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会留着,我突然觉得有些心酸,伸出手来拍了拍茅厕君的肩膀,劝他道:“心量放宽点,活着总比死了的好!”。
茅厕君微微张开了唇,讶异地看着我。 我讪讪地收回了手,走回去坐好,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才又张嘴问道:“你说他叫你来主持这大典是什么心思?这是要抓你的把柄还是要抓我的?”。
茅厕君想了想,答道:“应该是想给我难堪吧。”。
我愣了一愣,琢磨了半天也没明白这事怎么就给茅厕君难堪了 。
茅厕君那边却是轻轻地笑起来,说道:“既想不明白干脆就不要想了,我来问你,你现在可还恨他之前将你置于凶险之境?”。
茅厕君话题转的快,我有点跟不上,慢了半拍才回答道:“恨不恨的有什么用?总得在他手下讨饭吃。再说了,哪那么多恨啊,他又不欠我的,没理由就得把我捧手心里哄着。事后想想,我倒是觉得这样不错,他一次没卖了我,下次再卖的时候,总得事先思量思量。”。 茅厕君有些意外,怔怔地看了我片刻之后,才又说道:“你不像是人贩子养大的,他没这个见识,也教养不出你这般心胸的女子来。”。 他这样夸我,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摆了摆手,笑道:“我哪是有什么心胸啊,我是没招,只能走一步算一步,随遇而安了。”。 不然我还能怎么着呢?。茅厕君算计齐晟,便从我这里入手,想着叫齐晟自乱阵脚,结果齐晟阵脚没乱,反而将计就计了,也是利用我把茅厕君引上了钩。这两个兄弟就这样相互算计着下绊子,没提防却都被远在盛都的赵王阴了一把。。
这样的争斗,离得近了难免会受波及。恼不恼?恼啊,就像被人打了左脸,想扇回去吗?傻子才不想呢,可手没那么长啊,有伸出去的那劲,还不如赶紧抽回来把右脸护起来,省的再挨一巴掌。
看开了,自己反倒还痛快点。我与茅厕君两个相对无言,他默默地坐了片刻,起身走了。绿篱满眼忧虑地从殿外进来,低声埋怨我:“娘娘真是糊涂,这会子避嫌还来不及呢,怎地还要与他独处?若是被有心人传到皇上耳朵里,您洗都洗不清了。”
我赶紧装没听见的,起身移到了内殿里,趴在床上叫绿篱给我敲背。绿篱手上忙活着,嘴里也不得闲,小声地嘀咕着:“娘娘,您总是这个样子可不成,宫里那么多人都看着您呢,您整天不出门,那伙子狐媚子们都要上天了,这些日子为了位份上蹿下跳的,一个个打扮的妖里妖气地,千方百计地往皇上身边凑。”我不由叹了口气,想想这伙子嫔妃也挺可怜的,年纪轻轻的整日里这么旱着,齐晟这事干得真他妈不地道!你爱江氏是爱江氏的,可偶尔也得给别的花草浇浇水嘛!绿篱听我叹气,准是又会错了意,便听得她恨恨说道:“娘娘该拿出点往日的手段来,好好整治整治这帮子小妖精才好!快拉倒吧,我闲得去惹这事。我赶紧止住了绿篱的话,苦口婆心地劝道:“绿篱啊,虽然与人斗其乐无穷,可咱眼光能放宽点不?你非盯着那些花花草草地干嘛?打扮的妖气好啊,赏心悦目啊,没听说过一花不是春,群芳争艳才成景吗?”。绿篱小姑娘歪着脑袋很是专注地思考了一番,顿时醒悟,十分敬佩地看着我,赞道:“还是娘娘明白!”。 我点了点头,还来不及欣慰一下,便又听绿篱接着说道:“奴婢明白了,就叫她们几个自去争,斗得个两败俱伤,咱们只等着坐收渔利就好!”。 我愣了一愣,丫头啊丫头,我话里的重点不是“争”,而是“艳”好不好?好不好?
不过绿篱这话却也提醒了我,指望着女人那点小心眼来自发自动地维护后宫稳定和谐那是不太可能了。与其叫她们自己乱哄哄地斗成一团显得咱这个准皇后没手段,还不如想法叫她们斗不起来才好。可这一个个如狼似虎的,“肉”却只有齐晟那么一块,偏还叼在江氏嘴里呢,这可如何分得均嘛!哎呀呀,可是要了老子的亲命了。我这里发着愁,多日不见踪影的齐晟却突然来了我的殿里。绿篱跟吃了喜鹊蛋一般,脸上憋不住的喜气洋洋,我却暗自心惊,茅厕君白天这才来见了我,齐晟晚上就过来了,他这是什么意思?捉奸也不是这个捉法啊!
齐晟没穿龙袍,只一身玄色锦袍,独自走进内殿,二话不说拉了我的手就往外走。
我急忙着冲绿篱招手,示意她赶紧跟上。绿篱躲柱子后快乐地冲我挥了挥手里的小手绢。我顿时欲哭无泪。齐晟扯着我绕游廊,摸小径,一直走到皇宫东北角一处极僻静的小宫室外才停了下来,然后松开了我的手,默默地望着那宫室里有些昏暗的灯火发起呆来。我有点猜不透他的心思,这个时点上拉着我来这么僻静的地方,这是做的什么打算?
齐晟突然没头没脑地说道:“她就在里面,吃了很多的苦,是我有负于她。”
我心里一凛,顿时反应过来这个“她”说的是谁了,赶紧一把反手抓住了齐晟的手,叫道:“你不能这样!现在可不是惹张家的时候,你可一定要冷静,爱情诚可贵,皇位价更高!她吃苦,这宫里谁不吃苦了?黄良媛、李承徽、陈良娣她们整日里守活寡一般,就不苦了?”
齐晟转过身看着我,眼中神色晦暗不明。我生怕他一到了江氏近前就会脑供血不足,忙又给他分析这里面的利弊:“我做不做皇后不打紧,只要有吃有喝,不做更好,问题是你怎么安抚张家?没有我的后位,他们还为嘛要支持你?到时候张家一翻脸,转而去支持老九怎么办?岂不是又要打了起来?”其实打起来我也不怕,问题是我现在的身份实在尴尬,不论是哪一方胜了都不会有我的好,这压根就不是我躲一宫殿里不理世事就能解决的!。齐晟沉默片刻,突然问道:“你可能容得下她?”。“容!绝对容得下!”我急忙叫道,又生怕齐晟觉得我没诚意,赶紧举了右手发誓一般,“你叫我把她当祖宗供起来都行,只要你先别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人去!你告诉她,叫她放心,我保证能把黄良媛她们都看严实了,绝对照不了你俩的面!就是不小心飞只苍蝇到你跟前去,那是只公的!”
眼见着齐晟却没什么反应,我心里越来越没底,到后来心里却是突然腾起了一股子邪火来,忍不住破口大骂道:“我擦!女人不懂事胡闹,你一大老爷们怎么也跟着糊涂了呢?还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个皇帝该干的事吗?你不想着怎么治理国家处理朝政,却整日里把心思放一烧火棍子的裤腰带上,有意思嘛?女人算什么啊?胖的瘦的美的丑的,吹了灯有嘛不一样的?啊?有嘛不一样的?她们愿意情啊爱的糊弄自己高兴,你也就跟着一起糊弄糊弄就得了,怎么还要动真格的了呢?你是个大老爷们啊!你是个皇帝啊!好好的三宫六院你不要,你是男人吗?你傻啊?”我一口气骂爽了。齐晟被我骂傻了。我停下了大喘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立刻也傻眼了。。 这世上谁最sb啊?不是杨严,不是茅厕君,不是齐晟,那是我啊!是我啊!我这是对着一个皇帝吼了什么话啊?。 我想着若想糊弄别人,首先就要糊弄了自己,于是,我赶紧催眠自己当刚才的事情都没发生,挥袖扑打了几下自己身上,语气轻松地说道:“蚊子还不少,哈?”。 齐晟一直沉默。齐晟比我高了许多,又是背着月光,我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只是觉得他身上有森森的冷意渗了过来。。 我赶紧想如果这会能跑了,叫人联系了张家与茅厕君临时起兵,也不知能有几分胜算。悲催的赵王同志能用得上不?
第 36 章
我这里一心想跑,那边齐晟却是哑声问道:“我在你眼里便是如此?”
我擦!难不成我说了这么多,他都以为我一直在说反话?他这都什么理解力啊?
不过我没敢答话,我就觉得吧,无论我先说什么他都高兴不了,干脆不如装哑巴的好。
齐晟那里又沉默了片刻,伸手拉了我就要往那宫室里走。
我急忙挣了挣,却发现他手上攥得很紧,压根就挣不脱,只能告饶道:“皇上,这事就不是咱俩拉着手去办的事!你要是想让我去做恶人呢?你就松手,放了我一个人过去,你先在外面等会儿,也能显出你是英雄救美的范来!”
齐晟回了头来看我,怒道:“你闭嘴!”
我这人没胆,吓得连忙闭了嘴。
齐晟虽伤了一只手,可另外一只却是极有劲,连拉带拽地把我扯到了那宫殿外,外面早已有值夜的宫女见到了我们,急忙上前来冲齐晟行礼,叫道:“皇上!”说着又冲我福了一福,张了嘴却不知道该称呼什么好,一张笑脸顿时都急红了。
我看得心疼,赶紧摆手:“没事,没事,心意到了就好。”
齐晟却是冷声说道:“没长眼睛?这是皇后!”
小宫女忙给我跪下了,惶急地叫道:“皇后娘娘恕罪,奴婢有眼无珠不识的娘娘。”
我却是一怔,不由得向齐晟看了过去。吓!难不成这小子被我骂开窍了,不打算和江氏一生一世一双人了?
齐晟那里却是冷哼了一声,扯着我继续往殿里走。我回头看那小宫女,见她才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长得娇娇小小的,此刻已是吓得伏在地上颤颤发抖,心里顿时更软了,只回着头叫道:“赶紧起来,地上凉!可怜见的——”
齐晟手上的力道顿时更大了些,疼得我哎呦了一声,也没能把剩下的那半句话说完,人已经是被他扯进殿去。
殿里还有几个宫女在守着,见了齐晟进来齐齐迎上来行礼,齐晟喝了一句:“都滚出去!”说着直把我拉到内殿门口,这才猛地停下了,用力抿了抿唇后,扯着我进了内殿。
他人高马大,张氏身材虽也算高挑,可步子却比他小了许多,所以我便被他拉扯得有些踉跄,直往前冲了好几步这才停了下来,然后就看到了床上身形消瘦白色苍白的江氏来。
齐晟此刻终于松开了我的手,看着江氏沉默不语。
江氏也睁开了眼,目光从我身上转到齐晟身上,又从齐晟身上移到了我的身上,几次来回之后,唇角上就泛出了一丝淡淡的苦意来。
看着江氏那张小苦脸,我也是十分苦闷啊!
