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瞎子“裸”说

撞名
 
顺德府的东八县,寸草不生,深岗盐碱。自古就是渺无人踪,飞禽独霸,四荒八极。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隆平县出了很多的大官:唐朝开国皇帝李渊。赵州桥的创造者李春。明末清初,劝降吴三桂,辅佐李自成攻打北京城,吏部侍郎董国祥......名声赫赫,叱咤风云。但他们谁也没能拯救和改变过,家乡贫穷落后日见荒凉的面貌。他们虽然还活在百姓的心中,但唯有柳瞎子让后人能至今还记忆犹新。
 
隆平县莲子镇只有一户柳姓人家,村里的老人谁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逃荒过来的。柳家有一个会算命的儿子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为他算命算的实在是太准太神了,直到今天还没有人能超越于他。
 
他出生在寅虎年的冬天,鹅毛大雪几天几夜不停的下着,玉米秸遮挡着半截土墙的“房屋”是那么的苍凉。白色的大地,白色的院子。乌鸦落在枝头厚厚的积雪上,无奈的鸣叫着。
 
柳家的男人紧紧抱着刚刚出生的婴儿,迈出了家门。趟出一条膝盖深的雪路,渐渐的远去。老婆说:“傍晚前,一定要给儿子起好名字,不然过了时辰会很不吉利”。
 
一阵狂风席卷小镇,太阳懒洋洋的露出了半个脸,雪渐渐的停了下来。雪封了巷子,堵住了出路,镇上看不到一个人。
 
婴儿的啼哭,一声高过一声,却没能唤起紧闭的大门为他洞开。柳家男人牵肠挂肚,愁眉苦脸。慢慢的,迎着刺骨的寒风,艰难的挪动着,向另外一个村庄走去。
 
终于在一条深深的巷子里,撞上了一位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正在拾柴的老妇。老妇放下手中的活计,面无表情的打开紧紧包裹着的婴儿,轻轻掀开眼皮:“瞎子”。老妇人大惊失色,急忙撒开双手,把柳家男人推了出去,紧紧地关上了她家的大门。
 
柳家男人听到老妇人一阵强似一阵的骂街声。他不知道老妇人是寡妇,不知道寡妇不能给孩子起名字。他闷闷不乐,犹犹豫豫,踩着自己趟出的雪路,抱着儿子原地返回了家。
 
“儿子是个瞎子?”躺在草炕上的女人顿时坐了起来。两眼含泪,气没咽下,话没说完。一口鲜血瞬间就喷发在儿子的身上。倒在炕头,已气断身亡。
 
从此镇上流传着:瞎子撞上老寡妇,回家吓死他的母。父子相依来为命,五台山上显神灵。告老还乡把命算,一代卜人留英名。桃花园里有条龙.......
 
撞街起名在当地已经有几代人的延续,孩子出生后两个时辰,睁开眼,看到鸡,就叫鸡。看到狗,就叫狗。看到石头,就叫石头。看到人,第一句话就是孩子的名字。
撞名:已成为后人茶前饭后对民间乡俗辛酸的回忆,哈哈一笑,历史瞬间逝去。但柳瞎子留给我们记忆中永远是一个算命先生精彩绝伦的“裸”说。让后人叹为观止,挥之不去......
 
龙说
 
佛教圣地五台山风光旖旎,静静的汾水河绕门而过。步入中年的柳瞎子正是说命的黄金时间,他不但得到了鉴至大师的真传,还娶了鉴至大师女儿为妻。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葬送了两位亲人,却燃烧着他为人说命那颗执着的心。埋葬了师傅,埋葬了老婆,身背小儿子,手牵大儿子走出了五台山。途径村庄,乡亲们含泪送别。阵阵呼唤声中,他回过头挥挥手,沿巍巍太行,一步一步艰难的离开了这片热土。回到了他阔别几十年的莲子镇,回到了他的家。走街串巷,浪迹江湖,继续为人说命......
 
