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日记 之十一: 暴力的理论:少数服从多数
今天是2020年2月25日星期二,
今天气温稳定在25摄氏度。很多人脱掉了棉衣。
今天社区人员第一次正常下班,说这是一个重要的转折并不为过。显然,每个人,每个集体组织都有自己评判事物的角度和标准。
这两天,微信群、QQ群包括手机短信充满了政府着力解决重症慢性病患者买药难问题方面的信息,全市增加了50家重症慢性病患者购药定点零售药店。
一大早就有居民打来电话,催促社区赶紧地帮忙买药。但社区人手不够,忙不过来。虽然政府下沉了很多机关干部到社区,但他们只负责守门,毕竟把住门户才是重中之重。社区有些人对干部看不顺眼,干部们也对社区有些意见。他们或许真的搞不懂这些社区人员到底在忙些什么。
今天有督查官员到社区检查。据说他们曾在一些社区搞钓鱼式询问,比如问你,你们这儿离超市很近吧,很方便采购嘛,毕竟自己的家人也需要照顾啊等等,总之,就是这样直截了当地绕你,把你当傻逼。所以他们也很招人嫌。当然这不并是说社区人员在他们面前敢不毕恭毕敬,除非你不想干了。
一个人处于危境,就会像猫一样四爪据地,睁大眼睛,竖起耳朵,捕捉四周一切信息。至少我现在就是这个样子。中午时,一个同事开了社区证明,准备驾车到超市采购,问谁愿意去帮忙。我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儿说,我去,我愿意去!我当然是想借机给家里买些物品。现在多数超市只与社区对接团购业务,而我们去的这家超市只要有社区证明就可以进去自行挑选商品,于是我买了一些蔬菜、水果、猪肉猪骨,抽空给父母送去。共花费400多元。
人只要活着就会有想法。将滔滔不绝的想法比作河流非常贴切。
也许你很难想象,几位月薪才一两千元的社区小保安会在一起正儿八经地讨论如何彻底解决防疫行动中存在的各种矛盾和问题。但这是真的,而且他们还找到了最终的解决办法。虽然他们的办法就是付诸暴力,也就是谁不听话就直接抓起来或者揍一顿。或许你觉得他们幼稚可笑,不屑一顾。但他们是有理论依据的,而且是我们必须正视的理论依据,那依据就是一句话,少数服从多数。虽然已经有很多人文化人已经从理论上明白,所谓的少数服从多数,最终只能导致多数服从少数、所有人服从几个人甚至一个人的结果。
只有实实在在地维护了每一个人,每一个具体的活生生的人的权益,那所谓的多数人的权益才能得到保障。哪有什么多数人,我们每一个人都只能处于少数的位置。几乎没有例外,历史上那些高喊少数服从多数的人们最后都把自己变成了悲惨的少数人。当你为维护多数人而将少数人干掉时,剩下的多数人中又会出现少数人,如此循环切割,那被干掉的厄运最终会落在每一个人的头上。然而,实在是艰涩无比的然而,理论只是理论,严格地说文化人的理论只能是理论,至少在我们这里就是如此,面对现实,文化人的理论大厦立刻轰然倒塌,也就是说没什么卵用。
我见识有限,但我爱思索。尤其在这样的时候,窗外正在下雨..........
帮一位慢性病重症患者买药,花掉一个下午的时间。 [博讯首发,转载请注明出处]- 支持此文作者/记者(博讯 boxun.com)
武汉从25日开始,实施更严峻的闭关政策,所有小区居民一周只能团购一次日常必需品,外面骑手送外卖者不得进入。图为武汉武展社区所发出的通知。 © 网络
(法广RFI香港特约记者 甄树基)从25日开始,武汉进一步实施隔离措施,所有小区居民必须统一团购日常必需品,而且规定一星期团购一次,并且由指定义工队及社区组织派发,所有外卖送货员及其他非社区人士不得进内。不少武汉居民接到通告后,均人心惶惶,不少翻墙到推特的网民惊呼恐怕“未病死已饿死”,有人挖苦“供销社已经回来了”,而公安部副部长孙力军日前出现在武汉,更使得不少网民忧心忡忡。
根据网民在推特上载的社区通告,包括武展和后官湖等武汉社区的居民,已经接获社区居民委员会的通告,内容指由于防疫狙击战仍在持续进行,目前疫情防控处于最关键时刻,自小区封闭管理以来,小区业主自发通过各种渠道购买生鲜、零食、饮料及生活用品,大家频繁下楼取快递及团购物资,大大增加病毒传播的风险,为了巩固前端时间疫情防控成果,经社区、自管组及志愿者小组(临——讨论,现决定如下:
