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案现场》作者:孙铭苑(女)(ZT 30-34)

第三十章 古怪的烟贩

“果然是她。”我冷哼一声道:“看来安徽凤山村那起村干部被杀案跟她肯定有关系!”

    赵羽沉吟道:“就凭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杀了那么多人?”

    我叹道:“这我也不知道,如果我知道答案,还追查什么。”

    想到这里,我心中突然升起一个念头。

    凤山村的村干部之死,很显然是死于邪术。杜菲菲,或者说是杜小茹看起来并非是能懂这些玩意的人。除非是有人帮忙。那她身边懂“术”的,都有谁?

    阮灵溪,或者是……杨问!

    阮灵溪的话,看上去性格直爽,脾气暴躁,不像是这种会使阴谋手段的货色。但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她是不是披了一张美女画皮?

    杨问呢?看上去温和可亲,驱邪捉鬼,不像是歹人。可是他行踪不定,飘忽神秘,总给人一种捉摸不定的感觉。

    我呆想了半天,直到赵羽推了我几把才回过神儿来。赵羽说道:“刚才我同事打电话说,那卖烟丝的烟贩子家找到了。咱们去看看!”

    于是我俩辞别院长,赶到西青区的一个农家院里。

    这院子的大门大开着,里面站了几个警务人员。我跟赵羽进了门,见那院子里整洁干净,打理得还不错。但是屋子里空无一人。

    赵羽上前问道:“怎么样,那烟草贩子呢?”

    其中一个警察说道:“没见人,但是你过来看看。”说着,他带着我跟赵羽进了那农家小屋,走进里间。

    我进去一看,吓了一跳。小屋里有一张简单的木板床,奇怪的是上面毫无被褥,只有几块粗糙的木板子横在上面。透过木板子的缝隙,我瞧见床下有不少坛子样的东西。

    “床下是什么?”赵羽问道。

    此时,一个法医模样的人捧着一个白坛子走过来,递到赵羽面前说道:“是骨灰坛,你看看。”

    我凑上去一看,见里面只放着一小半的骨灰。而在现场的警察正从床下拖出剩下的几个骨灰坛和骨灰盒。

    但奇怪的是,其中有不少已经空了,是空的坛子和盒子。有些骨灰坛上面有姓名,有的有照片,有的则什么都没有。

    “这都什么人的骨灰?”我不禁问道。如果说这家人喜欢把自己亲人的骨灰放在屋里,那这死的亲戚也太多了。而且看照片上竟然都穿着旧日的军服,很有些蹊跷。

    “后院有尸体!”突然地,有人喊了一声,赵羽跟我赶紧循声而去。

    只见这屋子本有个插了门闩的后门,跟旧时许多农户一样。后门现在被打开,另一处小院子出现在我们眼前。这院子里放着一只火炉,炉子上面挂着烤了一半的烟叶,黑里透红,和正常的黄色烟叶不一样。

    这炉子后面竟然摆满了花盆,种满了红褐色的不知名的植物。

    一具尸体正躺在那些植物丛中。我跟赵羽上前一看,这人穿着一件旧时军服,头上扎着头巾,看年纪着实不小了,跟林祥风的老伴儿描述的一般无二。

    但是这烟贩竟然死了?那凶手又是谁?

    赵羽问现场采证的法医:“这人的死因是?”

    法医摇头叹道:“怪事啊。这人好像僵尸一样,全身僵硬发青。但是无任何外伤,暂时判断不出是不是谋杀。如果是自然死亡的话,这症状有点奇怪。”

    “僵尸?”赵羽低声念道,转而看着我说:“你记得刚才那个卧室的床么?”

    “啊?木板床?”我说道:“记得,怎么?”

    “如果住着人的话,那为什么没有被褥?”赵羽突然问道。

    “没有被褥是因……”他这疑问一出口,我也起了疑惑:对啊,就算是夏天不盖被子,也不能没褥子或者床垫吧?

    “除非是住的人根本不需要!”赵羽低声道。

    “不需要?”我心中一动,突然想起刚才法医说的“僵尸”。难道这意思是,烟草贩子是个僵尸?我去,这也太神奇了。

    但那些褐色植物是什么?我对这东西倒是很好奇。听赵羽形容的抽烟的感觉,我觉得这玩意绝对不是什么好货。

    但在场的法医却无法判断出这植物是什么东西,赵羽只好搬了一盆,让人送去给市里的植物学家分析看。

    赵羽对我说道:“又让你跟着我忙活。这样吧,你先回去看你师父,我去局里跟这件案子。”

    但是我对这奇怪的案子却起了很浓的兴趣,嘱咐赵羽有什么线索就告诉我,这才出了这小院子的门。

    听说在院子里发现了尸体,周围的住户都来围观。我分开人群想走的时候,突然瞥见人群里一张熟悉的面孔。

    这人个子不高,又藏在最后,起初我倒是没注意。但这一看之下,我有点惊讶:竟然是赵羽的线人,赵振海那货。

    不过这次他倒不像是来给赵羽提供什么线索的。因为看他神色鬼祟,满是担忧。我转了个念头:难道这家伙跟死掉的烟贩子有关系?

    想到这里,我见赵振海这货想悄悄走掉,便跟了过去。转过这条巷子,是另一条狭窄的过道。此时,我一个箭步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喂,赵振海!”

    没想到这货突然吓得惊叫一声跳了起来,然后头也不回地拔腿就跑。

    我靠,这小子难道做贼心虚?!

    我见状赶紧追了上去。这货个子不高,腿脚也不算利索。没多久便被我追到,我伸手扯住他的后衣领,喝道:“赵振海!你还敢跑?!”

    这货这才停下脚步,转头看着我,咧嘴苦笑道:“警察同志,我没想跑。你这冷不丁一嗓子,谁不害怕?”

    我瞪了他一眼,说道:“害怕是因为心虚。难道你是杀人凶手?!”

    赵振海赶紧连连摆手道:“不,不是我!我没杀人!!”

    “没杀人你在人群中鬼鬼祟祟的干吗?而且听到我喊你还跑得这么快!”我喝道。

    “真不是我,我就是吓着了。”赵振海辩驳道。

    “行,那跟我回警局一趟。”我冷冷说道。

    “别,您千万别。我要是被判杀人我多冤枉啊我!”赵振海哭丧着脸说道。

    “那你告诉我,你来这里做什么?你那上班的地方跟这儿是南辕北辙吧?”我喝道。

    赵振海叹道:“事到如今,我就说实话吧。如果是别人问我,我不敢说真话,因为没人信啊。但是你跟赵警官就不同了,我想你们俩一定相信我说的话!”

    我啐道:“别废话!说!”

    赵振海这才说道:“我告诉你,刚那个所谓的烟贩子,他不是个烟贩子,而是个老乞丐!”

    “乞丐?”我讶然道:“他住这里么?”

    赵振海叹道:“乞丐哪儿住得起这儿。老乞丐脑子有点问题,在我住的那附近乞讨。我看他可怜,经常送些吃的喝的。可没想到前几天一场暴雨,他那破家被泡了。在雨里呆了一天,第二天就发高烧烧死了。等周围的人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没气儿了。”

    “等等,你是说,刚才屋里那个烟贩子打扮的人其实是个老乞丐,而且还是死在好几天前?”我打断他,问道。

    赵振海说道:“对啊。你信么?但是我说的是事实!”

    我狐疑地问道:“那他怎么又活了?”

    赵振海说道:“这就是我要说的重点了。不过,说起来也是我的不对。”

    我催促这货快点说,别废话。

    赵振海于是说道:“警察同志,你也知道我的职业,说的好听点,叫‘阴阳渡灵人’,说的不好听点,也就是请鬼,买通鬼灵,得知点阴阳界的消息贩卖。这就好比商人做买卖,我给鬼烧点冥币纸人什么的,他们就给我透露点我想知道的事儿。”

    “但所谓‘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前几天,我就惹到一个不好惹的主儿。这鬼我是给请来了,但是送不走。他也不要香烛纸钱,但是要我帮他找一具刚死没多久的尸体。”赵振海说道。

    我听到这里,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你最后给这恶鬼找的是刚死的这个老乞丐的尸体?”

    赵振海点头道:“我没办法啊,我要是不找,他就得杀了我。你说我能不去么。再说了,老乞丐是自然死亡,而且是我出钱埋了的。我看也没人管,一时没法子,就……”

    我一听,顿时恼了,抬头狠狠拍了下赵振海的脑袋,骂道:“你这小子,人都入土为安了你还给挖出来!不过有个问题,怎么老乞丐的遗体没送去火葬场火化么?”

    赵振海叹道:“开玩笑吧警察先生,这要火化,丧葬费,加起来不下千元。这钱我……”说到这里,他看我一眼,没往下说,只是顿了顿,继续说道:“所以,我就给他葬在某个乡野村头了。”

    我说道:“然后你就给人又挖出来了是么?”

