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疑犯S2-02

垃圾场的地窖下,职业乞丐和器官贩子来了场恶魔交易 | 非常疑犯S2-02

真是脸叔 苍衣社 7/24

【非常疑犯】是栗科在苍衣社开设的虚构故事专栏。

讲述了法医张昭和副队长颜素联手破案的经历,与他们交手的全是高智商变态人格罪犯。故事坚持严格的法医学取证,缜密的逻辑推理,强大的犯罪心理学侧写,演绎烧脑的惊天大案。

大家好,我是脸叔。

说好连更五天,脸叔决不食言。火焰行者第二弹来了,还不快点赞转发?

前情提要:张昭所在的专案组奉命调查一起诡异的纵火杀人案件,死者是某一拐卖儿童团伙负责销售的蛇头刘辉,他的死让负责拐卖案件的省公安厅的人失去了线索,最后一个拐儿童仍未找到,案件陷入了僵局。

可法医团队经过尸检后发现,死者不是刘辉,居然是另一个人......(点击蓝字回顾:警察收网前,拐卖儿童的蛇头被活活烧死 | 非常疑犯S2-01

这是 非常疑犯  2号大案 2

本期案件:火焰行者

人物:张昭、颜素、江之永

全文9337字,阅读约需10分钟

王满银穿着一件发黄的西装,坐在街边等人。

他年纪很大,头发花白,额头眼角布满了皱纹,胡子拉碴,头发乱得像鸟巢。西装也是旧款式,和里面穿的秋衣十分不搭,到处都皱巴巴的,显得有些邋遢。

虽然此人看上去不太体面,但他有一份极其暴利的工作,那就是职业乞丐。

王满银不觉得这份工作有什么丢人。在他的家乡,几乎家家户户农闲的时候都会出来乞讨,有些人干得好,一年能赚七八万。

村里人不少都因为这个致富,又是修洋楼又是买小车,看得人眼红。

想到这王满银长叹了一口气,最赚钱的时间已经过去,现在乞讨这活越来越不好干了。

听早先出去乞讨的老人说,十年前去北京上海那样的大城市,把地铁口一堵,每天都有几百块的收入,但这些年,四肢健全的人很难再得到施舍。

很快乞丐们想出来一个办法:用残疾人赚钱,行业里管这个叫做“香主”。这个办法是一个经常在外乞讨的人从外省学来的,结果这一做竟让他赚得盆满钵满,成了村里的首富。

将香主的工作交给他两个儿子后,这人还通过选举成了村干部,要多排场有多排场。王满银光想想就觉得羡慕。

利用残疾人骗钱的职业乞丐

村里人看当香主这么赚钱,一股脑地都开始做香主,结果激烈的竞争让现在残疾人的价钱一涨再涨,王满银觉得错过了发家致富的好时机,很是气恼。

 

今年开春的时候,王满银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价钱合适的瘫子,可惜天不遂人愿,瘫子突然就一病不起,光给他治病就花了好几百,结果瘫子还是死了。

这下倒好,钱没赚到,还给人家出租瘫子的人赔了五千块,给瘫子的家里人赔了三千块。

他妻子也是带瘫子的香主,为人泼辣,胆子很大,去年的时候,比他还多赚一万块。输给自己的妻子让王满觉得丢尽了颜面,这次瘫子一死,他觉得有必要从头再来,争取打个翻身仗。

昨天晚上,同村的一个香主给他介绍了一个好瘫子,说孩子才四岁多,没有家里人,目前还没卖出去,这让王满银很是欢喜。

家里没人意味着不用给瘫子家里人定时汇钱,这能让他大赚一笔。

这个时候,一辆轿车停到王满银的面前。他赶忙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来到马路边上低着头弓着腰给车里的人打招呼。

