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千年之兰陵王之千年等待只为兰陵王 2(作者:苏何夕)

来源: 玉珠 2012-05-22 08:13:42 []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82951 by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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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与君分房而眠

  “我,我不知道……”郑子歆站起身欲逃离这个危险人物的身边,无奈被这繁琐不堪的裙子,绊了一跤。

  “看来你很喜欢夫君的怀抱呢!”高长恭调侃着,这样暧昧的姿势,这么暧昧的床边,这么暧昧的气息,他的俊脸越贴越近。

  郑子歆猛的别过头去不去看他,可是却抑制不住心扑通扑通的跳,她仿佛也听到他的心剧烈跳动的声音。

  “好吧!我不会勉强你,我们有一生的时间可以相守。”他把她扶起放在自己大腿上继续以这样暧昧的姿势坐在床沿。

  “可是我还没答应。”她赶紧用手抓紧他的衣领生怕再一个不小心跌落下去。

  “我答应就行了。”他起身抱起她把她放在床上,炙热的呼吸掠过她娇嫩的脸庞,还好这个时代用的是红烛而不是电灯,否则肯定要让他看到自己脸红的窘态了。

  “你去哪里?”叫住起身欲走的他。

  “怎么,才这么一小会儿娘子就舍不得我这夫君了么?”回身拢了拢她的头发:“放心吧!我睡书房,就在你旁边,有事叫我。”说完打开门走向另一间屋子。郑子歆的心里竟有那么一小会儿觉得空的难受,新婚之夜,本该是新郎新娘在一起甜甜蜜蜜的时候,可她却不得不自己待在这间陌生的房间内。她是在想阿洛么?不,绝对不是的,她还是不肯承认自己内心的感觉。

  长夜漫漫,高长恭进房后点亮蜡烛坐在凳子上喝着酒,突然想起了他们竟然连交杯酒都没有喝过,没喝也罢了吧!既是对她隐瞒了身份的,又未有得到她的认可,这交杯酒不喝也罢,早晚有一天她会是他的,早晚有一天他会让她心甘情愿的同他喝这交杯酒。看着酒杯苦笑了一阵就躺在床榻上睡下了。他把她娶进来也不过是先下手为强而已,只是想给她贴上高长恭专属的标签,让那个刘铭离她远远的,让她只属于自己。

  隔壁房间,郑子歆,来到这里两年的时光,自己也25岁了吧!唯一的好处便是得了这年轻的身份,17岁,多好的年纪。曾经看了多少遍的少男少女花季雨季,曾经也渴望自己在这个年纪能够有一次难忘的记忆,但是未曾有过,她的花季她的雨季都是空白,都是漫天的试卷与习题。在这个世界虽然还没有见到她的面具王子,但至少这个阿洛也是难得的美男,还细心体贴,也不枉来这里一趟了。离开了父亲便不由自主的想起了21世纪的母亲,两年了,不知道母亲怎么样了,过的是不是还好,能不能习惯没有自己的日子。

  开门望向隔壁房间,蜡烛早已经熄灭了,便也熄了蜡烛躺进被窝里。真是巧得很,夏天里这里还有一床棉被,这样自己就不至于被冻醒了,撑开棉被满足的睡去。

  翌日,大概六七点吧!两房的房门同时打开,怔忪间高长恭确定没人看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带着她一起冲进了新房内。

  “你要干嘛?”还以为他大清早的起来欲望强烈,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很整齐。

  “嘘,小点儿声。”拿起桌旁的佩剑对准自己手心就是一剑,那血就像花一样的散落在床上。

  郑子歆看的目瞪口呆,这个男人真是小心谨慎,自己就差点忽略了这点,古人守旧的思想怎么容许刚进门的媳妇不贞呢:“你……”她是说他的伤。

  “你觉得不这样你今日还不被这些下人的口水给淹死么?”他回过头来微笑的看着她,似是安慰又似是嘲讽,有很多时候她根本看不清他的情绪,也许她从来没试过走进他心里去了解他吧!

  “谢谢你。”郑子歆低着头愧疚的说。

  “谢什么,我是你的夫君,天大的麻烦,我都会站在你的前面。”他拉起她的手。

  “夫君。”她在心里体会着这个称呼的含义。


“你的伤……”子歆拿起手绢缠在他的手上。

  “无碍,知道你畏寒,这棉被还好吧!”他温柔的问。

  “我们开门吧!莫要让大家等急了。”见她不回答便任由她拉着手向门口走去,她心里是感动的,他竟然为她想的这般周到。

  “主人主母起了,小玲快快来伺候。”管家的声音。

  不一会儿一个丫头端着洗漱用品来到新房门口。“进吧!”高长恭轻声道,反手握住郑子歆的手。

  小丫头低着头进来,瞥见主人还和主母牵着手便微微笑着奉上茶水。洗漱完毕两人一起来到偏厅用餐。

  “子丹呢?你把我妹妹弄到哪里去了?”郑子歆环视一周之后并未见子丹踪影。

  “王总管,昨日让你安排到西厢房的小姐呢!”高长恭质问。

  “昨日小姐进门后就遍寻不着了,我见主人进了新房就没敢打搅。”王总管低下头去。

  这个阿洛真是个厉害的角色,先是一个子星,再是子丹,都一个个从自己身边弄走,子歆恨恨的看了高长恭一眼。

  “四弟是在找这个丫头么?”高孝琬带着子星及时的走进来。

  “子丹,你这是去哪儿了,姐姐可担心死了。”郑子歆拉过郑子星护在怀里。

  “四弟娘子操心了,这丫头可鬼的很呢!昨日还不是怕她耽误了你和四弟的好事,愚兄就自作主张把她带到自己府上了。”高孝琬一脸警告的看向郑子丹。

  “姐姐。”郑子丹一脸可怜的样子。

  “子丹没事吧!让姐姐看看。”拉开靠在怀里的子丹上下左右看了个遍。

  “好了,你这妹妹谁敢得罪!昨日让她与我家娘子同睡她还不乐意,非要与我待在一个房间里,我把她带走的仇她早报了,你不看看我这眼圈,都是这个鬼丫头。听故事听不到头,就是不让人休息,这不,给你们送回来了。”高孝琬也一脸委屈。

  “多谢三哥,麻烦你!”高长恭安慰拍了拍高孝琬的肩膀。

  “好了,客气话不必多说了,我回去睡会儿,这个小姑奶奶就还给你们了。”说着跨上马往回走去。

  看着高孝琬离开的背影郑子丹静静的立在那里,昨日的画面不断从脑海闪过。

  “丫头,你今天就跟我的妻子睡吧!”高孝琬命令似的说。

  “我不!”郑子丹拉住他的衣角,她有妻子了?是啊他说他是阿洛的三哥,阿洛都成亲了,他自是有妻子。

  “为何?”高孝琬不明所以。

  “因为,因为她没你漂亮,没你高大,没你英武。”小姑娘抬起头认真的搜罗着所有词汇。

  “那你自己睡!”高孝琬转身欲走。

  “不行,我要跟你睡!”子丹拉着他的衣襟跟在他身后走了很久。

  “好了,小姑奶奶,别扯了,这衣服怎禁得住你扯来扯去,让你跟我睡行了么?”高孝琬一副无奈的样子伴着郑子丹诡计得逞的眼神。

  “高孝琬,你睡外面,挤。”明明都把他挤到床沿了还说没空,不过十岁的小姑娘就这么鬼头鬼脑的。

  “子丹不要往我身边挤。”自己让了很多空,那个小丫头还是偎在自己怀里 。“高孝琬,你是将军吧!那可有好玩的故事讲给子丹听。”折腾到天亮才安生一会儿,她安静的睡去的样子倒还乖巧,看着让人想亲一口,高孝琬打了自己一巴掌,想什么呢!她只是个孩子。便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睡的香甜自己便一直看着自这个小女娃身上自然散发的一种贵不可言的气息。