    赵振海低声道:“那我也没办法是不?”

    我心想看这货那地下室的神龛神像搞得很专业很排场,敢情本人就一半吊子啊?让一鬼给吓成这样??

    “所以,这算是借尸还魂?那鬼的来历你知道么?”我问道。

    赵振海想了想,说道:“其实我请鬼的话,也不怎么探听对方来历。但是多半是孤魂野鬼。我只是知道他死于解放战争时期,好像还是个国民党兵呢。”

    我听罢,心想这案子够玄乎,死的人是退休老干部,不会是跟这鬼有什么渊源吧?

    但这案子是赵羽负责,我觉得自己操这么多心也没用,便想拽着赵振海去找赵羽。赵振海这货一听我要带他去见凶杀案负责人,立即说道:“警官,警官!我这要被带到警察局去,就算不被当成犯罪嫌疑人,要是被别人知道了,我这生意还怎么做啊?”

    我皱眉道:“那你想怎么办?我也不是要带你回警局,而是让你去跟赵羽把这些话说一遍。”

    赵振海显然还是不想跟我去,便低声道:“警察同志,我告诉你件别的事儿,你放我走怎么样?”

    我哭笑不得地说道:“你到底怕什么呢?我就是带你去跟赵羽说说话,又不是抓你进监狱。如果以后他还找你了解案情,那岂不是还得去一趟你那地方?”

    赵振海说道:“那不太一样。你说这里这么多人,我被一个警察带过去说跟杀人案有关,人家看了八成怀疑我是凶手。做生意的就忌讳这一点,被人家怀疑了,信誉也就没了。”

    我笑道:“行,那你倒是说说,你能告诉我什么事情,足够让我放了你?”

    赵振海眨了眨眼,笑道:“警察同志,你最近是不是在调查一个叫杜菲菲的女人?我偶然听赵警官提起过。”

    “哦?你知道她的什么消息?”我问道。

    “杜菲菲原本叫杜小茹,她以前的家就在河北路那座闹鬼的楼上!”赵振海说道:“而她的曾祖父死于当时的文革,一家惨死啊,就剩下她妈还活着。不过她妈妈后来因为这事儿受了刺激,得了精神分裂症。”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冷冷说道:“还用你来告诉我?”

    赵振海听罢有点愕然,悻悻然道:“原来你知道啊。”

    我一听赵振海这话,敢情这货跟杜菲菲挺熟啊,或者说,他见过杜菲菲,杜菲菲找他帮过忙。想到这里,我继续问道:“你还有关于杜菲菲的什么消息,给我说说看,说不定我一高兴就让你走了。”

    赵振海笑得有点僵硬:“没,没了。”

    “没了?!”我拎起他的衣领,喝道:“别跟我装糊涂!安徽凤山村死了那么多村干部,很显然是死于邪术!杜菲菲一个普通女孩子怎么能知道这些?!莫不是她给了你一大笔钱,你告诉她的?!宣扬邪术害人,你知不知道这是违反国家法律的?如果我上报的话,你就得坐牢!!”

    赵振海赶紧摇头道:“不不不,我是个很有原则的人!我做的就是贩卖消息,其他都是不接的!!当然,主要是我也没那么大本事不是!”

    我见他神色认真不像是说谎,便继续问道:“那杜菲菲怎么知道邪术害人的?”

    赵振海叹道:“事情是这样的。杜菲菲呢虽然来找过我,但是她只是让我查出当年那些人进她家老宅害死他家里人的情景,由此来追查是不是还有凶手活在世间。”

    “什么时候查的?那不是有《金刚经》镇鬼么?”我问道。

    赵振海说道:“实话说,我其实没那么大本事,准确到说出她要找的每个人的身份背景,和现在所在的位置。但巧合的是,活着的这几人当年是来找我师父 询问如何驱除纠缠他们的冤魂。但是我师父的道行也不高,对付灵力那么强大的恶鬼,他也没把握。只是那几个人给的报酬很高,我师父也一时起了贪念,就想到一 个折中的法子。”

    “所以他就建议几个人打造一部黄金《金刚经》,埋在地下镇鬼?”我问道。

    赵振海点头道:“谁知道小区新建的时候给挖出来了。但是埋这东西的时候,必须看准方位且焚香祷告,就算挖出来之后再埋下去,位置有偏差也没用。所以那些陈年冤魂开始作祟,也就有了后来陈家的闹鬼事件。”

    “然后杜菲菲来寻找仇家的时候,你想起当年的这则往事,知道当年活着的几个红卫兵现在已经成了某地的村干部,于是把这消息告诉了杜菲菲?!”我喝道。

    赵振海赶紧说道:“警察同志,我没多想啊我只是觉得她给的钱不少,而且如果我说不出来,那岂不是也影响我的生意信誉不是……”

    “你!!”我当即气结。他一时贪心不要紧,害死好几个人。

    赵振海看我不说话,便辩解道:“警察同志,这世上的事就是这样,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当年这几个村干部害了人家一家,现在也算是报应了不是?”

    “你害人还有理了你!”我抬手“啪啪”冲他脑袋上拍了几下。赵振海缩着脖子躲到一边,嚷道:“警察同志,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没害人啊,什么邪术之类的也不是我教给她的!!”

    “不过,你知道杜菲菲用了什么邪术害人么?”我问道。

    赵振海摸着脑袋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但是后来那几个干部又来这找我师父。可是我师父前几年病逝了,他们就辗转找到了我。”

    我追问道:“他们说什么了?”

    赵振海想了想,说道:“说是总被噩梦纠缠,梦见当年死在他们眼前的杜家人。几个人做同样的噩梦,连续了好几天睡不好,实在受不了,才来找我问破解方法。”

第三十一章 重回凶地(上)

我斜睨着他,说道:“所以你又贪图人家给的报酬,随便说了个法子出来?”

    赵振海叹道:“我这次不敢说了。因为很显然,他们是惹上难惹的主儿了。噩梦这种邪术说来也简单,知道了生辰八字,扎个人偶做点法术,就跟古代的厌 胜之术一样,让被诅咒的人慢慢精血耗尽而死。我的本事在于打听消息,而不是驱邪捉鬼这玩意。所以这次我根本没说什么,就打发他们走了。”

    我狐疑道:“可他们最后为什么会半夜在祠堂招鬼?而且惹来的是罗刹鬼?”

    赵振海说道:“这我可不好说了,没亲眼看见,不敢猜测。”

    “杨问这个人你知道么?”我问道。

    “杨问?不认识。”赵振海回答道。

    我想了想,赶紧掏出手机上网,找到杨问空间里留存的唯一一张照片给他看:“就是这个人。”

    赵振海看了看照片,说道:“这人眼熟啊。这不那谁,杜菲菲的男朋友么?上次杜菲菲来找我,还是他陪着的。不过没进屋,只是在外面呆着。”

    “你仔细观察过他么?感觉他是怎么样的人。”我沉吟道。

    赵振海叹道:“警察同志,你的问题也太多了吧。他一个大男人,我盯着看什么?只是打了个照面,看了两眼。不过直觉上是这个人挺神秘的,可是这感觉也不好说,也许就是错觉呢。”

    我见再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便放他回去了。赵振海如蒙大赦,一溜烟跑没影儿了。

    我倚在墙上,回想着刚才赵振海的话。理了理头绪,推测出大概的情形。杜菲菲从赵振海这里寻到当年害了她家人的凶手,于是回头去找这几个人。

    她是怎么结识杨问的我无从知道,但是杨问此人道法高超,如果女朋友请求的话,也许他会提供给她一个报仇方法也说不定。于是,就有了那几个村干部的噩梦缠身。后来几个人不堪折磨去找赵振海破解,赵振海拒绝。

    但是后来的情形就不好说了。推测到这里,还是无法解释他们为何在祠堂召唤罗刹鬼,那岂不是自杀的行为?

    自杀?想到这里,我心念一动:也许杜菲菲见几个人还没死,心生恨意,便想出更毒的计策来。

    这几个人正寻破解法子无门,杨问便找上门去,也许告诉几个村干部,想除掉这噩梦,就得召唤罗刹鬼来杀掉恶鬼。

    我知道普通人召唤罗刹鬼的话,需要一个阴时阴日出生又亡故不久的人来做引子,于是他们挖出了陈家的老人陈凤霞,给了陈连国一大笔钱作为赔偿。陈连国当时生意失败,正被追债,无奈之下也就同意了。

    但是罗刹鬼被召唤出来之后,却将村干部们腿脚扭断,折磨而死。张培良起初没死也许只是侥幸,忍过了那酷刑,向村里人呼救。老赵去看现场之时,知道了事情的缘由,就在那晚带着我去祠堂,自己封印了罗刹鬼。

    理到现在我才恍然惊觉:难道张培良的死,是因为杨问怕别人知道这一切,才用了什么方法杀人灭口?

