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许诺没想过她的信箱里会有信,是那种立在小区门口需要用钥匙打开的信箱,通常那里面会塞满了各式各样的广告,她每个月会来清理一次,她大概只需要十分钟的时间就能确定,这些都不是她需要的,然后她会把它们丢在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今天她的信箱里真的有一封信,在这个信息化的时代里,动笔写信的人已经很少很少了。这封信很厚被封在一个结实的牛皮纸袋里,上面贴着漂亮的邮票,俊逸的字体仿佛阳光男孩明朗的微笑,许诺的心情复杂而凌乱,她很想迫不及待拆开它,她抱着这封信跑回了家,甚至连邮箱都忘记锁上。
许诺坐在沙发上仔细辨认着邮票上的印戳,她很确信这是一封从青海寄来的信……
许诺:
我在动笔给你写这封信的时候,刚好是我离开你的第一千二百三十四天,我在早上五点的时候发现自己很想你,于是我动笔给你写了这封信,我想这一切冥冥中自有天意在,你觉不觉的一、二、三、四、五凑在一起显得特别的顺?如果你和我心有灵犀的话,我猜你一定会在晚上六点的时候拆开这封信很认真很仔细的读它。
许诺下意识的看了眼挂钟,六点一刻,下一秒才意识到一不小心又被这家伙牵着鼻子走了,只看这开头她就知道是周季阳给她写来的信,他总是喜欢为自己做的无聊事情找一些蹩脚的解释。
信封很厚,里面有两张周季阳的照片,他穿着厚厚的登山服,面色晒的黝黑,露着他雪白的牙齿和阳光般的笑容,站在白茫茫的雪山下,照片的背面写着时间,十五天前,地点:珠峰大本营。PS:真实呈现,绝非合成。
周季阳说他在登珠峰前就写好了这封信,如果他能成功登顶并平安的回来,他就把这封信寄出去,信里说……
许诺,在一千二百三十四天之前,我跟你说我们结婚吧,我保证以后绝不把房子弄乱,努力帮忙做家务,挣很多的钱带你去世界各地旅游,给你讲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我记得你当时说,我才不信你呢,你讲的笑话冷死了,你快点走吧,然后我真的走了,一下走了一千二百三十四天。
许诺,我爱你,我仍然很想照顾你,我相信我能做到,如果在我离开的那一刻你心里也爱上了我,在我离开的这些天你没有爱上别人,在接到我信的时刻你还单身未婚,那请你一定一定要耐心的读完这封信……
许诺的手机响了是陆诚睿的电话,他的声音总是平静波澜不惊好似看不见湖底的深邃湖泊,悦耳却从不跳出弦音之外:“我回来了,飞机刚落。”
“从纽约?”
“对。”
“生意谈的怎么样?”
“顺利。”
“好像比计划提前了。”
“今天是你的生日,计划就是今天回来。”
“Daniel?”
“嗯?”陆诚睿的语调微微上扬:“到海关了,可能要挂一下电话。”
“周季阳给我来信了。”
陆诚睿没有挂电话,却在电话里沉默到静寂,许诺等了很久轻轻的喂了一声。
“先挂了,一会说。”
第一章初吻,还给我!
许诺第一次和周季阳说话,是在大三那个学期快结束的时候,她和同宿舍的同学上晚自习课背着包往宿舍走。
一条幽静的步行甬道,两排发着幽光的路灯,有个人突然在背后喊了她,许诺转身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黑暗中闪了出来像个背后灵一样,着实的吓了许诺一跳,男生站在逆光的地方,许诺一时辨不清是谁:“谁?”她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男生上前了几步,她看清了周季阳的脸。
“周季阳。”宿舍的同学比她反应的要快,许诺的心里猛的跳了两下,这个在女生宿舍关了灯之后常被提起的男生讨论又讨论的男生,此时正表情严肃的站在她的面前,许诺跟周季阳不熟,不熟到他们做了快三年的同学却从来都没说过话,可是她似乎对他的事情又知道的很多,不是她想知道,是宿舍的女生们逼着她知道。
会被如此讨论的男生,一定有一张好看的脸,还有他很会打篮球,系里的篮球队无数次的向他抛出橄榄枝,却都被他不屑回绝掉了,周季阳喜欢斗牛,他说不喜欢有个裁判总是在耳边一直不停的吹哨,会影响他的发挥,有些女生觉得他有不羁的性格这样很酷,许诺其实很讨厌这样的人,她觉得做人一定要懂得守规矩,周季阳在大二的前两年上大课的时候永远都坐最后一排,不为别的只为睡觉方便,从大三开始周季阳改坐了第一排可是他还是在睡觉,有几次老师都不能忍了,猛拍他的桌子大喊:“你为什么总是睡觉?”
周季阳会惊醒,深呼吸坐直身体,迷茫着说:“我困!”他还有一件事让许诺十分反感,就是他考试永远都及格,是的,就是刚刚好及格,她觉得这种事情像是故意的,如果为了耍性格的话,他完全可以考不及格,然后说我根本就不在乎,而他的行为却说明他其实还是在乎毕业证的。
“你为什么就不能考一次六十六,按着你的逻辑,你不觉得这听起来很吉利吗?”这是后来许诺问过周季阳的问题。
“我考过一次六十六,后来老师告诉我他判错了,又给我减了两分,这不怪我!”
于是很快又有人说周季阳太会考试了,从来不浪费成绩,他在学习、时间和睡眠上找到完美的平衡点就和他的外型一样永恒的黄金分隔比例,许诺听见这种评价觉得可笑的有些想哭,他是没想到像周季阳这种人在学校里也会有帮脑残粉!
“你来一下。”周季阳说完话转身先走。
“去哪?”许诺在身后问他。
“思静湖畔。”周季阳声音不大,语气很温柔,听的许诺后背一阵阵往上冒凉气,脑子不知道为什么出现了乾隆和夏雨荷:还记得大明湖畔的某某某吗?
同宿舍的女生一直在怂恿她,“去啊,去啊,听听他说什么?”
许诺其实也有点好奇,她拉了女生的手说:走。
周季阳突然回身说:“只你一个人。”
女生撇嘴讪讪的离去,许诺有点尴尬,她本想说不去,可是周季阳早已经走没影了。
思静湖在校园的东侧,大学建立的时候就有它了,挨着湖边中了一排杨树,许多年过去了杨树长得又粗壮又高大,有树有草有水的地方是学生情侣们最喜欢的聚集地,特别是这里的树真的很粗壮,足够情侣们躲在树下卿卿我我而不被甬道上的人发现。
“你有什么事?”许诺在夜晚没怎么来过湖边,她的视力不是很好,而且这是属于恋爱者的圣地,自己来这里会显得异常的格格不入,再有就是这个季节湖边会有很多蚊子,耳边不时有蚊子嗡嗡的叫声,还有就是她不会游泳,黑灯瞎火的她很怕自己不小心掉下去。
周季阳站的很近半低着头看着挥着手驱赶蚊子的许诺:“我……看你很久了……我……发现自己挺喜欢你的,你能作我女朋友吗?”周季阳低着头说着心里话,可是声音比蚊子还小,许诺还在全身心的抵挡着吸血虫的攻击,只听着周季阳嘀咕了几句像是自言自语,啪的一声脆响,周季阳吓了一跳以为许诺出手扇他了,抬头的时候发现许诺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了,许诺拍了拍手:“蚊子太多了,怎么都爱来这,你有什么快点说。”
“说完了。”
“啊?”许诺吃惊,“不好意思,我没听见。”
周季阳也觉得自己是鼓了半天勇气才能如此,就这么被一堆蚊子把局给搅了,许诺忍不住笑了,“你声也太小了。”
周季阳像是被点起了战斗的怒火深吸了一口气朝许诺大声道:“我是说,我觉得你这个人看着还行,你有没有兴趣跟我搞一下……搞一下……搞一下……”周季阳被许诺的大眼睛盯着看,一下气短半天说不上话来。
“啪”这回响声更脆,周季阳真的被扇了,许诺愤怒的朝周季阳咆哮到:“你怎么这么下流啊,你想跟我搞什么?”
旁边的一颗大杨树的后面扇出一对情侣,瞪着眼睛看着他们,周季阳泄了气似的说:“搞对象!”
那对情侣哈哈的大笑,还在盯着他们看,许诺被笑愣,看着周季阳正在揉一侧的面颊,心里升起了一丝歉意,可是旁边的人像瞧好戏的,许诺觉得自己实在太丢脸了:“你神经病啊?都什么年代了,哪有人说搞对象的?”
周季阳好像也有点生气:“那应该说什么?”
“哥们,现在就是什么都不说,直接啵她才霸气。”
“你捣什么乱啊?”许诺本要谴责旁人,尾音却被周季阳的唇封在了喉咙里,许诺的耳畔听见了尖锐的口哨音,那男生拉着女生跑走了,接下来许诺觉得天旋地转,脑中什么都没有只有嗡嗡响,一个声音从远处荡来:叶泽哥,我的初吻没了……
许诺认知到跟男生接吻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因为周季阳显得很笨拙也很生涩,直接撞上来把嘴撞的生疼,许诺想躲,周季阳却把她抱的很紧,她甚至听见了他们牙齿碰撞的声音,然后就是毫无防备的被周季阳的舌头冲了进来,许诺想抗拒都不知道要从何反抗,不知道天旋地转了多久,周季阳终于离开了她的唇,他自己内心也很忐忑,想看许诺的反应,他觉得自己有点冒犯她了,内心想着许诺对他如何他都默不作声的承受。
许诺处于呆愣的状态,她开始把手指j□j头发里拼命的抓头发,把一头梳的整齐的头发抓的很乱,然后像支撑不住身体似的慢慢蹲下,这有点让周季阳没想到,他没想过许诺会以这么漫画的形势表达自己波澜的情感。
许诺内心的情绪复杂极了,她甚至觉得自己到了崩溃的边缘,她想拿脏话骂周季阳,可是一时都想不出哪句脏话能表达她心里的委屈,不甘,还有一点点受侮辱的感觉,更多的是她觉得自己此刻的行为是种背叛,是对自己喜欢了十五年的一种初恋情感的背叛,她支撑着身体站起来,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周季阳看着许诺的泪水内心有丝悸动,更多的是内疚。
许诺指着他的鼻子声音里都是委屈:“这是我的初吻,你还我!”许多年之后许诺想起她曾指着周季阳的鼻子说过这句话,她真是傻到极致了,她那时候只是想把自己保护好好的,她觉得自己的一切都是属于叶泽的。
周季阳又吻了她,他像是迅速了掌握了这项技术一般,不远不近、不重不轻的,轻覆在许诺的唇上,舌尖轻轻扫过了她的唇缝,没有停留太久,在许诺彻底崩溃发狂之前便离开了,周季阳低着头用额头顶着许诺的额头轻声说到:“这是我的,算我还你了!别哭了,现在我们扯平了。”
第二章
随即而来的就是许诺真的崩溃发狂了,她一把推开周季阳,挥着手发自内心的想臭揍他一顿,胳膊刚抡起来,嘴里大骂着:“臭流氓我跟你拼了!”还没打到就听见另一边的树后传来打人的脆响,接着是女生嘤嘤的哭泣声,然后就是一个男生的大喊声:“我爱你,你休想甩了我,休想,你要是不爱我了,我就去死。”
喊完之后噗通一声,男生跳进了水里,男生跳进水中之后还在大喊着:“你看到我的爱了吗?我不会游泳我也敢跳进来,你看到了吗?”男生喊完开始在水里拼命的扑腾,许诺准备打人的手还举在半空中,却被这场景吓住了,周季阳也转头看着水里扑腾的男生。
湖水很深,学校的每个人都知道,每年都会有人以此作为自杀场所,因为各种原因,有人死的成、有人死不成。
湖里的男生开始边扑腾边喊救命,那个女生也不哭了开始大喊,“来人啊,快来救人啊!”
周季阳转头看了许诺一眼说:“我操,丫真的不会游泳。”说完之后就腾的跳进水里救人去了。
许诺也开始跟着喊人,围着的人越来越多,可是天太黑了,也没人敢下水,稍微有几个人,趴在岸边伸着手希望他们能抓住他们,许诺只知道周季阳篮球打的好,不知道他还是游泳健将,他三下两下就游了过去,抓着那男生就往回拽他,那男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拼命的往下拉周季阳,周季阳想让他顺从,又说不出话,岸上的人开始乱出主意喊着:打晕他,打晕他。
许诺害怕,她怕周季阳真的游不回来,一个大好青年就这么死了,许诺吓的开始哭,朝湖里大喊:“周季阳,你别死啊!你得活着,你加油啊,游回来。”
另一个女生一直喊着跳湖人的名字,说爱他,爱他一辈子。
围观同学忍不住批评许诺:“你光说别死哪行啊,你得给他鼓励,给他爱的鼓励,你怎么当女朋友的。”
许诺心里也着急:“我不是他女朋友。”
“不是他女朋友,这哥们这么英勇,他真游回来,你也得当他女朋友,快点跟人家多学学。”
许诺喊不出嘴,其他人自作聪明的替代了她,朝湖里大喊着:“哥们,加油啊,你准女朋友说了,她爱你,你只要能游上来,你让她干吗都行。”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真的管用了,还是跳湖示爱那男生体力透支再也扑腾不动了,周季阳真的带着他一点点的游回了岸边,他费劲的爬上岸,拖着那男生扔在了地上,两个人都跪趴着,那男生一口接一口的往外吐出湖水,周季阳拍了拍男生的肩膀:“哥们,命都没了,你爱她有什么用啊?拿什么爱啊?”说完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岸边大口的喘气觉得体力有些透支,等他缓上气息爬起来找许诺的时候,许诺已经默默的离开了。
许诺没想过这事会以一场英雄事迹结束,她胸中那股怒气硬被这突来的事件压在了心里,她觉得这一切真是莫名其妙,周季阳对于她来说真的好似陌生人一样,她既不关注也不关心这个人,然后自己就被这么一个路人强吻了,还吻了两次。
许诺此时有点想叶泽,其实不是一点,她很想叶泽,不知道现在布宜诺斯艾利斯是什么时间,她算着时差,回想着上周叶泽从e-ail发给她在植物园拍的照片,那些好看的新奇的植物,叶泽说:花很美,只是不能亲手送给你有些遗憾,小丫头最近怎么样?
许诺说自己很好很好,给他发了自己在排球比赛和演讲比赛时的照片,许诺说很可惜,都是第三名,叶泽说你一直都很优秀!
叶泽是许诺住在对门的哥哥,比她大七岁,从她有记忆起叶泽就一直在喊她小丫头,从她有了男女分别的意识后,叶泽一直是她喜欢的男生。
叶泽在许诺眼里几乎是完美的,温和有礼是他永恒的标签,像他的名字一样似水汇聚的地方,他的家庭状况很好,父亲的仕途走的顺利,他们本可以很早就搬离开那个老社区,大概是考虑到叶泽学校的问题,一直到叶泽考上大学,他们才离开。那年许诺十一岁,距离上中学还要一年。叶泽走的时候把他所有学习的书籍都送给了许诺,还送给她一个漂亮的笔记本,首页写着:希望你考上理想的大学,盼望小丫头快点长大。
其实叶泽的奶奶还住在许诺的对门,他们一家人每个周末都会回来看叶泽的奶奶,周末变成许诺最盼望的日子,她会和叶泽坐在小区的长椅上,听他讲大学生活,“叶泽哥,你交女朋友了吗?”这其实才是许诺最关心的问题。
叶泽笑着摇头,许诺松了一口气:“为什么?”
“可能是叶泽哥哥不太招女生喜欢。”
“这怎么可能,她们也太没眼光了。”许诺说完很后悔,叶泽一直看着她笑。
许诺鼓起勇气去告诉叶泽她心里想的事情,是在她考上大学之后的那个寒假,大学生活几个月她接到了两个男生的表白和一些示好的短信,许诺这才意识到她已经到了可以谈恋爱的年纪,又是一个周末天气很冷,大概是快过年了,寒冷透着喜庆气氛,许诺心里烧的却像一团火一样,她迫不及待的想让叶泽知道她有多么多么得喜欢他,喜欢到她眼里只有他谁都没有,许诺说她会喜欢叶泽哥一辈子,盼着能永远在他身边不离开。
叶泽的脸上仍然是温和的微笑,他抬起手想摸许诺的头,就像很多次许诺做了幼稚又天真的事情,他总是这样摸一下她的头哈哈的笑几声,只是这次他抬了手犹豫了一下,又插回到大衣兜里:“小丫头,我可能要离开中国一段时间。”
“去哪?”
“阿根廷。”
许诺低声似莺莺细语:“就是那个足球踢的还行,跟巴西挨着的国家?”
叶泽笑出了声:“对,就是那。”
“去那干吗?”
“我是随员!”
叶泽大学主修西班牙语,毕业去了外交部工作,起初是做一些翻译和文案工作,现在被派驻到阿根廷了,许诺知道这个机会难得,他外驻几年就会顺利的提升为三秘,“什么时候回来?”
“四年、到五年轮值一次,回国休整半年到两年不等,听从国家安排。”
许诺的脸上有失落的神情:“那我呢?”
叶泽的笑容渐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许诺觉得自己的问题真蠢,她不过是他住在对门的邻居还要加上曾经两字,许诺想哭又不想在叶泽面前丢脸,她看着叶泽很久,红了眼眶颤抖着声音说:“我等你回来。”
叶泽在那一秒很感动,感动到他差一点就把她搂紧怀里说:“乖乖的等我回来。”大概他是天生的冷性情,理智的思考事情永远多过激情,他觉得自己唯一做的不够理智的事就是对许诺很挂心,这个比他小七岁的女孩,她牙牙学语的时候自己已经在上学了,许诺还没上中学自己已经要上大学了,许诺终于上大学了自己要外派去国外工作了。
叶泽的眼里,许诺还很年轻,真的真的很年轻,她漂亮有热情很认真的对待自己,她在大学里一定会是受欢迎的女生。叶泽想他不应该给她贴上女朋友的束缚,因为自己很长一段时间里不能当一个合格的男朋友,不能陪在她身边,陪她笑、陪她哭、陪她看电影,不能在她悲伤的时候安慰她,不能在她需要拥抱的时候紧紧的拥她入怀。
他不愿想像自己在遥远的异国他乡,有一天接到了许诺的分手信,因为她爱上了年轻、帅气、又热情的男孩子,他想他一定会为这种事发疯,然后不顾一切的回国,质问她为什么背叛他,此时此刻他还想让她当他的小丫头,只是她说喜欢自己的时候,叶泽却不能像以前一样拿手轻抚她的头,他很想吻她,很想很想。
第三章
叶泽第一次被许诺触动,是许诺三岁的时候,那时候他也只有十岁,父母说听见了吗,对门又在打架了,许诺的父母在吵架,每次都吵的很凶,大声的谩骂摔东西,全楼都能听见,叶泽本来是要出去玩,开门的时候看见了许诺坐在楼梯间里,双手堵着耳朵,听见摔东西就抖一下,她回头看叶泽的时候无尘的脸上只有一双大眼睛在不停的往下掉眼泪。
“叶泽哥哥!”许诺的声音稚嫩的让人都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在他那个年纪他大概第一次感受到了心疼,他领着许诺去了小区的长椅上,把手里的半包饼干递给了她,他几乎不知道和这么小的一个女孩如何相处,许诺很安静,只是转着头看着他还在不停的抽泣,叶泽想了半天只能给她讲故事,他讲小飞侠彼得潘,为里面的人物起了新名字,小女孩叫诺诺,彼得潘是飞侠小叶,他想大概每个男孩都有成为英雄的梦想,看着许诺从哭泣到不哭再到开心的笑起来,叶泽有一点成就感,许诺的母亲来找她了,许诺抱着叶泽的腿不肯离开,她大喊我要和飞侠小叶在一起,叶泽说:“那是故事,飞侠小叶不是我。”
许诺却说:“是你,我知道就是你!”