活了二十多年,我哪经历过这种场面啊,就我和她这关系,放现代也算得上是正室和小三了吧?
该怎么着才算是正常的?是该打江氏一巴掌,还是该转头抽齐晟?
我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打江氏,不忍心,抽齐晟,没胆量。
好吧,老子是真的尿(sui)了。
我连连吸气,几次努力,终于对着江氏说出一句话来:“你……受苦了!”
此话一出,齐晟与江氏均是一愣。
我第一句既说出了口,后面的话也顺溜了许多,上前看了看江氏,问道:“身上的伤可是好些了?最近吃着些什么药呢?住的可还习惯?有什么不满意地尽管和我说,我帮你安排。且先放心在这里住着,不用想太多,自己身体好了最重要!皇上那你放心,我替你看紧了,现在虽不能给你个名分,不过你也得理解一下皇上,他也有他的苦衷,他心可是一直在你这里的……”
江氏傻了,一双杏眼眨啊眨的看着我,小嘴哆嗦了几哆嗦都没能说出话来。
齐晟却是直接上前一把把我从床边提了过来,直接拎到了殿外,怒道:“你给我在这里等着!”
我不敢和他起争执,连忙举了双手保证:“没问题,没问题!”
齐晟怒气冲冲地瞪了我一眼,转身又进了殿内。
我心里此时却是已经安稳下来,齐晟既然承认了我皇后的名分,这样说来这会子就是去想法安抚江氏了。。
果然也不知道齐晟与江氏在里面说了些什么,就突听得江氏音量拔高,冷声叫道:“皇上不用替映月考虑,就当映月死了就是了!”
我一时好奇心起,忍不住往内殿门口凑近了点,用手罩在耳朵旁听他二人的谈话。齐晟的声音有些低沉,也听不清他到底说了些什么,只听得江氏过了一会缓缓说道:“你若无情我便休,皇上请走吧。”
殿内顿时静了一静,然后就听到齐晟的脚步声从内向外而来。
我忙踮着脚尖往外跑,人刚离了殿门,齐晟的身影已是出现在视线之内。我忙又装模作样地抬头去看月亮,直到齐晟走到我身边了这才惊愕道:“啊?聊完了?”
齐晟面色阴沉,也不接话,只微微低了头打量着我。
我索性就大方地认了,“江氏的话只言片语地听到了那么一点,连不成句。你的话却是一个人没听到,大可放心!”
齐晟没说什么,拂袖就向外走去。
我又回头看了眼,飞快地合掌冲着内殿的方向拜了拜,江氏你就先认了吧,待我以后根基稳固,大权在握之时,一定全了你和齐晟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心思!
阿弥陀佛,上帝保佑!。
八月十九,册后大典。
大明宫中,我穿着皇后礼服,戴着凤冠霞帔,在齐晟身前是跪了又跪,拜了又拜,几次折腾,人都快晕沉了,这才走完了那一套法定册后程序,有了皇后的“证”!。
齐晟再执起我的手,带着我一步步走出大明宫,一同俯视高台之下的芸芸众生。
在文武百官千百将士的高呼声中,我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了唯我独尊天下尽握的感觉。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男人一生所求,不过如此了!。
这感觉,真他妈好啊!。
当然,要是身边没有齐晟那就更好了!。
册后当夜,皇帝按理是要歇在皇后处的。绿篱很兴奋,我很苦闷。
绿篱往浴桶里撒着玫瑰花瓣,红着眼圈念叨着:“娘娘熬了这许多年,总算是熬到了,老夫人要是能亲眼看到娘娘的册后大典,那该有多好啊!”。
哎?这话怎么从绿篱嘴里出来就有点变味啊,说的好像张老太太早就翘了辫子一样,人张可是活的壮实着呢!。
我瞥了绿篱一眼,张了张嘴,还是忍下了。。
绿篱把一篮子花瓣都撒我浴桶里了,还觉得不够,从旁边抓了一篮过来,往浴桶里倒。
我实在忍不住了,和绿篱打商量:“绿篱啊,咱能别再仍花瓣了吗?你这是洗我呢还是洗花瓣呢?”。
绿篱闻言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我一眼,眼圈立刻不红,只严肃地教育道:“娘娘,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心和奴婢调笑,一会子皇上就该来了!不把您身子洗得香喷喷的,行吗?李承徽那肤如凝脂是怎么来的?那可是整日里用羊奶泡出来的!就黄良媛的胸,您可知道她每日里吃多少木瓜?还有陈良娣……”。
“得!打住!”我赶紧止住了绿篱的话,“我泡,我泡还不成吗?”。
绿篱得意了,又往浴桶里倒了半篮子的花瓣,然后又在我耳边小声说道:“娘娘,我给您和黄上预备了点美酒,你会皇上来了,您就邀着他一起喝点。”。
我一愣,顿时明白了绿篱的意思,快拉倒吧!一次酒后失身就足够了!没听说这事也能多玩几回的!。
绿篱见我不语,遣退了旁边服侍的几个宫女,苦口婆心地劝我:“娘娘,奴婢知道皇上寒了娘娘的心,可您得生下皇嗣,只有这样您地位才能稳固!就因为这,家里把太医院的宋太医都打点好了!”。
那个擅长妇科的宋太医?
我打了个寒战,一想起自己以后还要怀胎十月生儿育女,就觉得肚子里一抽一抽的疼。不成,这事说什么不成!孩子得有,但是那不能是我生的,不论哪个生都成,只要他母族寒微就成!
最最好,叫齐晟与江氏生个孩子,好歹也算得上是他二人“爱情”的结晶。
齐晟来得很晚,我已是坐在内殿打了半天的瞌睡。
绿篱一个劲地杵我,“娘娘,醒醒,娘娘,快醒醒,皇上来了!”
我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过来,抬眼看去,只见齐晟也已换上了常服,龙行虎步地从殿外进来。
绿篱带着人迎上前去替齐晟更衣。
齐晟却是挥了挥手,屏退了绿篱等人,他视线从案几上的酒壶上划过,嘴角上便挑上了一抹讽刺的冷笑,走到我面前坐下,嗤笑说道:“你不用借酒装疯,我在你这坐坐就走。”
我一时有些愣,眼睁睁地看着齐晟把两人面前的酒杯倒满,独自先饮了一杯,默了一默,这才淡淡开口道:“我九岁的时候就知道以后要娶张氏为妻。”
呵!这是要喝酒谈心了?我赶紧又给他满上了酒,也不说话,只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齐晟看着我讥诮地笑了一笑,“人们都说是因有人在成祖面前赞我好圣孙,所以成祖才传位给了先皇,想经由先皇之手将皇位传到我手上。其实,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事。”
本着做一个好听众的原则,我适时地睁大了眼睛,问:“哦?那是怎么回事?”
齐晟扯了扯嘴角,“张氏祖父张生乃是成祖最宠信的武将,成祖微服出去的时候经常会去张府落个脚,最初时我只当这是因为成祖宠信张生的缘故,后来我才知道,成祖每次去那里,不过只是想遇到一个人而已。”
我心里一动,我擦,成祖去张家不会也是去偷情的吧?对象是谁?难不成还是少有美名的言氏?
齐晟喝了杯酒,目光转到了我脸上,说道:“就这样去了许多次,有一次,成祖终于遇到了那个人,当时正是寒冬,那人却带着五岁的张氏在后园子里打雪仗玩,成祖站在一旁静静地看了许久,那人才发现了成祖,带着小张氏过来给成祖见礼,说看到小张氏一时想到了自己小的时候,便也起了童心,还笑着问我和老九要不要和她们一起玩。我那时性子比老九野许多,也贪玩,早就在一旁看得十分动心,听她邀便过去了,老九却是摇头说要陪着皇爷爷,不肯和我们一起去玩。”
我听了个稀里糊涂,齐晟那里却是已喝了许多的酒,说到这停了下来,视线虽看向我,却又像是已经透过了我,落在了很远的地方。
齐晟忽地自嘲地笑了笑,“从那起,成祖就明显地待我与其他皇孙不同,他曾笑着问我张氏如何,我就答女孩子又娇气又蛮横,是个麻烦。成祖当时却不高兴,说张氏是个可爱的小姑娘,谁能娶她是谁的福分。那以后,成祖再问我张氏怎么样的时候,我就一直说张氏的好处了。”
我这算听明白了点,顿时对齐晟很是同情起来,靠着女人发家,这事搁谁身上都是个腻歪。
眼看着齐晟有点喝高了,我便又给他添满了酒,劝道:“反正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喝酒喝酒!”
齐晟却没端酒,扶着案几站起身来,晃晃悠悠地向殿外走去。
我跟在后面急忙招呼齐晟贴身的小太监:“赶紧地,扶着点,东北角上的幽兰殿,认识路不?”
齐晟回头又冷冷瞥了我一眼,冲那小太监吐出几个字来:“回寝宫。”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终于长松了一口气。
绿篱却是悔恨地直撞墙,嘴里念叨着:“都怪奴婢,好好地非喝什么酒啊,喝什么酒啊!”
我考虑到她一时半会撞不到墙,也撞不死自己,又想明天还有更费力劳神的事情,便也没理会她,洗洗自己睡了。
第二日,帝后不和的传言便在后宫里流传开来。
茅厕君来给我做册后大典的事后总结汇报工作,我遣退了所有的人,用了几根筷子,蹲地上给他讲解为嘛三角关系乃是世上最最稳固的关系! |
第 37 章
“那!你看,如果这是齐晟,这是江氏,那么这一根就是我,我们三个组成了后宫之中的三角,缺一则后宫不稳。”我用筷子搭成了个三角型,摆在了茅厕君面前,回手又取了三根过来,“而这三根,齐晟,你九皇子楚王殿下,张家,是眼前朝堂之上的三角,少一个则必起血雨腥风。”
茅厕君抬眼看了看我,问:“赵王呢?赵王算那一角?”
我不由得咂了一下嘴,“咱能别提那倒霉孩子吗?”
茅厕君看着我不语。
我无奈,只能又添上了一根筷子,在地上两个三角形上都比划了比划,说道:“这四角关系呢,却是世上最不稳定的,你看,往那边倒都有可能。而赵王,他现在就是第四个边,无论放在后宫还是前朝,都属于不稳定因素。咱们先不提他!”