    杨问会是这种人么?我回想着他莞尔一笑的样子,实在觉得无法将他跟这凶手联系在一起。与他相比,那凶神恶煞的阮灵溪倒是很像凶手。

    事情没有真正明了之前,这俩人都脱不了嫌疑!

    “你想什么呢?”突然地,我感觉有人在我后背拍了一下。

    我回头一看,见赵羽跟了过来。

    我于是将刚才见到赵振海的事情讲述了一遍。当然,讲述的内容仅包含烟草案事件,其他的我并未对他和盘托出。

    “国民党士兵?”赵振海有点惊讶:“还是解放战争时期的?”

    我叹道:“这你妈的案子一件比一件让人头大。”

    赵羽叹道:“谁说不是。”

    我跟赵羽道别,暂时去找吴聃去了。说好周末来看师父,结果陪着赵羽忙活了一天半。

    我回了吴聃的书店,见他正拿着把梳子给小幂梳理绒毛。见我回来,瞥了我一眼:“这一天半都干吗去了?”

    “师父,可累死我了,跟着赵羽破案差点儿没跑断腿。”我抱怨道。

    吴聃点头道:“我嘱咐你练习的拳法,你都练明白了?”

    我说道:“很熟练了。不过师父,这东西有什么用?练半天我都想睡过去了。”

    吴聃说道:“想睡就对了。你记得老赵当年的灵魂出窍么?这东西就属于初级功底,让你的心神放松,自由,脱离于肉身的桎梏。不过你还得继续。”

    “有这么神么?”我狐疑道:“我练了也有一段时间了,也不觉得有太大感觉啊。”

    吴聃站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这得配合口诀慢慢练习。这灵狐里的灵魂再有几天就恢复灵力了。到时候让他督促你练习,把他的一些道法传授给你,能进步得快些。”

    我瞥了一眼灵狐小幂,见它头一扭,蔑视地从我身边跳过去了。

    我顿觉一脸黑线。你妹,明明是怪蜀黎还装什么傲娇正太。

    我突然想起今天赵振海说的那番话,于是将我的推测原原本本说给吴聃听,问他什么看法。

    吴聃听罢,说道:“你那朋友杨问我是没见过,但阮灵溪那丫头八成有问题。反正这俩你都离远点儿就行了。”

    我翻了翻白眼,心中暗想:跟没说一样!

    此时,吴聃突然问道:“不过老赵是怎么死的?他又回祠堂干什么去?”

    他这一问,我蓦然想起这个问题。确实,当时那些人死也都死了,老赵回去想干吗呢?难道是捉凶手,结果反而被害?

    我突然想起祠堂地上那血脚印。如果不是凶手留下的,那也多半是去过祠堂的人。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那是男式登山鞋留下的脚印。

    我回想着对杨问的印象,但是实在想不起他通常穿什么鞋子。毕竟跟人说话的时候,如非特意,谁都不会去盯着对方的脚。

    我迟疑道:“师父,你说老赵会不会是杨问杀的?”

    吴聃说道:“这事儿我又没亲眼看见,我怎么知道?不过你那个朋友有什么理由去杀老赵?就算他懂邪术,而且教唆别人杀人,但是老赵对此并没证据吧? 就算有证据,说给警察局的人听,会有人信么?说到底也不会去抓这个人。所以杨问就算是帮凶,你们警察也拿他没办法,所以他也不可能因为拘捕啊什么的杀了老 赵。”

    我一想,倒也是。这个说法让我对杨问的怀疑减少许多,心里也觉得好过了不少。

    吴聃看过我的拳法修为,之后又叫了我一些道家的基础修行法。比如初一十五的斋戒沐浴,基本的口诀指法。

    我一一记下,心想这倒是有意思了。白天抓人,晚上捉鬼。

    临行前,我惦记着赵羽经历的那桩悬案,于是打电话去询问。赵羽说,植物学家分析了那些褐色植物,断定那就是烟草,但恐怖的是,花盆里面的土不是别的,正是人的骨灰。

    知道这些后,他们下午就去查找了一下这些骨灰坛的来历,竟然发现这些死者的身份很多都是战死多年的国民党军士兵。这些骨灰应该来自全国各地的士兵公墓。

    “而且更神奇的是,我们在那农家小院里找到一处地窖,里面还有一个废旧的电台。看起来像是当年特务用的东西。”赵羽笑道:“我甚至猜测,这贩卖烟丝的是在借尸还魂报仇呢。说不定是国民党特务,在寻几位当年的对手报仇。”

    我一听这话,心想这他妈也行。看来长成的烟丝混杂着人的骨灰,在点燃的过程里,让那些骨灰的主人阴灵也饱受煎熬,所以赵羽才说听到许多人在哭喊尖叫。如果是这样的话,八成是一国民党士兵的怨灵寻仇,借尸还魂,将当年战友的骨灰做成引子害人。

    那这俩老人真算是白死了。找不出凶手,寻不到答案,最后可能只会告诫大家一句:吸烟有害健康,珍惜生命,远离烟草,我擦。

    晚上,我坐了火车回安徽。一路上昏昏沉沉睡了一觉。睡梦中,我恍惚见到一个人在冲我招手。朦胧中看,好像是一个年轻男人。这人摇摇晃晃地在我身边,又像我影子一样。但却没做出任何动作,只是如影随形地跟着我。

    我正想看清那人影的样子,突然一个趔趄,身子一歪,撞到了什么东西上。

    迷糊中,我只觉得那东西蛮香软,不由伸手摸了摸,这才睁开眼。

    睁眼之后,我吃了一惊。刚才那香软的东西竟然是一个姑娘的脸颊。这姑娘可能不小心摔倒在地,正想从地上爬起来,但我的手就好死不死地摸在人家的脸上。

    大概事出突然,那姑娘也愣住了,半天没动弹。于是我俩都怔住了。

    “你干什么?!”突然,一声断喝传来,有人将我扯了出去。我一个没留神,被从位子上摔到过道上去。

    “云遥,算了,他也不是故意的。”那姑娘声音十分温柔动听:“咱们是跑出来玩儿的,不是来惹事的。”

    我从地上爬起来,赶紧给那姑娘道歉:“不好意思,刚才我也不是故意的,而是睡迷糊了。”

    那姑娘笑了笑:“没关系。”

    我这时才仔细打量了下被我撞到的姑娘。这妹子个子不高,长发披肩,长得甜美讨喜。微笑时两个酒窝浅浅印在脸颊旁,一双大眼睛尤其清亮。

    这双眼睛当真让我印象深刻,忍不住深深看了几眼。凝视之下,却见那姑娘的眼眸有些特别,幽深中又泛着一点红光。起初我以为这姑娘戴美瞳呢,但诧异的是,我似乎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一些奇怪的影像,或者是——符号?

    “看什么看!”旁边有人喝道。我这才转头去看她身边的人。这一见之下又有些诧异。姑娘身边的少年我认识,正是跟在赵振海身边的那个。敢情这少年情侣是在旅行约会嘿。

    我呵呵笑道:“真巧啊。你还记得我么?我去找过赵振海。”

    少年盯了我半晌,才说道:“哦,是你。”之后就对我不理不睬,带着那姑娘去坐下了。

    我耸耸肩,又坐回位子上想事情,看着车窗上映出的影像,和远处点点的灯火。

    我当时不以为然,并未将火车上的这段邂逅放在心上。但事后想起来,那竟然是后续许多故事的一个开端序曲。

第三十二章 再回凶地(下)

第二天上班,并无重大案子,做了点杂事也便到下班时间了。晚上无事,我便想起那件悬而未决的乌木匣子和穿衣镜凶杀案了。

    想到这里,我突然有种回案发现场再去寻找线索的冲动。于是我吃过晚饭后,我便坐车又去了富盛小区,走到杜菲菲家楼下。

    我抬头看了一眼,见杜菲菲家没有灯光,也许并不在家。不知为何,我对这个女的从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排斥感。也许是她在暗影下总带有一股鬼气,或者她的背景让人觉得藏了太多黑暗的秘密,而让我在见到她的时候,心中总有一股不自在的感觉。

    上了楼,找到案发现场的402之后,我不由地回头看了一眼401,杜菲菲的家。

    楼道里的感应灯亮着,将那401的门牌反射出冷冷的光芒。我叹了口气,转过头去看402,,见大门已经被锁住了。深夜来访,我也懒得去物业费那些口舌拿钥匙,于是将从吴聃那学来的开锁伎俩给用上了。

    即使是防盗门,也被我三下五除二地打开。推开门进去,只觉得屋里冷意沁人,不知是我心理作用还是本身这屋子温度就这么低。

    我摸到客厅吊灯的按钮按下去,但吊灯却没亮。思量半晌,可能是因为这屋子被空置了,没人交电费,也就给把电停了。

    想到这里,我摸出包里的警用手电,在屋里照了一圈。一切都维持着出事时候的样子,不同的是,那镜子里的照片已经因为我的突然发现而莫名自己融化掉了。

    我想起那晚看到的红衣女人,心想会不会这鬼在屋里还徘徊不去?