 “子丹以后跟姐姐睡吧!”郑子歆没有看高长恭尴尬的脸色,他现在不睡新房不代表永远不睡,这个女人。

  “可是姐姐,洛公子睡哪里呢!”郑子丹邪恶的问。

  “洛公子?”王总管奇怪了看了一眼高长恭,高长恭回给他一个眼色。

  是啊!大庭广众的让别人知道阿洛并不与自己同房,也太大胆了点。郑子歆拉起高长恭的手好像要证明什么似的:“是啊!子星就自己睡西厢房吧!我把阿洛夫君给忘了。”大厅里的人更加不明所以的看向他们的主母,但这个动作都在王总管一个凌厉的眼神下收了回去。

  一顿早饭就这样结束了。

  “阿洛,我们是否要去给父母亲敬茶?”郑子歆提醒着。

  “不必了,我的父母早已不在了,几位姨娘和长辈们那里我早已告知过,说你大病初愈又舟车劳顿不便前去请安,你安心的待在府里吧!”

  “哦!”郑子歆想,自己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若没事什么,我要进宫一趟,娘子在院子里随处看看吧!有事叫王总管。”高长恭询问。

  “嗯,子星……可有消息?”郑子歆担忧的问。

  “不必担心,她好,你这妹妹命倒是好得很。”

  “何出此言?”郑子歆好奇的看着他“好了,你好好照顾你自己便是了。”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发转过回廊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阿洛的府上除了建筑奢侈了点,其它倒是素净的很,人工的小池塘,中间还建了小小的凉亭,荷花的叶子都要顺着水面长到凉亭去了,煞是惹人喜爱。尤其是池塘西边一丛杏树更是显眼,叶子已经郁郁葱葱了,偶尔一缕阳光穿过树叶,流光溢彩。刚刚大婚的缘故,全府上下还弥漫着一股子喜庆劲儿,大红的绸子满院子满屋子的飘,看的郑子歆心里一阵压抑。

  “小姑娘,请问你可瞧见王总管?”郑子歆看到一个丫鬟模样的小女孩儿。

  “夫人,王总管在前院儿,奴婢给您叫去?”小丫头询问着,倒是贴心的模样。

  “不必了,你去忙吧!我寻他去。”

  “是,夫人。”小姑娘躬身道。

  一路到前院儿都是花柳、石木、假山的,还有盛夏的花也开的艳丽,雕梁画栋让人目不暇接。郑子歆在心里想,这个阿洛,原以为只是个富家子弟,没想到还不是一般的富裕。远远的看见王总管指挥下人挪动着花草盆景的位置:“王总管。”郑子歆轻声唤了一句。

  “夫人有何吩咐?”王总管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个小姑娘虽然年纪轻轻倒是很有当家主母的风范,尤其是眉宇间那种不怒而威的气质,跟他们四公子倒是像的很。

  “这府里上上下下的都是大红绸子飘来飘去的让人觉得窝心,咱们一起把它拆下来吧!反正这大婚也过了。”郑子歆用着商量的语气。

  “这事交给奴才们办就好了,哪敢劳烦夫人您呢!这要是让四公子知道了还了得,夫人您且歇着吧!咱们这就去。”王总管客套的说着。

  “四公子?”郑子歆疑惑。

  “唉……就是咱们的主人。”王总管犹豫了一会儿,可不能把主人的身份透漏给这个丫头,他们可不敢拂逆了主人的意思。

  “也好,那你们忙吧!小心着点,我房里的就不麻烦大家了,等会儿我叫子丹一起拆就好。王总管,家里还有素净一些的屏风么拿来给我换下,大红色放在房间里总让人觉得压抑得慌。”郑子歆又安排了一通。

  “屏风是大婚时临时挪到房里去的,原本的那个等会儿就给您送过去。”王总管心想这个夫人还真是挑剔,看来是素净惯了,看不得这大红大紫。

  “好,王总管你去吧,有劳您了!”看着这总管的年纪也比她父亲长了许多吧!就用了个您。

  “夫人折煞咱们了,这是咱们分内的事。”说罢同着一伙女婢们恭敬的退去。

北周之宫廷剪影

  “星儿。”宇文从后面捂住了郑子星的眼睛。

  “好了宇文,不要闹了!”反身过来扣住宇文的双手。

  “怎么,还在为我对你隐瞒身份的事情生气么?”宇文一脸抱歉。

  “怎么敢呢!您是堂堂周国的一国之主,而我不过是齐国边境的平头百姓而已,怎敢对您生气!”郑子星转过身来不去看他,宇文,宇文邕,这个家伙倒是能耐的很。

  “星儿,对不起,我本不想瞒你,可是你也知道作为一国之君我的无奈。”宇文邕抱住她不让她挣扎。

  “陛下,请您不要这样,让您的娘娘们看到了不好。”她可不想得罪他的那些个母老虎,在他面前就一个个可怜兮兮弱不禁风的样子,在她面前就一个比一个厉害,那脸变得比变色龙还快。

  “她们欺负你了?”宇文邕警惕了抱得更紧了些。

  “没有,只求陛下以后不要有事没事的就来这里了,我这个齐国的下等人可不配让您整天来瞧着。”郑子星生气的欲拿开他的手。

  “齐国的?下等人?谁说的?”宇文邕一脸阴戾。

  “没有谁说,子星是齐国人不假,陛下怎可因为一个异国的女人而误了事呢!”子星回过头来看着他那张让人心怦怦跳的脸。

  “我让你是谁你就是谁,我让你跟我一起坐享江山也没有人有资格反对,总有一日这天下都会是你我的。”宇文邕看着远处陷入了思考。

  “天下?”郑子星轻轻一应。她不要天下,只要平平静静的生活,她不要一个整天会有一大群妻妾来欺负她的男人,她要的是一个丈夫,丈夫丈夫,一丈之内方为夫,而他总是离她很遥远,他是一国之君,他有她的理想与抱负,他永远不会只属于她。

  “是的,天下。”宇文邕又重复道。

  “可我一个弱女子,要天下有何用?”郑子歆长叹一声反问,何时起她已经不是那个整天跟在姐姐身边的小姑娘了,她也不知道,也许从流落异国时就已经开始改变了吧。

  “只要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他在强调他的权力么!