茅厕君了然地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却是问我:“这也是人贩子教你的?”
我咂了咂嘴,叹道:“得!咱们还是说赵王吧!”
茅厕君扬眉笑了,用手将地上的筷子划拉到一起,说道:“嗯,这些我都明白了,只是,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我蹲地上有段时间了,腿有些麻,干脆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从茅厕君手中又抽出三根筷子来,看着他说道:“因为我还要与你说一个三角关系,这才是我真正想和你说的,前面两个不过是举个例子而已。”
茅厕君不语,静静地看着我。
我盯着他的眼睛,将手中的三根筷子一一摆到地上,沉声说道:“这是你,楚王殿下齐翰。这是我,皇后后张氏,而这一根……”我将手中最后的一根筷子放下,“是齐晟的某个儿子。”
茅厕君许久都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我。
我坦荡地和他对视,等待着他的答复。
不知过了多久,茅厕君终于低声问我:“你想做太后?”
我郑重点头,答:“不想做太后的皇后不是好皇后!”
茅厕君轻轻地笑了。
我也跟着笑了笑,从地上站起身来,用脚将地上的筷子都踢到了一旁,与茅厕君说道:“你回去好好想想,想好了给我个回话。”
不曾想茅厕君倒是个极爽快的人,过了没两天就派人给我送了个金三角来。
绿篱脸上却有些不高兴,嘟囔着:“没见过给人送礼送这东西的,分明就是对娘娘不敬!”
我劝她:“你有发牢骚的功夫,不如去盯着黄淑媛她们点,别一个不留神再叫她们钻了空子,咱们说什么也不能叫她们赶前头生了孩子。”
绿篱听了这话精神头立刻上来了,干劲十足地出了兴圣宫,本着“篱笆扎得牢,野狗进不来”的原则,在通往承乾宫的各个小道上安插了人手,高标准,严要求,一旦有后宫嫔妃试图接近齐晟,或是齐晟试图接近那个嫔妃,绝对要在第一时间将消息送到兴圣宫。
对于绿篱工作能力我给予了高度的肯定,同时,对其兢兢业业的工作态度,我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不过,很快就发现,这项工作看似开展的很热闹,实际上却没什么作用。
因为,齐晟压根就哪个美人都不亲近,除了偶尔去一趟东北角上的幽兰殿之外,压根就不往后宫里来!而幽兰殿里住的什么人,大伙竟然谁也不知道!
后宫众人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承乾宫外顿时清净了许多,同时,我的兴圣宫也热闹了起来,各宫来抱怨叫苦的嫔妃络绎不绝,都快把兴圣宫的门槛踩断了。
对于诸位美人的哭诉,我只能表示深切地同情与无能为力,老天不下雨,你能有什么办法?
实际上,我心里也挺着急,齐晟一日没儿子生出来,我一日就升不到太后的位子上去。
既然齐晟只肯偶尔去一趟幽兰殿,我也只能往江氏身上使劲了,可着劲地往幽兰殿里送各种滋补品,恨不得江氏立刻活蹦乱跳起来,也好与齐晟郎有情妾有意,干柴逢烈火,旷男与旱女!
可那次击球赛上,江氏伤得挺重,胳膊腿算齐了足有三处骨折,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再加上她身子骨本来一直就弱,这下子可好,三天两头得就晕死过去,直到入了冬,还时不时地急诏太医。
我心里十分气愤,元宵节家宴上再看到赵王时,脸上就忍不住露出了些许鄙夷之色。
赵王迎着我的目光看上来,却是讥诮地笑了笑,远远地冲我举了举杯,然后一仰而尽。
我心里大怒,示意身后的绿篱上前,暗中吩咐:“把赵王的酒给我换了,可着劲大的上!”
绿篱虽然不明白我为何和赵王突然结了怨,却仍是坚定地去执行我的命令去了。一会之后,赵王那里就明显地喝高了,晃晃悠悠地起来就往外走,身后的内侍想要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了,独自踉跄着出去了。
我心中大喜,暗中瞥了一眼身边的齐晟,见他丝毫没有注意我这里,赶紧带着绿篱也悄悄的起身下了殿。
到了殿后,我先蹦了蹦,活动一下手脚热热身,然后便把披风接下来丢给绿篱,嘱咐:“你一会儿看准了,兜头给他盖上去,使劲抱紧了他的脑袋。”
绿篱十分地紧张,抱着披风说话还打着颤,“娘娘,我我我没赵王殿下高,我怕够不着他啊!”
“笨!蹦起来往前扑,他都醉成那样了,你怕什么!”
绿篱还是打退堂鼓:“要不咱们找两个小太监来做这事吧,一准的成。”
我忍不住伸手拍了一下绿篱的脑门,“这事找了别人做早晚得露馅,再说了,自己上手才解气!我早就瞧那小子不顺眼了,今可算是逮着机会了!”
绿篱还是迟疑着,我便启发她:“你就想她是黄良媛好了!”
绿篱脸色亮了亮,不过还是带着些畏缩之色。
我想了想,便又说道:“这样吧,你权当他是江氏,反正他们曾是夫妻,夫妻本一体嘛,也差不了太多。”
绿篱精神立刻抖擞了起来,从地上蹦了蹦,低声欢呼:“娘娘,咱们再找根棍子去吧!”
望着绿篱那张雀跃的脸,我终于明白,有一种狗,天生就是用来追兔子的。
绿篱左顾右盼,试图在附近找着根棍子。我忙扯住了她,小声劝阻:“快省省吧,等你再找着该棍子,黄花菜都凉了。”。 赵王转过去有一会了,我估计着,就算是大号,这会子也该回来了。我指挥着绿篱躲在一根粗大的廊柱之后,自己则藏身在另外一根后面。。 片刻之后,便听得有脚步声从游廊那头由远及近,我悄悄地探了个头,果见赵王独自一人一步三晃地从远处来了。。 我赶紧冲着绿篱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准备好。。5 绿篱似还有点紧张,一只脚不自觉地轻轻敲着地面,踩鼓点一般地打着节奏。我有一种预感,这丫头要给我坏事。。 果不其然,赵王脚步声越来越近,耳听着就要到了跟前了,忽听得绿篱大喝了一声,然后就举着披风扑了出去。。 我以手覆额,悔得肠子都青了,又恨不得一巴掌把绿篱给拍晕过去,有这样偷袭前还给人家个信号的吗?绿篱,咱们这是要打人闷棍啊,不是要做劫人劫财的山大王啊!。0
唉!果然隔行如隔山啊!。 此刻再埋怨绿篱已然没用,我急忙也跟着后面冲了出来,只期冀着绿篱瞎猫碰上死耗子,赵王醉大发了,只被她声音一吓就瘫倒在地上才好。。 不过,这得醉多么大发才能有这个效果啊!。 就见赵王身形极迅疾的一晃,避过了绿篱如猛虎般一扑,然后脚下一勾,绿篱人便继续向前扑了过去。同时,赵王掌刀挥出,只劈向绿篱颈后。。 我一看大惊,忙叫道:“手下留人!”。 赵王的手略顿了顿,还是继续劈了下去,不过势道却是明显着减弱了许多,便听得绿篱小姑娘闷吭一声,人就委顿在了地上。。 成事不足败事有馀!说的就是绿篱这样的!。 我又气又急,忙上前去看,先摸了她颈侧的动脉,又测了测她的鼻息,见她只是暂时昏迷了过去,这才放下心来,转回头看向赵王。。 赵王忙用手扶了头,醉酒似地往廊柱上倚去。。 我说道:“行了,快别装了,赶紧地吧,这地上这么凉,躺久了非得生场大病不可,过来搭把手,把她给我扶起来。”。 赵王身子明显僵了僵,不过却是站直了身体,走上前来弯下腰眯着眼睛探究地打量我。
我左右看了看,指了不远处的望梅轩,说道:“就那里吧,还暖和点。”
赵王这回挺干脆,俯下身去双手一抄就把绿篱从地上抱了起来,大步地向着望梅轩走去。望梅轩里并无宫人守着,赵王将绿篱放在了软榻上,这才转回身看我,问道:“皇嫂,您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 我没理他,用披风给绿篱盖严实了,转身出了门。。 赵王似怔了片刻,这才跟在后面出来,与我一同蹲在门外的台阶上。。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只看着台阶下绽放的寒梅发呆。片刻之后,我转头问他:“你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赵王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我很是挑衅地看着他:“没怎么回事,就是看你不顺眼,想揍你一顿出出气。”
赵王扬眉,颇为意外:“难道并不是为了报复宛江之事?”。 我嗤笑一声,摇了摇头,“没想那么多。”。 赵王愕然地看着我,我转回头去继续看着梅林发呆。 过了一会,忽听得赵王幽幽问道:“你可知道映月的事情?”。 我不由撇了撇嘴,答道:“正在幽兰殿呢,我整日里山珍海味地养着她,愣是多不出一点肉来,她那肚子也真够没良心的!”。 赵王的面色更是惊愕,好半晌才恢复了常态,叹道:“没想到你落了回水,人倒是通透了许多。”。我琢磨齐晟不可能满世界宣扬我是借尸还魂的事情去,所以听也便只轻轻一哂,说道:“鬼门关里转一圈回来,就是块石头也得浸成水晶石了。”。 赵王听了又是一阵沉默,突然说道:“她口口声声爱得不是三哥的权势,你说我除了不是太子,哪里不如三哥?如果我与三哥的身份换一换,她还会如此么?”。 赵王这问题问的很有深度,我琢磨了半天也没法给他一个确切的答复,只能反问道:“你有没有问过屎壳郎为嘛生下来就喜欢滚粪球?难道换成别的球不一样滚么?”。 赵王一愣,随即便又放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人竟然都仰倒在了地上,好半天都停不下来,喘息这笑道:“她说要专一的感情,我便遣散了所有的侍妾,她说爱情里容不下一粒沙子,我便对身边的侍女都不假颜色,我哄着她,敬着她,到头来,她却向别人要着一生一世一双人。”
话到后面,赵王声音已是有些哽咽,他用手背遮了眼,停了好半天才又问我道:“三嫂,你说天下怎么还会有这样的女人?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无语,皱眉苦想半天,只得诚实答道:“我实在不太了解屎壳郎的生活。”
赵王又笑开了,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盯着我说道:“三嫂,我现在突然发现自己很喜欢你。”
我一惊,却见赵王身后的门悄悄地开了,绿篱做贼一般从里面探出头来,手里还举着我那条斗篷,冲着赵王就扑了过来。。@
赵王这回没提防,又因是蹲在了台阶上,便一下子被绿篱扑倒了下去。。 绿篱整个人都骑在了赵王身上,回头冲着我兴奋叫道:“娘娘,还打不打?”