    但我在这屋里没看到任何鬼影,而我身上佩戴的女娲石也没有任何反应。难道这屋子是“干净”的?可刚才进门后突如其来的凉意和那晚的红衣女人依然让我有些迟疑。

    我在屋里转了一圈,毫无发现,不由有些气馁。刚要转身走的时候,眼角余光瞥到客厅的电视柜。

    电视柜有两个横档,下面那一层似乎有什么东西,像是一只箱子。

    我赶紧凑了过去,拿手电一照才发现,那放着的确实是一只简易的箱子。我戴上手套,将那箱子给取了出来。

    只见那是一只很普通的崭新手提箱,手提箱是空的。我皱了皱眉,心想这么小的箱子难道会是王若英的行李箱么?

    但这箱子除了能装下几分文件和几本书之外,基本没什么空间了。

    等等,文件,书……或者是,钱?

    我们曾经查过王若英的财务状况。她欠账何止几十万,一天之间还上,而钱还不是她男朋友许一豪给的,那是不是因为她抓住了谁的把柄,以此来要挟,才得到一笔巨款?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能解释得通了。而她的银行账户上并不见转账记录,很显然被要挟的人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才采取了当面给现金的法子。

    如果,这一大笔钱是用这手提箱装着的,那这箱子上会不会有凶手的指纹?

    上次我们来勘察现场的时候,并未注意到这箱子。也许查一下会有突破性进展。

    虽然我设想得挺好,但这箱子到底有没有凶手的指纹,也并不能确定。看着手中的箱子,我忽然想起另一个问题。出事的当晚,并无陌生人出入过小区,甚至没有陌生人出入过这座楼。

    如果没有阮灵溪昏倒在现场,我甚至不觉得会有“凶手”进入过被害人的家里。因为按照吴聃告诉我的解释,许一豪和王若英很可能是死于降头术,也就是因为打开了木匣子和镜子,各自死在对方面前。那么,这种死法本应该跟第三者无关。

    但巧合的是,阮灵溪听到对门的响声,或者看到对门无缘无故地开着门,这才进门去看看情况,结果被眼前的惨状惊呆,被真正的凶手偷袭。

    回想到这里,我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疑问:凶手从案发到最后警察赶来,竟然没有离开过这个楼,那必然是这楼上的住户。但许一豪和王若英也是刚搬来不久,楼上的居民说,基本上没有跟两人说过什么话。而跟两人最熟悉的,莫过于对门而居的杜菲菲。

    那么,那个没出过楼门的凶手,会不会就是邻居杜菲菲?趁着阮灵溪不注意击昏她,然后躲回家里,收拾好自己,平静下情绪,等着警察赶来楼下一乱,她可以伪装成刚回家的样子,去见被警方扣押下的阮灵溪。

    想到这里,我自己都他妈佩服自己,太牛逼了!也许这就是真相!

    现在只要带着这个箱子回去查查看有没有杜菲菲的指纹,问问银行是不是杜菲菲用这箱子来取过大笔的钱,如果确定是的话,基本上就可以断定她是嫌疑人 了。不过,杜菲菲这一普通白领,怕是也拿不出几十万这么巨大的款项吧?如果说是杨问给的,那也不大可能。看杨问的打扮,也不像是个有钱的主儿。不过当务之 急,也就是先查查这箱子上的指纹,并且去各家银行问问,案发前几天是不是杜菲菲有取过这么大一笔钱。

    想到这里,我提着箱子轻手轻脚地出了屋门,又轻轻将门关上。正回头想按电梯下楼的时候,却瞥见一抹白色的影子。

    我转头一瞧,靠,差点儿吓出心肌梗塞。只见杜菲菲家的大门半开着,屋里不知为何没开灯,而她就露出半个身子在屋门口,半张脸一只眼睛冷冷盯着我,要多瘆人有多瘆人。

    白睡衣,黑长发,典型的恐怖剧女主角。要是我胆子小点,估计得给当场吓昏。

    我呵呵笑道:“没睡呢?”

    杜菲菲见我跟她说话,这才将整个身子从门后探出来,说道:“这才九点呢。你在做什么?”

    我下意识地将箱子藏在身侧,笑道:“来案发现场再看看,有什么线索没有。”

    “哦?”杜菲菲走近我,问道:“那你找到什么没有?”

    我不由看向她幽深的眼睛,眼前一阵晕眩,赶紧移开目光,说道:“没有,什么也没找到。”

    “是吗?”杜菲菲轻声道。我感觉跟她说了这几句话便压力山大,急于离开,但这时突然闻到一股奇异的香气。

    “这是什么味道?”我不禁问道。

    “我的熏香吧。”杜菲菲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我喜欢熏香。”

    熏香……我皱了皱眉,心想你都怀孕了还熏这玩意,不怕对胎儿有害么?

    杜菲菲此时走上前,帮我按了电梯的按钮,轻笑道:“慢走。”

    我听她跟我道别,心中不由松了口气。这女人阴阳怪气的实在让人受不了。难为杨问面对这样一个女人还能下得去手。

    我心中无限吐槽,见电梯“叮”地一响,在我面前开了门。

    我迈进电梯,回头去跟杜菲菲道别。但是在电梯门关闭的一瞬间,我突然瞧见她脸上现出一抹阴阴的微笑来。电梯里惨白的冷光映射到她的脸上,现出一种狰狞的狠意。

    我不由打了个寒噤,心想不妙。但此时再去按开门按钮,却是来不及了。我心中暗想,我真他妈着魔了,也就是个四楼而已,我干吗想起坐电梯?!

    但现在这电梯却没下降,反而急速上升中。电梯坏了??

    这整个居民楼不算矮,一共十五层。此时我看着那电梯里的数字次第亮起,正飞速上升到十五楼。

    我头皮一麻,心想这不会是要升到最高层,然后落下来把我活活摔死吧?

    正想到这里的时候,电梯已经到了十五楼了。我见状赶紧去挨个按按钮,试图把每层的电梯按钮都按亮起来。听说如果遇到电梯急速下降的情况,就要按亮每层的按钮,然后背靠电梯半蹲,保护脊椎。但是,我觉得这情况绝对不是电梯故障这种问题,这也坏得太邪乎太巧合了!

    突然地,我回想起刚才杜菲菲那阴冷一笑,不由冷汗渗出额头。难道是她害我?可是她刚才基本上什么也没做,怎么会呢?

    但现在容不得我多想。电梯里原本有一液晶屏,我进门的时候正在播放一则汽车广告。但此时那广告音乐突然变得刺耳,而细听之下,竟然很像是“歌剧魅影”的开头那段幽灵序曲。

    我回头一看,差点吓个半死。只见那屏幕上正现出一颗偌大的头颅,是女人的头,但是却长得奇形怪状,凌乱的长发蒙住半张脸,血红的眼睛仿佛要滴出血来。

    “上天堂还是下地狱?!”

    赫然的,一声尖叫刺疼耳膜,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无法扩散的声音仿佛利剑般刺进我心底,一阵恶心伴随晕眩感涌上心头,我不由蹲坐到地上去。此时,我见那恐怖的女人头颅竟然从屏幕里伸了出来,伸出一双腐烂的胳膊向我摸了过来。

    我靠!贞子?!我想勉强扶着扶手站起来,却发现双腿发软,而那电梯也已经开始下降了。我看着那数字已经到了7,不由心中着慌,摸出战神想要向那女鬼开枪。

    但那女鬼却快我一步地扯住我的腿,我不由地撞到一旁,战神也脱手而去,飞了出去。

    我心中暗骂,瞥了一眼数字,已经到了三楼了。

    我咬了咬牙,想起请神的口诀,便赶紧拈诀念道:“权斩邪魔独为尊,请神!”

    与此同时的,我觉得身后冷风一现,有一人影出现,站在我身后。以前在那凶案现场的时候我曾见过这个影子,当时比较模糊,我不确定这到底请来的是什么。这次情急之下的请神,竟然让这请来的“东西”十分清晰,好像实体的人一样。

    我见那身后站着一个“古人”,手提一把长刀,须髯曳地,面色枣红,身穿战袍,我了个去,莫非是关二爷?!

    只见那“神”举起手中长刀“刷刷”两刀,将那女鬼分尸几段。但那几段尸身未等落地,便如尘埃般消失不见了。

    与此同时,那电梯也“哐啷”一声停住。我再一看那数字,刚刚好到一楼,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我捡起地上的箱子和战神,对着那神像低声喝道:“收!”