那次许诺的母亲抱着她哭了很久,发誓以后再也不和她父亲吵架了,可是没有多久他又会听到那熟悉又刺耳的谩骂声,然后他就会发现许诺站在他们家门口,他一出门许诺会看着他问:“叶泽哥哥,能给我讲小飞侠的故事吗?”这之后几乎成了他们的默契
叶泽上中学的时候,许诺在上小学,他常看见许诺背着书包在院子里闲逛,他想她大概是不太想回家,在那段时间里,叶泽会不自觉的在院子里寻找许诺的身影,看见她在楼下闲晃,会担心她被人骗走或者不小心出什么意外,他觉得一个家庭不睦的小孩出现叛逆的可能性极大,他的同学里就有很多这样的典型,叶泽不愿想像那个坐在他们家门口梳着娃娃头,默默流泪的小女孩,有一天会叼着烟跟满口脏话的小流氓混在一起。
那些日子他常和许诺一起写作业,有时候会听她讲小学都在发生什么事情,然后和她交换自己在小学的糗事,起初他听许诺说的那些觉得很幼稚,可是时间久了这种相处变成了习惯,一切都成了自然。
许诺十一岁的时候她的父母终于离婚了。终于,这是许诺用的词,那天她说这个词的时候,叶泽忽然意识到许诺开始长大了,许诺说完像是如释重负一样松了一口气,叶泽想她一定很难过,许诺说她其实有点高兴。她继续跟着母亲生活,父亲从家里搬了出去,每个月支付八百的生活费给她。
“别恨你的父母。”叶泽希望她能保持健康的心态看待这件事情。
许诺摇头:“我谁都不恨,他们都对我很好,是好爸爸和好妈妈,他们只是对对方不好。叶泽哥,我要像你学习。”
“像我学什么?”
“什么都想学,做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好学生,像你一样总是三好生。”
叶泽想自己也许不像许诺说的那么优秀,但如果她把自己当成榜样,至少她不会变成自己不喜欢的样子。
叶泽考上大学那年,他们终于要搬走了,叶泽的父亲在那年被提升为局长,四十初头的年纪,一切都是顺风顺水,其实他们早就可以搬走了,叶泽的奶奶不愿意离开,因为她在小区院里种了一大片的蔷薇,院子里人都夸奶奶种的花美,这是叶泽奶奶的晚年成就,小区里还有许多她的老伙伴。
叶泽也不愿意离开,他说他舍不得奶奶,其实他也有点舍不得许诺,有时候他觉得许诺像是他的一份责任,在他的眼里她永远是那个眼神清澈,一眼就能探清心事的小女孩。
“我上大学了,要开始住校了。”他搬离小区的时候和许诺说了这句,他想他们差了太多的年纪总有一天是要分开的,让他稍微放心一点的是,许诺的家里终于不再有吵架和砸东西的声音,他把那个笔记本送给了她,上面写了盼望她快点长大,之后他常思考这句话,不知怎么就写上去了,他想那个时候他心里就是这个想法,所以就表达了。
叶泽在大学里很受欢迎,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是**,在他大三那年,叶泽的父亲又升了一级,晋升为副部级干部,同学似乎早都明了他毕了业一定会进外交部,叶泽一直告诉自己他要考进去,不管别人怎么看他要证明他有这个能力,但是最后他怎么进外交部根本没人会想到他的能力,几乎所有人都会认为这只和他的父亲有关,许多女生认为当了他的女朋友大概也可以进外交部了,这是他们追他的原因之一,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叶泽很帅,虽然看起来有点闷的,像是极端无趣的男人,但是他有许多其他优点可以将他的缺点掩盖过去。
叶泽二十一岁的生日,许诺亲手编了个中国结给他中间压了个诺字,许诺说:“叶泽哥,我自己编的,你别嫌不好,算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说完当成装饰拴在了他的手机上。同宿舍的同学看着这东西想笑:“叶泽,你手机上拴这么个东西,娘不娘?”
叶泽这才意识到这东西是有些女性化,他把手机拿过来塞在了衣服兜,是不想再和同学就此事讨论,结果却被同学揪着红绳拽了出来,仔细看着诺字开玩笑加好奇的口气:“和谁承诺什么了?定情信物啊?”
“不是,邻居小妹妹送的?”叶泽伸手想要拿回来,同学却拿着躲开了。
“哥哥妹妹的有奸|情吧?怪不得有女生追你你都瞧不上,原来早和邻居妹妹搞在一起啦?她是哪个大学的?”
“咣”的一声,那男生被叶泽推了出去撞在了寝室的书桌上,整个寝室的人都被吓了一跳,那是寝室的人第一次见叶泽发脾气,男生撞的很疼捂着肚子看着他:“你干什么?至于吗?”
男生谴责的话,让叶泽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控,在同学眼里叶泽几乎是不生气的人,他大多数时候表现的成熟稳重,按月份来说他其实是宿舍里最小的,由于他总是冷静的处事态度,宿舍里的人都喜欢叫他小叶哥。
其实他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同宿舍的男生也常拿女生还玩笑,听的懂的他会笑,听不懂的他也跟着笑,有时候同学看着他茫然的眼神问他:“小叶哥,听懂了吗?”
叶泽会大方承认,“没有,不过看你们笑成这样,应该是很可笑吧。”
那些听不懂的,宿舍的男生会再给他解释一遍,通常是荤到极致的笑话,叶泽听懂之后也会重新笑一次,有几次他都忍不住有些脸红,那个时候他们宿舍的男生会集体嘲笑他:“快看小叶哥懂了,小叶哥有反应了。”他从来没发过脾气。
这一次他是真生气了,谁都看的出来,宿舍的人从来不知道叶泽也有雷,炸开来还挺响。
“她还很小,只有十四岁,你别拿她开这种玩笑,我去自习室。”叶泽作了简单的解释去了自习室,那天晚上他在自习室里心情烦躁,回想着许诺在他手机上绑中国结的时候,十四岁少女的脸庞白嫩里透着粉色,被微风吹动的细碎头发,却撩拨不动她专注神情,许诺一直很认真的想把中国结绑在他的手机上,其实那天叶泽也很专注,他在看许诺,看了很久,那一天他的心情都很愉快。他在自习室回想起自己当时的心情,叶泽突然有些懊恼,他想她还不过是个初二的学生,自己这是动了什么怪想法,简直是个恶心的混蛋。
第四章
许诺带着受辱后的委屈和对叶泽无限的思念,回到了寝室,简单的洗漱过后,躺在床上抱着胳膊生闷气,偶尔会有眼泪滑下,想着有一天叶泽也许会像周季阳那样的吻她,可是她要不要对叶泽说今天的这一切呢?越想心情越烦躁,像是嘴被人蹭脏了一样,她用手背猛擦着嘴。
“喂,周季阳跟你说什么了?”先离开的同学站在床边好奇的打听着。
许诺仍是情绪复杂的面朝着墙:“什么都没说。”
同宿舍的其他五个女生都支棱着耳朵听这个超级大八卦,许诺的这个答案不免让人有些泄气,其实一个男生把一个女生单独叫走,无非就两件事,告白或者借钱。
“我怎么听说有人看见你朝周季阳大声喊,周季阳我爱你,你叫我干什么都行,结果他听见特恐惧的噗通跳进湖里逃走了。”
许诺腾的坐直了身体朝女生喊到:“这是谁这么胡说八道啊!”许诺没想过八卦会传的这么快,传回女生宿舍的时候居然变的这么离谱。
“那要不是这样,他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许诺愤怒脑子有周季阳紧张又结巴的样子,她几乎是将他的表情重现:“他跟我说,许诺,咱俩搞一下……搞一下……搞一下。”
两个女生瞪着眼看她:“这么重口味。”
许诺接着喊到:“对象!”
五个女生想着许诺的说的话,反应了好一会全都笑倒在床上。许诺没笑她仍然很生气,她也不是要嘲笑周季阳,因为周季阳根本也不是结巴,她就是想真实的还原他当时的样子。其他五个女生笑过之后,似乎仍不放弃,不停的问:然后呢?然后呢?
许诺又躺了回去,面朝着墙,情绪又陷入低落中:“没有然后。”
“那他怎么掉湖里了,不会是你把推下去的吧?”
许诺低声嘀咕了一句:“我真想把他推下去!”
“哎,我跟你说周季阳不错,长得帅,身材好,还喜欢运动,就学习差点吧,不过好歹不用补考啊,我觉得配你富余。”
“就是,就是,我还挺喜欢他的呢。”另一个女生在一旁插嘴。
“我听说他们家还挺有钱的呢!”
“你怎么知道?”
“有一次放学,有辆天使翅膀的轿车在门口等着他,他跟里面的人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坐着那车走了。”
“那就不能是土豪不认路,他帮人领路赚外快啊?”
“也有可能。”
“哈哈哈哈。”几个女生到后完全变成了自己的猜想,许诺只是面朝墙安静着,她想新闻系的女生对新闻的敏感度和对新闻的杜撰能力真不可小视。
“你怎么回答他的?”
许诺不说话。
“问你呢,许诺,对于周季阳说搞一下的事,你怎么想的啊?”
“我想报警!”
几个女生撇嘴:“你今天报警估计警察也不会理你,因为经济系那边有人醉酒打架,来了好几辆警车呢,而且你报警跟警察怎么说啊?你说警察叔叔有人要跟我搞对象,麻烦你把他抓走吧。”屋里的几个人又哈哈的笑了一阵,许诺生气拽了被子把头蒙上:“烦死了!关灯睡觉。”
许诺在同宿舍女生的眼里多少有点小矫情,她有微弱的洁癖病,喜欢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的干干净净,床铺永远拉的很平整,书桌上的东西很整洁,许诺也不喜欢宿舍太乱,看别人把四周弄得太乱,她有可能会抓狂,起初大家不熟的时候,会给她几分面子把东西收拾了,后来大家混熟了,别人会说你看不下去你收拾啊,许诺真的看不下去,所以她真的会收拾。
许诺的外貌是男生喜欢的模样,漂亮身材好,而且热衷一切健康积极向上的生活方式,学校的文体活动只要点到她,她一定会去参加,当然也有人会说她纯粹是爱现,许诺不太在意这种说法,她心里有她自己的标准,叶泽哥是她的榜样,她想叶泽就是一个很有责任感的男生,指派他的事情他都会认真的完成,从不推拖,叶泽在大学的时候是学生会主席,许诺想就算她当不了学生会主席,但至少有一天她会和叶泽说:“叶泽哥,我说到做到,我也不差!”
她拒绝一切男生对她的表白,理由都一样:“我们不合适,我有喜欢的人。”许诺很难追的名声很快传出来,可是没有人知道她喜欢的人什么样,她从来没告诉别人叶泽是什么样子,她不喜欢别人在她的这份感情上加上许多别的东西,她喜欢叶泽纯粹的喜欢不为别的,叶泽在去阿根廷之前一点暧昧的话都没说,许诺想也许自己在叶泽心里就是个小妹妹,可是我还没长大呢,这是许诺安慰自己的话,还有就是她说过会等他。
周季阳是个例外,什么事情都没料到然后自己的初吻就没了,许诺一想起这件事心里就拧巴的厉害,她是真想报警啊!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周季阳第二天又来找她了,在去食堂的路上把她拦了下来,和她同路的女生哈哈的笑了一阵,朝周季阳说恭喜,周季阳还满面笑意的说谢谢,周季阳递给许诺一个纸包。
“什么东西?”许诺犹豫要不要接。
“奖金。”周季阳答的随性。
“什么奖金?”
“今天教导主任找我谈话,说我救人是见义勇为,学校应该鼓励这种精神,所以决定给我三千块钱奖金。”
“见义勇为还要钱啊?不是应该说不要、不要、不要的吗?”许诺的声音有点大。
“我小命差点没了,三千块钱能买屁啊?”周季阳的声也开始变大,两人开始站在甬道上讨论见义勇为该不该有物质作为奖励。
“你卖命的钱给我干吗?”许诺绕过周季阳想走,周季阳跨了一步挡在她面前:“你要不说爱我,我也救不上那小子,死沉死沉的,我真差点把他扔水里不管他,后来我爱情的火焰被你这把火点燃了,我想我怎么也不能在你面前怂了,所以就咬着牙把他拖回来了,钱也没全给你,一千请同学吃饭留下来当零花,一千留给我妈毕竟是我第一次挣外块,还一千给你,对女朋友绝不能抠,这道理我懂!”
“谁是你女朋友啊!”
“你啊!”
许诺差点陷入癫狂,周季阳像是总在挑战她的极限似的,她跟他说不通声音就会变大,路过的同学们都会看他们。
“周季阳咱俩不合适,真的!”许诺想把对话引回到正常的渠道上来。
“我觉得合适!”
“哪合适?咱俩哪合适?”
“我帅、你美。”周季阳嘿嘿的笑了两声,许诺有点头晕,心想很好他又多了一条缺点就是自恋。
许诺站在原地酝酿着一个能礼貌拒绝他的理由,周季阳调侃的语气说到:“还有就是,有没有听说过我是某位大富豪的儿子,据说我们家的资产几百亿,去银行存钱都用卡车拉过去。”他仰头哈哈的大笑了一阵,许诺已然没什么表情,周季阳笑容渐收心想没戳到许诺的笑点上。
“哦,对。”他像是恍然想到了什么:“他们还都传你是某位大富豪的女儿,咱们这是豪门姻缘谁也不用占谁家便宜了,所以我们的故事不是王子和灰姑娘,我们是王子和公主!”周季阳还没来得及笑,许诺猛的推了他,他失了重心向后退了好几步,许诺拿过那纸包生气的扔在周季阳的身上:“用卡车装钱,只给我一千少不少啊!”说完就转身跑掉了。
许诺觉得这种对话更像是达西先生在向贝内特**表白,达西先生说我爱你,可是你们一家人可真不怎么样。
关于许诺会是某位富豪千金的说法她也听到过,究其原因是父亲和母亲离婚后每个星期都来学校探望她,而且还总是开一部宾利轿车,父亲不是那部轿车的主人,他只是那部轿车的司机,那是他和母亲离婚后又为自己找的新工作,许诺的父亲大概很希望同学们认为他的女儿有个体面的父亲,他每次来都穿的西服革履的,站在车旁配上些年纪,样子像极了土豪。于是许诺是暴发户女儿的传说就这样散开了。
“爸,你以后别再开公司的车来学校了,让你的老板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不会,其实是他叫我随便用车的。”许诺的父亲每次见许诺都会点满满一桌子菜,其实他很疼许诺只不过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窝囊的爸爸,“从来没见过这么有礼貌的年轻人,他还很慷慨,听说他一直在国外长大,刚刚到中国,管理他们家族的亚洲市场,我跟他说我今天会去学校看我的女儿,他说好,晚上他不会用车的,真是个好人。”许诺的父亲对自己现在的工作很满意,对他服务了几个月的新老板更是满意的不得了。
“这次表达下感谢,下次还是不要了,真要把车碰坏了我们也赔不起。”
“我感谢他了,我还替你感谢他了,我说我女儿从来没坐过这么高级的车,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许诺深喘了口气点了点头,“爸,我们一星期才见一次,坐公交说说话不好吗?坐那个车我总是提心吊胆的,下次还是别开了,再说了你每星期都把车开出来一次,逼着你的老板有一天不能用车,一次两次还行,时间久了你的老板一定会不高兴的。”
许诺的父亲大概觉得女儿说的有道理,一边吃饭一边小声的嘀咕:“他只有谈生意的时候才坐这部车,他还有很多别的车,再说丹**自己也可以开车。”
“你老板是外国人啊?”
“不是,是中国人,他不喜欢我叫他老板,他让我这么叫他。”
“这只是你的工作,你付出劳动挣钱,做好自己的工作拿应得的报酬,别跟不相干的人提家里的事,我长大了是大学生了,不是坐一次什么样的车,我就一定会开心的。”
如果这话是许诺的母亲说,大概许诺的父亲又会和她吵架了,只是这话是女儿说的,他只有低着头沉默了,许诺看着父亲的样子心里也难受她靠过去搂着他说:“爸,你永远是我爸,不管你做什么工作你都是我爸爸。”
那次之后许诺的父亲再没开过那部车,也再没提过他的老板。
第五章
周季阳在信里回忆了送钱的这一段,他这样写:我一直觉得我是个幽默感爆棚的男人,说出来的话肯定会叫你捧腹、笑抖、胃抽筋,但是你每次回馈给我的信息都让我觉得自己是欠骂、欠抽、欠拍死,时到今日了许诺(停顿)我必须大着胆子说一句(犹豫)你(再犹豫)真(忐忑中感到肝颤)没幽默感!!!(大声的喊出来)
许诺看到这里忍不住哈哈的笑出声,周季阳还是那个自恋又有点幼稚的家伙,可是回想他曾经在这里的时光,他……还真有点好笑。时至今日了许诺,你怎么才知道?
周季阳说,我不知道你家里的情况不该开这种玩笑,其实我没有嘲笑你父亲的意思,不过……咱俩都这么熟了,我还用跟你解释这些吗?哈哈哈哈哈。(太幽默了)
许诺想如果周季阳站在她的面前,她真想把信纸扔到他脸上,不为别的就为括号里那几个字。
她想人在面对各种不幸困难的时刻能挺过去被定义为坚强,有人是真坚强有人是装坚强,许诺觉得自己很长一段时期是后者,周季阳在和她开玩笑的时候并不了解她,那个时候她也不了解周季阳,只是后来她才意识到周季阳是前者。许诺想她在那个少女时期是敏感的,但好歹不脆弱!
周季阳曾经跟她回忆过之后的情节,他说许诺把纸袋扔在他身上的时候,他没接住,然后纸袋里的十张百元大钞掉在地上,散了一地,他当时内心闪念出的第一个想法是:我操,真正的王子是不是应该很不屑的看着女人的背影说既然你不要了,那本王也不要了!然后大踏步的踩着这些钱离去!这想法只闪了一秒,第二秒他想,你才是王子呢,你们全家都是王子!
