如今没了,却怎么好?”
施复问道:“约莫有多少?”那后生道:“起初在这里卖的丝银六两二钱。”
那后生道:“两大锭,又是三四块小的,一个青布银包包的。”
施复道:“恁样,不消着急,我拾得在此,相候久矣!”
便去兜肚里摸出来,递与那人。那人连声称谢,接过手,打开看时,分毫不动。
“三言”这三本书,有教人为人处世道理的意义,冯梦龙写施复追问失物的细节,其实就是在给听说书的群众提供参考,以后我们捡了东西都可以这么做。
一群人围上来看热闹,问在哪里捡的,后生非常感激,说要分一半钱给施复。
大家看施复不要钱,就建议后生请施复喝三杯表示谢意,施复说:“不用了,我急着回家,家里还有事。”
后生千恩万谢,围观群众都说他好运气,也有人笑话施复愚蠢,但是一些长厚的人说,施复积了阴德。
其实什么是阴德?施复的事迹在市面上流传开了,大家就会更信任他的人品,愿意跟他做生意,所谓的阴德,其实就是良好的商誉。
施复回到家,妻子问他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施复说了原由,妻子非常赞成:“命里有钱就会有钱,命里没有,就算拿来我们也守不住。”
今天养蚕容易多了,你有空调,温度可以控制,古法养蚕就很难,因为只能靠炉火和通风来调节温度,偏偏蚕这种动物,如果温度不好,那出来的茧子就不行:
第一要择蚕种。蚕种好,做成茧小而明厚坚细,可以缫丝。如蚕种不好,但堪为绵纩,不能缫丝,其利便差数倍。
蚕种不好,做出来的丝绵便宜,只能做丝绵絮,丝绵絮就贱了,只能填丝绵袄,还有就是墨汁里面,也会放点丝绵存着防止它干,这都是下脚料。
第二要时运。有造化的,就蚕种不好,依般做成丝茧;若造化低的,好蚕种,也要变做绵茧。北蚕三眠,南蚕俱是四眠。眠起饲叶,各要及时。又蚕性畏寒怕热,惟温和为得候。昼夜之间,分为四时,朝暮类春秋,正昼如夏,深夜如冬,故调护最难。
养蚕能不能赚钱,固然要靠个人奋斗,但是也要看历史的行程,所以养蚕的人家都特别迷信,明朝的西湖边北高峰有个马明王庙,那里供奉的就是蚕神马头娘娘。
蚕神娘娘,一般都有白马的形状,这位娘娘的造型显然参考了章子怡。
施复这几年养蚕非常顺利,一个绵茧都没出,他的丝绸做出来特别润泽,所以行内就尊称他施润泽,而且还有喜事,他虽然年纪不轻了,妻子却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名叫施观保,意思是希望观音菩萨保着这个孩子。
这一年的蚕又长得很旺,不知道大家养过蚕没有,蚕宝宝吃起叶子来,是刷刷刷地像下雨一样,眼看施复家里的桑叶就不够了,这时有人说,洞庭山那边的桑叶比较多,全镇十几户人家,一起包了一条船,去洞庭山买桑叶。
大家都是散户,经济条件一般,拼一个船,背着被褥卷前进,因为出发得晚,要中间在湖边休息一夜,他们选择了一个叫滩阙的村子,停船做晚饭,明天再走。
走得匆忙,谁也没有带火石,这下尴尬了,找个人上岸去引火。施复想也没想,就说自己去,他拿了一把麻骨,上岸去问当地的村民。
麻骨,就是干透的麻纤维,过去做火绳用,能缓慢地烧很久。
施复上岸一看,家家都关门闭户,因为蚕做茧的时候,最怕的就是生人来冲,这是一种迷信,而取火恰恰是蚕农的大忌。
施复暗自叫苦,想着找个不养蚕的人家,碰巧看见一户没有关门,赶紧上前去问。
妇人道:“这时节,别人家是不肯的。只我家没忌讳,便点个与你也不妨得。”施复道:“如此,多谢了!”即将麻骨递与。妇人接过手,进去点出火来。施复接了,谢声:“打搅。”回身便走。
走不上两家门面,背后有人叫道:“那取火的转来,掉落东西了。”施复听得,想道:“却不知掉了甚的?”又覆走转去。
妇人说道:“你一个兜肚落在此了。”递还施复。施复谢道:“难得大娘子这等善心。”妇人道:“何足为谢!向年我丈夫在盛泽卖丝,落掉六两多银子,遇着个好人拾得,住在那里等候。我丈夫寻去,原封不动,把来还了,连酒也不要吃一滴儿。这样人方是真正善心人!”