我怔了,很是敬佩地仰望了绿篱片刻,一发狠捋了袖子就过去了,“打!交情是交情,打架是打架!绿篱,给我狠狠地揍!说嘛也得把宛江之仇报了回来!”。 我与绿篱对着斗篷拳打脚踢,斗篷之下传来赵王略有些闷的声音:“三嫂,别打头脸!一会儿还要回大殿!”。 我心中恶气更胜,冲着赵王又狠踹了几脚,这才罢了手,拍拍手掌吩咐绿篱:“够了,出气了,咱们走!”。 说完便拉了绿篱大步离去。。 回到大殿,酒宴还在进行,我坐回到席位上,气还没喘匀实了,就听身旁的“粪球”同志冷声问道:“刚才哪里去了?”。
第 39 章
我稍一思量,转头低声答道:“我报仇去了!”。
齐晟面容微微一僵。
我便倾过身子凑近了他,在他耳边低语道:“我一看见赵王就来气,对自己媳妇也能下那狠手,真不是个东西。就这他刚才竟然还敢挑衅呢!我气不过就带着绿篱去打他闷棍了。”
说着冲着刚落席的赵王处抬了抬下巴,问齐晟:“哪!你看看,技术不错吧?一点没伤到他的头脸。”。
远处的赵王看到了不明所以,忙用双手端了酒杯高举过顶,毕恭毕敬地向我遥敬了一杯。
我这次很是大度地冲他举了举杯,转过头与齐晟说话的时候就忍不住有些眉飞色舞:“瞧瞧,打服了吧!”。
齐晟的脸色却越来越黑。
我便暗自琢磨到底是哪句话又惹了他不痛快,还没想出来,便听得齐晟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你是皇后!”。
这一下心里顿时有了数,什么戏做太过了都不成,天真烂漫一个不成就成了装疯卖傻,唉!这火候还真是难于把握!。
我默了一默,立刻端庄了姿态,淡定答道:“臣妾知道了。”。
许是我态度良好,齐晟虽没说什么,不过脸色却是缓和了不少。我放下心来,开始把注意力放到殿中的诸人身上。
赵王那里自不必说,这下变得十分地乖觉老实,每当我视线转过去的时候,他都能及时地察觉到,然后很是恰当地表现一下仰慕爱戴之意。。
茅厕君那里也一如既往的淡定,不过,我知道他最近的日子并不好过,齐晟一直在找他的麻烦,总是给他些无足轻重的差事,然后又对他大肆训斥。。
换句话说,齐晟一直在鸡蛋里挑骨头。。
我无能为力,只能看着,然后等着齐晟收拾完了几个兄弟,在转回头来收拾张家。我想茅厕君也很清楚,所以他也只能先熬着,尽量熬长一点时间,熬到齐晟有了儿子,熬到我们的结盟有了第三角来支撑。。
我一想到这就觉得来气,若不是因为赵王把江氏祸害的太惨了点,江氏这会子没准也能怀上了,那才是真的皆大欢喜!。
一想到这,我忍不住又去横了赵王一眼,正好又对上了赵王的视线,他愣了一愣,然后表情很无辜。。
我最受不得一个大男人做此等卖萌的勾当,气得侧脸交代绿篱:“下次见到赵王了,还给我可劲地揍他!”。
绿篱却没应声,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我有点纳闷,不过正好赶上有人前来敬酒,一时也没顾得上问她,待我这里喝了酒再回头的时候,身后已是没了绿篱的身影。绿篱这丫头连去个茅厕都要向我报备一下,从来就不是一个无故旷工的职员,这会子却突然不打招呼就离开了……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齐晟忽然转过了头低声问我:“怎么了?”。
我心里一惊,忙掩饰地摇了摇头,回答:“没事,就是喝的有点多了,头晕。”
齐晟目光在我脸上停了片刻,轻轻地嗤笑了一声。我一听他这动静,就觉得这厮不知又看出我什么破绽来了。我十分地讨厌他这种冷嘲热讽的态度,有话说话,有屁放气,有事没事地嗤笑两声,你这是想说话呢还是想放屁呢?。
我肚中腹诽着,脸上却不敢带出丝毫不满来,干脆就装没听见的。
又听得齐晟叫我:“一起去给皇祖母和太后敬杯酒吧。”。
他这要求提得不算过分,我没丝毫拒绝的理由,所以只能端着酒杯站起身来,走向太皇太后林氏和太后那席,太后没说什么,只含笑地饮了酒,而太皇太后那里却是先扯着齐晟低语了几句,然后又一把拽住了我,拉到身边苦口婆心地嘱咐:“芃芃啊,男人都是犟驴子,得顺着毛捋,最不该做的就是和自家男人赌气。”。
我有些尴尬,勉强点了点头,林氏这才算松了手。。
齐晟还在前面几步远的地方等着我,然后又伸手拉了我的手走回到席位上。这回,我不等他问便主动交代道:“太皇太后说了,你是属顺毛驴的,不能戗着毛捋。”。
齐晟转过头看着我,也低声说道:“皇祖母也和我说了……”。
他话说一半就停了下来,我很好奇林氏会用什么动物来形容我,于是眼巴巴地瞅着他,等着他把那下半句说完,。。
许是我的神情太过认真了些,齐晟就轻轻地扯了扯嘴角,把嘴凑到了我耳朵边上,这才呼着热气说道:“她说女人得用哄的,叫我快点给你个台阶下,所以,我决定今天晚上便去你宫里歇上一宿,也叫你在后宫之中有些脸面。”。
仿若一个响雷从头顶劈下,我一时傻了。。
齐晟抽回了身子,漫不经心地喝着小酒,很是悠闲自在。。
我却只能笔直笔直地坐着,脑子里乱作一团,心里只想大喊:你这脸面还是都给了幽兰殿的江氏去吧!我还要什么脸面啊!。
绿篱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从我身后凑了过来,十分忧愁地对我说道:“娘娘,我刚才又去了望梅轩,斗篷不知道是谁拿走了,可别在落到有心人的手里。”。
我回过头去,也十分忧愁地看着她:“绿篱,斗篷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皇上打算要夜宿咱们宫了。”。
绿篱怔了一怔,脸上立刻若阳光般灿烂了!低声欢呼道:“娘娘,老天开眼,您总算熬到这一天了!”。
“是啊,大晚上的,老天不睡觉,竟然开眼了!”我喃喃自语道。。
绿篱低头思量了片刻,赶紧上前把我的酒杯给添满了,语气诚恳地劝道:“娘娘,外面冷,多喝几杯暖一暖身子吧。”。
我刚刚举杯,还未饮下,就见身旁的齐晟身影隐隐晃了晃,手中的酒杯中撒出点点滴滴的酒水来。他转过头瞥了我一眼,神色竟颇有些不自在,看到我也在看他,剑眉一拧,干脆就伸手过来夺下了我的酒杯,冷声道:“没有酒量,就不要逞能!”。
我有些不太理解他的行径,身后的绿篱却是极其兴奋,凑近了我耳边得意说道:“娘娘,您看,皇上爱护您哪!”。
话音刚落,齐晟那里不知又想到了什么,转过身又把酒杯塞进了我手里,说道:“算了,喜欢喝就喝个够吧!”。
我有些怔,愣愣地喝了那杯酒。。
绿篱又从后面凑了上来,低声道:“娘娘,您看,皇上多宠您哪!”一边说着,又赶紧给我添了一杯酒。。
我突然就想明白了,合着这两人都是打算着把我灌醉了呢?他们真当老子是傻的?!我擦,我今儿还就偏不喝了!我重重地将酒杯放到了案上,冷声吩咐绿篱道:“我头晕,不想喝了,回宫!”
齐晟微微侧了头用眼角瞄我,忽地笑了,轻声说道:“也好,芃芃先回宫等着朕吧。”
我刚起身,闻言脚下老大一个踉跄。
第 40 章
绿篱一把扽住了我,连拉带扯地将我向大殿外拽,脚下如同生风。
我一边被她拖着走,一边试图劝服她:“绿篱,上赶着的不是买卖,我理解你的心情,可这不是一个人能干的事。而且,男女这档子事啊,谁主动了谁就……哎!咱慢点走成么?”
绿篱终于停下了脚步,转回身看我。。
我刚松了口气,就见绿篱冲着一直远远缀在我俩身后的宫女太监一扬手,然后就有两个小宫女从后面小步跑了上来。
绿篱干脆利索地交代:“娘娘醉了酒,扶了娘娘,回宫!”。
我怎么也想不到我会有被醉酒的一天!。
夜空透亮,月朗星稀,我仰头望天,心中只想骂人!。
被人架回了宫,被人脱衣,被人扶进浴桶中,被人洗涮,被人披上纱织寝袍……我终于忍不住开了口,给绿篱提意见:“咱们能穿厚点么?这还寒冬腊月呢!”。
绿篱小心地往我唇上涂着胭脂,压根没把我的话入耳,只着急地说道:“别说话,娘娘先别说话!”。
我老实地闭了嘴,干脆闭目思量接下来将要面对的一切。。
身为皇后,陪着皇上睡觉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既然已经做到这个位子上,这种事情再推也推不到哪里去,除非齐晟彻底了厌弃了我。。
可如果他真的彻底地厌弃我,对我却是百害而无一利。。
更何况男女之间这点事,你拒绝一次两次,男人还可能觉得你有性格,多了,再多的兴趣和耐心也会磨没了
而且,反正也是有过一次,再来几次也无所谓了。闭上眼,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
理由想了千千万,却怎么也无法拆开心中的那个疙瘩。。
擦!为毛要是我被压啊!!!!。
夜已深,殿中红烛摇曳。在绿篱无数次的扒望与期盼之中,齐晟姗姗来迟。
我被绿篱扯了起来在殿门处迎驾,齐晟扫了我一眼,眉宇间竟然也闪过了一丝不自在,转身由宫女服侍着进了侧殿洗漱。等他换了衣服再出来的时候,我已盘着膝坐在床上,心中不停地默念着:我现在是皇后,我将来还要做太后,我现在是皇后,我将来还要做太后,。
殿中的人都悄悄地退了下去,齐晟坐到了床边,静静地看着我。。
此时此刻,我心中却是忽地镇定了下来,我擦,不就是上床嘛!好歹也是个同类呢啊!比起人兽来不是还强了许多吗?我好歹一大老爷们啊!神经用得着这么娇弱吗?那些穿去异大陆的美眉们不也活得挺好的嘛!我还纠结个毛啊!。
我抬眼看向齐晟。。
齐晟微微扬眉。。
我很是淡定地问道:“是你先脱还是我先脱?”。
齐晟的表情便僵滞了下,停了一停才说道:“你先吧。”。
我觉得既然都要上床了,所以也用不着在脱衣服这种小事上矫情,再说了,谁没见过谁啊!我极其爽快地把身上那又凉又滑又不舒服的睡袍脱了下来,正要扯肚兜的时候却又记起件事情来,便停下了手,认真问齐晟道:“哎?你喜欢什么样的?”。
齐晟稍怔,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我嘿嘿地笑了,给他做了一个“你什么都懂”的眼神,笑道:“装什么啊,咱们这不马上都‘坦诚相对’了么?有什么喜好说在前面最好!”。
齐晟沉默不语,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见他如此,我不敢再啰嗦,只先声明,“我没别的要求,我只要一条,”说着用食指比指了指上面,继续说道:“我要在上面。”。
齐晟“噌”地一声猛地从床边站起了身,拂袖便走。。
我心中狂喜,忍不住冲着他的背影轻快地挥了挥手,然后畅快地松了口气,仰面躺倒在大床之上。哈哈,好走,不送!老子玩你一喜欢小白花的小纯情男还不简单?几句话就能吓退了你!