在许诺眼里,周季阳根本不可能是什么身家几百亿的富二代,就像她也不是开宾利的土豪女儿,她对周季阳这个人第一次有印象其实是在他表白之前,在男生宿舍楼的水房里。
她和社科系的男生被定为建校五十周年知识问答的主持人,所有的串场流程台词全都是许诺设计,那男生说你弄好了写好了给我就行,眼看三天后就要开始比赛了他们连流程都没走过,按许诺办事认真的脾性她是真着急,却怎么也联系不上那个男生,总是各种不在各种有事,她一恒心干脆跑男生宿舍找他去了,那男生正在水房里洗头,一会要去赴和女朋友的约会,他一边洗头许诺拿着稿子和他对稿说流程。
男生洗完头又开始拿着毛巾擦身上,许诺觉得好尴尬,尽量别着头不去看他,转头的时候看见周季阳正在洗他的白衬衣,周季阳似乎永远只穿白衬衣和牛仔裤,运动的时候穿白恤运动裤,许诺之所以会觉得奇怪,是因为周季阳在拿着牙刷沾着洗衣粉刷领子和袖口,许诺没想到性格看似不拘小节的人会干这种事,怪不得他的衬衣总是那么干净,许诺抬头的时候周季阳也在看她,四目相对周季阳突然嘿嘿的笑了两声:“高端定制就得这样,人生在于讲究!”许诺差点就丢给他俩白眼球,还好靠理智忍住了,心想我多爱理你啊。
周季阳把衬衣挂好,转回来拿着牙刷在水龙头冲了一下,挤上牙膏开始刷牙,这一举动又成功的吸引了许诺的眼球,许诺表情定格的看他,心里琢磨他刚刚还拿牙刷沾着洗衣粉刷领子这么会又改刷牙啦?
周季阳转头的时候发现许诺又在看他,他一嘴泡沫的继续嘿嘿的笑了两声:“多功能牙刷,我晚上还用它刷鞋油!”许诺崩溃,那次她差点就和周季阳说话,转过头的时候她的主持搭档早抱着盆跑了,她顾不上周季阳的牙刷,赶忙追了出去。
许诺思考在那个时候,她听着周季阳的话总也笑不出来,大概是受叶泽的影响过深,叶泽在她的眼中永远是个成熟稳重的男人,绝不会像周季阳这样都快把美国从下水道里扯到中国这边来了。
许诺把钱扔回给周季阳这段当然也躲不过八卦高手的雷达,她回宿舍没多久,就有同学好奇的凑上来问:“哎,周季阳跟你说……”
她噌的跳起来朝她们喊到:“你们有完没完了?以后谁都不许跟我提周季阳这三字。”同学翻着白眼的离开,不过之后确实没人再跟她提过周季阳了。
对于这段时期学校发生了一系列事件,新闻系的人们是这样总结的。
第一,关于警察捉走经济系十二人的总结:去饭馆吃饭一定不要点过多的啤酒,因为啤酒瓶的造型特别适合抡起来砸别人的头,由此一次朋友聚会转变成流氓恶性斗殴事件。重点:点了过多的啤酒请服务员快点将空酒瓶子收走,不然警察就会把你收走。
第二,关于历史系男生为了挽回背叛他的女友,在不会游泳的前提下愤然跳湖行为的总结:傻子的爱情总能使他显得更傻。重点:千万别跟不会游泳的傻子谈恋爱。
第三,关于新闻系系草周季阳跳湖勇救历史系傻子的行为总结:一次正义的、勇敢的、大无畏的在未定女友面前抖激灵的事件,被周季阳同学强健的体魄演绎成一次感人而热血的好人好事,鉴于此事件充满了无限的正能量,新闻系的全体同学仅代表新闻系的全体同学向周季阳表达最真挚的敬意。重点:周季阳好样的!
第四,关于新闻系系花许诺拒绝新闻系系草周季阳表白,并愤然而不屑一顾的将正能量奖金丢在周季阳脸上的总结:**就是矫情!重点:都明白不解释。
于是乎许诺从大三后半学期开始就顶着**矫情的称号一直进入了实习单位,之后她再没和周季阳说过话,直到她在恒明集团的楼下停车场又见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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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陆诚睿。”许诺拿着新一期的Q杂志,封面上的男人真叫她有点审美疲劳,想着周一的例会主编又要开始那些喋喋不休的话,她就头大,本月第四本时尚杂志访谈,“订婚就订婚呗至于的吗?”
许诺一边弄她的营养早餐一边不停的扫视着封面上的男人,干脆拿起来放在旁边一摞的时尚杂志上,这些杂志都是主编Aanda的假想敌,她逼着杂志社的所有员工把这些一线时尚杂志都当成假想敌,一共五本每期必买杂志社报销,许诺觉得光她们杂志社为这些时尚杂志的销量就贡献了不容小视的力量。
许诺毕业三个月在一本叫作A的杂志社找到了工作,现在算是刚过三个月的实习期,Aanda是个四十岁的离异女人,外表高贵冷艳,却经常歇斯底里的情绪化间歇性发疯,据说她在IE周刊工作过,和丈夫离婚后回国加入了A,她时常朝员工大喊的一句就是:我们是中国的IE,虽然我们是月刊,但是我们最棒,没有人能超越我们,我们是一本超一流的杂志!主编经常说一些前因后果完全不搭的话,做员工鼓励的时候像极了传销人员。
许诺昨天买了Q一看封面,内心就大叫不好,果不其然回家没多会就接到了师傅龚翎的抱怨电话。
“Aanda打电话骂我了,她喊为什么陆诚睿订婚不告诉我们,为什么他不接受我们访谈,他为什么要接受Q访谈?”
许诺听龚翎学主编说话的语气实在好笑,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
龚翎在电话叹了口气:“陆诚睿订婚告诉咱们干吗?难道咱们杂志社每人给他包个红包吗?估计人家也不稀罕吧!我头疼,我明天请假,许诺你明天帮我去趟恒明吧。”
许诺几乎都能想象主编要说的一串因果原因:陆诚睿订婚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咱们,是因为他没把咱们当成超一流的杂志,我们有超一流的构架,超一流的环境,超一流的**员,为什么这些商界精英不把我们当成超一流的时尚先锋,因为你们都太懒惰了,不努力,你们需要好好反省,许诺想要不是因为她是个新人她也想请假。
算起来恒明也是陆诚睿的公司,应该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他真正的公司,她刚从Q上知道的,陆诚睿麻省斯隆商学院毕业,22岁回国帮着家里打理亚洲区域事物,如今28岁的年纪将亚洲区域管理的风生水起,恒明是他今年新成立的,他个人名下,他为法人的企业,被业界人士一致看好。
那些访谈为这个人身上贴了无数闪亮的标签,许诺觉得把陆诚睿描写的像澡堂子烘烤灯一样不能让人直视,在许诺的眼里她看到贴在这个人身上所有的标签只写着两个字:广告,广告,广告……她琢磨她们主编整天挠心挠肺的大概也是被这两个字闹的。
龚翎交给她的工作其实也是为这两个字而去,龚翎算是许诺在杂志社的师傅,是个有十年工作经验的老编辑,别人都说要不是杂志社的金主把主编从美国请来,主编这个位置应该是龚翎,她的人脉极广,那天带着许诺去采访另一位商业精英的时候,联系上了恒明广告部的主管,大家在一起吃了饭,相谈甚欢随口说哪天你们送份杂志的广告报价来,约的就是周一。
哪知周末龚翎被主编骂了一顿,便决定给她点颜色以显示自己不是软柿子,大概是觉得恒明广告部这事是个大事,虽然是随口一说也不一定会在A作广告,但是交情还得维系着,龚翎也是心里矛盾,真作广告了功劳也得算在现任主编头上,真把这条关系放了吧,万一金主哪天让主编走人把她扶了正呢?想来想去干脆让许诺去,嘱咐许诺客套两句把报价放下就行,咱们的销量在那摆着呢,估计也不会在咱们这作大版面。
许诺进杂志社龚翎对她一直很好,是她在杂志社的师傅,她一直跟着龚翎学习,虽然不停的有消息传入她耳中,说龚翎在拉拢你,龚翎和主编不对付,时间久了主编就该把你当成龚翎的人了,许诺很为难,她觉得自己是个新人,职场斗争的事她能有什么发言权?刚刚转正还没一星期,她现在也只能是把别人安排给她的工作做好。
“好的,我周一帮你去恒明送报价单。”许诺很痛快的答应了。
第六章
许诺早餐做的丰盛,她已经预料到周一会是战斗的一天,她烤了面包,煎了鸡蛋喝着牛奶麦片,林苗光着膀子从她的卧室里晃了出来,“好香啊,有我的份吗?”
许诺一口牛奶麦片没咽下去看见她的样子,噗的一口喷了出来,一桌都是牛奶的景象能让许诺发狂,赶忙拿着抹布到处擦:“你怎么老是这样?你能不能注意点影响,你在客厅里走就不能穿上点衣服啊,我窗帘也没拉,这让邻居看见多不好!”
林苗像没睡醒似的,嘟囔着:“一大早就嚷嚷,精神头可真大。”说完晃荡回卧室穿了个跨栏背心出来,劈着腿往餐桌旁一坐:“面包能吃吗?”刚问完就抓过来大快朵颐。
许诺对这位房客没辙,有时候她也不知道她究竟算不算房客,说好的房租林苗从没给过,许诺也从来不追,林苗自己倒是记得,时常说下个月啊,下个月我一并给。
许诺想这女孩在家里就是来和自己作伴的吧,其实许诺也不知道林苗能不能称为女孩,虽然有个很柔弱的名字,但是她从外表到内心都是纯爷们。
“我们这类人的英文学名叫lesbian,简称les,中文学名女同性恋者,简称拉拉。”这是林苗初次见许诺时的自我介绍,许诺半张嘴吃惊的看她,反应了半天说:“你这是在我面前正式出柜了?”
林苗是许诺在实习的时候认识的,不同校的新闻专业,她外型很帅气,猛一看根本不会知道她是女生,时下正流行花美男,她的样子很符合,她初见许诺的时候对她颇有好感,很想知道她是不是此道中人,许诺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林苗哦了一声略显遗憾,她们俩是一组,林苗总缠着许诺,主要原因是为了上厕所方便,有两次上厕所林苗被人打出来,还差点报警,在内心造成了极大的阴影,一去厕所就拉着许诺陪她,没人还好,有人,许诺就得给人解释:“她其实是个女的,我保证她是个女的,她真的是蹲着上厕所,不信你们等着看。”许诺想帮人解释误会的事情真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啊,想起来就像恶梦一样。
许诺快毕业的时候,母亲再婚了,父亲还为这事找她哭了一回,她想父亲心里其实喜欢母亲的,但是终究输给了自卑。
许诺觉得母亲也很不容易,一个人带着她又得顾着工作,不到五十岁的年纪副处级干部,再婚的对象是个大学的教授五十几岁,子女都移民国外了,她觉得般配,许诺鼓励母亲再婚,母亲再婚了搬到了男方家里去住,这也是许诺的意思,她希望母亲能幸福,她说不用担心我,我能照顾好自己。
一个人的时候,孤独的感觉特别强烈,于是林苗就搬进来了。
“我决定去做手术。”林苗苗吃着面包,又把许诺面前的鸡蛋端了过来。
“做什么手术?”
“去把我的胸部变小,省的你一看我光膀子,就是一副看见淫|娃|荡|妇的表情。”
“它们本来就不大。”
“彻底铲平,我要一个平胸。”
“你就是做成内凹,你在家也得穿衣服!”
林苗白了许诺一眼:“矫情!”说完她伸手拿了那本Q的杂志过来:“怎么又是这个人?”
“下下周是《铭》发刊的日子,不知道我们主编会不会又发次脾气,希望《铭》没有邀请到他,阿弥陀佛!”许诺双手合十拜了拜。
“修很大!”林苗把杂志一扔。
“你怎么知道?”许诺把杂志拿起来看了看,以她的经验来看,这照片修的不大。
“我必须麻醉自己说修很大,就是因为有这种人的存在,才让许多不切实际爱做梦的女人,幻想着世间有完美男人的存在,这种人的存在阻挡了万千女性迈向拉界,我恨他!他抢我的女人。”
“你不是有女朋友吗?”
“你别那么狭隘,我是泛指,本来我们可以有更多的机会找到好女人的。”
许诺撇了撇嘴:“我不跟你讨论这个问题,没有立场无法感同身受。”
林苗起身去了卧室,出来的时候把一把车钥匙扔在了许诺面前:“给你的。”
许诺看了一眼,把钥匙拿起来:“给我的?汽车?”
“你不说你今天要去郊区采访一个新锐画家吗?从今天开始这车归你了?”
许诺腼腆的看着林苗:“这哪好意思啊?”
林苗突然换了一副谄媚的表情:“抵我一年的房租行吗?”
许诺超近距离深入其中的观察了林苗的这辆甲壳虫之后,心里真是有点后悔答应了她的提议。
“你这车,只有一个门。”许诺为难的看着林苗。
“你要那么多门干吗?现在社会多乱啊?这动不动就碰上个匪徒,拉开车门就坐你边上,拿着枪指着你的头喊:把照片交出来!都能把你吓哭了。”林苗说这话大概是由于她亲身经历过,林苗如今的正职是一个非常专业的,独家影像记者,说白了就是狗仔,这是她生计的主要来源,她常挂在嘴边的话是:“我干一票大的,好休息两个月!”
林苗的专业素质从她的车就能看出来,这辆甲壳虫被她漆成了全身磨砂黑,四个玻璃都贴了黑膜,只有驾驶位的玻璃空出一块,用来作拍摄空隙,林苗介绍经验的时候说,“素材主要来源是前挡风,只要把车停在暗处,根本不会暴露,当然也有意外……”
她出过一次危险,在拍一个二流明星绯闻新欢之时,那个男人貌似是位黑社会大哥,小弟们的专业素质也都很强,五分钟对环境的侦查之后便捕捉到了她,朝她走过来的时候,林苗还在拼命咔嚓的按快门,内心还在抱怨连侧脸都没拍到,已经有人在猛敲她这辆黑馒头的玻璃开始猛拉车门了,林苗知道不好,发动了车要逃走,只是一瞬间,那么一瞬间凌晨一点钟的某个别墅郊外,嘭的一声,她的车门就开了,车还没驶离原地已经有柄枪顶在了她的头上,林苗跟许诺讲这段的时候仍是一副惊恐的神色:“我真不知道民间自卫组织都是带枪到处跑的,吓死我了。”
“你后来怎么脱身的?”
“我靠着出色的空手格斗技能,一人打了他们三个人,然后顺利逃跑了。”许诺忍不住翻白眼,好奇心却不减,那天她给林苗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饭,求着她告诉自己到底是怎么跑掉的。
“他们把我拽下车要打我一顿,我这身子板被三个男的揍还不被揍死啊,我就抱着一个人的腿说,大哥,我是个女人,你们奸|我好了,别杀我行吗?”林苗说这段的时候,许诺正往嘴里塞着饭菜,一口饭差点呛进气管里,她捂着嘴咳嗽脸都憋红了,过了一会轻喊了一句:“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哎呦,哎呦,你看你,我都要死了还管这么多呢?再者说了我又不是女的,我是需要的时候才变女的呢,我就受不了你这种卫道士的假正经。”
许诺离开了饭桌,“我做饭了,你刷碗,我一会要检查,你最后要用那白色的布把碗都擦干,这样才不易滋生细菌。”她承认是因为林苗对她的态度,似乎假正经成了林苗对她的最常用的口头评价,比如最开始林苗总喜欢把她往拉界拽,想让许诺去参加她们的聚会,许诺顾着和气以各种理由拒绝,然后林苗说过她一阵假正经,有一天许诺急了,朝着林苗喊:“我又没想把你变成异性恋,你干吗非要死乞白赖的把我变成同性恋。”
林苗一直当许诺是个好脾气的人,没想到一发火还挺吓人,赶忙圆场:“我是觉得你素质挺好的,喜欢男人实在可惜了。”之后林苗不再逼着许诺尝试喜欢女人,她开始准备给她介绍男朋友,许诺还是拒绝,林苗又开始说她假正经一根筋,觉得她等一个岁数那么大还没跟她承诺过任何事的男人,一厢情愿不说简直就是自取灭亡,总有一天她会发现自己的行为很蠢,没想到这更是许诺的禁区,说了没两句比让她搞同还让她暴跳如雷。
许诺一生气最明显的标志就是擦地擦桌子,把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打扫一遍,也不管你是在睡觉还是在和女朋友在屋里**,林苗的女朋友还为这事差点和许诺吵架,被林苗给拦下了,林苗想女人嘛,多少都有点小脾气,许诺的脾气还算好的,一急了就打扫卫生,一直到累躺在沙发上。
林苗觉得她有必要解释一下她行为的道理,找许诺刨心的谈了一次,“你这样不行,没准过了明年我就要和‘花架’过正常的夫妻生活了,我搬走了你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怎么办?”
“我怎么成孤苦伶仃了?我有爸、妈好吧?”许诺其实最想问的是,你们两个女人在一起什么叫正常的夫妻生活?当然她想她们是不同领域的可能理解不了。
“你妈改嫁了,你爸又酗酒,你妈根本不可能让你和你爸同住,你连个男朋友也不交,你这房子这么偏也就我能跟你住,可是咱们是朋友我也不可能跟你住一辈子啊,你一门心思等你那叶泽哥,得等哪辈子啊?”
“他快回来了。”
“回来就会跟你好吗?没准他回来了,还跟着会走的孩子呢?”
“不可能,他是外交官不能随便在外结婚生子,就算是有,他也会提前告诉我的。”
“告诉你,你就开心了?”林苗说完这句话不敢再说了,因为许诺又开始站起来拿着墩布猛擦地板,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人拿着铁锹想把地全翻一遍。
林苗之后不太跟许诺探讨感情问题,她发现她对这件事很敏感,即使是像许诺这样的美女在探讨她的初恋情怀的时候也会不淡定的有些自卑,许诺曾无意识的在林苗面前自语过:“叶泽哥会喜欢我这种小女生吗?他爸爸的职位好像越来越高了。”林苗觉得这话让她有些搞不懂,许诺究竟是担心叶泽不喜欢她,还是担心他们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第七章 倒霉的一天(上)
林苗被黑社会小弟拿枪指着头之后,就把她的黑馒头甲壳虫的另外一个门给焊死了,她说这样可以拒绝任何暴力行为的强行进入,谁想奸|她都是不可能的事,当然那天那三个人没有奸|她,据说还很酷的看着她说:“我对太监没兴趣!”林苗回来之后为这事郁闷了好久,她甚至想回去找找那位大哥和他好好理论一下,她和太监有着质的区别,不过一切都是她的不忿构想,她不可能大着胆子去这么干。
许诺不想要她这辆车,她觉得这车有点恐怖,除了外头黑漆漆的之外,车里面四处都贴满了骷髅贴纸,坐在里面就像是被无数亡灵盯着看一样。
“这些都是可以撕掉的吗?”林苗伸手示范了一下,撕了一张不那么干净,又使劲抠了两下,看着许诺勉强的笑:“我是个RK,骷髅是RK的标志。”林苗有一个地下乐团是平日的玩乐,在小圈子里有点名气,她是鼓手,她的女朋友‘花架’是主唱,两个人算是兴趣相投,“花架喜欢一个包,两万多,我刚买给她,所以我暂时又没钱付房租了。”
“那先欠着呗,等你有了再给我,你要去工作怎么办?”
“我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有钱,因为我又买新车了……”
“你……”许诺瞪眼想发火,林苗耍赖似的嘿嘿笑:“谁让咱们是朋友呢?”
