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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一直吃吃喝喝下去,
人类会变成什么样?
春节里,大家都在吃吃喝喝、玩玩乐乐,不用顾虑上班,不用思考干活,
生活中的麻烦都被抛之脑后——这不就是托马斯的《乌托邦》么?
哎,这样的日子如果一直持续下去,那该多好啊!
打住、打住、打住,我必须告诉你,这样的想法很危险。
80多年前,L. 赫胥黎(Aldous Leonard Huxley)就曾写过一本《美丽新世界》(Brave New World),
其设定的年代是2532年,书中刻画了一个距今500年的未来世界。
故事世界里,几乎所有人都居住在城市,说着同一种语言,在出生之前,就已被划分为“阿尔法(α)”、“贝塔(β)”、“伽玛(γ)”、“德尔塔(δ)”、“厄普西隆(ε)”五种社会阶层。阿尔法和贝塔最高级,在“繁育中心”孵化成熟为胚胎之前就被妥善保管,以便将来培养成为领导和控制各个阶层的大人物;伽马是普通阶层,相当于平民;德尔塔和厄普西隆最低贱,只是普通的体力劳动者,而且智力低下——但每个人都很骄傲于自己的性别、职业和社会阶层。
在这个“美丽新世界”里,物质生活十分丰富,科学技术高度发达,人人安居乐业、衣食无忧,它祛除了瘟疫、战争、饥荒、衰老等长期困扰人类社会的烦恼,人们接受安于现状的教育,所有的一切都被标准统一化,人的欲望可以随时随地得到完全满足,享受着衣食无忧的日子,不必担心生老病死带来的痛苦……
婴儿完全由试管培养、由实验室中倾倒出来,完全不需要书和语言,也不需要生育,不需要负责任的性爱已成为人们的正当娱乐。管理人员用试管培植、条件反射、催眠、睡眠疗法、巴甫洛夫条件反射等科学方法,严格控制各阶层人类的喜好,让他们用最快乐的心情,去执行自己被命定一生的消费模式、社会性岗位。一旦产生情绪问题,就用“唆麻”(无副作用的一种致幻剂,类似现在的尼古丁)麻痹,所谓“家庭”、“爱情”、“宗教”……,都成为历史名词,社会的箴言是“公有、统一、稳定”。
……
用该乌托邦的总统的话来说:
“人民过着安定的生活,要什么有什么,得不到的东西,他们也绝不会想要。他们富裕,他们安全,他们从不生病,也不怕死。他们快快活活,不知道激情和衰老,也没什么爸爸妈妈给他们添麻烦,也没有妻室儿女和情人叫他们产生激情,每个人都骄傲于自己的性别和职业,他们的条件设置,使他们不得不按照设置的条件走,万一出了事还有唆麻。”
这个新世界该多美好啊!
当——然——不!
这种“美好”的新世界,已经完全泯灭了正常的人性,家庭、个性、情绪、自由和道德,在机器的碾磨下都已经灰飞烟灭,人与人之间根本不存在爱恨情仇等任何真实情感,人成为非人,一切都令人窒息,这是非人的世界,而不是人的美丽新世界。
当然,《美丽新世界》只是一部反乌托邦小说(20世纪最著名的三部反乌托邦小说之一,另外两部是《1984》和《我们》),所以,你可以说,这不过是一个作家脑海里对未来人类的悲观意淫而已。
问题是,50年前,还真有人做了这样的实验。
——当然不是用人做的,是用小鼠做的。
1968年,动物学家约翰-卡尔霍恩(John B. Calhoun)为小鼠们建造了一个与“美丽新世界”基本一致的鼠类乌托邦——它被称为“25号宇宙”。
这是一个边长为101英寸的方形槽,四周围着54英寸高的墙。底部37英寸高的墙体部分可供小鼠攀爬,但上面的17英寸的墙体表面光滑,这是为了防止小鼠爬上去逃跑。每面墙上都焊着16条垂直网状隧道,它们被称为“楼梯井”。每个楼梯井的水平方向连着4个走廊,分别通向4个筑巢箱。这意味着乌托邦里一共有256个箱子,每个箱子可以容纳15只小鼠。
卡尔霍恩是啮齿动物专家,在这个老鼠乌托邦里,卡尔霍恩竭尽全力的确保小鼠们在生活上不缺乏任何东西,无论食物、水源还是充足的生活空间。