我正闷笑着,却忽觉得气场不对,再抬眼看过去,就见齐晟不知何时又去而复返,正站在床边默默看我。。
我心中一惊,忙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身来,谁知人还没坐直,齐晟一只手便伸了过来,只轻轻一推就把我推到在柔软的被褥之上,另只手向身后一拂,那本被金钩勾着的帐子便如水一般倾泻下来。
殿中烛火本就昏暗,如此一来,帐中更是只能模模糊糊地看清人的轮廓。
我忙低声叫道:“好男不用强!”。
齐晟的身体迎面欺压过来,呼出的淡淡酒气就在我的鼻翼之侧,哑声说道:“好男不在下!”
我一怔,马上纠正他道:“错了!好男应是能上能下!啊!别咬人啊——”
齐晟从谏如流,唇齿从我的肩上离开,却沿着脖颈往上而来。我擦,既然怎么也躲不过,不如先抢占一个先机,好歹也算是老子的主场!
我忙侧过头,伸手抬住了他的下颌,用力向上撑了去,另只手也从他肋下抽了出来,推了他的肩膀,用力地往一侧翻去。薄绸之下,齐晟的肌肉坚硬紧实,如同推在一块带着热度的石壁之上,纹丝不动。我咬了牙,正使着吃奶的劲,手腕却被齐晟抓住了,轻轻松松地扯到了头顶之上。很快,另外那一只手也被拉了上来。。
头顶之上,老子两只手终于胜利会合了。。
齐晟用一手将我双手牢牢地固定在头顶之上,另只手却探到了我的腰下……
啊 啊 啊 啊 啊!这事老子以前也做过啊!只不过是老子是上面那个啊!
我趁着嘴还没被齐晟堵上之前,急声叫道:“酒!先喝酒!”。
齐晟发出低沉暗哑的笑声,动作却是一点没耽误,只压低声音说道:“一会再喝吧!”紧接着身子突然猛地一沉。我下意识地尖叫了一声,双手拼力挣脱了他的禁锢,推着他扬起半个身子,怒道:“我擦!前戏呢!有他妈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吗?!敢情不是你疼!”。
齐晟微微一怔,随即便失笑出声,倾身向前欺压了过来,笑道:“兵不厌诈!”说着伸手将我推倒下去,欺身覆了过来……。
我突然就想起很久以前听说过一句哲理名言来,说是生活就像□,与其奋力挣扎,不如闭眼享受。我现在觉得这话真他妈对,不过改一下顺序更对!。
许是齐晟觉得我没有像在张府那一夜热情,事情做到一半,忽地把我从床上抄了起来搂紧了,唇贴到我耳边哑声说道:“我既说了不会再负你,便——”。
我打断他的话,很是严肃地提意见:“咱做事能专心点不?”。
齐晟身体明显一僵,唇离了我的耳边,沉默地看我。。
我趁机用力将他翻推到在床上,笑道:“好了,换我在上面了!”。
齐晟这次没反抗,静静地躺在那里看着我。
我琢磨着事情已经进行到了这一步,在半途而废实在没有意义,索性便也豁出去了,仿照着霓虹国德艺双馨的艺术家们的动作,在他身上实践了起来。
齐晟的呼吸渐粗,到后面再也压抑不住口中的呻吟之声,双手更是失控地紧紧握住了我的腰。我原本还瞧着他的笑话,可慢慢地,自己竟然也做出点滋味来。正渐入佳境时,殿外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便听得齐晟的近侍在外叫道:“皇上,皇上。”。
我停了下,齐晟却一把拽低了我,就势翻身把我压在了下面,对着外面的声音充耳不闻。
外面内侍的声音越来越焦急,到后来竟是急声喊道:“皇上,幽兰殿那边出事了!”
齐晟身体一紧,顿时一泄如注。
我擦!江氏啊江氏,你瞧你赶的这时候,你他妈要是能早点出事,老子也不用失身了!哪怕再晚点也好,老子也能体会一把女同胞的□啊!。
齐晟抽离了身体,却没起身,昏暗之中,只是默默看我。。
老子被他放在了半山腰上,一肚子的火气,没好气地挥手道:“快走,快走!”
齐晟没说话,停了片刻终于起身迈下了床,招了内侍进来穿衣,然后又在我帐子外站了站,转身离去。。
第二日,皇上在皇后宫中宿了半宿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后宫,那伙子嫔妃再来请安的时候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我很理解。。
原来大伙一起守活寡,一起旱着,所以彼此之间倒还算融洽,这下好了,就我这里下了半宿的雨,虽然地还没浇透,可是,平衡已经被打破了。。
唉!不患寡就患不均啊!。
我琢磨着得找个机会好好地劝一劝齐晟,他的心完全可以继续放在江氏那里,不过身体还是应该普渡一下六宫的姑娘们嘛
绿篱反应倒是平静,只是自从那一夜之后便开始准备婴儿的衣物。
我看着那些巴掌大小衣服,十分无奈,有心给绿篱普及一下一颗受精卵的形成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可又想着说了她未必能听懂,只能作罢,只是劝她道:“怀孕这事是可遇不可求的。”
我当时只是这么一说,万万想不到这可遇不可求的事情就他妈突然砸到了自己脑袋上。
宋太医的手指从我手腕上抬起,先起身后退了几步,然后一撩袍角就跪在了青石砖上,颤声道:“恭喜皇后娘娘,娘娘这是喜脉!”。
我一下子怔了,下意识地问道:“你说什么?”。
宋太医趴伏在地上,身体隐隐颤着,重复道:“娘娘有喜了。”。
我脑子仍有些懵懵的,心里却是想问宋太医一句:哎,我这怀得又不是你的种,你至于怕得哆嗦成这样吗? |
第 41 章
一旁的绿篱早已是喜笑颜开,惊喜万分地说道:“娘娘有孕了!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她双手合十,冲着天连连参拜,又转头说道,“娘娘,咱们得快些把这个喜讯禀报皇上才是!”
我这会没心情没理会她,只抬手止住了她的聒噪,又问宋太医道:“你没诊错?我月事向来不准的。”
宋太医抖着手捋了捋胡须,又颤着声说道:“阴搏阳别,寸脉沉,尺脉浮,鼓动滑利,阴中见阳,又有和调之象,确是有孕的脉像。只是娘娘脾肾气血略显虚弱,为保万全,老臣给娘娘开些安胎的药调养一下。”
我听不懂他所说的脉象,不过意思却是理解了,那就是我确实是有了,只是貌似胎像有些不稳,所以得先保胎。
保他个爷爷嘴的胎啊!老子一点福利还没享受到呢,这就有了?我擦!坑爹哪!!
我沉着脸不说话。
宋太医小心地瞄了我的脸色一眼,赶紧借着要下去开方子的由头退了下去。
绿篱直将他送出了殿,这才转了回来,先欢天喜地地打发了小宫女去给齐晟送信,又赶紧催促着众人将我扶到了内殿休息,然后又怕我嫌吵,忙遣退了众人,只独自留了下来陪侍。
我刚才被雷劈得狠了些,所以一直有些愣怔,这时才突然察觉出来绿篱是有些不对劲的,不由得眯了眼睛去打量她。
绿篱刚才还挂满脸的笑容顿时全消,默默地走到我面前跪了下来,用手轻轻底扶了我的膝,抬头凄声叫道:“小姐。”
和绿篱住了一年多,我多少也摸到了些她的性子,一般她叫我小姐的时候,基本都是在我被齐晟“厌弃”的时候。
我淡淡地看绿篱,只是问:“怎么了?”
绿篱红着眼圈,几次迟疑却是先央求道:“有件事情小姐听了千万要受住了,身子是自己的,小姐万不可再做出傻事来
我一听她这铺垫,心里也不禁有些发虚起来。这是怎么了?至于这么严重么?
又见绿篱深吸了口气,这才说道:“小姐并未有孕,那宋太医是家里已买通的才这样说的。”
我一怔,心中猛地涌出一阵狂喜来,顿时激得我坐直了身体,瞪大了眼直直地看向绿篱。
绿篱咬了咬牙,又发狠地说道:“前两日幽兰殿又召了太医,却是宋太医去的,家里觉得蹊跷,便暗中找了宋太医询问,这才知道江氏那贱人竟然被诊出了身孕来。”
我心中一喜未平一喜又来,一个控制不住,人噌地就从床边站了起来!
“小姐——”绿篱惊叫一声,扑过来死抱住了我的双腿,低声哭叫道:“小姐,小姐,您要忍啊,就是被打落了牙齿也要活着血往肚里咽啊!”
我只觉得满身的血都往脑袋上涌了,低下头紧紧地握住了绿篱的双肩,声线紧张地问:“你说的都是真的?怀孕的不是我,而是江氏?”
绿篱只是哽咽,泣不成声。
我急了,使劲摇了摇她,问道:“说话!到底是谁怀孕了?”
绿篱用力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强抑住哭泣,狠声道:“是江氏那贱人,不过两个月,也正在保胎,家里已经使了人,尽量想法除了她腹中的孽种。可又怕有个万一,那孽种真要是生了下来,便是皇上的长子,皇上又被那贱人蛊惑着,到时候万一要把那孽种落入娘娘名下,那可就成了嫡长子!再立为太子便是名正言顺的事情!所以家里便迫了宋太医,叫他给娘娘也诊出喜脉来。这样一来,若是能提前除去江氏的那块肉,娘娘这里怎样都可,若是除不掉,咱们便要赶在她之前生下皇子来,叫皇上找不到丝毫借口!”