车里的人是他们村的大人物,名叫尹金贵,三十出头,十分精明能干。他父亲就是村里第一个靠残疾人赚钱的能人,后来更是竞选村支书成功,成为明面上的人物,十分有实力。

尹金贵头脑精明,丝毫不逊色于自己的父亲,他敏锐地发现了残疾人在乞讨行业的市场,于是推陈出新,开始出租残疾人牟利。

他先假扮慈善会的工作人员去了西北一个县,一毛钱没花就弄到了一份残疾人名单,再冒充政府的工作人员去瘫子家里招工。

招工时他谎称县政府关注残障人士,给予劳动保障,管吃管住还给押金,出了事管赔偿。一听有这个机会,不少人都把残疾人交给了他。

那一年,他毫无成本的带回四十多个残疾人,用于出租赚钱牟取暴利,几乎成了附近区域所有残疾人的实际掌控者。

尹金贵看见王满银,顿时觉得不爽。他最烦和本村的人打交道,沾亲带故的总想占便宜,还跟你斤斤计较,让他烦得要死。

他已经有了新的买卖,来钱快,风险小,早已打算从残疾人出租行业中抽身,可还是架不住王满银的软磨硬泡,才出来和他见面。

“金贵侄,我就知道你顶好心。念在叔小时候抱过你的情分上,你不会不管叔吧。”王满银等尹金贵的窗户摇下来,赶紧说道。

王满银打开车门,尹金贵看他想上车,赶紧从储物箱里拿出几张报纸递给了王满银,喝道:“先垫上,别把我的车给弄脏了。”

王满银赶紧就办,上车后更是如坐针毡。尹金贵不耐烦地说:“你有啥事不能给我打电话,非要给爹打?我爹现在是支书,能管你这屁事?”

王满银唯唯诺诺地笑道:“都是叔没考虑周全,下次不打了,下次不打了。”

尹金贵嗤了一声,载着王满银向自己的垃圾厂驶去。

一个小时之后,尹金贵路过刘辉的收购站,他远远地朝里面看了一眼,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刘辉前天就死了,怎么这些警察又来了?尹金贵加快速度,赶紧离开。

来到了村西头他的收购站,尹金贵才稍微放下心来。他的收购站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破烂,可王满银和来过这里的人都知道,这个废品收购站其实是个幌子。

俗话说,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村里人清楚,尹金贵除了当香主以外一定还有别的买卖。

尹金贵领着王满银进入了收购站的办公楼内。尹金贵的办公室是一栋二层小楼,上面居住,下面办公。办公楼下还有个地下室,十分隐蔽。

打开地下室的盖板之后,尹金贵领着王满银下了地窖。王满银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这个地窖面积不小,有七八架双人床,是尹金贵给瘫子住的地方。

王满银下来,不由地掩了鼻子。瘫子行动不方便,有时候屎尿都在这下面,味道很难闻,十分呛鼻。

尹金贵打开了电灯,王满银看到一张破破烂烂的床上趴着一个孩子,三四岁的样子,脸色苍白得吓人,双眼上蒙着一圈圈纱布,头发都剃掉了。

这孩子病怏怏的呼气很微弱,好像随时都会死去,这让王满银不由皱起了眉头。

他们带瘫的香主最怕遇到这种残疾人。看上去就很危险,出去弄不好就会死在自己手里,一毛钱没赚,反而还要亏一鼻子钱。

王满银不满意,但也不敢得罪尹金贵,“大侄儿,这孩子恐怕弄不成吧?我看他可不是个长命相,万一再死我手里,我这今年可咋办?”

尹金贵心里烦躁得很。现在本来就不是挑瘫子的时机,一般都是在春节过后或者秋收过后,眼下这时节能给他找一个就不错了,还叽叽歪歪的挑肥拣瘦。

“我实话跟你说吧,我手里就这么一个,越瘫越残越是赚钱,你看这刀疤这年龄,最容易让人可怜。回头你弄个没钱看病的幌子,找个合适的地段,一天几百块钱一点问题都没有。”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就怕他活不长……”王满银说完后觉得唐突,赶忙又说:“你别怪叔说话不好听,实在是家里太困难了,要不是这,我也不出来干这买卖。”

尹金贵笑了,“叔,我也知道你家里困难,不然也不会把这么好的瘫子介绍给你。这孩子虽然身体弱了点,但是没有父母。就算是死了,也没有人追究你的责任,对不对?”