    那关二爷的影子也便消失于空气中。

    我这才恍然明白,原来请神也分功力等级。比如之前我的那所谓请神,无非是将驱邪的力量转换到自己身上,还得身体力行一番,累了个半死,才将那些女鬼弄死。如果能力到达一定限度,意念之中请神,那神像力量强大,能够自己消灭邪灵。

    我摸了一把胸前的女娲石,心想难道是这石头有了作用?但看它依然那副德行,没什么反应,不由心中十分疑惑,不知我这突然的力量从何而来。

    这时候,我突然听到电梯门外一阵乒乓敲门声。

    我擦了把汗赶紧按住开门按钮。没多会儿,那门打开,穿着物业制服的一大爷出现在门口。

    “小伙子,你没事吧?”大爷问道。

    我说道:“没事,您这是?”

    大爷松了口气,说道:“刚才我巡夜,听到这楼电梯响个不停。出来一看,数字跳跃得很厉害,看来是失控了。我怕有人在里面出事,就过来看看。”

    我呵呵笑道:“我刚才也以为会出事,不过好在电梯在二楼停住了,然后就好了,我这才下来。”

    “那就好那就好,吓了我一跳。”大爷笑道,同时向电梯里扫了一圈。我赶紧提箱子要走,大爷突然问道:“小伙子,电梯里这横七竖八的划痕是怎么回事?”

    我回头一看,果然在电梯的壁上出现几道深浅不一的划痕。想起刚才那神像手中的大刀,我心想这不至于是古代的刀给划的吧?

    我赶紧说道:“我不知道啊,刚才也没注意。”

    之后在大爷狐疑的目光下速度逃离现场。

第三十三章 书房里的秘密

第二天一早,我将从案发现场拿来的箱子送去刑侦技术科,然后去处理手头事情了。没多会儿,技术科的同事告诉我说,箱子上除了王若英的指纹外,还有一个人的指纹,但是现在还无法确定是谁的。

    我一听这话,心想八成那指纹是杜菲菲那女人的。如果想比对的话,就得去她家搞点东西来取指纹。

    但我想了半天也没什么好办法,如果直接去她家,杜菲菲那一身鬼气的,还不知道又出什么阴招对付我。这次电梯事件八成是她搞得鬼,但是怎么搞得鬼,我实在想不通。

    我正胡思乱想中,却见我们队长走了过来,对我笑道:“小宋,你朋友来找你了。”

    “我朋友?”我问道:“是谁?”

    “我啊。”一个人边说话边走了进来。我一瞧,我去,竟然是赵羽。

    “你怎么如影随形的?”我翻了翻白眼。周末刚见面,这才隔了一天半,又来了。虽然他是男神级别的姿色,但天天看容易审美疲劳。

    队长见我这副态度,便正色道:“小宋,人家小赵这才从天津市局来,是协助咱们办一个案子。你要对人家客气点。”

    我瞧着男神那帅得光芒四射的脸,心想长得好就是沾光嘿,人人见了都喜欢他。

    我笑了笑,问道:“这次又什么案子啊?”

    赵羽笑道:“我们那里有一个红酒商人离奇死亡。虽然像是自杀,但是这案子里却涉及到一个你一直在调查的人,所以我想看看能不能一起查明这件案子。”

    “谁?涉及到谁?”我狐疑道。

    “杜菲菲。”赵羽说道。

    又是她!我顿时感觉一个头两个大。本来我想找杨问调查下杜菲菲,但是想到两人的关系,觉得杨问也许不会跟我说实话,也就没动声色。现在倒好,什么坏事都能扯到她。

    “既然是天津的案子,你干嘛找到蚌埠来?”我不解地问道。

    “不是天津的案子,而是死者是我们天津人,出差的时候却死在蚌埠了。”赵羽沉吟道:“而且,曾经跟他有过交集的一个女人,也就是杜菲菲也在蚌埠,所以我不得不怀疑两人也许发生了什么。”

    队长此时插话道:“这本来不是我们组负责的案子,但是既然你跟小赵认识,他又从天津赶来,我已经跟五组说好了,你俩也参与调查,现在去吧。”

    我心想,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我俩于是跟五组的人汇合,赶去案发现场。案发现场在蚌埠市郊的一处别墅区,环境清幽。三层别墅独门独院,花木修剪得很漂亮。

    但此时,一个中年男人的尸体正躺在别墅门前的石板地上。问了五组的负责人,据说这中年男人叫刘超宗,是跳楼自杀。而且尸体面色发黑,好像是跳楼之前已经服毒,看来是希望自己死的彻底。

    刘超宗是个红酒商人,死亡原因不明。好像是因为合营问题跟合作伙伴起了冲突,加上自己跟情人分手受了打击。

    因为在他的卧室里发现了没完全被烧掉的一张合照,那没被烧掉的一半,正是一个年轻姑娘的大半张脸。

    等我看过那张被留作物证的照片之后,一眼认出那照片上的女孩正是杜菲菲!

    哎呦我靠,难道杨问还真是喜当爹了?这姑娘看来还被包养过!那这孩子是谁的还真说不清。

    “这照片上的女的是杜菲菲?”我问赵羽道:“你确定?”

    “确定了。”赵羽说道:“我去过杜菲菲的母校打听过,虽然她平时跟其他同学不怎么往来,但是她被包养的事还是被人知道了。有人看到过她经常跟死者出门去。”

    “这也就解释了杜菲菲为何能拿出那么一大笔钱,很可能是这男人给的。”我自语道。

    赵羽继续说道:“这男人跟杜菲菲有个共同的账户,但是钱却在他死前不久被取走了,我看过取款数额,高达四十万之多。”

    “杜菲菲取走的?”我问道。

    “是,银行工作人员已经确认过,是杜菲菲。”赵羽说道。

    “这也太巧了,”我疑惑道:“正当我怀疑到杜菲菲有什么把柄在王若英手上,所以弄了大笔的钱给她当封口费。当我想查这笔钱的来历的时候,给杜菲菲钱的男人却死了。你说会不会是那女人干的?”

    赵羽摇头道:“没法说。现在人死了,死无对证。就算为了这件事传讯杜菲菲,她也大可以以远在安徽不可能回来杀害刘超宗为由,推个一干二净。”

    “你说,会不会是邪术杀人?”我将赵羽拉到一旁,低声问道。

    “这次不是。”赵羽断然说道:“因为很显然,刘超宗是中毒外加跳楼而死。如果邪术杀人,不可能会留有这种显而易见的死亡特征。”

    “那你说他是自杀还是被人谋杀?”我继续问道。

    “可能是谋杀。”赵羽说道:“原本这刘超宗是独自经营一家红酒厂,但他的生意很好,说是红酒是祖传的配方,销量甚至高过很多进口的名酒。后来,有人见他生意好,就想分一杯羹,让他分享下这祖传秘方。但是刘超宗不肯。”

    “所以就杀了他?可是秘方呢?”我问道。

    “这我还真没查到。我只是调查他的背景找到的。不过现在倒是可以借机传讯杜菲菲。”赵羽说道。

    我听了他这话,觉得这话里有话的,蛮有点意思。他难道是想借着杜菲菲被传讯的时机,去她家里找证据?

    但我俩的猜测倒是得到了证实。因为发现了杜菲菲的照片,确定了杜菲菲在上大学的时候竟然是这刘超宗的情人。由于她的照片出现在案发现场,杜菲菲被 传讯,我跟赵羽借机去了杜菲菲家。本想还是开门进去暗中查查,虽然作为警察,擅闯民宅是坚决不许的,但是,只要我俩不说,谁会知道。

    赵羽虽然有点像老赵,但是懂得变通这一点让我甚感欣慰。如果是老赵的话,绝对不会干这种事的。

    我俩摸到杜菲菲家门前,我按了下门铃,确定下是不是有别人在家。万一杨问和阮灵溪什么的在,那就毁了。按了三下,没人应门,我便掏出工具来,准备开锁。

    就在这时候,门突然一开,我差点儿被拍出去。

    我倒退几步一瞧,阮灵溪这货竟然出现在门口。

    “恶女!”

    “二货!”

    我俩怒目相视。

    “你怎么又来了?”阮灵溪叹道:“菲菲不是去警察局了么?还想干嘛?”

    “你没上班?”我诧异道。

    “你还说!”阮灵溪翻了翻白眼:“上次为了‘配合’警方调查请了那么多天的假,经理很不高兴,直接将我开除了。”

    我叹道:“真心悲催。”

    阮灵溪看了看我,又看了眼男神赵羽。但是在看赵羽的时候,眼神明显温柔很多。

    我心中一动,立即毫不犹豫地将男神推到她面前,笑道:“这是我哥们儿,赵羽。上次你被我们同事扣下不是,他也在,对你一见倾心啊!所以呢,想现在约你去逛街。”

    “我……”赵羽极度无语。

    阮灵溪吃了一惊,继而轻咳两声,冷哼道:“不行。”

    我见她神色有点异样,知道这货其实春心荡漾,见人家男神帅其实不想拒绝,便赶紧推波助澜:“哎呀犹豫什么,人赵羽高帅富,你还嫌弃么?”