“朋友就是这个待遇,逼着我要你这辆像发霉馒头似的破车,我不要车我要房租。”许诺把车钥匙塞回给林苗手里,林苗笑嘻嘻的揽着她的肩膀往车旁走,拉开驾驶室的门:“车况不错,你试试,你今天不是要奔通州吗?正好需要。这车被我弄成这颜色,改回去再卖就不值了,你凑活开两年扔了就行了,帮帮忙吧亲爱的,我作人老公也是不容易的事。”林苗的杀手锏就是以花美男的外型撒小女人的娇,许诺看她这德行,觉得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站在车门边犹豫:“你这车想坐第二个人都困难。”
“什么困难,你怎么这么不懂情趣啊,来我给你示范一下。”林苗把许诺塞进驾驶室,自己跑到对面的窗户上敲玻璃,许诺按下车窗来,林苗从窗户里探个身子她一点点的向里爬,一边爬嘴上还一边‘喵喵’甩着头,叫声很像是正在发情的猫,林苗爬进来终于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花架每次都这么爬进来,我一看见她这样我的血液都沸腾了,搂着她狂吻到窒息。”
许诺是被惊呆了,半天没反应,林苗拍了她肩膀一下:“亲爱的,想象一下,有一天你的叶泽哥坐在驾驶位,而你这么狂野的爬进来,他要还能沉得住气他就不是男人。”
“胡扯。”许诺张嘴反驳。
“别守旧了,阿根廷!南美!什么没见过,那的女人都穿三点式逛街。”
“胡扯。”
林苗不管自顾自的继续说:“你要是能这么放得开,你的叶泽哥肯定会搂着你说,诺诺你真是只性感的小野猫,快点过来让哥亲亲。”林苗嘟着嘴一鼓一鼓的凑过来想要亲许诺的脸,许诺笑的快岔气了,拍打着她,“一边去,他才不会像你这样呢。”
林苗停下来看许诺开心的样子:“一说叶泽要搂着你亲嘴,心里都乐开了花了吧?”
“胡扯。”
“只会这一句啊。”林苗转身把腿搭在窗口,抓了车框十分帅气的从那个窗户跳到了外面,她趴在车窗上看着许诺:“说这么多都没用,关键是今天是周一,你就快要迟到了,而且你今天确实需要用车,建议就是发动、加油、快跑!”
许诺慌张,一看表果然快迟到了,狂踩油门冲了出去,踏入了她认为近十年里最倒霉的一天……
许诺到达杂志社的时候,事实上她并没有迟到,但是主编似乎早已经准备要在今天好好发上一顿脾气,她冲进会议室主编烦躁的看了一眼手表,用食指的关节狠敲着桌子:“几点了?再晚点,你就不用来了。”
许诺了看着会议室一侧挂钟,小声的说:“八点五十五。”
“八点五十五你觉得很早是不是?”
“不……不是。”许诺刚回答完问题,又有同事陆续冲进会议室,坐到了座位上,许诺松了一口气,主编又使劲敲着桌子看着她:“我们现在不是要讨论早晚问题,我们要讨论的是你的态度问题。”
“许诺。”主编换了副语重心长的口气:“你是社里最年轻的同志,刚刚转正,我们还指望你带来朝气蓬勃的新力量呢,你看看你上班都踩着点进来,这么快就和腐朽事物为伍了?”许诺看着在座的同事,各位同事的脸上都表情各异。
“我……”许诺想要是她继续辩解的话,迎来的可能是新一轮的说教,“我错了,我改!”
她心里自我宽慰着:先练三年不生气,再练三年气死人。
主编愣住没想到许诺这么快就认了错,还没想出下面要说她什么,许诺已经默默的坐到了位子上,大家都低着头等待着主编下一轮的炮火,她也的确没让大家失望,‘啪’的一声将那本竞争对手扔在了桌子上:“谁能为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们已经联系了四个月要采访陆诚睿,却始终被无视?而我们的竞争对手,却一个接一个的采访到他?是我做的不好吗?”主编质问的口气,用手指着自己,眼神扫视过每一个人,所有人都在坚定的看着她摇头。
“K,不是我做的不好,那究竟是谁做的不好呢?”所有人还是在坚定的摇头,这是一个有深度的问题,太难答了,场面陷入到安静的气氛里。
“许诺。”主编的声音像砖头一样砸了过来,许诺正看着会议桌的一角发呆,被这声呼唤吓了一跳,她抬头看着主编。
“龚翎去哪了?”
“病了,她说今天请假。”
“她跟谁请假了?”
许诺愣住:“她……跟我请假了,说让我帮她跟您说一声。”
“跟你请假就可以了吗?假条呢?诊断证明呢?总请假这都是什么工作态度?”
许诺觉得这比刚才的问题还难答,她表情定格的看着主编,已经预感到今天的头上似乎笼罩着阵阵阴气。
“给她打电话,让她把假条送来。”
“这……”许诺把眼神递给了一个关系不错的同事,那同事硬着头皮开口到:“龚翎,周五的时候就说她嗓子不舒服,可能是真的病了。”主编静默,她其实并不愿和龚翎明着翻脸,龚翎在杂志社老板詹先生那里还是有话语权的,她只是心里郁闷,销量上不去,广告量越来越少,一系列像是恶性循环一样,前两天詹先生还找她谈了一次,希望她求变,老板对杂志有感情不希望停刊,如果这样继续下去只能换了她,Aanda觉的压力很大。
“K,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谈,先不要去管龚翎事了,陆诚睿、秦皓、吴栋、林诚、李彦宏、刘炽平,不管是谁给我抓一个来接受专访。”众人冷汗直冒,心想Aanda又开始癫狂了,她自己喊完都在做深呼吸,场面极其尴尬。
“许诺!”许诺被这喊声吓得又是一颤。
“龚翎没来,你今天什么工作?”
“我要去通州采访一个印象派新锐画家。”
“约的几点?”
“下午两点。”
Aanda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刚好,好有点时间帮我去送几封时尚财经论坛的邀请函,这论坛是A主导的。”
许诺低声嘀咕:“我上午还要去恒明送一份广告的报价单。”
“恒明?”Aanda的脸上似有了一丝明亮的希望之光:“恒明跟我们要广告单了?怎么不是广告部的人去?”
许诺低着头不回答。
“我问你话呢。”Aanda的咆哮声又传了过来。
许诺抬头看她怯怯的说:“是龚翎的私人关系,只供恒明参考用。”许诺仿佛看见了Aanda身后变为了黑夜在‘咔咔’的打着闪电,不过Aanda也是老江湖了,只五秒钟的时间就镇定了情绪,她展现的是一个成熟女人特有的自信笑容:“龚翎怎么不早说她有这层关系呢,这样吧,你去恒明的时候顺便联系一下陆诚睿,让他抽个时间下星期接受一下访谈。”现在是许诺身后咔咔打闪电,Aanda看许诺呆滞的表情很满意,收拾了桌上的文案起身说:“我回头联系詹先生,杂志社根本就不团结,自己都像是干私活怪不得销量越来越差。”
许诺想这话是Aanda借着她传给龚翎的,她无论如何也不能作内斗的牺牲品,她在十分不安的情绪下给龚翎打了电话,龚翎听后却是十分淡定的腔调:“别理她,干你自己事,请不来陆诚睿她又能把我怎么样?”
“那我呢?”
“你?你也不会怎么样?撑死让你转回实习三个月,最多半年,放心师傅帮你!”龚翎把电话挂了,许诺的心里在抽泣,她说的到轻松,凭什么让我转回实习,那不是标志我所有的收入都要减半了吗?
许诺脑中盘转着茶水间里一众编辑们对此事的深刻剖析,比如Aanda的位子已经不稳了,再比如你以为请那些老板做访谈,是真的为了要提供给社会上的劳苦大众们变成亿万富翁的学习榜样吗?还不是为了把他们采访舒服了,看对眼了好能在杂志上作广告吗?谁靠卖杂志挣钱啊?
许诺看着他们说:“听你们这么说,怎么好像我们干的都不是正当职业似得。”
她觉得自己是踉跄着出了杂志社,车也开的有些踉跄,她开着那辆发霉的馒头一路晃到了恒明的楼下,标牌写着,地下停车场15元一小时。抢劫啊!许诺心里暗念了一句在仅有的地上车位慢慢转悠,好容易看见了一辆车走,许诺倒着车想停进车位,反光镜里一辆车从另一头疾速驶来,猛的一打把扎进了车位里,许诺生气开门下来找他理论,刚说了这车位是她准备停的,那位中年男人从兜里掏出两块钱来塞在许诺手里:“大妹子,大哥有急事,你的停车费大哥出了。”说完就锁了车跑走了,许诺捏着钱愣了两秒钟气的差点跳起来:“装什么土豪啊,地面车位也八块一小时好不好?”
许诺心里像憋了个气球随时能炸一样,心想今天出门真应该看黄历,简直是诸事不宜,她费了半天劲终于停好了车,迈着大步踏进了恒明大厦里,没想到上午十点钟进出公司的人也很多,广告部在八楼,许诺看着指示牌,电梯到了一堆人涌了进去,许诺站在最外面,电梯里有各种发令让她帮忙按楼层的声音,许诺刚按了八楼,突然听见外面有人喊等一下,一个穿西装的大厦管理人员飞快的跑了过来,挡在电梯门口,很有礼貌的朝远处点了下头喊了句:“陆先生。”
许诺的手指头还在按键的半空,二十秒之后,那个四个月上了四本时尚杂志令Aanda时常发癫的陆诚睿出现在了电梯门口,所有人看见老板来了,都纷纷的从电梯里出来,喊了句陆总,都转去等别的电梯,对面的电梯很争气,很快到了一层,那些人都涌上了电梯,大堂里一下变的安静,只有陆诚睿和他身边的一个女人,加上那个为他预留住电梯的管理人员,当然还有许诺站在电梯看着他发愣,手指还一直按在八楼的按键上,许诺见到现实版的陆诚睿,心里像海浪一样翻了几个滚,她第一个想法是:林苗,你快来看看,这个人真的没修照片,他几乎跟杂志上一模一样。
陆诚睿看着电梯里一直举着食指的女人似乎没有要出电梯的意思,他等了一会和身边的女人走进了电梯,许诺的目光随着他转移,内心升腾起第二个想法,她真想朝他喊一句:大哥,你作广告吗?
第八章 倒霉的一天(中)
“二十六,谢谢。”陆诚睿进电梯的时候,语气很平淡和他的面色一样的沉静,却有一种隐藏的压迫感,让人不得不遵从他的指令。
许诺此时的表情仍是有些呆滞的状态眼神却追着陆诚睿一直盯着他看,她的心里很不淡定,各种奇怪的想法疯狂涌来,内心在做着挣扎,当然各种想法的中心思想是应不应该现在跟他自我介绍,然后跟他说想约他做访谈的事情,不知道这个人脾气好不好,会不会自己这么说就被当成小报记者从恒明的大楼里被轰出去呢?许诺还在斟酌,突然横下心思鼓了勇气想要开口。
“EUSE E,en si。”纽约腔略带上扬的尾音,许诺才分出神来关注到旁边站着女人,这女人很年轻穿着性感的小洋装带着夸张的配饰,肤色晒成了牛奶巧克力的颜色,妆容美而浓烈但绝不是适合在职场工作的模样,至少不是适合中国的职场,女人由内而外散发着AB的气质,眼神隐约透着一种傲慢,许诺似乎感觉到了某种敌意也许一切是她的错觉,这女人是陆诚睿的未婚妻?不像!她太年轻了,虽然穿着成熟从眼神里透露出了年龄的信息,许诺猜她大概只有十|八|九|岁。
“二十六层,谢谢。”有一点蹩脚的中文,女孩面有笑意的看着许诺打断了许诺瞬间的思绪,她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赶忙转身按了二十六,电梯门缓慢的合起来,随即而来是女孩的纽约腔调,英文说的像倒豆一样,内容全部是讽刺和挖苦许诺的行为,许诺低着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想女孩刚跟自己说二十六的时候,许诺还在发呆,她大概觉得自己根本不懂英文。
因为叶泽的关系,许诺的英文很好,女孩的每一句话她都听懂了甚至那些俚语她都很明白。
“你信不信,到达八楼之前,这女人一定会开口和你说话,没准会把自己的电话给你,兴许还会跟你要电话,她到底知不知道你是谁?”女孩的声音阴阳顿挫有高有低,听起来就像是一根针一样,下下都扎在了许诺的后背上,许诺起初懊恼心想也许刚刚是有些表现的像个花痴的样子,问题是半年的奖金就站在身后,没准说句话奖金就保住了,她如何能够淡定的装高贵冷艳?
电梯每层都有人按,门打开,外面的人看见陆诚睿都是一愣,许诺按着开关心情开始急躁:“进来啊!”
“陆总忙,您先忙啊。”门外的人赔笑之后转头就走了,许诺懊恼松手电梯门又上了,女孩的声音又再次传来:“我早就听说,现在中国拜金的女孩特别多,见到有钱男人就走不动道,原来是真的,都知道你是谁也不出去,是不是盼着坐一趟电梯没准就能穿上水晶鞋了?”
许诺听着女孩噼里啪啦一直挖苦自己,她心里开始忍不住骂街,自我意识里较劲的性子升腾起某种情绪,心想我就不出去,我气死你,陆诚睿安静的好似从这个空间里消失了,电梯门开了,外面的人又转身走了,许诺心里暗骂:怎么这么怂啊,陆诚睿吃人吗?有些发狠的食指猛戳按键,电梯门又缓缓关上,女孩的声音再次传来:“素质差是没法隐藏的事情,我有时候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坚持回到这里做事,在纽约不好吗?你看看到处都是像她这样的人。”
“你如此在意低素质的行为,会显得你和她们很接近,我希望你噤声。”陆诚睿终于开口说话,英文,一句话几乎同时惹怒了两个女人,女孩突然提高嗓门喊到:“Daniel!”结尾是挑高的拐音,以显示她的愤怒。
“叫我四哥!”陆诚睿的声音平静,却像是很有震慑力,女孩一下安静了,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八楼到了,许诺转身站在电梯门口,露着甜美的笑容,手背后身子晃了两晃,看起来像是在撒娇:“我是某时尚杂志的编辑,刚才一直在想不知道陆总有没有兴趣,接受一下我们杂志的访谈呢?”许诺让自己的声音很嗲,这是让陆诚睿没想到的事,他目光微聚,看着面前女人展现的姿态,可以理解为是在勾引他,但不纯熟有点青涩,她已经很努力的在做,没想到Alie也有看对人的时候,瞬间思索,面前的女孩又看着Alie笑容更美:“其实对于我非要坐这部电梯就不下去的行为并不叫素质差,因为这里面也没写着总裁专用,我来向你展示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素质差。”
许诺说完突然把撒娇的姿态收起来,像是咬牙发狠似的,站在电梯门口啪啪的几掌把八层以上的所有按钮都拍亮了,她又换了笑容看着Alie:“下次换法语在背后说人。”许诺挑了眼皮想了一下:“算了,懂法语的人也多,用哑语吧。”
许诺向后退了一步,声音温柔,朝着电梯里的两个人缓缓的挥着手:“BE~”明显的结尾挑音,表情略带戏谑,心里都快乐开花了,作这个决定她也是咬牙的,仿佛把这一天的倒霉不痛快都给疏解了,反正这个男的也不会接受访谈,豁着奖金来个痛快,特别是看见电梯里的女孩那张快扭曲的脸时,许诺都暗叹自己:我素质太差了。
电梯关门的瞬间,陆诚睿嘴角勾了弧度:“什么杂志?”许诺还在缓缓挥舞的手被这几个字定格,脸上的假笑立刻凝结。有那么一秒钟,她真想冲过去猛挠电梯门喊:“陆总,我们重来好吗?我还很年轻,容易冲动,给个机会吧。”这只不过是脑中自我演示过程,许诺真正的行为是呆愣的站在电梯口看着紧闭的电梯大门缓了五秒钟,自语了一句:“算了,我还要奔通州呢。”说完就匆匆的跑去了广告部。
陆诚睿走进他的办公室,纪强森已经等了好久,“怎么才来,有消息NL开盘跌了五点。”陆诚睿回了他一个满意的微笑,他沉稳的坐在办公桌旁。
“这么玩过不过?毕竟是算是陆老爷子的功臣。”纪强森把一份业绩报表交给了陆诚睿,陆诚睿翻开文件夹,口气像是漫不经心:“离预计还差一些,不着急慢慢来。”话音刚落Alie从外面气哼哼的走进来,站在陆诚睿的桌子前:“四哥!”撅嘴好似撒娇又似要发脾气。
“你干吗看着那女人笑?”
“好笑。”陆诚睿没抬头还在看他的报表。
“怎么了?什么情况?怎么回事,什么女人?”纪强森很好奇。
“刚刚在电梯里碰到个疯子,四哥坐电梯所有人都下去,她不下去不说,还朝我们说我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素质差,然后就把所有楼层都按了。”
“啊?”纪强森有先是一惊,接着是忍不住的哈哈大笑,陆诚睿听见他的笑声,又微扬了嘴角。
“你看你,你又笑了。”
陆诚睿面色沉了下来:“你不是说要来财务部见习吗?不去财务部怎么还在这。”
“所以你们才晚的?”纪强森插了一句嘴。
“没有,到九楼我们换电梯了。”陆诚睿解释了一句。
“这叫什么?路边的野花实在野?”
陆诚睿没回答他点了支香烟,拿起笔在报表上签了字。
“四哥,你刚订婚,你想想萨曼莎,对公司影响不好。”
“我的私事你少管。”他将报表交到纪强森手里,“做事。”纪强森点头起身要走。
“爸爸会对你失望的。”
“在这方面我们不对他失望就不错了。”陆诚睿的脸色突然转沉,一种特有的震慑力,让Alie闭了嘴,委屈的神色挂了满脸。纪强森一看这架势,赶忙缓和打圆场:“Alie,你怎么看你四哥比看你男朋友还紧啊?别闹了,我跟你去财务部。”
Alie撅着嘴小声的嘟囔着:“爸爸现在身体不好了,我也是替四哥想,万一萨曼莎不高兴了,并购出了问题,我是说爸爸会对这件事失望的……而且萨曼莎那么喜欢四哥,四哥也喜欢萨曼莎,多好的一对啊。”
“你怎么东一下西一下的,Daniel不过就是觉得电梯里那个疯女人有点好笑,怎么让你引申出这么多说道?上次Daniel要跟萨曼莎订婚,你也足足骂了萨曼莎一个月,现在又变成多好的一对了。”
“四哥是我的男神,我是为他好,想帮他。”
“你想帮我就去自己找点事做,不要整天跟在我身后。”
“哎!学校放春假,我坐了那么久的飞机来看你,你可真是……一点都不像我小时候了。”
“你现在就是小时候。”纪强森在旁边打趣的插了句话。
“什么啊,我上个月已经拿到驾照了。”
“到此为止,你们出去吧。”陆诚睿略感烦躁,掐熄了香烟,起身站在整幅的飘窗处看着楼景,他这种姿态就表示他一时半会不会开口说话了。
“那我去财务部了。”背后传来Alie的声音,办公室内渐渐转为了安静,楼景并无美色,一切都是雾蒙蒙的,他不知道在窗前站了多久,落座在办公桌旁思索了片刻,拿起电话:“帮我查一下,十点半左右,有哪个杂志社去广告部联系过广告。”
第九章 倒霉的一天 (下)
许诺觉得这一天足够将她人生的沧桑度提高一个等级,在电梯里被各种讽刺挖苦损之后忍不住爆发了瞬间,稍觉舒缓,想着陆诚睿问她是哪个杂志社的,许诺开始担心自己低素质的表现会不会引来这位老总的投诉,没准人家一个电话自己就该卷铺盖回家了,她内心一直在自我安慰着:“没事,没事,人家这么大一个老板不可能跟自己一般见识。”她将广告单送去了广告部,与龚翎的那位关系主管寒暄了几句就匆匆离开了恒明的大楼,相约的摄影师与她通了电话,说正在赶往通州的路上,问她到了没有。
“我马上就到。”咬牙发狠的回了一句,随后就是肚子饿的咕咕叫,一眼扫见有家星巴克,冲进去点了咖啡和三明治,一掏背包,很好!没带钱包!许诺忍不住嘀咕:“我今天是怎么了?还能不能再倒霉点了。”
事实证明这种话是绝对不能随便说出口的,好容易找出点零钱来,还得加上刚刚抢车位大哥的两块钱,才算把账结了,转念一想也算好事,没那大哥的两块钱丢脸不说还得饿肚子,拿着咖啡朝自己那辆发霉馒头一直狂奔,包里电话开始震动没完,掏出来一看是那位预约访谈的画家,画家姓卓,许诺刚把电话接起来就传过来一种要死不活的语气,无比的颓废。
“许编辑你在哪呢?”
