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明似艳阳天 作者:莫菲勒(完结+番外) (第四十五章 - 全文完)

45、

许诺醒来的时候护士正在给她扎点滴,她试图想要起身疼痛的感觉如山石倾覆一般瞬间布满全身。

  “疼。”她下意识的喊了一句,护士的针刚好扎入。

  “可不是我扎的疼,你浑身上下都是擦伤当然疼了,你的右胳膊不要动,桡骨和肱骨都有骨折。”

  许诺侧头发现自己的右臂已经做过固定处理了。

  “林苗怎么样了?”

  “林苗?”护士想了一下:“你说开车那个男的?”

  许诺不知要如何应对。

  “哦,对,那是个女的,她是女的吧?猛一看像男的女的。”

  许诺点头。

  “她可就没你幸运了。”

  许诺强忍着疼痛坐了起来,听了护士的话像是吓离了魂一般眼泪充斥着眼眶:“她怎么样了?”

  “还在手术。”

  “多久了?”

  护士看了眼手表;“从你们被送来到现在五个小时。”

  许诺坐在病床上怔了片刻,过了一会继续转头询问护士:“我想去看她。”

  “怎么看啊?她在手术室,你行动也不方便,要是你觉得自己没事了,有交警在外面要问你问题,我让他们进来了。”

  交警给此次事件定义为一项重大的交通事故,那条路一直在搞市政建设,最近二十天信号灯时好时坏,警察想问许诺看见肇事者没有,因为那辆轿车无牌照是刚从二手市场买的。

  许诺摇头她的确没看清,只知道是个男的带着个帽子。

  “他撞了我们两次。”许诺回忆起了一些事情向警察陈述着。

  两个交警神情略有变化交换了眼色,随即说到:“我们会努力追查肇事者,你想起什么线索要及时通知我们,如果像你说的可能会对事故有新的定义,我们要结合现场再做分析。”许诺听不太懂只能点头。

  警察离开了,护士进来给了她一张押金条:“你们俩送来都昏迷了,就先走的绿色通道,如果可以的话通知你家人来医院一趟吧。”许诺明白护士的意思,却坐在床上许久没有应对,看着窗外仍是一片黑暗,时间是凌晨两点半,她犹豫着要给谁打电话心里却在想会不会打扰到他们,她躺在病床上举着手机看了许久,似乎失去了判断按了个号码,眼神再有聚焦的时候发现打给了周季阳,只响了一声慌忙按断,她想等天亮了再打给妈妈吧。

  五分钟之后周季阳的电话却回了过来:“许诺?”周季阳轻柔的询问口气,不太确定这个时间许诺会打电话来。

  “嗯。”许诺嗯了一声眼泪止不住的顺着眼角滚落,一只手动不了一只手举着电话没有人能帮她擦眼泪,她想忍住不让周季阳听出她在哭,越是想忍却像是将满心的委屈全化成了泪水,无论如何都停不下来。

  “你怎么了?”此时的周季阳声音很温柔,像是能平复人的情绪,那感觉就像小时候的叶泽揉着她的头发问她你怎么了。

  “我明天下午就回去了。” 周季阳似乎觉得有事,想要安慰许诺。

  “嗯。”许诺不想挂电话,却又不知道如何说自己的状况。

  “有事你要告诉我。”

  “就是突然想找个人拍拍我的背。”许诺极力想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正常:“别笑我,总像个长不大的小女生。”

  周季阳在电话里沉默了几秒:“别总想着如何坚强,你……不是个麻烦。”

  许诺的心里抖了一下,像是被周季阳说中了心事,这种心理像是从小的家庭状况造成了,就像父母吵架的时候总会说,你以为我不想离吗?要不是为了诺诺有个完整的家,我早不和你过了,父母都会如此,静下来的时候又会搂着她说:“诺诺我们错了,为了你我们以后再也不吵架了。”可是下次他们还是会继续争吵到互相动手的程度,在许诺理解了离婚究竟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她的内心是多么盼望父母离婚,那很长的一段时期她的确认为自己是个麻烦,父母的生活过的不好是因为她才造成的,如果不是为了她,他们早就会有各自的幸福了吧,尽量靠自己解决生活里一切状况,她不想因为自己再去影响别人的生活,可是她发现有时候她的能力和心里承受力真的有限。

  护士走进来看着许诺的样子忙安慰到:“别哭了,越哭越疼,你浑身上下的都是伤,你要哭起来都哭多少天啊。”

  “你到底怎么了?”周季阳隐约听见了护士的话。

  “出了点小意外。”

  “我给你点滴了加了止痛镇静药,你睡一会吧,第一天很难熬。”护士往点滴里加了药转身出去了。

  “明天你就回来了,这个时间打电话真不好意思,其实我是误拨了。”许诺头昏沉沉的想要睡觉,有些糊涂的言语。

  “你又来了……”

  许诺举着电话睡了过去,她睁眼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想要靠自己的力量坐起来,周季阳赶忙凑过来扶她,许诺着实被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

  “我回来了。”

  许诺拿着手机看了一眼,显示是七点她又看了眼窗外:“这是早上七点还是晚上七点。”
  周季阳呵呵的笑:“早上啊。”

  “你不说下午才回来吗?”

  “我又打了你的电话可能你睡着了,是护士接的她说你伤的挺重的,还好我这次是去山西所以就叫了个出租车早点赶回来了。”周季阳转身往另一个碗里盛粥:“我去食堂打了粥,我喂你啊?”

  许诺看着周季阳的背影红了眼眶,“你对我真好。”

  周季阳回身看许诺的样子想要安慰她:“行了,回头我争取生病一次,让你照顾我一回。”

  许诺终于露了笑容出来,突然间想到:“林苗怎么样了?”

  “在ICU,医生说还没脱离危险,花架哭的都快昏过去了,她在医院旁边的旅店开了个房间,刚刚我送她回去睡觉了,医生说只能等。”

  许诺给妈妈打个电话,妈妈的语气像是很开心听着不在北京。

  “你在哪呢?”

  “我跟你赵伯伯来成都玩了,短途旅行,你赵伯伯生日说请我旅游。”母亲沉浸在幸福之中开心的笑起来:“成都的东西很好吃,有空妈妈在跟你来一趟。”

  “妈,我出交通事故了。”许诺极小的声音。

  许诺的妈妈很紧张:“你怎么了?严重不严重?我这就回去。”许诺听见电话里妈妈在赵伯伯说要改机票的事。

  “不……不用了,我骑自行车摔了一跤。”许诺赶忙解释着。

  “你吓死妈妈了。”

  周季阳把电话拿了过去,说了些让阿姨放心的话,说他会好好照顾许诺的,然后就把电话挂了,许诺坐在病床上低着头半天不说话,周季阳在一旁看她。

  “妈妈这么开心,真好。”

  周季阳坐下来:“喝粥吧,一会该凉了。”

  “怎么就出交通事故了?”周季阳一边喂许诺喝粥一边随意询问着。

  “不知道,那个路口信号灯坏了,林苗还看了一眼,结果那辆车就像疯了一样冲过来,一直把我们顶到了墙上。”许诺在回忆此事,脸上有惊恐的表情,周季阳眉头深皱轻拍了她的背,许诺缓上神来:“头晕想睡觉。”许诺吃了点东西觉得心里不再空落落的,周季阳扶着她躺下,许诺看着他说到:“等我好了,给你做好吃的。”

  周季阳微笑。

  “怎么感觉,我好像就这么点本事?”

  “这就是大能耐,有这本事谁都离不开你。”

  “是吗?”许诺不那么确信的回了一句,闭了眼踏实的睡了过去。

  周季阳出了病房一直在想,掏出手机给陆诚睿打了电话,陆诚睿很快的接了起来。

  “你在哪?”

  “公司。”

  周季阳随即就把电话挂了,陆诚睿坐在总裁室里正在和纪强森说事情,没想着只一句对话周季阳就把电话挂了,四十分钟的时间周季阳一路冲到了恒明的写字楼。

  周日只有少数值班的保安,周季阳的满腔怒火两三个人拦他却被他推开,他几乎是冲到了陆诚睿的总裁室,推门直接闯了进来,陆诚睿和纪强森都有些吃惊。保安和秘书一直在跟陆诚睿解释,陆诚睿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他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略带慵懒的神情看着周季阳:“什么事?”

  周季阳侧头在一旁的展示架上有个巨大的青花瓷瓶,他抓起来朝陆诚睿丢了过来,纪强森吓的赶忙躲开,陆诚睿却坐在椅子上淡定的连眼都没眨一下那花瓶贴着他的头砸在了后面巨大的投影屏幕上,两样东西都哗啦啦的碎成了块。

  纪强森起身迎了上去:“这是为什么啊?”

  周季阳做着深呼吸盯着陆诚睿,陆诚睿不紧不慢的点了支烟:“什么事?”还是同样的问题。

  周季阳上前,纪强森想拦他,被周季阳推了个趔趄,周季阳指着陆诚睿:“是不是你?”

  陆诚睿的眉头微微皱起没有回话,因为他还是想问那三个字。

  “我的耐心有限,别以为手里握着什么牌就能跑我的地盘来showhand。”

  周季阳一拳砸在陆诚睿的总裁桌上极其愤怒的喊到:“你想对付我就请看清楚点,你找的人差点把许诺和她的朋友撞死。”

  陆诚睿色变夹着烟的手微微抖了一下眉头深蹙半天无语,纪强森似是更关心此事不停的询问:“许诺怎么了?许诺死啦?不会吧?”

  周季阳直视着陆诚睿想等他的答案,两个人仿入进了另一个世界。

  “她怎么样?”陆诚睿率先打破了这僵持的沉默。

  “真没想到,你竟是这么卑鄙无耻毫无人性的混蛋。”

  陆诚睿按灭了香烟起身走到周季阳面前,他冷厉的目光扫视着周季阳的脸,一字一句到:“我能有今天的成就和地位,不是因为我卑鄙无耻够狠毒,是因为我有脑子。”陆诚睿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说我狠毒无耻的人都是那些斗不过我没脑子的人,你要是有脑子就去想一想你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周季阳沉默不语,陆诚睿转了眼神扫了下落在了地上的瓷器碎片:“恐怕你心里有数,不然那瓶子就该砸在我头上。”

  “别把我逼急。”周季阳轻描淡写的丢了句话,听起来像是最难测的威胁,说完他就离开了陆诚睿的总裁室。

  “Daniel,不会真的……”纪强森的话还没有说完,陆诚睿一把拉了他的领带把他拽到面前,刚刚忍耐的愤怒像是一下子爆发出来:“也许我会去找个人开车撞他,但我会撞的他不轻不重还会想办法让他以为是别人撞的,没等我出手就有人先等不及了,蠢货一辈子都是蠢货连找的凶手都是蠢货,是男是女都看不清吗?”

  “对不起。”纪强森意识到了陆诚睿是真的生气,他只是无心的问了一句,仔细一想那车上有许诺,陆诚睿应该不会连许诺一并计算在内。

  陆诚睿松了纪强森的领口,转身抓起烟盒晃了晃已经空,有些生气的把烟盒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纪强森掏出自己的香烟来递给他:“既然是这样,不如将计就计吧,我去提点他一下。”

  陆诚睿做了个深呼吸想了想,点了点头,纪强森急忙出门追周季阳去了。

  周季阳刚走到一楼大厅就听见后面有人喊他,回身的时候看见纪强森追了上来。

  “我跟你去看看许诺吧。”

  “不用。”周季阳回绝了他:“她以为是一起交通事故。”

  “也许真的是。”

  “是吗?”周季阳脸上有嘲讽的笑意。

  “你还是挺危险的,早做决定吧。”

  “又要提股权的事了?”

  “你四哥不会这么对你的,车上有许诺他也不会下这么重的手。”

  周季阳脸色骤变,他皱着眉头看着纪强森。

  “Daniel还挺喜欢那小姑娘的,起码现在不舍得。”

  周季阳的脸色更加难看:“别把人说的好像你屋里的时尚摆件。”周季阳说完往大门走去,纪强森有点懊恼:“是我用词不当,但是我很了解你四哥,我是就事论事这次这件事肯定不是他。”

  周季阳不回,纪强森拦在他的面前:“遗嘱里记述股权归属最后一条清楚的写着,拥有人若死亡或无行为能力股权转归当时最大股东所有,每个人的下面都是这么写的,Daniel没有你的股权永远成不了最大股东,老爷子这么留遗嘱恐怕还考虑过没准哪天你会成为最大股东,因为毕竟只有你的股权数和你大哥的很接近。”

  周季阳安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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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人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好有些人也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坏,别等吃了亏了再发现,没有后悔药卖。”纪强森拍了周季阳的臂膀:“替我带好,祝许诺早日康复。” 

  陆诚睿坐在总裁桌旁正看着每日新闻社会版,的确有关于那场车祸的报道,标题是恶□□通事故,肇事者逃逸希望知情人士举报,说受伤的是一对情侣,男性驾驶重伤生命危急,副驾驶位为女性重伤多处骨折,有两个人的照片脸打了马赛克身上都是血,陆诚睿心情烦躁的关了网页,他叫了秘书进来吩咐到:“联系后勤部的经理,要是那个叫许明涛司机请假就准他假,工资和奖金照给。”

  秘书茫然,貌似第一次接到这种指令,通常陆总只说几点要用车,她负责联系然后告诉老板车已经在楼下了,秘书在门口愣了几秒,陆诚睿有所意识自己的言行有点怪异:“公司对家庭困难的员工能帮助就会帮助。”

  秘书点了头出去了,没一会工夫又回来了:“陆总,许明涛没请假啊?今天刚好还是他值班,现在要怎么办,要放他假吗?”

  陆诚睿吃惊许诺出了车祸,她爸爸竟然还在上班,这是如何的家庭状况?

  “他走了。”纪强森回了陆诚睿的总裁室。

  陆诚睿是沉思的状态。

  “我觉得他心里明白。”

  陆诚睿仍是沉默。

  “你……要不要去看看许诺?”

  陆诚睿挑了眼皮烦躁异常:“我去看她干嘛?”

  “哦。”纪强森拉了椅子在他总裁桌对面坐下来。

  “你别坐了,你去看看她。”

  纪强森悬在半座的姿势愣住:“可是我已经跟你弟说,祝她早日恢复健康了。”

  “谁准许你祝她恢复健康了?”

  “我操,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陆诚睿转动椅子背过身去不看纪强森,纪强森半撅着姿势终于落了座,总裁室内一阵安静。

  “你要是出了个车祸会告诉你爸吗?”

  纪强森想了一下:“18岁以前会,18岁以后大概会先告诉你。”

  “为什么?”

  “咱俩最亲近呗。”

  陆诚睿转过身满脸嫌恶的表情:“恶心。”

  “是挺恶心的,不过是事实,你要有事你也先告诉我啊。”

  “许明涛都不知道她女儿出事了。”

  “所以你弟现在是许诺最亲近的人?”

  陆诚睿脸色渐沉,又背转过身去过了许久:“去打球吧?”

  纪强森挠了挠头有点为难:“其实以你目前的心理状况,你要是特别想知道她有没有被撞残或者破相,你完全可以去眼见为实一下。”

  “BIRDIE,50,EAGLE翻番,200底价开局。”

  “我不去,你想黑死我啊?”纪强森起身往门外走:“要不然我带你找地泄泄火。”

  陆诚睿从椅子上站起来略微展了下腰:“没火。”

  “嘿。”纪强森冷笑一下:“要是我现在正追那妞,让车撞了,我立马奔过去搂着说我爱她,她被撞成什么惨样我都爱她,当然了不能真惨啊真惨可就爱不了了,我这身份地位放下点架子干这事,等她好了离能上也就不太远了。”

  陆诚睿没什么表情,端着杯子喝了口咖啡:“不打球,那我就回家睡觉去了。”

  “这点你真不如你弟,女人吗就是这样,谁叫这妞不爱钱不爱脸,就爱过家家似的玩什么相敬如宾的游戏,陪她玩喽。”

  陆诚睿转身看着窗外:“能见度还不错。”

  “你要去别空手买束花什么的,反正也没人知道,不丢脸。”陆诚睿听见了纪强森的关门声。

  陆诚睿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拐到了去医院的那条路上,醒悟的时候跟自己说既然在这条路上那就去吧,途径了一家小花店把车停下来走了进去,花店的老板是个三四十岁的女人,她笑盈盈的迎了上来。

  “先生买花吗?”

  陆诚睿点头,四下看了看,被一丛紫色的小朵玫瑰吸引,女人很有眼力劲的忙介绍到:“这是新品种,小朵紫色玫瑰很别致,你看我这么多花里就显它了,我给它起名叫子心,不是紫色的紫,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子。”

  “就是它吧。”陆诚睿打断了老板的解说,倒不是因为老板的推荐他确实觉得这花有些特别。

  老板在用心扎着花束,不时的瞟上陆诚睿一眼:“送女朋友吗?”

  陆诚睿笑了一下。

  “写点什么吗?”老板拿出一张小小的贺卡来,陆诚睿觉得也许是该写点什么,举着笔却许久没有落下。

  “纪念什么?”

  “她生病了。”

  “那就早日康复呗。”

  陆诚睿低头写字,老板将花束放在一旁不时的打量陆诚睿:“先生,您这么帅,您女朋友一定很漂亮。”

  “还可以。”

  老板歪着头看他写字:“不写上名字吗?”又像是突然明了似得:“我真糊涂,您送过去她当然知道是您了,再说了舍得买这么贵的花肯定是男朋友啦。”

  陆诚睿没有抬头,此时他倒真在犹豫要不要写上名字,写了两笔突然又有些后悔,划了两道抬头看着老板:“再给我一个卡片。”

  “哎呀,不用了。”老板把卡片拿过去,把陆诚睿的名字涂黑描了个心出来,又在画了半个心贴在一旁,“这多好,一个实心一个白心,靠在一起,有心人一眼就知道是谁。”老板说完把卡片塞在花束里递给陆诚睿,陆诚睿愣了半天,心想这老板真会做生意明明是一个黑心一个白心,要不就是一个实心一个空心却被她掰开说,真在这么个小店发脾气与他的身份地位不符,没有多说话拿着花离开了花店,坐在车里拿着那张卡片看了许久最后还是夹在了花丛之中。

  陆诚睿到达医院的时候许诺的病房里空无一人,不一会护士进来打量了他一下:“来看许诺?”
  “嗯,她去哪了?”

  “她的朋友在抢救,她去七楼ICU听消息去了。”

  护士低头看见他手里花:“给我吧。”

  “她怎么样了?”

  “就是外伤都处理过了,没生命危险,她的朋友不太好。”

  护士抱着那束花:“这花可真好看。”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找了瓶子插了起来放在许诺床头,转身的时候陆诚睿已经出了病房:“您不等她一会吗?”陆诚睿没应一直走了出去。

  陆诚睿到了七楼,走廊里很安静,他沿着楼道走到拐角之时看见许诺和周季阳坐在一起,许诺很努力的在擦着眼泪,还有个女人像是已经濒临崩溃状只要从紧闭的大门里出来个人,她就会迎上去问,我老公怎么样了?我老公叫林苗啊。医务人员都是匆匆走掉没有回答她。

  许诺很害怕,周季阳揉了揉她的头发,揽着她靠在自己肩膀上然后一直轻拍着她的背,远处的陆诚睿看着这一切,仿佛自己又回到儿时那个窥探幸福的小男孩,贴在门缝边看着陆长远与夏云丽紧紧相拥,心想着这就是成年人的爱情吧,陆长远在他眼里是个令他恐惧又敬畏的人,可是父亲也有爱情因为那个时候他变成了另一个样子,那个时候他看着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周季阳,只觉得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羡慕的,他记得有一天他对躺在床上那个小小的婴儿说:你有的我将来也会有。说完没多久他就被人带走,送到陆长远的一个远房表叔家去了。

  陆诚睿的电话响了,是公司的人来询问事情,他接了电话离开了走廊的拐角。周季阳听见了电话声响回头看的时候走廊里空无一人,许诺想要喝水,周季阳回了病房去给许诺拿杯子,走进去的时候看见了床头的紫色玫瑰。

  “有人来探望吗?”他询问着扫床的护士。

  “一位男士,很高很帅很有风度的样子。”护士一回想陆诚睿的模样就止不住的想加上赞美的形容词。

  周季阳点头看了看那花,看到了那卡片,打开看着祝福的言语落款竟然是心的图案, “这花送你了。”他朝护士说了一句。

  “真的?”护士一脸欣喜:“这品种很少见。”护士扫完床捧着花回了护士站。

  周季阳拿了杯子,出门的时候把卡片扔到了走廊的垃圾桶里。

46、

林苗从鬼门关上被拉了回来,这让花架喜极而泣抱着许诺又哭又笑的,还发誓以后再也不气林苗了乖乖的当个好老婆要让许诺作证,一旁的医生护士见此情景惊愕莫名,不过花架根本不在乎。

    许诺很能理解她的心情,她和林苗是一同经历了劫难的人,如果最后真要生死分别对于她实在是太难接受的事情,还好林苗挺过来了。

    许诺在医院住了三天熬过了最痛苦的日子,她终于给父亲打电话说了自己出车祸的事,许明涛风风火火的跑到医院,样子是真的上火着急跳脚想骂许诺可看女儿满身是伤也骂不出口:“怎么不早点告诉爸爸?”许明涛是个常将抱怨挂在嘴边的人,虽然许诺心里知道他是想尽力做一个合格的父亲,但是许明涛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这也是许诺不想联系他的原因,因为他的到来不会让气氛变好只会越变越差比如此时他正叉着腰质问周季阳:“我说你这个年轻人啊,你既然跟我女儿住在一起,怎么不好好照顾她?”

    “是我的错。”周季阳对教育式的口吻点头认同。

    “她伤的这么重,你却一点事都没有,你觉得这说的过去吗?”

    周季阳怔住不知要如何接应下面的言语听许诺父亲的意思好像自己应该出去被车撞一下才是合适的回应。

    “我……”

    “爸,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幸好许诺已经适应了身上的伤痛,不然还要一边忍痛一边和父亲理论实在力不从心。

    “爸爸说错了吗?他一个男人,看样子像是很喜欢你,可是根本照顾不了你,有一天爸爸走了我能放心吗?”

    “我说的对不对?”许明涛指着周季阳。

    “对。”周季阳点头。

    许明涛四下看,突然面色越来越是凝重:“你妈呢?你妈去哪了?”

    许诺支吾着说到:“她后天回来?”

    “她去哪了?”

    许诺低着头犹豫了半天:“赵伯伯过生日,他们做个短途旅行。”一句话让许明涛瞬间变的暴跳如雷:“什么?她还是不是人?女儿差点被撞死,他们那对狗男女还要做旅行。”

    “爸、爸。”许诺哀求的声音,“我没告诉妈妈我出车祸了,是我让他们旅行的。”

    “你打电话我一听你声音就知道你有事没事,根本不用你告诉我,她怎么当妈的?有了别的男人连女儿都不要了是吧?”

    许明涛掏出手机来要给许诺的妈妈打电话:“我现在就给她打电话,你看我怎么骂她,旅行?还旅行的下去,他们怎么不让车撞死?”

    许诺红了眼眶想拉父亲,许明涛偏就躲到了远处,周季阳靠过去把许明涛的手机抢下来:“叔叔,许诺有她自己的想法,她现在伤的挺重的我们还是按她的意思来吧。”

    许诺满是期盼的眼神看着父亲,此时许明涛像是被挑起了怒火的公牛,对周季阳从他手里夺下手机的状况更是气愤,他指着周季阳大声斥责:“你给我。”

    “您先消消气,冷静一下。”

    “你这小子,一个长辈跟你要手机,你让我消气?”许明涛靠过来抢,周季阳侧身闪了过去,许明涛扑了个空怒火更盛,抬起一掌劈在周季阳的脖颈间,这一下还真痛,周季阳扭曲了面容倒吸了口凉气。

    护士听见了许明涛的吵闹声从外面走进来:“怎么回事?这是医院不是菜市场,不是来看病人的就离开这里。”护士的训斥终于让许明涛安静下来。

    “别给妈妈打电话了,干吗非要这样呢?你现在把她叫回来也是要跟她吵架,我不想让你们再吵架了行不行?我没事马上就要好了,这样大家都能好好的,不是挺好吗?”许诺仍是哀求的语气,心里有委屈,强忍着不想让眼泪掉下来。

    许明涛见女儿如此终于不再吵闹了。

    “爸爸是因为你才发脾气的!”许明涛解释着自己刚刚的暴躁情绪。

    许诺在医院住了八天被安排出院了,林苗转到了普通加护病房。在许诺出事的第二天周季阳也给陆诚志打了电话,陆诚志听见他声音的时候错愕了许久这让周季阳的感觉很不好但是他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猜测就像他也怀疑陆诚睿一样,他轻描淡写的说已经找律师为自己做了遗嘱,向大哥征询下建议,遗嘱说只要是自己非正常死亡他所继承的东西会转给他人由他人处理或者代为捐赠,并没点名他人是谁但是语气里是那个人绝对不是陆诚志,陆诚志笑的很干,言语里跳跃又混乱,最后只说:“好,你做的很好!”说完便把电话挂了。

    周季阳心里明白他不过就是一粒棋而已,博弈的双方都想用自己把对方将死,他从一开始就想避免做这粒棋子,可是到头来却仍是深陷其中。此时此刻这是他能想到的暂时应对方法,不知道随着事态发展还会有什么事发生,周季阳知道自己的能力很有限,不选择支持他们任何一方似乎是此时最妥帖的方法,他真的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凭心而论他不相信那个看起来和蔼可亲的陆诚志会是狠绝到能痛下杀手的人,陆长远是那么信任他,可是纪强森说的对,天下没有后悔药卖。

    周季阳此时对许诺有很深的内疚感。全都是因为他,许诺和林苗险些丢了命,许诺出院了他心里却想也许自己真的该从许诺的房子里搬出去,等许诺好起来吧,如果事情还是这样混乱的话,他就离开许诺的房子毕竟许诺只是他喜欢的女孩不是其他。

    车祸的事没调查出所以然来,有不了了之的趋势,林苗也一天天好起来,她跟许诺说全当咱俩本命年的大劫难吧熬过这年估计就该好了。

    刚入十二月的时候信托基金私下跟周季阳沟通过,说长远国际股东的大会定在年后开春三月,这些天长远国际在对股东们汇报年终收益和未来发展,基金负责人问周季阳要不要参加,被周季阳一口拒绝了。

    许诺身体恢复的很快,一个多月的时间胳膊上的石膏已经拆掉了,医生感叹年轻就是好,不过还是嘱咐她尽量少用右臂。十二月的天气干燥寒冷,周季阳和许诺都是下了班早早就回家,接近年关需要出差的事也大大减少,两个人窝在家里看会电视聊会天各自回屋睡觉去,周季阳觉得日子舒适又惬意,常常沉醉其中,又把想要搬离的事从心里一拖再拖,半字也没跟许诺提过。他跟自己说许诺的伤还没好,她还需要我照顾,没准明天我们就是男女朋友了也说不定,那我就更应该留在她身边照顾她。

    十二月过半,这天许诺下班早了些,这星期杂志社的人都在忙公司年会的事,因为今年杂志销量好广告业务多,打算搞一个隆重点的年会,年会定在圣诞夜,要求带家属主要是为了展示自己的另一半,没有的只能干瞪眼了,许诺回家的路上都在想要怎么跟周季阳开口,让他陪自己参加年会心里反复演练了很多遍,刚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正要开门,有人在身后喊她,许诺被吓了一跳钥匙差点掉在地上,回身的时候叶泽站在对面,叶泽的奶奶已经许久没回来住了,对面空了很长时间,没想到叶泽会出现在这里,她本以为再也没机会见到他了。

    许诺愣愣的看着叶泽,一年多不见他似乎没怎么变,还是那个看起来沉稳,英俊略带儒雅气质的大哥哥模样。

    “叶泽哥。”

    叶泽的表情很平静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也许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好。许诺在想要如何回到自己家里还没开口,屋子里晃晃荡荡的跑出个小女孩来,看起来一岁多点刚学会走路没多久,大喊着爸爸抱住了叶泽的腿,叶泽微笑将女孩抱起来,他指着许诺说到:“乖,叫阿姨。”

    小女孩害羞转身搂着叶泽的脖子。

    “kailly,爸爸不是教过你要有礼貌吗?”

    小女孩听了叶泽的话转过来看着许诺很努力的叫了个姨字,许诺才能看见kailly的模样是个混血宝宝,一头的棕黑色卷发看起来就像个洋娃娃。

    “你的女儿?”

    “是。”

    “长的真好看。”

    叶泽微笑。

    “多大了?”

    叶泽愣了一下:“一岁四个月。”

    许诺点头并没多想什么:“叶泽哥,我先回家了。”许诺转身想要开门。

    “许诺。”叶泽温柔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我在收拾东西,你看看有没有你想要的。”叶泽闪身想让许诺进来,许诺犹豫了片刻跟着叶泽去了奶奶的家。

    叶泽像是在收拾书柜,许诺坐在一旁叶泽给她倒了杯水,“太久没人,茶叶都不好了,喝点白水吧。”小女孩此时坐在床上翻着那些书籍,翻看那些纸张似乎是她此时最大的乐趣。

    “奶奶不回来住了吗?”

    叶泽怔了一下:“她去世了。”

    许诺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一阵难过:“什么时候?”

    “有半年了。”

    许诺心里的难过又加重了一分,和叶泽奶奶一起住对门那么多年,没想到去世了都没通知她一声,叶泽看许诺的表情忙解释到:“我们把她送回老家了和爷爷合葬了,谁都没通知,在老家办的葬礼。”许诺点头,有时候她想叶泽就是如此,她一个难过的表情他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前两天遇到你妈妈,她说你出了交通意外。”

    “嗯,手骨折了已经快好了。”

    叶泽站在许诺面前低着头看着她:“当时很害怕吧?”

    “有一点。”

    叶泽温暖的面容,他伸手想要摸许诺的头,许诺却是警觉的表情那只手悬在了半空慢慢的收了回去。叶泽从柜子里拿出一摞童话书来:“都是以前你喜欢的,每本我都给你讲过,还有你最喜欢的彼得潘,你……还要吗?”

    许诺愣愣的抬头看他:“留给kailly吧,我已经长大了,不看童话了。”

    叶泽的脸上有失落的神情他低着头表情十分艰难:“我其实就是想来看看你。”

    许诺怔住不知要如何接话。

    “你妈妈说你伤的挺重,我有点担心。”

    “你看见了,我没事了。”许诺刚说完,kailly在床上耍起赖来,叶泽刚把她抱起来,她就一直喊饿。

    “宝宝还小,你带她去吃饭吧,我要回家了,谢谢你偶尔还会想起我。”

    叶泽抱着kailly和许诺一起出了门,许诺再次跟叶泽告别想要关房门,叶泽突然过来挡了一下阻止了她。

    “还有事吗?”许诺轻声的询问。

    叶泽站在门口一直看着许诺,表情平静却眼神里却透着无比艰难情绪,酝酿了许久叶泽缓缓说到:“我离婚了。”很小的声音,只够两个人听到。

    许诺有错愕的表情,虽然叶泽的声调淡然却像是用榔头狠敲了许诺的心,许诺愣住脑中一片空白:“所以呢?”

    “所以……”叶泽说不出所以什么,他只是低声的重复了所以这两个字,kailly抱着叶泽的脖子猛踢腿:“爸爸,饿,饿。”叶泽显得有些窘迫,此时周季阳从自己的卧室里晃荡走了出来,穿着家居的t恤和运动裤,他站在门口向外看了看:“有客人啊?”侧头时看见了叶泽一下愣住。

    许诺不知道周季阳已经回来,大概是她在对门的时候,她只觉得他出来是及时,kailly开始大哭,叶泽变得忙乱和无措:“我先走了。”说完抱着kailly离开了,许诺站在原地陷入到自己的世界中,眼前是她和叶泽坐在小区院子里的一幅幅场景,是周季阳把房门关了起来。

    许诺的心里不是乱而是如一片白纸,好似应该往上要写点什么却终究落不下笔端,她坐在阳台上看着窗外心里只有叶泽说他离婚的那句话,周季阳似乎能独自坐在此处思考许多事,这真的不是她解决问题的出路,她想她大概还是需要一个能懂她的人吧。

    周季阳给自己冲了碗泡面切了根黄瓜搬着凳子坐在许诺一旁哧溜哧溜的吃着面,周季阳猜测叶泽应该是跟她说了什么,她才会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发呆,晚饭是不能指望许诺了,自己解决吧。

    “你要是想不通什么可以跟我说说心里话,我可以给你出出主意。”

    许诺趴在栏杆上还在发呆耳畔是周季阳吃面的声音,她侧头看他:“好吃吗?”

    “还可以,当然没你做的饭好吃。”

    “周季阳,我将来要是没成为你的女朋友没有嫁给你而是嫁给别人,你还会记得我吗?”

    周季阳嘴里还叼着面条愣在当下,他是认真在思考这个问题,他点了点头:“第一个真心喜欢的人,总是会被烙在记忆里的,如果不记得那就是从来没用心喜欢过。”

    许诺转头继续趴在栏杆上看着窗外:“你为什么喜欢我呀?难道就是因为……我长的……还可以?”

    “起初是因为你漂亮,后来我发现你对学校组织的所有文体活动都很热情,很克制又很健康向上,我觉得自己不忧郁其实也不像我看起来的那么阳光,我晚上常去打工白天上课用来睡觉,偶尔的消遣就是跟学校里的人打打篮球,我跟他们都挺好的可其实没有真正的朋友,朋友就是要袒露内心吧?不知道要怎么跟人讲述我的家庭所以干脆和每个人都保持一段距离,很喜欢你大概是从我发现其实你也很孤独。”

    周季阳侧头看许诺:“我这么帅你这么美,两个孤独求败的人不凑在一起,别人也配不上咱们啊?”

    许诺咯咯的笑出了声,捶了周季阳一拳,周季阳哎呦一声捂着胳膊:“把胳膊捶折了,那咱俩可真是一样一样的了。”

    许诺带着笑白了他一眼:“叶泽说他离婚了。”

    周季阳的笑容渐渐收起,侧头看着许诺,许诺的脸上有幸福的表情目视着窗外。

    “他离婚了关你什么事?”周季阳的语气不好,许诺的收起了幸福的微笑转头看他:“我没说关我的事啊?”

    “人家离婚了不是应该替人家难过才对吗?你还高兴?”周季阳生气的把剩下的半碗面塞在许诺手里,气哼哼的回了自己房间。

    许诺觉得莫名其妙跟过来敲他的房门:“你这个人聊天聊的好好的,你塞我半碗方便面干吗?”

    “许诺,你能不能理解下我的感受?刚刚你还在问我为什么喜欢你,现在你又跟我说那人离婚了,所以有一天你说你要嫁给别人就是意有所指了?他怎么那么幸运?想跟别人结婚就能结婚,想回来找你就回来找你,如今到好还带个孩子来,我全身心无比纯洁的等待着有一天你能看见我就身边,你可好要给人当后妈去了!”周季阳趴在门上想听许诺说些什么,听到的却是许诺关房门的声音,他想自己是不是说重了,氛围像是冷战,最近没有出现如此周季阳有些忐忑,熬了半小时又出来去敲了许诺的房门。

    “对不起,我说重了。”周季阳敲了敲房门。

    “周季阳,你说让我跟你说心里话的,你怎么骗我?”许诺的声音很轻柔紧贴在房门口。

    “是嫉妒吧,好像什么事对他来说都那么容易。”

    “没有事容易,周季阳,那个男人我整整喜欢了二十年了,他在我的世界里是个全能的人,像父亲、像哥哥、像朋友、像榜样有他在我才变的积极向上,才是你在学校看到我的样子,我许多年的梦想就是要变成能配得起叶泽的女孩,我希望有一天能成为他的爱人,叶泽从来没说过喜欢我可是他也没拒绝过我,如果他让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也许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我自以为是以为他也喜欢我可是后来他却跟别人结婚了。”

    许诺打开房门看着周季阳:“他刚才告诉我他离婚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我只是想要个答案为我这二十年的感情画上一个符号而已。”

    “是句号吗?”