  “齐是我的国家,若你终要灭齐,我怎能与你在一起?”她退出他的怀抱一个人向着回廊走去。“若水居”多好听的名字,可惜并不适合她来住,她还是喜欢和姐姐一起在杏园里住,抬头看了这三字好大一阵。

  “又在想你姐姐了,不必担心,我已派人查过了,你的姐姐前几日刚刚出嫁。既是如此,那伤定是痊愈了。”宇文邕安慰道。

  “出嫁,可知姐姐的夫君是?”不知道姐姐嫁了什么样的人。

  “这你大可放心,你姐姐有福气。”宇文邕笑了笑,高长恭,那个男人,哪个姑娘不想嫁给他,就连他周国的女人都对他存着非分之想,那个沙场上无战不胜的男人,那个面貌若神人的男人。

  “陛下何出此言?”郑子星奇怪的问。

  “我还有事要处理,有事就跟小菊说,她会帮你解决。”宇文邕看了旁边的小菊一眼。

  “是的,郑妃娘娘。”小菊应和道。

  “我早说过了,不要叫我郑妃娘娘,我本不是什么郑妃娘娘。”郑子星不满的说。

  “不要忘了,我们是拜过堂的。”宇文邕一回头得意的说。

  “那还不是你这个大骗子,宇文邕,大骗子。”她冲着她的背影小声的嘀咕。

  议事殿。

  “此次前往洛阳与齐军一战,旨在灭其气焰,措其锐气,突厥会在晋阳与我朝同时对齐发动战争。若齐把大队调往晋阳,我军便可乘虚而入。此战必捷。”宇文邕年轻的脸上洋溢着一股傲气。

  “陛下此计甚妙,待战事结束,我朝便可与突厥结亲,齐,必定是我朝囊中之物。”一个老一点的大臣起身说道。

  “陛下真知灼见。”其它人附和着。

  “既然众位卿家并无异议,此事就此定下了吧!宇文直,此次你为先锋探其虚实,宇文宪为将军,待直首战捷后率部众直逼洛阳城。”宇文邕不耐烦的说道,结亲,若不是利益驱使谁愿与他突厥结亲。

  “臣弟谨遵圣命。”两人齐声说道。

  “好,大军准备出发吧!明日朕亲自为你们饯行。各位散了吧!”

  一直以来自己都注重与突厥修好,虽北齐帝王个个昏庸无能,但在沙场上拼命的将军倒是个个英勇无敌,那高长恭成婚未必不是好事,斛律光带驻晋阳的大军回邺相贺,若西北狼烟一起,他必率众人前去抵御,那段韶前次与突厥一战虽是得胜但如今大伤未愈,高长恭又刚刚大婚,洛阳之急必然无人可救。想到这里宇文邕不禁欢畅起来,但还是皱紧了眉头,他终于还是要攻打她的国家了,他也不想,但无奈为天下苍生着想,为子民们谋福利是他的责任,那高氏一族也没见出一个仁德的君主。

  她若是知道了此事会怪他么?不去想了吧!她早晚会明白他的,不是他想要天下,而是这个天下需要他。也许是歉疚也许是下意识的他往若水居走去。

  “星儿。”远远的他就开始叫她的名字,这宫中的宫女倒也是不怕他了,见了他也只是躬身行行礼,原因怕是他一进这若水居就没一点皇帝的样子。

  “陛下怎么又来了?”郑子星装作一脸嫌恶的问。

  “看来朕并不受欢迎。”宇文邕受伤的看着远方。

  “陛下您妻妾多得是,后宫里那些嫔妃们哪个不欢迎您,您何必往我这若水居跑呢!”郑子星口是心非。

  “真心话吗?”宇文邕平静的问道,不见一丝怒气。

  “真心话。”郑子星小脸一扬。

  “好吧!朕这就走。”他挥了挥衣袖转身潇洒的走开,留郑子星一人在原地呆呆的想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

  走了也好,时间久了他把自己忘了她就可以偷偷回到齐国了,那里有她的姐姐妹妹,有她生活了十几年的杏园,有她喜欢的生活环境以及生活方式。

  也不知道姐姐到底过的怎么样了,真是十分想念,还有子丹,虽然一副不饶人的骄傲性子,但是长得倒是越来越魅惑众生了。这周朝后宫里一直冷冷清清的,偶尔来几个人还不是来找你麻烦就是来看你笑话的,要不是有一个惯着自己宠着自己的皇帝,怕是呆不久。就算一直是伺候人的主儿,但姐姐也从未把她当丫头使唤,她与子丹哪个不是小姐的待遇。便是有人要欺负她也得想想后果再说。

  “小菊,莫非皇上真的生气了?”郑子星明知故问。

  “娘娘还不知晓么?皇上对娘娘的心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娘娘好像一直不怎么领这份情。”小菊小心的说着,怕是哪句她听的不舒服了就要拧她耳朵。

  看来是我的不对了,郑子星在心里想,她作为一国至高无上的君主都如此低声下气了,那她的做法是太过分了些,还是找到他道歉吧!这个男人总是让她不忍心伤害。

“看到陛下往哪边儿走了么?”子星拉起一个小宫女问。

  “回娘娘,陛下好像是往那个方向去了。”小姑娘指了指前面。

  那个方向,不是他的嫔妃们平日里闲着无趣品茶聊天的地方么?他去那里干嘛了,说是不喜欢那些女人,其实一个皇帝的心思常人又怎能猜的透。

  “静儿,这些时日不见可是俊俏了不少,来让朕仔细瞧瞧。”远远的传来宇文邕与嫔妃调笑的声音。

  “皇上谬赞了,还是比不得妹妹们年轻娇美。”那个静儿满腔的嗔怨,好像是怪宇文邕最近了冷落了。

  “怎么朕的静儿生气了?那今晚朕就静儿那里过夜让静儿好好诉诉对朕的怨愤。”这个宇文邕平时也没见过一副无耻好色的样子,郑子星想。

  “皇上还说,过些年月还不是要迎娶突厥公主。”想来是那静儿被他逗的满脸通红倒也不忘了这茬子事儿。

  都走到门口了,要不要进去呢?郑子星还在挣扎,他要迎娶突厥公主,还未听他提及。老婆都能排一条街了还娶,说他好色也真是没冤枉他。

  “呦,这不是若水居的郑妃么?怎么来了也不过来坐啊!前些时候也不见来跟姐姐们喝杯茶聊聊天,今儿倒是稀罕了。”无非就是说她缠着宇文邕。

  “真是对不住姐姐,子星今儿个就是来给各位姐姐赔不是的,倒是扰了几位姐姐与圣上的雅兴,真是罪过。”子星不情愿的说着。

  “既是知道扰了朕的雅兴,还站在那里!要朕请你出去么?”几个女人也都幸灾乐祸的看着郑子星。

  郑子星深深的看了宇文邕一眼,这就是那个说她想要什么自己就能给什么的男人,说要与她一起坐拥天下的男人。

  “对不住陛下。”郑子星欠身行了个礼转身离开,反正还不是要娶那个什么突厥的公主,可恼的是自己竟然也是他这众多妻妾中的一个,怪就怪自己命不好吧!好好的在洛阳偏偏被什么黑衣人挟持到齐国来,遇见谁不好偏偏遇见他。嫁给谁不好,还偏偏嫁给他,都是自己找的,被他的外表和甜言蜜语给欺骗了,像他的那些女人一样,自怨自艾。

  那一段路好像变得特别长,来的时候也不觉得,可是耳边不时传来他和妃子们调笑的声音郑子星的眼泪就止不住的落下来了,纵使自己以前如何的被自己的姐姐关心和爱护着,那都只是她的姐姐,不是身边的这个男人。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对自己好,自己也没有资格在不知道怜惜自己的人面前耍脾气,是她玩的太过火了,以为自已可以像在姐姐面前一样的放肆。

