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火炉·龙门阵·鬼

我的老家是个小山村。那里的冬天,总是非常冷。每到冬天的夜晚,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围着炭火炉,边烤火,边摆龙门阵,即聊天。
 
那时,我们家,当地的土话叫作“开方之家”,即是做生意的,因此,一天到晚,家里都是人来人往的,热闹得很。
 
由于父母都是公职人员,家里的生意主要是我爷爷在经营打理。父母,还有我们姊妹几个只是在赶集和逢年过节,生意十分繁忙时才会去帮帮爷爷。
 
说起我的爷爷,那可是不一般。他不但是一个精明能干,长得很帅气的买卖人,更是咱村咱乡里仅有的几个文化人之一,很受尊重,乡亲们都亲切的称呼他叫“X大爷”。
 
爷爷的一生有那么一点儿传奇。他是旧社会的秀才,会作诗写对联,还写得一手漂亮的毛笔字。记得,每到过年时,会有不少乡邻找他写春联。爷爷十八岁时,弃文从商。后来娶了破落地主的女儿,当地有名的美女,我的奶奶。再后来,也就是抗日战争时,爷爷成了一名国民党军官。谁知道,因为这个,文革时爷爷被打成了历史反革命而吃尽了苦头。
 
经历过许多事情的爷爷,见多识广,知道的奇闻逸事,当时,在我一个小姑娘看来,那真的是觉得比天上的星星还多。记得,只要在火炉旁坐下来,爷爷就会一个龙门阵接着一个龙门阵地讲给我们听。爷爷不但有摆不完的龙门阵,而且他还是一个,说得通俗一点是摆龙门阵,说得高级,文艺一点儿是讲故事的高手,不但我们全家爱听他摆龙门阵和讲故事,左邻右舍,不分男女老少,也都喜欢来我家堂屋里边喝茶烤火,边聚精会神地听我爷爷天南海北地聊天,摆闲龙门阵。
 
两天前的晚上,大概十二点半左右,大儿子回家了。他一进门就问我是否相信世界上有鬼的存在。还没等我回答,儿子就说他今晚在靠近他学校的高速公路上,发生过严重交通事故,插有十字架,摆有鲜花的地方看到了鬼,还绘声绘色的给我描述了一番他看到的那个鬼的样子,搞得我差一点儿就毛骨悚然了。但是,在儿子讲完他的恐怖遭遇后,我十分肯定地告诉他:“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什么鬼存在,一定是你看走了眼”。因为,我不想让儿子真的以为他看到了鬼而以为世界上有鬼存在,如果这样,那就太可怕了。
 
然而,儿子的这番似是看到鬼的遭遇却让我一下就回忆起了小时候,在我家火炉边,爷爷给我,还有家里其他人,以及邻居们,讲的那些个鬼的故事。其中有一个鬼的故事,我一直都记得很清楚,因为,就像我儿子声称的那样,爷爷说,这个鬼的故事是他亲身经历,亲眼所见的。
 
故事是这样的。前面我有讲,抗日战争时,爷爷当过国民党军官。有一天,爷爷所在的部队行军到了湖南的一个地方。当时,天已经黑了,部队决定就地找个地方休息一晚,明早再赶路。正好,决定停止行军地方有一个很大的,无人居住的四合院,于是,部队就走了进去。简单的晚饭后,大家就各自找地方睡下。虽说四合院很大,房间也不少,但部队的人数比房间多多了。因此,很多士兵只好睡在露天天井的石板上和四合院的走廊上。
 
部队行走了一天,所有人都好累好累啊!不管是睡在何处,大家一躺下,很快就打起了呼噜,做起了梦。但,就在时间指向了三更点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只见躺在天井和四合院走廊上的士兵一个接着一个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而且,每个人都把盖在身上的军毯放在了头上,然后,大家就开始一边拍手,一边排着队往四合院大门外走。当时,我爷爷,还有其它的军官都睡在有床的房间里。一样,这些人,包括我爷爷,也起了床,头上顶着张毛毯,拍着手,一个接一个地出了房间,朝着大门走去。
 
太诡异了!想象一下,半夜三更,黑嘘嘘的大院里,几百号军人顶着个毛毯,拍着手,却不叫不闹,整齐划一地,一个接着一个地走出大院门,消失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院门外,是不是有点儿恐怖和阴森呢?然而,就在有一半的人顶着毛毯,拍着手出了院门时,有一个人清醒了,他就是这只部队的一个连长。此人非同小可,是个人物。当他清醒过来后,立马就知道部队今晚遇邪了。顿时,一不做二不休,他掏出了腰上的手枪,对着天就开了几枪,并且还大声的喊道,“站住!”就在枪声一响,喊声一落的瞬间,所有人都停止了拍手,清醒了过来,条件反射般一把拿下了顶在头上的毛毯。然后,除了彼此面面相觑外,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依然,还是这个连长厉害,他顾不得解释什么,提着还在冒烟的手枪,大步朝院门外奔去,接着只听得枪声连连,不久,便见有人大声嚷嚷着跑进了院子。等确认了出去院门的人都回来后,这位连长才把刚才发生事情给大家讲明白。听完后,大家伙都着实下了一跳,个个汗毛倒竖,纷纷要求立即离开四合院,另找地方再睡。
 
然而,连长却满不在乎地说:“有我在,大家不用怕,只管接着睡”。原来,这个连长生来就是镇得住鬼的人,即只要有他在,鬼就不敢胡作非为,因为连长拥有一个特别大又高的额头,同时,他的眼睛还有特异功能,即任何鬼只要在他面前出现就会显原形,被他看见。一旦看见,此鬼就会变成青烟消失掉,永不得重聚超生。听爷爷说,这个连长吿诉他,打小他连长就不知看见过多少次鬼了,根本就不把鬼怪当回事。
 
当晚,大伙儿再次睡下后,直到天亮,再无异事发生。后来,他们中有人向当地人打听四合院为何空置时才知道,那里一直闹鬼,所以,空置,无人敢去住。
 
两天前,我大儿子说他看到了鬼;我又写出了小时候,家人,邻居围炉烤火摆龙门阵时,爷爷讲给我听的,他年青时亲历过的鬼的故事,我想问大家,同时也是问自己: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神存在吗?
 
我的回答是:“真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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