    许诺想了下:“谁知道呢?也许是叹号。”

    “那还好,别是逗号或者省略号。”

    许诺没忍住呵呵的笑起来。

    许诺第二天正在办公室写稿子,昨天和周季阳讨论问题一时把邀请年会的事给忘了,下午的时候居然接到了叶泽的短信,那个许久以来都不曾在她手机出现的号码又再次出现了,短信是向她道歉打扰了她的生活。

    许诺看了半天起身去了外面,想了半天给叶泽把电话打过去,叶泽很快接了电话,两个人似乎都在想要有如何的开场白。

    “对不起,打扰到你和你男朋友。”如短信里呈现的一样。

    “没什么。”许诺简单的回了一句又是一阵沉默。

    “要结婚了吗?”叶泽开口问了一句。

    “还没有。”

    “如果要结婚一定告诉我。”

    “你会来吗?”这问题叶泽也曾问过许诺,没想到她有一天会反问回去。

    叶泽像是思考半天没有声音:“也许会,看工作,如果忙我把礼金转交给你妈妈。”

    两个人都举着电话谁也不挂断,似乎还有许多事要说。

    “你很喜欢他吗?”叶泽轻声的询问。

    许诺不答。

    “希望找个能保护你的人。”

    “我是大人了。”

    “是啊,你长大了,都要结婚了。”

    “叶泽哥,你为什么离婚?”

    叶泽沉默了一会,很小的声音:“没有感情。”

    “那为什么结婚?”

    叶泽安静着。

    许诺的心里有升腾的情绪:“你喜欢过我吗?”许诺听见了叶泽的深呼吸:“许诺如果我回答你这个问题的话,就要回答你后面和前面的许多问题,我现在马上要开会,许多事电话里说不清,我们选个时间见面聊吧?”

    许诺觉得叶泽总是在回避她此类问题,有些难控的情绪令她浮躁:“你不能勇敢点吗?”

    “你觉得叶泽哥不够勇敢?诺诺,我是真的要开会,然后还要出差两天,圣诞夜你有空吗?为外国使节办了欢庆会,你来吗?作我的女伴?”

    “我们杂志社也有盛大的年会你来吗?作我的男伴。”

    叶泽有被噎住的感觉:“我那个是官方会议必须要参加的。”

    “我们头等奖是iphone5s手机。”

    叶泽先是愣了一下呵呵的笑起来:“小诺诺都会跟叶泽哥吵架了。好,我会去的,可是我还是要在欢庆会上露一面,我会想办法尽早离开去做你的男伴可以吗?”

    许诺愣住无法回答。

    “我真的要开会了,到时候我们见面说。”叶泽挂了电话,许诺的思绪似乎又被抽成了白纸。

47、

  杂志社的年会定在了金融街威斯汀酒店,大家都说主编可真是年底大出血,杂志社人不多满打满算四十来人,再有带家属的不到一百人的模样。许诺后悔自己的 行事,本想是约周季阳怎么最后却变成了与叶泽的约定?更令人尴尬的事,只有她一个人独自前来,平时嘴上常念自己孤单寂寞要相亲的同事们想不到每个人都有 伴,有同事开玩笑说自己的伴是租来的还拿许诺逗上两句说许诺就是抠门,这个时候怎么也得舍得掏腰包租也得租个体面点的伴来。

    “我有伴的。”许诺小声的解释着。

    “那怎么不见人啊?”有同事好奇的问。

    “他有事的要晚来些。”

    年会气氛十分热闹,还请了人来表演,许诺看手机有叶泽的短信,叶泽短信说领导找他谈话可能要晚一些,许诺回了他不用着急。一个人闷闷的喝了几杯香槟,起身去了洗手间,想独自消磨下时间抽完奖就可以回家了,叶泽来不来似乎已经是无所谓的事情了。

    “许诺说有她伴,你说真的假的?”

    许诺心头一紧是同事在谈论她。

    “真的吧。”

    “那你说怎么不来呢?”

    “怎么来啊?她是三又不是正宫娘娘。”

    “你也知道啊?那传说是真的了?”

    “谁不知道啊?”

    “陆诚睿喜欢他什么啊?就说她年轻漂亮身材也不错,可是现在年轻漂亮女孩有的是,她又不是明星。”

    “随便玩玩呗,你以为有真感情啊?现在的小姑娘眼界都浅,买两包带着出去玩两趟就爬人家床上去了,那些又老又肥的土豪还一堆小姑娘等着爬床呢,陆诚睿是什么水准?”

    “许诺的命可真好占多大便宜啊?”

    “是啊,龚玲跟主编斗,结果给陆诚睿斗出个**来。”

    “龚玲和主编都拍着许诺你发现没有?”

    “我也觉得,她的选题特别好过。”

    “她还整天装勤奋的跑采访呢?真够能装的,回家伺候好那位金融新贵多搂点钱进自己腰包是正经的,她也不想想人家能娶她吗?年会也不能来,还谁都不能带真有话传陆诚睿耳朵里人家肯定不高兴?只能孤家寡人,还说自己有伴?笑死人了。”

    两 个同事边聊边出了洗手间,许诺站在隔断里屏着气,生怕别人知道她在这里,心里一阵绞痛她真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的眼里竟然是这个样子。整个年会她都恍惚的像失 了魂一样,只是一杯杯喝着眼前的香饼,喝干了就有服务员给她倒上,她就再喝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杯,终于熬到抽奖环节许诺抽到了黑天鹅的蛋糕劵,一旁的同事羡 慕不已。

    “你真幸运,这蛋糕好贵的,我们家孩子特喜欢吃我都不舍得给他买。”

    许诺愣愣的看着她:“那……那给你吧。”

    同事笑盈盈的接的过去:“谢谢你啊许诺,我知道你眼界高这些东西你都是不稀罕的了。”同事看起来像是无心之言在许诺听来话里有意,周季阳的电话打了过来就像一根救命稻草许诺拿着电话就往外跑:“我家里有事我先走了。”

    “还有大奖没抽呢。”同事在身后追问了一句。

    许 诺站在饭店外仰着头看着黑漆漆的天空,天上飘下了白色的冰晶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许诺伸手接了雪粒一到手里就化掉了,她轻轻的拍在了脸上凉凉的好似能清醒 一些,她在想也许自己该辞职了,可大家会不会说她辞职就是正式被包养了?沿着步道走了一段,一侧的广场上立着棵巨大的圣诞树,虽然是人造的却被打扮的异常 光彩夺目,圣诞树下摆满了各色的礼盒,她站在树下看着那五彩斑斓的彩灯,电话又响了。

    “喂?”许诺的眼前是绚丽的颜色。

    “打了这么多电话这会才接。”周季阳埋怨的声音传了过来。

    许诺低头有十五通来电显示:“对不起,没听到。”

    “玩疯了吧?”

    “有一点。”

    “几点回来?”

    “就回去了。”许诺仰着头还在看树顶的那颗星星,这样眼泪就不会掉下来:“周季阳,你在圣诞树前许过愿吗?”

    “我是传统男性,我又不过圣诞节,当然你以后愿意过我可以陪你。”

    “我从十六岁开始每年都会找一颗圣诞树许同样愿望。”

    “什么愿望?”

    许诺笑嘿嘿的笑:“我不告诉你。”

    许 诺十六岁的时候叶泽正式去了外交部工作,他是每年都过圣诞节的,许诺梦想着有一天会像其他情侣一样和自己心爱的男生在圣诞节一起外出相拥在节日的气氛里, 每年她都找一颗圣诞树希望叶泽把自己从这里带走,即使是叶泽在国外的那些年她也是如此,虽然她心里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可是叶泽说愿望许的越真诚圣诞老人 就会听的越清晰,许诺低下头又再许愿了,眼泪却滴落下来。她坐在圣诞树旁的台阶上禁不住抽泣了一声。

    “你怎么了?”

    “喝了点酒,下雪了,有点冷,头有点晕。”

    “去饭店大堂吧,我去接你,你这个样子肯定得生病。”

    “你别来,我坐一下就好了,马上就回去了。”许诺说了许多遍别来,把电话挂了,头抵在膝盖上身体和心里都好难受啊。

    叶泽打来了电话:“我已经出来了,我这就过去。”

    “别来了,马上要结束了。”

    “那你等我,我们一起四处逛逛,街上很热闹又是周末,晚回去一会可以吧?”

    “我叫你别来了!”许诺的声大像是在斥责。

    叶泽愣了一下,轻声说到:“领导谈话,可能又有外派的任务。”

    “那很好啊。”许诺略微平静下来:“在国外好好照顾自己。”

    “明年年底才走。”

    许诺没有回应,不知要回应什么。

    “你……想没想过去……厄瓜多尔?”

    许诺怔住,仍是安静呼吸却急促起来:“你什么意思?”

    “那个国家在南美西北部,很小,人也不多。”

    “我问你突然跟我说这些什么意思?”许诺想喊却觉得无力,叶泽沉默。

    “叶泽,你到底喜没喜欢过我?”

    叶泽不答。

    “我等了你那么多年,我从有记忆开始就是在等你。”许诺忍不住的大声喊起来,眼泪越聚越多。

    “我……其实……也在等你。”过了许久叶泽缓缓的说到。

    许诺思绪开始混乱,尽量不想让抽泣声被叶泽听见:“你为什么要结婚?”

    叶 泽很安静,许诺却听见他在做深呼吸:“阿根廷北部有一个教派叫santofuente译为圣洁之泉,以天主和基督教为根基发展,在当地很有影响教众很多, 大使馆把他们看作有影响的民间组织,有时候会组织联谊,在联谊活动上我认识了我的前妻,有一次我们喝了很多酒我犯了不该犯的错误,然后她怀孕了。”叶泽顿 了一下:“我很后悔,对不起,叶泽哥也会有犯错的时候,我本来想私下解决,可我不知道她是大导师的女儿,就是他们教派的leader,她被人教众当圣女一 样看待,然后有人去大使那告了我,大使给我两个选择立刻和她结婚以安抚他们的情绪要不被去除国籍留在当地,永远不得入中国境所有行为属于个人与国家无关, 不能跟人提我是中国人,我……选了前者。”叶泽长长的出了口气:“你来参加婚礼的时候她已经怀孕快七个月了。”

    许诺此时才想到kailly一岁四个月,还有婚礼上新娘的婚纱样式,只是那时她坐的远看不真切。

    “为什么又离婚了?”

    “她说跟我过不下去,吃不惯东西,还有最关键一点她觉得我太沉闷了,日子每天都很无趣。”叶泽笑了一声听起来像是自嘲:“原来他们的圣女不可以未婚先孕却可以随意离婚,她说她要离婚,我……同意了。”

    两个人都沉默了。

    “我想知道你喜没喜欢过我?”

    “许诺有些事说了做了就要承担责任,不管对错,我承担了责任也尝到了后果,有些话我很早就想对你说可是说了就要担起责任来,我现在……已经是个孩子的爸爸了,还是想让你记得这一点。”

    许 诺呵呵的笑起来:“你这个人还真是有点闷,我怎么以前没发现呢?以前都觉得你好有趣,哪怕你不说话只坐在那都对我有致命的吸引力,我是那么喜欢你,那么那 么的喜欢你,叶泽!你真的不知道吗?大概我也是你的一份责任吧?你这个责任感超强的人怎么会让那么个柔弱小女孩在家门口哭泣呢?可是在你所有的责任里我大 概排最后一个,因为你从没跟我承诺过什么?”

    “有些事是身不由己,我没有选择。”

    “可是总要有勇气面对自己的内心吧?在你心里你觉得我们就是不该相爱的人就算在一起了也不会有好结果,你怕受伤害所以不面对,你人生只选绝对正确的路途行走不容许犯错,一点冒险精神都没有,我早说过你不勇敢,你还不承认。”

    “我 喜欢你,很喜欢,非常的喜欢,从你还是很小的时候就非常非常的喜欢。”叶泽打断了许诺的话,令许诺错愕不已,“谢谢你,今天总算还有一点开心的事。”她举 着电话愣了许久抬头看着圣诞树顶的星星:“从十六岁开始我就许愿希望有一天你能从圣诞树下把我带走,刚刚我又许愿了,我说今天我喜欢的那个人会把我从圣诞 树下带走,你会来吗?”

    “如果你希望话……”

    许诺呵呵的笑了两声:“又在逃避。”她挂了电话,竟然觉得昏昏沉沉的有些犯困,低头抵在膝盖间睡了过去,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觉有人在推她的头,眯着眼睛抬头看,周季阳的眉头拧的跟疙瘩似的:“周季阳?”

    “你可出息了,喝大了跑大马路上睡觉来了,你就不怕遇到流氓。”

    许诺哈哈的笑出声:“我就知道会是你。”许诺伸开双臂像是小孩要抱的模样。

    “干吗?”周季阳嫌恶的表情。

    “抱抱。”

    “瞅你这样吧?”

    “抱我回家吗?”许诺踢腿撒娇的样子。

    “你还小啊?”周季阳抱怨了一句背转过身半蹲下来,许诺像个小兔子似的窜了上去。

    “走出去才能打车,你还真挺沉。”

    “胡说。”许诺勒了周季阳的脖子。

    “把你扔下去了啊!”

    许诺呵呵的笑搂着周季阳的脖子趴在他肩膀上。

    “年会玩的高兴吗?”

    “开始不高兴,后来就高兴了。”

    “为什么?”

    “因为你来了。”

    “竟逗我。”

    “真的是,我睡了多久了?”

    “不短了吧,我在里面找了一大圈,街上也到处找,谁想到你快坐到礼物堆里去了,那么想要礼物。”

    “我就是礼物。”许诺的手放在头上弄了桃心状,周季阳没看见险些将他摔下去。

    “你别乱动,摔下去我可不负责。”

    许诺赶忙又搂着周季阳:“不行,你得负责。”

    “这样就能赖上我啊?那我摔你一下吧。”

    许诺呵呵的笑搂的更紧:“周季阳,我很勇敢。”

    “哪方面?”

    “爱情方面,我很勇敢的面对了我的初恋,给了自己最后一个决定。”

    “叶泽来了?”

    “他没来。”许诺长出了一口气:“我知道他不会来,就像我知道你会来一样,虽然我跟你说你别来,可我就是知道你会来。”

    “为什么?”

    “因为你跟我一样勇敢。”

    周季阳笑出了声,“这是对我表白吗?”

    许诺趴在周季阳的脖颈间,轻声的说了句:“是啊。”这声音像是能从耳朵一瞬间传进心里,周季阳想要回身看许诺甚至忘了正背着她,差点又将许诺摔下来。

    “小心,小心。”许诺拼命的搂着他。

    周季阳压制住激动的情绪背着许诺继续往前走。

    “我要是累了想让你背,你就能背着我吗?”

    “能啊。”

    “去哪都背着吗?”

    “当然。”

    “爬山也可以吗?”

    “你说累了当然得背着了。”

    “我要爬珠穆朗玛峰你要背着我吗?”许诺高喊了一句。

    “好啊!”周季阳也随声应了一句。

    许诺的眼泪溢出了眼眶,流在了周季阳的脖颈间。

    “你怎么了?”

    “受了委屈有你在突然觉得很幸福,以后你还会不会把我当公主一样?”

    “不会。”

    许诺捶了他后背一拳。

    “以后你就是皇后啦,然后是皇太后,然后是太皇太后。”周季阳的语调阴阳顿挫的。

    许诺听了咯咯的笑出了声:“你真贫。”她靠在周季阳的背上把头窝了个舒服的姿势:“周季阳你就背着我一直走下去吧,我们俩就这么有说有笑的走一辈子好不好?”

    “好。”周季阳点头:“许诺,如果你不是醉的,我可当真了。”

    许诺却不自觉的嘀咕了一句:“真的要醉了,头好晕。”


    也许许多事便是注定如此,就如同在岔路口的角落里站了许久的叶泽在犹豫要不要过去将许诺带走的时候,那个年轻的男孩出现了,在他的面前把许诺彻底带走了。他想他的世界里再不会有爱情了,亦或许他的情感里根本没有爱情。

48、

许诺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口渴想要喝水,出了房间周季阳在厨房里忙乎饭厅的桌子上摆着做好的菜,红、绿、黑、白各式各样,许诺一看周季阳把她好食材都给用了,放着以前肯定得发火,此时偏是觉得想笑凑过去一看又有点想发火,好东西做成这个样子,周季阳一手端了盘菜,一手拿着个IPAD:“起来了,刚好完成最后一道,全都是网上点击最高的菜,边看边做我发现我还真有做饭的慧根。

    许诺撇嘴对于周季阳偶尔冒出的自恋很是不屑。

    “快洗手,尝尝。”

    两个人坐下来吃饭,周季阳的菜做的卖相不好,味道还算说得过去,以周季阳自己的话是我可舍得下佐料。

    周季阳期盼的眼神:“怎么样?”

    许诺抿着嘴点了点头,周季阳像是考试通过了一样很是得意。

    “你昨天喝了多少啊?”

    “不知道,反正有人倒就一直喝。”

    “透着不要钱是吧。”

    许诺拿眼睛瞪他,周季阳哈哈的笑了两声。

    “你酒品还算好喝多了就是睡觉。”

    许诺微笑。

    “你昨天说什么了你还记得吗?”

    许诺摇头,周季阳有失落的神情。

    许诺心里知道她向周季阳表白过,只是对于说了什么话完全没有记忆,周季阳提起昨天许诺的脸不自觉的脸红,心里是越想越多。她想此时她们应该算男女朋友了吧?或者应该安排个正式的约会然后彼此宣布一下是男女朋友的事,许诺从未有真正的谈过一次恋爱,这第一次谈恋爱要如何行事?住在同一屋檐下要多近多远才合适?晚上坐在一起看电视,我是不是应该靠在他的肩膀上,是自己主动还是等他主动?许诺心里的怪想法堆积起来,想多了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咬着筷子陶醉的嘿嘿笑起来。

    “吃着饭还笑起来了,好吃成这样了?”

    被周季阳一说许诺更觉得有点害羞:“周季阳,元旦咱俩一起过。”

    “好啊。”

    “我做一桌子好吃的都是你爱吃的。”

    “幸福的都有点不真实了。”

    “周季阳过年的时候我和你一起去看看你妈妈吧,有些话我想对她说。”

    周季阳怔住有感动溢满内心,他点了点头。

    晚上两个人坐在客厅看电视一人拿着个苹果在吃,许诺心里有小小的躁动,期盼着某些事却又说不出到底在期盼什么?微微侧着头偷瞄着周季阳的侧脸。

    “你老这么偷看我,我都想亲你了。”周季阳咬着苹果在看电视。

    许诺捂脸,心想这家伙真能装蒜,早知道我在看他。

    “你真讨厌。”许诺跳起来跑回卧室,贴着门口听着动静,她想周季阳大概会来敲门吧?然后自己开门,会不会就会有深情拥吻的戏码?脑中按电视剧的情节演练,感叹着自己的初吻,突然睁眼想自己的初吻不就是给了这家伙吗?没想到此时此刻自己正盼着能两情相悦的和周季阳再吻一次。敲门声很快传来,只是并不是再敲许诺的卧室门,那声音一阵急似一阵的,许诺意识到是有人在敲家门。她从卧室里出来看着周季阳,周季阳耸了下肩膀对于这种暴躁状的敲门声都觉得怪异,许诺靠过去看了眼门镜外面黑黑的:“谁啊?”许诺小声的问了一句,看了眼挂钟已经晚上十点了。

    “开门,诺诺,开门。”许明涛慌乱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许诺把门打开,许明涛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找了个背光的墙角坐在了地上猛喘着气:“关门,快点把门关上。”

    许诺把门关上回身看许明涛的时候发现他满身是血。

    “爸!”许诺被吓到。

    “关灯,把灯全关了。”

    许诺和周季阳见此情景都陷入到无措的状态里,依言把屋里的灯电视都关掉只留了过廊的一盏小灯。

    许诺蹲在许明涛身旁闻到了重重的酒气,许明涛仍在大口的喘气。

    “爸,你怎么了?你受伤了?怎么出这么多血啊?伤哪了?我们去医院吧?”

    许明涛低头看着衣服上的一大片血渍拼命的摇头:“这不是我的血。”他伸出双手,双手上也是血迹斑斑:“我杀人了,诺诺我杀人了!”许明涛失声痛哭起来。

    许诺整个人呆愣在原地,周季阳靠过来安抚着亢奋异常的许明涛。

    “叔叔,你冷静下,到底怎么回事?”

    “我今天是夜班,想着夜班都没什么事,下午就喝了点酒,饿了想去超市买袋速冻饺子吃,看见你妈那对狗男女了。”许明涛一脸愤恨的表情:“他们买了那么一大车吃的两个人还边买边笑,我凭什么就孤孤单单的吃速冻饺子?我回公司的路上有个小子别了我车子一下,他妈的宾利他也敢别他不想活了他,我就追上他又别了他一下,那小子还不服气他又别我,我们俩就在路上较劲后来我酒劲上来刹车没踩住就追了他的尾,结果那个男的下来嘲笑我,说一看我就知道是司机,开老板车还不悠着点非得赔死我,我被他说的来了火,手边的杂物盒里有把尖头改锥,我下了车就把他捅了,我也不记得我捅了他几下他躺地下我才知道我干了什么?”许明涛捂着头哭的撕心裂肺:“我完了,我杀人了。”许诺只觉得心口压下来一块巨石,呼吸变得异常困难。她侧头看周季阳时,周季阳也显得有些无措。

    “那人死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捅完他我就跑了,我……我就跑了。”

    “怎么会这样?”

    许明涛看着许诺突然变得暴躁起来他将许诺推倒站起来猛踢她的肩头:“都怪你,是你不让我当经理。”周季阳见状扑过来抱着许诺挨着许明涛愤怒,许明涛此时酒还没醒下脚极重:“我要是经理,我就不会看着你妈妈难受,我就不会大晚上还在开车,别人也不会嘲笑我是个司机,你怎么这么自私就为了什么狗屁名声,你把爸爸的一辈子都毁了。”许明涛像是根本不会停,周季阳压不住怒火猛的挡了许明涛的腿一下,许明涛失去重心又跌坐在地上,他干脆倒在地上失声哭泣一直重复着‘我完了’的话。

    周季阳扶着许诺坐起来,许诺的眼泪一对对往下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许明涛歪哭了一阵突然坐起来,爬到许诺面前跪在地上哀求的语气:“去求陆总吧?啊?帮爸爸去求求陆总吧?”

    许诺愣愣的转头看他。

    “陆总神通广大,他肯定能有办法帮我,你去求求他,他喜欢你,你去求他,他肯定会帮你的,你也不会失去什么无非就是男人和女人的那点事,这可是爸爸的命啊?和爸爸的命比哪个重要啊?”

    “爸!”许诺失控的喊了一句,开始崩溃的大哭起来,周季阳搂着许诺靠在了自己的胸前过了一会周季阳看着许明涛:“我去求他。”

    许明涛怔住:“你?你说不上话。”

    许诺从周季阳的怀里抬头看他,她一直猛摇头:“你别去。”

    “这没什么?”

    许明涛看不出所以然,酒却醒了五分,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跟周季阳要了衣服,把一身血衣换了下来,洗了把脸跟许诺要了钱说自己要去远房表姑家躲上一阵。

    “去自首吧?”许诺看着四处忙活的许明涛。

    “你可真孝顺,劝亲爹自首,是不是盼着我早点被枪崩了就没人给你惹麻烦了?”许明涛收拾了准备出门:“你要是大义灭亲的跑去举报我。”许明涛指着许诺半天没说出什么狠话来却又开始委屈的哭上了:“全当我没养你这个女儿,爸爸这辈子窝囊唯独有个好女儿,你不会真要把爸爸弄死吧?”许诺无言以对,许明涛开门匆匆的走掉了。

    这是许诺从没有面对过的事情此时她身体瘫软的坐在地上半天动不了地方,周季阳把她搂在胸前,许诺开始哭泣一直哭了许久直到精疲力尽。

    一整夜两个人相依而卧,她枕在周季阳的臂弯里觉得不再那么害怕和孤单,两个人似心照不宣的保持着沉默,许诺的思绪混乱,周季阳面容平静的望着天花板,一手搂的许诺很紧,许诺觉得昏沉似是睡了过去,不知是梦还是她的臆想,眼前是警察在四处追捕许明涛,警察盘问许诺许明涛去哪了,许诺拼命摇头,警察斥责她说许明涛是杀人犯你在包庇杀人犯。

    许诺惊起时天已经亮了,周季阳不在房间,她给周季阳打了电话,周季阳说领导让他提前到单位,他此时在上班的路上。

    周季阳这天向单位请了假,此刻他正站在恒明的楼下,一夜无眠心里有了决定,总裁室外他跟秘书说要见陆诚睿,秘书对周季阳的出现很是警觉,上次他已经来闹过一回,秘书小心翼翼的点头去了总裁室,很快就出来说陆总让他进去。

    周季阳做了个深呼吸进了陆诚睿的总裁室,纪强森也在两个人像是正在谈事情。

    “哟,周董来了?”纪强森的语气像是开玩笑,特意站起来搬了把椅子摆着周季阳旁边,周季阳没坐看着陆诚睿:“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知道什么?”陆诚睿口气冷淡的问了一句。

    “许明涛开了公司的车追了别人的尾。”

    陆诚睿眉头微蹙质疑的神情:“这种事我需要知道吗?公司有规定有部门经理,他们知道怎么办事?”

    周季阳为难:“许明涛用改锥捅了那个司机。”

    陆诚睿脸色有变,一旁的纪强森也转了神态赶忙掏出手机看新闻,陆诚睿盯着周季阳很缓慢的拿了桌上电话打了个内线:“公司的哪部车出事了?”

    接电话的经理十分紧张:“宾利,昨天许明涛值班,一早警察就来了问话了,我已经向上面汇报了,没想到这么快您就知道了。”陆诚睿挂了电话,纪强森起身把手机递过来给他看,手机上有照片宾利车撞了一辆轿车,地上有一摊血,报道写着豪车肇事,肇事司机捅伤被撞者逃逸,后续的一篇报道已经跟着出来了,说竟调查清楚车子属于恒明公司,肇事时谁在驾驶有待进一步调查。

    “你为什么来?好心通知我,警察有可能找我问话?”

    “想请你帮忙。”周季阳的语气诚恳,令陆诚睿有些错愕。

    “我能帮什么?”

    “许明涛是许诺的父亲。”

    周季阳提到许诺陆诚睿神情恍了半秒:“然后……”

    “他可能会坐牢……”

    “继续。”

    “你能不能把这件事解决掉?”

    陆诚睿怔了片刻缓缓的问到:“还有呢?”

    周季阳抬头看他,陆诚睿朝纪强森使了眼色,纪强森点头起身出去了。周季阳怔怔的看着陆诚睿,七八分钟的样子纪强森又回到了总裁室:“被捅了五刀,切了一半小肠,生命垂危熬过去够呛,这老头下手怎么这么狠?”纪强森着实没想到许明涛暴躁起来会是这个样子。

    “他喝醉了。”周季阳直视着陆诚睿插了句话。

    陆诚睿点了支烟朝周季阳吐了一口:“简单点吧,我能得到什么?”

    “我会想办法在董事会上支持你。”

    陆诚睿的表情终于舒展嘴角勾了笑出来:“我们做生意的人都没安全感,你空口无凭的我怎么信任你?你支持我不如把股票卖给我。”

    “陆长远的遗嘱里有只对我和信托基金管理人宣布的条款,三年之内不得抛售长远国际超过6%的股份,除非股价跌破现在均价的50%以上才可进行大量抛售。”

    陆诚睿和纪强森都震惊不已,互看了一眼竟然有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常固也不知道,你们不用吃惊成这样,宣读律师说这时陆长远单独加的条款。”

    陆诚睿心里一阵翻涌想着陆长远临终之时真是竭尽全力的想要把他能给的钱留给这个小儿子,又再竭尽全力的阻止自己进入长远国际,50%股价以现在的状态拼掉整个恒明的资产差不多,可是那还有什么意义?陆长远也不完全信任常固,陆长远很看不起陆诚志他给了老大三年时间,如果陆诚志真的不行三年内大概会败掉一半的长远国际吧,总之他就是宁可让陆诚志败光也不想让自己接手。陆诚睿自觉讽刺忍不住微笑着摇头。

    “我会先出售6%给你。”周季阳顿了顿做了个深呼吸:“你去成立一个信托公司,遗嘱里虽然不许我转卖所有股份,并没有条款阻止我换公司打理另一部分股权,我收回原本信托公司的权限转交给你新成立的公司,你的公司自然会在董事局表态支持你,我也不必出现在那里,条件就是你要用最快的速度救许明涛。”

    陆诚睿内心唏嘘不已,原来周季阳并不是不懂他们的游戏还好他不愿正面参与战役:“值得吗?毕竟他伤了人,那种酗酒成瘾的人迟早是要出事。”

    周季阳的脸上有纠结的神情,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对不对,他已经预感到警察会来问许诺调查许明涛的下落,许诺大概会面临最艰难的选择,只一念之间大概她就会犯了某种罪行与其那样还不如自己来担这个事情,可是周季阳自知能力有限就像许明涛跪在许诺面前抱着许诺的腿哭求着她去求陆诚睿一样,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可以。

    “成交。”陆诚睿打断了周季阳的思绪,那不是他真正想问的问题,只是一时的好奇心理作祟,周季阳抵触的事情却被某种情感驱使着来了他这里主动开口和他做交易,半小时前他还在和纪强森商议要调用资金强收某股东的手中的股权,只是预估价值过高,半小时之后他已经朝着他的目标迈出了最坚实的一步,此时他想这大概就是天意,他熬到了今时今日总是会有人出来帮他渡了这最难的一关。

    他眼前有许诺的影子,那个长直发大眼睛每每看见他都是惊恐的神情却是总也学不乖的脾气只要见到自己便是掩饰不住的抵触情绪,陆诚睿最近时常想起她,他混乱于自己究竟对她是何种情愫,纪强森说自己喜欢她,他没否认,或许吧?总之是个不讨厌的女人,可这女人偏讨厌自己却恰恰喜欢自己儿时曾羡慕过的弟弟,陆诚睿解释自己的心境也许是某种征服者的**也未可知。

    她为什么不来?如果她来求自己事情变得简单又随意的多,她又能损失些什么?无非就是损失她自己和她那点可怜的小自尊罢了,这女孩却有本领令周季阳接受了他从未打算接受的事情,想不到一切的转机竟是在她的身上。

    “三天时间,能办到吗?”周季阳此刻拿出了交易者的姿态,陆诚睿微微勾了嘴角转头看着纪强森。

    “先去医院安抚家属,让他们开条件不太离谱的都接受,太离谱的过后谈,去道上找个兄弟出来顶罪。”陆诚睿顿了一下半垂眼皮似是思索:“跟他说保他三代衣食无忧。”

    “跟车辆调配部的经理说让他换张排班表,明天警察取证结束可能会通知他去取车换上顶替人的名字送过去,别乱说话。”

    “我希望能稳妥。”周季阳插了句话进来,陆诚睿看他微笑:“既然是你我做交易,我就诚恳些,我亲自送过去你看如何?”

    周季阳默认如此。

    陆诚睿直视着他:“用不了三天,取决于你对股份的运作速度。”

    周季阳点头起身要走仍是有些担心回身看他:“会把事情平息吗?”

    陆诚睿略有嘲讽的笑意:“这世界上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

    周季阳眉头微皱:“我会尽快。”

    纪强森亲自去办的这件事,是陆诚睿的意思把消息控制在越少人知道越好,纪强森知道事情重要性表面看起来只是一则冲动的伤人事件,可是背后的交易却是他们奋斗了许多年的心中大事,周季阳走后陆诚睿整个人都亢奋了,纪强森的心情也激动不已,陆诚睿一直在笑看着他说,终于等到了。

    事情也如陆诚睿预料的,第二天警方通知恒明的相关人员去警局取车,陆诚睿对这件事很紧张,他已经秘密的联系一些股东要把董事会提前在春节前进行,他的心里是怕状况生变,夜长梦多,多少担心陆诚志收到消息另生枝节,陆诚睿知道陆诚志是只有下作本领半点谋略也无的人,只是还没坐到主席位置一切都是空想,每一步都要稳妥!每一步!

    陆诚睿和分局局长曾有过几面之缘,此时两个人正在办公室闲聊从恒明要支持警方建训练基地聊到了一天前的这起案件,陆诚睿感叹说此事实在有损公司形象,局长表示认同,本是一起交通事故最后变成了恶性的刑事案件,陆诚睿笑谈希望尽快解决此事,不是大事可是舆论压力还是影响心情,最后又说回了建训练基地的事,虽然公安局有专项资金但是规格还是有限制,超了预算多余部分他来承担,好的经济社会安全稳定是很重要的,警民合作是大事。两人相谈甚欢,陆诚睿看了眼时间说到:“局长是忙人,我就不打扰了。”

    局长起身相送到门口的时候客套的说到:“放心吧,陆总公司的事我们尽快办。”陆诚睿有满意的笑容。

    公司已经有司机来把那辆肇事的宾利开回去送去了修理厂,陆诚睿下午约了纪强森去打球顺便约了两个在京的长远股东商议董事会提前的事,他从警局出来开车要去会所,开出没多远就看见许诺在路边低着头极其缓慢的走着,样子很是憔悴险些被逆行的自行车撞到,结果还被骑车人骂了一句,许诺怔怔的看着骂她的人远去,呆愣的缓缓低下头继续沿着路走。

    陆诚睿一打把将车停在右转道的路口别住了许诺的去路:“回家?”陆诚睿按下玻璃。

    许诺躬身看见是他,那种特有的表情又立刻呈现,陆诚睿此时见她如此却越觉得好笑:真是学不乖的女人。

    许诺点头又像是意识到什么慌忙摇头。

    陆诚睿勾了勾手指:“上车。”

    “我不回家。”

    “随便你去哪。”

    后面有右转的汽车按喇叭,陆诚睿瞟了一眼后车继续看着许诺:“有人催你。”

    许诺犹豫。

    “我会吃了你么?”

    许诺微微动容开门坐到陆诚睿的车上,陆诚睿将车驶离了右转道。

    “不回家去哪?”

    许诺侧头看了陆诚睿一眼低着头极小的声音:“回家。”

    陆诚睿微扬了嘴角驶向了许诺家的方向。

    许诺今天的心情很不好,一早十点钟有两个警察出现在杂志社当着所有同事的面把她带走了,几个小时她一直坐在审讯室里,警察在盘问她父亲的下落,许诺哭过慌乱过险些崩溃过,最后还是说了自己不知道,从警察局出来她的心情复杂极了忐忑和纠结充满着内心。

    一路上她低着头保持着沉默,想着父亲会不会被警察抓了?或者警察没抓到他就会继续来审问她父亲的下落。

    陆诚睿时常瞟上许诺一眼,这女孩毫无意识,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这个‘骄傲的公主’垂头丧气。对,她就是这么评价自己的,那个对自己时刻秉持着骄傲来当防范外衣的女孩,此刻坐在一旁只剩沮丧。

    陆诚睿的车子已经停在许诺家的楼下只是她浑然不觉还陷在自己的世界中想着心事,他有点不习惯她如此状态还是原来那样更有趣些,只是现在这样很适合他仔细的观察她。

    许诺绑了个松散的马尾有些零碎头发已经垂在脸侧,长长的睫毛微微卷曲,眼睛有些红肿应该是哭过不久,白皙的皮肤透着健康的光泽不着任何粉饰的痕迹,她真美!陆诚睿心里悸动瞬间,这就是学校里那些青春洋溢的男孩们最喜欢的类型,是啊,如果他的青春也如学校里的那些男孩一样,他大概也会想和这种女孩好好的谈一场恋爱吧?