    阮灵溪说道:“可是我得给菲菲看家啊。”

    我说道:“那这样,今晚咱们在家做饭怎么样?我估计杜菲菲晚上也得回来吧?借用她的厨房她不至于跟我们翻脸吧?”

    阮灵溪迟疑道:“这个么……”

    我见她犹豫,便将这货一把推出门外,笑道:“你俩快去约会!我在家等着,给你们看家。早去早回啊还得做饭。”

    说着,“咣当”一声关了防盗门。没多会儿,便听到阮灵溪的骂声远远传来:“我靠,我还没拿钥匙呢!!”

    我无视于她的叫喊,心想男神啊对不起了,暂时用美男计顶一下,牺牲一下你的美色吧!

    打发走阮灵溪后,我先去厨房,回想着那晚在杜菲菲家的时候,她是用哪个杯子喝的水。没多会儿便找到那杯子,小心地包裹起来放进背包,心想回去验证下指纹看看。

    之后,我的目光落到那神秘的杂物房上面。

    开锁看看!我心想一不做二不休了,直接一探究竟,总比我猜来猜去的好。

    这杂物房的门并不难开,很快便开了那把锁。但推门而入,却觉得一股熟悉的香味飘散开来,让我觉得有些眼晕。

    对了,这是杜菲菲的熏香?我想起那晚在楼道里闻到的香气。刚才进屋的时候并没有,看来,家里有客人的时候,她很少点这玩意。

    这杂物房里一片漆黑,前后窗都拉着厚重的窗帘。我摸到开关,打开灯。昏黄的灯光亮起,我这才看清里面的布局。

    只见一座书橱立在靠墙的位置,斜对着门,上面排满了书。墙上密密麻麻挂满照片,我走近一看,吓了一跳。这几张照片竟然都是死去的那几个村干部。果然,杜菲菲去过凤山村,而且还偷偷拍了照片!

    不仅如此,这墙上竟然还贴了不少古董的照片。我浏览了一遍,觉得有点眼熟。仔细一想,我去,这不是罗真相册里的那些照片么?

    难道杜菲菲和杨问还兼职盗墓?

    看完照片,我凑到书橱前看了看,发现那些书有一半是民国时期的小说,而且作者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杜横波。想来杜菲菲一直没忘记这灭家之仇啊。另一半则是关于一些巫术研究的书。

    熏香是放在一只小瓷盒子里的。盒子盖打开着,我瞧见几只黄色的蜡烛一样的东西插在里面,而且那蜡烛体上还搀和着玫瑰花瓣。

    香薰蜡烛?我取出一只放在鼻端嗅了嗅。那蜡烛透出一股怪味来,虽然也香,但是香得很邪气。

    蜡烛旁边是一只小盒子,或者说是一只小棺材。乌黑的棺身,不知里面放了什么。我想起有些人养小鬼,会在家放这样一样东西,里面多半是婴儿尸体或者是尸油。

    “难道这货也养小鬼?”我想起那女人一身鬼气,觉得很可能是这样,便打开那小棺材。

    只见里面却是一个青铜人偶,不过是女人的样子。而且人偶上扎了几根针。

    此时,我突然想起那连体青铜人偶。这好像就是那箱子里的。但是青铜人偶怎么可能被几根针扎进去?

    想到这里,我将那人偶凑近眼前细看,才见那人偶上竟然有几处极其细小的针孔。之前看到这些人偶的时候都是在夜里,或者光线差的阁楼里,根本没注意到这人偶上还有这么小的孔洞。

    看来这是一个诅咒的法器。但是这人偶诅咒的是谁?

    我见那人偶七窍处都扎着针,想了想,便将那眼睛里的两根针给拔了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听到一阵诡异的尖叫,不由手一哆嗦,将人偶丢到地上去。

    没多会儿,我瞧见一抹红色的影子从那人偶身上慢慢淡了出来,飘飘荡荡的有点吓人。

    等那影子逐渐清晰后,我才看清,那竟然是我在雨夜见到的红衣女人,很像王若英的那个!

第三十四章 真相

“你,你是谁?”我退后一步,将战神端在手中。

    那红衣女人冷然一笑:“你忘记我了么?你还去照过我的镜子。”

    “王若英??”我吃惊道:“就算你是横死的人,阴魂不散,但怎么会在这人偶里?”

    那女鬼凄然怪笑道:“因为杜菲菲这毒女将我困在诅咒人偶里,供她驱使害人!”

    我一听这话,心中顿觉距离真相越来越近了,不由追问道:“你是不是她杀的?她又为什么囚禁你?”

    王若英冷笑道:“我告诉你,但是你要先放了我。只要把人偶身上的针全部拿掉,我就可以脱身了。”

    我定了定心神,说道:“可以,但是这之前,你必须告诉我真相。你每回答我三个问题,我就会去掉你身上的一根针,怎么样?”

    说到这里,我心想我他妈都可以去当谈判专家了。

    王若英静默半晌,说道:“可以。”

    我心中一喜,迫不及待地问出心中疑问:“是杜菲菲杀了你么?”

    王若英点头道:“是。”

    我狐疑道:“她为什么杀你?”

    王若英冷笑道:“因为我知道她一个很大的秘密。这个女人研究邪术,骗几个人召唤罗刹鬼,告诉人家是为了驱邪,其实召唤罗刹等于自杀。所以那几个人死了。那天电梯坏了,我在楼道里听到她跟一个人谈论这件事,就拿出手机录了下来。”

    我问道:“你用这个来要挟,让她给你钱是么?”

    王若英叹道:“是,我原本以为她给我钱后,我们就两不相干。没想到这个女人很恶毒,她告诉我男人说,我跟别人私通,镜子里有证据,让他开镜子看 看。结果被我听了个正着。我男人就想当场打开我的镜子。我为了威胁他,就抢走他的木匣子,说如果他开镜子的话,我就打开他的木匣。”

    我还想继续问,但是想起说好三个问题就取一枚针,只好上前将人偶身上的针去掉一枚,心想还有四根,应该不至于让这鬼出来杀了我吧?

    “但是男人还是开了你的镜子,可是你的镜子里到底有什么秘密?”我问出这心里最深的疑问。

    “青春。”王若英的目光突然变得狂热和憧憬起来:“每个女人都想永葆青春。而那镜子就是我美丽的秘密。镜子后面的照片是美女的人皮,也许你早发现了。镜子对我来说是个介质,通过照镜子,将那些美人皮肤上的光泽吸收到我的身上,让我几十年容貌不衰。”

    我听到这里有些厌恶:“那些女人都是你杀的?”

    王若英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顿时对她生出厌恶来,但是心中的疑问让我这份厌恶强压了下去。

    “那阮灵溪又是怎么回事?她怎么出现在你家?”我问道。

    “那个会道法的女孩?”王若英说道:“她跟我没什么关系,不过是误闯了我家。但是当时我死在镜子里,许一豪也横死当场,杜菲菲却没来及逃走。这时候她只能躲在门后砸晕目击的人,逃回家里去。”

    说到这里,王若英催促道:“三个问题到了。”

    我只好上前去掉一枚针,看着剩下的三支,我打算再问三个问题,之后就关门走人。

    “杜菲菲的钱是不是从一个叫刘超宗的商人那里弄到的?”我问道。

    王若英冷笑道:“这个我正巧知道。是的,而且那人还死了,对不对?”

    “你知道他怎么死的?”我追问道。

    “因为是杜菲菲让我去弄死他的。这几天杜菲菲根本没去上班,而是去见了刘超宗。当然,她自己不敢下毒,就让我将砒霜搀和进那人的酒里,然后将那男人拖到屋顶丢下去。这就是自杀。”

    “你为什么帮她做这些事?”我有点恼怒。

    王若英冷笑道:“很简单,刘超宗想跟她重修旧好,但是她不同意。而你又在查她的钱财来历,她怕自己的事情暴露太多,就让我去灭口。我都说完了,你该放了我吧?”

    “可惜我听完后不想放了。”我心中着恼,将那拔掉的银针抓在手里,重新扎了进去。只听那女鬼惨叫几声,重新消失了踪影。没多会儿,我听那人偶里传来凄凄惨惨的哭声。

    我愤愤道:“生前不积德,这也是你的惩罚!”

    但抓着这人偶,我思量半天,这也不能直接给扔了,但是放在杜菲菲家里好像也不妥当。这女人已经变态了。如果让她养着恶鬼,指不定能干出什么事来。

    想到这里,我将那人偶丢到背包里去,打算带出去问问吴聃看看。

    我转身刚想走,这一回头,冷不丁见杜菲菲正站在我身后!

    我靠,这女人竟然一点声音也没有!