1、暂时只允许团购解决居民的基本生活需求,只保证米、油、粮、蔬菜、水果、佐料、药品、母婴用品等团购,7天团购一次,由社区、志愿者小组对接商家与业主,经过消毒后进行分发。期间非生活必需品一律不准进入小区。请大家,自重;
2、严谨外卖以及骑手代买的非生活必需品进入小区;
3、前期所有团头给一天时间收货缓冲期,于2020年2月24日24:00后不准在小区门口下货、收货;
4、建议大家团购储备物资达15天左右,尽量减少购物聚集机会,尽量减少触摸采购物品人员,做好物品进室内后的消毒工作,减少接触病毒的机会。
通告最后呼吁大家不松懈,不放纵!你的服从和自律,就是阻离宾度的铜墙铁壁,不要贪一时的口舌之欲,简朴生活,阻断传染源,大好疫情防控的人民战争。
上述通告一出,武汉居民很多都人心惶惶,深恐断粮断炊。长江日报为此还特别刊登整版所谓“辟谣”启事。该启事声称,网上流传所谓“2月25号—3月10号,所有居民全部关死!所有的商店全部关门!如果,效果好!再巩固15天,争取3月25日左右解禁.......”启事声称,经长江日报记者向武汉市新官肺炎疫情防控指挥部核实,此消息为谣言。
有网民直斥长江日报的辟谣本身就是谣言,因为小区确实要一星期团购一次,而且完全要依靠志愿者等派送物资,等同坐牢无疑。有网民更指这是“供销社回来了”,“供销社重返城市,以武汉为实验”。
所谓的供销社,诞生于计划经济时代,历史可以追溯到1950年7月成立的中华全国合作社联合总社,1954年7月更为现名。
据环球网描述,供销社在计划经济时代,是每个村镇必不可缺的场所,无论是柴米油盐、还是农机化肥,村民们都要到供销社采购。换言之,供销合作社是那个时代农村地区的国营百货超市。
时至80年代后期,中国已开启改革开放,计划经济也开始向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过渡。在这样的冲击下,供销社则变得日渐衰败,甚至人们还给供销社编过顺口溜:“院子大、房子破,一看就是供销社”。
到了90年代,在农村中小卖部盛行,不少农村供销社早已破败不堪甚至资不抵债而关门。但是很多农民,特别是一些上了岁数的老人家会习惯性地把去商店买东西,说成“上供销社去”。 (博讯 boxun.com)
加了微信好友之后的几天,这位自称“吴彦祖”的年轻人,跟记者讲述了他的一段特殊的求职路。
一切都是从1月23日开始的。这天凌晨2点,近千万市民还在睡梦之中的时候,武汉市宣布自10时起关闭离汉通道。在剩下的8个小时里,加油站爆满,高速路拥堵,不少人连夜出城。

农历大年初二,武汉市街道上市民戴口罩出行。中新社记者 杨程晨 摄
疫情前夜:睡懒觉错过离开的窗口期
如果一切顺利,按照计划,1月23号本该是小祖回湖北黄石陪爸妈过年的日子。
这是23岁的小祖在武汉的第三年。他做过当天结算工资的临时工,也做过奶茶店和水果店的店长。疫情暴发前,他是武汉当地邮政局的一名快递分拣员,赚着130-160元一天的日结工资。
小祖最早听说这场疫情是在2019年12月底。工作的同事和朋友圈里的消息隐约都在说:武汉发现一种不明原因的病毒。
“那时还是挺关注这个事的。”他说。然而没过多久,又看到新闻说,关于疫情的消息是有人造谣。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消息真真假假,有人说疫情是真的,有人说这只是谣传,小祖也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他和当时大多数的市民一样,还是按部就班地生活,没有戴口罩,也没有做任何防护措施。
真正意识到情况可能比较严重的时候,已经是1月下旬。那天,自诩是游戏强者的小祖去网咖打游戏,虽然门口没有任何提示戴口罩的说明,但小祖看到,网咖里所有人都戴着口罩,而自己由于没戴,被工作人员赶了出来。
1月22号,小祖去附近小超市买了些口罩,1块钱1个。 “上面一股塑料味儿,戴了一会儿人难受。” 他觉得这些口罩是小黑作坊生产的。
这天晚上,他依然玩游戏玩到很晚,临近午夜才睡下,第二天起床时已将近中午,小祖看到消息:武汉市宣布自10时起关闭离汉通道。
“没走不是因为不想,是因为睡懒觉。”

资料图:武汉街道 中新社记者 邹浩 摄
疫情暴发:我需要一份工作
由于房租到期,小祖退了租住的房子,在黄陂找了一家招待所安身,住宿费一天30块。