施复一听,原来这家就是当年自己捡钱的那个后生家里,于是说了自己捡钱的事情,妇人一听是她家的恩人,就进门去叫自己的丈夫来认,一个后生跑出来,看见了施复,啊呀!
彼此睁眼一认,虽然隔了六年,面貌依然,正是昔年还银义士。
两人互相见了礼,施复说了自己的姓名,要去洞庭山买桑叶,几个朋友还在船里等着引火,后生说:“桑叶?我家这里很多啊,老兄也不用过湖了,我拿给你就是了。”
施复心里高兴,后生就陪着施复去送火,施复从船里拿了包裹说:“我遇到了一个朋友,他家有桑叶,我就不陪大家过湖了!”
后生帮施复拿了包袱,施复才顾得上问他的姓名,后生叫朱恩,今年二十八岁,施复三十六,朱恩就叫他一声大哥。
朱恩把施复请进了家,就要拿刀杀鸡给施复吃,施复赶紧拦着:“别,这鸡已经进笼了,它的一天已经过去了,你再掏窝杀它,实在于心不忍,我们有什么吃什么好了。”
朱恩一看施复说得诚恳,也就不勉强了,施复也对朱恩致谢:“现在都是各家正忙的时候,我还来打扰,也幸好贤弟你家里没有忌讳。”
朱恩听了笑了起来:“以前忌讳最多,最迷信的就是我家,但是兄长你那年还银子给我之后,我悟出了一个道理。”
“凡事是有个定数,断不由人,故此绝不忌讳,依原年年十分利息。乃知人家都是
自己见神见鬼,全不在忌讳上来。妖由人兴,信有之也。”
只要行善积德做好事,心里就安生,根本不用忌讳那些乌七八糟的。
“你再看我家的树,平时我养十筐蚕,桑叶还不够吃,还要买,今年我养了十五筐,这桑叶居然还有富裕,就好像我这桑叶就是为了老哥长的一样。”
两个人越谈越投机,最后决定结拜做兄弟,朱恩又问施复有几个孩子,施复说就一个两岁的儿子,朱恩家有个两岁的闺女,于是俩人就做了决定,不仅要做兄弟,还要做亲家。
俩人吃喝过了,朱恩就拿来两条板凳,搭上门板,让施复睡在堂中,睡到半夜,施复就听见鸡叫,吵得他睡不着,他心里想,是不是来了黄鼠狼了,就走过去看鸡窝,就在这时候,房梁上掉下一个重物,正好把他的床铺砸坏了。
朱恩听见鸡叫也起来了,正好看见重物砸坏了床,那是他以前放在房梁上面的一条车轴,意外掉下来了,他担心大哥被砸死了,当时就吓坏了,抢过来一看,施复愣愣地站在鸡窝边,大家才觉得后怕。
“哥哥救了鸡的性命,鸡又救了哥哥的性命。”朱恩说。
第二天施复要告辞,但是朱恩的母亲、妻子,都认真挽留,于是施复就耽了一天,偏巧这一天,湖面上起了暴风雨。
第三天朱恩陪着施复,带着桑叶回家,走到了盛泽镇,看见码头上的邻居们都在担心各家去买桑叶的人,看见施复,欢欣鼓舞,说人回来了,听说施复是从朋友家拿来的桑叶,又有点失望。
施复带着朱恩回家,跟妻子说了朱恩是当年还银主角、俩人结拜做兄弟的事情,朱恩也见了施复家里的儿子,觉得清秀可爱,心里非常满意。
这个时候邻居家传来了哭声,原来那些过湖买桑叶的人们,都遭遇了昨天的暴风雨,除了一个人幸存,都死了。
施复暗暗觉得万幸,如果当年没有遇到朱恩,没有还他的钱,他一定也在那条船上,命就没有了。