    “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问道。

    杜菲菲冷冷地盯着我,脸色在昏黄的灯光下透出汩汩的冷意:“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我冷笑一声:“杜菲菲,你干了不少好事啊。多行不义必自毙,你最好当心点!”

    作为警察,虽然我无法将她绳之以法,但是作为修道之人,必然有办法给这种恶人一点教训。背负血仇心存怨恨可以理解,但是为了这个仇恨而害了无辜人命,那就是凶手。

    我想推开她出门,没想到杜菲菲突然后退一步,猛地一拉门框上的一道门帘。

    进门的时候我虽然注意到那道帘子,却没细想。但她这一扯,把帘子扯到地上,随即,一道铁门从上而下,将我罩在屋内。

    “你!”我吃了一惊,没想到她还留着后招。

    杜菲菲笑得邪佞狂妄:“你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私闯民宅意外失火而死,谁会怀疑到我什么?”

    说着,她突然将手中的打火机举到铁门前,笑道:“顺便告诉你一句,里面的那些蜡烛啊什么的都是尸油做的,不仅能致幻,而且助燃。我想没多会儿,你就能被烧成焦炭了!”

    “你这疯子!”我大骂道,同时使劲扯了扯那铁栅栏。当然,凭我的力量怎么可能扯得动!

    “妈的!”我在小屋里跳脚大骂。而这个时候,我见大火点燃了一堆堆在门边的冥币,赶紧上前去扑火。但奇怪的是,这火怎么扑都灭不了。

    我蹲地上一看,心中暗骂。原来这女人已经偷偷在地上倒了一桶汽油我靠!

    火势越来越迅猛,我摸到窗边,想砸开窗跳下去。但等我去砸窗的时候,才真正感觉到一股绝望。

    这窗也是铁棱子的,而且用铁板封住了。我绝望地看着身后的烈火,心想难道今天就死在这里了么?

    突然地,我想起身后背包里还有个女鬼,心想现在一根绳上的蚂蚱,看你有什么办法没?

    想到这里,我赶紧将背包取了下来,从里面翻出那青铜人偶,将上面的针尽数拔掉。

    王若英的鬼魂即刻出现在我面前。我见火势渐猛,赶紧问道:“你有什么法子灭火么?”

    那女鬼冷笑一声:“谢谢你放了我,可惜我没法子,我要走了。”

    我心中暗骂:忘恩负义的东西!这世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女人啊!!活的死的都不能信!

    只见那女鬼冲着窗户扑了出去。但须臾间,我听到一阵惨叫,外加闻到窗缝间散来的一股子奇怪的焦糊味儿。

    怎么回事?女鬼灰飞烟灭了?

    转念一想,我顿觉无语。貌似现在天还没黑,窗外还有阳光。鬼是不能在强烈阳光下存活的,只有灰飞烟灭。我靠,刚才忘记提醒她这一点了。这说明关键时刻真不能莽撞。

    不知为何,我觉得她这死得很无厘头很冤枉。但是情势危急,我实在不想浪费精力为她的死而吐槽。

    此时,火势越发凶猛,我扑了半天未果,赶紧缩到窗台上去,掏出手机给赵羽打电话。电话接通的过程中,我心中暗自祈祷:你俩可千万别逛街逛到天南海北去,这样的话只能赶回来给我收尸了。

    所幸没多会儿,赵羽的电话便接通了。

    “喂,宋炎?我们俩快到小区门口了。”赵羽的声音如救世主一般从电话彼端传来。

    我几乎想要大喊一声哈利路亚,赶紧说道:“赵羽,我他妈被杜菲菲给锁在那杂物房了,而且这女人还放火烧我!”

    “什么?!”赵羽的声音立即升高:“你等着,我们马上回去!”

    说着,对方挂断电话。我这才稍微安心,心中暗自祈祷赵羽赶紧赶回来,同时给119打了个电话,平静地告诉他们我他妈在被火焚烧,也许等不到他们来就被烧成焦尸了。

    挂断电话后,我心想人家听我说话这么平静,能相信么?

    但现在我无计可施,只好等着赵羽等人来救。想必此时杜菲菲也早卷铺盖逃走了,真难以想象仇恨竟然将一个人的心性扭曲到这么变态的地步。

    烈火中等待的每分每秒都尺煎熬,也带着刻骨的恐惧。想起我活了二十多个年头,还没娶媳妇生子呢,这就彻底交代在这儿岂不是冤枉。

    火焰此时窜起来足足有一人多高,已经渐渐烧到我所在的窗台下了。烈火中充斥着一股奇怪的香味,而更恐怖的是,我在那火焰中竟然看到一张张的鬼脸,或者说火焰变成一张张痛苦哀嚎的脸。

    我心中暗叹:这些莫不是那被做成蜡烛的尸油里残留的死者怨念?

    想到这里,我不由低头去看我胸前的玉石,奇怪地发现它还是毫无反应。据吴聃说,这玩意对怨灵等东西是有极其强大的感应能力的,但现在对怨灵毫无反应,这难道是表示我这主人着实不是修道的料子么?

    正当我濒临绝望之际,突然听到门外有人喊道:“宋炎,宋炎!”

    赵羽的声音透过噼噼啪啪的木板燃烧声音传来。火光中,我瞧见他举着灭火器冲着大火一顿喷。可惜火势太猛,那灭火器竟然没起什么大作用。我心中着急,心想等着消防车再来的话,多半我真得交待在这儿了。

    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胳膊一疼。低头一看,我了个去,火焰已经燃烧到窗台下面,不时地蹿到我胳膊上了。

    我暗自祈祷赵羽的灭火器能起多点效果,结果那玩意却始终不给力,火势没有任何减弱的倾向。焦急万分中,我听到阮灵溪的声音传来:“赵羽你让让!”

    接着,我听到“哗啦哗啦”一通响,好像阮灵溪泼了一大桶水进来。我见了脸儿都绿了。心中连番问侯了阮灵溪一户口本的亲戚。这恶女脑残啊!

    这满地的汽油,泼上这么多水,是嫌我死得不够快吗??

    我听到门外赵羽也在火大:“阮灵溪,谁让你泼水的?!”

    阮灵溪将他推到一边,凑到铁门外面。我心想恶女难道还要看看我被焚烧的惨状?

    此时,火焰已经烧着了我的裤腿,我赶紧把包取下来扑灭火焰,再一看,靠,腿上起了不少燎泡。不仅如此,烟雾越来越呛人,我咳嗽不止,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了。我心里想着临死前一定骂阮灵溪一顿,我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她就这么容不得我多活片刻?

    但此时,烟雾迷茫中个,我却见阮灵溪突然抬手拈诀,似乎做了个奇怪的手势,口中念道:“冰魄!”

    突然的,我只觉得周围温度骤降,而且听到一阵噼里啪啦如同下冰雹的声音。等这声音响过之后,我顿时傻眼了。

    眼前的景象极度不科学,因为一片片巨大的冰层如同冬日冰封一样,哗啦啦吞掉火焰,充斥着整个屋子。火势瞬间小了下来,而余焰邂逅冰层,气势瞬间小了不少。渐渐的,我感觉屋里像开了冷藏的冰箱一样,温度下降得厉害,而那些许燃烧跳跃的火焰,也扑棱两下,便彻底灭了。

    我看着满地的冰层,心想你妈,这技能太凶残了,这直接建造一座滑雪场啊!

    赵羽也吃惊不小,愣愣地看着屋里的变化。一片狼藉中,那片冰层相当显眼。

    “二货,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出来!”阮灵溪一声断喝,我才如梦方醒,连滚带爬地下了窗台,跌跌撞撞地到了那铁门面前。

    赵羽鼓捣半晌,对我摇头叹道:“看来杜菲菲走的时候,已经把这个开关给毁掉了。你暂时只能呆着,等消防人员到了,也许能找来电锯锯掉铁棱子。”

    我一听,自己还不能出去,不由有些丧气。但所幸没了大火,屋里也凉快许多,这才松懈下来,跌坐在地上。回头一瞧,为了救我赵羽的胳膊也被这铁门刚 才的热度烫伤了,不由有些过意不去。再看阮灵溪,顿觉这货可爱不少,于是问道:“喂,你那是什么法术?谢谢你救了我啊。”

    阮灵溪冷哼一声:“你就这么简单的感谢你的救命恩人?”

    我问道:“那你想我怎样?不然把男神赵羽送给你?”

    阮灵溪啐道:“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赵羽生怕我再把他跟恶女扯在一起,连忙说道:“人家姑娘救了你,你就以身相许吧!”

    我赶紧摆手:“不敢不敢,人家姑娘看不上我。”心里却在想:我去,这要真娶了恶女,保不齐她会家暴。如果真那样,我也不能对一个女人动手,这不是只有挨打的份儿么?

    想到这里,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赶紧追问道:“对了,杜菲菲呢?”