    陆诚睿抬手用手指外侧轻抚了许诺的脸,只这一下许诺像是被从梦中惊醒一般此刻才发现她早已到家了,一下又被惊恐占据,慌乱的想开车门可是怎么都打不开,转头看着陆诚睿哀求的语气:“谢谢你,我要回家。”

    陆诚睿侧头看向窗外不紧不慢的点了支烟,他表面淡定内心懊恼,他对刚才的行径无所意识只是那一刻他就是想碰触到身旁的女人所以他就做了:“你脸上有脏东西,我帮你擦掉。”这是什么解释?陆诚睿暗骂了自己一句,他这辈子最蠢的一句借口在这里诞生了,他做梦也没想到他会为摸了一个女人的脸而编了这么一个理由为自己开脱,我是疯了吗?

    陆诚睿朝窗外吐了一口烟:“怎么你自己不来求我?”

    许诺还在跟车门较劲:“求你什么?”

    “你父亲的事。”

    许诺终于停了下来转头看陆诚睿:“你知道了?”

    陆诚睿冷哼一声,有嘲弄的表情。

    许诺的头低了下去,是啊,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跟周季阳说明天就会把所有的事解决,他的承诺也要兑现。”

    许诺茫然:“周季阳的什么事?”

    陆诚睿错愕,眼神扫视着许诺惊恐又茫然无措的脸,没有说谎!她竟然不知道!原来根本不是她叫周季阳来的?

    “不管他去承诺了什么?都不算数,都不算,我的事自己能解决。”许诺此时更加慌乱,心里猜测周季阳还是为了自己的事去找了陆诚睿。她又开始转身拼命的拉门把手。

    陆诚睿一手搭在许诺的椅头侧头看着她的努力,只是无果!

    陆诚睿靠过来越压越近,许诺意识到了压迫感停了动作紧贴在椅背上看着他,陆诚睿的脸就在眼前,她能闻到他呼吸里的烟草气息:“自尊是个能安慰人的好东西,但要想好如何维护?有筹码你算维护的光鲜漂亮,没有?”陆诚睿顿了一下微笑转头按了许诺门把手后面一个按钮,门锁打开,他与许诺仍是很近:“只让我看到可怜。”陆诚睿缓慢的坐直身体目视前方,许诺开门要下车。

    “记得你欠我个人情,心情好的时候想起来还我。”

    许诺未应很快的跑掉了。

    许诺回家的时候周季阳正在厨房里做饭,旁边放着IPAD念一句放一样,许诺倚靠在厨房门口看他,周季阳回身的时候被吓了一跳:“回来了?饭就好,今天应该有进步。”

    “今天我被带去警察局问话了。”

    周季阳正在炖鱼听见的许诺的话愣了一下,用筷子夹了一点鱼肉靠过来吹了两下,举在许诺嘴边:“尝尝。”

    许诺尝了一口。

    “好吃吗?”

    许诺点头,周季阳把许诺拥在胸前轻轻的摸着她的头发:“被吓到了吧?”

    许诺沉默,因为的确如此:“你去找陆诚睿了?”她轻声的询问了一句,周季阳的手略微停顿:“没有。”他轻拍了许诺后背两下又顿住:“去了。”

    许诺想要抬身看他却被周季阳搂的更紧,许诺的话在她嘴里滚来滚去的终究都没说出口,什么你为什么要去?我不希望你去的话全都噎在了心里,许诺埋在周季阳的胸前猛喘了几口气伸出手紧搂着周季阳的腰:“我可真是个麻烦。”

    “胡说,你不是大名许诺小名公主吗?什么时候改名叫麻烦了?”

    许诺没笑却有点想哭,她揽的周季阳更紧心里却是暖暖的。

    第二天周季阳起来的时候,发现手机里有条短信:许诺说她有工作要出差两天,昨天心情不好忘记告诉他了,目的地信号差可能会接不到电话,早餐在厨房里。

    周季阳觉得这样倒是很好,他可以去办他要做的事情。

许诺去了父亲表姑的家,河北一处偏远农村紧贴着山下,信号不好是真的,她十六岁的时候随着父亲去探望过一次,仅凭着记忆一点点摸索找过去,进了村就打听,姑奶奶从未搬过家,人家一听便为许诺指了方向,山脚下一处石头块围拢的院子,姑奶奶是辈份大其实没比许明涛大多少,看见许诺的时候皱着眉头仔细打量,认出来的时候显得有些激动拉着许诺的手:“你可来了,你爹他……”一边说一边摆手,像是有某种难言之隐一样。

    许明涛躲在更远的山脚下不与外人根本看不到那还有间小房子,许诺跟姑奶奶说自己就是来看爸爸的背着包去了许明涛的藏身之地,那房子许久没人住,木板门都裂了许多条缝子,许诺站在外面喊了两句无人应答,推了门插的严实,许诺敲着门板一直喊着爸开门,一旁的窗户缝里露了半个眼睛出来:“诺诺?”

    许诺凑过去:“是我,你开门。”

    许明涛转着眼睛四处看了看:“就你一个人?”

    “是,你开门。”

    一会工夫许明涛把门打开,胆颤的转身就跑坐在炕头的一角抱着个酒瓶子,看着许诺慌张异常:“快点把门关上。”

    屋里黑的仿似一处洞穴,充满了酒气和各种怪异的味道,许诺把门关上,放下包想要开窗户。

    “别开窗户,会被人看到。”此时的许明涛半醉,眯着眼惊恐的表情:“你怎么来了?”

    许诺坐在炕的另一头看着墙角的酒瓶子一个又一个。许明涛晃晃手里的酒瓶子空了丢在地上,从被垛里又拽出一瓶又拧又咬的就是打不开,他将酒瓶递给许诺:“帮爸爸打开?”

    许诺瞬间被点燃了怒火,抓过酒瓶丢在了地上,许明涛一声惨叫蹲在地上用手抓着地板想把撒了酒就抓起来,酒水阴了一地再难收起,他就趴在地上小心的喝着碎片里的那点酒,“你想要了爸爸的命啊?”

    许诺的眼泪一对对的掉,很小的声音:“爸,我恋爱了。”

    许明涛愣了一下继续流连在那点残酒之中:“就是和你同居的那小子。”

    “他是个好人,对我很好,人很可爱,我很喜欢他越来越喜欢了。”许诺抹了把眼泪,许明涛此时蹲在地上静静的听着。

    “我都二十四岁了还从来没谈过恋爱呢,我想好好跟他谈一次恋爱,然后结婚生孩子把小孩教育好,想象的完美生活就是这样了。”

    “什么完美生活?”许明涛冷哼一声。

    许诺蹲在许明涛一旁:“我从小到大都在找一根救命稻草,找到了就抓住死都不肯放。叶泽曾是我的那根稻草,许多年我一直抓着他在我快窒息的时候被从水里拉上来喘上一口气,我不坚强很懦弱一直都学不会游泳,后来周季阳来了他是游泳健将。”许诺脑子有周季阳第一次吻她的影子,当时他就跳到水里救人去了,她自语了一句:“他还真的是游泳健将。”

    “跟着他不知不觉得就游到岸边了,喜欢被他照的暖暖的感觉,心里总觉得他一来天就亮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去找了陆诚睿说了你的事。”

    “他跟陆总说的上话?”许明涛不看许诺口气里满是嘲弄。

    “陆诚睿说会帮你。”这让许明涛吃惊不小,他侧头看着许诺:“真的?”

    “跟我去自首吧?”

    许明涛错愕,拼命的摇着头。

    “你一直都在说别人自私,全世界都对不起你?我从来没告诉过你,我其实很恨你,我也有过叛逆期很小的时候,我的叛逆就是每天睡觉前希望你能突然死掉。”

    许明涛表情极其复杂的表情看着许诺。

    “在我心里你才是最自私的那个人,你所有的不如意都是因为别人,即使你跟妈妈离婚了你也还是如此,这次就让我自私一回行不行?爸,我不能有幸福吗?陆诚睿帮你,你知道周季阳要付出什么?我以后怎么面对他?我又拿什么去还陆诚睿?真的要让我拿自己去还吗?有你这样的爸爸我注定就是悲剧,一生都没得选吗?”

    许明涛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头,此时的他只剩放肆的哭泣。

    陆诚睿坐在总裁室心情极好,周季阳昨天和他签署了6%的股权认购书,董事会已经要提前到一月中旬举行,只差一步!

    陆诚睿开了瓶价值不菲的红酒此时正十分惬意的站在窗前欣赏着城市的繁忙。纪强森匆匆的走了进来:“我找的人今天上午去警察局认罪了,可是警察说许明涛已经在河北的一个县派出所投案自首了。”

    陆诚睿的脸色瞬间转变,他转头看着纪强森,眼神里似有团灰色的火焰,他在等待纪强森说明这是何种情况。

    “你先别急,具体的我也还不清楚,我找的人暂时被拘留了,不过他懂规矩应该不会乱说话的。”陆诚睿没有回话还在直视着纪强森,纪强森看他如此多少也有些惧意:“要不问问你弟,被他和诚志玩了?没道理啊!”哗的一声手里的酒杯被陆诚睿丢在了一侧的墙上碎了满地,他坐下来阴沉着脸并没有马上给周季阳打电话,前前后后想了个来回确实很没道理。

    周季阳接电话的时候语气很是平和。

    “许明涛去自首了。”陆诚睿用一种陈述的口气,周季阳在电话里沉默着整个人仿佛瞬间消失了一样,陆诚睿也不言语,他知道他在,他很想听出周季阳的态度。

    “是吗?”周季阳终于又开口了:“什么时候?”

    “今天早上。”

    又是一阵沉默,“还有别的事吗?我在上班。”

    陆诚睿在电话里冷笑了一声:“这游戏的规则是两个人定的不是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我……不明白。”

    陆诚睿哈哈笑起来听起来像是开心:“那就说的明白点,你是陆家被保护的最好的一个孩子,你很幸运,我经历和面对的事比你要多的多,有空了咱俩好好聊聊,我介绍点经验给你,这样你才能面对以后的生活。”

    “你指什么生活?”

    “这世界上没人能耍我,你也不行,你拼命想摆脱陆家的影子,陆家也没人提是因为你手里有长远的股权,其实我当不当长远国际的主席对我的生活没什么太大的影响,只是明天要是所有的报纸头条都是你妈妈和陆长远的伟大爱情故事,不知道你以后的生活会怎么样?体会一下四哥当年的感受,有助于心理健康成长。”

    周季阳并没有愤怒,只是安静了一阵,语气里似乎更透着愉悦和轻松:“原来她去做了这件事。”

    “谁?”

    周季阳没答:“你还真的威胁到我了,如果只是我自己还好,可是我不是自己。”

    陆诚睿了然他话里的意思,心中翻涌了一下。

    “你会当长远主席的。”周季阳仍是轻松的语气:“我会让你当上的,放心吧,那是你追求的事,我有我的追求,也许有些地方我们是一样可是我们大多数地方还是不一样的。”

    周季阳顿了一顿突然说到:“四哥,我恋爱了,以后生活里可能都会有许诺这个人了,她挺脆弱的我比她好一点,不过还好我们是两个人,这就是我以后的生活凑在一起打打闹闹的赚点钱养个家,你说我能做到吗?”

    陆诚睿举着电话愣住,半天无语。

    “你不说我就当你看好我们。”

    陆诚睿继续沉默。

    “谢谢你。”周季阳说的诚恳:“公司成立好了通知我,我会转接股份代管权的。”周季阳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陆诚睿怔怔的看着电话许久。

    许诺回到家的时候虽是疲惫精神状态却是很好,她看着周季阳有一种即得的幸福感:“我爸爸自首了。”如千斤重石终于放下一般。

    周季阳愣愣的看着她:“我们给他请个好律师。”

    许诺点头,“周季阳别为我做不愿意做的事。”

    “没有,都是我愿意的。”

    许明涛被关押待审,许诺陪着律师去看望过他一次所幸的事伤者并未离世现在在一天天的逐渐好转,律师说只要人没死就可以试着向法官求情,许明涛被关押的这些天像是把自己的人生轨迹都重复的想了一遍,此时突然有了积极的想法看着许诺说:“其实这样也挺好的,我终于可以把酒戒掉了。”

    许诺点头。

    “我还是你爸爸吗?”

    “你当然是我爸爸。”

    许明涛微笑:“你跟那小子好好的,他要对你不好我先揍死他,等我出来的时候要给我补喜酒。”

    许诺觉得眼热。

    “你看我刚刚还说戒酒呢,给爸爸补杯茶吧。”

    周季阳很快完成了股权托管转让,他和陆诚睿见了一面:“我可以去做周季阳了吗?”心里是种解脱。

    “也许你改回姓陆可能会有更高的成就,你想要的生活太容易,有一天你达到了就会厌倦。”

    “我不觉得找个真心相爱的人是件容易的事,其实能互相喜欢着度过一生说出来会觉得像天方夜谭,任何事都能摧毁爱情,所以我得尽力。”

    陆诚睿直视着周季阳,内心觉得他真是陆家的异类,要不是他的样子和年轻时的陆长远极像,他真怀疑他究竟是不是他的弟弟。

    离召开董事会的日子越来越近,陆诚睿的内心开始有种躁动和不安的情绪,他甚至偷偷安排了保镖守在周季阳家附近,生怕陆诚志万一知道什么会做出狗急跳墙的事来,陆诚睿曾经以为从他二十岁终于认清了命运之后便不会再有不安了,此时他又有了那种感觉,仿佛他要推开一扇门走入另一个世界,却无比的担心那扇门是锁住的,距离董事会还有五天的时间,他开始失眠。

    周季阳一早接到了报社领导的电话,有一个去云南乡村采访的任务,希望他能完成。周季阳这两天和许诺开始置办年货,这是他们两在一起要度过的第一个春节,好像意义格外重大,本来有点不想去的,报社领导却极力劝他说这是一次有意义的报道,可以让人们知道在极偏远的地区人们都是怎么过年的,来回也就七八天不耽误你过春节,周季阳想了想答应了下来。

    “我要去云南出差。”吃饭的时候他和许诺说了自己外出工作的事。

    “都快过年了,怎么还出差?”

    “二月份过年,我一月二十号差不多就回来了,请公主殿下批准。”

    “周季阳我不是公主。”

    “是的,皇后。”

    许诺呵呵的笑了两声:“我也不是皇后,你老这么喊我听起来像外号。”

    “那喊你许诺多生分啊,喊你诺诺?”周季阳打了个激灵:“怪肉麻的。”

    许诺瞥了周季阳一眼,想了下突然两个手对在一起托在下巴上歪着头笑:“喊我向日葵吧?”

    周季阳眨巴了两下眼睛看着她:“为什么?你明明是个瓜子脸,又不是盘子脸,干吗是向日葵?”周季阳又想了一下:“向日葵?产瓜子?是这意思吧?不好听啊。”

    许诺又忍不住气,气哼哼的站起来:“白痴,你刷碗。”起身要走又看了周季阳一眼:“讨厌。”说完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周季阳一早就要去赶飞机,没想到许诺起的更早,准备了早饭在桌子上没什么表情的看他:“什么时候回来?”

    “下周五。”

    “哦。”许诺极慢的往自己屋里晃。

    “向日葵。”周季阳喊了一声,许诺身子一震转头看她,极力压着想笑的冲动:“干吗?”

    “我昨天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要叫向日葵了?”

    周季阳一提她到不好意思,指着周季阳喊到:“不许说,我改主意了我不叫这个了。”

    “昨天是我傻,这名字挺好听。”

    “不好听。”

    “高兴的我一晚上都没睡着,我去云南给你买个礼物,你想要什么?”

    “买礼物还问人啊?”

    “你事那么多,买错了,你又该说我白痴了。”

    “给我买个大象。”

    “不行,犯法,那是保护动物。”

    “谁让你买活的了?我说买石雕的,那年我妈去云南玩买汉白玉的,小小的,可惜让我不小心把像鼻子摔断了,新年新气象你再给我买一只吧?要鼻子向下吉祥的象征。”

    “我给你买两。”

    “买两干吗?”

    “放在家门口一左一右镇宅。”

    许诺呵呵的笑出来:“胡扯。”

    “多气派,别人家门口放石狮子,咱们家门口放大象。”

    “那得多沉啊?”

    “一个照着五十斤买。”

    “一百斤?你拿的回来吗?”

    “小瞧我,肯定给你买回来。”周季阳背着背包出了家门,刚走出去就探头回来:“向日葵,我周五八点的飞机到家得九点了,要是我九点还没回来,你能去路口的机场大巴站看看我吗?估计我正往家拽大象呢。”

    许诺瞪着眼睛看他:“贫死了。”

    “走了。”周季阳兴高采烈的离开了家,许诺站在门口捂着嘴笑了好久。

    周季阳到了云南,每天都给许诺发短信,说自己越来越进入山区信号时好时坏,碰到有信号了就能发过消息来,没信号了你就要等等了。周季阳跟许诺说每每遇到这种任务好似总能遇到许多趣事,等他回去的时候讲给许诺听。

    周季阳已经去了三天了,第四天一早许诺按平时的习惯都会看眼手机一定会有周季阳的短信,这早没有,许诺想了想判断周季阳已经进入山区了,她背着包去了杂志社,中午吃饭过饭几个同事凑在一起聊天,许诺在翻周季阳的博客把他以前写的东西又都看了一遍,越看越觉得有趣,一旁的同事在刷网页看了两眼新闻发出了一声感叹:“又塌方了,冲下山四辆车,到底哪个季节去云南才安全?”

    许诺听见同事的无意感叹侧头看着她的页面,标题是云南一处路段发生了发生塌方将道路阻断,怀疑和一周前的3.8级地震有关,被落石滑坡冲下山的有四辆车营救人员在全力寻找幸存者。

    许诺的内心有种恐惧,手不自觉的抖起来,她开始给周季阳打电话听到的是不在服务区的消息,她一直不停的拨打已经再无心工作,快到三点的时候忍不住给周季阳的单位打了过去,许诺站在角落里急切的询问着。电话里的人听她提周季阳只说让她等等,一会换了个人来接听起来像是位领导。

    “你是他什么人?”

    “我……我是他女朋友。”

    “哦,倒是听他说过有个喜欢的女孩子。”

    “你们能联系上他吗?”

    “暂时联系不上,不过我们都先别武断,不一定就会让大阳赶上。”

    许诺的心里却是一沉:“他是要走那条路吗?”

    对方犹豫了半天:“刚好是他的必经之路。”

    许诺鼻酸,一种窒息感渐渐的涌了上来:“不能想想办法吗?”许诺的声音颤抖,她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你先别急,我们是在想办法,已经联系了当地政府了,他们答复说让等消息,毕竟他们救援也是有经验的,不过这都是最坏的打算,大阳可能在某个地方,信号不好也说不定,我们保持联系,有他的消息都通知一下对方。”报社的领导说暂时也只能这样,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许诺在那个角落里站了很久,腿却渐渐的支撑不住身体,她倚靠着墙角坐在地上一直在做深呼吸,心里重复了几百遍没事的,他没事的。


    就是从这一天开始周季阳的手机就再也没打通过,一千二百三十四天,许诺终于等到了他的来信,她想也许是因为她的执着感动了上帝,才让向日葵终于找到了光的方向。

49、

陆诚睿坐在长远国际硕大的会议室里仿佛进入了一个空旷的世界,只属于他的世界!他无法形容自己此刻异常平静的心情,就在半个小时前长远国际董事会刚刚通过决议,他以绝对的控股优势得到了长远董事会主席的职务。

  陆诚志的愤然离去和各位董事们的纷纷祝贺,好似一场盛宴接近尾声之时的喧闹。他曾无数次的设想这个时刻的到来,曾经的自己每每想起此时内心都会有种澎湃的情绪无法抑制而这一时刻真的到来之时,他的心情却平静的好似镜面湖水一般。

  原来就是这种感觉?得到之后竟然是种失落情绪,他坐在会议室里开始恍惚,有浅淡的矛盾心理,这究竟是不是他拼了全力不惜一切也要做到的那件事。

  纪强森从外面走进来,坐在一旁满脸笑嘻嘻的模样:“什么感觉?陆董事长!”
  陆诚睿回浅浅的微笑:“没有。”

  “你就装吧,我激动的手都抖,你说你没感觉?”

  “很想Aaron。”

  纪强森把本要调侃陆诚睿的话收了起来内心多了些感触。

  “跟你姑姑说,我最近可能要把他接过来。”

  “好。”纪强森点头:“临时还是永久?”

  “不想再和他分开了。”

  纪强森笑了下:“这是不是才是你最盼着的事?估计我姑姑和姑父会难过一阵了。”
  “他们想看他随时可以来。”

  陆诚睿电话响,他接起来随声应了几句挂了电话他长出了口气:“还有件事要做。”

  陆诚志沮丧的坐在办公室里发呆,办公室的门被推开,陆诚睿和纪强森有说有笑的缓步走进来,陆诚志见此状暴怒异常的从椅子上弹跳而起:“我仍然是长远国际的最大股东,谁准许你们进我的办公室不敲门?谁准许你们不与秘书预约?”

  陆诚睿好似没听见一样打量了屋里的四处,办公室的一侧放着巨大的展示柜,除了一些价值不菲的摆件更多的是陆诚志被商界论坛会议评定的杰出奖项。陆诚睿那看着那些名目脸有讽刺的笑意,侧目一旁展示柜的一层都是陆长远的照片,英姿飒爽,仪态各异,陆诚睿竟笑出了声嘲弄之意更甚。
  陆诚志又要发火,门外又走进几个人来,四周环视了一下:“我们是廉政公署的警务人员,有人举报陆诚志先生在多项商业行为中涉嫌巨额**,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

  陆诚志呆愣的看着门口的警察,半天都接不上言语。陆诚睿还在专注的看着陆长远的照片,他随手拿起了一个相框是陆长远潇洒挥杆的身姿,照片里的陆长远四十几岁的模样,英俊挺拔,那还是他生病之前自信满满的样子,王者之气尤重。

  廉署的人见半天无人应答转头看着站在一旁的纪强森,纪强森一副调侃的模样:“别看我们,我们都是在大陆混饭吃的,查不到我们。”

  “你这个□□生的孽种。”陆诚志终于反应了过来,失控的朝陆诚睿喊叫着,陆诚睿仍在看着陆长远的照片,微扬了下嘴角。廉署的人靠过去要把陆诚志带走,陆诚志此时便像个泼妇一般跳着脚大骂着:“你这□□生的。”

  纪强森来了怒气忍不住要上前,陆诚睿一把拉了他的胳膊:“骂你了吗?”纪强森一看陆诚睿能忍自己还有什么忍不住的,只能将心里的恶气硬吞下去,廉署的人带着陆诚志准备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陆诚志十分挑衅的看着陆诚睿:“你妈在拉斯维加斯还挺红的,她曾经还跟我……”啪的一声响,夹着陆长远相片的相框甩在了陆诚志的嘴上打断了他要说下去的言语,陆诚睿用了大力,陆诚志的嘴唇被这一下打断了,立刻有血流了下来:“看见了吗?他打人,警察抓他,抓他。”

  陆诚睿的脸上顿显了肃杀之气,他拽了桌子上的纸巾靠过来一点点擦着陆诚志嘴上的血:“大哥,当年我认回陆家的时候多亏你照顾我,你这一走估计一时半会出不来了,你放心你的家人我替你照顾就像你当年照顾我一样,亏不了他们。”陆诚睿扔了纸巾看着陆诚志,陆诚志又陷入呆愣之中,陆诚睿点了支烟朝着大哥吐了一口,他终于回过神来,廉署的人引着他一直向外走,陆诚志慌张的不时回头:“四弟,我对你不错,陆家谁看的起你只有我对你好,你不记得了?”
  陆诚睿微笑着看着陆诚志点头:“记得,我都记得,放心吧。”

  陆诚志被带离了办公室,陆诚睿脸上的笑容渐渐收起又恢复了淡然的模样,纪强森看着地下已经摔裂的陆长远的照片低身想捡,陆诚睿上前了一步刚好踩在上面,纪强森有所意识站直了身体没再有过多举动,陆诚睿大概就是在等这一天,终于把一切踩在了脚下。他长长的出了口气,揽着纪强森的肩膀出了陆诚志的办公室,两个人慢悠悠的溜达。

  “晚上找点乐子?”

  纪强森吃惊,陆诚睿已经好久未曾涉足此道了。

  “你功能又恢复了。”

        “一直很强大 。”

  “我觉得也是,你几个月才见萨曼莎一次,凑在一起五天十天的也不当什么用啊,不见的时候怎么解决?我一直怀疑你偷吃野味!”

  陆诚睿嘿的一声笑:“我不像你除了此项功能,我其他功能也很强大,还有许多其他事需要我发挥强大的功能,有些时候这方面自然是输给你了。”

  “损我,我听出来了。”

  陆诚睿闷笑了两声。

  “有什么要求没?”

  陆诚睿思索。

  “小清新?你最近不是好这口吗?”

  “能让你找来的还是小清新吗?”

  “我说样子,模样小清新。”

  “我花钱是找人来骗我的?”

  “什么时候变这么矫情了?”

  “顶级辣,技术好的。”

  纪强森看着陆诚睿一阵坏笑:“好枪法也得常练,猛开火别跳了弹。”

  “别替我担心了,跟你找的人说,钱多也不一定是好活,有能力再接。”
  纪强森哈哈的笑出了声:“让你一说我还真替别人担心了,谁这么倒霉啊?赶上陆总发威!”

  两个人边说边笑的走进地下车库,纪强森的手机响了,他站在原地开始接电话,陆诚睿没太在意走到车旁的时候回身看纪强森,发现他表情有些凝重,纪强森挂了电话缓步靠了上来。
  “谁的电话?”

  “你弟弟的报社领导。”

  “什么事?”

  “他去云南出差,赶上塌方了。”

  陆诚睿脸色有变

  “前天中午出的事,本来不确定他会赶上,不过一天多了没联系到人,好像有消息说他搭了别人的小货车,那小货车被埋了,人还没见到呢。”

  “有人过去了吗?”

  “当地政府不让过去,说道路还没清理出来,如果找到尸体会通知家属去认领。”
  陆诚睿沉默。

  “怎么会这样?”纪强森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命吧!”陆诚睿转身想要拉车门。

  纪强森忙问到:“要不要捐点钱过去,专项基金给你弟弟家人。”说完便有所意识:“哦,对了他只有一个人。”纪强森顿了顿:“报社的人说有个女孩一天打六次电话问有消息没有?我猜是许诺。”

  陆诚睿拉着车门把手半天没有反应。

  “她跟你弟弟感情应该不错吧?要不把钱给她?”

  “不要。”陆诚睿摇头,他想起曾和周季阳讨论购得股份的钱要以何种形式给他,周季阳说按着原本的初衷捐给脑部疾病研究中心,当时陆诚睿只是玩笑口气:“你就不留下点将来给女朋友买个像样的钻石求婚用?”只有那时候周季阳犹豫过,他考虑了许久说:“你不了解她,那不是她想要的。”


  陆诚睿似笑非笑的面容看周季阳:“她想要什么?”

  “她想要累的时候有人能背着她。”周季阳说完像是更确信了自己的决定,起身离开了陆诚睿的办公室,陆诚睿当时只觉得可笑却没意识到这话却深刻进了心里。

  陆诚睿在想事情,木然的拉开车门坐上去,纪强森敲了敲玻璃,他按下车窗开。
  “现在怎么办?”

  “等。”

  “要不要找个什么人去看看许诺?”

  陆诚睿没应。

  “晚上还出不出去?”

  陆诚睿思绪完全不在。

  “给个信啊?我还替不替你找辣妞了?”

  陆诚睿嗯了一声把车开走了。

  陆诚睿回了香港的居所,洗了澡换了休闲的衣服,他拉开手表柜开始挑手表,看着那些表盘指针有的走有的停,竟像是被催眠一样站在柜子前一直发呆,心里隐藏着一种难受的感觉隐隐疼痛却无从表达,他抓了块手表随意带上走下楼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挑了和衣服最不搭的一块表,有些懊恼的摘下来扔在一旁,打了电话急联了飞机独自飞回了北京。

  他到达许诺家小区门外的时候是下午五点的时间,北京冷的要命刮着四五级的偏北风,呼啸声音一阵阵从四面八方袭来,他坐在车里思绪万千,比如他为什么要来这里是受何种情感驱使,这问题一进入心里就更显纷乱复杂,如何也屡不清晰,只是想起周季阳那张热情洋溢的脸,他的内心多少有些内疚情绪,抬眼看着小区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里面缓步走了出来。

  许诺只穿了一件大衣,围着一条红色的围巾扎着一个松散的马尾低着头缓步走出了小区,此时的她比父亲出事的时候更显憔悴,整个人涣散的好似一个躯壳缓慢的移动着,许诺沿着人行步道走到路口,陆诚睿开着车停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看着许诺四处看了看在路口的一处长椅上坐下来,手插在兜里半低着头谁也不看像是在等待什么?

  陆诚睿坐在车里抽烟看着她,一会工夫一辆机场大巴车从拐角处开了过来停在路口处,许诺像是瞬间被点燃一般从长椅上跳起来迎在门口边,微笑着看着下车的每位乘客,直到最后一个人下来取了行李离开,她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坐回到长椅上继续等待。

  许诺就坐在那长椅上周而复始的重复刚刚的场景,一遍遍的迎在门口又一遍遍的失落的坐回去,许诺一直坐到晚上九点天黑通通的风刮的更大了,又有大巴驶过来,每次大巴车的出现许诺的模样都像是她等待的人就在车上一样显得激动又兴奋。

  天是暗黑,下来的人让她一时辨不清楚,别人也不知道这个堵在门口瞪着眼睛努力寻找的女孩倒是是在干吗,最后一个乘客已经下来,失落的又渐渐爬上了许诺的脸,她本想退回到长椅上侧头的时候,看见个年轻男人的背影背着个旅行包,一手拎了一个硕大的箱子,许诺哈的一声笑出来奔跑着追了上去,一把拉住那男人的箱子:“很沉吧,我帮你拿!”

  男人侧过头来看她,一脸茫然的看着许诺。

  许诺愣住,不是,原来不是!心里翻涌了几次却不肯撒手一直在看着那男人。
  “我们认识吗?”

  许诺拽着他的箱子摇头。

  “那你拉着我的箱子干吗?”

  一句话许诺的眼里隐藏了泪水:“我……怕你拿不动。”

  那男人看许诺的模样开始怀疑她精神有问题,他开始往回拽那箱子:“没关系的,不是沉东西我拿的动,你撒手。”硬生生的从许诺手里把箱子拽了回来,拎起来飞也似的逃跑了,许诺站在那里看着那背影远去愣了许久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有多怪异,她坐回到长椅上半低着头继续着她的等待。眼前有一双男人的鞋子,她抬头的时候陆诚睿正低着头看着她,陆诚睿递过一个外带纸杯,许诺愣愣的看着那个杯子。

  “奶茶,后面的商业街买的。”

  “谢谢。”许诺伸手接过了杯子,出门的时候忘记带手套,此时的手指冻的有些不会弯曲了,她用手掌捧着那杯子感觉着温度一点点从掌心传了过来。

  “我抽支烟。”陆诚睿在许诺一旁坐下来点了支香烟,他长长的吐了一口烟雾,他想这是许诺第一次见到他没有呈现出恐惧的表情,也许是因为她心里有更让她恐惧的事情,又一辆大巴车驶了过来,许诺仍然充满希望的迎在门口,手里还捧着那杯奶茶表情是从充满希望到失落异常,她坐回来的时候还是那个样子半低着头眼神盯着前方。

  “你不喝就凉了。”

  许诺没有回应,还是那个姿势,手似乎比刚刚显得还要僵硬。陆诚睿侧头看见自己开的是辆路虎,他起身走过去从后备箱拿出双羊皮手套来,里面是厚厚的羊剪绒,“有时候跟朋友会出去打猎,就是有人承包的开的那种猎场,我们可没伤害小动物,你幸运这手套就扔在后备箱里。”陆诚睿的口气是在闲聊,想着手套放车里也会冻凉吧,他撑着手套往里吹气,带在手上试了试觉得不是冰凉摘下来递给许诺,许诺没什么反应,陆诚睿把奶茶从她手里拿出来,拽过她的手把手套给她带上,然后又把她僵硬的手摆了回去,侧头看许诺的时候她长长的睫毛上有一滴眼泪像流星一样滴垂下去:“今天是周五,他说好今天回来,我让他给我买两个石头大象,他说他要是没回来就是大象太沉了。”
  许诺做了个深呼吸:“我总觉得这是个玩笑,他总是这样说那些一点都不好笑的笑话,这次他回来了我一定会骂他。”话音刚落又有大巴停在车站,许诺想站起来却被陆诚睿按住了胳膊,她并没有挣扎只是盯着大巴车的门口直到最后一个乘客下来离开。

  “这是末班了。”

  许诺点了点头:“也许他签了别的航班。”

  “周季阳的事我听说了。”

  许诺闭了眼睛,眼泪一对对的落下来,她稳定着自己的情绪转头看着陆诚睿:“四哥,你想想办法。”一种哀求的语气。

  陆诚睿愣住,看着许诺恳求的目光,两个人沉默了许久。

  “叫我Daniel。”

  “Daniel。”许诺轻喊了一声,陆诚睿长出了口气:“我想帮你,可是有些事……有些事……不是有钱就能解决的。”陆诚睿说这话只觉得是对自己的讽刺,不久之前他还是信誓旦旦的跟周季阳说这世界上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许诺的第一个恳求竟是这样一件事,如果周季阳真的遇难了他如何帮她。

  陆诚睿觉得自己快被冻透了,许诺在外面的时间更长,他把手机掏出来想看时间上面有纪强森无数个未接来电,纪强森的电话又再打了进来。

  “人呢?”纪强森是着急,怕是陆诚睿会不会被人打击报复出什么意外。
  “回北京了。”

  纪强森愣愣的反应了一阵突然在电话喊到:“我操,你怎么说回北京就回北京了?你回北京了你倒是跟我说一声啊,我问你还找不找妞,你说嗯,我就傻子似的去给你找去了,顶级辣外号‘销魂夺命’,你回北京了,她夺谁的命啊?”

  陆诚睿瞬间把电话按断了,纪强森大概也是生气喊的很大声,陆诚睿不知道许诺听见没有只觉得好尴尬,许诺起身看着他:“太晚了,我回家了。”她摘下手套还给陆诚睿:“谢谢你的手套。”

  “带着吧。”


  许诺摇头:“挺大的。”陆诚睿接过来,心想也是,根本不合她的手。

  “不过挺暖和。”

  “订做的,回头我帮你做一双。”

  “不用了。”许诺低着头往家走。

  “许诺。”陆诚睿在身后喊住她,许诺回身:“我是真的想帮你……还有周季阳。”
  许诺点头。

  第二天许诺跟杂志社请了十天的假,主编的脸极其难看,许诺是种坚持说自己工作两年来带薪假期从来没休过合同里明明就是有,这假无论如何她都要休。许诺收拾了简单的行李一个人去了云南想着自己的假期再加上春节她可以在这里呆上二十天,周季阳出事的路段不远处有个贫困的小山村她借住在那里的农民家里,路段出事五天后基本清理干净了,有被挖出的尸体抬出来,每每如此许诺的心都纠结在一起,起初她不敢看并不是害怕尸体的惨状只是害怕那是周季阳,可是每次她又第一个冲过去想知道那会不会真的是他。

  许诺每天的工作就是跟着镇里的搜救队一大早沿着国道旁坠落的土石方看里面会不会有人,她扛着把铁锹也跟着挖,这次事故一共失联的有十三个人,现在已经找到十个,有时候她想没找到就是还有希望。找到第十一个人是个成年男性,搜救队的人先通知许诺去辨认,许诺去看了知道那不是周季阳,搜救队告诉她,他们准备撤离了。

  “为什么?人还没找呢。”

  “每年都会有人因为泥石流塌方找不到,清理道路塌方要五天以内,找人五天,时间再久也没什么意义了。”

  “可是我爱人还没找到。”许诺有些着急。

  “他可能跌落山坡被冲走了,埋在哪也不一定。”

  “那怎么办?”