他抽了一口烟,接着说:“这孩子,我朋友捡回来的时候前后花了两千多块钱。你把这两千块给我,人你带走。这孩子是生是死,我都不管,你看怎么样?”

王满银没想到尹金贵会开出这样的条件。他们村一般都是租瘫子的多,买瘫子的几乎没有,若这个孩子两千块钱买的话,他确实有些心动。

王满银觉得,这孩子反正也活不长,只要不让他赔钱给尹金贵,这买卖也合算。

尹金贵看到王满银还磨磨唧唧,已经不打算做这买卖。他知道这个孩子的来历,根本就不是捡来的,而是从钱大夫那里免费要回来的。

钱大夫专门做非法器官移植,是个暴利行业。他刚认识钱大夫的时候,着实吓了他一跳。他怎么也想不通,人的心肝脾肺肾竟然还能卖钱,听说要是什么匹配上了,一个肾少说有五六万块钱。

非法器官贩卖

于是,他这些年主要是给钱大夫找适合做器官移植的受体,基本放弃了带瘫子。他手里的瘫子和傻子不少,可匹配率实在很低,不然就凭他手里的这些残疾人,就能赚不少钱。

王满银看出尹金贵的不耐烦,他虽然动心了,但是心里仍然很疑虑,“大侄儿,叔就问你一句话,这孩子到底能活多久?”

尹金贵不耐烦地说:“跟你说实话吧,只要你按时给他吃药,活一年半载问题不大。你要是真想要,现在出钱拿走。不想要,我还有别的事,别说我不帮你。”

王满银还是有些担忧,于是咬了咬牙说:“这样吧大侄儿,要是这孩子能活个一年半载,叔就当念您恩情。可如果这孩子活不上那么久,你到时候可得给叔再找个好的。”

尹金贵伸手:“给钱,人你带走。要是活不上半年,我再给你找个好的。”

王满银一听,心里彻底放心了。其他的不说,只凭着这孩子的可怜样,往医院门口一蹲,他就知道能赚不少钱。

他赶忙解开了裤腰带,从内裤上缝着的小口袋里面拿出来一个红色的塑料布,沾了一口唾沫,从里面点了二十张钞票递给尹金贵。

尹金贵收了钱,给王满银一张纸说道:“这上面是这孩子吃的药,起初这一个月得花几百块钱。你要是想多赚钱,就别省这点钱。不然,我到时候可不管你。”

王满银一听觉得肉疼,不过又一想,只要这摇钱树能活着,这几百钱权当是租金了。当下,他把单子装进西装口袋,将孩子抱起来朝着外面走。

尹金贵跟着来到地面上,远远朝着刘辉收购站的地方看了一眼,心里担心王满银抱着这孩子让公安看见,于是冲着王满银喊道:“上车,我送你走。有句丑话我可要说前面,这孩子要是出了事,别往我身上推。”

王满银点头,他知道这孩子来路不正,但为了眼前的利益,他还是上了尹金贵的车,朝着市区而去。

张昭站在刘辉收购站的院子里,远远地看见一辆车从公路边上飞驰而过。

七里沟的村民虽然大部分因为废品收购发了财,但是多年来耕种的习惯却没有改变。远处田野里玉米地里正在收秋,收割机缓缓移动,一片片的玉米杆被推倒粉碎在地里。

张昭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下午三点多钟。因为昨天尸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检验科的同事今天早上才上班,所以现在才得到确切的DNA信息。

现在基层派出所的工作很细致,别说吸毒,就是打架斗殴都会让你留下指纹、血样和DNA,方便以后取证,大大加快了警察破案的效率。

刘辉曾经因为吸毒有案底,所以系统里有他的DNA,得到DNA后,却与系统里的信息 不匹配,大家这才反应过来,死者不是刘辉。

专案组立刻出发再探现场,张昭在现场做 二次取证,颜素和杜馨笙在当地派出所的陪同下,已经去村里走访刘辉的社会关系。

凡事都有两面性,死者是周睿而不是刘辉,其实对寻找那三名失踪的儿童是一个好消息。

刘辉和这三名失踪儿童有直接关系,周睿和这三名失踪儿童没有任何证据显示有交集,他对侦破儿童案毫无帮助,如果刘辉没死,抓到他就有很大概率可以顺利找到三名失踪儿童的下落。