从美国国家卫生研究院,卡氏找了4对健康、有活力的老鼠,充当这个鼠类乌托邦的亚当和夏娃,根据最初估计,这个鼠类乌托邦,可以轻松容纳3840只小鼠在其中生活。
实验最初的结果非常成功——这群小鼠生活在相对和谐的环境中,一年之内,8只健康小鼠将总鼠量繁衍到了620只。
所有的小鼠都受到了无微不至的照顾,设备里配有无限量食物和水,它们在任何时候都可以随意吃喝。而且,里面有足够的空间和干净的垫草,这样雌性小鼠就可以安心地养育幼崽。
尽管条件如此优越,但是实验315天后,卡尔霍恩注意到事情开始出现问题。
首先是小鼠数量的增长速度明显下降。根据卡尔霍恩的笔记来看,最初小鼠乌托邦里的老鼠数量每55天就会翻一番。但在315天后,小鼠数量大约每145天才会翻一番。这个数据没有太大意义,因为当时还有足够的空间可以容纳另外3000只小鼠。
除了种群数量的增长速度在下降外,卡尔霍恩还发现雄性小鼠和雌性小鼠的行为都突然发生了变化。小鼠间的社会纽带崩溃了,雄性小鼠因为无需保卫自己的领土和食物来源(因为它们都很丰富)而变得沮丧起来,肆意攻击同类。同样,雌性小鼠开始抛弃幼鼠,甚至攻击它们。虽然这些变化是慢慢出现的,但毫无疑问的是,雄性小鼠和雌性小鼠都停止了繁衍行为。
有50多只小鼠很奇怪的拥挤在一起,本来这里仅能容纳15只小鼠,而短短几英寸之外的围栏里铺有大量垫草,却没有小鼠去占领这些空的领地。
最有趣的一点是,有一小群小鼠完全退出了它们的社会,然后生活在围栏的上层,卡尔霍恩称它们为“美丽小鼠们”——这些小鼠除了睡觉、吃饭和梳理自己的毛发外,什么都不做(梳理毛发能让它们的外表看上去更光滑,它们与其他小鼠之间的隔离意味着它们不会受到攻击而留下伤疤,这也是它们昵称的由来)。它们似乎对所有具有意义的社会关系失去了兴趣,同时也拒绝和其他小鼠互动或交配。
“25号宇宙”里最后一只小鼠在第600天以前出生,从那以后小鼠数量就开始逐渐减少。甚至当这些小鼠的数量下降到之前它们刚开始繁衍的水平时,它们也拒绝繁殖,也拒绝回到原来与其他小鼠的互动中。
实验的最终结果是:
乌托邦里所有的小鼠在几个月后都死绝了!
卡氏指出,尽管小鼠们在最后一只出生之后还存活了几个月,但实际上从第315天开始,鼠群已经进入“精神死亡”,也就是说鼠类的社会关系彻底破裂,它们不再能够作出比物种生存更为复杂的行为,这最终导致了物种整体死亡。
需要说明的是,卡氏在创建“25号宇宙”之前,从20世纪40年代起就对啮齿类动物进行了许多类似的实验,却都以失败而告终:
这些哺乳动物们要么不再繁衍,要么不再与其他同类动物往来。
卡氏的研究为人类社会敲响了警钟。但也有人认为,卡氏研究结果无法与人类社会进行比较,毕竟,我们是万物之灵,人类是比小鼠更复杂、也更具有自我意识的物种,我们也永远不会满足于简单吃吃喝喝这样的社会结构……
这个嘛——
其实人类社会也有几个例子,只不过,结果没那么极端而已。
瑙鲁,是一个位于南太平洋的全世界最小岛国,面积21.3平方公里,人口1.3万人。
英国人最早发现瑙鲁岛,将其命名为快乐岛——根据有关资料,瑙鲁人以捕鱼和捉鸟为生,已经在这个岛上生存了上千年,1968年,瑙鲁获得联合国同意而独立,并被纳入英联邦特别成员国。
数千年以来,瑙鲁是一个重要的海鸟中转站,无数鸟粪日积月累变成了厚厚的磷酸盐岩层,1907年,英国人开始在这个岛上开采磷酸盐。
独立之后,瑙鲁人把磷酸盐开采收归国有,此后恰逢市场对磷酸盐的需求大幅增长,瑙鲁人大肆开采磷酸盐资源,每年的开采量达到了上百万吨,收入高达1亿美元以上,人均年收入高达1.5万美元,是当时世界上最富裕的小国。
有了这么多钱,瑙鲁政府建立起优越的社会福利体系,免费医疗、免费教育,免费分配住房,免费用电,瑙鲁人什么都不用做,坐在家中就可以领取高额津贴,国外留学费用全额补贴还有高额奖励。瑙鲁政府还购买了一支波音737机队和一些邮轮,并在澳大利亚墨尔本买了一块地皮,盖了一座高达52层的瑙鲁大厦,瑙鲁人未雨绸缪,成立了一支信托基金,其总额最高时高达8.5亿美元。
——瑙鲁人的日子,就是让其他国家人民羡慕嫉妒恨的!