    赵羽摇头道:“我们进来的时候没看到她,也许她早就逃了。没事,我刚才已经打电话给局里,让他们通缉杜菲菲。就算我们找不到任何她杀人害命的证据,但现在她放火企图烧死你这一点是确凿的,必然会受到律法的制裁。”

    阮灵溪听到这番话,不由急道:“你们说都是菲菲干的,我才不信呢!她为什么要杀你?她又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

    赵羽叹了口气,简单两三句话解释了下杜菲菲跟那几个死者的仇家关系。阮灵溪听得目瞪口呆:“天啊,我这是认识了一什么朋友啊……”

    我问道:“我说你这人真有意思,都跟杜菲菲是闺蜜了,还不知道她的底细?”

    阮灵溪啐道:“我要是杀了人,我也不会到处说。再说了,照你们这么说,那几个人也是罪有应得。”

    我反问道:“那我呢?我一前途无量的人民公仆好警察,就得死在杜菲菲的烈焰焚情中么?”

    我这话一出口,觉得有点不对劲。后来一想,跟吴聃贫惯了,说话什么都能引用上。

    阮灵溪一时语塞,半晌才低声道:“你不是没死么。”

    我翻了翻白眼,心想敢情这姑娘救我是偶然的,想我死是必然的。

    赵羽突然问道:“灵溪,你跟巫山派有什么关系么?”

    阮灵溪突然一怔,继而冷哼道:“没有。”

    “可是你的法术是巫山派的水系法术。”赵羽说道:“难道你是传说中巫山神女之一阮青芜的后人?”

    听了赵羽这话,一向健谈的阮灵溪突然闭嘴装文静。我好奇地问道:“什么是水系法术?”

    赵羽说道:“巫山派的法术里,能够化水为冰,化冰为水,只要有水的地方,就能变成她们的利器。”

    “这么神奇?”我赞叹道:“也不用念咒画符的?”

    赵羽说道:“其实如果用所谓的科学来解释的话,只能说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个特别的磁场。有的人磁场弱,所以能招惹阴灵鬼魂。有的人磁场强大,阴魂不 近。而有的人由于修行和本身服用丹药的缘故,会改变本身的磁场,变成一种介质,而进行瞬间的能量转换。比如灵溪的‘冰魄’,以水化冰,瞬间将火势控制,压 灭,这是一种强大的能量转换法术。”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顿时对男神多了几许崇拜。再去看阮灵溪,她却已经坐到客厅去了,根本不想跟我们继续这个话题。

    所幸不多会儿,消防车就到了。问明情况后,有消防官兵找来电锯,将铁门锯开卸下,把我放了出来。等出来之后,我才觉得眼睛酸疼流泪不止,而腿上也火辣辣地疼。刚才只顾着紧张恐惧,竟然毫无知觉。

    医护人员赶紧带我去了医院。赵羽跟阮灵溪也跟着去了。一路上,阮灵溪都十分沉默,似乎心事重重。我知道她因为杜菲菲的事情情绪不佳,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赵羽见我俩沉默,便问阮灵溪道:“灵溪,你跟杜菲菲是怎么认识的?”

    阮灵溪叹了口气,说道:“一年多以前,我刚去天津的时候没有一个朋友,也不知干什么工作才好。后来去做餐厅侍应生,认识了同样是暑假打工赚钱的杜菲菲,这才慢慢熟悉起来。她是我第一个朋友,所以我很珍惜她。”

    我忽然想起杂物房墙上的那些古董,便问道:“那些古董又是怎么回事?你跟杜菲菲难道还去盗墓?”

    阮灵溪瞪了我一眼,说道:“谁去盗墓啊!那些东西是杨问的朋友托我们找买家。因为我工作的关系,认识了几个喜欢收藏的老板,我就想介绍他们认识呗。可我不知道那些古董的来历啊。”

    我一听她最后那句话,就知道这货也明白这些古董来路不正,八成是盗墓盗出来的。

    “那罗真呢?你怎么认识他的?”我问道。

    “他啊,原本是菲菲高中时候的学长,也是偶然的聚会认识的。那天菲菲给他看那些古董的照片,他不知为什么非常喜欢,而且一眼看中那漆瑟,说要花大 价钱买下来。菲菲看他喜欢,自然就卖给他了。可我不知道这能害死他,我也很后悔,所以我去子牙河……”说到这里,阮灵溪突然闭上嘴。

    我心中一动,追问道:“那晚子牙河下的黑衣潜水人是你?是你救了我?”

    阮灵溪有些不自在地说道:“是啊,其实我也内疚,就想去找找罗真的头颅。结果第一天大雨,第二天晚上我才下水去看,谁想到看到一个二货被水草缠住脱身不得,出于江湖道义,我就出手相救呗。”

    我听了这话,心中感激,心想这恶女倒也不那么讨厌,起码心地善良,还蛮仗义。

    赵羽在一旁笑道:“那就更要以身相许!”

    “许你个头啊!”我恶作剧地一把扯过他:“我倒是宁可跟你共度余生。”

    赵羽顿时吃痛地低叫一声:“你小子抓在我伤口上了!”

    我赶紧松开手,见他胳膊上一片燎泡,有点化脓的迹象,顿时心中难过,说道:“都是我没用,连个女人都没斗过,还让你跟着受罪。”

    赵羽笑道:“这算什么,咱们干的这行,挨个枪子都是常事,还怕这点伤。”

    他一说这话,我顿时有点伤感。当年考警校,父母怕我出事极度反对,结果我执意当了刑警。现在劫后余生,突然想起父母亲来,不由有些唏嘘。

    去医院包扎完毕,见没什么重伤,我也便即刻回了局里。队长见到我,拍了拍我的肩膀,唏嘘半晌:“小伙子很英勇嘛!帮我们破了一桩悬案,还差点儿以身殉职。”

    我一听这话,暗想:您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队长继续说道:“我们已经开始全国通缉杜菲菲,想必没多久就会将她缉拿到案。我准你几天假,好好休息一番,看你,都伤成这样了。”

    我听队长这话,八成是怕我有创伤后遗症耽误工作,让我回家平静下心情。我心想,白拣来的假期我干嘛拒绝,于是便心安理得地答应了。

    我出了市局门口,正想回家先大睡一场,却见赵羽和阮灵溪站在门口等着我。

    “你俩没回家休息?”我问道。

    赵羽笑道:“听说你要休假几天,跟我一起研究下酒厂老板的案子如何?这老板在天津和安徽各有分公司,但是总部在天津,有一个蛮大的酒厂。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去看看?”

    我一听这话,心想,得,又休息不成了。

    我点头道:“可以倒是可以,不过这案子不是要结了么?老板是杜菲菲害死的。”

    赵羽摇头道:“不是酒厂老板刘超宗死亡的问题,而是酒厂红酒出了事,有人喝这红酒中毒死了。”

    我愕然道:“老板刚死,红酒厂就出事?不是还有合营的什么人么?”

    赵羽沉吟道:“还不能判断到底是什么问题。”

    我看了眼阮灵溪,问道:“阮姑娘你是怎么回事,跟男神一起回天津?这进展迅速啊!”

    阮灵溪啐道:“菲菲都不在了,我还留在这儿干嘛?当然是回去工作!”

    我撇了撇嘴,没多话。于是我们仨各自回家收拾行装。

    我打包行装的时候,见小幂在一旁看着我,忍不住问道:“你难道是对我的劫后余生而失望?”

    小幂冷哼道:“我是觉得总跟着你来回折腾很累。”

    我哈哈笑道:“那没办法,谁让你有一个英明神武的主人呢!”

    小幂呲了呲牙:“英明神武到靠一个小姑娘才能生还。”

    “我靠,今晚没你的饭吃!!”我恼了,抓起枕头丢了过去。

    小幂敏捷地躲开,推门闪了出去:“我去找便利店的妹子讨关东煮来吃!!”

    我顿时气结。

    第二天,我跟赵羽和阮灵溪坐上去天津的火车。路上,我想起杨问,打了个电话给他,简单说了说杜菲菲的事。我知道他肯定也参与其中,但是毫无证据。 而且杜菲菲出事后竟然也没去找过杨问,甚至一个电话都没打给他,可见两人的关系也算是微妙,大概这就是所谓“大难临头各自飞”吧。而一切都是杜菲菲在实际 操作,杨问倒是撇了个一干二净。

    杨问听了杜菲菲被通缉的消息,只在电话里“哦”了一声,极其平静,平静到我不知要怎么接话才好。

    “你女朋友被通缉了,你就不着急么?”我不由问道。

    “女朋友的话,”杨问在电话里笑了笑:“其实也不算。很多时候,大家都是无聊了找个人陪着而已。”

    听了这话,我不由觉得杨问过于绝情。但是这种事也是我能多嘴的,忿恨之余便挂了电话。杜菲菲还在通缉中,一切等到她归案之后再说也不晚。

请您先登陆,再发跟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