张昭此刻脑海里一次次模拟着刘辉杀害周睿的场景:刘辉把周睿抬到厕所,给烂醉如泥的周睿浇上汽油,点火,出逃。

看上去一切都符合逻辑,可张昭总觉得这个案子有一个破绽。

根据现场勘察显示,那晚两人喝了两瓶汾酒和若干啤酒,现场还发现了一些吸毒工具,说明他们不但喝了酒,还吸食了大量的毒品甲卡西酮。

甲卡西酮是是苯丙胺的一种类似物,外号叫做“丧尸药”。一般为粉末状态或与水混合液体,有高度心理成瘾,在强度上弱于甲基安非他命,作用时间可达4~6小时。过量吸食会导致幻觉,出现行为反常,也就是当地人俗称的“走劲”。

毒性猛烈地“丧尸药”

喝酒又吸毒,刘辉怎么可能有体力将周睿拖了将近五十米扔到厕所?

刘辉要杀周睿,肯定会刻意控制自己酒精和毒品的摄入量。可周睿血液中的酒精含量虽然很高,但是按照酒精含量推测,周睿只喝了不到一瓶酒。

如果剩下的酒是刘辉喝的,又吸食了毒品,怎么可能有力气把周睿弄到厕所点燃烧死?这显然是有些说不通的。

张昭觉得,那天晚上这里有第三个人在场。

秦儒带着张建勋走了过来。张建勋和秦儒都是老刑警,听完张昭的分析,他们现在也感觉,现场有第三个人存在。

刘辉到底喝了多少酒和吸食了多少毒品,现在无法确认,但是按照常理推测,刘辉虽然有作案的可能性,但是周睿这个人还在走访摸底中,社会关系还不清楚,是否有其他仇家目前不好定论。

“张昭,现在案子没什么头绪,你有没有什么看法?”秦儒走过来问道。

张建勋也想听听张昭的分析,可张昭却摇摇头说:“现在不好分析。一般来说,罪犯选择纵火是对自身能力缺乏信心,选择火来延伸自己的能力和控制力。这种人往往内向懦弱,是一种无力型和衰弱型的人格障碍。还有另外完全相反的一种,伴有急躁症。”

“从目前掌握的特征来看,此案具有报复性和隐匿性,罪犯带有强烈的复仇欲望,小时候可能经历过火灾。从被烧死的周睿来看,他的头部先被点燃,不排除有宗教中净化罪恶的心理驱动。”

秦儒和张建勋都沉默不语。从现场来看,刘辉纵火杀死周睿也没有直接证据,用来纵火的工具没有被找到,这让这个案子变得十分棘手。

目前确定刘辉的去向是重点工作。刘辉有一辆马自达轿车,如今还停在院子里。他的手机最后的定位,在七里沟不远的一处玉米地。因为当晚下过雨,刘辉是如何离开七里沟村的,现在也不好确认。

目前确定刘辉的去向是重点工作。江之永在刘辉垃圾场的办公室内,利用静电吸附器提取现场足迹,尽可能地还原现场。他是步伐追踪术的传承人,通过足迹辨认凶手是他的拿手绝活。

案发当天办公室下过雨,地面情况不理想,经过两天的通风干燥,今天倒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刘辉的办公室内十分凌乱,里面有一张单人床和一套沙发,酒瓶和饭菜已经被清理出去。