  “看运气。”

  “什么运气?”

  “时间久了,雨大水多没准他就又被冲出来了。”

  “你的意思他还是死了。”

  “你们是新婚吧?”一位稍微年长的人问许诺,许诺红了眼眶默不作声,救援队的人大多也是小伙子,见许诺如此行径都有些感动,其他遇难者的家属也有多数等在镇上少数在村子里等消息,只有这个小姑娘每天都要去,本来这不符合规定他们怕再有塌方出了意外要担责任,可是许诺执拗自己跟村里借了工具,每天一早等在救援队的车旁,反正只有五天就由着她吧,终究没为她找到爱人,救援队的人多少都有些遗憾。

  第五天的下午,许诺在村子里看见了陆诚睿,两个人见到之时都吃惊不小,陆诚睿是收到了消息说找到个年轻男人的尸体听起来像是周季阳,他想自己先来确认一下,如果是真的要怎样告诉许诺?这问题他思索了许久,没想到她早就已经在这里了。

         好姑娘,你爱人一定在天堂保佑你,你一定能找到个更爱你的人。”

  “他没死,我不需要他在天堂保佑,等我累的时候他来我身边背着我就好。”许诺说的坚定不移用了极其肯定的语气,在别人眼里却觉得这女孩的精神已经不太正常。

  陆诚睿在一旁听见内心翻涌难平:“你住哪?”

  “村子里。”

  许诺拖着铁锹往回走,陆诚睿拉住她:“跟我去镇子里住吧,有个招待所还凑活能住人,这地方怎么住。”

  “我已经住了五天了。”

  陆诚睿被噎住看着她:“都臭了,去洗个澡吧。”这话打动许诺了,她的确是觉得自己有些味道。

  陆诚睿认为那个在家里穿着粉嫩睡衣拿着抹布擦地板的女孩大概不会允许自己发臭。

  此时是浴室里传出的冲水时,他站在招待的房间里依靠在窗台上吸烟,这感觉很怪异,这情景他经历过无数次,在某个饭店的房间里有女人在洗澡,而自己正在外面等待,从没有期待过从来没有,对于任何女人从浴室会以何种方式出来,娇羞妩媚穿衣服或者不穿衣服他从没有过任何期待,因为他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事那才是他重点想要的,此刻的陆诚睿很期待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而且强迫自己不想,一个来此处找寻爱人遗体的女人又会和他发生什么?有开锁的声音,许诺从浴室里出来,毛衣牛仔裤全都穿的严实除了正在拿毛巾擦着湿漉漉的长发和被热气熏的红扑扑的面颊大概没人能看出来她刚刚沐浴结束。

  该死!陆诚睿背转过身去看着窗外,猛吸了一口烟吐了出来,他的身体有了强烈的反应,不想被许诺看见,何至于如此?他越来越难理解自己的怪异行径,毫无挑逗的行为也无任何□□他竟然感受到了□□难耐。

  “水很好,谢谢你,我要回去了。”

  陆诚睿开了窗户,有冷风吹进来,他身体的燥热渐渐褪去,他回身看许诺的时候她已经把羽绒服穿好了。

  “你怎么回去?”

  “去路口看看,不知道能不能碰到车回村子的。”

  “你以为是在北京叫出租?”

  “没有这么以为。”

  “为什么非得回那个村子?”

  “请了十天的假,再加上春节的假期还是想找到他。”

  “我可以雇村子里的人帮你找。”

  “可以吗?”许诺的眼里有希望的光芒。

  “我们是不是疯了?”

  陆诚睿租了辆车送许诺回了村子,聚集了村民开了个令人唏嘘不已的价格,大家起初都跃跃欲试的陪着许诺又找了三天,随即热情都渐渐褪去,陆诚睿又提了价格,村民也是副冷然的模样,泥石流被埋太常见,有些人好些年才被找到,如今这没个头绪去哪才能找啊?和此事相比似乎过年更重要些,有人更是觉得要过年了却四处找个死人真是晦气。

  陆诚睿本是来确认周季阳的遗体,原本只来一天结果待了三天,他的手机快被打暴了,此处信号时好时坏更令他心急,他想走因为忙,是真的忙!

  “我要回去了。”

  “好。”

  “你跟我一起走。”


  许诺摇头,陆诚睿内心坠落了一段,那个总也学不乖的女孩又再现身了。
  “你留在这里有什么意义?”

  父亲在坐牢,母亲要和自己的爱人过年,这个春节她本来要和周季阳在一起,她本想向他正式表白想和他说好多好多话,可是他却不见了。

  “这里离他还近些,本来是说好和他一起过年的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春节,说好的事情总是要做到。”

  “随便你吧。”陆诚睿有股莫名的怒火,独自回了县城,手里是高铁的车票,大年三十的,他必须赶回去,因为纪强森初一要把Aaron接来,本来三十就要过来可是纪强森的姑姑姑父不舍得,毕竟照顾孩子那么多年总觉得像是失去他了,最后他们定了初一,陆诚睿深夜想着许诺要和周季阳过春节的事竟然失眠了,直到早晨才睡熟了过去,睁眼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火车是八点半的,他看了眼时间感叹了句天意,把火车票扔进垃圾桶里。

  许诺一早就在帮着她借住的人家准备年夜饭,村子里的人不富裕,但是对于年夜饭也很是讲究,许诺对云南食物不太熟悉但是厨艺高超打个下手绝对没有问题,那家的女主人一直夸她能干对许诺很好,许诺猜想他们是同情她,觉得她年纪轻轻的就没了丈夫,许诺没有解释本来就是找她的爱人而来。

  陆诚睿又出现在门口的时候,许诺整个人呆住了:“你怎么没走?”

  “我睡过了误了火车。”

  “那怎么办?”许诺显得有些着急。

  “不怎么办,明天一早走,必须走!”说出来像是句命令,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许诺。
  陆诚睿的样貌一看就不像是普通人,三天前他出重金让村子里的人帮忙找周季阳的遗体,女主人猜测他不是大官就是大老板,陆诚睿自然什么都不干,坐在正屋起初男主人在跟他寒暄,他是没空理一直在跟他的手机较劲,得想办法让自己初一晚上必须回到北京,男主人很识趣给他倒了茶摆了糖果自己出去溜达了。女主人和许诺在忙乎晚饭,她时不常的歪着头打量着陆诚睿:“这男人和你啥关系?长得可真俊呢。”

  许诺想了想:“他是我爱人的哥哥。”


  “哦哦。”女人感叹两声:“那你爱人也是个人物了?”说完便觉的戳到这女孩的痛楚,因为她爱人已经离世了。

  许诺微笑:“大人物,在我心里。”

  晚饭很是丰盛,这家人有两个男孩,摆了大桌陆诚睿、男主人和孩子们坐在桌子上,女主人在一旁地上摆了小桌和许诺坐在小桌吃饭,村子里仍有男尊女卑的习惯,许诺入乡随俗没为此事争辩。
  “这是干嘛?”陆诚睿指了指她们。

  “没事,没事!”男主人摆了摆手。

  陆诚睿起身把许诺拽起来:“过年吃饭怎么不一起吃。”

  男主人愣了一下忙又招呼着自己老婆:“你也上桌吃吧,他们大城市来的,规矩多。”
  许诺心想还成我们规矩多了。

  男主人开了烈酒,陆诚睿意思的和他喝了一点,说自己第二天有事不能多喝,他说话的样子让人有种不能违抗的气势,许诺在喝米酒甜甜的有糯米的香气,喝起来很是滑顺,她喝完一碗女主人就给她倒一碗,许诺越喝越开心喝到后来陆诚睿已经从她脸上看到了醉意,按了她的碗:“你喝多少了?这不是糖水这也是酒。”

  许诺笑嘻嘻的推开了陆诚睿的手:“过年吗,真小气。”许诺又灌几碗觉得头晕,起身的时候晃了晃:“我要去睡了。”

  许诺离开了正屋,去了西屋拐角的房间,女主人看着她背影感叹道:“真可怜年纪轻轻就死了男人。”

  “什么男人?”

  “我是说死了丈夫。”

  “哪来的丈夫?”女主人越解释陆诚睿越不高兴。

  女主人看见他的脸色有些惧意:“她不是你弟妹吗?”

  陆诚睿的脸彻底黑下来,男主人在一旁干咳了几声,忙打岔到:“看电视,看电视。”
  “我也去休息了。”陆诚睿起身去了最东头的房间,这对夫妻本来要把自己的房间让给陆诚睿,陆诚睿想着只住一晚倒不必,一想起要睡别人睡过的床还不如睡根本没人住过的房间。
  屋子里很是阴冷,本来没有取暖设施,主人家把自己房子里的电暖器拿了过来。
  “她有吗?”陆诚睿指了指西边。

  “就一个。”

  “那我也不用了。”两句话把那对夫妻打发走了。被子阴冷潮湿,陆诚睿根本没脱衣服依靠在床上的被垛上看着窗户上透进的半圆月光和繁星满天,没赶上火车就呆在招待所好了,干吗非要跑到这来,他又开始痛恨起自己的怪异行径。窗外有光在晃,他起身看着窗外,许诺的背影她拿着手电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出来,不知道是因为喝醉了还是路不平,陆诚睿起身追了出去了。
  许诺走的很快,没一会已经快走出村口了,陆诚睿紧赶了几步:“许诺,你干什么去?”
  许诺站住没有回身,又继续向前走,陆诚睿生气冲过来拉了她的胳膊:“你是聋了还是哑了。”
  许诺想要挣脱极力的拽着自己手腕:“你放手。”

  “你告诉我你要干什么我就放手。”

  “我想再去那找找他。”

  “你疯了吧你,跟我回北京,我给你找个心理医生。”

  “我不要心理医生,我就是想再看他一眼,我看不见他我就是不甘心。”
  陆诚睿猛的推了许诺一把,许诺险些摔倒,心里有怒火升起:“去吧,,走过去八公里,刚好赶上除夕的钟声。”

  许诺转身快步离开,陆诚睿一个箭步冲上把许诺揽进怀里,许诺极力反抗想要推开他,陆诚睿却越搂越紧死都不肯不放开,陆诚睿的大衣没有系扣子,他干脆把许诺裹起来,许诺觉得自己被装进了一个布袋子里有温暖和淡淡的烟草味道。

  “我当你醉了。”陆诚睿轻拍着许诺的后背,没人告诉他,他只是想尝试安抚她,没想到这招竟然管用,许诺从拼命挣扎到逐渐安静,她靠在他的胸前抖动着,陆诚睿还在有节奏的拍着她的后背,他知道她在哭:“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

  许诺瞬间崩溃,压抑的悲伤终于喷薄出来:“我很后悔,特别后悔,我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他”许诺一口气说了许多个好喜欢,“可是我为什么没告诉过他,我为什么非要等着过年才要告诉他,我甚至想过自己要准备多少菜,我还为今天设计了菜谱,我还蠢到想要很正式的跟他说请他做我的男朋友,为什么非要这样呢?我想告诉他我喜欢他,能找到尸体也好啊,我就是想再抱他一次把我心里话都告诉他,可是怎么才能再见到他啊?”


  陆诚睿的心里有种撕裂感,关于这女人的一切他似乎都从未彻底解决过,她常常让自己意识到原来我能力如此有限,沉默是自己对她最多的答案,很痛!为什么?羡慕!为什么?他都已经死了,结果却依旧是那个让他嫉妒小孩。

许诺本想对周季阳倾诉的言语却在此刻对陆诚睿倾泻出来,她无从选择但终归说出来心里舒服多了,耳畔有鞭炮声响不是轰烈壮观只是寥寥几处,提示除夕夜的钟声即将响起。醉意在时想起圣诞夜周季阳背着她从金融街里走出来,甜蜜时刻好似就在昨天,脑中混沌一片却记不起那天自己和他说了些什么,内心挤压的情感和懊悔的情绪仿佛能让她毁灭。

现在她感觉好了些,有人愿意倾听,很安静,并没说什么爱情还会再来的话,那类言语不能安抚她的内心听起来就像她的爱情是小孩伸手既得的糖果一样。

许诺醉意退去才意识到这个倾听的人是陆诚睿,有些慌张的离开了这个紧拥的温暖怀抱,陆诚睿的衣服被许诺哭的一塌糊涂,许诺有窘状不太敢看他:“对不起,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陆诚睿低头瞟了一眼:“没关系,这是我最不喜欢的一件衣服,回去就扔了。”陆诚睿说的随意,许诺的窘状却未减想着他说要扔心理负担更重了,陆诚睿看着许诺的表情知道她对自己仍是小心翼翼的,许诺的表现令他心里有些不舒服,可是怪不得别人,他总是给她恐惧。

“扔了?我是不是要赔你?”

这话问的让陆诚睿有想打人的冲动,陆诚睿心想在她眼里我大概就是个欠我的就都要讨回来的人物,他低头又看了眼自己胸口:“现在一看又成我最喜欢的了。”

许诺不知道陆诚睿来回的言语何意谨慎的打量着他的面容。

陆诚睿心口堵住,轻叹了口气:“在你眼里我是不是自始至终就是一个混蛋?”

许诺愣住反应了两秒摇头:“不是。”

陆诚睿长舒了一口气:“我们认识以来,你说的让我最高兴的一句话。”远处有一个闪光雷冲上天炸开花来,两个人被声音吸引,许诺回过头看他:“新年快乐。”

陆诚睿微勾了嘴角:“第二句。”

许诺的愁容终于释然。

“回去休息吧?”陆诚睿说了建议。

许诺看着远处不算绚烂的烟花,听着村子里隐隐的炮声,在路旁的一个处石头上坐下来:“我在这坐一下感受下过年的气氛,回去也睡不着。”陆诚睿也在一旁坐下来:“想在这里呆几天?”

“假期结束。”

“不行,明天跟我回去”命令的口气。

许诺低头想要开口拒绝,陆诚睿似乎没有让她开口的打算:“你情绪不稳,一个人留在这不安全,周季阳死也好活也好你想见他至少得保证自己是好的。”

“我好好的。”

陆诚睿斜睨许诺,“你好?你能保证我走了以后,你不会胡思乱想,不会发疯似的一个人在深夜跑到出事地点去找他?你自己想你的行为,你如果认为正常,我不再管你。”

许诺低着头不说话。

“还有,你不能耽误我见Aaron。”

“Aaron?我记得他的,很可爱的小男孩,可惜……”许诺没继续说Aaron是个聋哑儿童的事情。

“嗯。我已经好几月没见他了,很想他!本来今天要回去的,因为你的事把我的时间弄得很紧张。”

“那你回去好了。”

“我没在跟你商量。”陆诚睿的口气不好,有时候他发现这女人真是拧的可以,说完又有点后悔,他沉淀了下情绪:“其实Aaron也记得你,去年我一共见过他三次,他每次见我都问我有没有再见过你,有没有给你道歉。”

“道歉?”

陆诚睿指了下额头。

“哦。”许诺有所意识:“已经好了,跟他说我没事了。”

“你自己去跟他说,还有……”陆诚睿犹豫了一下:“告诉他我给你道过歉了。”

许诺回忆想起陆诚睿上次在她家等周季阳的时候跟她说过不好意思,是一边翻杂志一边漫不经心的状态,原来是那个孩子要求他这么做的,她侧头看他,陆诚睿却把头偏向了另一边。

“好,我回头告诉他。”

陆诚睿脸上有隐藏的笑意:“早晨六点出发。”他要起身离开。

“没想到你还挺有爱心的?”

陆诚睿转头看她:“你没想到的事会有很多但不包括有爱心。”

“你对Aaron很好,对养子这样很难得,特别是一个有残疾的孩子。”

陆诚睿直视着许诺,看了她许久,许诺第一次觉得陆诚睿眼神里没有任何令她厌恶的杂质此时的眼神像是一种交流亦或是一种判断:“Aaron是我的亲生儿子。”语气很是平静,许诺却被惊愣了。

陆诚睿脸上有自嘲的笑意:“怎么办?你第一次采访我的时候问的那些八卦基本都是真的。”

许诺不知如何回答

陆诚睿眼神投向了远处似是回忆:“我确实不是好人,特别是在你的眼里。”陆诚睿做了个深呼吸:“我从15岁到20岁的时间里过着很无聊很混乱的生活,有一天我发现不能再这么过下去的时候,突然有个女人抱着Aaron来找我,说Aaron是我的儿子跟我要两万美金,我所有的开销都是在花陆诚志的信用卡不包括提现的说法,后来Janson帮了我。”陆诚睿点了烟长长的吐了一口:“那个时候我才刚刚下决心要改变我的命运,面对的第一件事是二十一岁有个快一岁的儿子。我对那个女人一点印象都没有看样子也不是正经女人,Janson让我去做亲子鉴定我没去,我给了她钱让她走了。”陆诚睿自嘲的笑意更重:“竟然和陆长远的经历如出一辙,我不想让Aaron变成另一个我,Janson背着我去做了鉴定Aaron也确实是我的儿子,大概是因为那女人吸毒的原因,Aaron先天性耳聋,那时候不懂要是早埋植助听器他也许不会哑,我也不是一个好父亲,就是这样。”陆诚睿掐熄了烟起身往回走:“早点睡吧。”

“我不会跟别人说的。”许诺看着他的背影做了个保证,陆诚睿回身看着许诺认真的表情竟然觉得好笑:“那你太没职业素质了。”

许诺想了想以为陆诚睿不相信她:“我真的不会说,为Aaron我也不会。”

陆诚睿笑意更重:“至少你以后见我不用这么害怕了,我有把柄在你手里。”

“我……”

“有没人跟你说过你很没有幽默感。”陆诚睿打断了许诺想要说的保证。

许诺想了想:“周季阳。”

陆诚睿脸上的笑容渐渐收起来:“睡觉吧。”

陆诚睿和许诺站在首都机场出站口等待着Aaron,许诺不确定自己应不应该在这里,只是回到北京的时候陆诚睿问她回去要干吗,她答睡觉,陆诚睿怀疑的问她:“真确定自己能睡着?”

她不确定。

“你不会在家里独自哭泣?”

她也不确定。

“不如我给你找点事做。”

于是她就站在这里了。

纪强森带着Aaron从特殊通道口走出来,Aaron背着个双肩背比一年前长高了不少,看见陆诚睿的时候伸着双臂狂奔了过来一下搂住了陆诚睿的腰:“诚睿叔叔。”喊的艰难但是清晰,陆诚睿蹲下来搂着他Aaron趴在他的肩膀上很久两个人都像在享受团聚的时刻,陆诚睿扶正了Aaron看着他问到:“想我了没有?”

Aaron猛点头。

“我也想你。”

Aaron有灿烂的笑容,侧头看见了一旁的许诺,惊喜的表情更大,一时不知如何表达扑过来也抱了许诺的腰,对于一个聋哑儿童这大概是他最简单直接表达高兴的方式。

许诺半躬着身子看他:“你还记得我?”

Aaron点头,口型像是想喊许诺。

“许诺。”许诺说了自己的名字,Aaron笑开了花喊了声:“姐姐!”两个字无比清晰,许诺也开心和他拥抱了一下,陆诚睿的笑容略有凝结,嘴角不自觉的向下。

“有什么话回去说吧。”纪强森在一旁插话进来,他是不太清楚现在是何种情况,以这种情况看像是许诺被Daniel搞定了,不然他怎么会带着她来接Aaron,纪强森给Aaron带的行李不少,因为陆诚睿说不想再和儿子分开了,他自己的一个小箱子都被司机塞进了后备箱里,Aaron显得很兴奋一上车就跟许诺交换了微信,再手机上打字也是他一个主要的交流的方式,陆诚睿看着许诺嘱咐到:“他打字,你尽量和他说话,能促进他的交流。”

Aaron按了手机,许诺看了一眼看着他说没关系,自己的头已经好了。Aaron又问了问题,许诺看了陆诚睿一眼,他已经道过歉了。陆诚睿在一旁听着微扬了嘴角,Aaron开心从包里掏出个小画夹子,他拍了拍陆诚睿把画夹子递给他。

“这是什么?”

纪强森回身看了一眼:“哦,Aaron这一年画的画,有好几幅都在学校获奖。”陆诚睿翻看着画夹,心里有骄傲的感觉,还没翻完画夹就被Aaron拿走了他转头看着许诺:“姐姐。”很大声的喊了一句,喊完就把画夹塞在许诺手里,许诺看着Aaron的画真心的感叹这孩子对画画的天赋,她很认真的看给Aaron指着她欣赏哪里的构图,喜欢哪的用色,一边看一边和Aaron聊天,Aaron在看许诺唇语偶尔两个人会用手语,就像是一对好朋友在交流。

Aaron喜欢看许诺评价他的画,大概是因为这个姐姐长得漂亮,亲切而且会他的语言,许诺评价他画里的每一处他都觉得开心,他从包里掏出零食来又喊了一声姐姐,递给许诺,许诺看着他说姐姐不吃,过了一会Aaron又从包里把那个巨大的奥特曼掏了出来大喊了一声姐姐让许诺看。

“你还留着。”

Aaron点头用手语和许诺交流。

“他说什么?”陆诚睿在一旁问。

“她说他最喜欢这个。”

陆诚睿不禁撇嘴,想着Aaron的玩具能论屋子装,他最喜欢这个?

Aaron把头埋进书包里像是还要找出什么新鲜事物掏出个小东西来朝着许诺喊姐姐,陆诚睿在一旁忍不住掰过Aaron的脸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Aaron,她不是姐姐,你应该叫她许诺阿姨。”

Aaron不懂,陆诚睿一松开手,Aaron就兴高采烈的想像许诺展示手里的东西又大声喊了姐姐。

陆诚睿又强迫Aaron看他:“你总是叫她姐姐,许诺阿姨会不高兴的。”

“我没关系的。”许诺在一旁说话

“你别插嘴。”陆诚睿挑了下眼皮严肃的表情。

许诺哦了一声转过头去,陆诚睿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好:“教育小孩是不能同时有两种意见的,有不同意见可以在之后说。”

许诺愣愣的看着他,过了一会又哦了一声,纪强森坐在前面没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他回身拍了Aaron一下:“Aaron以后要我Janson大爷,我比你……诚睿叔叔大,千万别叫错了我会不高兴的。”说完自己一阵哈哈大笑,抬眼看陆诚睿环抱着双臂黑着一张脸看他。

豪车停在三环路的紧急停车带,纪强森站在外面发狠的表情,司机从后备箱把他的行李拿下来:“纪总,您别怪我,你也知道陆总的脾气,他把您轰下来与我无关。”

“滚。”纪强森朝司机喊了一句,司机赶忙上车把车开走了。

许诺扒着玻璃回头看有些不能理解他们的行为:“为什么非得让他下车啊?”

陆诚睿在翻看手机邮件像是随意搭话:“他到家了。”

许诺四处看了看:“这还在三环桥上呢。”

“嗯,他下了桥,找个地铁坐十五站或者打个车再坐四十公里就到了很近的。”

“近!这哪近啊?”许诺对此解释有点着急。

陆诚睿抬眼看许诺觉得好笑:“近啊,他曾经为了吃碗拉面,一星期飞日本三趟吃晚饭,这比去日本近多了。”

陆诚睿说的事许诺理解不了,他们的世界可真难懂。

纪强森把电话打进来被陆诚睿按掉,接着微信传来陆诚睿点开写着:畜生!

陆诚睿回了个带墨镜叼雪茄的表情。

“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纪强森的信息再来。

陆诚睿回了微笑表情。

“陆董事长,你可得意了又有儿子又有妞了。”

露牙大笑的表情。

“祝你们一家三口奔向幸福的康庄大道!”

陆诚睿回了个‘乖’字,配上了‘爱你’的图像。

“我操,真他妈恶心,截图上微博。”

“你的生日Party,个人赞助Dom Perignon2003一百瓶,Esplendidos 80盒,私人收藏敬请珍惜。”

两分钟后纪强森回到:“仗义,爱你。”

陆诚睿回了:“恶心。”脸上有难掩的笑意,将手机收起来侧头看着Aaron还在和许诺热络的聊天,心里真就有了幸福的感觉,曾经想过有一天他当了董事会主席会带着Aaron去一个宁静的小岛,享受只有他们父子的安静生活,如今在Aaron的另一个边又多了一个人,陆诚睿心想再多一个人应该也是很好的事吧?

51、

 陆诚睿带着Aaron回了自己偌大别墅,他给家里的服务人员都放了假,此时房子里只有他和Aaron两个人。陆诚睿此时的心情忐忑,想着自己要告诉Aaron自己是他的爸爸,他会不会开心的接受他,会不会质问自己为何一直以来从不肯承认这件事。

  陆诚睿也曾担心过儿子知道自己只是父亲一时荒唐的产物,母亲是那么不堪的人,他是否真的愿意面对这一切,Aaron将要承受何种压力?世人会用何种眼光来看待这个孩子?这是他心里最纠结难安的事情。陆诚睿觉得这一切仿佛像是部重映的剧集,昨日上演之时主角是自己,今日就换作了他的儿子。

  “不会的。”Janson语气笃定:“Aaron不会是另一个你,因为你不是陆长远。”
  陆诚睿牵着Aaron的手回想着曾经,Aaron晃了晃他的手,他回过神来看着儿子微笑。对于他来说从今天此时此刻生活开始进入了一个新时代,属于他陆诚睿的时代。

  陆诚睿是没想到,在商场如战场你死我活的境遇里一路披荆斩棘厮杀而过的人在照顾孩子方面居然如同白痴一般。他曾想Aaron到了上小学的年纪多少有些自我照顾能力,原来是他想错了,陆诚睿给Aaron放了洗澡水把他丢在浴缸里让他洗澡,二十分钟过去了,陆诚睿进浴室看Aaron还在玩那把滋水枪,陆诚睿开始后悔他为什么会给他那个东西,浴室的地上洗手台上到处都是水,心里有气的夺过来把枪扔在洗手台上,Aaron的嘴便开始向下撇。陆诚睿保持着耐心拽过把椅子来坐在浴缸边上,用手比划着像是在揉头发:“洗澡,知道吗?洗澡。”

  Aaron看着他掉了一滴眼泪,陆诚睿只觉得自己瞬间就被打败了,挽着袖子开始给儿子洗头,Aaron却一下接一下的抽泣着,洗发液迷了眼睛,他拍着陆诚睿的胳膊,陆诚睿看见拿手蹭了Aaron的脸,这孩子就像川剧变脸似的瞬间从抽泣状变为了嚎啕大哭表情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只是没有声音。

  陆诚睿停下来长出了口气,这不是他计划的场景,第一次父子二人的温馨世界里不该有大哭和受尽委屈的表情。
  “你别哭了啊!”威胁的语气,Aaron听不到,陆诚睿说出来就开始自我检讨,不该对儿子这种语气还好他听不到。

  Aaron坐在浴缸里像是受刑般的哭泣不止。

  “别哭了好吗?再哭,爸爸也该哭了。”

  Aaron看着别处没看见陆诚睿的言语,陆诚睿说完便开始迷茫:这还是我吗?
  陆诚睿起身把滋水枪又给Aaron拿回来,Aaron从扭曲哭泣的表情立刻转为抽泣状,陆诚睿错愕:“就为这个?”这句话Aaron看见了,感受到陆诚睿有些怒气状态又有些委屈的想要撇嘴。
  “玩吧,没关系,玩!”

  从浴室里出来,陆诚睿从头到脚都是湿的,Aaron换了干净衣服举着那把枪追着陆诚睿去了卧室,陆诚睿看见一把又夺过来扔在一旁。

  Aaron又开始撇嘴,陆诚睿有怒的朝他喊到:“同样的方式别给我来第二次。”
  Aaron愣住,似乎看出陆诚睿是真生气,陆诚睿又开始后悔蹲在Aaron变为温和表情:“这是卧室你在这里玩水枪就没道理了。”

  Aaron眨了下眼睛点了点头,陆诚睿有些欣慰的摸了他头一下。Aaron比划往嘴里送饭的样子,陆诚睿意识到是该吃饭了。打开冰箱的时候满满的都是食物,这倒是他说过的要把冰箱里装满食物才能放假离开,可是这一冰箱的东西没有一样可以直接吃的。陆诚睿愣愣的站在冰箱前看了半天,Aaron弄了点响动出来,陆诚睿意识到自己的逃避状态,陆诚睿倒了杯牛奶放在Aaron面前,Aaron摇头,陆诚睿又倒了杯果汁,Aaron继续摇头,最后Aaron的面前摆了七八种饮料七八种水果,Aaron又变成了想哭的脸,跑到一旁拿着画本写了:我饿。陆诚睿对此时的无能为力是种恼火,拿起手机给纪强森打电话。

  “华鼎轩的蟹粉小笼,鲜虾饺两份,还有招牌鲜虾面……”

  “打错了。”纪强森要挂电话。

  “我没打错。”陆诚睿态度不好。

  “你叫外卖不给饭店打,给我打什么电话。”

  “华鼎轩不送外卖,所以我才给你打。”

  “越来越过分了,我强调一下,我是恒明的副总。”

  “你弄的烂摊子当然你收拾。”

  “我又弄什么烂摊子了?”

  “我说我的冰箱里要都是吃的,你看看我冰箱里都是什么?”

  “我跟你的保姆说了,我在新加坡的时候她还拍了照片给我了,难道她把拖鞋放进去了?”
  “滚蛋。”

  纪强森呵呵的笑:“你大初一的发什么脾气啊?”

  陆诚睿看见Aaron隔着张桌子还举着那个‘我饿’的牌子,心里就又难受一分。
  “我儿子要吃饭,没有能吃的饭。”

  纪强森笑的更大声:“我说你搞不定,你偏说你行,你让你妞给你儿子做顿饭不就完了吗?检验她合不合格的时候到了,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这不是自古标准吗?”


  “Aaron现在就举着‘饿’的牌子站在我面前,我上哪找妞给她做饭去?”
  “许诺不在你那啊?”纪强森有些吃惊。

  陆诚睿愣了一秒,声音有些低沉:“嗯,她回家了。”

  “没搞定妞,自然搞不定儿子了。”

  “我杀了你信不信?”

  纪强森呵呵的笑了两声:“你儿子都饿了,就别那么讲究华鼎轩了,附近订个外卖得了,我过去怎么还不得两小时,你不怕你儿子饿死。”

  “过年不想凑活。”

  “陆四少爷有时候可真……”

  “想说什么?”

  “没事,我们这也吃饭呢,我姑姑和姑父也刚过来,我都不能提Aaron,一提我姑姑就哭,都说要早知道你还会要回去,她死都不会养那孩子,你可别让她知道你搞不定,没准一会我姑姑就杀过去把Aaron接走。”

  “谁也别想让我们分开。”

  纪强森嘿了一声:“那找个女人呗,放家里养着,不喜欢佣人就都叫他们走,家里有女人有儿子多好,我看许诺就行孤苦伶仃的一个人,萨曼莎见过那么多应该不会介意,许诺估计更高兴,麻雀变凤凰了。”

  “现在说这些有意义吗?”

  “跟你给我打电话一样没意义,反正我不会去。”

  “败类。”

  “你这么骂我,我还去我是有多贱啊?你儿子我姑和我姑父可是惯着长大的他们也不容易,你这当爹的好歹体会一下吧。”纪强森说完把电话挂了,陆诚睿还真就不好意思再打给他。
  陆诚睿蹲在Aaron面前:“诚睿叔叔带你出去吃好不好?”

  Aaron看着陆诚睿又开始抽泣:“要……奶奶。”这是Aaron平时对纪强森姑姑的称呼,用嘴说出来很清晰,陆诚睿心里堵了一块。

  “要……爷爷。”Aaron又念了一句。

  “没有,只有我。”陆诚睿的内心有些躁动。

  Aaron发脾气的扔了牌子往门口走,陆诚睿赶忙追上去拉着Aaron:“干什么去。”
  Aaron又开始咧嘴哭泣从嘴角挤着清晰的字:“奶奶、爷爷,要奶奶,要爷爷。”
  陆诚睿有些气愤的双手固定住Aaron的面颊:“从今天开始你跟我一起生活,知道吗?你跟我一起。”

  “讨厌。”Aaron是种愤怒的语气,陆诚睿没想到他居然还能说出这两个字:“讨厌你!”
  Aaron想朝门口走,陆诚睿不让,他直视着Aaron眼睛:“你不能讨厌我,Aaron,你不应该讨厌我,我是你爸爸。”

  Aaron含泪的眼睛突然睁大,他紧紧的盯着陆诚睿的脸又看着他的嘴生怕是自己看错什么。
  “你没看错,我是你爸爸,我们是这个世界上彼此唯一的亲人,不要讨厌我好吗?”陆诚睿是种恳求的语气,可他知道Aaron听不见不知道他能不能理解他此时的心情,Aaron的眼泪一滴滴落下来,陆诚睿想要拥抱他,Aaron却有所抵触。

  “别这样……对我。”陆诚睿说完,Aaron在他的肩膀捶了一拳很重,一个小孩都让他感觉到了疼痛,更疼的是他的心,陆诚睿意识到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Aaron的拳头却像暴雨般砸下来,这大概代表了Aaron心里无数对自己谴责的言语,他也曾经如此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对抛弃自己的人有如此的怨恨,却从没有机会发泄,陆长远的离世长远国际的易主才刚让他心里的那层怨恨渐渐散去,他庆幸儿子不是自己后怕儿子心里也有如此的怨气。

  Aaron打累了扑到在陆诚睿怀里,他小小的内心世界里也曾想过也许诚睿叔叔就是他的爸爸,可是他不承认,他为什么不承认?就因为他是个有残疾的孩子?Aaron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想他就应该被抛弃因为他有残疾还好他有爷爷和奶奶,现在他的诚睿叔叔,不,是诚睿爸爸又认回了他。
  陆诚睿几乎跪在地上抱着哭累打累的儿子,仿佛是一种祈求宽恕的姿态,两个人不知道抱了多久,Aaron抽泣着挣扎站起来又比划了吃饭的样子,陆诚睿才想起来儿子早就饿了。

  陆诚睿没想到大年初一,他和Aaron父子相认的第一顿饭是在麦当劳吃的,离别墅区不远的饭馆都关门了,晚上快十点钟只有那黄色的大M亮着,Aaron很高兴,餐厅过年还送了玩具,Aaron一边吃一边摆弄玩具,小孩的世界都是那么容易满足,时不时把手里的玩具换个样子向陆诚睿展示,餐厅里人很少,两个人坐在靠窗的角落里,陆诚睿看着窗外飘起了细小的雪花,Aaron看见整个人显得更兴奋了,陆诚睿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在这方寸之间的桌上他和他最亲近的人体会着饱餐后的小小满足,看着小孩天真的笑脸,曾经过往瞬间都似烟消云散了,我真的要开始新生活了。

  Aaron和他的新玩具自拍一张,低着头在发信息。

  “在干吗?”