打板声声,柳瞎子来到了马栏村。
 
年久失修的城墙洞门大开,没有了往日噪杂的叫卖声,听到的只有匆忙的脚步声,独轮木车的吱吱声,人们像逃难一样向城外涌去。一片的繁忙又一片的荒凉。柳瞎子很是纳闷,但还是慢慢的向城内走去。在一片哭声中,他听到人们在议论着:昨晚李家男人又突然死去,是一个月来死去的第六个壮年男人了。不同的户家,相同的怪病。人们惊慌失措,纷纷选择离家逃亡,唯恐厄运降的自己头上,谁也不知道下一个又会是谁。
 
王家的男人已三天滴水未进了,他也是怪病。儿子和女儿眼看着爹爹快要离去,手足无措没有半点的办法。听说柳瞎子来了,儿子还是把他请了进来。
 
柳瞎子说:“你家爹爹属龙,农历二月二生人,和另外六个死去的人一样,都是跟一个月前的那场大雨有关。除非三天之内,能在家门口建造一座九层的通天塔,不然命很难保住。”他停顿了一会,接着说:“切记:爹爹死后千万不要给他穿任何的衣物,二十一天后将会有奇迹出现......”告别了王家,柳瞎子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三天后,王家的主人果然死去。女儿手扶爹爹的棺木哭的死去活来,她极不情愿看到爹爹赤身裸体的离去,随手把头上的黑纱取下,偷偷覆盖在爹爹的身上。
 
王家儿子守着爹爹寸步不离的度过了三七二十一天。今天是爹爹下葬的日子,马栏村乌云密布狂风大作。爹爹的棺材不时的发出咚咚咚撞击的声音,有里到外,有小变大。女人躲的远远的,男人们吓的也不敢靠近,围观的人们越聚越多。
 
柳瞎子早早的赶了过来,但还是被关到了城门外。天越来越黑,风越来越大。城里的人出不去,城外的人进不来。震耳欲聋的城门撞击声,使城墙砖土不断的落了下来,一条条裂纹四分八裂,城墙危在旦夕,百姓生命岌岌可危。毁灭性的灾难马上就要降临......
 
柳瞎子急忙拨开众人,从城门的夹缝里传唤城内的人:“到王家,火速打开主人的棺木。”
 
王家儿子战战兢兢打开了棺材,果然一条庞然大物探出头来。突然有位老者喊到:“龙,是龙。”待人们回过味来,狂风横扫,落叶沙沙,天旋地转。巨龙盘天而上,顿时人们目瞪口呆。
 
龙头在王家上空不停的盘旋,龙身依然还在棺木中。半个时辰过去了,龙身才全部显现出来。突然龙尾上的黑纱挂在了树梢上,又紧紧的捆绑住树身。一阵痛苦的吼叫声伴随着电闪雷鸣,龙身断裂一分为二。瞬间火光冲天,白骨洒落在院子里,棺材里只留下了一双大脚,上面轻轻的覆盖着那片黑纱。
 
城门打开了,城墙也轰然倒塌了,无数的百姓埋在城墙下再也没有出来。
 
百年轮一回,沉睡百年的蛟龙没有升上天空,人却死了一大片。柳瞎子痛心疾首,泪流满面,随手将黑纱撕成了两片,抛向空中。两片黑纱慢慢的飘去,轻轻的落了下来。
 
第二天,在一马平川的大地上,出现了紧邻的两条河流:一条是今天的澧河,一条是滏阳河。
 
蜿蜒的河流,滚滚的河水,诉说着太多的沧桑。欣慰的是:村里再没有发现过怪病。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出过大官,成为人们心中永远的遗憾。
 
柳瞎子说:“沉睡百年,巨龙会再次出现。到那时,这片土地将是另一番景象:河水滚滚,杨柳依依,牛羊遍地,鸟语花香,土地肥沃,丁强马壮......”
 