  “娘娘,您怎么了?”小菊还从来没见过郑子星哭,就算是从前几位娘娘来找茬儿也不见娘娘流眼泪,一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如今而却这般的失魂落魄。

  “没事,就是想我姐姐了,小菊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儿。”郑子星有气无力的说着。

  “可是娘娘……”小菊迟疑的说,还是眼前瞧着的好,别出什么岔子了自己可付不起责任。

  “出去吧!我没事,不用担心。”子星看出了小菊的忧虑。

  “是……”小菊惶惶的退了出去。

  她喜欢靠在桌子上看着外面满树的叶子发呆,就像以前没事的时候与子歆和子丹一起靠着桌子看着外面的杏叶发呆一样。那些快乐单纯而且无忧无虑的时光就这样一去不返了,还有宇文邕,自己未必真的能放得下他,能忘记她们那些甜蜜的仅有三几个时光的过往。

 “皇上还没有来么?”白天被叫做静儿的女人此刻打扮的鲜艳欲滴,侧过脸问身边的宫女。

  “回静妃娘娘,奴婢刚刚看过了,还没有。”小宫女低头答道。

  “罢了,你且下去吧,不必等了。”静妃叹了一声道。

  “可是娘娘……”小宫女继续低着头说。

  “好了,下去吧!他今晚不会来了。”静妃又是一叹。

  “是,奴婢告退,娘娘也早些休息。”

  宇文邕,你终究还是不来了,那又何毕说那些话,不过是为了让另外一个女人生气么?原来作为一个帝王也要用这样的手段去赢取一个女人的注意,也许大家一直对他的恭敬以及畏惧才造就了如今他孤立的局面,才让他怀疑自己在别人心中的位置。

  “皇上,今天晚上去哪个娘娘宫里?”身旁的侍者小心翼翼的问。

  “你先下去吧,朕想一个人呆一会儿。”宇文邕挥手道。

  “是。”夜深了,到哪里去呢!一个帝王总是面临这样的抉择,子星么?白天自己给她的气是够了,去也吃不到什么好果子,可是他还有哪里可以去呢!随便哪里都行吧!是啊!随便哪里,弄的他自己像个无情又爱滥交的家伙,想着苦笑了一下。

  一个人在这皇宫大院儿里走着,夏天的空气竟然变得冰凉起来,也不知是为何,走着走着就又到了她那若水居,也许是习惯吧!是啊!习惯……他已经习惯了她的一切,因为爱而试着习惯她的一切,等到他真的习惯了,她却无法原谅他的身份,一个连身份都需要被原谅的人,这对于他自己来说,真的是很可悲的事情吧!

  “皇上……”小菊躬身准备行礼。

  “不必了,朕看看就走。”他虚弱的说了这么一句就径自悄声的向前走去。

  “皇上,娘娘已经一个人在房里呆了一个下午了,晚饭也没有吃,奴婢没见她这么伤心过。”小菊说着。伤心,她终究还是会伤心么?这伤心又有几分是为了自己?

  宇文邕并不理会小菊的话径直向窗户走去,她果然还是不关窗的,每一次她不开心的时候总喜欢开着窗子,也不知道她到底在看什么。

  “宇文。”脑袋靠着桌子睡着了她还在叫他的名字,她真的有那么在乎他么?

  他别过头去想要离开,一滴眼泪却将她惊醒,宇文,她朝着窗边看去,他果然在。

  “宇文。”她叫住了他,飞一般的开了房门冲到他跟前紧紧的抱住他。

  “你怎么了?”她不是不在意他么?干嘛在这个时间跑出来。

  “你是真的要娶突厥的公主吗?”她含泪抬起头问他。

  “嗯。”他点了点头,难道她是为这件事情伤神,还以为她是为了自己在她面前跟静妃亲热才生气,没曾想一句不经意的谈话她就那么深刻的记在心里了。

  “你还记得?”宇文邕问。

  “是的,你的一切我都记得,你是皇上,三妻四妾理所应当,我没有资格过问也不能过问,但是我心里好难受,你曾经属于别的女人,以后还会属于更多的女人,就是不能属于我。”郑子星说着掉下了眼泪来。

  “傻星儿,只要你不喜欢,我就不娶他突厥公主,你说好不好。”说这话是为了缓和气氛,但是其实也出自于他的真心。

  “不,星儿知道你有你的难处,你有你的理想你的报复,你的不得已而为之,星儿不愿成为陛下的牵绊。”郑子星微笑着看着宇文邕,任由他捧着自己的小脸。

  月影憧憧,照着两相依偎的身影。

战乱初起晋阳城

  邺城,兰陵王府。

  “还是这素净点儿的让人看着心里舒服。”郑子歆拉了拉衣裙看着房里的摆设满意的说。

  “以前四公子在这房里时就是这个摆设,是为了迎夫人才让咱们给装的喜兴点儿的。”旁边的小丫头说道,郑子歆会心的笑了笑。

  “好了,这里没有什么要帮忙的了,你去忙吧!”子歆对小丫头讲。

  “是,夫人。”旁边的丫头恭敬的答道。

  这大清早醒来到现在一直被别人称呼为夫人,真是别扭的很,听着老气横秋的。

  “夫人,公子回来了,正往您这儿来呢!”小丫头刚走没多久便折回来。

  叫他公子叫她夫人,怎么听着怎么别扭。

  “哦,知道了。”郑子歆坐下来开始喝茶,忙了一上午也没个喝茶的空闲。

  这阿洛也不知是什么重大的事情,跑到皇宫里一个上午都不回来,这会儿可是回来了。

  “子歆,午饭吃了吗?”他进门就关切的问道。

  “还没有,看着房里大红大紫的压抑的慌,就换了换,还好吧!”她似乎是在询问他的意见,他又不住,弄成什么样儿肯定看自己乐意喽。

  “嗯,挺好的。”他四下里看了看,跟自己以前在这儿住的时候相差无几:“好了,咱们去吃午饭吧!早上你没吃多少。”

  “好啊!”郑子歆总觉得他眼神怪怪的,像在想什么心事。

  桌子上摆的都是子歆喜欢的清淡的小菜色。子丹坐在旁边用复杂而探究的眼神看着高长恭,看他也不像是姐姐图谋不轨的样子,还知道姐姐喜欢的菜。

  “阿洛啊!你好像有心事。”郑子歆看了看高长恭。

  “突厥扰我边关,斛律将军人现在在邺城,皇上与我商量对策,可能这几日我方与敌方会展开恶战,暂时还没有什么万全的对策。”高长恭也看向郑子歆……

  “哦?这样啊?”郑子歆疑惑的答道,怎么牵扯上打仗了。

  “怎么,子歆有什么看法么?”看着面前的女孩一副深思的模样。

  “突厥与周结盟,旨在同时侵扰我大齐,突厥既已发动战争,周朝不久便也会进攻我方,若斛律将军前去救边关之急,则周朝会在近日内对我边境洛阳加以滋扰,周不乏猛将,宇文邕之兄弟无一不擅长作战,突厥与我朝之战不过幌子,意在分散我方注意力,给周可乘之机,若周大败我方,我方便会调兵遣将前来救援,此时突厥便可乘虚而入。他们抓住了我们会先解晋阳之围的心理,前次段韶将军刚刚负伤,我朝必无人可出。”