  Aaron给陆诚睿看,他把照片给许诺发了过去,陆诚睿微笑。两个人在麦当劳又坐了一会似乎在等待许诺回信,许诺却许久没有回复。Aaron显得有些失落,陆诚睿的情绪也沉下去,他想自己受Aaron影响太深。

  “回家吧。”

  陆诚睿和儿子回了家,两个人躺在一张大床上,别的父亲大概会给儿子讲童话故事,Aaron听不见这是不可能的,两个人碰着IPAD一起看动画片,Aaron偶尔会看下手机,许诺仍没回复。
  “许诺阿姨睡觉了。”陆诚睿把手机拿过来放在一侧床头。

  Aaron点头打了个哈欠。

  “我们也睡吧,你早困了吧。”

  Aaron点头,陆诚睿把动画片关了,Aaron把IPAD拿过去开始打字:“爸爸,我妈妈在哪?”这问题陆诚睿想过Aaron一定会问,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她……死了。”

  Aaron眉头皱起,眼睛里泛出了晶亮,陆诚睿觉得自己不该这么直白,可他必须承认这是一个他最不喜欢又必须回答的问题,对于这件事他不想给儿子有任何其他希望。

  陆诚睿在IPAD上打字:有爸爸在,能给你想要的一切,除了你死掉的妈妈。
  Aaron点头靠在陆诚睿臂弯里。

  “我会有新妈妈吗?”Aaron打字问到。

  “会。”陆诚睿肯定的回答。

  “新妈妈会喜欢我吗?”

  “当然,不喜欢你的妈妈,爸爸都不会要。”

  “我困了。”

  “睡吧,明天我带你出去玩。”

  Aaron窝了舒服的姿势靠在陆诚睿身边刚刚闭眼又突然把眼睛睁开指了指手机,陆诚睿摇头:“许诺阿姨还没醒。”

  Aaron失落拿着IPAD打字问到:“诚睿爸爸,许诺姐姐是不是不喜欢我?”
  “许诺阿姨最喜欢你了。”

  Aaron有放松的表情写到:“我想和她SAY GOODNIGHT。”

  “好。”陆诚睿把手机拿过来递给Aaron给许诺发了微信说了晚安,他躺在陆诚睿身边等待着回复渐渐睡去,陆诚睿却清醒了许久等待着那条回复的信息,他似乎从没如此期盼着一条短信的到来,他将自己的此种行为解释为一个父亲的爱,这样Aaron醒来他就能对他有所交代,快要凌晨的时候陆诚睿有些困意,拿手机看了两眼没有任何消息。


  “明天也许应该去看看,那个女人不会又去做什么傻事吧?”陆诚睿闭眼睡了过去。

52、

      许诺在黑漆漆的屋子里不知道坐了多久,一个人孤独的坐在自己巨大的背包上想象着这只是周季阳那无趣的玩笑,许诺看着周季阳卧室的方向自语着:“我原谅你了,出来吧。”

  她仿佛看见周季阳懒洋洋的从卧室里晃出,穿着那身洗的有些抽短的蓝色运动服,他大概会问自己吃饭了没有?也许还会边咬黄瓜边聊他一天的趣闻,许诺会摆出一副不爱听的脸,却每次都莫名其妙的听完还会莫名其妙的和他讨论许久,辩不明观点的时候,周季阳都会说:“行,你说的对,听你的。”然后会三步并作两步的奔回自己的房间里隔着门缝说:“女人天生就是不讲道理。”再把门关的结实,传出周季阳得意的笑声。

  “真是幼稚。”许诺常被他这种行为气的暴跳如雷的去砸门。

  “那你就别跟我一般见识了呗。”仍是周季阳得意的言语,许诺站在周季阳卧室的门口看着那扇半掩的房门,回想着他们两个人隔着房门斗争的场景,竟不自觉的带了笑意。

  她轻轻的推开周季阳的房门,缓慢的走进去,从周季阳租住了她的房子她好像还从未正式走进过这间房间,房间里很是整洁,床单被拉的很平,被子叠的十分规矩的放在床头一端,书桌上一台电脑和几本书许诺的眼前又有了周季阳在电脑打字的模样,窗户上还挂着周季阳临走前洗过还未收起的衣服袜子,许诺把那些晾晒的衣服摘下来,坐在周季阳的床上很认真的叠起来,摘下的夹子放成一小堆,窗台上有个小塑料口袋里面还有未用的夹子,许诺拎过来想把这些衣服夹放进去,看着夹子上记号笔写的‘阳’字,眼前是周季阳那兴冲冲充满神秘的笑脸。

  “许诺给你看眼我财富的积累。”

  那天周季阳从早市回来把许诺从卧室里喊出来,许诺站在客厅里看周季阳,周季阳手里捂着个塑料袋。

  “铛铛铛铛。”周季阳打开塑料袋里头都是衣服夹。

  “有钱人都是这么买衣服夹的,以后可别说我偷用你的了,我这么豪谁用你的啊。”
  “神经病。”许诺白他一眼要回屋。

  “要用说话啊,大家大业的还在乎几个衣服夹吗?”

  “都长一样谁分的清啊?”

  隔天周季阳在衣服夹上都写了阳字,再打开塑料袋的时候满是得意神色:“你看,聪明吧,你那么小气都把我吓成这样了。”

  “谁小气?”许诺对这评价不满。

  再隔了些日子,许诺发现家里的衣服夹上都写了‘阳’字。那时候周季阳坐在沙发上像承认错误似的双手搓着膝盖,“那天吧我在北边阳台晾衣服发现窗台放了几个就顺手用了,心情很紧张怕被你发现就写了自己的名字,哪想着一发而不可收拾,怎么最后就都写上我的名字了。”周季阳拿袋子把衣服夹分成了两拨:“你别挑了,一起住哪分那么清楚,这叫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你就是诚心。”

  周季阳哈哈的仰天大笑状,拎着自己那袋夹子往屋里走:“这就是我的‘逐步渗透追诺法’,万里长征从衣服夹开始。”

  许诺的视线模糊不清,眼泪迷住她的眼,她坐在周季阳的床边拿着记号笔把每个衣服夹上的阳字都描绘的清晰,一个个码在床上,许诺发呆的看着它们曾几何时她大概会认为这是她做的最无聊的一件事,可是现在却觉得意义非凡。

  许诺,你和幸福那样接近过!

  许诺是被饿醒的,她在周季阳的床上睡过去,起来的时候睡眼惺忪的晃到了客厅打开了冰箱,冰箱里空空荡荡的几样食物已经放久不能再吃了:他就是这样吧?半夜里饿的发慌跑出来偷吃冰箱里的剩饭,许诺关上冰箱门站了一会,又回了周季阳的房间。坐在书桌旁打开周季阳的笔记本电脑,需要开机密码,她怔怔的看着屏幕,按了今年圣诞节的日期她想这一天对于她来说是有特殊意义的日子,结果这一天对于周季阳也是,周季阳的电脑打开了这让许诺觉的无措,一时不知道要看什么,桌面上都是他的工作文件,许诺随意点开有篇他最近写的稿子不知道会不会被用,许诺改了一两个错字,点开了周季阳随笔的文件夹,里面是周季阳出差四处的见闻感受,她看了一会想起了周季阳的博客。

  周季阳博客的粉丝又有增加,比她上次看的时候多了不少,周季阳最后更新的一篇是在出差那天,周季阳写到:心有眷恋的地方就是家的方向,不想走因为舍不得离家太远,盼望早日回去和矫情鬼团聚,她说要两只大象,放心我一定给你牵回去。你会看吧?别骂我,我会怕。

  周季阳的照片是一只手指着镜头一只胳膊展示着肱二头肌。

  下面的评论千奇百怪,有人说他二死了,有人说他好帅,有很多女粉丝感叹奔跑的大阳心有所属,便警告的言语:秀恩爱死的快哦。许诺趴在电脑屏幕前摸着那张照片一直到天亮。

  许诺一早接到了无数个电话,一个是老妈一个是林苗都是约她出去相聚的,老妈并不知道许诺此时的状态,林苗一打来许诺便瞬间进入到崩溃的状态:周季阳走了。

  许诺说完再接不上下话,林苗紧张说和花架马上就来。

  陆诚睿此时载着Aaron在许诺家的小区外,他睡了三四个小时,一早起来看Aaron的手机仍没有许诺的回复,Aaron似乎把许诺的事已经忘了,醒来便问陆诚睿去哪玩,陆诚睿定了行程打算父子俩去博物馆参观,Aaron显得很有兴趣,陆诚睿拿着Aaron的手机模仿儿子言语:许诺姐姐。还没打下文就有点想扇自己两巴掌,把手机扔还给Aaron,自言自语到:我是谁?

  陆诚睿和Aaron在外面吃了早饭,车子开的很慢,Aaron想起了许诺没有回复的事情,自己坐在车上给许诺发微信。

  陆诚睿探着头想知道,Aaron给他看信息内容:许诺姐姐在干吗?为什么不回复我的消息。

  两个人似乎等待新一轮的回复,Aaron突发奇想的拍了拍陆诚睿指着手机做了个睡觉的姿势,然后用手掐着自己脖子,吐着舌头翻着白眼。

  陆诚睿问到:“什么意思?”

  Aaron在手机打字给陆诚睿看:“她会不会,睡死过去了。”

  “胡说八道。”陆诚睿看着Aaron喊出来,Aaron撇了撇嘴,陆诚睿的车莫名其妙的开到了许诺家的楼下不远处。“这是哪?”Aaron打字问他,陆诚睿端坐了身体看着儿子:“我们带许诺姐姐一起去参观博物馆好不好?”

  Aaron高兴的点头。

  “但是爸爸告诉你,一会见了许诺姐姐要说是非要她去的。”

  Aaron皱眉头。

  陆诚睿的显得有些焦躁:“本来就是你要她去的?你一早就问许诺姐姐为什么不给你回短信,爸爸都把这个人给忘了,结果你总提她我又把她想起来了,许诺姐姐有伤心事作为一个懂事的孩子,应该学会关心他人。”

  Aaron点了点头。

  “按爸爸教的说知道吗?”


  Aaron点头,两个人准备下车,看见许诺跟林苗和花架从楼里出来,Aaron兴奋的拍着陆诚睿指着许诺,陆诚睿看着许诺有些憔悴的模样跟着林苗上了车。Aaron看着陆诚睿摊手,打字说到:“许诺姐姐和一个哥哥、一个姐姐走了。”

  “我看到了,那不是哥哥,是两个姐姐。”

  Aaron耸肩膀继续摊手写了:“还好她醒了。”

  陆诚睿心里有火发动了车子暗骂了一句:“我真他妈多余。”载着Aaron去了博物馆。

  林苗带着许诺去了她们表演的那个仓库,白天的时候没有人,林苗开了酒递给许诺,许诺摇头。
  “喝醉了能帮你。”

  许诺继续摇头,此时的她仿佛又在振作起来。

  仓库里避光做的好,林苗开了灯光特效,他打鼓花架唱歌,大都是劝人重新振作的歌曲,花架一直唱到嗓子劈开两个人才停下来。


  “好点没有?”林苗关心的询问着。

  许诺伸着胳膊揽着两个人:“谢谢你们。”

  “许诺,会过去的,你还这么年轻肯定能找到爱你的男孩。”花架此时哑着嗓子劝许诺想开点。
  许诺微笑点头:“你们知道吗?我有很强烈的感觉,周季阳没死。”

  花架和林苗互看,愣愣的看着许诺。

  许诺坚定的态度:“相爱的人心意是相通的。”许诺在胸口比划了个圆圈:“这很暖,你们知道吗?他还在,不然我的心里不会还这么温暖。”

  许诺点头:“你的歌是唱给我的,我会坚强我也会坚持。”

  花架怔怔的转头看林苗:“老公,我们帮对了吗?”

  林苗看许诺的状况也有了担心的神色:“许诺你别这样。”

  “我很好,你们放心。”

  花架更小的声音:“她也没喝酒啊。”

       许诺此时显得很正式看着林苗:“林苗你得帮我。”
  “我帮你什么?”

  “我要辞职。”

  林苗眨巴了两下眼睛。

  “我想跟你去干狗仔。”

  “啊?你别闹了,你哪干得了……”

  “我干的了。”许诺打断了林苗的话:“我不能朝九晚五的工作了,我需要机动的性的工作,像你这样。”

  “为什么?”

  “这样我就可以有时间去找他。”

  林苗愣住,半张着嘴半天接不上话。

  “我知道你肯定以为我疯了,我没有。”

  林苗仍然沉默,花架捅了她一下,林苗回神看花架:“我该答应吗?”

  花架摇头。

  许诺显得有些激动:“我们是共过生死的人,林苗你不帮我没人能帮我。”

  林苗看着许诺说了好。

  许诺回家的时候去菜市场买了很多菜,她想要让自己的生活重回到正常状态里,因为此时她有了更坚定的方向,她想自己要变的强壮,能应对她准备面对的所有事情。

  许诺又上了周季阳博客,她把博客的名字从‘奔跑的大阳’改成了‘追逐阳光的向日葵’,她的第一篇文章这样写:你会看到吧?我想你会看到,追了我那么久辛苦了,现在该换我追你了,别跑太快我就在后面不远的地方。

  许诺听见了敲门声,她开门的时候陆诚睿站在门外,陆诚睿冷着脸,语气是责问:“两天了居然没有任何消息,原来你没死,那不用我收尸了?”

  许诺侧头看窗户这才意识到已经是傍晚了,她半掩着门看着陆诚睿愣了一会:“要进来吗?”

  陆诚睿有点想掐死她,表面很平静只是轻微的皱了下眉头,心里在压抑着无名的火气,他把Aaron送去和爷爷奶奶小聚,本是有个商界的宴聚,到许诺家楼下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纪强森的号码设成了骚扰电话,如果被Janson知道……陆诚睿自嘲的笑了下,他看着眼前的许诺内心想着:我真应该掉头就走。

  陆诚睿平静的进了许诺的家,四下看了看似乎只有许诺的卧室开着灯,他伸手把客厅的灯打开了。

  “干吗把屋子弄的这么黑?”

  突然的光有点晃到了许诺的眼,她似乎对陆诚睿这种过于强势的行为已经习惯了。

  陆诚睿打量着房间,上次来的时候他对此处毫无兴趣,此时却兴趣异常,地上放着两个哑铃,他路过时想伸脚踢踢它的重量。

  “那是周季阳的,他早上起来总是一边举着一边刷牙。”

  陆诚睿眉头微蹙,他想许诺大概不想让自己拿脚踢它,电视柜的花架上摆着盆吊兰,陆诚睿刚要伸手。

  “他走之前头两个月种的,他说吊兰好活,比我养的多肉强,他说的还真对,我养的花都死掉了,他养的花都好好的。”

  陆诚睿回身看着许诺脸有笑意的点了点头。

  “要喝水吗?”

  “你真不懂待客之道。”

  许诺有所意识的转身进了厨房,过了会端了杯白水出来:“我今天忘买茶叶了,喝白水吧。”

  “我对你的茶叶不感兴趣。”陆诚睿接过水杯,站在阳台看着窗外。

  “你们俩在家都做什么?”

  许诺想了想:“聊天。”

  “聊天也能相爱?”

  “聊心里的事。”

  陆诚睿轻笑了下摇了摇头。

  “你来有事吗?”

  陆诚睿脸上笑意凝结,心里憋着的怒气像是被点燃一般。

  “为什么不回Aaron的短信?”

  许诺愣了一下,她意识到好像早晨是看到了Aaron的短信,只是林苗来了她们又说起了周季阳的事,她一时忘了回复。

        “对不起。” 
  “跟我
什么歉?”

  “帮我……”

  “不帮,你自己去跟他道歉。”

  许诺直视着陆诚睿,陆诚睿回看着她:“他那么喜欢的大姐姐怎么会这样对他?你知道他为了等你回复一夜没睡。”

  许诺表情沉重,陆诚睿意识到此时这种谴责好像有些沉重了。

  “有吃的吗?”他叉开了话题。

  许诺略有吃惊的看他。

  “没有现成的,需要做。”

  “那去做吧。”

  许诺怔怔的看着他,“我买了机票把你从云南带回来,吃顿饭不行吗?”
  许诺点头,转身去了厨房,做饭对许诺来说是驾轻就熟的事情,她很快炒了三个菜,“没做复杂的简单吃点吧。”

  陆诚睿微笑着走过来,许诺盛了饭出来,陆诚睿拉了凳子要坐。

  “那是周季阳的位子。”

  陆诚睿拉着那把椅子愣了半天,坐到了许诺的对面,许诺把饭放在陆诚睿面前,把筷子递给他。
  “菜也是他喜欢的?”

  许诺抬眼看着陆诚睿点了点头,陆诚睿一时竟觉得心里像被巨石堵了个严实。
  许诺忽然笑了下:“他没有不喜欢的。”

  陆诚睿借许诺的这句话为心境找到了出口,他长出了口气,两个人很安静的开始吃饭,这饭菜是家的味道与他常年在外饮食是截然不同的口味。

  “很好吃。”不禁感叹了一句,许诺抬眼看他保持沉默,陆诚睿的心里却想起了纪强森的话:“我在郊区有一栋别墅,在森林中央,别墅的前面有一个天然湖,夏天可以在那钓鱼我很喜欢钓鱼,这个季节水塘应该结冰了,可以在上面滑冰,我打算后天带Aaron去那里玩,你要不要一起去?”
  许诺愣愣的看着陆诚睿。

  陆诚睿微笑看她:“别墅的周围有很大一片空地,你可以种你喜欢的花,五公里之外是别人的别墅,我路过的时候看见他们种了满院的蔷薇,夏天的时候开的很盛,如果你喜欢你也可以种。”
  许诺仍然沉默的看着陆诚睿。

  “不用担心花会被养死,我会雇园丁帮你。”

  许诺渐渐的低下头:“你吃好了吗?”

  “这里不适合你居住了,到处都是他的影子,我想帮你远离痛苦。”

  “这没有痛苦,都是欢乐和我们的小幸福。”

  “你是因为讨厌我?”

  许诺看着陆诚睿在思考,真的思考,许诺摇了摇头。

  “体会不到我的善意?我只是想帮你重新生活没有其他意思。”

  “谢谢你。”

  陆诚睿看着许诺:“他死了。”

  “没有。”

  “他死了。”

  许诺把筷子拍在桌子上,走到门口把门打开:“晚了,你走吧。”

  陆诚睿起身走到门口低头看着许诺,许诺避开他的目光看向别处。

  “我为什么会对你这样?”许诺的表情没有变化,陆诚睿竟然很想吻她,他向许诺靠近内心却阻止了自己冒失的举动:“你欠Aaron一个道歉记得还他。”陆诚睿做了个深呼吸离开了许诺的家。

53、

许诺坐在林苗的车里正在大口的吃着汉堡,三口五口的塞进嘴里一边喝着可乐一边捶着胸口,她和林苗换了位置,林苗正仰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她们已经在这位置盯了七个小时了。
  “可别眨眼睛。”

  “放心吧。”

  林苗嘿的一声笑:“你进入角色还挺快的。”

  “好歹是科班出身。”

  “咱是传媒毕业可没有狗仔这个科目。”

  许诺举着长焦相机一动不动像个狙击手,她和林苗接了活,一个刚红的影视新星和一个正在闹离婚的某公司总裁据说打的火热,林苗收到线报还没开工就已经把照片卖出去了,价钱开的满意,许诺听见两眼都直冒光。

  “我觉得你整个人都变了。”林苗的口气似是闲聊,她和许诺已经配合了一个月,完成了三四个小案子,这次算是大头。

  林苗的眼里许诺平时的生活细致入微,有洁癖,对细节很是计较,外表和性子都像个骄傲的公主,她答应许诺是觉得出不了三天她就得自己打退堂鼓,没想到她真低估了许诺的韧性。
  “变什么了?”

  “变……市侩了。”

  “嘿,言外之意就是说我成熟了。”

  “我是没想到说这案子能挣多少钱,你会从沙发上直接跳起来,得说了八百多个接、接、接。”
  “哪说了八百多?”许诺觉得林苗说话实在夸张。“来了。”许诺低声提醒了一句,林苗鲤鱼打挺似的坐起来看着外面。

  “几个人?”

  “一个。”

  “男的女的?”

  “女的。”

  “好啊,有戏,估计分头来。”

  “这房子有后门吗?别像上次似的。”

  “打听过了,就这个门。”

  “男的来了,估计咱们俩又得通宵了。”

  “那是肯定的。”林苗躺回到副驾驶:“你也知道,单张单人价钱减三倍,双进双出价钱1.5倍,咱们都跟了他们半个月了,男的一离婚照片屁都不值了,祈祷咱俩今天有好运,单进双出也可以啊。”


  “希望吧。”许诺保持状态的应了一句:“有时候真搞不懂,那男人老婆又漂亮又有气质,学识也好,才结婚几年啊?就搞**。”

  “男人不都这样吗?我已经对这个物种失去信心了,要么我怎么喜欢女人呢?”
  “你是因为对男人失去信心才喜欢女人的?”

  林苗嘿嘿的笑:“那倒不是,我打小就喜欢女孩。我是说,你早点放弃对那个物种的希望归于我们这类吧,男人能给你的我都能给。”

  “又来了。”

  “干吗跟他们浪费时间,今天爱的死去活来,明天就跑出去找小三。”

  “分人,有不一样的。”

  “都一样。”

  “不一样。”

  “最后都得一样。”

  “胡扯,周季阳就不一样。”

  “那有什么用?人都没了。”林苗唐突的言语,将车内的氛围转为寂静。
  “对不起。”林苗坐起身来道歉,许诺很安静的看着观察点,对此没有任何反应。
  “你是不是只能这样?”

  许诺安静异常。

  “一半时间用来做不喜欢的工作,另一半时间去寻找那个已经不存在的人。”说话间有车子停在了高档公寓门口,许诺举着相机按着快门,看见那个男人走进公寓里。

  许诺放下相机回身看林苗:“周季阳还在。”

  林苗对于这个答案已经到了不屑的程度。

  “林苗,你其实挺了解我的,我习惯等待,在你们眼里他可能是不在了,可是在我心里他就是在。”

  “新生活总是要开始的吧?”

  许诺自嘲的笑了下:“人们总是说要开始新生活了,可是开始新生活多难啊,我那么笨。”
  许诺转身看着窗外:“你睡吧,这宿我包了。”

  林苗躺倒看着汽车顶篷:“我要是死了,花架会像你这样吗?”

  “呸。”许诺呸了一口。

  林苗呵呵的笑:“我的情况可复杂了,我要是死了,我就想要花架好好过,那我是希望她找个好男人还是找个好女人呢?我要是死了,她又跑回去爱男人了,我是应该高兴还是生气呢?太复杂了。”

  许诺终于笑出来:“你还是好好的活着吧。”

  陆诚睿这一个多月来心情烦躁,春节过后长远国际多岗位在整合清算忙到不可开交,这一个月来他时常发火,在纪强森眼里他是太累了,其实他自己知道并不全是如此,公司内部在渗透换血之际大小斗争少不了,不过对于他来说已经属于惯性行为,原来长远国际的人都知道大势已去,抗争已经是无用了,保住更多的既得利益倒是正途。

  而对于陆诚睿来说他的生活失去了目标,或者说他有目标,却好像太虚无缥缈,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新的目标到底是什么,可是心里就是觉得有一个东西他很想要。那究竟是什么他也不知道,那感觉就像是他伸手化入潺潺流水之中,他攥紧拳头之时再摊手却发现掌心空空,那便是一种攥不紧,抓不牢的东西,仿佛只有将自己融化融合其中才能体会她的清澈与纯粹。

  陆诚睿清楚自己的暴躁来自于哪里,比如眼前时常回想起自己被许诺轰出来的景象,在他心里他那天就是被轰出来了,对自己所受的境遇太难接受,他怎么能被一个女人以一种看似委婉其实放肆的形式从家里轰出来。

  我真的只有善意,难道要送一个女人一栋房子也成不怀好意了吗?我不过就是想让她换个环境,我又没说要跟她怎么样?我说要跟她怎么样了吗?陆诚睿脑子里时常旋转着这些话。

  这天坐在办公室里正和纪强森讨论公司的改组方案,脑中便闪过那景象,心里的情绪再次升腾,啪的一下把手里文案摔在桌子上把纪强森吓了一跳。

  “怎么就有这么不懂事的人。”

  “谁啊?说谁呢?”

  “跟你没关系。”陆诚睿随口解释了一句。

  纪强森不干,Daniel几乎没有瞒着他的事,陆诚睿如此说他那颗好奇的八卦心又颤抖起来。
  “我说了,跟你没关系。”陆诚睿几乎在喊,纪强森又是一震撇嘴心想无端端又当了出气筒。
  陆诚睿心里也憋有些话真就不能说,说出来得让Janson笑死,永世都别想翻身,比如:他觉得许诺不懂事,是他明明告诉许诺她欠Aaron一个道歉,结果她只发了微信表达歉意,他陆诚睿的儿子她至少也应该登门道歉一下,更让他生气的是Aaron居然没有征询他的意见就原谅了她,陆诚睿一个月来都没再跟Aaron提起许诺一个字也没跟其他人提,他告诫自己把这个女人给自己的屈辱当成过去时,从他陆诚睿的历史上翻过去,前天他有意无意的翻看了Aaron的手机,有Aaron和许诺的聊天记录,这些随意的言语之中居然连半个字都没提到他,陆诚睿越看越生气,Aaron开头说今天跟爸爸去了哪里,再之后这个爸爸就像从他的世界消失了,有时候两个人会聊两句画,有时候会聊见闻,Aaron有时候会聊动画片,许诺通常回呵呵,要不就说姐姐要工作了我们以后聊。

  陆诚睿把手机扔到一旁:“呵呵!”

  “我觉得你最近肝火比较旺,是不是应该看下中医。”

  纪强森的话打断了陆诚睿躁动的思绪:“滚蛋。

  “压力太大,不如我晚上搞个放松PARTY吧?”

  陆诚睿环抱着双臂看着纪强森:“放松的了吗?”

  “当然。”纪强森肯定的点头。

  深夜之时,陆诚睿正站在纪强森别墅宽大的阳台上吹着夜风,微醺头有些晕此时寒意到让自己舒服些,别墅内宽大的客厅里男男女女有热络聊天有缠绵亲吻,靡靡之音绕耳,葡萄美酒的气味弥漫在空间之中更添了几分醉意,纪强森端着杯子从大厅晃到阳台上。

  “我本事大吧?这么短时间找了这么多牌正条顺的,一会带两个走。”

  陆诚睿冷笑了下:“我一会要接Aaron。”

  “别闹了,几点了Aaron在我姑姑那早就睡了。”

  “把儿子送出去就为了在家里乱搞?”

  “什么乱搞啊?这叫放松身心,你要不爱带家去,你上楼房间多,就地解决。”
  陆诚睿微笑没接后话,纪强森朝人摆了下手,有人替他拿过瓶酒来,纪强森递给陆诚睿一个杯子给他倒上,两个人碰了一杯转身看着眼前黑暗。

  “乐东并购案提上日程了吗?”

  陆诚睿摇头。

  “为什么?我那报告都交上去好久了。”

  “缓一缓,站稳了再迈下一步。”

  “我可急,你当大事办?”

  “你跟乐东哪来这么大仇?”

  “仇深似海,乐东科技家的老大就是个阴险小人,在美国我们一起读的研究所,他就是嫉妒我我比他会讨教授欢心,表面跟我说咱们都是华人要互相照顾,背后给我捅刀子下绊,说我跟助教乱搞。”

  “我怎么不知道?”

  “那时候你刚回国,懒得跟你说这些。”

  “那你跟助教乱搞没有?”

  “当然没有了!”纪强森不忿的辩驳:“我那时候正经在跟她谈恋爱,只跟她一个人搞,哪出来的乱搞,结果后来教授把我踢出研究组了,我跟了一年多呢,那研究组后来还受到总统接见。”
  陆诚睿皱眉头:“教授就为这事把你踢出研究组了?”

  “啊!”纪强森肯定的点头。

  “不至于吧?”

  “助教是他女儿。”

  陆诚睿笑出来:“难怪,教授怎么能容忍你去欺骗他的女儿。”

  “我没骗,我是真的在跟她谈恋爱,想来还有点怀念呢,好像就谈过那么一次恋爱。”纪强森对过往有些感叹做了个深呼吸。

  “教授就这么不待见你?”

  “其实教授对我还好,华人学生里他最喜欢我了,可惜我跟他女儿情到浓时,在实验室里完成了许多高难度动作,结果不知道被谁拍下来放在校园网上了。”

  陆诚睿有些吃惊的看着纪强森切的一声,笑着摇头。

  “准是那个人,他就是嫉妒我,这么狭隘的人也能成功?创业先锋?我当时就想你等着,让老子再碰见一脚踩死你。”

  “就不能克制一下去别的地方?”

  “我当时那么年轻,爱情这东西来的时候你狠不得就天天跟她黏在一起。”

  讨论这种话题似乎又让他们回到学生时代,陆诚睿的学生时代几乎都是女人每天都在变,变到后来似乎在他印象里留下更多的是那些身体,对面容却毫无记忆,那个时候纪强森倒是比他纯情多了,时过境迁许多年,要不是今夜借着酒意,这话题提出来便好似是个笑话。

  “怎么让一个女人爱上你?”

  “啊?”纪强森半眯着眼侧头看着陆诚睿,看起来他比陆诚睿酒意更重,比如他听见陆诚睿的问题后一丝嘲笑之意都没有,表情像是真的思考。

  陆诚睿立刻意识到这问题要是在平时清醒时刻会显得有多蠢,还好他们都是‘醉’的,这还真就是他心里想问的。

  “容易。”纪强森信心满满,回身朝大厅里比着手指吹了个响亮的口哨,大厅里形式各异的男女们看向纪强森,纪强森朝一个婀娜美艳的女孩招了招手,女孩扭动着纤细的腰肢,媚态十足的朝纪强森走来,纪强森伸手揽着女孩的腰,女孩靠在纪强森胸前。

  “爱我吗?”

  女孩惊愣片刻,转换了腼腆的笑意看了陆诚睿一眼:“什么啊?”

  “你还不好意思了?”纪强森搂的更紧:“就直接说,你爱不爱我?”

  女孩扫视了陆诚睿一眼,娇羞的捶了纪强森一拳:“纪总真坏。”

  “纪总这问你问题,你老看陆总干吗啊?快点说,纪总这等着呢。”纪强森揽着女孩手使了力道。

  女孩哎呦呦的叫了两声:“爱。”

  纪强森满意的微笑:“真爱吗?”

  女孩点头:“真爱。”

  纪强森转头看陆诚睿:“容易吧?”

  陆诚睿挑了下眼皮,转回身看着眼前空旷的黑暗:“白痴。”


“哎,我又情到浓时了,我得就地解决一下了。”

  “滚。”

  “好多真爱呢,你随意啊。”

  陆诚睿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Aaron开学在十几天之后,陆诚睿这两天在带他检查耳朵,他换了最新型的助听器在辨识声音方面又有了新的进步,陆诚睿为他选了一所特殊的贵族学校,一开学Aaron就要开始住校生活了,这两天媒体开始关注起这个在他身边时常出现的男孩,陆诚睿心里有准备这是必须要面对的事情,综合考虑了对Aaron的影响他选择了不强调不回避的方针,关于Aaron报道还是会想办法铲掉,主要怕给儿子的生活带了无形的压力,作为父亲的想法他还是希望儿子能在简单的世界里多享受下快乐。一早接到了萨曼莎的电话,这不是他们固定通话时间,他们都在周三和周六通话。萨曼莎突然打来应该是有事情。

  萨曼莎说自己放假,要来北京。

  “不如过两天我过去找你?”陆诚睿提了个建议。

  “你不希望我看到什么?”萨曼莎小心的询问。

  “没有。”

  “其实你有事情可以告诉我。”

  “你指什么?”

  “我看到了照片,那……是真的吗?”

  “是的。”陆诚睿斩钉截铁的回答,萨曼莎在电话里沉默很久:“为什么以前不说?”
  “你没有问过。”

  “是我爸爸告诉我的,他现在也在北京,我想他没准会去找你。”
  “好的,我知道了。”

  “我想去找你和你共同面对这个事情。”

  “谢谢,如果你很想来那就来吧。”

  “有报道说了很难听的话。”

  “关于谁的?”

  “我和我的父亲。”

  “我知道了,我会解决的。”

  “我爸爸生气是觉得也许那分析的是真的。”

  “你父亲这么有名的企业家怎么可能会被报道牵着鼻子走。”

  “你都没问我是什么报道?”

  “如果你想说。”

  “报道说,你一直不娶我的原因,是因为心里在念恋着孩子的母亲。”

  两个人沉默。

  “是这样吗?”

  陆诚睿又安静了片刻:“应该这样说,我念恋的人将来一定会是这孩子的母亲。”电话里又是一阵安静。

  “我周六到。”

  “好的,我去接你。

  “如果我爸爸说了什么过分的话,不要怪他。”

  “放心。”

  陆诚睿很快接到了萨曼莎父亲的电话,让他立刻去下榻的饭店见他,陆诚睿对这位准岳父好感不多,说自己在忙晚上过去。纪强森在一旁听到笑着摇头:“你想把你岳父气死?”
  “当初我都要娶他女儿了还敢跟我坐地起价,现在想让我对他有什么好脸色,他是搞不清状况,我帮帮他。”

  陆诚睿去见萨曼莎父亲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点了,萨曼莎的父亲显得极度不悦,多年的商场经验到还不至于让他暴跳如雷,当然他最关注的一件事就是陆诚睿儿子的问题,他指责陆诚睿是个骗子,他曾经问过陆诚睿关于这些绯闻,说陆诚睿居然不承认。

  “我没有不承认。”陆诚睿坐在沙发中手指夹着香烟,随性惬意翘着二郎腿:“我只是回答说您信我还是信报道。”

  “我信了你,你就这么辜负我吗?”

  “何来辜负?”

  “我问你这孩子的妈在哪?”

  陆诚睿耸了下肩膀:“不知道。”

  “又想骗我。”

  陆诚睿微笑:“我是真的不知道。”

  “如果有一天被我找到?”萨曼莎的父亲用了威胁的口气。

  “您会花精力去找她?如果找到了千万别告诉我,我一点都不想知道她是谁。”
  萨曼莎父亲做了个深呼吸:“你打算怎么处理这孩子?”

  “养大成才。”

  萨曼莎父亲脸色难看:“将来你和萨曼莎的孩子怎么办?”

  “同样。”

  “同样什么?同样什么?”萨曼莎父亲着实的生气。

  “Daniel只有我是自始至终都在股东会支持你的人,你就这么报答我吗?”
  陆诚睿微笑没有应答,内心对类对话嗤之以鼻,你借此咬我肉的时候也没见你嘴软,当然他不会将这类呛声的言语真的说出来。

  萨曼莎父亲几次欲言又止:“你到底要不要和萨曼莎结婚?”

  “当然。”

  “好,我再信你一次这孩子没有母亲,我希望你在结婚前,把这个孩子的事情处理好。”
  陆诚睿保持笑容,他心里知道萨曼莎父亲究竟担心的是什么,这也是为什么他选择支持陆诚睿的初衷。

  “将来你和萨曼莎会有自己的孩子,不要让一些纷争再次重演。”。4

  陆诚睿明了这才是他心里最担心的事情,贪得无厌的生意人!

54、

       Aaron要入新学校似乎比周末萨曼莎要来更让人担心,今天是校园开放日,陆诚睿被邀请前去参观,学校里商界名流影视明星比比皆是,不过今天都有同一个身份就是孩子家长,环境设施查看一遍都很急切的想与老师交谈,陆诚睿的心里忐忑不安,Aaron坚持要上正常孩子的学校这让陆诚睿内心斗争好久,自从他的生活向前迈了一步,他的世界里似乎出现了许多让他觉得无力又无解的事情,比如Aaron的事他反复衡量都觉得没有最佳答案,Aaron不要上聋哑孩子的学校强调自己有助听器可以听见,其实这需要讲话的人很大声才行?他自己不能言语,谁有耐心去看他写字?可是Aaron对这件事异常坚持,不停的说我可以,我可以。陆诚睿当然希望他可以,面对实际情况他不可以怎么办?老师讲的内容他听不懂又该如何?