我擦,这算不算另一个版本的“狸猫换太子”?
我听得一时只呆愣愣地站着,有点接受无能。原本江氏能怀孕,这是多么好的一件事情啊。江氏现在身份见不得光,只要生下了皇子,齐晟为了不委屈那孩子,必然会先将他落到我的名下,然后再过上几年,叫江氏改头换面进入宫中……
这几年,也正是我想利用的,只要经营得当,张家与茅厕君齐齐发难,打得齐晟绝无回天之力,到时候只能跟着江氏去阎君那里一生一世一双人去!
可惜,这一切都被我的“有孕”给打破了。在经历了被醉酒之后,我又悲催的被怀孕了……我有苦难言,真想骂人啊!
绿篱见我一直没有反应,顿时害怕起来,摇了摇我的腿,急声唤道:“娘娘,娘娘!”
我这才回过神来,怒道:“这事为什么不早说?!”
绿篱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仰,然后又扑上前来,哭着解释道:“家里知道娘娘性子烈,怕事先告诉了您,只会叫您漏了马脚,没准一个忍不住还会打到幽兰殿去,到时候反而是正中了江氏贱人的心意,空惹得皇上厌弃。”
看着哭得梨花带雨一般的绿篱,我很无语,只能颓然地坐倒在床上。皇后有孕的事情,马上就会传遍后宫,然后是朝廷上下……原本好好的金三角,一下子又多出一个角来。这事,我怎么也得给茅厕君一个交代。
我抬眼看向绿篱,想着怎么说才能叫她明白我才是她真正的老板,可一见小姑娘都哭成这个样子了,我又硬不下心来说狠话,最后也只能严肃地说道:“绿篱,以后行事,必须先向我打招呼,你现在是皇后的侍女,不是张家的侍女,我供你吃,供你穿,以后还要给你找婆家,你的衣食父母是我!你以后要是再给别人干私活,就别怪我断你的饭碗!”
绿篱吓得愣怔怔的,只一个劲地眨着大大的杏核眼,也不知道到底听懂没听懂。
我无奈,只能挥了挥手,算是揭过了这一章,交代她道:“你想个法子,给楚王通个信,叫他尽快到我这来一趟。”
绿篱愣了愣,又扑了过来,压低声音急切地劝道:“娘娘!您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宋太医自会有法叫您不来月信,家里也能找到合适的婴儿,再说您现在就是找了楚王殿下来帮忙,一是宫中人多眼杂,一旦走漏风声就是个“死”字,二是您身子还没调养好,难保一次就能有孕,再者说即便怀上了,日子上也对不上的啊!”
我开头没听懂,仔细琢磨了琢磨才明白了绿篱的意思,看着她那急切的小脸,我手都抬起来了,又强行忍住了,心里只一个劲地默念道:我不打女人,我不打女人……
我深吸了口气,说道:“绿篱,你先起来。”
许是我脸色十分难看,绿篱吓坏了,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怯怯地立在一旁。
我郑重地交代她:“第一,江氏肚子里的孩子必须保住!你传信给家里,叫他们绝不能动丁点别的心思!第二,齐晟不是傻子,你从宫外搞个孩子来,他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也叫家里死了这条心,赶紧想法把我肚子里的这假货名正言顺地去掉!第三,给家里说一声,就说我十分想念二姑娘,叫她进宫陪我几日。第四,必须尽快安排我与楚王见上一面
绿篱点了点头。
我松了口气,脸色也缓和了些,看到绿篱还是一脸惊惧之色,不觉有些心软,正想安慰她几句,便听得殿外有内侍扬声叫道:“皇上驾到
我赶紧低声呵斥绿篱道:“擦干了泪!赶紧给我笑起来!”
绿篱忙低头揉了揉脸,再抬脸时已是笑靥如花。
我却是有些傻眼了,我擦,这就是真女人啊,变脸比翻书还快啊,我什么时候才能领略到这真谛啊!
转眼间,齐晟的身影已是出现在内殿门口,也不说话,只站在那里神色不明地看向我。元宵节那夜之后,齐晟再没来过我这里,到如今已是一月有余。因那次他从床上走的,这次床下再见,我不觉也有些矛盾,一时不知是该做出“惊喜万分状”还是“委屈埋怨状”
要说还是绿篱反应快,忙过来扶了我的手臂迎上前去,口中笑道:“皇上来得正好,快哄哄娘娘吧,宋太医给娘娘诊出了喜脉,娘娘竟然像小孩子一样又哭又笑的。”
我一个激灵,琢磨了一下,赶紧用另只手撑住了腰。
这个情景落入齐晟眼中,他原本一直如沉水般的面容忽地生动起来,连带着眼中也含上了一丝笑意。 |
第 42 章
我摸不透齐晟的心思,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齐晟却是上前几步,从绿篱手中接过了我,一手托我手臂,一手扶着我的腰,引着我向床边走,口中淡淡地交代着:“这几个月坐行都稳当一些,等身子结实了再说。”
我被他整得有点受宠若惊,下意识地往前挺了挺腰,可小腹处依旧是一片平坦,想现在就装孕妇的款着实太早了些,干脆闪开了齐晟放在我腰侧的手,干笑道:“怀个孩子而已,哪有这么娇气的。”
齐晟默了下,慢慢地收回了手。
殿外忽传来宫女的通报声:“皇上,娘娘,陈淑妃,黄贤妃与李昭仪等人过来给娘娘贺喜,正在殿外候着。”
我怔了下,偷眼瞄了瞄齐晟,见他微垂着目光,像是没有应声的打算,于是只能自己清了清嗓子,吩咐道:“叫她们进来吧。”
片刻之后便听得一阵环佩叮当之声,许多个靓装美人姿态袅娜地从殿外进来,顿时莺莺燕燕挤满了内殿。只见环肥燕瘦,各有千秋,一个赛一个的美,一个胜一个娇,口中虽都向我说着恭喜的话,可小眼神却都粘在了齐晟身上。
我心里不禁又酸又涩,这许多的花朵一般的美人,竟然都要吊死在齐晟这颗歪脖树上,天理何在啊!既然不懂得怜惜美人,不如就把这宫墙盖得矮点,叫大伙也好爬着方便点。
齐晟却是有些不耐烦,几句话把一殿的美人都给我打发了,最后还交代内侍道:“皇后刚有了身孕,别叫她们过来打扰皇后,就先免了她们每日的问安吧。”
我一怔,心中顿时哀嚎,尼玛,老子每日里也就剩下了这点乐趣,你还要给老子断了啊!“慢着!”我连忙唤住了欲退下去的内侍,又严正了一张面皮对齐晟说道:“皇上,礼不可废,我既是六宫之主,就更得带头守礼,嫔妃们的每日问安不能免,我还要带着她们去给太皇太后和太后去问安呢!”
齐晟不语,眼神晦暗不明地看向我。
我就想着既然已是开了口,就不如把话都说明了的好,于是便遣退了宫女与内侍,深吸了口气,这才说道:“皇上,我曾和你说过,与其两人相互猜着心思过日子,不如都敞开了说,商量着做事。张家目前势大,我若再生子,怕是外戚势力更要膨大。有孕这事本不是我所愿,这孩子你要不要也全在你的决定。”
齐晟面无表情,到后面竟是垂下了眼帘,入老僧入定一般不动了。我心里挺着急,原本还能从眼睛肿看出点情绪来,这下可好,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全靠自己蒙了!
曾有高人说过,和聪明人对招,比较好的法子就是敞开天窗说亮话,你和他斗心眼只会叫他小看了你。而和SB对招,你最好也是实话实说,不然只会叫他误解了你。
我琢磨着,齐晟就算不是聪明人,可多少也能算得上是个SB,和他说直白些总是没有问题的。我想了想,又说道:“和您说个实话,幽兰殿那边怀孕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您也知道,我本就无意争宠,所以对江氏并无嫉妒之心,反倒是同情怜惜的多。只是,赵王妃虽然算是死了,这宫里宫外见过她的人却是不少,怎么也要等上几年,大伙都把这事忘得差不多了,才好把她换个身份光明正大的搞进宫来。可那孩子却等不得,总不能叫他无名无份地长在这宫中。所以……你若是信得过我,不如就先落在我的名下,占了嫡长的名分,即便日后你想传位与他,也是更容易些。”
好一番长篇大论,直说得我口干舌燥起来,我伸手去端桌上的一杯凉茶,还不及喝到口里,茶杯却被齐晟握住了,只冷声吩咐道:“叫她们换过热的来喝。”
我话还没说完,不打算叫人进来打断,便只能恋恋不舍地放下了那茶杯,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接着劝齐晟道:“我还是老生常谈,你也别嫌我唠叨,你总是这样守着江氏不是法子,江氏虽是可怜,可后宫中其他女子就不可怜?你刚才也看到了,大伙看你的眼神都什么样了?这女人啊,最怕的就是不公平,你初一睡了江氏,十五就该换个地方,陈淑妃,黄贤妃与李昭仪你是皇帝,理应三宫六院,江氏也该理解才是,哪里有对着个皇帝要求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呢?心在她那就够了,宫中其他嫔妃,多少也该照顾照顾,雨露均沾才是……”
我话还没说完,便听得“咔吧”一声,齐晟竟是把一直攥在手中的茶杯给捏碎了。
哎呀!果然还是太唠叨了!
我忙又弥补道:“算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你自去和江氏一双人去,宫里我来打点,我来打点!”
齐晟不发一言地从桌边站起身来,阴沉着脸看我半晌,转身便走。
我愣愣地坐了半天,心中十分不耻齐晟这种一言不合就使性子甩门就走的行径!
绿篱从外面进来,见到桌上的碎瓷片,惊叫一声扑了过来,执了我的双手仔细打量,着急道:“娘娘这是伤到哪里了?怎么地流了这么多的血?”
我一怔,去细看桌上那些瓷片,这才发觉瓷片上竟是带了血的,连带着地面上都沾了点点滴滴的血迹。
我顿时悔恨得只想撞墙,哎呀,这下可毁了,可算是把齐晟给得罪狠了!
绿篱还翻来覆去地看着我的手,试图找出一处两处的破口出来。
我抽回了手,吩咐她:“赶紧的,尽快把我刚才交代事都办利索了。”
要说绿篱这丫头的大脑回沟走向虽然有些奇特,可工作能力还是很不错的,只第二天,张家二姑娘便打着思念胞姐的旗号进宫来了。
张氏的祖父护国大将军张生虽是个瘸子,可人却是长得极好的,又加上张老太太言氏年轻时也曾是个美人,所以张家这姐俩模样都很是不错。若说张氏是朵富丽堂皇的牡丹,那么张二姑娘便是支优雅清丽的白莲了。
看着面前含羞低头的张二姑娘,我感慨颇深,就这样的美人,可偏偏却要推到别人怀里去。哎呀呀,这不是生生地割我的肉么!