朱恩在施复家住了一天,施复把朱恩送上船回家,又带了礼物,大家已经是兄弟了,就不会特别客气,从此互相走动。
施复突然就走上了人生的快行道,这一年十几家蚕农遇难,施复却拿到了许多桑叶,出的成品就好,有了余钱。
欲要又添张机儿,怎奈家中窄隘,摆不下机床。大凡人时运到来,自然诸事遇巧。施复刚愁无处安机床,恰好间壁邻家住着两间小房,连年因蚕桑失利,嫌道住居风水不好,急切要把来出脱,正凑了施复之便。
平庸的人才会特别迷信,施复和朱恩这样的人,有自己的禁忌,比如他们不杀生,但是又不会去守那些规矩,比如迷信风水不好、不能引火什么的,施复就买下了两间房。
邻居家这个人,就有点气人有笑人无,之前没有买主的时候,情愿减价给别人。等到施复想要成交,觉得邻居发了财,心里不平衡,要价反而比原价还高,中间各种为难,走的时候,还把房子还拆得像马棚一样。
我们生活中一定能见到这种人,交易的时候躲开这样的人,买他的、租他的房子,真的倒了血霉了。
施复组织工匠重新修缮这两间小房,就动了地面,他偶然发现——
自己将把锄头去垦机坑,约莫锄了一尺多深,忽锄出一块大方砖来。揭起砖时,下面圆圆一个坛口,满满都是烂米。
施复说道:“可惜这一坛米,如何却埋在地下?”又想道:“上边虽然烂了,中间或者还好。”丢了锄头,把手去捧那烂米,还不上一寸,便露出一搭雪白的东西来。举目看时,不是别件,却是腰间细,两头趫,凑心的细丝锭儿。施复欲待运动,恐怕被匠人们撞见,沸扬开去,急忙原把土泥掩好,报知浑家。直至晚上,匠人去后,方才搬运起来,约有千金之数。
张献忠沉在水里的藏银,明朝的银元宝是这样,没有上面那个大圆疙瘩
施复是个君子,但是君子跟傻子是两回事,如果邻居和他交易的时候,各种诚恳,只怕还可以把银子拿出来跟对方分享(不过看起来邻居也不是这钱的主人),对方已经各种欺负人了,那再去跟他说银子的事,可能还要被对方敲诈,“我这原本是祖宗留下的一万两,你说一千两,你偷了!”那施复就会有牢狱之灾、杀身之祸了。
这钱就是横财,不过没关系,施复拿来做了许多好事,剩下的用来扩大生产,日子久了,他就有了“长者”之名。
夫妻依旧省吃俭用,昼夜营运。不上十年,就长有数千金家事。又买了左近一所大房居住,开起三四十张绸机,又讨几房家人小厮,把个家业收拾得十分完美。儿子观保,请个先生在家,教他读书,取名德胤。行聘礼定了朱恩女儿为媳。
施复修缮新房子的厅堂,要上梁,这在过去是一件大事,要挑吉日,工匠们都去喝利市酒,他发现有个柱脚不平,用力撬开下面的一块尖石头,又发现了一大堆银子。
赶紧就叫儿子来帮忙,一起把银子搬空,这笔钱里有八个系着红丝线的小银锭子,特别可爱,有点意思。
到了傍晚,门外来了一个老头,来问他:“您府上是今天上梁么?”
“家里是不是多了八个小银锭子,都带着红色丝线的?”
“那是我攒的,我叫薄有寿,开了一个糕饼铺,攒下钱来,就铸成三两一个的小银锭子,我今天早梦见八个带红腰带的漂亮小男孩,开开心心商量要走。”
“卯时,盛泽施家竖柱安梁,亲族中应去的,都已到齐了,我们也该去矣!”