江之永他们花费半个小时清理了现场后,将一张三米长、半米宽的电镀吸附膜铺到了地上。

电镀吸附膜一面是黑色塑料布,一面是金属电镀的金属膜。给电镀的金属膜快速充电,灰色颗粒的向上负电荷会受到向上吸引力,下部的正电荷受到向下的排斥力。

当灰尘上部电场强度大于下部电场强度,灰尘颗粒受到的合力是向上的,灰尘就会克服重力被吸附到塑料膜的表面上。

这是个技术活,江之永快速地打开闭合静电吸附器的开关,几次之后吸附完成。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将电镀膜翻过来,果然提取出来一片凌乱的足迹。

提取现场痕迹

案发当天,工作人员进来的比较多,所以需要逐一地排除。因为电镀膜反光,江之永找了一个光线比较幽暗的地方照相,照相完毕后,江之永使用另外一块电镀吸附膜开始继续提取足迹。

张昭也过去帮忙。足迹提取完成后,江之永将照片拷贝到电脑里,开始逐一查看。张昭站在他的背后。刘辉的办公室里足迹很凌乱,但有一组足迹反复地出现在照片里,十分可疑。

一般来说,足迹有三个参数,分别是时间参数、空间参数和力学参数。通过这三个参数,能够还原凶手的身高、体重、性别等重要特征。

根据这组足迹轨迹来看,此人抵达了现场后,先在现场绕了一周。而门口的这两组足迹,显然是呈现倒退姿态,在倒退姿态之前的足迹都被抹去了。

张昭看了一眼,若有所思地说:“他一定拖着什么东西。你看他的倒退足迹只有后半个脚掌,说明他身体弓腰用力,利用自身的重量和向后的拖力来克服被拖动人的体重和摩擦力。他拖动的是什么呢?”

说到这里,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会不会是周睿?”

江之永赶忙将照片用软件整合起来,形成了一张完整的平面图,这个足迹很快就凸显出来。

地面上有两种被拖拽的痕迹,每一种大约有四十公分,两条轨迹有重叠,被拖动的足迹只在门口有一片比较凌乱。

江之永按照之前的经验,两道痕迹之中还有四道划痕,比对门口拖动痕迹和划痕的距离,正好是一双腿的长度。被害人穿着鞋,鞋跟和地面摩擦也留下了清晰的划痕。

在拖动痕迹的尽头,发现了两道车轮印。张昭当即看到了摆在院子里的平板小推车,推测凶手将周睿拖到了小推车上,运到了厕所里。

江之永有些不解:“为何有两道拖拽痕迹?”

张昭说道:“这个足迹应该不是刘辉或者周睿的。刘辉和周睿都是男性,我见过周睿的脚掌,大概穿42码的鞋;而根据刘辉的身高体重推测,刘辉至少应该穿40码的鞋子。但这个足迹看上去只有36甚至更小,显然是一名女性。”

江之永赶忙返屋子里测量。经过一番精确的测量,江之永开始计算。先从时间参数上,足迹有支撑期、摆动期和双支撑期。行走是全身肌肉参与,上下协调左右足交替支撑和摆动的周期运动,是人体骨骼、关节运动和重心移动使人位移的一种复杂运动。

每当一只脚踩到地上,另外一只脚抬起的时候,会有双脚同时落地的时间,这叫做双支撑期。通过支撑期、摆动期和双支撑期总体时间进行比例测算是一个相当复杂的函数理论,江之永算得头都要炸了。

张昭说:“你来模拟,我来计算,不要分心,单纯的计算是不准确的。”

片刻后结论得出,这个足迹支撑期66,摆动期34,双支撑期30左右,年轻人的数值肯定比这个小,这是一个中老年人特有的特征。

随后,江之永又开始计算步长和身高、性别和年龄。

这一系列足迹步长都很短,一般年轻人步长都很长。伴随着年龄的增长,足底和地面的作用力变小,足部拇指和一拓、三拓和四拓的压力减小的趋势明显,而五拓的压力增加,反映出该部位的利用率明显提高。

最后江之永得出结论,这个足迹属于一名女性,年龄在55岁到60岁之间,身高在155到158之内。

秦儒和张建勋听到这个情况,也感到十分诧异。如果周睿不是刘辉杀的,是这个老人杀的,那他的杀人动机又是什么?