  “你儿子学习怎么样真的很重要吗?”纪强森对于陆诚睿的担心感到莫名其妙。
  陆诚睿笑着头有所释然:“也对,他学习好坏根本不重要,我只是怕他心理上有影响。”
  陆诚睿刚刚放松眉头又深蹙起来:“有人骂他,他不能还嘴要怎么办?”
  纪强森看怪物似的看陆诚睿:“你居然会是这种父亲?”

  陆诚睿和老师交谈之后,他考虑的事也并非多余,学校老师也对Aaron有点担心,全日制教学鉴于Aaron情况有些特殊,建议陆诚睿可以选择周三把Aaron接回去在家住一晚再来上课,可以及时了解Aaron的状况,陆诚睿接受了老师的建议。

  Aaron对新学校异常满意,他说同学们看起来都很和善,陆诚睿还是适时的泼了冷水:“那可不一定。”

  开放日参观完毕,Aaron想吃意大利面,陆诚睿调整了会议时间和Aaron去了一间饭店的意大利餐厅。Aaron笑嘻嘻的举着手机给陆诚睿看,他把新学校的照片给许诺发了过去,许诺回了很赞的拇指给他。

  “真敷衍。”陆诚睿不受控的嘀咕了一句,最近的跟风报道特别多,陆诚睿现在出门都很小心,只要Aaron在除了司机还会有一个随扈跟随,陆诚睿带Aaron吃过意大利面,坐进轿车里在想推迟的视频会议是带着Aaron回家开,还是把Aaron先送到他的‘爷爷、奶奶’那里,他回公司开会,陆诚睿翻看着手机邮件总结着一会会议大致要说的事情,Aaron在拿着ipad玩游戏。

  “老板,有狗。”随扈异常警觉。

  陆诚睿没过多在意,还在低头看邮件,他的意识里最近时常有狗:“你下去处理一下。”随扈下了车,过了一会司机说到:“老板,好像打起来了。”陆诚睿的注意力还在公司邮件上,Aaron在旁边使劲拍他,陆诚睿抬头的时候发现随扈在和林苗争夺照相机,职业保镖对付林苗简直轻而易举,三下两下就将林苗掀翻在地,拿着相机刚要翻看林苗跳起来夺,许诺从不远处狂奔而来跑到时跳起来就踹了随扈一脚,随扈眉头皱在一起,陆诚睿意识到这脚一定着实用力,这丫头的脚力他试过,随扈生气挥手扇了许诺一个嘴巴,许诺像被**包瞬间炸开一样,手里拎着塑料袋开始频率很快的一下又一下的抡在随扈头上,那袋子里大概装的是他们的午饭,菜汤米饭被许诺抡的到处飞许诺转着圈的跑,频率过快随扈被眼前乱飞的饭盒弄乱了方向。


  许诺被打一巴掌Aaron就急了,想要开门下车被陆诚睿拦住,Aaron等了一会看陆诚睿没反应,急急的喊了声爸,陆诚睿才有所行动,他拍了司机的肩膀指着头发四处飘散已经抡的到处是饭菜的许诺:“你下去跟他们说别打了,顺便把那疯婆子给我带上来。”

  许诺此时的样子就像个疯婆子,司机要下车突然问到:“她不来怎么办?”
  “你跟她说我叫她来。”

  司机下了车,跑过去劝架,许诺和随扈终于停止了,许诺插着腰猛喘着气,刚买的盒饭散了一地,随扈拿着相机上了车里,许诺看着车的方向似乎看见陆诚睿正瞪着她,想要要回相机,气哼哼的凑了过来。


  许诺站在后窗处敲了敲窗户,陆诚睿按下玻璃:“上车。”许诺侧目看随扈已经在删照片了,许诺急忙的开门坐进车里,又开始拽随扈的胳膊。

  许诺一坐进车里,陆诚睿就嫌恶的皱了眉头,一股羊膻味充满了车内,陆诚睿捂着口鼻看着一身饭菜披头散发的许诺:“中午要吃羊肉?”

  许诺拽着随扈胳膊回应到:“林苗要吃。”许诺掰着随扈的胳膊:“你不要删。”许诺侧头看陆诚睿:“我没有拍你,你跟他说不要删。”

  随扈回头看陆诚睿,陆诚睿摆了下手,随扈停了下来,许诺的手机响,是林苗打来的,林苗准备报警,但是刚刚听见是陆诚睿的司机就多考虑一分问下许诺。

  “报警啊?”许诺故意说的大声,侧头看陆诚睿,陆诚睿捂着鼻子看着窗外,Aaron却高兴的在许诺胳膊上靠了一下,表达自己开心的状态,许诺看了Aaron开心的样子转为了小声:“别报了,我没事。”


  “开车。”陆诚睿下了命令。

  “把相机还我,我下去你再开车。”

  陆诚睿摆了摆手:“膻味太大,别跟我说话。”

  车子一直开到陆诚睿的别墅,许诺下车Aaron牵着她的手往别墅里走,许诺还想着自己的跟踪任务,没相机什么都干不了。

  随扈把相机放在茶几上,陆诚睿没好脸色的看着许诺,许诺想要来拿陆诚睿把相机拿过来扔在沙发上:“会给你的。”


  陆诚睿打发司机离开,他开始认真的从头到脚打量许诺,没想到一个多月的时间,许诺像换了个一般。

  “你……不是公主吗?”陆诚睿太难理解许诺的转变。

  许诺愣住小声到:“谁说的?”


  “你自己。”

  许诺意识到好像是跟他这样说过自己,许诺微低头不说话。

  “彻底疯了?”

  许诺沉默。

  “时尚杂志杂志社沦为八卦娱乐了?”

  “没有,我辞职了。”

  “辞职?!”

  “辞职去做狗了?”

  “跟踪性实时报道记者。”

  “狗屁!”陆诚睿没想到许诺给自己职业起了这么个名次?

  “挨一嘴巴,弄一身膻气会比时尚编辑好?”

  许诺不看陆诚睿。
  “杂志舍有人欺负你?你老板?你主编?”
  “跟别人无关,是我自己要辞职的。”
  “为什么?”
  “需要一份有钱有闲的工作。”
  “你很缺钱吗?”

  “缺。”
  “缺多少?”
  “和你无关。”
  “我问你是多少?”
  “足够我开始新生活。”

  陆诚睿心里气急,复杂情绪混乱碰撞,她缺钱如此简单的事情为什么不来找他,可是又为什么要来找他?那个骄傲、偶尔羞涩遇到他时时常胆怯的美丽女孩,此刻就站在他的面前看似强壮、淡然又无所畏惧。

  “你的新生活有没有价码?”陆诚睿一字一句的说出来,连Aaron都看出他在生气,他拉了拉爸爸的手,陆诚睿意识到自己情绪的异常。

  “到我找到他为止,不知道要如何给时间定价?”

  陆诚睿怔住,看着许诺想着她说的话脸上是种无奈,陆诚睿起身走到角落的书桌旁,从抽屉里拿出个支票簿来,写了他认为合理的数字,陆诚睿将支票递给许诺:“去你想去的那里,雇一个好的挖掘队把你想找的地方都找一遍,钱不够了打电话给我,找到我弟弟的尸体我们替他办个风光的葬礼,你重新面对你将来的生活。”

  许诺不接向后退了一步。
  “躲什么?”

  许诺半垂着眼睑:“我不能要你的钱?”
  “是这个理由吗?那是我弟弟,我有义务找到他,我出点钱没什么。”
  许诺蹙眉不说话。
  “逃避什么?”
  许诺眉头拧紧。
  “根本就不想找到他?”
  许诺错愕的看着陆诚睿。
  陆诚睿点头:“我用词欠妥,根本就不想找到他的尸体对吧?”
  许诺被陆诚睿的话敲痛了内心。
  “打算就这么骗自己骗到什么时候?”

  许诺很小的声音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只是在想如果是我,我会希望我爱的人把我忘记?”许诺抬头看着陆诚睿:“你会希望你爱的人把你忘记?”
  陆诚睿举着支票的手抖了一下。
  许诺自嘲的笑了下:“就算没机会回报他的爱,但至少可以回报他永远的记忆。”
  陆诚睿把那张支票攒了攒扔到不远处的垃圾桶内,他坐在沙发上做了个深呼吸。
  “我雇你吧。”
  许诺看着陆诚睿。
  “Aaron要在这上小学了,他的情况特殊,周三需要把他接回来在家住一天,我的工作很忙时常出差,我要不在雇家政人员做这件事没有任何意义,以后你周三周末负责把他接回来,解决一下他的晚饭,辅导一下他的功课,Aaron对你有好感你和他相处没问题。狗仔的工作不要干了,太危险,你不适合。”

  “我已经答应林苗……”

  “周季阳是我弟弟。”陆诚睿打断了许诺的话:“就算是我为找他做点事不行吗?”
  陆诚睿把钥匙拿出来扔给许诺:“我不在的时候你收拾下房子,我回来了你可以走,固定周三周五接Aaron,工资月结。”

  陆诚睿说完摸了摸Aaron的头,Aaron转头看着他:“爸爸不在的时候让许诺姐姐陪着你好不好?”

  Aaron笑着点头。

  “他同意了。”陆诚睿把相机放在茶几上,“我不吃羊肉,Aaron也不吃,不要让这味道出现在我家里,你可以走了,下星期上班。”

  许诺还处于茫然之中看着陆诚睿。
  陆诚睿吃惊的表情:“你不会还希望我送你吧?”
  许诺摇头拿了相机和Aaron告别匆匆离开,陆诚睿缓慢的往楼上走,定的四点开会已经过了二十分钟,陆诚睿此刻的心情是轻松,曾被许诺轰出家门的懊恼情绪已然不在,她现在是我的保姆。

  我爱的人要如何?
  陆诚睿站在楼梯上思考许诺刚刚说的问题。
  周季阳,你希望她如何呢?

54、

    萨曼莎见到Aaron的时候多少有些无措,看得出她想尽力表现的友好,只是和聋哑儿童相处很容易忽略他们的感受,她的中文不好,Aaron读唇语有些困难,两个人对坐只是长时间的对看无从交流。

“你喜欢音乐吗?”萨曼莎友善的问问题,这问题令Aaron尴尬,他看着萨曼莎谨慎的摇头,萨曼莎却对自己的问题无所意识:“我可以推荐你几首钢琴曲, 很好听……”说出听字的时候,Aaron低下了头,萨曼莎知道了自己的疏忽,她道歉的时候Aaron一直低着头没看她。

陆诚睿对男女屋内之事显得有些索然,只是刚刚离开萨曼莎身体便躺回到自己一侧把床头的灯关了像,感觉是在应付差事。

“睡觉吧。”低沉的命令,这不是萨曼莎所期望的,几个月不见不该如此冷淡至少应该像他们在纽约相聚的时候,Daniel热情迷人与他亲密缠绵能给她最快乐的感受。

萨曼莎爱这个男人全身心爱他,虽然她也听到过许多关于Daniel的不堪往事但是那些大家族之中谁是清白透彻,她见了太多此类事情。

她自己的家族状况也是复杂的,对外宣称她是家族继承人,其实只是给身份显赫的母亲一个交代,没生出男孩来对于母亲来说如刺在心,所以她才允许了别的女人为萨曼莎又生了两个弟弟。

Daniel其实并不在父亲为她挑择的婚姻人选之内,只是透过他的努力他不仅征服了自己也征服了父亲,她心里知道父亲答应陆诚睿和自己的婚事,是因为他 们之间有某种协议,但她的婚姻注定就是场协议何不挑自己喜欢的呢,萨曼莎庆幸陆诚睿有这个能力,她确信Daniel是爱自己的,因为在纽约的时候只要她说 I LOVE YOU,Daniel一定会回应她I love you too.也许在外人看来这不过是恋人间好似过场的言语,萨曼莎不这么认为她觉得这是神圣心中的言语,有感才能发声。

萨曼莎去学音乐起初是为了逃离氛围,这几年在音乐上取得的成绩似乎能让母亲有所安慰,女继承人的头衔很不适合她也许钢琴家更适合一些。

Daniel懂她,任由她对音乐执着,他们在一起时从未听陆诚睿提过任何关于商业家族里各类事情,她承认自己应付不了那些曾经听在耳中的各种商业争斗, 所以她躲在音乐的世界里,Daniel也从未打算将她从中拉出来,她回报以从不过问他的任何私事比如关于他的母亲还有他身边的女人。

萨曼莎知道陆诚睿一定会有很多女人,即便现在没有将来也还是会有,她将此类事情归为她无能为力的事,从心里有某种认同只要不过分。现在她想也许是她错了,一个快七岁的儿子突然出现在她的世界里而她的选择只有接受。

陆诚睿在一旁闭着眼睛看似睡着了,萨曼莎靠过去枕在Daniel的肩头,一只手在他的胸口画圈,陆诚睿突然按了她的手:“最近公司的事很多,我有点累了。”萨曼莎有些尴尬,她并非欲求不满只是想和他亲近,看他是否真的睡着了,也许他们可以聊聊私事比如关于Aaron。

“你是因为Aaron的事不高兴?”

陆诚睿仍然闭着眼睛像是没听到。

“我没有要故意推荐他听音乐,我无心的,一时忘记他有残疾。”

陆诚睿睁眼,萨曼莎提的事情他并不知道,他询问Aaron和萨曼莎相处还愉快吗?Aaron微笑却没有点头,Aaron问他萨曼莎会不会是他的新妈妈,陆诚睿回答如果是你觉得好不好?Aaron仍然没有回答只是保持着笑容躺进了被窝里,陆诚睿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失落。

他不清楚他们下午发生了什么,原来真的发生了一点事,一时忘记?她就不会忘记,她似乎比自己还注意Aaron的感受,陆诚睿的眼前是许诺的影子,。拼命想要压抑住这种想法,,陆诚睿混乱的思绪中迸出一丝理智,他支撑着身体打量着萨曼莎的面容,不会是她,怎么会是她,自己真是荒谬的可以,陆诚睿已经许久不能允许此类事情发生 了,他不允许在他的世界里出现他多么想要却得不到的事,靠着自己的想象生活会让他觉得自己很可怜,很长一段时间他就是如此,陆长远死了再也不会有此类事情 发生了,没想到那种感觉又悄悄的潜进他的心里。

“Daniel,也许我们该有个自己的孩子。”这感觉他很讨厌特别是他理智已经回来的时刻,非要让他在这个时候判断和萨曼莎该不该有个孩子,他已经度过了那个只顾今日不顾明天的混乱的年纪, 能掌控自己的时候便不希望有任何事被别人掌控,萨曼莎在这个时候提这个事,实在令人扫兴特别是她的父亲刚刚和自己见过面,一切显得那么刻意。

“你不要了?”萨曼莎吃惊于Daniel会就此停止。

“嗯,下去了。”Daniel像是又陷入到睡眠状态,萨曼莎有些不甘心想要伸手去碰,陆诚睿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做些和身份相符的事。”陆诚睿一直到欲念褪去才放开了萨曼莎的手,萨曼莎侧身过去背朝着他。

“什么是我的身份?”
房间内安静,陆诚睿呼吸均匀,似是已经安睡了。
“豪门千金?Aaron未来的继母?还是我只是你的未婚妻?”
是种抱怨,陆诚睿蹙眉没有回应。
“Aaron的妈妈一定很漂亮吧?”
他最恨的问题出来了。
“嗯。”陆诚睿回答的果断,一个字萨曼莎就觉得胸口被刺入了利刃。

陆诚睿翻过身来从背后抱着萨曼莎,一只手放在她的胸口看起来像是种爱抚,陆诚睿在她肩头吻了一下:“睡吧。”
“你心里是不是还在爱她。”
陆诚睿的手抓紧,萨曼莎感觉到了疼痛,陆诚睿偏就不想跟她解释他根本不知道Aaron的母亲是谁。

“你准备我们以后要过互相伤害的生活?”
萨曼莎觉得委屈,也许她现在太像一个怨妇在抱怨:“我觉得你有些变了,我们在纽约的时候多好。”
“我们现在仍然很好。”陆诚睿放开了萨曼莎起身开始穿衣服。
“I Love you Daniel。”
“纽约股市收盘了,我去书房看一下,你好好休息。”

许诺没想到会在陆诚睿的家里看见萨曼莎,其实她压根就不想要这份工作,当时她只是想拿了相机快些离开,出于礼貌晚上她想给陆诚睿打电话拒绝这份好意,可 是电话接通了,她只喊了陆先生三个字,电话就被陆诚睿挂断了,再打陆诚睿不接发了短信过去均无回应,周三一早许诺起床就看到手机十几条陆诚睿的短信,说了 学校的具体的地址,必须几点到,Aaron要吃什么林林总总的列了十几样,看到后来许诺真有点好奇Aaron会吃这么多东西?

“陆总。”电话再次接通了,许诺轻喊了一声。
“叫我名字。”
许诺犹豫了下:“Daniel,我想我不适合做这件事?”
“Aaron很开心盼着你去接他,让一个孩子失望,好吗?”
许诺语塞:“好,我今天会去。”许诺想了想:“可是Aaron真需要吃那么多样东西?”
“我付你那么多钱,可你只想做一个孩子的晚饭?”
许诺想他话里的意思是他也要吃:“你几点回来?”
陆诚睿的心里悸动了瞬间:“或早或晚。”

许诺只觉得和陆诚睿说事情真是困难,谨慎小声:“那是几点?”
陆诚睿举着电话听见这个问题,脸上不禁有了笑意:“六点。”
“好,我可以帮你们做晚饭但是我不收钱。”
“你最需要的东西恰好是我最不需要的,你非要如此拒绝,生活一定要过的这么矫情吗?”
陆诚睿的话让她想起了周季阳,她举着电话沉默了片刻,说了知道了就把电话挂了,陆诚睿的脸上有得意的面容。

萨曼莎去了香港,Alice邀请她她就去了,当然Alice的邀请是陆诚睿私下提议的,萨曼莎说自己会去住上十天半个月,陆诚睿点头欣然同意,其实就算 萨曼莎不走他也没有任何想法不让许诺来,他曾经想过如果萨曼莎不去香港,他就叫司机把许诺和Aaron接到另一处别墅去,然后去享受一下三人时光,再回到 那个家里,这是他不想放弃的事情,还好萨曼莎愿意去,那事情就变的简单多了。

许诺在炖一条鱼,陆诚睿就坐在吧台的对面悠闲的喝着咖啡看着她,Aaron趴在吧台的另一头画画。许诺觉得陆诚睿此时的状态就像个监工,每每抬眼时就能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盯着她的动作让许诺觉得好似自己会在饭菜里下毒一样。
“我没在开放式厨房里做过饭。”
陆诚睿的别墅是开放式厨房,许诺在想这厨房大概不是为做饭建造的:“我怕油烟太大,没有炒菜,尽量炖和煎,不知道会不会和Aaron的口味。”
“我喜欢的他都喜欢。”

许诺抬眼看了陆诚睿一眼,没有回应。
“不打算让我鉴定一下?”
许诺怔住,想了想拿了只碗出来,夹了小块鱼放在前面的吧台上,陆诚睿尝了一口看着许诺探询的眼神。
“很好。”
许诺脸上有了笑意:“你说六点回来。”陆诚睿回来的很早,刚刚五点一过他就进家门了,几乎和他们前后脚进家,这让许诺显得有些无措。
“公司没事了就先回来了。”他可不希望他回来的时候许诺已经完成了她的工作准备离开:“如果你觉得不顺手,我可以再改一间封闭式厨房。”

许诺不知如何应对,看着吧台上陆诚睿的手机一直在震动,其实从他一回来他的手机就震个不停。
“你有电话。”
“我下班了。”陆诚睿显得随性。

Aaron晃动纸张许诺听见声音侧头看他,Aaron画了许诺的侧影,歪歪扭扭的像个卡通人物,做饭的动作能判断出画的是许诺,陆诚睿和许诺都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小子也在看你。”陆诚睿随口说了一句,许诺只觉得这话令她尴尬,陆诚睿有所意识。
Aaron用手语问许诺自己画的怎么样?许诺朝他竖了拇指。

“他说没说这两天在学校怎么样?”
许诺看着Aaron正在往画上填颜色,想着她接Aaron回来的时候问了同样的问题,Aaron说很好过了一会又跟许诺说其实有一点不好,就是有个同学 管他叫小哑巴,Aaron读唇语看见他和别人聊天的时候都称呼他小哑巴,他有点不高兴。Aaron跟许诺说别告诉爸爸,许诺问他为什么,Aaron说不想 让爸爸担心,正常孩子的学校是他偏要上的,他想证明他可以。许诺尊重Aaron的想法,跟他说在学校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情要告诉她。

许诺看着陆诚睿:“他说他很好,很开心。”
陆诚睿有放心的微笑。
“其实小孩子间有什么事可以试着先让他们解决。”
陆诚睿却回她:“我的家人绝不允许任何人欺负。”

许诺按陆诚睿的要求做了六菜一汤,许诺在往桌子上摆菜,想着她今天的工作大概算是完成了吧,陆诚睿终于开始处理他响个不停的电话,别墅的门打开萨曼莎从外面拖着箱子走了进来,许诺端着盘菜愣在当下。

许诺见到萨曼莎的时候多少有些吃惊,因为陆诚睿没说萨曼莎也要回来吃饭,脑中只想着怪不得要炒这么多菜,看来还要帮萨曼莎拿副碗筷,出于礼貌她叫了萨曼莎的名字。

萨曼莎眼里有极其复杂的情绪,她承认她是故意回来的,像许多想要挖掘出自己男人秘密的女人一样,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抓到了什么,她突然折返家里的确有一个 女人,她年轻漂亮,正在洗手为Daniel做羹汤,温馨融洽的氛围自己倒像个不速之客,还有这女人知道自己的名字,而自己对她一无所知,她会是Aaron 的妈妈?不像,她太年轻了。

“你怎么回来了?”陆诚睿的愤怒难以言表,他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不想把许诺置于尴尬境地。
“飞机晚点了。”
“你是早晨的飞机。”
“我又四处逛了下。”
陆诚睿知道萨曼莎的用意,他只是没想到一个名门之女会做这种杀回来捉奸的戏码,是他太高估了教育学识地位亦或是太低估了她。

“这位是……?”萨曼莎显得很有礼貌,但她看出了Daniel的愤怒,判断不出原由也许是因为她破坏了他们温馨氛围或是自己突然折返的行为太过明显,也许两者兼有。
陆诚睿沉着一张脸不回答任何问题。
“我叫许诺。”许诺做了自我介绍。
萨曼莎仍然微笑:“其实我对你的名字不太关心,我只是想知道她是……”

陆诚睿环抱着双臂冷峻的面容看着萨曼莎,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向萨曼莎介绍许诺是他雇请的保姆,那仿佛是对他内心最大的嘲弄,她不是保姆在他的心里不是。

“我是陆总请的保姆。”许诺说的坦然,她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她的自我介绍让陆诚睿内心扭乱一团,保姆这身份对于陆诚睿来说是个谎言,对于许诺却是事实。

“保姆?”萨曼莎转为英文询问,陆诚睿仍然沉默电话来的很是时候,他坐在饭桌旁接电话,许诺继续把菜和饭摆好。

“萨曼莎你坐哪里?”许诺小心询问。
萨曼莎仍仪态优雅:“你们这里都直接称呼主人名字?”
许诺有所意识她在萨曼莎眼里是个佣人:“吴**。”
“是陆夫人。”萨曼莎坐在桌旁,许诺给她摆上碗筷,她看着陆诚睿:“我的工作完成了,我先走了。”

陆诚睿挂了电话显得的随意:“吃完饭再走。”
许诺怔住略显为难。
陆诚睿突然带着怒气的不容置疑的命令口气:“坐在Aaron的旁边吃饭!”

55、
 

陆诚睿的震慑气势与他看似儒雅的外表极度不符,只要和他接触过一二的人便能体会到。许诺早已感受深刻其实萨曼莎也很了解。陆诚睿的一句言语之后空间内随即变为安静,这句听来像是命令,让人不敢违抗,许诺表情艰难的看着陆诚睿,陆诚睿却转为的平静面容,他根本不看许诺只是给A夹了菜。

你许诺姐姐辛苦做的,多吃点。

A回应了陆诚睿一个开心的笑容,陆诚睿看着儿子微扬了嘴角场面温馨,让人觉得此外的尴尬场景与他无关。萨曼莎识趣的坐在饭桌旁,仪态优雅的看着许诺声音很是温和。



**,请坐。

A回身拉了许诺的手示意身边的位子让许诺坐下,许诺感慨原来A也知道她此时的局促是因为什么。
  许诺顺从的坐下来,微低着头,拿着筷子面对着自己烹饪的食物却觉得极不自在,A给许诺碗了夹了菜,朝许诺竖拇指,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缝,这让许诺觉得轻松了些,看着A开心的样子自己也忍不住微笑。


  萨曼莎摸了一旁的水晶杯,像是刚发现了状况:哦,没水了!
  许诺赶忙起身到桌子一头把那个装满水的水晶壶拿过来。

她叫你去做这件事了吗?陆诚睿质问的声音传过来。
  许诺捧着水晶壶愣在原地,她回身看陆诚睿的时候,开始怀疑刚才的话是不是从他嘴里说出,陆诚睿仍旧满脸父爱的欣赏着他儿子在狼吞虎咽的吃饭。
  许诺不知何去何从的时候,陆诚睿抬眼看她,表情平静却又传达了某种坚定,承认刚才的质问是由他而出。许诺在想也许我该放下这壶?
  萨曼莎微笑着起身,把许诺手里的壶接过来,她给D倒了杯水,又给许诺倒了一杯,坐啊。她再次招呼许诺坐下。


  许诺坐在桌子旁小声嘀咕:我家里有点事……我想……”
  萨曼莎转头和陆诚睿开始用英文聊天,好似许诺的言语根本与她无关,这种景象许诺十分反感,自己像被从一个世界里剥离出来,可是她明明说的就是关于她的事,她想也许萨曼莎以为自己听不懂或者萨曼莎根本就是要说给她听。



我就说你变了,D萨曼莎声音悦耳很是温柔。
  陆诚睿没有理会,萨曼莎吃了口东西有惊喜的面容,她看着许诺微笑转为中文:**的手艺不错,怪不得D会请你,和我们家的厨师旗鼓相当,如果万一哪天D不聘你了,我可以聘你去我们家为我母亲做饭。
  许诺愣愣的看着萨曼莎不知如何应对,萨曼莎恍然状:我太糊涂了,她在纽约住不过如果许**想去,我可以……”
  许诺摇头:我不去。
  萨曼莎保持微笑:没关系,我跟D结婚后也许会来这里住,你有这么好的手艺我想我会继续聘用你的,A好像很喜欢。
  萨曼莎转头看着陆诚睿,伸手扶着陆诚睿随性放在桌子上的手,转为了英文: “以后我要适应和佣人在一桌吃饭了吗?D我觉得你整个人都变随和了,在我们家不会有这种事发生的。
  陆诚睿目光冷峻的看着萨曼莎用英文回答她:她不是佣人。
  萨曼莎哦了一声:是我的错,应该叫……”她转头看向许诺:保姆?



她是我弟弟的未婚妻。陆诚睿语调平缓,却是字字掷地有声,陆诚睿把手从萨曼莎手里抽|出来,拿餐巾把两只手都擦了擦,把白色的方巾叠了三叠按放在桌子上抬眼看着萨曼莎。

 萨曼莎表情僵硬的看着陆诚睿,许诺也很诧异陆诚睿会这样介绍自己,萨曼莎缓和了下情绪又带上了温和的笑容语气是惊喜加新奇:诚思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还 这么漂亮,那家伙是个彻头彻尾的艺术家,别人也说我是,其实我不是我很世俗的,不像诚思,他一作画就陷入痴狂的状态,你怎么和诚思认识的?
  许诺摇头。

除了诚思我还有一个弟弟。
  萨曼莎脸上的笑容收起,她本来就认为这是D的借口:什么时候有的,我怎么不知道?

什么时候有的,要去问我死去的父亲,你不知道的原因是本来你没必要知道,我只是想阻止你再说一些不得体的话而已,希望你能自知。

你弟弟人呢?他在中国吗?有空介绍我认识一下

他死了。
  陆诚睿的话像把利刃又戳到许诺的伤口上,许诺的眉头皱在一起,紧抓着筷子的手指关节已经泛白。这答案令萨曼莎错愕,她开始仔细审视陆诚睿的面容,D严肃异常根本不是在狡辩,许诺微低着头痛苦异常萨曼莎开始相信这是真的。

什么时候去世的?

不久之前。


  许诺慌乱起身:对不起,我想……”

该道歉的不是你。陆诚睿打断了许诺的言语。
  萨曼莎陷入慌乱无措之中:对不起,许**,我不在国内很多事我不知道。
  许诺红了眼眶声音有些颤抖,她侧头看着陆诚睿问到:我能走了吗?
  陆诚睿拿出手机:我叫司机送你。

不用。许诺想走,陆诚睿转头温柔的看着A帮爸爸送许诺姐姐回家好不好?

A猛点头,陆诚睿则继续给司机打电话。许诺很疲惫放弃了对这类事情的抗争。


  空旷的别墅餐厅显得异常安静,陆诚睿看着眼前的长形餐桌像是陷入到自己的思绪之中。萨曼莎坐在他的右手对此时的安静很是忐忑。
  陆诚睿长出了一口气舒展了眉头:你明天一早动身去香港。他起身想要离开餐厅,萨曼莎赶忙站起来拉住陆诚睿的胳膊:“D,女人有时候是任性一点。

那个女人准备靠想象我弟弟还活着过完她的人生,而我弟弟死前的愿望就是不希望再有外人知道他的存在。陆诚睿笑着拍了拍萨曼莎的脸:你很厉害。” 
  陆诚睿起身往楼上走。

让那位许**不开心我很抱歉,可我真的不知道你还有个弟弟,原谅我D
  陆诚睿回身看着萨曼莎:我从没说过我会迁就任何女人也包括你。

那你想让我怎么样?

我说过了,你去香港和A住一段时间或者回纽约去找你母亲。
  萨曼莎不悦冷笑了下:我在这里没家吗?就算去香港我也可以去找我的父亲,谈谈我的婚事该不该继续。
  陆诚睿站在楼梯上停下脚步回身看着萨曼莎微笑点头:好,是个好主意。
  萨曼莎错愕异常。



 陆诚睿坐在书房的宽大书桌旁,整个人状态懒散到快要散掉,他双脚搭在桌子上,窝在厚重的皮椅子中落寞的看着窗外,用落寞形容他此时的心情再合适不过了,他期许的幸福时光没想到就如此的轻而易举的被人破坏,他开始意识到他构想的三人世界不过是个假象像座美丽的玻璃塔根本不堪一击,他用他的方式想要留住许诺,许诺回应的只想逃离,哪怕是一点留恋都没有,没有,半点都没有。萨曼莎推门走了进来,陆诚睿烦躁的闭了眼睛,这些豪门的千金们都有一个特点就是在她们的字典里没有善解人意这四个字,萨曼莎外表优雅如此其实她和A是同种类别。



我们谈谈。
  陆诚睿闭着眼睛:我很累。

“D我说你变了,你却不肯承认,你已经变的离谱,我们那么相爱?难道是我会错意的假象?我爱你D,我爱你,现在你当上董事会主席就要把我一脚踢开了?我们吴氏帮了你那么多,没有我爸爸你能坐上现在的位置?
  陆诚睿睁眼,把双脚收回来,他起身走到书桌前坐靠在桌缘看着萨曼莎长出了口气:来,过来。语气极尽温柔,表情也是平静。

 

痛,D放开我。


  陆诚睿用身体把萨曼莎压在书桌上,他靠的她很近眼神像是能将她刺穿,吴氏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却联系了三个买家,原因是我拒绝他高的离谱的股权转让费,他为了向诚志表达善意,说如果诚志接受他愿意让你嫁给诚明。

你胡说,诚明已经结婚了。萨曼莎感受到了恐惧。

反正他和他太太已经分居一年了,他可以离婚。
  萨曼莎的眼里有更深的恐惧,她开始怀疑D说的是真的。


我们看似昂贵的联姻其实是这么的廉价。陆诚睿低头亲吻萨曼莎,他开始解萨曼莎的衣服,几乎是撕扯的方式,萨曼莎反抗,陆诚睿却将她按的死死的: 实这婚姻很贵,我后来和你父亲协商允许他入股我今年两个超百亿的投资项目,才按原先的价位收了那%的长远国际的股份,看我为保住我们的婚姻付出了多少? 你居然会说我不爱你?


 

 陆诚睿心里除了落寞便是愤怒,在他人生轨迹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性|和大|麻曾是他宣泄怒气和麻醉自己的两样必备工具,他曾经无法自拔的沉溺于此,当他决 定开始新人生的时候,他为戒掉这两样东西花费了不少心力,其实他刚刚怒到极点,虽然他外表看似平静,萨曼莎进来提到了吴氏,她在最不当的时候点燃了他,大概在那时哪个女人都会是如此遭遇,也许只有一个人除外。
  他听见了萨曼莎嘤咛之声,微弱的声音让他立刻停止了下来,他站起身开始拽着餐巾纸一遍遍的擦着手,表情是异常嫌恶,他在愤怒而别人似乎准备享受,这离他的初衷太远,他才不会做这种亏本的交易。纸团被陆诚睿扔了一地,他言语冷淡:我没有变过,这才是真实的我。
  他看着萨曼莎:害怕了?
  萨曼莎挣扎着站起来,整理着已经破烂的衣服本想点头,却思考了片刻:谢谢你保住了我们的婚姻。
  陆诚睿冷笑了下,拿起了桌上的电话,安排了私人飞机送萨曼萨即刻去香港,萨曼莎没有拒绝,她缓慢离开的书房的时候回身问D你弟弟死了,你想帮他照顾他的未婚妻,而我不识趣的惹恼她,所以你就会如此生气的对我?


  陆诚睿一直背朝着她没有回应,其实他也在思考萨曼莎的话。
  萨曼莎等了一会有轻轻的说到:这是真实的你?陆诚睿仍旧安静,萨曼莎知道他不会回答了:我去香港找A散散心。


  陆诚睿在洗手间里在拼命的洗他的手,刚刚的景象在他脑中回放,其实回放更多的不是萨曼莎而是那些他几乎记不清脸的女人,各式丰韵的身体,有一个女人的脸却又浮现出来,那是他决定开始新人生的转折,那是他拼命想要忘记的脸是他不想面对人生污点。

 他抬眼看着镜中的自己,镜子上溅上了水滴他伸手去擦却令镜子更显污浊,他努力的擦了许久终于看清了自己:你已经重新开始了。他对镜中的自己自语,眼 前却出现了许诺的笑脸,清澈明亮的眼睛,对心中爱意坚定执着的面容,陆诚睿闭了眼睛喃喃自语着:我想让你爱我,我想让你爱我,我想让你爱我。他一连说 了三遍,睁眼的时候仿佛看见许诺就站在他的面前,我想让你像爱周季阳那样的爱我。陆诚睿像是在许愿,说完心里却是一阵疼痛,他垂眼默语着:如果那样的女孩会爱上我,大概我的人生才真的重新开始了。
  可是我要如何做呢?
56、
 
陆诚睿依靠在床头看着A手里的IPAD,眼神毫无聚焦只是斑斓的影子不停的晃动,A被播放的动画片逗的时常躺倒大笑虽然发不出声音但他仍 能乐在其中,他不时的看身旁的陆诚睿,发现他保持同一个姿势已经很久了,他跪坐在陆诚睿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陆诚睿被拉回了现实世界,他看着儿子微笑:看完了?