“我马上到了。”
“我的灵感枯竭了。”卓画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许诺觉得这话题好突兀,不知道如何接话:“枯竭了怎么办?从哪能给您续上?”
“我要走了。”
“去哪?”
“可可西里。”
“什么时候?”
“现在!”
“您别逗了!”许诺脱口而出内心实感。
“我没有,我很认真,我觉得自己快窒息了,我什么都画不出来、画不出来。”卓画家在电话朝许诺喊叫好似发泄一样:“你不用来了,我已经在收拾行李了,我要去找寻我的灵魂。”
“卓先生,咱们不能这样上次我去画廊找您,给您免费当了九个小时的模特,您忘了,后来我整个脖子都转不过来了,咱们不都是说好的事吗?访谈时间不会长,顶多一个小时,我两点到,三点准时让您拎包走,我订了社里最好的摄影师,人家已经快到了。”许诺急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您就看在那天我激发了您瞬间灵感的份上。”
卓画家的声音更显无力:“好吧,我只等到你两点,两点见不到你,我马上离开这里,我的灵魂被这城市一点点的抽干,所剩无几!”挂了电话许诺长出了一口气,这个访谈是她自己完成的第一个访谈,卓画家在新生画派里非常的有名,但是很少接受采访,龚翎跟她说如果她能约到了他,她会给许诺安排一个跨页。
许诺为这句话兴奋了好久,接着龚翎提醒了她一句:“有两类人我特别不爱采访,一个是画家,一个是作家,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们有灵魂一样,竟说些自以为高深的话,如果别人听不懂就是层次低,经验就是要不停的夸他们的作品,当然夸之前要稍微了解一下,然后就说太棒了,它深深撞击了我的心灵,您当时是如何创作出来的?等等等……,过程就会变的很顺利。”
许诺很尊重龚翎提的建议,因为这位卓画家是出了名的难搞,经常会提一些莫名其妙的要求,她第一次试探性去找卓画家的画廊工作室联系访谈,卓画家见到她第一眼之后就皱着眉头说:“当我的模特,我脑中迸发了一丝光亮,应该是个灵感。”
“模特啊?”许诺犹豫,心里在敲鼓,不知道他指的模特是哪种,可是卓画家根本就不给她考虑的机会,指了一处背景墙,画廊的员工给许诺搬了把椅子,卓先生已经在展画布了。
“卓先生,我是《A》杂志的编辑,我找你来主要是想约您作个访谈。”
“嘘。”卓画家示意她噤声,把调色用的车架拽过来:“你知不知道,我很少接受访谈?”
“知道。”
“我年初已经接受过《铭》的邀约,今年已经够了。”
卓画家眼睛盯在许诺的脸上,手已经在画布上打框架了,许诺心想你不接受访谈我还能让你白画我吗?
“您的意思是不能再接受访谈了?”许诺起身示意要走,卓先生指着她坐下:“我之所以接受《铭》的访谈,是因为他们的编辑也给了我一线光的灵感。”
“那我要是给您作模特,您能接受《A》的访谈吗?”
“值得考虑!”卓画家说的干脆,许诺把心一横,愣是给这位画家当了九个小时的模特,卓画家要求她伸长着脖子还要把头歪在一边,许诺想反正也是坐着干脆就把访谈做了,结果人家还不许她开口说话,从天亮一直画到天黑,画廊的人都下班走了,完成的时候卓画家把笔一丢仿佛经过了身体极限的考验,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气,他看着画作不停的笑,许诺琢磨看样子很满意,她的脖子已经完全不会动了,她歪着脑袋蹭过去看着那幅画,赏观了半天陷入一片迷茫之中,她实在搞不懂这印象派画风究竟是什么,干吗把自己的脸画的这么长?上头还歪着,看着就像……就像一根新出锅的油条,油条下面各放着一个糖耳朵,她完全想象不出这位名画家究竟在表达什么心里略有失望以为会是美美的自己结果是一张变形了的脸,可是仔细观看,油条里的许诺五官气质的描绘又是传神,她想卓画家还是有绘画功底的。
“在北非有个村庄家米卡罗德,贫困之极,我在那里曾住过三个月,你去过那里吗?”
许诺想摇头摇不动,艰难的晃了晃身子:“没有,我连北京都很少出去。”这答案好像让卓画家失望,他叹了口气站起来:“那个村庄崇拜一种图腾事物,就是男性的|生|殖|器,我一见到你就把那个村庄想起来了。”
许诺感受的是晴天霹雳,自己歪着头摆了九小时的姿势给这位大师当模特,原来他觉得自己像……像……像……
胡说八道,她内心呐喊。
“他们崇拜这种图腾,是崇拜一种原始的冲动和力量,看见你的时候就突然感受到了。”许诺觉得这话也不像流氓混账话,看着他的表情也不像是要调戏侮辱自己,想了一会问:“您画的《铭》的编辑是哪幅画?”
卓画家指了一处,许诺看去仍是不解:“这是……”
“一个收缩的子宫,痛苦中却孕育着希望。”许诺想太好了,我们一个是男|性|生|殖|器,一个是女|性|子|宫,我怎么觉得我还不如她呢,印象派果然名不虚传,“您画的真是太棒了,深深的撞击了我的心灵,您能把这幅画送给我吗?”许诺想起了龚翎的提醒,活学活用,她可不愿意,把自己的脸嵌在这么个东西上挂在墙上。没想到这话一说完画家跟她急了:“你疯了吧?我是谁啊?我这里的每幅作品都价值百万以上,我画一件作品就像是死一次似的。”
许诺想我要拿画就是要他的命,那还是算了吧,托着自己的歪脖子跟画家订了访谈的日期,那天林苗还没交她的‘房租’,她歪着头花了快三小时才回到了家里。
你抬起脚迈步的时候会恐惧,因为你还剩一只脚在支撑身体,你落下那一脚是从不安、慌乱、难料中度过的,但好歹是前进了一步,不抬腿就没有那些感受,不过你还会站在原地,这就是你初入职场应该做的事,好好去体会那份恐惧和不安吧,许诺找到工作那天妈妈送了她一个笔记本电脑,还有那些话,当然最重要的一句是:诺诺,无论如何你还有妈妈。
许诺冲进了车里心里是慌乱、不安,平静了情绪先给摄影师打了电话,一遍遍强调一定要在两点前到,说了没几句摄影师就不高兴了,丢了一句,你先到了再说。
许诺拿着车钥匙打火,一遍、两遍、三遍不着,她猛捶了一下方向盘,心想这是老天偏要跟我做对吗?她的手机又响了,摄影师来的电话说他那里有交通事故,堵车,不确定两点之前能到,许诺还在打电话再打火车着了,她十分欣喜的挂了倒挡一打把向后而去,‘咚’的一声许诺眼睛一闭心想完了,从反光镜里一看是辆破旧的捷达车,车上下来一个人,开始敲她副驾的玻璃,许诺此时很想下车可是下不来,她后退打把的时候左侧紧贴着旁边的车,车门根本打不开,敲窗的声音越来越大,一个男人的声音有些抱怨:“怎么回事,没有人吗?这是灵异事件吗?”
许诺在车里大喊:“对不起。”她想挪车,可是又打不着火了,许诺觉得自己有点想哭,男人从前挡风的玻璃向里看,那张一年未见明朗帅气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
“许诺!”周季阳显得很开心,又绕回来敲了两下玻璃,“开门啊,怎么这么巧。”
许诺尴尬的面容,按下了玻璃,周季阳趴在她的窗框上看着她展着灿烂的笑脸:“好久不见啊,你怎么在这?”
“来办事。”
周季阳仍是笑容:“你撞到我的车了你知道吗?”周季阳打量许诺的车:“你这车看着还……挺……酷的。”
许诺的电话又响了,是摄影师和她在对时间地点,许诺一横心把包往身上一挎,朝着趴在窗框上的周季阳喊了声:“让开。”
周季阳被吓了一跳,退了三步,许诺扒着窗户开始往外爬,周季阳的一张脸被惊的凝结了表情,许诺第一次爬车,还是从里向外,手都不知道要抓哪才好,上半身探出去就失去了重心挂在了窗框上,到处乱抓,她想要是在再使劲肯定得大头朝下来个嘴啃泥的状况,她侧头看着周季阳,发现他就站在一边发呆似的盯着自己:“你是傻子啊!你倒是拉我一把啊。”
周季阳恍然,赶忙上来帮着许诺从车窗里拽出来,许诺累的直喘气,周季阳看着她想笑:“哎,你刚才那样特像贞子!”许诺真想拿书包砸他,鉴于身上没带钱心里还想让他帮忙就暂时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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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季阳在信里如是说:我在停车场又遇到你的时候,心里高兴极了,如果不是那一刻的再相见,我竟然没有意识到初恋的印记早已深深的烙进了心里,看着你从车里向外爬,我当时想这姑娘怎么这么可爱啊,比在学校的时候更可爱了,真想当他的男朋友,不是,是真想把她娶回家!(注:把她放在离电视远一点地方,哪天她可千万别从电视里往出爬。)
许诺抱着信躺在沙发上,想起来了那之后的许多事……
她记得之后她搭了周季阳的车,去了卓画家的画廊,可是那位卓画家已经走掉了,画廊的工作人员凑过来跟她说:“卓先生让我带话给你,他说他多留一分钟都觉得是在掐死自己,他说一切等他从可可西里回来之后,他要是想接受采访,他会联系你。”
“他什么时候走的?”
“没多久。”
许诺转身就往出跑,工作人员在后面拉住她:“他让我跟你说没多久,其实他走了一个多小时了。”
许诺想那不就是挂了电话他就走了吗:“他这人怎么这样?”
工作人员耸了下肩膀:“没办法,艺术家吗。”
许诺觉得心里的天空从浅灰变成了深灰色,她举步维艰垂头丧气的佝偻着背,周季阳正站在许诺的那幅画像前看的出神,他一边看许诺一边看画,看一眼许诺看一眼画,脸上竟有淡淡的笑意,他指着画:“这个……这个……”
许诺渐渐站直了身体,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周季阳!”她忍不住喊了一句。
周季阳强忍着想笑的冲动,面色努力转沉:“太过份了!他要是把你画成那个……,打我这心里就容不下,我强烈的谴责他!”周季阳小声的问许诺:“不会真的是吧?”
“周季阳,你要是敢跟别人说,我就杀了你!”许诺喊了一声转身往出跑,心里在抽泣着:可不就是那个吗!
第十章 她们的较量
许诺坐在周季阳的车上觉得身体疲惫,她的头斜靠在窗框处,看着沿路的风景,沉静了半天,周季阳坐在一旁轻咳了一声,许诺没什么反应。
“我请你吃饭吧。”
许诺慢慢回神,刚调出些心来仔细打量周季阳,他比上学的时候黑多了,穿了一件棕色的恤,外面穿了蓝色的冲锋衣,许诺想他终于不穿白衬衫或是白恤了。
“我现在全民日报社工作,刚刚去采访一个小产权房违章拆建的事。”
许诺想风吹日晒的怪不得看着好像更结实了:“找个地铁站把我放下吧。”
“那……不吃饭了?”周季阳刚问完,许诺的肚子很配合的叫了一声,她下意识的捂着肚子,怕周季阳听见。
“我回家自己弄点吃。”许诺看着周季阳十分为难的又开了口:“你能借我两块钱吗?我今天忘带钱包了,没钱坐地铁。”其实许诺的家离地铁站还很远,她的心里在敲鼓,心想借少了应该借三块,因为出了地铁她还要坐六站公交车。
“你怎么喜欢把简单的事搞复杂,我请你吃饭,你就不用回家做了,我把你送回家去你也不用坐地铁了。”
“我还撞了你的车。”许诺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她坐在车上一下接一下的深呼吸,突然开口大喊了一句: “我怎么能这么倒霉啊?”捂着脸忍着想哭的冲动沉静了十秒钟,觉得情绪稳定了:“要不然先去定损?”
“保险?走保险。”她小声嘀咕着,掏出手机来给林苗打了个电话:“你那车保险是哪个公司的?”
“保险?你第一天开车就需要保险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这么躁动的人都不需要保险,你不是号称认真仔细,心如止水的人吗?”
“林苗,我要杀了你,没保险你也把车给我?”许诺生气把电话挂断。
“你今天的任务是做掉俩个人?”
许诺茫然的看他。
“我和那个叫……林苗的。”周季阳微笑,哪想着许诺突然大声嚷到:“周季阳!不好笑!”他忙点头,摆了摆手:“行,知道了,我错了。”
那天周季阳还是请许诺吃了饭,许诺说不吃,周季阳说他要吃,出去采访没吃饭就被许诺撞了,跟着她跑了趟通州,再不吃他一准会饿死,许诺说:“那你吃我看着。”
“好啊。”周季阳点头同意,下午三点多钟找了个小饭馆,一下点了三个菜,菜一端上来,周季阳先给许诺递了双筷子,许诺饿的前心贴后心,看着饭菜和那双递过来的筷子挣扎了半天,“要不然我少吃点?”有点尴尬的看着周季阳。
“你多吃点也没事。”周季阳微笑着又递了递筷子。
许诺果然就多吃了点,最后吃的盆朝天碗朝地的,抹嘴抬眼发现周季阳早撂下筷子了表情是似笑非笑的,顿时觉得很不好意思,吃饱了心情略微好些,低着头说了句:“谢谢。”
“不客气,下次你请我!”
那天也是周季阳把许诺送回家的,站在许诺家的楼下:“你住在这啊?真够远的。”
许诺看着周季阳犹豫了半秒钟:“把你的电话给我。”周季阳的眼里闪了道光。
“别误会,我是说你回去算算账,车损、饭钱、还有油钱,我回头给你。”
“许诺,你这人哪都好,就是有点矫情。”许诺的脸变臭了,周季阳迅速反应补了一句:“不过我就喜欢你这矫情劲。”没想到许诺的脸更臭了,周季阳内心哀叹,表情懊恼:“我怀疑我这辈子说不出能让你高兴的话了?”
“那就别说了。”
“别啊,我会继续努力的,总有拍到马屁股的一天。”这句话说完许诺的脸黑的像乌云。
在周季阳离开的三年里,许诺常常想起他说的那些一句都戳不到笑点上的话,吃饭也想、睡觉也想、无时无刻都在想有时候想起来会情不自禁的自语:“周季阳,你在的时候我对你真是太不好了,如果你还能回来……”
本来访谈做完应该是回杂志社赶稿交给龚翎,可是没采访到,稿子也就没有了,她给龚翎打电话的时候,龚翎也在抱怨说Aanda到底是跑詹先生那给她上眼药去了,近期詹先生可能会来社里视察,龚翎话语也显得低沉,这跨页一个月前就给你预定上了内容,现在要临时调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够份量的题目,这次她没拍着胸脯保证许诺肯定没事,许诺自己心里也清楚的很,面对什么她做了最坏的打算。
家里实在安静,林苗还没回来,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她正和再婚的爱人出发要去看歌剧,许诺不想破坏他们的好心情,只说让她好好看就把电话挂了,打开电脑的邮箱,一页一页的翻着邮件,叶泽已经整整三个月没有消息了,从来没有过的时期,叶泽走了几年,他们每星期都会往来几次邮件从未间断过,虽然来回只是些简短的话语,许诺把那些邮件整理起来也足有好几百B,她一直看着电脑发呆,又给叶泽写了一封E-ail:叶泽哥,最近好吗?什么时候回来?有空请回信。
看着叶泽的上一封回信是三个月前,里面说他很快就要回来了,也许就是下个月,可是之后他就再没回过她的E-ail。
林苗回来的时候许诺像是找到了发泄的垃圾桶,倒豆似的把她今天悲惨的经历说了一遍,林苗不停的吧砸着嘴发出各种感叹,跟着把各种极品一顿骂,过了一会林苗看着许诺小心的说到:“既然你今天这么倒霉了,那我就再跟你说件事。”
林苗轻咳了一声:“那个……花架合租的人再有一个月房租要到期了,花架说等他搬出去了,我们俩想把那房子租下来,一起过日子。”
许诺愣住,愣了好久,突然失控的扑在林苗怀里大哭,“你也要走了,全都走了,只留我一个人吗?”加上今天的不痛快一并迸发,林苗劝了两句劝不住,干脆由着许诺一直哭,许诺哭到后来上气不接下气的终于安静了。
“要不然再找个人和你一起住吧,在网上留个招租的信息,肯定有比我好的房客,不会拖欠你的房租。”
许诺有点犹豫,她知道自己生活习惯上有点事多,真和陌生人住一起不保证自己一定会相处的来,可是要真收了人家钱又不好意思把人给轰出去,到成没事给自己找不痛快了,一时下不了决心,没底气的说:“我一个人也挺好。”
许诺这两天,到杂志社很早,干活也多,不爱说话,心里每日都不踏实,龚翎说想办法帮她解决跨页的问题,让她先稳定心思稍安勿躁,两天了一点消息也没有,不知道主编到底知道不知道,心里担心摄影师会跟主编说,可是到现在主编也没找过她谈话,心中忐忑:应该是没说吧。
第三天中午龚翎兴冲冲的来了,神神秘秘的把许诺拉到了一旁,“说吧,怎么谢师傅!”许诺内心激动的露了笑脸,“师傅你太棒了,你把跨页解决了?”
“那当然。”龚翎的样子很得意。
“跨页换谁了?作什么题目?”
“你猜?”龚翎故作神秘难掩一脸的成就感。
“师傅,你快告诉我吧,急死我了。”
龚翎撇了撇嘴:“陆诚睿。”
许诺愣住片刻,突然激动的拉着龚翎直跳,高兴的捂着嘴差点叫出来:“师傅,你太棒了,你太有本事了,你知道这两天我要吓死了,我真怕主编知道我把跨页搞砸了,把我开了。”
龚翎觉得许诺夸她的话很受用,拍了拍许诺的手:“你这小姑娘,师傅说过会帮你的吗?你怕什么?”
许诺深感松了一口气:“师傅,你怎么做到的?”