  “郑子歆,有时候我会觉得,你到底是不是那个一直在杏园里生活了一十七年的小丫头。”高长恭好笑的看着郑子歆。

  “哦?是么?我可不觉得。”郑子歆得意。

  “那娘子可有对策。”高长恭知道她必有答案。

  “斛律将军乃我朝第一猛将,无论突厥还是周朝,无一不闻风丧胆,我们可以不顺着思路来。”郑子歆又是满心的得意,果然一个现代人来到古代优势是很明显的,更何况她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还有实战经验的商界奇葩。

  “不顺着思路来。”高长恭眼里的探究之色更加浓厚了。

  “正是,斛律将军切不可前去晋阳,让他带大队人马前往洛阳,仅一天路程,可及时对周朝的进攻做好防备,邺城这边再派一位神勇的将军打斛律将军的旗号前去支援晋阳。到时便可两方大胜。”郑子歆胸有成竹的说。

  “神勇的将军,娘子不是说段韶段将军大伤未愈么?我朝还可以派的出何人?”高长恭继续询问。

 “高长恭!”郑子歆继续得意,不过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的心里可不是很好受,本来是思忖着来嫁人家高长恭的,不曾想却被面前的阿洛占了先机。

  “高长恭?”高长恭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会说到自己的名字。

  “你不是说你不认识高长恭么?”郑子歆疑惑的问他。旁边的丫头们都不明所以的看着谈话的两个人。

  “是啊!我不认识他,为何要是他,娘子可否解释下。”她说自己神勇,这倒是难得的一次赞美,他不禁有些得意。

  “我朝将才并不少,但在军中威信甚高,领兵打仗的能力最强的,只有斛律将军,段将军与高长恭等为数不多的几位,此次高长恭是前去解晋阳之围的最合适人选。”郑子歆看着一脸得意的高长恭,不知道为什么。

  “呵呵,子歆跟我想到一起了,我已禀明皇上,让斛律将军秘密前去洛阳,再由高将军带兵前去晋阳,明日就出发,此次我为高将军副将,也要一起去晋阳打仗了。”他握住郑子歆的手。

  “阿洛也要去?可以带我去吗?”她不知到自己是在担心它的安全还是在想方设法的见到高长恭。

  “战场凶恶,岂是子歆可以去的地方……子歆只管在家等待为夫回来便是。”他并不知道她在打什么小算盘,只不过看起来好像在担心自己。

  “哦!”她心虚的看了他一眼,长相这样诱人的男人真的可以领兵打仗吗?不禁摇了摇头。

  “子歆怎么了?”见她低着头不说话便问了一句。

  “没什么。”郑子歆回过神来说:“我想去寺院里上柱香。”子歆又语出惊人。

  “上香?做什么?为我祈福吗?”高长恭开心的像一个孩子。

  “是啊!”郑子歆没经过大脑思考就回答,是啊!原来她是真的想为他祈福。

  “好吧!我们一起。”说罢拉着她的手向门外走去:“王总管备马车。”

  “阿洛,我们还是走路去吧!这样才有诚意!”她拉着他的手扬了扬,他赫然发现她戴着他给的“戒指”。

  “好啊!我们走着去。”他开心的对她说。

  一路上经过邺城繁华的街道,居民区,还有郊外美丽的夏花开的正艳。郑子歆已经慢慢的不再好奇那些东西了,来到这古代也慢慢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不再用21世纪的眼光看这许多的旧景。

  “邺城真是美。”郑子歆感慨道。

  “是么?是很美的。”高长恭附和。

  “不过还是洛阳美,我喜欢住在杏园里,外界的繁华跟我没什么关系。”她总是习惯了无为,无为,这样的思想在21世纪是站不住脚的,现在来到这个朝代倒是轻松了许多,不必朝九晚五的上班,不必操心公司里的事,不必想着怎么应付老妈的催促。

  “是么?咱们府上有一片杏林,跟洛阳的杏园是一样的,以后子歆若是无聊了可以到那里坐坐。”高长恭无奈的看了看郑子歆,这个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关心会真正的属于自己。

  “前面就是那佛寺了。”郑子歆提醒道,她也不想把他的话接下去。她心里有高长恭的存在,怎能分再多一点给眼前的男人呢!还是觉得对不起他,可是又有什么解决之道呢!对不起就对不起了吧!反正自己不是已经嫁给他了么?还有什么好给的呢!扯平了吧!

“郑施主,住持有请。”一个小沙弥在寺院门口等候。

  “哦?”郑子歆与高长恭都疑惑的看着小沙弥。

  “住持何人,怎知我夫妻二人今日来此?”高长恭不解的问道。

  “住持说要是两位施主问起,便可告知,郑施主与我佛有缘。”小沙弥继续恭恭敬敬的回答。

  “如此说来我倒是要见见你们你们住持了,怎么好好的说我家娘子与佛有缘。”高长恭牵起郑子歆的手往前走去,看的小沙弥羞红了脸。

  “两位施主,老衲恭候多时了。”说话的正是郑中尧找来的法师,这一句话倒是逗的郑子歆想笑。

  “子歆想到了什么,怎么笑的这么开心。”高长恭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奇宝宝的样子。

  “师太,老衲恭候您多时了,呵呵。”郑子歆学着老和尚的腔调。

  “还没发现子歆这么坏!”高长恭宠溺的刮了刮子歆的鼻子,子歆鼻子一皱给他一个鬼脸。

  老和尚则在前面好笑的摇了摇头。

  “郑施主和将军各上一炷香吧!”大堂内香烟袅袅。

  郑子歆和高长恭接过老和尚手里的香虔诚的跪在打坐用的垫子上闭上眼睛许起了愿。而旁边的老和尚则是一脸平静的看着面前的两人。

  拿到平安符以后顺手递给高长恭一个:“给你的。”郑子歆笑的灿烂无比,好像从未见这个姑娘如此笑过。

  “怎么你手中还有一个平安符?”高长恭指了指郑子歆手中的另外一个平安符说。

  “不告诉你。”郑子歆一脸玩味的笑,自己在前面跑开了。

  “两位留下来吃顿斋菜吧!”老和尚殷勤的追上来,至少在郑子歆和高长恭看来是很殷勤的。

  “哦!不必了大师,我明日就要出战了,还是早些回家收拾行装的好。”高长恭婉拒。

  “老衲会为你们祈祷的。”老和尚一脸深沉的看了看郑子歆,她还在前面拿着她的平安符看,高长恭也顺着他的目光往郑子歆看去,阳光下她美丽的不可方物。

  “子歆,走了,我们回家。”高长恭远远的朝她说道。

  子歆,走了,我们回家。多么温暖的场景,阳光暖暖的黄色让她一瞬间竟然感动了起来,明日他便会去边关打仗了,刚刚完婚一日他便要去边关打仗了么?还是和那个高长恭一起。他在叫自己回家,回家,多么温暖的说法,这个有着温暖眼神的男人,他会包容自己甚至纵容自己。想着便跑来抱住了高长恭,他便也顺手抱住了她,走到一半的老和尚回头看到这一景象笑着走远了。