A点头。

睡觉吧。

A躺倒开始在IPAD上打字,说他送许诺姐姐回家还去许诺姐姐家玩了一会。
  陆诚睿点头。

A继续问到,我们家这么大为什么不让许诺姐姐来咱们家住?

你可以帮爸爸问问她,她愿意来住吗?

A点头。
  陆诚睿却突然紧张的变色:不要去问许诺姐姐这件事。

A感到莫名。

你会吓到她的。

A耸了下肩膀。

听爸爸的话,OK

A和陆诚睿对视了两秒,确信了爸爸的话是认真的,他点了点头有些失落的躺进被子里。他仍觉不甘的问到:爸爸,你为什么喜欢萨曼莎却不喜欢许诺姐姐?


  陆诚睿看着IPAD上打出的问题,真觉得这是对他的讽刺。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她?

A回复:因为你要娶萨曼莎。

喜欢谁就要把谁娶回家吗?

A肯定的点头,陆诚睿被小孩子的认知敲碰了内心,最简单真实的表达大概就是如此。
  我长大了要娶许诺姐姐,因为我很喜欢她。A继续打字。
  陆诚睿揉了揉他的头:许诺姐姐有喜欢的人了。

A看着陆诚睿瞪大了眼睛,眼神里是种期盼:是你吗?
  陆诚睿摇头:不是。

A一下变的很是沮丧,像只受伤的小动物窝在陆诚睿身边撅着嘴睡着了。


  林苗给许诺发了第一笔劳务费四千六百元,许诺握着那个信封整个人像泄了气的气球:这么少?忍不住发了声感叹,没日没夜的盯了一个多月结果才是这个收入,让许诺实在没有料到。
  花架听见许诺的话觉得是句抱怨,显示出不乐意的表情:哎,这还是林苗把他那份也给你了。
  许诺看着林苗没想到自己拿的是两人的钱。

这就是一开始人家付的%的订金,我刨去咱们吃饭的钱,还剩这些就都给你了,你不是已经计划路途了吗?
  这是许诺脱口而出感叹的原因,她已经为自己定好了路线,计划表上写清了动身的时间,她也预想到可能不会那么顺利没想到还没动身就开始遇到了阻碍。

照片没卖出去。

为什么?

被别人抢先了呗,大家都抢这碗饭,人家照片清楚又比咱们快,当然人家赚了,这算是我的老顾客了,订金是劳务费人家也不要,总不能让咱们白盯啊。
  许诺点头。

这行就这样,你别看我平时大多数时间都在玩好像很好赚的样子,这就是盯上一活赚就赚大的,其实风险挺大的。

对不起,林苗,我没有在怪你,我只是在想我的计划。



你还真要去啊?
  许诺看着林苗点头。

许诺,狗仔真的不适合你,你看你清新脱俗挺漂亮一姑娘,像被我卖了做窑姐一样。
  许诺蹙眉瞪着林苗。

你别不爱听,这本来就是个特别没尊严的活,那妓||里的姑娘是为了取悦大爷们。咱们不也一样吗?挖人家隐私取悦大众,咱们连人都不是了,咱们被称作叫狗还没狗身安全,被打都活该。
  许诺白了林苗一眼。

你去找个正经工作,好好过日子吧。

你要是觉得我麻烦,我自己想办法。

我们家苗苗是为你好。花架在一旁插话:我们是担心你一个女孩自己背包去找那个消失的周季阳,被人拐卖了怎么办?把你卖去越南怎么办?天天报纸都在说越南新娘的事,多可怕啊。

行,行,行了,你别插话了。林苗阻止了花架的帮忙:那是人家越南往咱们这边卖,方向都搞反了。



 许诺捂着嘴笑,觉的这两个人真是一对活宝。她把钱又还回一半给林苗,大家都很辛苦大家都要吃饭,还有她不希望自己的事成了别人的负担比如她从没向母亲说过自己辞职是为了找周季阳,如果母亲知道简直是为自己的决定加筑了另一道阻碍她的阻碍已经够多了。她说她做了行脚记者,这名称令母亲困惑,母亲说自己只听过行脚医生,她解释自己的工作就是走到哪就把那里的事记录给别人看,是个新兴行业让她无比热爱。母亲只希望许诺能快乐。晚上她坐在卧室里对着周季阳的博客发呆,心里在盘亘着另一道阻碍也是最现实的那道,她在博客上发了简短的话:我一定能到你身边,站好等我,我们离得不远。
  最近她时常写些只字片语作为对自己内心的鼓励,脑中却觉得不论周季阳在哪他一定会看到,哪怕是在天堂也一样能看到。


  周季阳原来的粉丝,常对博客里冒出的言语进行揣测,判断着这究竟是太阳还是向日葵,也有无聊的人对许诺的感叹进行调侃说些不着四六的言语,固定的评论者是林苗每次只有三个字:神经病!
  必是如此从未改变。
  林苗当着许诺的面从不承认,一股脑都怪在花架身上,花架支支吾吾的说那是博客的自动回复。许诺当然不会为这种事计较,反正谁也动摇不了她的决心。

 周五一早她又收到了陆诚睿发来的菜谱,人穷志短这句话形容她现在的状况实在合适,如果狗仔的收入稳定可观,她就可以拒绝那份煎熬的兼职,她不想让萨曼莎再问起周季阳的事,因为那是周季阳心里最在意的过往,许诺想保护那道阳光,她想有一天她要是把周季阳找回来,这里不该变成乌云把他遮挡。看着短信犹豫了一会,回复给陆诚睿:萨曼莎喜欢什么?我要为她准备些什么食物?


  陆诚睿已经想好了许诺拒绝他,他要如何应对,没想到许诺的回复并没有拒绝,答应的倒是痛快,可陆诚睿心里怎么就那么不痛快,他回复不用,许诺简短的回说:好。
  他拿手机看半天等着许诺问他几点回家,半个小时过去了,工作电话接了两通,许诺却再未回复,陆诚睿心里急躁发了短信过去:我六点到家。
  等了五分钟许诺又只回了一个好字。
  陆诚睿抬眼发现纪强森正坐在他办公桌的对面吧嗒吧嗒的抽烟,他烦躁的起身把纪强森的烟拽下来塞在自己的咖啡杯里:呛死人了。

我操!纪强森一声大叫:我招你了?
  许诺的短信回了过来:是真的六点?还是可能会早?
  陆诚睿看着短信微笑,想着如何回复,顺手抓起办公桌的烟盒扔给纪强森:抽我的。
  纪强森叫声更大:我他妈刚才拿的就是你那盒。
  陆诚睿没空理他,心里想着如何回复许诺的问题,只觉得在回家时间上骗她似乎不好,随口说到:是吗?那可能是抽的人不行。

什么玩意!纪强森生气抓起了陆诚睿的半盒烟离开了陆诚睿的办公室。



 许诺去学校接A,今天是周末来学校接孩子人很多,她特意换了体面又稍显成熟的衣服,学校门口的豪车林林总总,陆诚睿的车子自然不会差,可是那些小孩子狂奔出来扑进家长怀抱的时候,不免都想像同学展示一下这就是自己的家人,许诺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大学生。A看见许诺和许多孩子见到家长一 样开心的奔跑着冲过来,他朝许诺兴奋的打着手语,许诺回应着他,两人的交流不时引来同学和同学家长的侧目,有同学觉得那个来接A的漂亮姐姐原来也 是个聋哑人。



A跟许诺说萨曼莎去了香港,许诺担心会不会是因为她的原因让他们有了矛盾,A摇头说萨曼莎想去找A姑姑玩,所以才去了香港。许诺不得不承认这让她心里轻松许多。



 陆诚睿进家门的时候刚好六点几乎分秒不差,许诺听见了开门时,拍了拍正趴在吧台一侧画画的AA看见陆诚睿高兴的跳下吧台的高脚椅狂奔 过去,费力的喊出爸爸两个字,听着像是嘶喊许诺却觉得悦耳异常,陆诚睿抱起AA在陆诚睿脸上亲了一口,陆诚睿回亲了儿子一 下,A指了指正在做饭的许诺,陆诚睿抬眼看许诺的时候正对上许诺笑笑的目光,眼神里是种欣赏,这眼神他从未从这个女人这里领会过,他第一次感觉被这个女人欣赏。
  许诺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 父母离婚她一星期才能见一次父亲,每到那个时刻她心里也是十分雀跃,看见父亲站在学校门口焦急的眺望着校园内,她也是想要跑过去扑进父亲的怀里,只是那时候她已经成长为一个少女,母亲告诉她在外要知道矜持,她从未有机会像A这样热情的表达和父亲团聚时的喜悦。



 这顿晚餐很令陆诚睿满意,各方面他都满意,三个人坐在一张饭桌上,A一边吃饭一边比划着学校发生的事,许诺在一旁做翻译,虽然陆诚睿一遍遍强调让他先吃饭,可是他偏就是兴奋的忍不住,最后解释到他怕许诺姐姐走了就没法告诉她了,许诺说我下次来你可以告诉我,A挠挠比划着:可是我想让你和 爸爸一起知道。陆诚睿微扬了嘴角,原来还有人也很在乎这难得的三人时光。


  陆诚睿换了轻松的休闲装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在翻查邮件,宽大的茶几对面是A和许诺两人坐在羊毛地毯上在研究A的画作。
  许诺看着陆诚睿轻声问到:我带A去他的房间,辅导完他的功课我差不多也该回家了。

就在这辅导。
  许诺怔住:我可能会出声音,我怕打扰到你。

不会。陆诚睿内心感慨,你们俩去房间学习?难道我要一个人坐在这里?
  许诺想了下继续说到:我不会乱动你房间里的东西。
  陆诚睿有掐死她的冲动,要不干脆掐死自己,他看着许诺一字一句的说到:这所房子里的任何一样东西,你喜欢都可以拿走。
  许诺忽闪了目光。

他们都廉价的要命。
  许诺迟疑拿着面前的水晶杯看着杯角打的,以她曾是名时尚编辑的眼光,这杯子至少也要六千多,她每次喝水都很小心的捧着它,生怕打坏了。
  陆诚睿是种无奈,他真想把她拽到自己面前直视着她的眼睛问她到底能不能用心听懂他的话,能用钱买到的全是便宜货。陆诚睿说完开始低头处理她的公事,不论她懂不懂总之他就是要她在这里,在他能看得见的地方。
  许诺很小心的在跟A交流,因为陆诚睿看起来像是很专注,她不时抬眼看他,怕影响到他的工作。



你不用这么拘谨,你想跟A怎么交流,随意。

 陆诚睿的确很专注,他的心思都在用来跳过电脑屏幕看着对面坐着的女人和他的儿子研究那些简单的数学题,A如同这个年龄的男孩一样时常搞怪,许诺 有时候会笑,有时候会批评他,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美好,他很想将时间和空间定格,从未有过的安逸和舒适让他体会到一种放松,他想原来他也有会错意的时候,他曾想为了追逐这种感觉去寻找一个世外桃源,远离喧嚣、污浊、欲望贪婪、那些不堪的一切,原来根本不用去买一个岛,他的内心其实就有那座岛。

 陆诚睿回复了近一个月的所有邮件,连邮箱自动回复的邮件,他都再打上已阅的字样,再聪明的人想要做一件不擅长的事也只能想到这种愚蠢的笨办法。许诺已经有几次表达出想要离开的意思,陆诚睿只是竖一下手指表示他在忙,让许诺不要和他说话,许诺又陪着A画了会画,玩了会高达,已经九点了她站起身真的 准备要走了。



我送你。陆诚睿意识到,他回复下去许诺也准备离开了。

不用。习惯性拒绝。
  陆诚睿根本不理会已经起身。

也许你可以叫……”

都是周末了就让司机休息休息吧。陆诚睿拍了A让他穿衣服和自己一起送许诺姐姐回家。A嗷的叫了一声跳起忙去穿外套。
  车子停在许诺家的小区外,许诺在礼貌的跟陆诚睿告别。

我周三早上会给你发短信,周三再见。
  许诺点头,和A说了告别的话,下车朝家走去。

A趴在窗户上看着许诺的背影,拿出手机来打了字递给爸爸看,上面写着:我很高兴。
  陆诚睿看着远去的身影低声说到:我也是。


  陆诚睿最近有点发胖,是纪强森先发现了这个问题:你最近红光满面的,脸盘渐圆啊?

是吗?陆诚睿一周固定两次健身维持现在体形已经很多年了。

当上董事会主席准备要往福相发展了?

那么明显?
  纪强森点头:没听说心宽体胖吗?你要变成胖子得让多少女人伤透了心啊?
  陆诚睿配合的笑了笑。

不过你有钱,有这点就够她们爱了。
  陆诚睿黑脸,纪强森跳起来逃走:我不说了,又要炸毛。
  心宽体胖倒是符合陆诚睿现在的心态,究其原因大概是近两个月每周固定的两次丰盛晚餐。



 这事令许诺困惑,陆诚睿并不一定每周三、五都能六点到家,可是他一回来进门一句话就是我要吃饭,有时候一身酒气快十点回来,进门第一句话是问晚上吃什么?许诺不解难道他们应酬在外面只喝酒都不吃饭的,她不能对此问题质疑,她一提问陆诚睿就说请你履行好你的职责,许诺迷茫她的职责不是A的保姆 吗?她到底是谁的保姆?陆诚睿也并不好打发,什么烤个土司煎个蛋的都不行,至少要煮个面给他,许诺在厨房里做事,陆诚睿就坐在吧台上看她,吃面的时候聊聊 A的事,偶尔会谈及各自的兴趣爱好,聊些新闻时事监督着许诺把一切都收拾好才能让她离开。


  陆诚睿在更衣间里换衣服,吸了半口气把裤扣扣上,内心自嘲的笑下,还真是胖了。

 陆诚睿下楼的时候许诺正在准备晚餐,她切了一盘水果放在A面前,A正在拿IPAD看动画片,自己吃一口水果便举着另一个朝许诺大叫一 声,示意让许诺也吃,许诺摇头让A自己吃,A耍赖似的晃动身体,许诺没办法就靠过来把A手里的水果吃点,陆诚睿揉了揉的头发。

姐姐在忙,给爸爸吃。

A举着的手换了方向,陆诚睿脸有笑意,许诺的言语,儿子的行动都让他甜在心头,不胖才就怪了。
  许诺在陆诚睿面前放了咖啡,两个月了她对他的饮食习惯似乎已很了解。

你男朋友胖了怎么办?陆诚睿喝了口咖啡随口问了一句。
  许诺眨了两下眼睛:啊?

我是问万一你男朋友胖了不像以前那么帅了,你怎么办?
  许诺听着陆诚睿的问题哈的一声笑出来:他才不会。
  陆诚睿脸色转沉:什么不会?

你不知道他有多爱运动,我有时候怀疑他有多动症,他刷牙的时候都在举哑铃,想稿子的时候在做俯卧撑,他是运动健将,我都不知道他游泳技术那么高,上大学的时候,他自己跳到湖里救人,现在想起来真有点后怕,他篮球打的……”


行了,问一个问题怎么那么多话。陆诚睿的打断了许诺,自己端着杯子坐在客厅里生闷气,一晚上话都不多,许诺走了A好奇的问陆诚睿为什么不高 兴,陆诚睿才意识到自己的不悦这么明显。他看着A摇头却给自己的私教打了电话,要把自己的健身课程在多加两节,挂了电话自己还忍不住抱怨:我怎 么就不能胖点了?
第五十七章
 
  陆诚睿吃惊于许诺口中所说的时间,她已经在这里当了两个半月的保姆了,两个半月二十次相见,只一晃就闪了过去。此时许诺低着头双手交握,十分腼腆的站在他的面前,这女人正在小心谨慎的开口跟他要钱。
  许诺琢磨追债的事她可真不擅长,按她本身的思维逻辑帮别人接接孩子做两顿饭哪好意思要钱,可这钱她真的需要,离她动身的日子不到半个月了,本以为陆诚睿口中所说的月结,是会像单位发工资一样按时打到卡上,哪想到两个月过去了,陆诚睿似乎把要月结的事给忘的一干二净,她要不提他大概还想不起来他们的雇佣关系。
  陆诚睿环抱着双臂审视着许诺面容,这种情况他还是头次遇到,一个女人站在面前跟他要钱!一来他对女人一向大方他张嘴就能是别人的心理价位,二来他没遇到过如此这般大剌剌站在面前跟他讨钱的女人,即使是他年轻的时候所遇的风月场所的女人,她们要钱也是很有技巧的,哪会是这个样子。
  陆诚睿转身不想看她,说实话他一毛钱都不想给,因为他知道她用钱要去做什么事。
  “我要是不急用这钱,我也不会这样,可我确实有急用。”
  陆诚睿回身口气里是质问:“你走了,我跟Aaron怎么办?”
  许诺错愕,很小的声音嘀咕着:“Aaron要放假了。”
  “所以?”
  “Aaron前两天跟我说他有点想他的爷爷奶奶。”
  陆诚睿冷笑一下:“这是你替Aaron做的安排,让我把他送到Janson的姑姑那去?那我呢?你替我怎么安排的?”
  许诺显得无措,她觉得这问题有些莫名其妙,他这么大一个公司总裁,连两顿饭都解决不了吗?她支吾了半天小声说到:“你可以和纪总出去吃饭。”
  陆诚睿意识到自己问了蠢问题,居然还有个蠢人愿意答而且还答的如此认真。陆诚睿心里烧起了无名火,忍不住低吼到:“谁他妈愿意跟他吃饭?”
  陆诚睿的回答让这问题变成无解,许诺轻声细语却略带谴责的口气:“本来我们也是事先说好的,不管怎么说也是我的劳动所得,你这样的身份地位欠一个保姆的钱总是不好吧?”
  陆诚睿气堵,抓起桌上的钱包丢给许诺:“你爱拿多少就拿多少。”陆诚睿独自上楼去了书房。
  陆诚睿瘫散在书房的皮椅子里看着窗外,有敲门的声音,他想应该是许诺,敲了两声陆诚睿没应,手机声响是条短信,许诺说她在门外问可不可以进来,他还在犹豫要不要让她进来,Aaron推门先跑进书房里,他站在陆诚睿面前指了指门口,许诺正站在门口正向里探望。
  陆诚睿做了个深呼吸跟儿子说到:“你先去看动画片,爸爸跟许诺姐姐说两句话。”
  Aaron笑着点头离开了书房,许诺却步进来,陆诚睿继续瘫倒在椅子上看着窗外。
  “是不是一定要去?”他发现他对这个女人无法,即使自己表现的再强势而她表现的再胆怯,他还是改变不了她什么。
  许诺把钱包放在桌子上:“是。”
  “许诺,生活总是要向前看的,其实……我……也能照顾好你。”
  许诺诧异,她看着陆诚睿的侧脸,陆诚睿微合眼睑看起来像是睡着了刚才所言似是混沌倦语,书房里安静了一阵。
  “向前看……并不代表要忘记过去,有的过去很痛苦不想回望,有的过去让我觉得很幸运。”
  陆诚睿做了个深呼吸没有回应。
  “我很幸运,遇到了一个值得爱的人而他刚好爱的是我。”
  陆诚睿眉头深蹙感到了窒息,他睁开眼缓慢的站起来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有再多的话只化成了自嘲的笑意,他拿起钱包翻了翻,其实他的钱包里几乎没钱,只有两张卡而已,他拿出一张递给许诺,“我记不住琐事,这张卡给你到时间你就自己去取好了。”
  许诺摇头退了一步,陆诚睿无奈:“发给我一个帐号,我把钱给你打过去。”
  许诺默认此法。
  “去多久。”
  “两到三个月?”
  “这么久!”陆诚睿的声音提高:“等你回来Aaron又快放假了。”
  许诺沉默。
  “注意安全。”
  许诺点头。
  “祝你……”她的心愿并非他所愿,陆诚睿想了一下:“祝你快点回来。”
  许诺无法应答,只能点头。
  许诺这个时候动身是因为这是云南的雨季,她咨询过专业人士也许雨水的冲刷会让山体显露出些什么,她承认这是她矛盾的心理。她由川滇线前进,有些是周季阳曾到过的地方,有网络的时候她就会发一篇博客记录那里的变化,她还去找了周季阳博客里描述的丢了猪仔的那家人,原来的小猪仔如今已经长成了大胖猪,许诺用照片记录下来,贴在了博客上写到:看见了吗?你找到的那个它,长大了,离开你的这些日子我觉得自己也长大了。
  许诺从开始踏上路途的那天起,就觉得自己的世界变的不一样了,从未见过的景致从未见过的人,她带着一种坦然的心情接受遇到的一切,看平凡的人们如何生活,有快乐有痛苦无论身处何地无论何样的人这两样必然相伴伴行,这让她想要更豁达的接受这个世界。
  她在送给不知身在何处的你写到:回想那个曾在身旁的你,我常以幼稚形容,现在想起你以幼稚的姿态成熟的对待了你所遇到的一切,包容了所有人的痛苦过往,那就是我无论如何都想要追寻你的目的,有你在我永远都不缺阳光。
  许诺去了远方,从她走那天开始,陆诚睿觉得自己的感官世界时常恍惚,他不想如此却难以控制,有时候在开会他会分神出去她现在到了哪里?大概会水土不服或者迷路被抢劫被骗,也许她会打电话来向我求助,可是她隔着那么远我要怎么帮她?让她吃点亏也好,一天到晚根本不知道天高地厚自己几斤几两。
  “Daniel!”纪强森的高声喊叫,陆诚睿终于转动了眼球,他眉头深蹙:“什么事?”
  纪强森真想骂街,自己说了一堆,这家伙走神居然还一脸的不高兴。纪强森自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陆诚睿的人,他为何如此他心里当然清楚,他尽量不提许诺因为Daniel对于这个女人的所有事表现十分矛盾,关于她的事常令他情绪起伏难定,他本意大概不想如此,时常表现挣扎,可以纪强森的眼光来看,他已经深陷其中难以自拔了。
  陆诚睿轻搓着额头,闭着眼睛像是在养神。
  “那小妞走了多久了?”
  “八天。”说完陆诚睿睁着瞪着纪强森:“提她干什么?”
  纪强森起急:“她有没有价码?”
  陆诚睿冷笑一下:“蠢货。”
  “千亿百亿的,我总得要知道她值什么吧?”
  陆诚睿继续冷笑:“我也想知道,可是谁来给我开价呢?”
  纪强森一拍桌子:“你就去我上次那个餐厅,顶层全包下来,正好对着咱们新买的四栋,来个灯全灭灯亮,用LED弄个心出来。”
  陆诚睿又缓缓的把眼闭起来:“蠢货。”
  “马尔代夫,包一个八星级的岛,礼花照着百万放。”
  陆诚睿没有睁眼只是哼了一声。
  “你别不服气,女人都吃这套。”
  陆诚睿睁眼看着纪强森虽然没说蠢货却是看蠢货的眼神:“她去云南了,请问我怎么让她跟我去马尔代夫?”
  纪强森想了下:“要我说不行就算了。”
  “怎么算了?”
  “算了就算了还怎么算?就是甭理她了,她要死要活都甭管她。”
  “如何做呢?”
  纪强森错愕。
  “你告诉我如何做?我照做。”
  纪强森动容:“你爱上她了?”
  陆诚睿眼神飘向别处像是思考:“不知道,可是我很想让她爱我。”
  Aaron放假了陆诚睿暂时让他去了纪强森的姑姑家,周末把他接回来共度,Aaron此时正趴在床上津津有味的翻网页,陆诚睿看见觉得奇怪,这孩子抱着IPAD不是打游戏就是看动画片,今天怎么翻看网页了,出于家长的担心很怕他会去看不良页面,陆诚睿靠过去想要鉴定他在看什么,页面上是一只大黑猪的照片,Aaron正在按赞,陆诚睿拿过来翻看才知道那是许诺的记写的博客,里面有她沿路的风景也有她这几天的照片,不到十天这女人已经晒的有些发黑了,看起来却是精神饱满神采奕奕的模样。Aaron把IPAD拿了回去,陆诚睿的心里有些翻腾,自己拿着手机想着她大概会出事求助,没想到人家的旅途是如此的多姿多彩。
  许诺的文笔很好,那晚上陆诚睿一直在看那个博客,她常能将一件无聊的小事描写的生动有趣,仿佛她的旅途中都是趣闻,那些字里行间透露着许诺对周季阳的思念,陆诚睿的情绪被那些趣事和动情的言语牵扯的起伏难平,不知到何时才有了困意,他闭着眼想着许诺行走在山间的模样,他轻声自语:“许诺,我爱上你了。”
  许诺离开的第六十三天,Aaron刚刚开学,周末被陆诚睿接回家里,Aaron撅着嘴举着IPAD上面打了一行字:爸,你怎么这么无聊。
  被儿子如此评价,陆诚睿感到吃惊:“我怎么了?”
  Aaron翻着许诺的博客给陆诚睿看,陆诚睿在一些类似写着让许诺快回家做饭抱孩子,要不就是外面风大雨大很危险的评论都按了赞,陆诚睿感到吃惊这东西居然能被儿子发现,当初他注册了Daniel想在许诺的博客下面写些什么,最终什么都没写,但是有些评论写出了他心里话,他想着难道我支持一下都不行吗?
  “他们说的很对啊?她不是疯女人谁是疯女人?”
  Aaron打字回应到:我觉得她很酷,就像童话里的冒险家,去寻找宝藏。
  “我们才是宝藏。”陆诚睿忍不住朝儿子喊了一句,Aaron听不见但是看爸爸的表情也知道他在生气,他在许诺的博客下面问到:“姐姐,找到你的宝藏了吗?”Aaron以为这是许诺出去探险的目的。许诺回复他没有,Aaron继续写到:爸爸说我们才是宝藏,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挖宝。
  许诺没有回复。
  许诺离开的七十一天,陆诚睿觉得到了自己忍耐的极限,他终于在许诺的博客下写到:如果再不回来,你将失去保姆的工作,请你另寻他法寻找你下次出行的费用。
  其实他发这条评论的时候,许诺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Aaron跑进来举着牌子问到:许诺姐姐说晚上八点到北京,咱们去接她吗?
  陆诚睿真想说不去,可那不是他的初衷。
  在北京站他们见到了背着超大背包的许诺,扎着高高的马尾健步如飞的走出来,Aaron开心的跑过去抱住了许诺的腿,许诺没想到他会来接他当然还有陆诚睿。她一直没告诉他们自己返回的时间,Aaron却一直问,她坐着返程的火车快进北京城的时候才告诉他,我今天就到家了。
  陆诚睿站在极远的地方看她,一脸的平静不喜不悲的模样。
  “谢谢你来接我。”许诺坐在陆诚睿的豪车里表示了感谢。
  “Aaron非要来。”
  许诺看着Aaron微笑:“我给你带了礼物。”
  Aaron笑弯了眼睛。
  许诺看着陆诚睿:“我也给你带礼物了。”
  陆诚睿控制着想要上扬的嘴角。
  陆诚睿本觉得这是愉快的一天,那个能牵动他情绪的疯女人终于回来了,她正式邀请自己进了她的家,是为了要把远途带回的礼物送给他们。当许诺把一把竹子做的痒痒挠递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又有了想掐死她的冲动,当然在掐死她之前还得把面前这东西撅掉。
  陆诚睿看着许诺手里的东西又看着许诺:“你干什么?”
  “礼物。”
  “我不需要这东西。”
  许诺看了一眼痒痒挠:“都需要吧?”
  “我不需要。”陆诚睿的声音提高了一倍,许诺错愕,刚一回来他就发脾气。
  Aaron对这东西很好奇跳过来问许诺这是什么,许诺抓着Aaron手帮他挠了挠自己的后背,Aaron惊喜异常,一直竖大拇指坐到陆诚睿身边,非要塞在爸爸手里让他试试,陆诚睿把Aaron推到一边:“玩你的礼物去。”
  许诺给Aaron买了竹子做的牛马可以拆装,Aaron对此爱不释手。
  “真的很难给你买东西,我也不知道你缺什么。”许诺一边收拾行李一边作着解释。
  “那你可以不买。”
  许诺看陆诚睿:“不买好吗?我给朋友都买了点礼物。”
  总算有让陆诚睿稍微顺心的话了。
  “那个村子盛产竹子,我在镇子里买的,一个老婆婆家里很困难,她专坐这些,有苍蝇拍,痒痒挠,还有笔筒,你书房的笔筒,我看过大概要四五万吧?真买笔筒回来你会用吗?”
  “这个我也不会用。”
  “可是有时候这个地方,够不到会很着急的。”许诺指了指后背肩胛骨的位置。
  “我不急。”陆诚睿尽量平静的回应。
  “那算了,我留着自己用吧。”
  陆诚睿起身一把把痒痒挠抓过来扔在沙发上:“你也不许用。”
  许诺错愕。
  “许诺送人礼物总得有点诚意吧?投其所好懂吗?送我喜欢的。”
  许诺低着头极小的声音:“可是,我也没什么钱,你吃东西还那么讲究,真买土特产你也不会吃吧?而且买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我就想着实用点就好了,要不然我在那上面刻上你的名字?”
  陆诚睿觉得自己有点头晕,他很想问问许诺究竟是谁派她来的,他起身说到:“我回家了,星期三去接Aaron,没问题吧?”
  许诺看着他点了点头哦了一声。
  陆诚睿拉着Aaron走了两步,又转回去从沙发上把那礼物拿走了,是因为许诺说她要自己用,他脑中便有了那画面简直是对他萌芽爱情的扼杀。
  “许诺回来了。”纪强森从陆诚睿偶尔微笑的脸上判断出大概是那个女人回来了。
  “嗯。”陆诚睿忍不住上扬了嘴角。
  “有什么收获?”
  “好像很多。”
  “我指你弟弟。”
  陆诚睿摇了摇头若有所思的模样:“最近在泡谁?”
  纪强森说了个名字。
  陆诚睿想了下:“哦,她很红。怎么样?”
  “马马虎虎,床上有点腼腆,半推半就的那种,不是你的菜。”
  “帮我问问她,对我什么印象。”
  纪强森皱眉头:“让我问我的妞,对你什么印象这好吗?”
  “我最近对自己有点困惑,我究竟在女人眼里是个什么印象?”
  “你等等。”纪强森掏出手机来翻了两翻,递给了陆诚睿:“来,极度无聊排行榜。”
  陆诚睿看了一眼题目:商界精英颜值爆表序。
  陆诚睿皱眉头把手机递还给纪强森,根本没看。
  “你蝉联了。”
  “你还看这东西?”
  “我想看看我有没有进步啊。”
  “进步了?”
  “去年二十八,今年二十二。”纪强森颇为得意喝了一口咖啡。
  陆诚睿坐着椅子闪到一边:“既然如此许诺回来干吗要送我一把老头乐啊?”陆诚睿说完纪强森的咖啡喷了陆诚睿一桌子,这早在陆诚睿的意料之中,纪强森差点笑岔气。
  “真的?”
  陆诚睿从容的点头:“她还要在上面刻我的名字。”
  纪强森的笑声再起:“怪不得你想让她爱你,她要不爱你,她还不得气死你啊。”
  陆诚睿挑眉认同的点头。
结局

许诺在陆诚睿别墅外的甬道上缓步行走,深夜寂静寒风荡起,她由内而外感到了寒意,衣服此时像是被东拼西凑的一样挡了这就挡不住那,她抱着包挡着身体,不知道要如何回家,她此刻的样子大概看起来像遭受了某种迫害不知道打车的时候司机会不会问她些什么她要怎么说?
别墅不在主道上,许诺还要再走上一阵,一阵暴躁的发动机响从身后传来,一辆跑车停在了许诺的旁边,许诺看着那通体黑色的车身知道这是陆诚睿的车子,不知道他干什么?她看了那车子一阵,车子突然又再次发动向前开去,开出了两百米又一脚刹车停在了路边,许诺驻足观望,跑车又飞快的倒了回来。她慢慢靠过去站在副驾驶的玻璃窗外,窗户被按下陆诚睿从里面把他的西服外套扔出来就这样头也不回的绝尘而去。
陆诚睿在一家酒吧里想要把自己灌醉,没想到此时想要醉掉竟是如此困难的一件事,头痛欲裂所有的一切都是昏昏沉沉的可是思维意识却越发的清晰,脑中是他和许诺在卧室里纠缠的场景,一遍遍的不想去想却控制不住的在想。陆诚睿想起周季阳说要有耐心,他还不够有耐心吗?三年了,他连碰许诺手都要考虑清楚,陆诚睿在许诺的事情上很没安全感,他想有一天许诺也许会接受他可是周季阳还活着也许哪一天他回来了,勾勾手指许诺大概就会弃他而去何况许诺并没有接受她。
陆诚睿的电话,来电显示是纪强森,他有气无力的接起来。
“在哪?”
“关你屁事。”
“一个人在外面买醉?”
陆诚睿把电话挂断四处看果然在一侧角落里看见了纪强森,纪强森过来坐在陆诚睿对面:“真难得,你不是现在注重养生了吗?”
陆诚睿没什么表情继续喝酒。
“约了几个朋友,正说换地Happy一下来不来?”
陆诚睿摇头,纪强森看出了他心情不佳。这是间顶级酒吧,常有高端人士来此猎艳,当然是因为这里的艳也绝对值得猎,在这里等着钓凯子的女人也都是身材样貌出众的,从陆诚睿一进来就已经被女人盯上了,大概他脸上就写着极品两个字,只是他在喝闷酒,喝闷酒的男人别去招惹,没准一不小心就把不痛快撒在你身上。
“先生。”一个身材高挑十分艳丽的女人坐在陆诚睿身旁,脸上是妩媚的笑容,这女人想来试试因为看他的对面又多了一个朋友,这位喝闷酒的俊男表情也不像刚才那么凝重了。
陆诚睿挑了眼皮看她,女人笑容更媚:“有没有兴趣请我喝杯酒?”
陆诚睿微笑拿出钱包来捏了五百块钱,塞在了女人胸口,拍了拍女人的屁股有向外推的力道:“去自己请自己喝一杯。”
这种打发低端**的行为让女人不悦,她自然认为自己是更高层次的,她撅着嘴把钱拽出来:“先生,我不是你认为的那种……”
陆诚睿突然掐了女人的双颊阻止了她继续说话:“我给你脸的时候就捡起来走……”陆诚睿的眼神要让女人恐惧,纪强森笑了两声把女人拽进自己怀里谴责的口气:“你都把人吓着了。”
纪强森看着女人有戏谑的表情:“他不请你,我请你,想喝什么啊?宝贝。”
女人生气的站起来大概为了证明她刚才的话是真的:“我都说了我不是那种女人,不是谁想请我喝酒就能请的。”女人把五百块甩在桌子上,离开去了远处。
“谁让你不痛快了?”
陆诚睿只喝酒不答话。
“许诺?”
陆诚睿有了自嘲的笑容,纪强森觉得自己真是问的废话,如今能让陆诚睿觉得不痛快的大概也就是这个女人了。
“我说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纪强森又要了酒,陪着陆诚睿一起喝:“到了这个年纪,见了那么多经历那么多,本来就应该跳出来俯看爱情这种东西了。”
陆诚睿没有回应听起来像是有道理。
“那些在爱情里不得志的年轻人不都信誓旦旦的说,我要努力,我要发奋图强,我要有一天想让哪个女人爱我,哪个女人就得爱我,你就是那些发誓人想要达到的目标啊。”
陆诚睿冷笑:“他定目标的时候,大概已经决定不再爱了。”
“操!”纪强森嫌恶的看着陆诚睿:“你怎么变文艺男青年了?原来那个一直罩着我,谁挡他谁死的陆诚睿哪去了?”
陆诚睿晃动着酒杯在想事情:“我很想让一个人死。”
纪强森一拍大腿:“这才是我心中的陆总吗?来说说想让谁死?怎么计划的,是不是得弄个企划小组讨论一下?”他猜想是陆诚睿新一轮的商战计划。
“也许是该找人去做这件事,让他永远的从这个世界消失。”
“你真的是在说一个人?”
陆诚睿微笑。
“谁呀?”
“我弟弟。”
“你说诚……思?”纪强森感到莫名其妙。
“周季阳。”
纪强森诧异,他怔怔的看着陆诚睿:“Daniel,你喝醉了吧?周季阳已经死了。”
陆诚睿保持笑容。
“你弟弟的事不怪咱们,那是个意外,你也说了这就是命。”
“是命。”陆诚睿长出了口气:“我是喝醉了。”
“跟萨曼莎结婚吧?”纪强森此时显得认真。
“我的私事。”
“真不算是私事,你说服吴氏卖你长远的股份是你厉害,你钓饵下的也够味,萨曼莎她父亲也不是善人,那两个新项目他们投了不少,合约里写的收益分配得做到啊,做不到他能干吗?项目已经启动一年了,婚姻协议还在投资人都是有信心的,你这一直没动静他们的信心还有多久?”
“不用你给我讲这些道理。”
“想点实际的,咱们是生意人,爱情的事让年轻人去玩吧。萨曼莎不错,难道她不知道你守着什么吗?”
“我守着什么?”陆诚睿反问。
纪强森撇嘴:“好吧,我明着问你,这两年多你有没有|性|生活?”
“有!”
“和你的左右手?”
“和萨曼莎。”
纪强森继续撇嘴:“两年多你们见了几次?六次、七次?
“八次。”
“好,两年多你有八次性|生活。”
“不是这个数字。”
“行,两年多你有一百次性生活,八次跟萨曼莎,九十二次跟你的左右手,要我说你出家得了,一百次都跟你的左右手多纯粹。”
陆诚睿脸色转沉的看着纪强森:“我很累。”
“我也累,你把一堆破事都交给我做,我也快累死了,可至少我心不累。”
陆诚睿蹙眉。
“人活一辈子就这么短时间,还不一定有没有意外,干吗非要这么累啊?”陆诚睿第一次被纪强森说到无语。他半低着头是在思索,纪强森敲了敲他面前的桌子指着远处:“那妞可能真的喜欢你,让你骂走了还在看你呢?素质不错,她要没自信也不敢过来让你请她喝酒。”
陆诚睿抬眼,刚才过来讨酒喝的女人赶忙收回了目光,像是禁不住诱惑一样又回头继续看他微笑。
“去把她办了吧?疏解一下压力。”
饭店的高级套房,陆诚睿坐在沙发上正在晃他杯里红酒,他扔在沙发上的电话一直在闪,斜眼望去是许诺的电话他根本不想理她。
女人从浴室里出来裹着白色浴巾,长发又吹成了飘逸,她看着陆诚睿微笑,这女人的素质的确还算不错,素颜也有两分姿色,女人被陆诚睿打量显示出略有腼腆的姿态,只是走过来却跨坐来陆诚睿腿上,一看就是个中高手妩媚清新与性感挑逗并存。女人看见陆诚睿的手机在闪,她贴的陆诚睿很近娇柔的说到:“你有电话。”
“不用管她。”陆诚睿冷冷的回了一句。
女人笑着在陆诚睿脸上轻吻了一下:“要是我们做到一半,你接电话会很扫兴哦。”
“你别让我扫兴就行了。”
女人甜笑:“我很厉害的。”她靠过来想吻陆诚睿的唇,陆诚睿略有烦躁把她脸推到一边:“别坏你们的规矩。”