通过现场足记来判断并不是直接有效的证据,只能作为辅助,在刘辉没有落网前,这些线索都是迫切需要解开的谜团。

颜素和杜馨笙在社儿坪派出所同志的带领下在七里沟走访,通过排查被害人的社会关系网来寻找嫌疑人。

这一趟走访收获颇多。刘辉废品收购站的生意很一般,刚开始承包的时候,买卖还不错。但2015年下半年,刘辉沾染上了毒品,生意一落千丈。后来,他又在网上赌博,几乎输得倾家荡产。

五天前,他曾向村里一户废品收购商提出想转让这个垃圾收购站,价钱开得很低。刘辉的废品收购站一年的承包费是15万,刘辉承包了5年,今年是第三年,剩余的两年他以20万的低价转让。

他还向本地的一户村民出售他的马自达轿车,只要3万块。村里一些和他走得近的人表示,刘辉这些年又吸又赌,差不多把家业都败光了,还欠着一屁股的账。他以前几个做过买卖的朋友,他都欠着钱,没人再相信他,也就一直没卖出去。

村民反映,刘辉虽然经营不善,但赌博和吸毒却从没有停止过。颜素当时就敏感地推测,他的赌资极有可能是拐卖儿童的非法所得。

现在的行情,一般男孩能卖到三万到五万,而女孩这些年的价钱伴随着市场行情反而有超过男孩的迹象。从目前掌握的证据显示,刘辉单从这一项可能获利将近百万。

周睿原本是C市人,是刘辉的狐朋狗友之一。早些年来到七里沟做废品回收买卖,也是因为又吸又赌把家业败光了,还因吸毒被强戒过两年,媳妇也和他离婚回到了C市,已经重新嫁人。

颜素准备以村里其余的瘾君子为突破口,查找刘辉的下落。吸毒的人一般都有一个圈子,一个吸毒的人落网,通过他毒资的流向很快能抓到贩卖毒品的人,根据他的供述一抓就能抓一串。

这些在最底层搞毒品销售的人并不是穷凶极恶,更没有什么黑社会的庇佑。他们都是普通的老百姓,大多是因为贪婪,要么就是以贩养吸。

赵振国在本村经营一家小饭店,刚走完社区戒毒的程序,一见到有警察来,二话不说撒腿就跑,结果让颜素直接给按到了地上。通过尿检,再次检查出他有吸毒的迹象。按照程序,赵振国将要被强制戒毒。

强制戒毒

强制戒毒其实和住监狱没有什么两样,赵振国当时就怂了。通过他的供述得知,2015年周睿从戒毒所出来,迅速和刘辉成了好朋友,两个人经常去南方做买卖,一走就是一个多星期。

和刘辉一起吸毒赌博的,除了周睿,还有一个人叫做陈国华。他曾经亲眼见过陈国华给刘辉送过好几次钱,每次都厚厚的一沓,大概有三四万。

据调查陈国华是G省人,汉族,今年46岁,在西矿街经营一家烟酒茶店,有吸毒的案底。G省是拐卖儿童流入大省,从刘辉和周睿的行迹上看,不排除他们把拐来的孩子交给陈国华。

颜素到了陈国华经营的门面,迎接他们的并不是陈国华,而是陈国华的妻子宋美玲。

宋美玲今年48岁,穿着一件青色的印花连衣裙,妆化得很浓,手指和脖子上到处都是黄金首饰。她看到派出所的人进来,显得有些慌张。

宋美玲给颜素他们倒茶,派出所的同志们喝着茶,开始了解陈国华的动向。

因为陈国华的吸毒史,宋美玲倒是认识这些派出所的同志们,直截了当地说陈国华老家有事开车回南方去了,这引起了颜素的注意。

颜素不动声色地问道:“陈国华是哪天走的?”