  “娘子,我们回家吧!”高长恭在郑子歆耳边温柔的说着,他叫她娘子。

  她随即推开高长恭一个人往前走去。

  “子歆。”高长恭唤了一声。

  “相公,我们回家吧!”郑子歆回过头来牵起他的手。

  又是这样,她牵着自己,微凉的手心却慢慢的传递着温暖到了自己心头,他多么希望自己可以一直这样被她牵着,走向他们的天荒地老。

  走到夕阳西下,他们的背影非常协调的排成一条直线,走到地老天荒,也许这还需要很久的时间,但是有一天你若是看到了那温暖的背影,一定要想起,他们是兰陵王和他的妻子。

  “唉~姐姐,你回来了,去哪里了,子丹都找不到你。”子丹嫌恶的拿开高长恭的手,郑子歆才发现他们是一路牵着手走回来的,怪不得路上的行人们看着他们就笑。

  “我与阿洛去庙里求平安符了,他明日就要去边关打仗。”郑子歆有些担忧,但是她不想让别人看出来。

  “好了,走了一天也累了,去洗漱一下便来用晚膳吧!”高长恭看了看子歆,好像那担忧的神色只在眉宇间凝滞了一会儿便烟消云散了。

  屏风后面放好了热水,水上飘满了杏花瓣,这个时节哪里还会有杏花,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不管了,还是先洗洗再说吧!这大夏天了走了一天可真是热得不行。

  水温够高,以前就是夏天的时候她也都会便沐浴便加热水,温热的感觉浸透每一寸肌肤的感觉是全世界最好的。着了薄衫头发松散在脑后,还滴着水,便慢慢的步出房间。这小玲怕是以为她还未清洗好又打热水去了。

  “小玲,小玲。”子歆四处看了看没有人影,许是真去打热水了,这个姑娘心眼儿倒是好的很。

  “子歆,还不来吃饭啊!”高长恭的声音一点一点的逼近。

  “对不起。”高长恭适时的道歉。

  “没关系,我不吃了,今日有些累,不想吃饭。”郑子歆也觉得有点尴尬,这古人就是保守,她又不是什么都没穿。

  “好吧!你若是饿了便知会小玲一声,让她叫厨房把饭菜送到房里来。”高长恭安排着,他好像很习惯安排她的一切。

  “好的,那……”郑子歆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我先去沐浴了。”高长恭看到子歆满脸难色,便先出了口。

  “嗯,你去吧!”想着都可笑,明明见他是换了干净衣服的,头发都没有干透还找去洗漱的借口。

  天色慢慢的暗了下来,夏日的风袭来让郑子歆觉得一阵阵的舒服,不知为何,今夜她却睡不着了,是因为明日高长恭便会出征,还是因为她以后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阿洛呢!或许两者都有吧!摸了摸身上的护身符,她多求了一张,是为高长恭求的,不知道此次的战事结果会如何,虽然她对他信心满满,但是战场上刀剑是不长眼睛的,谁也无法保证一个人的安全,就算那个人是皇帝也不行,是的,皇帝也不行。更何况这阿洛和高长恭并无一人是皇帝。

  实在睡不着便到庭院里散步却远远的瞧见阿洛在一处昏暗的灯光下站着,还是那么的意气风发倾国倾城,想这阿洛已经美的不可方物了,高长恭又会美到什么程度呢!比阿洛还美的人,她真的无法想象。

  “阿洛。”她试着轻声唤他。

  “子歆还没睡么?”高长恭走向她。

  “没有,不知怎的,睡不着。”她如实说。

  “哦?是在想明日以后就见不到为夫我了,担心吧!”高长恭又那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郑子歆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一阵凉风袭来她不禁抖了一下。

  “知道自己畏寒还穿这么一点往外面跑。”高长恭心疼的埋怨道顺势把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身上,很大,很不搭调。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果然只着了一件薄衫。

  “谢谢你。”那来自他的体温正一点一点的温暖着她,让她有家的感觉,归宿的错觉。

  “你我夫妻,何必言谢。”他虽笑的极不正经但是口气却是十足的认真。

  不知道两人在那里站了多久,终于高长恭还是先开口了。

  “夜深了,回去休息吧!你的伤才好没多久,别再凉着。”高长恭不舍的看了看郑子歆。

  “嗯,好的,你也休息吧!明日就要启程了。”郑子歆回看了高长恭一眼。不知道为什么,高长恭突然有种想抱住她的冲动,但是他没有,他不能这么冲动,他不知道他是不是能克制住自己,他还没有走进她的内心,他怕她会恨她。

  “好,你先回房吧!我想看着你回去。”高长恭淡淡的说了一句。

  想看着她回去,多么卑微的情愫,多么真挚的情感,又多么忧伤的语气。当他把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她有一种错觉,在她的错觉里她还在21世纪,她会为了梦里那个看不见面孔的背影而哭泣。但是此刻,她真的有那种想要哭泣的感觉,可是她却哭不出来,就像有一种东西一直压的喘不过气来,她似乎忘记了怎么哭,除了当她闻到他的气息的时候。

  她转过身去不让自己想的更多,但是挪开的步子却艰难万分,好像如果她走了,她与他的缘分便散了,若她走了,就是她辜负了他,若她走了,日后她必然会后悔。

  “阿洛,为什么你总是让我有想哭的感觉呢!为什么!”她回过身来轻轻的抱住他,那淡淡的杏花的香就又慢慢的袭来,他是个男人,身上却是淡淡的杏花香,可这种香并不让人觉得讨厌,反而让人迷醉。

  “好了,我的傻姑娘,好好休息吧!不要胡思乱想了,我很快就会回来了。”他拍拍郑子歆的脑袋安慰道。

  “明日我送你。”她简短的说了这么一句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不知他在那个地方待在何时,不知他是什么时候离去的,更不知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又做梦了,还是那个梦境,在大雾弥漫,这次她走出了迷雾,但是看到的却是尸横遍野的景象,遍地的尸体,她疯狂的寻找着,却没能找到那个带着面具的他。她梦到自己骑着马拼命的飞奔,她在一条河那里停了下来,她看到了他躺在那里,他还是戴着面具,却再也没有像往日一样伟岸的站着,他躺在河边上,身上被鲜血染的通红。她试图拿下拿的面具,但却怎样都伸不出手,好像手被什么东西拉住了。

  “长恭,长恭……”她无力的喊着,眼泪一滴一滴的滑落,那一刻她绝望了,她知道他再也不会醒来了,自己还没来得及告诉她她喜欢他,可是他却已经躺在那里,她好像看到了她给他求的平安符,可是她好像并没有把平安符给他。

  高长恭一个人站在院子里久久的没有进房间,突然就听到郑子歆叫他的声音,长恭,长恭,每一声都那么绝望。便进了他们的新房,她躺在床上眼泪已经湿了眼角的一大片,这个女孩子,明明知道自己畏寒还不把被子盖好,他轻手轻脚的给她盖好了被子。可她却还是一遍一遍的叫着他的名字,长恭,长恭。她不是恨自己不要自己么?干嘛还叫着自己的名字哭的那么伤心,也不对哦!她只知道自己叫阿洛嘛!那她叫的又是谁。长恭,她又绝望的叫道。

  “我在,我在……子歆,不怕,我在。”他握住了她的手,她才平静下来,想来是做什么噩梦了。

  四更天的时候他轻轻的把她的手放在了被窝里,一个人快步的离去,他怎么能让她来为自己送行呢!那一切的努力不就是白费了,他不可以让她知道自己就是高长恭,她是那么的讨厌这个人。

  “公子,您这就走了么?要不要叫醒夫人?”王总管问道。

  “不要了,她累了,让她好好休息吧!”高长恭没多想就这样说了。

  “是。”管家显然是误会了高长恭的意思,面上竟然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神色。

  “管家你也不必送了,我就直接去皇城与大军会和,你再休息一会儿吧!”说完跨上马飞奔而去。

“阿洛呢!”郑子歆一大早的起来问道。看床上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又想了想睡梦中有人拉着自己的手,想来是阿洛。

  “回夫人话,四公子已经走了一个时辰有余了。”小玲反应了半天才想到她说的正是四公子,如实答道。

  “走了?”郑子歆突然觉得一阵失落,走了也不跟自己说一声么?