陆诚睿在侧头看他的手机,因为它已经不在闪了,几秒钟有一条短信,屏幕上挂着:我到家了。
陆诚睿想她打电话来是为了报平安,过了几分钟许诺的短信又来了,看似是条长信息,这令陆诚睿无法专注眼前的性|事|上。
她伸手把陆诚睿的手机拿过来递给陆诚睿:“看吧,看完了我们好办事。”
陆诚睿蹙眉看她,女人也很不高兴:“没有你这样的,你知不知道我不便宜的,我给很多剧组跑过龙套,我多少也算个小明星啊,我配合度这么高,完事了你可不能亏待我。”提钱不是她的初衷,她开始更多的是想尝尝这个男人的味道,不过他看起来像是位成功人士,让他满意了应该不会亏待自己,可这男人实在太另类,明明就是□□难耐却总是想看他的手机,那闪烁的信号像是他在等待的消息,可他就是不接。
女人把手机立在陆诚睿面前,陆诚睿冷着脸看她,她干脆在那短信上点了一下,举着手机对着陆诚睿的目光。
“我没想过你会如此生气。”这是许诺的开场白:“也许我做了不恰当的决定,我大概总是想不明白那些关心我爱护我的人都在想些什么,所以我总是做错误的判断。
我知道他死了,这半年我在开始让自己慢慢接受这件事,可是他曾经是那么鲜活的生命,生命气息旺盛到让你觉得跟着他一定能好好生活,我已经快28岁了Daniel,可我生命里的25年都在等待,等待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我比谁都清楚,那种看不到尽头的无力感,需要很强的意志才能坚持下去。 我刚刚在想让你陪着我等是一件很自私的事,我给不了你期限,我不知道周季阳要什么时候才能从我心里消失。
Daniel你的心意我知道,我只不想再像以前一样,让一个男人在身边为我付出而我在无限期的等待另一个男人。让你受伤我很抱歉。”
陆诚睿看那短信面有微笑,女人侧头看他:“可以了吗?”
陆诚睿拍了拍她:“下去。”
“干吗?”
“你把我腿坐麻了。”
女人从陆诚睿腿上下来坐在茶几上,陆诚睿起身开始整理衣服,把钱包掏出来,把里面所有的钱拿出来甩在茶几上:“没带太多现金,不知道多少你数一下吧。”
女人看那厚度大概两三千的样子:“还做不做了?”
“你那么贵,我怕付不起钱。”
“你逗我?”
陆诚睿微笑转身往外走。
“哎。”女人喊了一句,陆诚睿回身,女人指了指他下面,陆诚睿低头发现自己**还在立正,他进了洗手间开始用凉水洗脸,抬眼的时候看见镜中的自己觉得眸子异常明亮。陆诚睿从洗手间里出来,女人裹好了浴巾在一旁看他:“为什么不要了,你明明有火,对身体不好。”
“我爱上了一个女孩,要是跟你做了对我心理不好。”陆诚睿说完开门离开了房间。
陆诚睿出了房间给纪强森打了电话,纪强森显得很兴奋像是等着他打来:“怎么样?她什么段位?爽了没有?”
“我要去纽约。”
纪强森怔住,半天无语。
“帮我联系一下吴氏,我去完纽约去香港找吴总。”
“他现在就在纽约呢。”
“那很好,省事了。”
“Daniel。”纪强森的语气转为了严肃:“还两个月项目就要进入二期了,追加投资的议案都通过了,你别冲动,可能会损失很多钱。”
“我不在乎那些了,我只想为心里在乎的事做的纯粹一点,那样大概才有资格让她忘记别人。”
纽约的一间高级餐厅,陆诚睿将这里全包下来,此时萨曼莎气质优雅的坐在他的对面,她刚刚结束新一轮的世界巡演,钢琴公主的美誉已在业内越来越响亮,这多少算是她在一些事上努力获得的成就,她常被一些媒体追问婚期何时,她的回答基本都是一成不变的,她说他们各自都太忙了一时还顾不上结婚的事,这回答让外界认为萨曼莎是个艺术狂人太爱音乐不想被世俗沾染,有人不免同情陆诚睿,萨曼莎心里虽委屈不过想着这种认为也很好,她心里还有份女性的骄傲至少人们以为她才是掌握主动权的那一个,这是另一件她一直努力却毫无所成的事。Daniel约她在这里见面她有些意外,这两年他们聚少离多也确实各自在忙,Daniel来纽约和她相见掺杂着公事一起,有时候她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只是为了解决他的生理需要,可又像是需要不多每次都是匆匆来又匆匆去。
Daniel穿着正式,看起来像是有重要的事说,这让萨曼莎心里忐忑,也许时间到了,也许……萨曼莎不敢想另一个也许。
服务生为他们上了前菜,倒了酒,萨曼莎一直低着头拿着叉子叉那个食物,像是在等待命运的抉择。
“我有事想和你说。”
不好的开场白,萨曼莎有了某种预感。
“不知道怎么说好?”
“那就不要说。”萨曼莎抬头看他。
陆诚睿直视着她:“我们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
萨曼莎把叉子扔在了桌子上,她笑着点点头:“我同意。”
陆诚睿怔住,没想到事情如此简单。
“但是我们得先结婚。”
陆诚睿不解。
“你是不是要来告诉我你跟那个许诺相爱了?”
“还没有。”
“我说了我同意,这没什么,我爸爸明面上也有三个女人,我不会去找她闹的。但是你也不能让她来找我闹,我毕竟是名门望族出身,一年里你必须要在纽约跟我住够三个月,其他时间我不管你,我们必须马上结婚,我想要有个孩子,然后你再去弄你那个家。”
“我们没有相爱,我努力的想让她爱我,所以我想我们得分开。”
萨曼莎紧抿着嘴忍着想哭的冲动她瞪着陆诚睿许久:“你再也碰不到像我这么爱你的女人了。”
“也许。”陆诚睿认同的微点了下头。
“我是个自私的男人,我现在心里最担心的事,是我可能再也碰不到一个女人让我这么的想要爱她。”
萨曼莎的父亲比萨曼莎要难对付的多,当陆诚睿提出解除婚约的事时,他简直被气的暴跳如雷,谩骂侮辱的话一并说出来,看样子还准备打他,陆诚睿默不作声对他的反应一并接受,吴总觉得丢了面子是一回事,在陆诚睿面前展示出一个父亲对女儿受欺负的愤怒也是十分必要的,陆诚睿等待他发过脾气之后,双方开始坐下来认真谈合作项目的问题,因为合作项目必须继续,但爆出解除婚约一定会对双方都有巨大的影响,陆诚睿此行的目的就是要来解除婚约的其他的事他还未细想,没想到吴总比他想的周全多了,让他很怀疑刚才的愤怒究竟是真是假。 
吴总也借着他刚刚怒气开始狮子大开口,对项目的后期投入和收益分配提出了新的想法,理由是你这么玩弄我女儿的感情这是你应该付出的。
陆诚睿接受。
然后吴总又开始和他商讨要在什么时候公布消息才是最好的时机,最后两人商定在二期项目上马,双方股价稳定之后在对外宣布他们解除婚约的消息,以此推算大概是两个月之后,陆诚睿不免内心自嘲自己连解除婚约也变成了一个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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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诺的信已经读到接近尾声,周季阳的信里像是在一直嘻嘻哈哈和她回忆曾经的过往,他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很少记述除了他寄来的照片显示他仍是一个满脸阳光皮肤黝黑的运动健将之外,许诺对他的近况一无所知。
许诺翻了一页,周季阳在信里如下说:
下面的事我是很严肃很认真的在跟你说,请你把刚才的欢乐笑容收起,许诺竟能依言感受到了周季阳的严肃语气。
这封信我几乎是在一种难以附加的忐忑心情下完成的,直到我把它寄出我仍然不确定我是不是应该如此做,登珠峰给了我力量和信念,那是一段十分痛苦的艰难过程,我曾经在那过程里想:不如就这么死在雪山之中,让我从这个世界彻底的消逝。
即便如此那种身体极限的痛苦也没有我想见你却没有勇气相见来的更痛些。我记得我从那棵圣诞树下把你背走,你靠在我的背上说你很勇敢,你毫无畏惧勇敢的面对你心里的那份爱!
许诺你的确勇敢和你比我是懦弱了些,我一直躲在角落里偷偷的看你,你的博客是我这三年的精神陪伴,要我说你真是傻的可以,你又没对我承诺什么干吗对我这么执着?我一直在你的博客里骂你,一直骂一直骂是希望有一天你能意识到自己的傻。
我猜想你没注意到过我,不过到后来我好像惹了众怒,别人都说我是个变态。我是改变了些其实改变还挺大,不知道你记不记得那个一直骂你的人网名叫:残阳若血,听起来像个幼稚男起的武林盟主的名字。
那其实是我现在的状况,那天我坐在那辆小卡车上遇到了山体塌方,车子被推下路沿后抖翻坏,我被甩了出去,头撞晕,右腿砸伤粉碎性骨折,我随着河被冲了四十里,被路过的村民救起来,当时我在昏迷身份证件都在包里,他们也不知道要把我弄去哪里?就把我带回了他们的村子,他们用土法给我治疗,以为我只是皮肉伤那些天我一直在发烧从来没清醒过,当他们意识到我可能会活不下去的时候,把我送去了县医院,在医院里是我那些天第一次意识清醒,可是醒来医生只递给了我一只笔让我签字告诉我的右腿必须截肢,他说那些肌肉和血管已经烂到无法修复,不截肢全身都会烂到无法修复然后死掉,他让我选择做不做手术,可那根本就不是一个选择,我只能选择变成残阳若血。
有时候我想,我挺幸运总能遇到好人,救我的那对夫妻人既淳朴又善良,他们说想办法帮我通知家人来接我,我没有家人只有你,我记得我当时说我有女朋友,他们跟我说帮我叫你来,那时候我忽然意识到你还不是我的女朋友然后我就变冷静了。
从你的世界里消失是我考虑了很久的事,我躺在医院的那些天一直想一直想,我想你这丫头其实对男朋友也没太多期冀,无非就是你累的时候有个男人能背着你,有个结实的脊背让你靠着,我忽然意识到我可能做不到了。
我不想以这个姿态站在你的面前,我怕你因为可怜我非要跟我在一起,你这这个人其实很爱同情心泛滥。你那么漂亮,善良,对爱情无所畏惧的执着,而且你还那么年轻,我为什么非要让你跟一个残疾人谈恋爱呢?我记得我走的时候你让我给你买两个石头大象回去,我当时的状况恐怕连一个都拿不回去,我后来想幸好你没跟我表白。
后来我就特不要脸的跟那对夫妻扮可怜,说我没爸没妈老婆跟人跑了,现在还少了一条腿,回家只能沿街乞讨有可能还会被城管抓,少了条腿跑都不跑不了,被抓到了就是一顿毒打,声泪俱下的特不要脸的说自己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想让他们收留我。
许诺看到此处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来,低声自语着:你可不就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吗?
世间还是好人多啊,没想到我演技那么差,他们竟然相信了,那夫妻在他们老家更远的地方种了片竹林,他们打算回那个村子生活,我跟他们说我虽然少了条腿不能跑但是基本活我还是能干的,我可以跟他们一起回去种竹子,我猜他们是不好意思把我轰走,后来我就跟着他们回了那个村子。
那村子太偏僻了,人又少,一安静下来我就总是控制不住的想你,越不愿想就想的越多,那段时间我瘦的像根竹竿,那对夫妻很担心我的状况要带我去看病,我知道我自己是因为什么,后来我问他们哪能上网,他们告诉我出了村六十公里的地方好像有个网吧,本来只想看看关于我那次事故的报道,其实是更想看关于你的消息,有两张照片是家属抱着尸体在哭,我想你肯定不在其中因为根本不可能找到我的尸体,可我偏就在那照片角落看见了你,我当时有点不相信,拼命想找关于你的事情然后我发现你开始更新我的博客,你在博客里一直在对我说话,就好像我仍在你身边,我每每看见你如此心里就像被针扎似的疼痛,我不想让你这样许诺,我想过你可能会悲伤但别悲伤太久,一点点把我淡忘就算没有完全忘记,至少也不该是你生活的唯一目标,我想我在等等,等你好点了能坦然开始新生活了我再回去,说实话要不是你这个人太执着我恐怕早就已经回家了,可是你偏不,我就只好再等。
意识到我自己有多么懦弱是因为你赶上了那次地震,一个月你都没再更新博客我当时觉得自己已经快疯掉了,我很自责你要不是为了找我也不会遇到这种事,可我一直在躲明明心里爱你也知道你在爱我,却盼着能够不爱,那一刻我觉得作为男人我真的不够勇敢,在等待你消息的那一个月里我对自己今后的生活有了新的想法,谁说没了一条腿我就不能在你累的时候背你了?谁说我没了一条腿就没有结实的脊背让你靠了,还记得你喝醉的时候问我:我累了你会一直背着我吗?我当时回答当然,你又问我去爬珠峰你也背着吗?我说去哪我都会背着你。
我没爬过珠峰不知道她有难爬,后来我想我得爬一次证明给你看,我当初说的话我能做到,我按了义肢开始做恢复性训练,而你这个家伙依然没有进步像犯花痴病似的总在博客里对我说那些情话,我不想让你失望也不想让自己失望,我想尽我最大的努力快点回到你身边。
许诺,我还是那个很可靠、很结实、很勇敢、有点自恋偶尔犯二的帅小伙周季阳,还有就是我很爱你。
以上是重生之后的周季阳想对你说的话,请你现在一定要冷静冷静再冷静,请用你的理智思考不要热血冲动的觉得对我有份爱的责任,这不是责任,也不是同情怜悯或者其他,如果你心里爱的是我,想要共度一生的那个人是我,就来珠峰脚下大本营,67兵站,我在这里等你。我算了信件的来去时间,如果二十天后你没来,我就知道了你的决定,不用不好意思我会跟着我们的登山小队转去其他地方再玩一圈,然后我终于可以踏踏实实的回家了。
幼稚男周季阳
许诺抱着周季阳的信一直坐在沙发上发呆,陆诚睿大概敲了很久的门她才听到,她开门看见陆诚睿的时候眼泪瞬间掉了下来,他像是自己那份坚持的见证者,自己的守候终于有了结果。
“我说过他没死!”许诺声音颤抖,手也在抖,她有些站立不稳赶忙靠在一旁的鞋柜上。
陆诚睿想装出吃惊的样子可惜并不擅长,特别是许诺在告诉他这个消息。他不知道要如何反应才算合理,他甚至都没提想要看一下那封信。
晚饭他在许诺家吃的,是他订的外卖,许诺整个晚上都魂不守舍,她常吃两口饭就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下来。
“许诺。”陆诚睿轻喊了她一声。
许诺抬头看他满眼笑意。
陆诚睿做了个深呼吸:“我去了纽约除了谈生意,还见了萨曼莎。”
许诺仍是那个表情看着他。
“我和她解除婚约了。”
许诺脸上的笑意渐渐收起,陆诚睿感觉到了尴尬,他想缓解此时的状态又作了个深呼吸:“周季阳信里说什么了?”
“他说他在67号兵站等我。”
“哦。”陆诚睿点头:“你……怎么想的?”
“我……想去找他!”
周季阳跟住在兵站客栈的另一队登山者借了个高压锅,自己队里的高压锅皮圈坏了,他们已经吃了三天的夹生饭了。他守着人家锅灶边等着人家把饭做完,人家让他把锅刷刷,他说不用抄了把勺子,刮着锅底:“我就这么吃吃吃,等我走回去吃饱了,锅也干净了。”队里有个女孩被他逗的咯咯笑,周季阳离开了这里的驻地往自己的驻地走,其实他在这些登山爱好者眼里被当作英雄,私下里人们都在口口相传有个小伙子少了一条腿居然跟他们一起登顶了,平时大家见到他却跟那个英雄联系不起来,因为他总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好像他来此处就是来玩的根本不是为了当什么英雄。
周季阳抱着锅,边走边刮了锅底一勺白饭,三天了终于吃到了一口闷熟的白饭,他吃的津津有味,侧头的时候整个人僵在了原地,许诺正站在不远处看她,脸上满是笑意背了个硕大的背包,周季阳陷入到一种窘态无措境地里,他一手拿着锅,一手拿着勺愣愣的看着许诺。许诺的笑容越来越大,她开始拼命的朝周季阳跑来,周季阳慌张的把锅和勺都扔了出去,一把搂住了扑进他怀里的许诺。许诺把整张脸都埋在周季阳胸前,闷闷的哭声瞬间传了出来,其实她是在嚎啕大哭怕自己哭的太丑,只好把脸埋着。周季阳紧紧的搂着她说不出话来,眼泪却止不住的一直低落,两个人就这么抱了许久,许诺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别哭了,这是高原,你刚来会不适应的。”
许诺使劲捶了他一拳:“我就哭。”
“哭吧,哭吧。可好听了,像唱歌似的。”
许诺又捶了他一拳:“你就会胡扯。”
“没有,我从来不胡扯,我都说实话。”周季阳抱的许诺更紧,脸上有笑意眼里有泪水:“许诺我爱你。”
许诺又使劲一拳:“胡扯,你得说你最爱我,你只爱我。”
“可不就是最爱你,只爱你吗?”
许诺终于觉的满意,把头从周季阳怀里抬起来,两个眼睛哭的像个桃子。
“你看你,眼睛都高原反应了,丑死了。”
许诺生气的又打了周季阳一下,周季阳呵呵的笑,背转过身回头看着她:“来啊,跑这么老远来找我累了吧?我背你回去。”
许诺略有犹豫。
“来啊,相信我,没关系。”
许诺想笑,像个小兔子似的窜上了周季阳的背,周季阳抬着许诺向上靠了靠,他低头把扔掉的高压锅捡起来交给身后的许诺:“拿着。”
许诺拿着锅有点好奇:“拿高压锅干吗?”
“我们队里的锅坏了饭都闷不熟,我刚跟别的登山队借的,这下可好不知道摔坏没有。”周季阳和许诺边聊天边背着她往队里走。
“坏了在怎么办?”
“坏了?坏了那咱俩只好给队友们做饭了。”
“那做不熟怎么办?”
“做不熟啊?做不熟你就跟他们说,对不起我跟你们不熟,以后熟了就好了。”
许诺搂着周季阳脖子咯咯的笑:“周季阳你真贫……”
“是吗?许诺你真美……”
许诺陶醉状趴在周季阳肩头。
“配我这帅小伙子最合适了……”
许诺仍然趴在他肩头咯咯的笑:“你这个自恋的家伙……”
“哈哈……”周季阳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后记
陆诚睿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眼前这个娃娃头的小女孩正在四处溜达,两岁的年纪乌黑的大眼睛样子真是可爱,她站在他的桌边看着他。
“要什么?”陆诚睿轻声的问了一句。
女孩踮着脚尖看了眼他的办公桌,她的个头大概什么都看不到,陆诚睿把桌子上放着的一只万宝路笔递给了她,小女孩异常开心转身看着不远处的沙发。
“爸爸,你看。”
周季阳在笑靠过来把笔拿过去:“还给四大大。”
小女孩撅嘴。
“给她玩吧。”
“家里的彩笔多得是,这东西挺贵的,而且我怕她乱挥扎着自己。”
陆诚睿微笑点头:“孩子长得挺好都是你跟许诺的优点。”
周季阳默认的微笑。
“没想到你们这么早要孩子。”
“有了,就要了。”
“是啊,一晃都两岁了。”
两个人沉静了片刻。
“你报社的工作还好吧?”
“嗯,还不错,我调到时事版当主笔了。”
陆诚睿微笑:“许诺呢?许诺在干什么?”
“这两年她挺辛苦的一直带孩子,不过好在当时她经营的博客还不错,现在那些东西被编辑出书了,卖的挺好,最近人家找她让把她的美食文也编辑一下出版,她挺开心的觉得又能照顾小执还能干点自己喜欢的事。”
“开心就好。”陆诚睿点头。
“爸爸。”小女孩仰着头喊周季阳。
“怎么了?”周季阳躬着身微笑看着女儿。
“滑滑梯。”
“好,这就走。”
周季阳把女儿抱起来看着陆诚睿:“谢谢你从国外帮我订的新义肢。”
陆诚睿扬了下嘴角:“感觉还好吧?”
“挺好的,新材料高科技总是好的,本拉今天休息帮单位送广告单,我答应小执带她去玩的,我走了。”
陆诚睿点头,像是想到了什么:“我下个月结婚,你来吗?”
“和萨曼莎?”
“是。”
“终于要结婚了?”
“是啊,拖太久了。”
“你想让我们来吗?”
陆诚睿看着周季阳想了下微微的摇了下头,周季阳微笑:“我们走了。”
“爸爸,我要骑大马。”
“好,骑大马。”周季阳让女儿骑在脖子上跟陆诚睿告别往门口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驻足回身看着陆诚睿:“四哥,还好你不像爸爸。”周季阳说完微笑着离开了陆诚睿的办公室。
陆诚睿一个人在办公室的窗前矗立了许久,他站在窗口远眺着前方,仿佛能看见周季阳驮着小执在前面行走,他只记得周季阳出事的那天他替他感叹过命运的不济,也许这就是命运流转。
如果当初他不是因为担心周季阳在最后时刻改变了主意,他也不会让纪强森打电话去报社把他临时调往云南,如果他没有走……如果……没有如果……如果有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疼到窒息……
番外陆诚睿

  我从纽约回到北京的时候,感觉自己像是重生了,急于想让她见到我,也许我们该好好有一次约会,我会很耐心很耐心的对她,绝不再发脾气。
  我可以等,我会等,这是我想跟她说的话。
  电话接通了,许诺很激动,她说的第一句话是周季阳来信了,那一刻我整个人降到了冰点,原来在我准备重生的时候另一个人也准备重生了。
  那个瞬间我就已经知道我再也得不到她了。
  在我的心里我大概只跟那个人做过比较,没有别的原因,因为我们都是私生子,都是陆长远的儿子,即使是这么见不得人的身份,说出来令人厌恶的称谓,原来在陆长远眼里仍有天壤之别,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是垃圾,人垃圾,环境垃圾、语言垃圾、行为垃圾,然后我被送回到陆长远的身边,他并不是一个令我敬畏的父亲,随着我逐渐成长的认知他除了外表和生活状态外,关于他所有的一切仍旧是垃圾。
  这个男人后来有了段爱情,那是我亲眼所见,他们不仅有了爱情还有了爱情的结晶,那结晶就是周季阳,他对那孩子很好,因为他爱那孩子的母亲。在陆长远的眼里他的爱情是幸福甜蜜的,在别人眼里大概是卑鄙下流无耻,我并不觉得他去劝那女人的丈夫自杀比他|嫖|了我母亲生了我更伟大,我就是觉得我跟周季阳一样都是下作行为的产物。
  我们在很多地方是很像,后来我被辗转送给过许多人,而陆长远到底还是抛弃了周季阳的母亲,我曾想过这不过就是私生子的命运。
  我被陆家召回的时候,我曾经觉得幸运过至少比周季阳幸运,我被正式允许姓陆还按儿子的排序给了我一个睿字,但那个家庭氛围很怪每个人之间都似隔了道墙,大家都很怕陆长远,即使是女主人也很怕他,他仍旧有很多女人他似乎对此乐在其中,只是他对夏云丽深情款款的诉说爱意的景象时常在我眼前萦绕,那一刻我觉得被称为‘爱情’的东西真是个讽刺,它既不高尚也不美好,它让我觉得陆长远简直像个跳梁小丑一样,那时候我想我一辈子都不会需要这种东西。
  从那个家里感受到的第一缕温暖来自陆诚志,他是那个家里唯一对我表达好感的人,那些工作了很多年的老管家老佣人都会给我白眼,做不对事情我常被佣人教训,陆诚志会替我出头把他说上一顿,在很长一段时间我把他当作值得尊敬的大哥,陆长远很信任他,他看起来也是位值得信任的长子,他替我安排了美国的学校,并给了我一张信用卡,告诉我要不要担心尽管放心大胆的享受生活,我所有的家长会都是他来替我参加,我那时候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我长大了一定要报答大哥。
  他介绍我认识了很多朋友,那些人都玩的很疯,我很快也跟着他们一起疯起来,在美国生活的那些年我第一次感觉到了来自金钱的力量,无尽的享乐奢华的生活让我体验到从未体验过的快乐,我被人尊敬因为金钱,我被人崇拜因为金钱,我被人爱慕因为金钱,那种转变像是从什么都没有一下变成了拥有一切,我沉迷于各种感官刺激之中,各种极致体验让我身陷其中不能自拔,我常常是所有人里玩的最HIGH的一个,我只记得陆长远来美国公干,到我的租房看过我一次那时候我们刚开过一个酒精和毒|品|的PARTY,我整个人不能控制的兴奋情绪,不知道跟他说了些什么,我清楚的记得他说:“你干脆死在这里得了,我有你这么个儿子真是我人生最大的污点。”我并不以为意,只觉得他有什么资格说我,我不过是干着他年轻的时候常干的那些事……直到……直到那一天……
  陆诚志特地从香港来看我替我过二十一岁生日,我们约了很多朋友一起去了拉斯维加斯,那天我被酒精刺激的很HIGH,陆诚志也跟着我们一起疯玩,后来他介绍给我一个**娘说她很棒他试过,让我尽情享受这难忘的二十一岁的夜晚,那女人看起来像是亚洲和欧洲的混血,长得很漂亮身材很好,我们在酒店的房间里,她在给我跳膝上舞,她在面前把衣服一件件脱掉,我当时很兴奋想要跟她立刻**|,我抱着她躺在床上啃咬着她的胸部在她左胸口的位置发现了跟我一模一样的纹身,我那一刻像是遭受到晴天霹雳一样,可是我装的很淡定,假装问她关于纹身的来历,她说那是她儿子的名字,我质疑了她的岁数,她说她已经37了,她16岁的时候生了一个儿子后来照顾不了就把他送人了。
  我几乎不记得我是怎么从那个房间里出去的,大概是落荒而逃,我只差一点差一点点就嫖|了我的母亲,第二天陆诚志竟然打电话来问我感觉怎么样,我只是假装没事的说很刺激,我听出了他话语的失望,我开始重新审视陆家这一家人,我发现这比我待的任何地方都要肮脏,根本没有什么好心的大哥,也从没有什么家庭温暖,我又开始觉得我回到陆家并没有比周季阳幸运多少,陆家的每一个男孩都是陆诚志的假想敌,即使我不过是个私生子,我后来发现他常给诚思吃抗抑郁药,可诚思根本没病却被他弄的好似神经不太正常,而他为我定位则是一坨颓废的烂泥,从那一天开始我知道我不能再做烂泥了。
  我用刀剜掉了我心口的那几个英文字母,很长一段时间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原来那是我母亲给我起的名字,很大的一块肉我想把他们去除的干净彻底。我开始认真学习,把大麻女人戒掉,很快我在很多方面取得了成绩,我开始频繁的向陆长远展示自己的成绩,他并不为我的好成绩骄傲,但他至少知道我跟以前开始变的不一样了,开始我去求他让他给我进公司学习的机会,后来我求他给我启动资金,开始他并不同意,后来我提到了周季阳我说如果是你另一个在外流落的孩子你也会这样拒绝吗?这大概是他内心的那一处柔软我提了他后来同意了。
  再见周季阳的时候我觉得我们几乎是天地之别,我已经成了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金融新贵,而他只不过是个报社的实习记者,我觉得我们有质的区别,我终于靠着自己的努力步入了一个辉煌的人生,都是私生子我再也不用嫉妒他什么了。然后……许诺出现了,这大概是我人生经历的最大讽刺,从我儿时就开始鄙视嘲讽看不起的爱情,在我几乎认为自己可以呼风唤雨的时候却在我心口上重重的来了一拳,我根本不会爱也不懂究竟什么是爱情,但是真的有很多女人说爱我我以为那就是原来那不是。
  是许诺和周季阳教了我些什么,即使再不愿和陆家扯上关系他为了救许诺的父亲还是跑来求我表示愿意接受遗产,而那个女人为了维护周季阳母亲那点遗愿竟然劝她父亲自首了。
  我真不该爱上她,我应该发现自己有这种火苗之时就把自己掐熄,我起初想要照顾她是出于一点内疚是我想办法让周季阳去了云南以防止董事会上那万一的可能性,一个万一没发生另一个万一却发生了,我开始也以为周季阳死了,如果他没死一定会联系我们。
  许诺的行为触动了我,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出了事故,会不会有一个女人像她这样跑到这里来找我,我不确信,其实我想应该没有。
  这女人真是执拗的可以,无论你怎么说她始终坚持她自己的认为,我有时候很想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可我有时候竟觉得这是一种美好,如果医生真说她有病,真是将这种美好扼杀了。
  她的文字很美,人也美,做的饭很好吃,她对Aaron很好,还很会干家务,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在我的眼里只剩下优点,她哪来这么多优点?就是有,我开始关注她,关注她的一切,眼睛无法从她的身上离开,心也一样!她还在等周季阳真让我着急,为什么非要对一个死去的这么动情,你身边明明还有活着的人很想爱你。
  周季阳还活着!那天在接到他电话的时候简直如同一个噩耗,只是他在电话里说如果你真的想和她在一起就来见我。
  我真的想和她在一起发自内心的想,所以我去见了周季阳,我很好奇他为什么不来见许诺,许诺等他等的这么苦,而他像是明明知道。那真是一条艰难的山路,我用双腿整整走了一天,我大概还没走过这么长的路,我怀疑他是不是为了故意要整我,可是我在那个很小的院子里见到他时,心里的半句抱怨都没有了,他就用一条腿站在我的面前看着我笑,他怎么笑的出来?他一条腿蹦到墙角拿了拐杖,请我进屋,样子看起来十分滑稽,可是谁能笑的出来呢?盯着他的残腿看很不礼貌,可就是会忍不住看上一眼,他的样子倒是显得大度一拍腿说:出了点意外,不小心把零件丢了。
  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不去见许诺了,他说他再也背不了她了,可是许诺那丫头一定会毫不介意的跟他在一起,他不想这样。
  我在回程的路上想了很多,我对爱情的世界有了新的认识,原来真的有一种爱是明明疼痛也愿意割舍。在我抱怨山路崎岖的时候,周季阳每个星期都会架着拐杖走六十公里山路去那个只有两台电脑的网吧装作路人的骂一个女人而他所有的目的只是让这个女人不要再找他好好开始新生活。
  我做不到,我想了无数遍我仍旧觉得自己做不到,如果割掉会痛我就想把她捆在身上牢牢的谁也别想让我疼。
  周季阳的行为让我觉得很不自信,你明明知道你爱的女人其实已经拥有了一份可贵的爱情,我真的不知道我要做什么才能超越那份可贵,也许我应该告诉她周季阳还活着,可我不想而且这也不是周季阳愿望。我只能等待等着有一天她真的认为周季阳死了,就算那一天真的来了她就会爱上我了吗?我到底有什么值得人爱?
  许诺说她愿意留下来的时候我开心极了,她不懂她的愿意对于我来说代表了什么?可是终究我不是她心里那份值得的爱,想用伤害她来抵消掉我心里那份压抑的痛苦,抵消不掉我仍旧很痛。我想让周季阳死从来没这么迫切的想让他立刻死掉,我甚至盘算我也许真的应该找人去让他彻底消失。最终放弃了这种想法,我才刚刚知道了什么是爱,不想就此废掉这项技能。
  许诺的话让我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暴躁,那是因为自己从没有胆量做到纯粹,却拼命的想要纯粹的爱情,我真的该努力……其实我并不像我想的什么都拥有……
  周季阳终究还是回来了,那个曾让我羡慕的弟弟居然去爬了珠峰,他根本就是个疯子跟许诺一样疯,正好凑一对。
  他说还好我不像爸爸?是啊,我又怎么会像爸爸……
  

(全书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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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楼主搬文。你贴的几个文都非常喜欢。 -Flower315- 给 Flower315 发送悄悄话 Flower315 的博客首页 (110 bytes) () 11/18/2015 postreply 15:2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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