遣退了殿内所有的宫女,又让绿篱亲自在殿外守着,我冲着张二姑娘招了招手,“坐到我身边来。”
张二姑娘起身坐了过来,依旧是微低着头,嫣红的唇轻轻地张了张,出声唤道:“娘娘。”
好大一盆凉水兜头浇了过来,顿时把我心中的一丝绮念冲刷了个干干净净。
我清了清嗓子,低声问道:“你可识得贺秉则贺将军?”
张二姑娘面上一红,飞快地闪过一丝惊慌之色。
我暗自点了点头,如此看来便是有戏了。
去年夏天老皇帝去阜平行宫避暑之时,有意将茅厕君的几个候选王妃都召去阜平考察一番,张二姑娘便在受邀的名单之中。当时还是太子的齐晟怕张家和茅厕君扯上关系,特意做了手脚,由年少俊美的左翊卫将军贺秉则去担任护卫,为的就是叫贺秉则在途中给茅厕君来一招釜底抽薪。
可没想到人还没送到行宫,老皇帝却忽地马上风死了,贺秉则也半路转回了盛都,带兵力顶齐晟登基为帝。时间不过才过去多半年,很多事情还历历在目,可早已是物是人非了。去年端午之时,张家二姑娘还对着茅厕君羞涩不已,现如今,却只因听到贺秉则的名字就满面绯红了。
看来,这生米已是做成了夹生饭了。
哎,女人啊,女人,真真最是善变啊。
我暗自叹了口气,说道:“你别问我是怎么知道你们两人私下交往的事情,你瞒得虽好,可这世上并无不透风的墙,家里是早晚会知道的。若在平常人家,你们俩个郎才女貌,又是心心相印,自然是大好的姻缘。可我们张家是外戚之家,又手握兵权,已是引得皇上忌惮,而贺家偏生也是军中砥柱,贺将军的娘亲又是太皇太后的亲侄女……”
张二姑娘原本红润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手也紧紧地捏了衣角,低头不语。
我不忍心再吓唬小姑娘了,便收了话,轻声问道:“我只问你,你可有何打算?”
张二姑娘已是泫然欲泣,突然起身跪在了我的身前,哭泣道:“大姐,我是真喜欢他,我是真的喜欢他啊!”
我忍下怜香惜玉的心,故意停了一停,才又问道:“那他呢?他如何说?”
张二姑娘迟疑了下,面色羞红,声音低得如同蚊呐一般,“他说他定不会负我。”
嗯,好一个“定不会负你”!齐晟以前也这样说过,可转身就将老子推下了宛江。现如今,他手下的小兄弟也这样对老子的妹子说了。
我定睛看向张二姑娘,沉声问道:“你可豁得出去这身份地位?”
张二姑娘思量片刻,坚定地点了点头。
“这就好说了,去找贺秉则吧,告诉他,为了他你可以舍弃张家二小姐的身份,只图跟在他身边,为婢为妾都可以!”
张二姑娘惊愕地瞪大了眼。
我笑了,凑近了她低声说道:“傻丫头,你想想,你这样只会叫他感动,更加怜惜你。可贺家敢叫皇后的嫡亲妹子为婢为妾么?只要你们俩个把事情先做了,双方大人为了脸面也只能压下这件事。更别提,还有我暗中助你呢!”
张二姑娘是个聪明丫头,低头琢磨了一下,已是明白我的意思。却是羞红了脸,低声问道:“他……他若不……怎么办?”
我乐了,冲她眨了眨眼,笑道:“这事,决定权向来不在男人手里的。”
张二姑娘一怔,顿时扭捏起来,伸出手来轻轻底捶打着我,娇嗔道:“大姐,你真坏!”
是啊,我也觉得我真坏,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绿篱送走了张二姑娘,回来很是不解,问我道:“娘娘为何要鼓动二姑娘去私奔?这要是败露了,二姑娘一辈子就毁了啊。
我觉得身边既然就一个绿篱是可用的,有些事情又不可能全瞒住她,与其叫她半知半解地坏我事情,不如索性都敞开了告诉她。
“现在军中三足鼎立,咱们张家为大,剩下的便是贺家与江北杨家。杨家与楚王一直不清不楚的,所以皇上不敢用,要打击咱们张家,军中能用的只能是贺家。二姑娘只要贴上了贺秉则,不管结果如何,已是在皇上与贺家之间生了缝隙,皇上再用贺家的时候,便会思量思量。”
绿篱听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赞我道:“奴婢明白了,娘娘真是高明!”
这个马屁拍得不痛不痒的,我没理会,只是又问绿篱道:“绿篱,你知道为什么我什么事都不瞒你么
绿篱微怔,有些疑惑地看着我,想了想说道:“因为奴婢对娘娘忠心。”
我笑了笑,摇了摇头:“忠心这事,却是最最说不清楚的事,我信你,只是因为你我二人的性命早就绑在了一起,我生,你活,我死,你亡。而这世上,什么事情也比不过自己的生死最重要。”
绿篱低头沉默许久,抬眼看向我,问道:“娘娘既然看得这样明白,为什么不动些心思去夺得皇上的心?人都说江氏聪明剔透,可奴婢觉得她半分都比不上娘娘
“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另外一句话,这世上最最信不得的是人的心,最最靠不住的就是男人的心。”
绿篱怔怔地看着我,像不认识我一般,喃喃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我伸出手去轻抚绿篱的头发,笑道:“绿篱,你家娘娘只是想告诉你,男人虽然都喜欢聪明女人,可大都却选择了娶个笨媳妇,为的什么?放心啊!你越蠢,他就会越放心,越不防备你。就如你在我面前一样,不管你暗中怎样聪明,只要你明面上表现得越是少根筋,我越是放心用你。”
绿篱的身子隐隐地抖着,颤声问道:“娘娘在说什么,奴婢听不明白。”
我不想过深地追究,只扬了扬眉,道:“听不明白就算了,现在赶紧想个法子约了楚王进宫来见我吧。”
42章
绿篱也没再多说,只低着头应了一声。她临出去的时候,我又叫住了她,很是严肃地叮嘱道:“为了你我两人的小命考虑,请务必继续保持一贯的作风!”
就见绿篱扶着殿门的手哆嗦了一哆嗦。
我有些后悔,不该把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万一她一个恼羞成怒,彻底给我撂了杆子可如何是好啊!
不过事实证明,绿篱还是个好同志滴,是不会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中来的,因为她很快便促成了我与茅厕君的临时会晤。
这是成为皇后之后,我与茅厕君的第二次恳谈,地点就在御花园里,我去给太后问了安刚回来,而茅厕君则是正要去给太后问安。于是,两人在必经之地——御花园,偶遇了。
对于这样的安排,我很是无语。
绿篱看出我脸色不好,忙解释道:“娘娘想想啊,越是这样光明正大的,旁人越说不得什么啊。”
那是,再不要脸的事如果能做到当众光明正大地讲出来,那也成了新闻发布会了。
茅厕君依旧是一脸的淡定从容,微微欠身一揖,出声唤道:“皇嫂。”
我装像地点了点头,淡然道:“楚王殿下。”
茅厕君便浅淡地笑了笑,说道:“有些日子没见过皇嫂了,只听说皇嫂怀了皇嗣,臣弟这里恭贺了。”
我随手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冲着不远处的望云亭抬了抬下巴,很是自然地对绿篱说道:“去那边坐一下吧。”
绿篱忙指使着一旁侍立的宫女:“你,快些去给娘娘取了皮褥子来。还有你,赶紧去拿炭盆来放亭子里,你……”
绿篱水葱一般的手指随意地点了几下,一直跟在我身后的宫女便都呼啦啦地散了开去,各自小跑着去办自己的差事。
我挺满意,觉得绿篱这丫头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茅厕君唇角含笑,立在一旁沉默不语。我瞥了他一眼,率先转身往那亭子走去。直待我走了几步出去,这才在后面跟了上去。
因还是晚冬时节,御花园里的花木还是一片萧索之色,看入不同人的眼里就有了不用的感受。我没那触景伤情的心境,反倒觉得这样光秃秃的挺好,一眼看过去四下里都明明白白的,哪里也藏不了人,更不用再怕隔墙有耳。
我与茅厕君离了三五步的距离,慢慢地走着,没来什么铺垫,直奔主题地轻声说道:“有身孕的不是我,而是江氏。”
便听得茅厕君的步子顿了顿,又沉默了一会,他那略有些低沉舒缓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我知道了。”
我忍不住停下身回过头瞥了他一眼,见他唇角微微勾着,脸上的笑容虽然极淡,可眼睛却带着暖暖的笑意。我想他一定是都明白了,便放心地回过了头去,暗叹果然还是和聪明人说话舒服,不用装傻,也不用长篇大论,真是省心啊。 |
绿篱扶着我迈进了望云亭,我转了身子正要往美人靠上坐,却一把被身旁的绿篱扯住了,绿篱手上的劲使得很大,口中的话却说的无比的温柔,另有所指地说道:“娘娘,天气凉,你现在的身子可不能受了寒。”
我怔了怔,这才是明白了绿篱的意思,只得颇为无奈地站直了身体。
后面进亭的茅厕君见状一言不发地解下了身上的披风,铺在了美人靠上,这才退后了两步,淡淡说道:“先坐这里吧。”
我一直静静地瞅着,心中却是对茅厕君更是佩服起来,能将哄人做到如此无形的地步,倒是没坠了“南夏第一风流皇子”的名头了,只可惜老子不是女人,不会被这点小手段迷了眼睛。
我老实不客气地坐了上去,抬头问茅厕君道:“听闻皇上起前几日又训斥了殿下?”