瑙鲁人自己是绝对不做繁重的磷酸盐开采工作的,他们从周边岛国雇来劳力为其工作。由于预测不到将来有任何挣钱谋生的必要,所有人都开始享受,各种垃圾食品、酒精和烟都荼毒着人们的身体和生活,牛肉伴糯米,很多瑙鲁人一天要吃6顿,还要喝啤酒或汽水——这日子过得,真的是除了吃吃喝喝,还是吃吃喝喝。
久而久之,80%瑙鲁人变得异常肥胖,50%以上患有高血压、心脑血管疾病、有糖尿病,传统的捕鱼捉鸟,都变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全国平均寿命不到55岁,他们每次乘坐飞机,每人都需要买两个座位。
然而,然而,然而……
幸福的生活总是短暂的,因为瑙鲁岛上的磷酸盐矿储藏是有限的。自上世纪90年代,瑙鲁磷酸盐产量逐年下降,且品位不断下降。
伴随着磷酸盐收入锐减,1989年瑙鲁政府首次出现财政赤字,此后越来越严重。
1995年瑙鲁银行陷入崩溃,政府也陷入财政危机,为解决财政问题,瑙鲁出售了原来购买的5架飞机、3艘轮船,并且开始兜售瑙鲁护照,限制货币外流,瑙鲁政府甚至在国际法庭状告澳大利亚,说他们以前开采磷酸盐的时候不注意保护环境,应该给瑙鲁一大笔赔偿。
但这一切收益,与磷酸盐出口所减少的收入相比都是微不足道,瑙鲁债台高筑,在澳大利亚的资产也被债权人委托监管人拍卖,政府不得不宣布破产,瑙鲁人重新变回了穷光蛋,建筑衰败、人民贫困(老人身材还算正常,但照片上的年轻人却肥胖无比)。
乐土不复存在,奢华已成往事……
瑙鲁岛的土地早已被磷酸盐开采破坏殆尽,70%的土地根本不适宜人类居住;
瑙鲁人身体和心理状态,更不可能恢复到原来捕鱼捉鸟时代,他们无法承担繁重的体力劳作,而因为当年福利实在太好,几乎没有年轻人接受高等教育,他们也基本做不了“脑力劳动”;
1995年以来,整个瑙鲁除一堆好吃懒做的肥胖国民之外,就是不断因为赖账而在国际上被起诉的高昂债务,仅欠美国通用公司的债务就高达2.4亿澳元,为了维持生存,瑙鲁政府只能与澳大利亚签订协议,以修建罪犯拘留中心来换取一点儿施舍般的援助……
有人指出,瑙鲁人唯一的出路是——移民他国,而这,意味着这个国家会持续衰败甚至消失。
实际上,除了瑙鲁之外,现在的委内瑞拉,也曾是南美和全球人均收入最高的经济体之一,但在过去的20年里,在伟大的查韦斯-马杜罗政府的各种作死管理之下,也很完美的从天堂滑落到地狱……
——从虚构小说到小鼠实验,再到岛国瑙鲁的衰败……
——看见没,每天只是吃吃喝喝,其后果有多严重?
——什么也不能阻止我们想要上班和为国奉献的心情!
现在开始,管住嘴、迈开腿,积极锻炼,为上班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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