宋美玲说:“9号下午走的。我本来打算跟他一起回去,主要是这店里没有人照看,就留下来了。”

她说话的时候眼神很飘忽,不敢看向颜素的眼睛。颜素将杯子放到了茶桌上,问道:“确定是一个人走的?”宋美玲赶忙点了点头。

凭借颜素的审讯经验,她知道宋美玲一定隐藏了什么,于是她说:“你不要紧张,我们只是来问问情况。你知道不知道七里沟有一个叫刘辉的人?”

当听到“刘辉”两个字的时候,宋美玲显然手上的动作有些迟缓,不过,她很快就掩饰了过去。

她一面给其他人斟茶,一面讪讪地笑:“那人是个赌鬼,经常来我这里借钱,不借他就赖着不走。我和老陈烦得要死,不知道怎么认识了这种人。”

颜素又问道:“那周睿你认识不认识?”

宋美玲点了点头。颜素继续说道:“他被人烧死了。

宋美玲显得很诧异,抬头看了颜素一眼,又赶忙低下头:“真的啊?我们家老陈可和这件事没关系。”

颜素打断了她的回答:“我也没有说陈国华和这个案子有关系,具体的情况,我们会等老陈回来再找他询问。不过,有证据显示陈国华和刘辉、周睿拐卖儿童有关系,请你回去协助调查。”

宋美玲赶忙解释道:“我们家老陈一向老实巴交,他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颜素拿起手机拨打电话。片刻后,他对着电话说:“我要带这个宋美玲回去。另外,让技术中队过来我这里一趟,如果推断得不错,陈国华夫妇应该和失踪儿童有关系。”

宋美玲情绪有些激动,派出所的同志喝道:“老实点,别乱动!”

颜素挂断了电话,低头望着强作镇定的宋美玲:“现在的技术很发达。如果被拐卖的孩子在这里停留过,一定会有证据留下来。我们的政策你是知道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颜素一边说话,一边盯着宋美玲,当说到孩子在这里停留过一定会留下证据的时候,宋美玲的瞳孔明显收缩,眉毛上扬眼线拉紧,这是恐惧不安的迹象。

颜素知道,这里一定有确凿的证据。

张昭是四十分钟后抵达的,宋美玲已经被颜素带回到了市局审讯。

虽然不排除刘辉有可能和陈国华有生意上的往来,不过陈国华似乎从未沾手过废品收购的买卖,他向刘辉提供资金的问题需要问个清楚。

如今有赵振国作为人证,不怕宋美玲不交代。而张昭来这里只是想确认一下陈国华到底和刘辉贩卖儿童的案子有没有直接关系。

从陈建勋那里了解到,王刚这个团伙经常使用哺乳期的妇女打掩护,利用互联网和手机平台建立起一张庞大的供销关系网,刘辉只是这个供销关系网的下游平台,所以宋美龄有极大的嫌疑。

张昭拎着现场勘察工具箱进入了门市,上了二楼的时候,社儿坪派出所的同志们已经开始寻找有关证据。

二楼的面积看上去要大很多,有两个卧室,60多平米。张昭在里面转了一圈,发现在次卧有两张婴儿床,床上很干净,上面铺着一次性医用床单。

按照正常推断,陈国华夫妇这个岁数,孩子最小都应该上初中了,这两张婴儿床摆在这里显得无比可疑。

张昭打开工具箱,开始提取证据。只要被拐卖的婴儿曾经出现在这里过,多半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

将婴儿床上所有的东西依次装到了证物袋里,又仔细地检查了房间的垃圾桶,最后将整个垃圾桶装袋带走,但他没有采指纹

根据陈建勋反映,三个被拐走的儿童中,两个不满两周岁,一个不满四周岁,这样孩子的指纹很浅而且不稳定,价值很低。

做完取证后,张昭立刻赶回实验室。现在的犯罪分子往往一个人要对付整个公安技术部门的侦查,很难做到不留下证据。

只要被拐卖的孩子在这两个屋子里呆过,回去做一些很简单的分析,张昭就有信心找出足够的证据将犯罪嫌疑人定罪。

未完待续,明日更新。

*文中配图均来自网络,仅用于补充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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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栗科,现为法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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