茅厕君一直在离我三步远的地方垂手站着,闻言答道:“臣弟办差不力,皇上训斥得对。”
我却忍不住笑了,说道:“皇上新登基,事务繁杂,难免会有脾气不好的时候,楚王殿下也要多体谅皇上。张家那边,我自会去交代他们,叫他们尽力的办差,与楚王殿下齐心协力地辅佐皇上,只等过了这阵子,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茅厕君听了便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皇嫂放心,臣弟自会全力辅佐皇兄,也希望皇嫂早日生下皇嗣,以固国本。”
我见他如此上道,心中顿时觉得轻松起来,便笑了笑,说道:“你明白就好,时候不早了,你要去太后请安就尽快去吧,太后每日里都要礼佛的,你去得晚了,会打扰她老人家诵经。”
茅厕君也不多说,只又向我恭敬地行了礼,往望云亭外退去。
我又出声唤住了他,从美人靠上站起身来,叫绿篱把披风去送过去,笑道:“有这份心就好了,天气冷,殿下还是自己披着吧。”
绿篱接过披风,一溜小跑地把披风送到了茅厕君的手里。
茅厕君淡淡地笑了笑,抖开披风重新披在身上系好,又欠身冲我一揖,这才转身大步离去。
绿篱回到我的身边,小声说道:“娘娘,既然话讲完了,咱们也快点回去吧。”
远处,抱了皮褥子宫女小步地往这边跑着,在往后看去,还有抱着炭盆的内侍。
我摇了摇头,既然来了,就坐一会再走吧。我在已铺了皮褥子的美人靠上重新坐了,吩咐绿篱:“平日里话说得太多了,累!你带着她们去远处玩,留我自己在这坐会。”
绿篱不解:“娘娘?”
我冲她摆了摆手。
绿篱微微地抿了抿唇,带着几个宫女退了下去。
望云亭地势颇高,放眼看去能远远地看到几个宫殿群,我默默地坐了好半晌,这才起身出了亭子,走到一直垂手侍立在外的绿篱身边,吩咐道:“走吧!回宫!”
绿篱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低眉敛目地跟在我身后往回走去。
我懒得说话,绿篱也不开口,不远处跟着的几个宫女更是不敢出声。于是待走到那堆假山石旁时,便清晰听到了里面传来的轻轻的啜泣声。
我想这下坏了,又要惹事了,早知道就该敲锣开道的!
可身为皇后,此刻又已是听到这声音,再装聋子就过不去了。我叹了口气,只能吩咐绿篱道:“进去看看,谁在里面。” |
44章
绿篱二话不说,蹭蹭蹭几步迈到假山的石洞前,底气充足地喝问道:“皇后娘娘在此,谁在里面?赶快出来!”
嗯,好丫头,这手不错,不管“皇后”这张大旗管不管用,先扯出来再说!
假山石内静了片刻,然后便听到了极轻微的脚步声,一个身材瘦小的小宫女从里面畏畏缩缩地出来,飞快地向我这瞄了一眼,然后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连连磕头求饶道:“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
她头磕到砰砰有声,只不过眨眼功夫,地面上已是见了血迹。
我看得咋舌,暗叹这丫头简直是太实诚了,磕头都还这么实在!不过,我这也没说怎么着她啊,至于吓成这个样子么?我赶紧招呼绿篱扶住了她,说道:“没这么大的仇,犯不着这样!”
小宫女听得一愣,怯怯地向我这里看了过来。
我也是跟着一怔,觉得这丫头有点眼熟,想了一想忽地记了起来,哎?这不是那次在幽兰殿那见到的那个小丫头么?当时见了我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因此还被齐晟骂了一句的。
绿篱在一旁瞧出些门道来,走进了我身旁,低声问道:“娘娘,怎么了?”
我没理会她,反而走到那小宫女身前,弯下腰细看了看她的脸,只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五官还透着稚气,脸蛋上本就带着泪痕,这会子脑门又磕得青肿流血,更显得十分狼狈。我看得十分不忍,想递给她块手绢擦擦脸,可手揣怀里摸了半天也没摸出东西来,只得回身向绿篱伸手要道:“帕子!”
绿篱忙递了一块锦帕过来。我转手又塞给了那小宫女,柔声问她道:“干嘛要躲里面哭?有人欺负你?”
小宫女仍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张口结舌地愣了半天,忙又用力地摇了摇头,这才颤着声答道:“没,没人欺负奴婢。”
嗯,挺好,既然你都说没有,那我就当你没有好了,反正也是民不告官不究嘛!
我直起身来,拍了拍手,笑道:“那就好!赶紧的,哪来的哪去,以后抒发感情的时候别叫人听见了,宫里有忌讳的!” q
小宫女一脸地不敢置信,呆愣愣地看着我。
我转身招呼绿篱:“走吧,大冷天的,早点回去!”
绿篱恶狠狠地剜了那小宫女一眼,这才走上前来扶住了我胳膊。我觉得被个丫头扶着手臂走路实在别扭,赶紧甩开了她,“没事,我自己走。”
我这里刚走了没两步,却忽听得身后的小宫女突然高声叫道:“皇后娘娘!”待我再转回身去,她已是扑倒在了我的脚边上,扯着裙摆哭诉道:“娘娘给奴婢做主,奴婢是冤枉的,奴婢从没想过要勾引皇上的!奴婢只是皇上沏了杯茶,奴婢没有勾引皇上的。”
她哭哭啼啼地磨叨半天,我听得脑袋发涨,也没听明白是个什么意思,只能无奈地说道:“哭要哭就敞开了嗓子哭,要说话就好好说话,你这样叫我怎么听得明白?”
小宫女愣了,啜泣着看向我。
我估摸着她这是还没哭够,便说道:“你还是先哭一会再说吧。”
小宫女还是哽咽着不说话,我实在没招了,只能又与她商量道:“要不你再回那假山石里接着哭一会?”
一旁的绿篱看得却是急了,冲上前来扬手就给了小宫女一个耳光,怒道:“娘娘问你话呢,你嚎什么丧!”
我心里一惊,随即又无奈了,绿篱最看不惯的就是要往齐晟身边凑的女人,这丫头还用了“勾引”这词,绿篱能忍到现在已是实属不易了。
小宫女被绿篱扇得歪倒在地上,娇小玲珑的身体更显楚楚之态,绿篱眼中都快冒了火,捋了袖子就要上手。
我骇了一跳,忙伸手扯住了她,求道:“小姑奶奶啊,你快停手吧!”
两人正拉扯着,忽听得远处有宫女恭敬地唤道:“皇上。”
我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不远处,齐晟一身天青色常服,身后只跟了一个小内侍,正往这边而来。
我一愣,随即便松了手。
一直趴在一旁小声啜泣的小宫女却似打了兴奋剂一般,又扑到了我的脚下,哭叫道:“娘娘饶命,奴婢真的没有勾引过皇上啊!”
我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憋死过去。
待喘上这口气来,忍不住气得去点旁边绿篱的脑门,恨铁不成钢地训道:“绿篱啊,绿篱,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啊,你好歹也十七八了,你这么暴躁以后……怎么能嫁得出去噢!”
话音未落,便见正在往这边而来的齐晟脚下似乎是被小径上的青石缝绊了一绊。
绿篱已是从愣怔中回过神来,顿时怒极,低声骂道:“哪个宫的这么不长眼,竟然敢算计到我身上来了!”
“幽兰殿的。”我随口答道。
绿篱立刻低声接口:“她奶奶的!”
我弯下了腰,对脚边的小宫女低声说道:“好了,正主来了,这回可千万记住了,哭是哭的,可该说的话却一句也不能耽误了。”
小宫女微微张着嘴,傻愣愣地看着我,一时连哭都忘了。
我忍不住笑了一笑,指着身边的绿篱与她说道:“你先瞧瞧她的,这可是个功夫,可得要好好地学一学!”
我话音一落,身边的绿篱已是抢先向齐晟迎了过去,一下子跪倒在他身前,一边哭着一边说道:“皇上,都是奴婢不好,叫这个丫头惊吓了娘娘,娘娘刚从太后那里问了安回来,路上遇到了楚王殿下,就站着说了两句话,正要往回走呢,却听到假山石后面有人哭泣。娘娘心善,非要看看是谁受了欺负躲这里哭,是奴婢没用,拦不住娘娘,叫了这丫头出来问话,这丫头说自己是幽兰殿的,只是给皇上端了杯茶,就被殿里的人污蔑说是勾引了皇上,非得求着娘娘替她做主,还她个清白,不然就要撞死在娘娘眼前。”
绿篱脸上哭得入梨花带雨,小嘴里说得却是干脆利索,别说小宫女已是看得痴痴呆呆的,就连我也是都看傻了。
绿篱这丫头啊,每次都能给我惊喜啊。
齐晟眉梢轻扬,却是向我看了过来,问道:“怎么回事?”
我倒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就这还问我怎么回事?绿篱交代的多清楚啊,时间地点人物事件都有了,连带着前情提要都讲了,他还理解不了?
这他妈都什么智商啊!
我无奈地摊了摊手,吩咐绿篱:“再哭,啊不,再说一遍!”
绿篱默了一默,就在她似深吸了口气,正欲再来一遍的时候,齐晟那里却是不耐烦地说道:“算了,别说了。”
他说完走到我近前,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仍趴伏在地上低声哭泣的小宫女,直接说道:“既然是在幽兰殿被人欺负,那就别去那了。”
这话一出来,众人都是一愣。
齐晟又勾着唇角笑了笑,冲我说道:“不过她既然能求到皇后这来,也算是个缘分,就叫她以后去皇后那里伺候去吧。”
这话再一出来,连我也愣了。
齐晟唇角挑得更高,又接着说道:“天气还凉,皇后别到处逛了,太医那不是叫你安胎呢吗?快点回去吧!朕还有朝事要处理,回头再去看你。”
说完,竟甩袖走了。
我站原地半天,也没回过味来,今儿这小子怎么了?吃错药了?
绿篱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我身边,扶了我的胳膊,轻声道:“娘娘,咱们回去吧。”
我“嗯”了一声,转身往回走,心里总琢磨着今天齐晟这小子到底是哪不对劲了,眼看着小宫女被我“整”的这么凄惨可怜的样子,怎地连个反应都没有了?
又听得身旁的绿篱压低了声音愤愤道:“皇上从那边过来,显然是刚去了幽兰殿,这都算计好了的,倒是小瞧了那贱人,咱们没去收拾她呢,她倒是敢给咱们上眼药来了!也亏得皇上现在知道娘娘是什么人了,不然非又得吃了暗亏不说!”
绿篱说着说着,回头又瞥了那一只怯怯地跟在后面的小宫女一眼,声音陡然兴奋起来,凑在我耳边,压低着声音,既紧张又似兴奋地说道:“娘娘,奴婢有个主意,有这么个替罪羊在这里,咱们正好可以把祸水引到幽兰殿那贱人身上去!”
我一时没听明白她的意思。
绿篱冲我挤眉弄眼一番,又用手虚抚了抚肚子。
我这才恍然大悟,赶紧一把推开了绿篱,叫道:“你快省省吧,她是挖过你家祖坟啊,还是抢过你男人啊?哪来这么大仇啊?”
绿篱又惊又惧地看着我,委屈地嗫嚅道:“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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