“这个事吧,也得有点运气,跨页没题目可做,我也急啊,后来想起我那个恒明的朋友来了,我想着去试试,能邀到陆诚睿当然是好了,这朋友还挺够意思还真的帮我去问他的秘书了,你猜怎么着,一查陆诚睿行程还排出一个小时的时间,他答应接受《A》的访谈了。”
“我们要不要去告诉主编?估计她还不知道卓画家的跨页要换陆诚睿了呢。”
“别天真了?她能不知道卓画家的专访泡汤了吗?今天詹先生来,她一准会在詹先生面前说这事,咱们等着,她要敢给我下绊,我也不惯她毛病。”
詹先生是杂志社的幕后金主,四十五岁的中年男人,除了杂志社外还有两个文化公司,一个作出版另一个是影视剧制作,平时很忙很少来杂志社,或者说很少来杂志社见员工,许诺来杂志社之后还没有见过他。
詹先生说下午两点到,杂志的员工上上下下的都跟迎御驾一样,杂志社的氛围不自觉的变成了忙碌和紧张,下午一点五十,大家已经纷纷进了会议室,准备恭迎圣驾,两点钟Aanda和詹先生有说有笑的走了进来,大家站起来展现着自己精神抖擞的一面,许诺打量他们老板有些中年发福,个头不高,气势不低,梳着一个大背头,穿的是恤的确像是文化生意人,詹先生和认识的员工东一句西一句的打着招呼,走到许诺面前立定了脚步看着她:“这个是……”
“哦,许诺,她是杂志社的新人,三个月前入职的。”
詹先生把手伸了过来,许诺赶忙伸了手,詹老板紧握着许诺的手微晃着:“太好了,杂志社就需要不停的更换新鲜血液。”不知道话里有没有别的意思,反正Aanda的脸色不好看,众人都隐蔽的交换着神色。
詹先生打量着许诺,眼神在她的脸上扫了一圈又一圈,这眼神让许诺有些不自在:“许诺?好名字,你多大啦?”声音和蔼,听起来像是一个长辈的关怀。
“快二十三了。”
“真年轻啊!”詹先生的眼睛笑成了两个弯弯的月牙:“在杂志社还习惯吗?”
“挺好的。”
“跟着谁学习呢?”
“跟我,许诺跟我学习。”龚翎在一旁搭了话。
“龚翎是个老编辑了,很有经验,我很欣赏她的。”詹先生似乎对许诺很有兴趣一直在和她攀谈,好像把其他事都抛在脑后了,许诺被这种关怀弄的越来越局促,额头开始有薄汗渗出来。
“我正要说这事呢。”Aanda在一旁把话接过来:“龚翎,你当师傅的就要尽到当师傅的责任,我听说卓画家的专访被搞砸了是不是?还有半个月就要出刊,跨页题目没了,你说说这该怎么办?许诺还是个新人,你不要一犯懒就什么事都交给她去做,你说现在变成这样了,我是应该怎么罚她?按道理来说这是大事,专访对象是她个人原因拒绝专访的。”
“哎呀,Aanda给年轻人一个机会吗?大家都吃从犯错中过来的。”詹先生,像是在帮许诺解释,说完之后看着许诺和颜微笑:“别害怕啊,主编是善良宽容的。”许诺只觉得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詹先生,我看人是最准的。”龚翎在一旁解释着:“许诺是个有能力的新同事,她能办什么事情我心里清楚着呢,你看这周一开会主编让许诺去请陆诚睿,这许诺一去不就请到了吗?Aanda都已经请了四个月了也没请来啊。我觉得这期跨页完全可以做陆诚睿的题目,这不是你盼着的事吗?”龚翎最后一句转向Aanda一副质询的眼神。
“你……请……到……陆诚睿啦?”Aanda有些错愕,没想到陆诚睿会在这个时候真的答应接受访谈。
“咱们不说是能力也罢,运气也罢,但是干成了对吧?就算卓画家没拒绝,陆诚睿答应了,这期也该换他啊?哪有让恒明公司老板排后面的道理啊?是吧,詹先生。”
詹先生的注意力似乎还放在许诺身上:“果然是个能干的姑娘。”
“我……她……其实……我……不能干……不是我……”许诺觉得自己好似拔河比赛里的那根扭绳,两个女人正借着自己这件事面目狰狞的互相牵扯着,只不过是不愿直面对骂罢了,龚翎在低下踹了许诺一脚,许诺把支吾了半天的话给吞了回去,“我……对!”
龚翎拍着她的肩膀说到:“放心大胆的去做,师傅最相信徒弟了,这次陆诚睿的跨页师傅还交给你去做。”
“我就欣赏龚翎这种大刀阔斧的态度,有拼劲,好!师傅好,徒弟也差不了。”詹先生给此事下了定论,龚翎十分得意的瞄了Aanda一眼,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我做……也行……行吧?”许诺晃神的嘀咕着,心想陆诚睿应该不记得我是那个素质奇差的花痴吧?
第十一章 许诺的房客
下了班许诺的父亲,许明涛约她一起吃饭,在父亲居住的那条小胡同外有一间小吃店,许明涛今天显得很高兴一下点了许多东西。
“我不想开出租了。”父亲说了自己的新计划:“活不好干,份钱订的也高,我觉得身体太累,再熬两年我就可以回家拿退休金了,我想换个轻松点的工作。”
“你找到新工作了?”
“还没有,我想去问问原来公司老总。”
“那个姓张的会收你吗?”
“他已经不在那干了。”许诺的父亲在公司开车没多久就被人辞退了,因为该他值班的时候他喝了酒,没想到老板晚上真的用车,他到公司的时候意识虽然清醒可是一身的酒气,管理车辆的张经理一生气直接把他开除了。
“爸,你开车喝酒太危险,你必须得戒酒,总这么喝酒对身体也不好。”
“我知道,我已经好久没喝了。”
许诺从包里掏了五百块钱递给了父亲:“我刚工作挣的也不多,补不了你多少份钱,要是太累了就早点回家休息,每天别太晚,等我以后挣多了再多补贴你些钱。”
“我不要!”许明涛把钱推回来,许诺又推回去,来回推了几把父亲终于把钱接了过去,“爸爸,有点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你没到十八岁的时候,说一个月八百块钱,我也老欠着,跟你妈离婚以后她一句话都不跟我说了,连钱都懒得催,到现在你那生活费我还没补完呢。”
“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了,再说这是你和妈妈之间的协议,这钱是做女儿的给你的。”
许明涛抬着眼睛看许诺:“我想喝点酒,就喝两口行吗?我今天不出车。”父亲的语气就像一个小孩子在祈求大人一样,许诺看着他的样子觉得实在可怜,只好点了点头。
许明涛小口的抿着酒,询问的声音更小:“你妈,她过的怎么样?”
“她……过的挺好的。”
“这个**!”许明涛生气的把酒杯跺在桌子上又倒了一杯。
“爸!”许诺表情不悦,父亲的头压的更低,闷着头又喝了一杯低着头抖着肩膀抽泣起来:“我们刚结婚的时候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爸,你又来了。”
“都怪你妈,所有的事都怪你妈!”许明涛又灌了一杯酒,许诺看见了把酒杯拿过来:“别喝了。”
许明涛抹了一把脸:“本来我是机关的司机,她是个文员,我们本来挺般配的,她非要去上夜大,一个女人,嘿,我是没证据,我要是有证据我不能离婚离得这么窝囊,你妈凭啥就转了干部,现在还到了副处级了……”许诺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爸,我每次特别烦你这样,你别把自己过的不好怪成别人太努力好不好……我妈她挺不容易的,她没你想的那些事,她现在过的挺好的,我替她高兴,有你空了想想她为啥一句话都不想跟你说……”许诺生气的想要离开,走了几步又转回来把桌上的酒都收走了:“你别喝酒了,赶紧回家。”
“诺诺,别生爸爸的气!”许明涛是哀求的口气:“爸爸每天都在想你妈妈……她再婚了还过的挺好,这辈子是再不可能跟我复婚了……”父亲说完眼眶都红了。
许诺看着父亲的样子,刚刚的怒意又都散了:“回家吧。”
许诺的父亲其实长的很帅,母亲样貌也是出类拔萃的人,两个人年轻的时候有共同的兴趣爱好,比如都爱打羽毛球、都爱唱歌、喜欢登山远足,谈恋爱以后被机关里的人称为金童玉女,只是结婚之后生活的目标渐渐有了疏离,所看到的事物观点角度也慢慢发生了转变,母亲自学取得了本科学历在工作以工代干之后,父亲毅然决然的辞职下海了,不同的待遇就是母亲工作中的状态节节攀升,而父亲是每况愈下,父亲开始质疑母亲出卖了尊严,于是任何事都可以成为他们吵架的原因。
许诺相信母亲没有,不然她不会一直忍到了许诺十一岁才离婚,那次要不是因为许诺也在家里发了脾气开始摔东西大喊着:我求求你们,离婚吧。他们可能还会这么无休止的吵下去,母亲离婚了一直到她快毕业才又去相亲找了新的对象,许诺的心里妈妈一直是个坚强、自尊心强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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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诺回到家的时候,家里还多了两个人,一个男人穿的像个房屋中介,细一打听还真是个房屋中介,还有一个女人在跟着林苗四处转悠看房子,许诺一看他们就头皮发麻,因为他们正穿着鞋子踩在她刚打完腊的地板上,她还不是请人打的,她是自己坐在地板上一点点抹一点点擦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完成的工程,让林苗的话说:许诺,你真是闲的蛋疼。
“怎么不换鞋啊!我的地板!”这是许诺见到租客之后喊的第一句话,租客对她的好感度立刻降到冰点,中介在了解到这位才是房东的时候,一脸愁苦相像几天没吃饭似的,说了没两句话就都走了。
“你看看你,我这是替你筛了好几轮的结果,这女孩是个美院的学生又没男朋友,就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画画。”
“画画?那更不行了,会把房子染的都是颜色。”
“你真够事的你?”林苗生气回了自己的房间,许诺站在外面想了一下去敲了敲林苗的房门:“谢谢你,替我多费心了,我自己一个人能行。”
“得了吧,装蒜,上次电用完了,也不知道谁给我打电话,说好黑啊,救命啊,会不会有鬼啊?我当时还在台上表演呢。”
许诺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对不起,我不会那样了,我保证电表里永远都会有电的。”
“你跟我保证什么啊?我都要搬出去了。”
许诺想林苗是一片好心的替她考虑,再之后又有人来看房子,许诺也没挑三拣四把人吓跑,不过都因为各种原因没达成协议,有别人不愿意的地方也有许诺不愿意的地方。这天许诺一开门还是那个熟悉的中介,再往身后一看周季阳站在后面,面有微笑的看着他。
“你怎么来了?”
“看房子啊。”
许诺这火腾的就烧起来了,她看着中介声音变的很大:“你怎么回事?他是个男的你看不出来啊?”
中介有点委屈:“我知道他是男的。”
“那你还往我这领?”
“我问过林先生了,他说能行啊,要不然我们也不来啊。”许诺一听气哼哼的回屋给林苗打电话去了。
中介和周季阳都进了屋子里,周季阳一看地挺干净朝许诺问了一句:“用不用换鞋啊?”
“出去!谁让你进来的。”许诺从卧室里向外吼了一声,把中介吓了一跳,很不好意思的看着周季阳:“要不然咱们走吧,这附近还有一间房子在租。”
“没事,再等等。”
许诺朝林苗质问的声音传了出来:“林苗你怎么回事啊?”
林苗在电话里呵呵的笑:“他说他是你的老同学,熟的很,对你脾气可了解了,他说你就是个事精,不过他没关系,他不招你,按你的要求做,我都听中介说了,你这同学长的还挺帅的,你好好琢磨没准能发展出一段|奸|情|什么的。”
“林苗!”
“激情,激情,我口误。”
“激情个头啊,你让我跟一个男的同居,你就不怕他半夜来个兽性大发?”
“许诺你真有意思,其实我跟男的差不多,我兽性大发也吓人着呢,你看我发了吗?你别自我感觉良好啊,以为谁见了你都兽性大发呢。”
“我准备杀了你!”
“来啊、来啊、你顺着移动信号飘过来杀我。”
“林苗等你回来再说的。”
“我今天不回去,我去花架那,留你自己孤独寂寞冷了。”许诺嘭的把电话挂了,心想这林苗要想气人是真气人,她定定了情绪想好心把人劝走,出了卧室一看,周季阳已经坐在餐厅的餐桌旁翻看杂志了,再一看连拖鞋都换了,就剩中介表情尴尬的站在门口。
“你把这当自己家了?”
周季阳把杂志合上:“你打完电话啦?”
“不好意思,我跟你说,我不可能把房子租给你。”
“大妹子,我们都听见了,你怕他兽性大发。”
许诺愣住,刚才太激动了,没压住怒气。
周季阳又拿起一本杂志来继续翻:“我不可能兽性大发,我是人,发不出兽性来,你不租给我也没人租你这房子。”
“没人租,我就不租了。”
“那你不是亏了吗?屋子不小就是位置差点,空着一屋子多不安全啊?家里住个男人多踏实啊?”
“你住这我踏实?”
“啊。”周季阳点点头:“咱们是同学我还能对你怎么样啊?你招租上写1500一个月,我都不跟你砍价,先付一年的。”
“我又没说要租你。”
“我再给你涨五十。”
“我说话这么难理解吗?”
“再加五块,不能再多了。”
“神经病啊!”许诺看着中介说:“你快把他拉走。”中介看着周季阳在往上砍价已经陷入到迷茫之中。
周季阳面色沉下来:“许诺,我本来也是要租这一带的房子的,那天上网一查,居然看见你这栋楼的地址,没想到还真是你在租房子,你知道我干吗非要住这吗?”
许诺愣住。
周季阳起身,站在窗口指着对面的方向:“离这往北不到两站地有个敬老院,我妈住在那,我平时工作忙没有人照顾她,她自己在家我不放心,这样我每天下班回来都能去那看看她,有什么事我五分钟就能过去。”
周季阳的话有点打动许诺了,如果他是为了照顾妈妈方便,许诺顺着他指的方向心里嘀咕着突然开口说到:“你真能胡扯,我在这住了二十多年了从来没听说那有敬老院。”
再看周季阳的时候,周季阳脸上又带着微笑。
“你骗我是不是?”周季阳没回话,中介开口了:“那真的有个敬老院,挺高级的,新开的,四个月吧。”
许诺看着周季阳声音里仍是质疑:“真的?”
“我能拿我妈开玩笑吗?”
“你妈妈多大啊?都住敬老院了?”
“身体不好有时清醒,有时糊涂。”
“那你爸呢?”
“去世了。”
“什么时候啊?”
周季阳皱着眉头看她:“非得问人家这些隐私的问题吗?你看我问你为什么只你一个人住了吗?你租给我挺好的,我能照顾我妈,顺道照顾你。”
“我不用你照顾。”
“那你照顾我行不行?”
许诺眨着大眼睛看着周季阳犹豫了一会:“给我点时间,让我考虑考虑。”
第十二章 冲动与力量
许诺一时半会没回复周季阳,主要是对他上学的时候强吻自己的事心有芥蒂,内心阴谋论思想作怪,总觉得这家伙是图谋不轨,可是周季阳说他爸爸去世了,他是为了照顾生病的妈妈,这些都触到了许诺心里那处柔软的心弦,她觉得周季阳也挺不容易的,她心里在斟酌这件事,真跟一个男性同住,不知道会不会让邻居误会,特别是住在对门叶泽的奶奶,周季阳也没催她,她想也许他能在附近找到别的房子吧?
第二天她到杂志社很早,没想到龚翎比她到的还早,下午她们要去采访陆诚睿,龚翎似乎很紧张,拿着记事本在写东西,写一会又叹口气,桌上摆着竞争对手的四本杂志,表情凝重似是在琢磨什么。
“师傅怎么了?”
“我在做技术分析。”
“分析什么?”
“分析我们见到陆诚睿问什么问题?”
“这有什么可分析的?就问他什么年少梦想啊,求学之路啊,创业初期的艰难啊,未来的规划啊,对中国市场的展望对国际市场的预测什么的。”
“你说的这些别的杂志都问过了,几乎都一模一样,我们还写一样的还不如不采访呢,拿别人的东西改改用得了。”
“也好。”许诺慢悠悠的点头,心想不采访正好,省的尴尬。
“你有没有出息?”龚翎的谴责之声随即传来,许诺撇了嘴,知道自己会被骂,小声嘀咕:“我有不好的预感。”
“什么预感?”
“您肯定是想让我干什么。”
龚翎站起来拍了拍许诺的肩膀:“你这小姑娘还真聪明。”
许诺心想完了还真让自己猜中了。
“下午采访陆诚睿,我负责来问有深度的问题,你来问肤浅的问题。”
许诺心想:凭什么!我就知道倒霉阴气还没散去!不过顶多也是心里想想,没说出口。
“师傅,什么是肤浅的问题啊?”
“私生活啊,重口味什么的。”
“我问不出来,我脸皮特别薄,张不开嘴。”
“我岁数大,我这么有深度,你让我怎么问啊?我能干那么不知深浅的事吗?”
“那就别问了,聊点正常的就行了呗,我们又不是八卦杂志小报记者。”
“那杂志还卖不卖啊?这不是给Aanda留把柄吗?从幼稚走向成熟的最明显标志就是脸皮越来越厚?”龚翎也急抓着四本杂志来回翻给许诺看:“你看看,能问的人家都写过了,我们写不出新东西,就等着Aanda在詹先生那夸咱们吧,小姑娘问几个问题没什么,要知道最险恶的江湖在这里!”
“那被投诉怎么办?我不想上前线当炮灰。”
“你怕什么啊,你这种年轻入行浅的是最没危险了,第一、人家那种生意人不可能跟你一个小编辑计较;第二、你师傅会看脸色,他要不高兴了我马上会说,你年轻不懂事;第三、你完全可以哭吗?”
“我……”许诺心想这还得加上带表演的成份。
龚翎把记事本拿过来递给许诺:“你看我已经总结好了,其实很含蓄,并不像师傅说的那样,无非就是多问些私生活方面的事,现在社会大众看名人访谈不都看这些吗?”
许诺低头看记事本倒不是特别过份的问题,问题是人家愿意谈私生活吗?
