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生育的前世今生
鹰盲 发布于 2018-08-20
计划生育政策从建国起就有,只不过“计划”是跷跷板,一会儿一变向。
那会儿百废待兴,又有抗美援朝的任务,劳动力紧缺,所以计划的方向是不准不生。
1950年发布的《机关干部妇女打胎限制办法》规定:
为保障母体安全和下一代生命,禁止非法打胎,个别情况需申报批准。
52年卫生部制定的《限制节育及人工流产暂行办法》扩大了节育限制的范围,明令除医学需要外,
已婚妇女年逾35岁,有亲生子女6个以上,其中至少1个年逾10岁,
如再生产将严重影响其健康以至危害其生命者方可施行绝育手术。
53年初,卫生部甚至通知海关“避孕药和用具与国家政策不符”, 应“禁止进口”。
同一年政务院批准了卫生部修订的《避孕及人工流产办法》,
再次明确“不许做大的流产手术,做节育手术要经有关部门批准”。
不准不生是很痛苦的。
比马寅初更早提出“控制人口”的邵力子,最开始提倡“节育”,就是因为有切身之感。
《人民政协报》曾披露:
邵力子的母亲30岁时嫁给了他的父亲,当年生了一个孩子,两年后又生了一个,
由于经历了生产过程的痛苦,她决定不再生孩子,但当时没有可行的避孕方法,从32岁那年,
邵力子的母亲就与父亲分居,一直分居了10多年,到绝经为止。
邵力子本人与前妻结婚后,隔两年就生一个孩子,在她怀上第6胎时,痛苦的无以名状,
苦苦央求邵力子想办法让她打胎,邵力子找遍各大医院,就是没有一个医生敢做这样的手术,
后来,她想通过奔跑让自己流产。最终胎儿是流掉了,人也因为大出血而死了。
“不准不生”的风向在56年掉了头。
这一年毛泽东在讲话提到:社会的生产已经计划化了,
而人类本身的生产还是处在一种无政府和无计划的状态中。
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对人类本身的生产也实行计划化呢?
这个时期人口增长远超GDP增长,全国人的吃饭问题是很现实的压力。
57年3月,毛泽东在最高国务会议上直言:我们这个国家的好处就是人多,
缺点也是人多,人多就嘴巴多,嘴巴多就要粮食多。
大跃进和“3年困难时期”后,情况变得更加严峻。
1962年周恩来在扩大会议上谈到如何克服当前苦难时,提出的第一条办法就是“精简机构,压缩城镇人口,
精简职工人数,减少粮食供应”。
陈云在前一年的中央工作会议上也强调:精简职工和减少城镇人口是“一件关系全局的大事”,
只有这样,“才能稳定全局,并且保证农业上去。”
在这个背景下,1964年成立了计划生育委员会。
生育权自此堂而皇之进入“计划”范畴。
1970年周恩来在批评计划生育和卫生运动放在一起的做法时说:
“计划生育属于国家计划范围,不是卫生问题,而是计划问题。连人口都计划不了,还搞什么国家计划!”
这一时期的人口政策是“晚、稀、少”。“晚”指的是晚婚,“稀”是指生育间隔为3年以上;
“少”是指一对夫妇生育不超过两个孩子。
跟80年代相比,这个时候的计划生育政策要温和不少,这一点得感谢毛泽东。
毛泽东早在50年代驳斥马尔萨斯“人口论”的时候曾经提出一个观点:
人口问题可以通过“革命加生产”的方式解决。
3年困难时期时人口降到负增长是这一观点最有力的支撑,70年代计划生育政策能够相对温和,
一个重要原因也是10年革命在事实上帮助解决了部分人口问题。
从66年到76年,大陆当时29个省市自治区人口自然增长率下降了一倍多,从26%以上直降到不足13%。
但70年代后期,随着文革结束、生产恢复,50年代提倡生育号召下出生的那拨人相继进入生育期,
人口问题再次成为中央头疼的大事。
邓小平在79年的政治局会议上说:人口增长要控制,
争取到1985年把人口增长率降到千分之十以下,降不到这个水平不行,国家负担不起。
两年后见尼日利亚民族党代表团时小平同志再次提出:
我们把计划生育问题当作一个战略问题,试图在较短的时期内使人口增长率不超过千分之五至六。
“我们必须定这个目标,否则,经济的增长就被人口的增长抵消了。”
1980年,中办组织了5次关于人口理论的座谈会,会上有人讲到世界上每5个人里就有一个中国人时,
激动不已的反问: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多人口?应该有一个急刹车。
会后还有人提出:能不能搞一个“无婴年”?
座谈会开完不久,“提倡一对夫妇只生育一个孩子”的公开信就发了出来,计划生育大幕就此拉开。
实际上,80年那次座谈会上也讨论到了万一造成老龄化怎么办的问题,
当时想到的解决办法是:加强控制,尽量不发展到没法养老的程度,可以在一代之后,适当反向调节生育率。
可是计划生育政策开始后,不仅给了计生部门巨大权力,还很快被异化成地方政府的政绩工程和财政收入来源,反向调节的阻力远远大于当初的设想。至少从2005年开始,
中央层面已经有放宽生育政策的计划,但连“单独二孩”的推出,都拉扯了好多年才落地,
《南方周末》曾报道:单独二孩一提出就遭到好几个省份的省委书记反对。
这几年计划生育政策口子虽然开了,却迟迟没能全面放开,最大阻力恐怕还是因为没有找到平衡各方利益的办法,最近那些幺蛾子专家的馊主意,看起来很可笑,倒是很对疑虑者的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