百姓依然翘盼百年巨龙腾飞的再现,期待着:新的一天有新的发现。 
 
打板依旧声声,柳瞎子从此大名鼎鼎,家喻户晓。他是救星,也是百姓心目中永远的“大官”。
 
红衣少女说
 
华北大地的一场瘟疫,柳瞎子失去了心爱的小儿子。仅有的几亩桃园荒芜再现,大儿子和儿媳也无回天之力。年老多病天灾人祸使他贫困潦倒,从此家中更加的艰难,日渐的衰落。
 
柳瞎子为人说了一辈子的命,给附近的百姓化解了无数的“灾难”。临终留下了一句话,给儿子带来了无尽的“财富”。直到今天人们依然还分享着这座财富给我们带来的欢乐和幸福。这就是隆尧县境内,莲子镇河畔下巍巍矗立在万亩良田之上的举世无双的黄金山。
 
我再次来到黄金山,虔诚的跪在供奉柳公的大殿前,浮想联翩。仿佛看到济苦怜贫和水深火热,背井离乡的百姓创造奇迹的场面就在眼前......
 
柳瞎子死后,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儿子和媳妇厮守着几亩赖以生存,家中仅有的几亩桃园,辛辛苦苦的耕耘着,盼望能有个好的收成。可是天公不给作美,连日的阴雨绵绵,本应是红色的花朵,一朵朵,一片片渐渐的变成了白色的桃园。儿子不停的把白花剪掉,锥满了爹爹的坟头,还是看不到桃树上红花再现。
 
这日,媳妇手提饭罐来桃园为丈夫送饭。她刚刚走进地边,被一阵大风吹倒,饭罐摔了,腰带断了。她的哭声惊动了丈夫,他从桃园走了出来,看看眼前狼狈又无奈的媳妇,哭笑不得。他随手折下一条桃枝,给媳妇束上裤子,捡起地上残留在瓦片里的饭食,吃了起来......
 
天上乌云滚滚,地上盐碱狂飞,风越来越大。他们急忙躲到草屋中,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桃园,鸡蛋大的冰雹肆虐而来。颗颗桃树上的朵朵白花,瞬间化为乌有。花儿没了,桃枝断了,桃园一片狼藉。
 
媳妇哭的死去活来,家里没有一粒米,地里又惨遭绝收,看来真的是无法再活下去了。
儿子坐在爹的坟前,埋怨爹爹说了一辈子的命:为什么就没说好自己家人的命啊?
 
捧起爹爹坟上的白花,轻轻的洒向空中。一道闪电,雷声大作。一片黄色树叶伴随着朵朵白花,轻轻的飘落在柳瞎子的坟头上。儿子捡起那片黄色的树叶,上面留有几行字迹:桃枝束腰,瓦片吃饭,要想发家,等到万年。
 
儿子和媳妇四目相对,哑口无言。这不是爹爹临终说的话吗?在绝望中夫妻俩不得不背井离乡,逃荒而去......
 
含辛茹苦,饥寒交迫,一路乞讨。媳妇累的实在不想走了,他们就来到眼前的村庄。住进了常年闹鬼,谁都不敢住的一间荒凉的破屋子里。屋前是一片一人多高荒芜的杂草,屋后一条潺潺流水的小溪途经而过。
 
自从他们住进后,河边天天有个红衣少女,坐在一块石头上,手拿木棒槌敲打另一块石头上的衣物。咚咚的声音激荡着柳瞎子儿子的心,他不断的坐在后墙根向下观望:红衣少女天天洗着同一件衣服,他很是好奇。慢慢的熟悉了,红衣少女也敢到他的院子里来玩了。
 
有一天红衣少女没来洗衣服,他感觉很纳闷。独自在院子里踱来踱去,不时的跑到后墙根看看。一连几天仍然没有看到红衣少女的身影,并且她坐过和敲打使用过的那两块石头也不见了。他急忙呼喊媳妇,媳妇手拿一件红色衣服从屋前的丛草中走了出来。
 
“草丛上留下了像有人坐过的痕迹,红衣服就在上面覆盖着。”媳妇心有余悸的说着,百思不得其解。他轻轻的拔掉那片杂草,露出一个小洞,洞里爬出一只青蛙。青蛙向河边爬去,他俩追上青蛙,青蛙停了下来。青蛙返回头又爬到草丛的洞边,夫妻俩撵到洞边,青蛙又返回向河边爬去。周而复始进行着。
 
他借来了一把铁钎,要打开草丛中的蛙洞......奇迹果然出现。
 
作者:直播-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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