  “是,公子说夫人累了,让咱们不要打扰夫人休息。”小玲也一脸羞怯的神色。

  “好了,我知道了。”郑子歆看着远处,心不知又飘到了哪里。

  “夫人用早饭吧!厨房已经准备妥当了。”小玲接着说。

  “好吧!叫上子丹。”总不能拂了人家的好意,昨天晚上都没吃,今天再不吃恐怕府上就要人心惶惶了。

  “是,夫人。”小姑娘一口一个夫人的叫的可真是好听。

  饭桌上子丹并不见得开心。

  “姐姐,你怎么了?怎的不开心。”郑子丹抬起头天真的问道。

  “没什么!子丹快吃啊!”说着给子丹夹菜。

  “哦!姐姐,我知道了,你在担心阿洛是不是。一早上都失魂落魄的。”子丹鬼头鬼脑的说。

  “鬼丫头,快吃你的饭吧!”子歆笑着看着这个子丹,好像什么事都懂的样子,也是,也十岁了,十岁在他们的年代里自是什么也懂得了一点。

  “嗯,姐姐生气了。”郑子丹抱着碗笑道。

  他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呢!连自己去送一送他都不肯么?这院子虽然只住了一天多点,可是没了他还是觉得空荡荡的。他甚至什么话都没有留下就这样走了,就这样走了么?正在郑子歆还处在思想挣扎的端口时,管家跑进来。

  “夫人,这是公子给您的信。”王总管递上信来。

  还好他用的是汉文字,这些繁体字虽然繁琐,但来这个世界这么久,也学习了这么久,自然是看得懂的,若他用乱七八糟的他们那儿的火星文她可就完蛋了。

  吾妻子歆:战事无常,沙场凶险,刀剑无情,若我不幸,未能全身而回,请吾妻勿要伤心,可集府上之力寻得刘铭,再行改嫁。

  由字迹便可以看出来他写下着几句话是手是颤抖的。改嫁,这是什么话,这是哪门子的交代,改嫁,让他嫁给他的是他,让他改嫁的也是他,最莫名其妙的是他竟然把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女人当做自己最大的情敌,真是可恶。郑子歆生气归生气,可是看到:战事无常,沙场凶险,刀剑无情的时候心还是揪的紧紧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是这样的担心着他了。

  郑子歆当即撕毁了信件,子丹看的全身发毛,没见她姐姐这般生气过。

  “姐姐,阿洛信上写些什么,怎么惹得姐姐这么生气?”子丹拉了拉她的袖子。

  “没有,都是些家常话。”郑子歆说谎眼睛都不眨一下。

  子丹看姐姐不愿意说就没再问。

  “姐姐,这院子里也有一个杏林呢!跟咱们的一摸一样,姐姐咱们去坐坐吧!”郑子丹总是这么聪明。

  “好吧!反正闲着也无事。”她不想去想太多。

  “姐姐,你看,前面也有一条小路呢!”顺着小路她慢慢的走了进去,曾经熟悉的味道就慢慢的席卷了她的身体,和之前来的时候一模一样的味道,难道这就是她的穿越之门,不可能,她明明是在洛阳的杏园里晕倒的,她明明是在父亲的杏园里,不可能是这里。但是她不敢往前走,她怕这种香把她带回她的世界,什么时候她已经完全不去想那个时代了,什么原因让她想留在这个时代,她不清楚,但是她不想回去了。

 后来的每一天郑子歆也只是在家里等候消息,百无聊赖的等待,一个月后,洛阳传来捷报,说宇文一家的军队知道是斛律将军镇守洛阳,进攻几次未果,也没捞到一丁点的好处,便尽数退了去。

  她不是不知道,若宇文周朝的大兵一退,突厥必然知晓斛律光并不在晋阳,那突厥便肆无忌惮了。他们并不知道高长恭在那里,就算他们知道也会拼一拼,人都是存在侥幸心理的。就像郑子歆侥幸的认为高长恭与阿洛都是将军,不会受到伤害的,就算领兵不利也大不了吃败仗,可是她并不知道齐人秉承着一个原则,尤其是斛律光带出来的士兵。不战到只剩一兵一卒绝不退缩,就算主帅遇难,他们依旧要拼死上战场。所以他们永远不会发回战败的通报,而郑子歆就侥幸的以为他们都很好,都平安无事。

  两个月过去了,天气已经蓄积了这一年所有的炎热,在这最后的夏天里爆发了,还未等到高长恭或者阿洛的消息,郑子歆才觉得事情不对劲。恰巧高孝琬来访。

  “都两个月了,阿洛还没回来,也没个音信。”郑子歆自顾自的说道,其实她想从高孝琬那里知道些什么。

  “前些日子,我大哥受伤了,在前线养了一段时间,后来就回邺城了。现在阿洛接替他在晋阳守卫,突厥人进攻猛烈,经常需要夜以继日的对抗,这段日子天气又炎热,对作战不是很有利。”高孝琬说道,他其实不过婉转的表达高长恭可能会吃败仗而已。郑子歆当然听得懂他的话外之音。

  “你是说阿洛极有可能……”她的话并没有说完,他就点了点头。

  她看着远方思忖了一会儿便说:“我有事请求你!”

  “子歆尽管说便是,能帮得上的定当竭尽全力。”高孝琬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进了套儿里。

  “我一不让你偷二不让你抢,只是拜托你照顾好我的妹妹子丹,我想去前线看看,我不放心。”郑子丹一脸真诚的说。

  “好吧!我答应你,可是你一个女孩子家……”其实他才不想接下这活计,但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潜意识里他觉得这样做对于他的四弟会有帮助,但是也实在想不出来她一个女人能有什么帮助。那个小姑奶奶交给他又够她受的了。

  “没事,我会一切小心的,还有我想问你借一匹马。”子歆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可是她并没有马匹。

  “阿洛马厩里有一匹马,是专门为他的夫人准备的,我想你骑那一匹更适合。”高孝琬调笑的看着郑子歆。

  是啊!她是他的妻子,既然是他留给她的马,那她自然骑得,也罢,就骑那一匹吧!