龚翎和恒明约的访谈时间是下午两点,四十分钟访谈二十分钟拍照,她们两个人早早的就坐在了恒明会客室等着陆诚睿,摄影师在外面街拍说到拍照时间打电话叫他上来。
恒明会客室的沙发很舒服、咖啡很香、采光很好让人感觉并不像在一个写字楼里似乎是在一间很有格调的咖啡店只是里面只坐了许诺和龚翎两个人,许诺低着头心里在想着记事本上的那些问题,龚翎比她显得还紧张,两点钟的时候,陆诚睿准时进了会客室几乎一秒都不差,许诺抬眼看见陆诚睿的时候,陆诚睿也略迟疑了一秒钟,瞬间就过去了,没有任何的异常表象,秘书跟在身旁,陆诚睿开口:“给我一杯和她们一样的。”秘书点头出去了。
陆诚睿伸了手:“陆诚睿。”简单的自我介绍,龚翎赶忙伸手:“我叫龚翎。”陆诚睿的手转到了许诺面前,许诺心虚不太敢看他低着头很小的声音:“许诺。”他的手是温暖的反衬出许诺手的冰凉。
许诺心里暗叹自己太怂,不过就是生气火冲的开了个玩笑,怎么跟自己做了多大的缺德事似的,还好陆诚睿已经根本不记得自己了。
“我可以吸烟吗?”陆诚睿的声音低沉却悦耳的询问了一句。
许诺不喜欢人吸烟,可惜这不是她的地盘,也轮不到她开口,龚翎微笑着说:“当然。”许诺抬头的时候陆诚睿已经把香烟点上,手指修长随性的夹着香烟,轻垂在沙发扶手上,指缘干净整洁,指甲似乎都能反射出珠贝的光亮,今天的陆诚睿穿的比较随性,灰色的休闲西装,白衬衣领口微微敞开,姿态是完全的惬意,在此种环境中不像是在接受访谈,到像是他来和人闲聊攀谈似得,虽然陆诚睿表现的自然,许诺还是被强大的气场压抑的不自在,她已经预感到她们不会在此处有任何的话语权,比如他用询问的口气征询是否能吸烟,可是他并没有等别人给答案已经把香烟点着了,其实他只是通知她们一声。
“先说一下,本来是一小时的访谈,我有点私事可能要早走,你们有四十分钟的时间。”
龚翎是尊敬的口气:“还有拍照时间呢。”
“半个小时访谈,十分钟拍照,可以吗?”陆诚睿的笑容迷人询问的口气却让然觉得只有一个答案,龚翎没有选择点头说好。
“开始吧。”
龚翎很公式化的询问了一些问题,大致是关于恒明刚成立两年却取得了资产年盈利总值在排行榜前二十的成绩,陆诚睿是怎么做到的?
陆诚睿回答的也很公式化,简单的几句之后说到:“上期的《Q》上写的很细,你们有空可以看一下。”语气和表情都是非常的礼貌,可答案却不是,龚翎略显尴尬,心想人家那么忙总是被不同杂志问相同的问题可能是挺烦的。想发挥自己的杀手锏就是玩命的夸人:“我听说你是您陆先生四个儿子里最欣赏的一个。”
“谬传,我是他最讨厌的。”龚翎愣住半天接不上话,突然呵呵的笑了两声:“您真爱说笑。”
陆诚睿微笑算是默认此为笑话。
“别人都说您父亲在商界是个神话,您怎么看?”
“他是神话。”
“请您用一个词评价一下您自己。”
“我是笑话。”
龚翎又是一愣,许诺低着头微微皱眉,龚翎哈哈的笑声更大,捅了许诺一下,许诺抬头配合着哈哈的笑了两声,对上的是陆诚睿似笑非笑的目光:“陆总太幽默了是吧?”
“幽默,幽默!”许诺表面配合,心想我怎么那么假啊,许诺自感表情是做作,被龚翎逼迫的目光和陆诚睿那漫不经心的眼神弄的整张脸都扭曲了。
“陆总这是重点,您自我评价一下,我们可以作标题用,大概是表达青出于蓝的意思。”
“那么反过来写吧?怎么样?”陆诚睿的语气和表情仍没有变化语速平常:“你们来访谈不做功课吗?不知道我从来不评论我的父亲?”许诺心想要是我们再看不出这带笑的脸上隐藏的怒意,我们是有多蠢啊?陆诚睿看了下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如果没有其他问题我们可以提前结束。”
“您和您未婚妻是怎么认识的?”许诺赶忙提了个问题。
“相亲!”许诺愣了一下有点想笑,本以为是浪漫的邂逅,没想到是中国传统方式。
“婚礼是在什么时候呢?”
“待定。”
“我看见有报道说,您见到您未婚妻萨曼莎第一眼就被她深深的打动了,您未婚妻哪里最打动您的心?”
“腿长!”
许诺面露窘色:“还有呢?”
“没了。”
“那我们怎么写,您喜欢长腿女人。”
陆诚睿思考两秒:“可以。”陆诚睿说完眼神打量了一下许诺,许诺的脸刷就红了,还特意把腿往后摆了摆,陆诚睿微有笑意没有其他特别的表情:“还有问题吗?如果没有可以叫摄影师来拍照了。”他心里有点后悔接受这个访谈,本来接受两本访谈宣布订婚已经是他的极限,后两个杂志是辗转生意伙伴托人拜托的事,想着说两句话维护人情也没什么,他常合作的杂志不用教,后两个有熟人也嘱托了,陆诚睿有雷,最烦的事就是老拿他和他爸比,都说他涵养高容忍度大,一提陆老爷子他就忍不住有厌烦的表情,他心想接受这么个没名的杂志访谈纯属自己一时的恶趣味,电梯里的女人说是某杂志的时候,他就想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让秘书去问一打听还有一本叫《A》的杂志来递过广告单,本就想问问过去也就过去了。
哪想着秘书以为老板对《A》有兴趣,那天公司的人来问老板能不能接受访谈,她一查陆总还真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她询问陆总的时候,陆诚睿正在跟人打高尔夫也没太上心,心情正好,随口问了一句:“shedule上有空吗?”秘书说有的,陆诚睿就说了句好,把电话挂了。他没想过会真的碰见电梯里的‘疯女人’本以为她是个广告销售,原来是杂志编辑,叫许诺。
许诺心里也不大痛快,她大多数时候是隐忍,急了之后不忍,多少还有点仇富,特瞧不得有钱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心想谁不是吃饭长大的,你能比我多吃几碗啊,您是比我会挣钱,您会挣钱我就得受你挤兑啊?这是什么标准?许诺心想您挣这么多钱,你花的完吗?花的完吗?暗自腹诽,突然看着陆诚睿说到:“其实我们是作了十足的功课来的。”
陆诚睿蹙眉看她。
“比如说您从初中到大学二年级一直过着浪荡的公子生活,说您十六岁的时候结过婚,一年以后女人神秘失踪了,十八岁的时候又有女人给你生了一个儿子,要真有今年得十一了,还有说您的婚姻纯属交易婚姻,您曾跟两个一线明星一个在澳洲,一个在迪拜度假等等等,这些绝对不是真的吧?”
其实这些问题有很多艺术的问法,例如问他初中的时候只怎么度过的,初恋是什么样的?问他喜不喜欢孩子,旁敲侧击的说听闻他有个干儿子,还有问他对给公司做广告的女明星满意吗?不过陆诚睿没给她时间,对待她们的态度有点惹毛许诺,五分钟的时间,所有问题全甩了出来,生冷直接,陆诚睿刚刚的怒意掩藏在笑容之后,此时面如冰霜,他声音沉稳掷地有声:“你说呢?”
许诺突然坐直了身体声音高亢的喊到:“太扯淡了!怎么能有这样诋毁您的消息,我们《A》代表您向广大读者说明这种消息太扯了!扯的不能直视!”许诺说完长出口气微笑着看着陆诚睿:“您觉得我们《A》写出这方面的事实怎么样?”
陆诚睿的笑容又呈现在脸上,他盯着许诺看了一会,弄得许诺不自觉的躲闪他的目光,声音里带着半分笑意:“你说呢?”
我说屁啊我说!许诺心里咚咚的直跳,她此时比来的时候更心虚了,不知道为什么把卓画家的话想起来了,卓画家说她展现的是原始的冲动和力量,她心想力量是人家的,冲动她倒真是妥妥的,问题是师傅逼着她冲动的,龚翎傻在一旁,半天也不来圆场,许诺琢磨不会逼着我使第三招吧?我可真哭不出来。
第十三章湖边恳谈
龚翎坐在一边傻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赶忙插话到:“许诺是社里的新同事,名人访谈第一次做,说话的技巧不好,还需要多多练习,陆总别跟她一般见识。”
“其实我觉得她说的挺好的。”陆诚睿还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她不说我都不知道外面这么传我的,还不错都快把我说成传奇了。”
陆诚睿停了一秒钟:“你们杂志社的老板是谁啊?”
龚翎觉得额头开始冒汗:“姓詹。”
“嗯,有空见见这位詹先生,我觉的他很有前途。”陆诚睿看了眼手表示意时间到了,摄影师上来给他拍了几张照片,他就匆匆的走掉了。
许诺心里忐忑看着师傅:“他问咱们老板干吗啊?”
龚翎也没底:“不知道,会不会是去投诉啊?”
许诺感到了某种恐惧,眼眶有点发红:“早说不问八卦的,你非叫我问。”
“我哪知道你那么生冷直接的一分钟把什么老婆孩子情妇的事都问了。”
“他说就五分钟了,我也得给他留点回答的时间啊。”
“我看你自己就全给答了。”龚翎安慰了一下许诺:“算了,你现在再红眼圈人家也走了,看不到了。”
“谁红眼圈了,去他大爷的,爱谁谁吧!”许诺一听横了心背着包大踏步的走出了恒明的会客室。
*************
一方幽静的湖水,下午日照很好,湖面平静彷如一面深绿色的镜子反射着太阳的光辉,陆诚睿换了一身休闲装正坐在湖边钓鱼,纪强森举着手机在一旁的躺椅上晒太阳。
“你现在怎么那么喜欢老年人的运动?”
“嗯,我岁数大了。”
“还不到三十就岁数大了?我比你还大一岁呢,我岂不是岁数更大。”
“嗯。”
“嘿,你还承认了。”纪强森在一旁笑出来,陆诚睿还在专注的盯着湖面。
“这事乐趣在哪?”
“等待的时候可以脑子空空的什么都不想只静心专注在一点上,有鱼上钩的时候很刺激。”
纪强森举着手机晃啊晃的:“你不会是因为这个湖才买这的房子的吧?“
“对。”
“好家伙,还在森林里信号都时有时无。”刚说完手机叮的一声响:“有了。”纪强森不敢乱动摆着那姿势在翻看手机,“老爷子的医生发邮件过来了。”
陆诚睿沉默看着湖中的鱼漂。
“他说,老爷子的状况不是太好,有肝转移,一切用最先进的医疗手段,大概能维持一到两年的时间。”
陆诚睿眉头微皱:“常固那里有消息吗?”
“没有,老爷子还没召见他。”
“给他发个信,让他把弦绷紧了。”
纪强森低头发短信:“话说回来,常固可靠不可靠?别有消息放给咱们也放给诚志那。”
“他敢!”
纪强森又在一旁笑起来:“他嫖|雏|妓的事是不是你害他?”
“他不脱|裤|子我害的了他吗?”
“这倒是,你说他五十几岁的人那么有名的大律师怎么有这爱好。”
“还好他有这爱好。”
“我听说他还惦记走仕途呢,选个政协委员什么的,让你吓得心思都没了。”
“一身怪癖还走仕途?两天就得让人规了,我是在帮他,他有硬伤。”
纪强森呵呵的一阵笑:“不过老爷子信任他。”
陆诚睿沉默。
“老爷子为什么那么不喜欢你啊?我觉得你比他们都强。”
“我太像他了。”
“哪方面?”
“各方面。”
“所以你的意思这个世界上老爷子最不喜欢的是他自己?”
陆诚睿微笑算是默认。
“Aarn怎么样?”陆诚睿的脸色显了柔和的神色。
“挺好的。”纪强森从手机里翻了照片出来,递给陆诚睿:“上午刚发过来的,我姑姑说想给他换个新的聋哑学校,现在的学校也还行,不过那个学校更好,一对一训练,Aarn进步挺大,急的时候能喊出来。”
陆诚睿拿着手机满脸欣赏的翻看着照片。
“越长越像你!”纪强森又躺在椅上继续晒太阳。
陆诚睿做了深呼吸将手机递还给纪强森:“别忘了定期给你姑姑、姑父汇钱。”
“我跟你客气吗?”
“不过我姑姑说,你儿子昨天写字跟她说,他想诚睿叔叔了,你好久没去看他了。”
“嗯。下个月去看他。”
“当了董事会主席之后有什么打算?”
陆诚睿思索:“把Aarn接过来一起住。”
“没了?”
“买个岛。”
“然后呢?”
“闲了的时候去钓鱼。”
“真有追求!和谁啊?”
“Aarn。”
“就你们父子俩?”
“嗯!你来吗?”
“有妞吗?”
“没有。”
“那不去。”纪强森坚定的摇了摇头。
陆诚睿嘲弄的看他笑了一下:“对女人有够,有利于身心健康。”
“我挺有够的。”纪强森辩解到:“再说了,我不像你,大把的青春都已经用在了十分有意义的事上,你疯玩的时候我在傻读书,你环肥燕瘦左拥右抱的时候我还在傻读书,等你开始傻读书的时候我还是在傻读书,你丫开始回国创业的时候我居然还在美国又傻读了两年的书,最关键一点是到头来我还是回来跟你混了,问题我记得咱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跟我说,你以后跟我混啊,你说十好几年前就定好的事,我还挣扎什么呢?”
陆诚睿笑出了声,钓竿突然颤动,他猛然提竿拉绳,是条两斤多的红鲤。
“嘿,这鱼不小。”纪强森在一旁念叨了一句。
陆诚睿看着鱼很满意,摘下来扔回到湖里。
“不要啦?”
“嗯,高兴,放它一条生路。”
“你是不是早年下,在女人方面消耗太大,现在不行了?”
陆诚睿慢慢的收着鱼竿:“兴许吧。”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纪强森:“你回头帮我联系一下《A》的主编,今天我接受她们访谈了,你帮我去看看别让他们乱写。”
“什么破杂志听都没听说过。”
“就上次电梯里遇到的那个乱按电梯的女人。”
纪强森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你说Alie觉得你看上的那个,把电梯全按了的那个?”
“她是《A》杂志的编辑。”
“你妹妹真了解你。”
“别胡扯!”
“那女人有点不着调。”
“怎么不着调法?”纪强森一脸的好奇神色。
“就是急了什么都敢干的那种,小女孩也有可能是社会压力造成的。”
“怎么弄她?”
“不怎么弄,你去看看让她别在杂志上乱说话。”
“你学佛啦?又放红鲤又不弄人的?这湖要改放生池了吧?”
“她就是一个二愣子,我至于跟她一般见识吗?”
纪强森哈哈的笑出声:“你跟那谁分开多久了?我看她又接新戏了?”
“我没空掰着手指头数日子?再说了,我订婚了,Jansn。”
“萨曼莎管你这些吗?她忙着纽约大学里攻读她的钢琴硕士学位呢。”
“那我也是一个有责任感的男人,有婚约了懂吗?”
纪强森笑的更大声:“懂了!”
两个人慢悠悠的往森林外的别墅走:“小女孩花不了你几个钱!腻了换呗,听着挺新鲜。”
“你别随地揪把野花都往我头上插,再说了我穷着呢。”
纪强森又忍不住大笑:“我先问清楚了,万一哪天碰到了我有兴趣呢?我不像你女人见的多,我没试过二愣子,应该挺有意思。”
“有毛病吧你?”
第十四章 大阳的百合花
花架的房客搬出去了,林苗这两天跟打了鸡血似的恨不得一刻都不能等了,天天就是早回来收拾东西,陆陆续续的往出搬,许诺站在一边看着心情很是低落,林苗快搬完的时候,她扒在门边看了许久,林苗一看许诺那脸跟个受气包似的,满脸都是不舍得表情,想安慰两句不知如何说:“你要理解,友情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别说哥们不仗义啊,我老婆在那边日盼夜盼的等着我过二人世界呢。”
“嗯,我知道。”
林苗心想许诺这人其实挺脆弱干什么事都喜欢硬撑你要一劝她吧,她准说没事挺好,想了想干脆不劝了,她过来拥抱了许诺一下:“我走了啊,有事我找你。”
许诺咯咯的笑:“不都是跟别人说有事你找我吗?”
“那不就见外了吗?”林苗拎着包离开了许诺的家,许诺觉得屋里一下变的好安静,强烈的空虚感袭来,她拿着抹布四处擦了擦,已经一尘不染,无所适从的坐在电脑前又打开了邮箱翻看着邮件,叶泽还是没有消息,许诺心想他是怎么了?
晚上烙了两张西葫芦馅饼,端着去敲了叶泽奶奶的房门,叶泽的奶奶给她开了门,她端着馅饼高兴的进了屋:“奶奶。”声音很甜。
“诺诺来了。”叶泽的奶奶看见许诺也很高兴,许诺隔三差五就来看她,每次来都给她带点亲手做的吃的:“我今天烙了馅饼,您尝尝。”
“诺诺真是好姑娘,太能干了。”许诺笑的腼腆。
叶泽的奶奶是英文老师,正在家里看《生活大爆炸》,笑的前仰后合的,可能因为是岁数大了,奶奶眼睛和耳朵都不太好,她把声音开的很大,皱着眉头看的很认真,不时的哈哈大笑。
“奶奶,您真时髦,在家还看美剧呢?”
“啊,是啊。”
许诺在一旁不好意思打搅她,犹豫了半天轻声问到:“最近有叶泽哥的消息吗?”
“有啊,他前两天还给我打电话呢。”
许诺心情低落,“他说什么了?”
“说他挺忙的,这两天大使一直在找他谈话。”
“谈什么?”
“这他没说,小诺诺,这些都是国家秘密不能说的,我是他奶奶他也不会告诉我的。”
许诺低着头哦了一声。
“你想他啦?”
许诺有点不好意思,赶忙推了推装馅饼的盘子:“奶奶您尝尝看,我做的?”奶奶夸许诺馅饼做的好吃,许诺心里高兴走的时候跟叶泽奶奶说:要是叶泽再来电话请奶奶转告他能不能给自己写封E-ail,奶奶说好一定转达,临看着许诺出门又问了一句:“小诺诺想叶泽那傻小子了?”
“嗯。”许诺极小声的应了一声,开门跑回了家。
林苗搬走了,连带着把许诺的乐趣也一并带走了。许诺喜欢做饭,父母离婚之后,她为了减轻母亲的工作压力,经常一放学回家就开始准备晚饭,为了让妈妈下班回来能有现成的饭吃,一来二去的这逐渐成了许诺的一大乐趣,她追求色香味俱全,成就感是看着别人吃了第一口时那睁大的眼睛和惊喜的神色,那个时候她就有种特别快乐的感觉,林苗知道许诺有这嗜好之后,赞叹着竖着大拇指,“你真是天生好媳妇的料,生气了收拾屋子,能让你乐成屁颠的事是夸你做饭好吃。”
“不好吃吗?”许诺还真在意。
“好吃。”林苗赶忙夸她,心想我这房客可真赚了,房钱不怎么给,还有美食伺候,她了解许诺这人的怪癖之后,经常很认真的跟许诺总结她发明的新菜分析优缺点,许诺当真事似的经常自我检讨火大火小、盐多盐少,林苗心里暗自得意,心想许诺这人生活细节有点矫情吧,可真摸对了脾气福利可是大大的。
如今家里就剩许诺一个人了,真让她下了班回家再炒菜做饭的自己一个人吃,她想了半天也没提起这心气,背着包一路晃回了家,站在楼下看了看自家紧闭的窗户,背着包又转了出来,想着隔几条马路有一条商业街,不是那种路边摊的杂乱而是一间一间各色的小商店,她已经好久没去逛了,反正回家也没什么事,今天下班也早。
许诺坐在一家蛋糕店靠窗的位置,点了一杯奶茶,她从包里翻出本小说来静静的看着,消磨这段傍晚的时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抬头的时候看见周季阳慢悠悠的推着轮椅沿着路似是闲逛,她下意识的躲在窗栏之后,侧着眼睛看着他,轮椅上是一个中年女人皮肤白皙、面容秀美,柔美似水的气质,头发梳理的整齐只是笑起来眼尾角明显的皱纹知道她应该是有些年纪,微笑安静的姿态仿如不染尘埃,许诺心里猜测这也许是周季阳的妈妈,真是个气质出众的女人,说实话她和周季阳长的不像,只是时不时看周季阳总是俯身和她说上两句话,许诺觉得自己猜的没错,看来这家伙真没骗我,许诺心里还在琢磨,周季阳已经在旁边花店门口停下了,她赶忙隐在了墙角里,不想和周季阳碰面,内心在想本就是同学,人家还真有困难也根本没骗自己,租房子的事自己却从头到尾连个回复都没有,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可是真碰面了他要又提租房子,是不是就得答应了?她现在还没想好。
“花真美。”
许诺闪出半个眼睛来,看见周季阳买了三朵百合给中年女人,周季阳蹲在中年女人面前捋了捋她耳边掉下来的碎发,声音柔和,表情是温柔:“没有你美。”
许诺觉得这对话好怪,哪有儿子跟妈妈这么说话的?