“他们说多承我照顾,要跟我告辞,我问他们是谁家的孩子,指望着收个干儿子养老,没想到那孩子们说,你指望我们养老,但是我们另有去处!我醒了之后,发现钱果然都没了,就过来看看,这个梦是不是真的。”
施复听罢,大惊道:“有这样奇事!老翁不必烦恼,同我到里面来坐。”薄老道:“这事已验,不必坐了。”施复道:“你老人家许多路来,料必也饿了,见成点心吃些去也好。”这薄老儿见留他吃点心,到也不辞,便随进来。只见新竖起三间堂屋,高大宽敞,木材巨壮,众匠人一个个乒乒乓乓,耳边惟闻斧凿之声,比平常愈加用力。你道为何这般勤谨?大凡新竖屋那日,定有个犒劳筵席,利市赏钱。这些匠人打点吃酒要钱,见家主进来,故便假殷勤讨好。
薄老儿看着如此热闹,心下嗟叹道:“怪道这东西欺我消受他不起,要望旺处去,原来他家恁般兴头!咦,这银子却也势利得狠哩!”
这段描写很有意思,冯梦龙讽世的话,用薄有寿的嘴说出来。
其实银子不势利,银子最公平,你不挣,他不来,你不省,他存不住。你做小糕点的食品小铺,他开绸缎工坊的,做奢侈品,你怎么去跟他比呢?
食品要变成大工业,得是在现代的交通、防腐、包装、冷藏、物流配送成熟之后,此前都是小买卖,小生意。
上周我们拆解三言二拍的时候,有朋友留言说,一个不肯给儿子雇先生,让儿子蹭课的老财迷怎么可能攒下巨富的家财,他觉得有钱人都应该像《金瓶梅》里的西门庆那样,勾结官府、欺男霸女。
其实太平时期,勤劳、自律、节俭,足够让一个人发家致富了,很多美国的第一代富翁,都没受过什么教育。
在今天也是如此,做早点做小生意的,很多都买了房,在城市里扎下根来,能吃苦是一种生产力。
施复要把钱还给薄老,薄老不肯,于是把两块银子塞进馒头里,拿给薄老,嘴里还说:“这馒头的馅儿好,您自己吃。”
薄老被施复的仆人送出门去,就把馒头送给了仆人,让他带回去给孩子,这仆人拿了馒头回来,施复就吃了一惊,薄老确实没有花这钱的命——也许这钱该着是仆人的吧。
家人拿着馒头回去,他家媳妇看见馒头,觉得不好消化,他家一儿一女,都正在消化不良,于是就拿了馒头去找施大娘子,要换几块细点心——这银子就又还给了施复,还是他的。
施复觉得过意不去,时常给薄老钱米,当个亲戚走动,薄老死了之后,他又张罗了薄老的丧葬。
施复成了本镇首富,儿子媳妇也都孝顺,夫妻二人都活到了八十岁开外。
还有一种看法,那就是银子是有生命的,会化身为白色的动物。
比如祖屋里出现白兔、白鼠,都是银子作怪,如果出现北极熊,好,那就富可敌国,全家都被吃掉了。
其实这都是普通人不了解财富积累的逻辑,对财富的积累有神秘感,他们觉得施复有钱,就是因为积阴德、有运势,银子自然就来了。
首先就是他对工作的信仰,钱到手,首先想到就是扩大生产,不会简单驻足,把钱用来享受生活。
其次就是他和朱恩的那种实用态度,俩人都不迷信,什么不许引火,一边去,勤劳善良,老天也是不会责怪的。
然后就是他的格局眼界,不贪恋小钱,对大多数人来说,一个好的声誉,都比简单的一笔小财要更重要。
同时,这个人懂得变通,挖出了银子之后,不去招惹那个人品恶劣的前邻居,他不婆婆妈妈地当烂好人。
这就是好人成事的四个原则,明朝如此,今天,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