大约6平米的房间只容得下一张单人床和一张桌子,虽然人们已经意识到疫情的严重性,但是招待所并没有任何消毒措施,新换的白色床品上沾着不明黄渍。
城市里,一开始还只是公共交通全部停运,偶尔还能见到出租车在马路上跑着,后来,出租车也看不见了。
小祖以为这样的情况只会持续几天,他买了些泡面、八宝粥、小零食等,窝在床上打游戏,告诉家人他很好,过两天解禁了就回去;不能回家过年,他给家人和女朋友发了红包,自己身上剩了1000块钱。
这一待就是半个月,除了刷新每天不断上涨的确诊人数之外,他最关注的是英雄联盟的比赛。
那些天,武汉天气不太好,阴冷潮湿。小祖偶尔几次出门买吃的,看到平时常去的网咖都逐渐关了门,可供购物的商店也一家家地减少,一开始还有大型超市开着,后来只剩下街角不起眼的小卖部还在勉强维持,街上冷冷清清的。
一同缩减的还有他的存款余额,当意识到解禁的日子遥遥无期时,他开始做下一步的打算。在外漂泊的3年里,小祖不太做长远的规划,他只计划未来5天的生活。
“长远的规划也做过,但计划赶不上变化,索性就不做了。”
他把生活成本尽可能降低,一天两餐再算上住宿费,每天花不到50块,但即使这样,只出不进的钱还是带来了压力。他开始通过QQ、朋友圈、微博等方式留意工作机会,以往的经验告诉他,偌大的城市,即使是找当天上岗、工资日结的工作,机会也是一抓一大把。

对话受访者截图
但非常时期,武汉整座城市都停摆了,他给人才市场和职业介绍所打电话,对方告诉他现在都停工了。
2月6号这天晚上23点40分,小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细细盘算了自己的物资补给,留守武汉15天,还剩最后的200块钱和3桶泡面。他需要食物,需要钱,需要一份工作。
小祖决定求助媒体,求助记者。
“我想给自己挣口饭吃。”
他将自己的处境解释了一番,并指明要做新建医院的工作人员,拜托记者帮他找到报名或联系方式。
为什么一定要做这份工作呢?此前,网上曾流传着火神山医院招保洁,月薪3万的帖子,虽不知真假,但他想试试。
“我在网上看到打工者的餐食标准是一天80块,有大虾吃。”小祖说,连吃了十多天的泡面后,他有点受不了了。另外,一些医院的工作人员一天600-800的工资也颇为诱人,这个数目,是他以往薪资的4倍多。

新冠肺炎患者抵达雷山医院二期工程。石小杰 摄
寻求出路:我在医院打工
工作找得并不顺利,小祖即将弹尽粮绝,他决定直接到医院去看看。
没有路费,他终于还是向爸爸求助。“之前不愿意找家里,不然他们就会知道我过去一年没赚到钱,现在还过得不好。”爸爸很支持他去医院工作,而妈妈则更担心他会受感染。
“害怕和恐慌有什么用呢?没用,不如做好自己能做的,该干嘛干嘛。”他说,“我的内心很强大。”
受封城影响,公共交通停止运行,即使拿到了私家车车主的联系方式,也没人愿意载他,小祖万般无奈,叫了一辆货拉拉,预约说好110块,司机接人的时候坐地起价要200,他依然爽快地答应了。情人节这天,他带着全部家当——两套衣服、几个衣架、洗漱用品、一个盆和桶,去了一家新建医院。
就这样,小祖成为了医院的一名工人,虽然住的地方滴滴答答漏水,床铺也有些潮湿,但他终于有了落脚处。
“别人什么背景我不清楚,但是不少人都是为了高薪来的。”
出于保密要求,他并未透露自己的工作日常。除了每天脱防护服时需要小心翼翼,提升的餐食水平和日常工作的6~10个小时,他觉得还不赖,不出意外,他会一直在这里工作,直到疫情结束。
最近,小祖也看到一些关于被困武汉的、外地打工者的故事,知道了那些住在地下通道的人,他不觉得这有什么,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住桥洞也是一种选择。
“所有的不利情况,都是当事人能力不足造成的。”他说,“怎么样都能想办法活下去,怎么样都能找到工作的,我一直相信这一点。”
如果疫情结束,小祖想做的第一件事是回家陪爸妈,然后再去看看女朋友。“爸妈肯定很想我了,对象应该也想我吧?”
至于以后还会不会回武汉,这是个未知数。他只对这座城市的两个地方有感情——工作过的奶茶店和水果店,“那是我倾注心血的地方。”
“以后的路怎么说呢,边走边看吧”
“都会好起来的,我是这么觉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