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钱穆为了不被打扰,曾住在寺里写《国史大纲》。钱伟长新婚,携妻子来探望,钱穆题了八个字送给侄子:
这几个字也同样适用于西南联大。无数人在这里结下了良缘。
当时联大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老师结婚梅贻琦证婚,学生结婚老师证婚。数学家陈省身和妻子就是在梅贻琦的见证下结婚的。
帮陈省身牵线搭桥促成这桩亲事的,是数学系主任杨武之。
杨武之的大儿子杨振宁毕业于西南联大物理系,继续读了研究生。为了挣生活费,同时在西南联大附中当老师。他教过的学生有很多名人的子女,比如闻一多的儿子、杜聿明的女儿。
几年后,他出国留学,竟跟杜聿明的女儿在街头相遇,马上开始追她,最后两人结为了夫妻。
联大当时新年旧年都放假,才华无处安放的男生们写对联:
曾有一位化学系老师种了一些鲜花,想卖点钱来补贴家用,结果有一天发现都不见了。后来他看到,这些花在女生宿舍开得特别好。
足以证明,多艰苦的条件也限制不了青年学子们躁动的荷尔蒙。
当年一位叫钱惠濂的女同学有一台相机,有个叫沈叔平的男生很会拍照,俩人一起拍了很多西南联大的照片,还帮许多同学拍照。有空就拿着相机到处逛,就这么好上了。
后来流传的许多联大照片都是出自这时的他们。2019年,二人的女儿沈颐出版了《沈叔平镜头下的西南联大》摄影集。
当时,联大学生看电影的一个主要去处,是昆明著名的南屏大剧院。主要看翻译过来的外国电影。
当时的外国电影都是原声,旁边用一个幻灯放出中文字幕,还有人用喇叭口译。联大刚搬过来时,因为翻译质量太差,电影院里经常嘘声一片。
这不能怪联大师生挑剔。毕竟当时的翻译水平很低,谁能受得了所有好莱坞电影里:
被鄙视了之后,老板灵机一动,辗转请来了吴宓做翻译,顿时生意兴隆。
不得不佩服吴教授翻译的水平高。比如,一部获得奥斯卡的美国电影,让他翻译成了《翠堤春晓》。
昆明城中心有个湖就叫翠湖,昆明人都知道。而且翠湖是当年联大学生谈恋爱的地方,没事就去。汪曾祺回忆,当年有个同学因为失恋来投翠湖,下到湖里走了一圈又爬上来了。
所以翠堤春晓这个名字,一下子就让联大学生们浮想联翩,观者如堵。
如果这部原名《The Great Waltz》的电影老老实实的翻译成《了不起的华尔兹》或者意译成《奥地利著名音乐家约翰.施特劳斯传记片》,估计卖不出几张票去。
后来国内流传的许多经典电影,都跟吴宓的翻译风格一脉相承,无不大获成功。
《美好的游泳》翻成《出水芙蓉》……
临行前,大家在校内树了一座国立西南联合大学纪念碑。正面是碑文,背面刻着西南联大834名从军学生的名字。
其实总数应该是846人,碑文中有两人的名字重了,另外14人被遗漏。
不能怪工作人员粗心。在无尽的狂喜中,大家有更重要的事做。
剑外忽传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白首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
这块碑,现在还立在云南师范大学的校园里。碑文是冯友兰撰写。全文一千一百余字,尽数联大的8年历史、精神和意义。在文章最后总结:
联合大学之始终,岂非一代之盛事、旷百世而难遇者哉。
纪念碑落成之后的1946年5月4日,西南联大这个名字完成了它的使命。
吴宓跟毛彦文最终无果,后来娶了一个20多岁、名义上的女学生;
杨振宁正在等着出国,三年之后才会在美国跟杜致礼重逢;
人生如一个8字,兜兜转转,循环往复,最终都会回到原点。
经历了一生中最好的时光,经历了爱情与分离的这些学人,也即将步入新的人生阶段,告别他们的青春。
以西南联大为原型的电影《无问西东》里,有这样一句台词:
如果有机会提前了解你的人生,知道青春也不过只有这些日子,不知是否你还会在意那些世俗要你们在意的事情,比如占有多少才更荣耀,拥有什么才能被爱。
愿你在被打击时,记起你的珍贵,抵抗恶意。愿你在迷茫时,爱你所爱,行你所行,听从你心,无问西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