中年女人露着幸福的微笑,看着周季阳,面露羞涩的神态,此时就似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人,她闻了闻百合花看着周季阳轻声的说到:“长远,我爱你!”
周季阳微皱眉头,许诺觉得她第一次从他脸上看见了忧郁,他看了中年女人一会很低的声音:“我也爱你。”
女人听见他如此说,脸上的幸福神色更是明媚,周季阳起身在女人额头轻吻了一下,推着轮椅继续慢走,女人开心的回头看他声音里是满溢的喜悦:“你还没说永远!”
“永……远!”周季阳笑着补了一句,两个人沿着街道渐渐远去。
许诺站在街道上看着他们的背影呆愣了许久,心里好奇的想法一拨接一拨的袭来,她转身看着花店老板像是攀谈:“您认识他们吗?”
“你说大阳和他的疯妈啊?他们老来。”
“他妈妈疯了吗?”
“也说不上,有时候正常,听说脑子里长了个瘤子,动过一次手术好像又长了。好的时候吧,大阳带着她来这条街转,她还老跟我们聊天砍价什么的,从来不买花,也知道她儿子是谁。不正常的时候吧,就像今天这样,她就老把她儿子当别人,自己就像个小女孩似的,特喜欢百合花,她一这样她儿子就给她买三朵,大阳他妈就特开心,那孩子挺孝顺的,他妈什么样他就跟着配合,人也随和,好聊天,我们特熟。”
许诺回到家里心里起伏难定,想着问问周季阳房子有没有着落,又不好意思直接给他打电话,打去中介询问,好家伙中介把她训了一顿,意思是过了这村没这店了,后悔了吧,后悔也晚了。
“那他到底租没租到房子啊?”
“我哪知道啊,他又不像我作汇报。”中介像是可找到了对她发脾气的机会,居然还带着气的把电话挂了。
许诺心想他没继续找房子应该就是租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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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诺和龚翎交的采访稿被Aanda画着大红叉的退了回来,讽刺、挖苦、损,一样没少,给龚翎气的说自己心率都快不齐了,稿子一改二改三改,改了一星期Aanda终于满意了,许诺一看跟别的杂志社写的几乎一模一样,她心想早说就不用采访了还非得去,吓得人家小心肝噗通噗通的跳。
Aanda心情很好,隐藏不住的得意神色再配上本身的高冷气质,女王架势尽显,跟人一打听原来是恒明副总亲自打电话来问陆总的那篇访谈,听说Aanda反应极快,把那位副总拍的挺好,副总一激动,答应要在A做一年的封底广告。这消息一传出来龚翎差点气背过气去,拉着许诺把Aanda一通骂,说咱们就是大傻子,到底是给她铺路了。
许诺只能安慰她:“Aanda有这本事,咱们也没折啊,师傅你别生气了。”对于许诺来说她觉得整体算是好事,突然觉得自己似是有转运的可能,本来天天担心主编刁难,可是现在和恒明联系上了广告,主编的气一下顺了,她的日子应该能好过些吧,一切只是美好的构想,哪想着真是这事休了那事又起。
第十五章 胖猫仔之死
许诺连着校了几天的稿,觉得自己眼睛都要花了,揉了揉脖子起身去了茶水间,想要泡杯果茶喝喝,两个同事在茶水间里聊的正起劲,许诺在一旁喝茶一边好奇听着八卦。
“小姚辞职了,你听说了吗?”
“真的?”另一个同事显得很激动:“不是觉得自己攀上高枝了吗?走的时候那得意样子,高枝没站稳怎么就摔下来了。”两个人一阵窃笑。
“小姚是谁?”许诺在一旁打听着。
“原来杂志社的一个同事,后来……后来……”同事凑的许诺很近:“被詹老板潜了。”
“啊?!”许诺大惊:“这么倒霉?”
“倒霉,人家可不觉得倒霉,人家高兴着呢?从杂志社调到影视公司,那边给钱多啊,当詹先生的贴身秘书,多荣耀啊,这刚多久,十个月吧?”
“是啊,瞅她走的时候那德行,跟被皇上翻牌子了似的。”两个人又是一阵偷笑。
一个同事很神秘的把声音压的极低,“我跟你们说个秘密。”
三个人把头都凑在了一起,同事很小的声音:“詹老板也想潜我来着?”
许诺和同事更惊,仿佛在听一个扣人心弦的故事,许诺拉着她的手问到:“后来呢?你怎么脱身的?”
“他当时透露这信息的时候,我心里想逼急了大不了辞职呗,还好我奶奶救了我。”
“你奶奶怎么救你的?”许诺很是关切。
“她去世了……”
许诺愣住。
“我跟詹老板那哭,说我奶奶去世了,我特别悲痛我得请假给我奶奶奔丧,然后我就休了半个月,再上班的时候他就对我没那么大兴趣了,然后小姚就来了,挺好,你情我愿的我逃过了一劫。”女同事喝了口水:“还是我奶奶对我好,去世了还护了我一把。”
“詹老板怎么这样啊?”许诺一脸忿恨的表情。
“嗨,这事常见,私企老板一人天下,能干就干不能干也不愿陪睡的,只好辞职了,听说影视公司那边被潜的更多,你想那还有些不红的签约小艺人什么的。”
“这个老流氓!”许诺忍不住低吼了一声,两个同事互相交换了下眼色,没接后话,端着杯子出去了,许诺心想自己又冲动了,人家说了半天也没开口骂老板,自己听的心里冒火,张口就把火喷出来了,稳定了下情绪自知还需要多练练淡定从容的本领。
隔了两天主编叫许诺去办公室一趟,许诺一进去詹老板也在坐,看了许诺几眼,脸上又挂了和颜的笑容:“小许诺来了。”许诺脊背发寒,自打听说了詹先生的光辉事迹,再看他弯成两个月牙的眼睛,她突然觉得好想吐。
主编叫她来无非就是训斥,因为龚翎打着采访的名义两天就露了一小脸,刚好詹先生也在,好让老板听听这手下员工是多么的不好管。许诺低着头、不说话、挨着骂,只要一抬头就看见詹先生那弯弯的小眼睛,迅速的又把头低下去,心里继续泛着恶心。Aanda甩出一份外联名单来,这是后三个月需要联系的采访对象,这事交给许诺了,许诺憋闷心想这是多大的工作量啊,人家愿意来还好不愿意来又都是错。
“我知道你没那么大面子,你回头跟龚翎一起,她面子比较大。”许诺觉得Aanda是想逼着龚翎主动提出离职,顺带捎上自己。
“别等着了,现在就行动吧。”
“嗯。”许诺嗯了一声,看着主编:“那我出去了。”
“好,努力。”Aanda笑的自然。
许诺拿了名单转身想走,詹先生也起身说了句:“我有事,我也走了。”Aanda起身要送,詹先生赶忙拦下:“别送,别送。”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Aanda的办公室。
“小许诺。”詹先生开口叫住了她:“准备先去联系哪个?”
许诺低着头看着人名单,大致分析了一下:“动漫画家吧,流行文化,应该比较好请。”
“哎呀,真是个聪明的小姑娘,走吧我送你去。”
“不、不、不。”许诺一连说了好几个不,“我自己坐地铁就行了。”
“那为什么?我刚好要去那边,顺路就把你带过去了,走吧。”詹先生先在前面走了,许诺心里很不舒服,愣在原地一直看他背影,詹先生走了两步又催了一句:“走啊。”
许诺心情复杂又忐忑的收拾了包跟着詹先生离开了杂志社,她坐在詹先生的奔驰车上,心里十分紧张,她一直在转着书包带,觉得自己额头开始冒汗。詹先生的车似乎越开越偏,与她要去的目的地背道而驰:“我们去哪?”
“我带你去喝个下午茶,你以前肯定没去过,那个地方的甜点做的很不错。”
“去那干吗啊?我在工作呢?”许诺忍不住声音开始变大,把詹先生吓了一跳,“小姑娘,嗓门真不小。”
许诺心里慌的厉害,一遍遍告诫自己要冷静,不要一冲动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给自己造成不必要的困扰。
“詹先生,主编给的工作挺多的,我得抓紧时间完成。”
“Aanda明显是在刁难你吗,我看的出来,她和龚翎关系不好,连带也给你穿上小鞋,我心里清楚的。”詹先生一句话说到许诺心里去了,她想不管怎么说詹先生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要理她,我们去喝个下午茶,聊会天,明天我给她打个电话,告诉她收敛一下,Aanda不会为难你的。”许诺低着头只竟找不出不去的理由。
一片空旷之地上建了一片古色的亭台楼阁,猛一看像是一座宫殿一样,詹先生说到了,许诺一颗悬着的心终是落下了,中间有几次她内心挣扎要不要跳车,因为路途似是越走越偏,她心里害怕极了,原来真的有目的地,没有任何招牌是个富豪会所,“没来过吧?”詹先生仍是那对笑眯眯的眼睛。
许诺摇头,心想我怎么会来这呢。
“来吧,下车吧。”
许诺很局促低着头跟在詹先生后面穿廊过庭的到了一处幽静之地,大堂宽敞有淡淡的香气,沁人心中似能令神经舒缓,会所的服务员为他们选了个靠窗的座位,窗外是一整片荷塘,正是荷花盛开之时,一朵朵粉色跃然湖中,景色实在雅致,许诺看着窗外发呆不得不从内心承认,此处具有幽静之美。
“环境挺不错的吧?”詹老板看着许诺的反应很满意。
许诺微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詹先生点了精致的英式下午茶,各色精美的蛋糕落在18K金的蛋糕塔架上,一层层错落有致,每样都似是件艺术品,纯白的骨瓷杯子薄而通透,倒满香气四溢的奶茶显得杯子有种低调的华丽之美了。
“给我介绍介绍蛋糕的名字。”詹先生跟会所服务员礼貌的说着话。
服务员是位穿着黑色西装打领结的小伙子:“酥心迷情之恋;”
许诺内心:火腿酥饼;
小伙子:“紫色萌迷意乱;”
许诺内心:蓝莓蛋糕;
小伙子:“甜桃相濡恩露;”
许诺内心:黄桃蛋挞。
小伙子微微鞠躬说了句请慢用转身离开了。
“这名字都挺浪漫的是吧?”
许诺微微点头。
“我就喜欢和年轻人在一起,觉得我自己都年轻了,虽然我也不老,小许诺,你觉得我老吗?”
许诺点头,突然拼命的猛摇头,十分艰难的挤了两个字:“不老。”
詹先生笑的开心:“来,吃啊,别客气,我们聊聊天度过一个浪漫的下午时光如何?”
许诺觉得自己呼吸都开始加快了,她相信自己的脸色也不会好看,一直用手指磨着杯口,觉得自己快要到爆发的那个点上,恐惧和慌乱并存,内心告诫自己忍住一定要忍住。
“小许诺有男朋友没有啊?”
许诺摇头又赶忙点头:“有喜欢的男生。”
“是不是小朋友啊?现在的小男生都很不可靠的。”
许诺拼命的摇头:“不是,他快三十了,是成熟的男人。”
“哦。”詹先生笑着点头:“小许诺的接受度很大吗?”詹先生喝了一口奶茶:“现在社会开放多了,我们那个时候哪敢跨大年龄找对象啊,我跟我爱人就是别人一介绍看着合适就凑合了,其实根本就没有共同语言,年龄是合适了,可是其他方面哪都不合适,你喜欢看芭蕾吗?我老婆就不喜欢,下星期我们可以一起去看芭蕾舞,天鹅湖,俄罗斯皇家芭蕾舞团。”
许诺鼻子尖冒出汗来,她用手擦了一下:“詹先生,我想去趟洗手间。”
“好啊,去啊,去啊。”
许诺抓着手机像逃命似的躲出了大厅,其实她根本不想去洗手间,她只是想打一个电话,她躲在一处半透明的古风屏风后面观察着詹先生,拿着手机让自己冷静,努力的想了半天,给林苗打了电话。
“喂。”林苗的声音刚传来,许诺觉得自己激动的差点没哭出来:“林苗,你……你……救我。”
“你怎么了?”林苗听许诺的声音好似很紧张。
“我觉得……我觉得……”许诺侧着头,透过屏风的边角向外看着:“我们老板想潜我。”
“啊?哈哈哈。”电话里传来了林苗的笑声:“恭喜啊。”
“恭喜你个头啊,我没跟你开玩笑,我要吓死了,我不想被潜可是我也不想辞职。”
“是不是你自我感觉良好了?”
许诺又观察了一下詹先生,“我觉得不是,他带我来了一个怪地方,这的蛋糕都都叫六个字的名字。”许诺倒了口气上来:“装蛋糕的塔架上都打着18K金。”
“什么意思?没明白。”
“就是一个……一个特别……特别……装B的地方。”
电话里又传来林苗的笑声:“哎呦,许诺不容易,居然你从你嘴里听见脏话了。”
“我不知道用什么词形容这个地方,我跟他也不熟,他带我来这么装的地方干吗啊?而且他刚刚跟我说他跟他老婆关系不好,下星期还要带我去看天鹅湖。”
“哦哦,那恭喜你中奖了,我怎么帮你?”
“我刚才想过了,你过二十分钟打电话,跟我说胖猫仔死了。”
“姐姐,胖猫仔半年前就死了。”
“是,我知道,我一想起医生说它是因为吃了太多的好吃的,高血压心脏病死的我就想哭,觉得特对不起它,我必须得带着伤心的真感情,一会你打电话我肯定能哭出来,这样我就可以说,我去处理胖猫仔的后事,下星期我还能说给胖猫仔过头七,再后来他兴许就过了这劲了。”
“这能成吗?”
“那怎么办啊?我可不想咒自己家人,这法子能扛过半个月,我们同事就是这样,她奶奶去世了,她去奔丧扛了半个月就没事了。”
“那行吧,就当是先给你找个借口,今天先脱身吧。”
许诺嗯了一声内心略觉得平静,詹先生似是等的不耐烦了回身探看着,许诺下意识的想躲,一转身撞进一个人怀里,抬头一看是陆诚睿那张冷峻的脸,陆诚睿没什么表情看了她一眼,又侧头看了看坐在远处的詹先生。
许诺先是一惊,反应算快赶忙喊了句:“陆总。”
陆诚睿没说话,绕过她去了大堂的另一处屏挡之中,纪强森已经在那等了他好久了。
“我还以为你要放我鸽子了呢。”
“那峻打电话来了。”
“急了?”
“嗯。”陆诚睿透过屏风无意识的瞟了坐在远处的许诺,低着头失魂的样子盯着桌子上放的手机。
“他吐口没有。”
陆诚睿摇头。
“骨头够硬。”
“慢慢玩,毕竟是长辈,得有敬意,有他跪着求我的时候。”
“诚志会不会帮他?”
“诚志调了大批的资金去竞标广松开发案,他要敢帮他抬股价,我就拆资金去夺他的标。”纪强森嘿嘿的笑:“你出手老这么狠。”
陆诚睿点了支烟,眼神又瞟了许诺一眼,那女人还是那副傻样子,盯着桌上那部手机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应付那个中年男人。陆诚睿升起了一种烦躁的情绪,他招手有服务员靠过,陆诚睿指了指许诺的那桌:“把那桌的记我账上。”
“好。”服务员点头。
“去告诉他。”
服务员很明白的转身离开了。
“谁啊?”纪强森好奇的张望。
“熟人。”陆诚睿吐了口烟,把烟按熄在烟灰缸里。
詹先生和服务员交谈,面露惊喜神色,他起身朝陆诚睿走了过来,进了屏风之后,陆诚睿也带笑的起身和詹先生握手,好似真的很熟一样。
“幸会幸会啊,陆先生,真是久仰大名。”
“鄙人姓詹,詹大强。”詹先生递了张名片过来,陆诚睿接过来礼貌带笑:“你看,我出来的急我也没带名片。”
“没关系,没关系,咱们这不就认识了吗?”
“是。”
纪强森心想这哪叫认识啊,这根本就不认识,他伸手作着自我介绍:“我是恒明副总纪强森,这位是……?”他眼神看着陆诚睿。
陆诚睿看着詹大强:“你应该是《A》的老板吧?”
“对、对,我实力最强的是‘大强影视制作公司’,我还有个出版公司。”
“嗯,大买卖。”
“哪啊,哪啊,跟您比不了。”
“各行各路的,各赚各金,我认识你们那个编辑,她访问过我。”陆诚睿指了下詹大强身后。
“您说许诺啊?”
“对,是她。”
纪强森终于心领神会的挂了满脸的笑,他开始忍不住的隔着屏风一直看着还在远处呆坐着的许诺。
“她……挺有意思。”陆诚睿说完之后,拍了拍詹大强肩膀,露了点隐藏的微笑。
詹大强看了看身后,满脸的吃惊神色,“您跟她……您。”
“对!”陆诚睿打断了他的后话,拍了拍詹大强胸口:“知道就行了。”
“哦……好,好,……您有眼光,这小姑娘挺好。”
“小嫩苗,一掐一股水,就图个新鲜。”
“哦,对对。”
“怎么样影视投资好不好干,有空带着我们恒明也玩一票,我们就是纯玩票了,你是行家。”陆诚睿像是在跟詹先生谈生意,詹先生真坐下来和这位大老板探讨起影视投资来,内心里是一阵惊惧,心想这女人嘴里说的那个男人闹半天是陆诚睿啊,顿觉恐惧幸亏没冒然表达自己的意图,就算不是陆诚睿的情妇吧,也是他现在正玩的女人,詹大强感叹,现在小姑娘都是人不貌相,就采访了一次能上位立刻抓住不放了,闹半天是自己出手晚了。
陆诚睿又撇了许诺一眼,她终于接电话。
许诺等了许久的电话,终于打来,结果詹先生还被陆诚睿叫走了。
“许诺,胖猫仔死了。”林苗尽量喊的像一个突发事件。
许诺有气无力的接着电话:“死了?那我现在怎么办啊?”
“怎么了?情况有变啊?”
“是啊。”
“你老板呢?”
“被人叫走了?”
“那你怎么办啊?”
“我也不知道,胖猫仔死了,我想哭,可我也不能举着电话冲过去喊我的猫死了,我得走啊!”许诺心里开始烦乱,忍不住朝着电话喊了一句:“陆诚睿怎么这么讨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