  跑到马厩一看原来是一身银白色鬃毛的马,“好像西游记里的白龙马哦!”子歆叹道。

  “西游记?白龙马?”那是什么?高孝琬在心里想了想。

  郑子歆回头看了看高孝琬就笑了,这跟古人交流就是有意思,平时别人说不知道西游记白龙马什么的,你肯定会笑掉大牙,觉得不可思议并投以鄙视的眼神。但是来到这里以后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就理所应当的变成神经的那一类了。

  阿洛,你不是让我改嫁吗?那也得去战场上让你郁闷一下,她脑子里这样给自己跑到前线去找别人一个很好的借口便出发了。

  这骑马看着简单,但是真的骑上去才知道真的是比开车都难。来那么久怎么就是没想过学骑马呢!才让她一路上遭了不少罪。

  颠簸的她几乎就要放弃此行了,但是想到阿洛还身处危险的境地她就不顾一切的打马往前狂奔而去,留给路两旁的树木和荒草一个俊美飘逸的身影。是的,她是女扮男装的,穿的是阿洛前几年的衣服,所以看起来并不是很不协调,那衣服的自然旧也正是她喜欢的,一点不招摇。省的路上惹来麻烦。

千里寻夫临沙场

  去往晋阳的路上还好是没出什么意外,她一丁点的武功都没有,若是在路上出了点什么事那就不好办了,也许是她真的够幸运吧!或者这世道也并不像许多武侠小说里写的那样,地痞遍地流氓混混横行山贼劫财采花盗劫色。总之一路上她除了骑马受了点罪并没有被谁谁绑架谁谁打劫之类的。

  晋阳城是比较难进的关卡,战乱时期,如若敌方之人混进城内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官爷,您通融一下就放我进城吧!我是绝对正统的齐国子民。”郑子歆讨好的说。守城门的两个士兵说她看上去十分诡异,愣是不让进去。十分诡异,女扮男装那是诡异的很,还有那怎么也学不像的男声。

  “好了好了,你也别在这儿为难咱们兄弟了,这事儿呀保不齐就得掉脑袋,您还是哪儿来回哪儿去吧!”两位士兵很负责人的样子。

  “放他进去。”一个士官样子的男子突然出现在两位士兵与郑子歆中间,他不禁疑惑的看了看郑子歆手上的扳指,那是高长恭的,既是戴在他手上,那此人并非奸细无异。

  “多谢了。”郑子歆点头行礼。

  “小兄弟不必多礼,快些进去吧!”来人很MAN的说道。

  郑子歆牵着她的那匹因为一路狂奔而毛色不再鲜亮的马快步的走进了城内。

  “我方与突厥势均力敌,那突厥人定然也不会退兵,此次必然还会有一场恶战,非决出个胜负来不可,不然谁心里也不舒坦!”大街上行走的人边走边说。

  是啊!连平民百姓都看的出来的道理,想来那高长恭也不是傻子,定会明白这其中的道理而寻到一个可行的解决之道。

  “大叔,请问您知道我军驻扎在哪里么?我想投军为国家出力。”郑子歆问说话的老者。

  “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走到头,拐个弯儿就到了。”大叔赞赏的看着眼前这个瘦弱但是俊美的小男孩。

  “谢谢您。”道过谢之后郑子歆牵着马直向前走去。

  招兵处,子歆又看到了那个放他进城的男人。

  “将军,我想投军。”郑子歆站在招兵处对着他说,熟人好办事,这个道理她不会不懂。

  “会耍大刀么?”那男子看了看郑子歆单薄的身子不禁皱了皱眉头:“可别敌军来了吓的尿裤子。”这沙场上的男人就是粗犷,不过转念一想他并不知道自己是个女人。

  “耍大刀我不会,但是我有退敌的方法,不知将军可否将我收归旗下?”郑子歆温和的笑着,但是眼神里却对这个将军对自己的怀疑产生了不满。

  “好小子,口气倒不小。那你就跟着我吧!”那男人拍了拍郑子歆的肩膀,说着又看了看他身旁的马,那可是一匹宝马,平常人家买不到,不禁又对这个瘦小的男孩儿产生了兴趣:“你就随我回军中吧!我有事问你。”说罢跨上马往前奔去。

  郑子歆略显笨拙的跨上马追了上去。

  “王显将军”,“王副将!”营帐门口的士兵门打着招呼。

  他径直走进帐内,郑子歆不得不紧随其后。

  “说吧!你所谓的退敌之策。”他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打量着郑子歆。

  “你是副将?副将不是一个姓洛的公子吗?”郑子歆疑惑的问道。

  “我们这里副将倒是有几个,不过没有姓洛的。你还是快快说说你那退敌良策吧!”王显一脸严肃。

  “不行,这计策只可当面告知高将军。”没有姓洛的公子,那她的夫君哪里去了,那她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就只有高长恭了吧!

  “高长恭,高将军?”王显脸上探寻的意味越来越深,这个小家伙上来就要找高长恭,着实不简单。

  “高将军与我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他好心的提醒她,他与高长恭是铁哥们儿。

  “若非高长恭本人,我是决然不会说的。”她可不知道这王显是敌是友。

  “好吧!小鬼,我就带你去见高将军!”想了一会儿他说道,他真想把这个家伙的脑壳敲开看他在想些什么,反正在这大营之内他也耍不了什么诈。

  “我不叫小鬼,我有名字,叫郑子歆。”她不喜欢被那样称呼,那样她自己都会打心底里认为自己是个男人了。

  “郑子歆?好,我记住你了。”王显回头看着面前的小男孩,十七八岁的样子,细皮嫩肉的,跟那高长恭差不多,一个男人美的不像个样子。

  “王将军带路吧!”看这个男人最多长自己三四岁,长的倒是一股子英武的气息,皮肤因为长年征战的原因黑的很健康很好看。就是说话老气横秋的,好像自己是叔叔级的人物似的。也有情可原,在沙场见过的生死多了,经历过的战火多了人是会很快的成熟起来,那些在边关摸爬滚打的人,总是比同龄人成熟很多。

  王显笑了笑没再说话,只是眼睛又瞟向她手上的玉扳指,那个扳指高长恭是从不离身的,怎么会在这个小男孩身上。

  “前面就是将军的营帐了,你先在这儿等一下,我去跟他说一声。”说罢进了帐篷。

  “长恭,方才有一个小男孩被我放进城来了,他说是有退敌之策,不过我看他细皮嫩肉的不像经过战事的样子,他手上好像还戴着你的扳指。”王显看着高长恭的眼眸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在他说那个男孩手上戴着他的扳指的时候。

  “她现在在哪里?”高长恭尽量保持平静,她还是来了,知道她是太坚持己见的人,她必然不会听从任何人的安排,包括自己的。

  “他就在帐外,长恭可要见他?”王显询问着。

  “让她进来吧!”高长恭不禁摇了摇头,还以为她会乖乖的在家里,没想到还是跟来了。她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自己了。不过关心也好,但是战场凶险,在他不能保证她的安全的时候他并不希望她跑来凑热闹。说着戴上了银色的面具,那面具配着他的银色战袍自有一种超脱天外的美感。

  “郑子歆,将军让你进去。”王显出来唤他。

  郑子歆便跟着王显一步步的迈了进去,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与他相逢,一时间不知所措起来。

  “长恭,他就是郑子歆。”王显站在郑子歆的前面说。

  “郑子歆见过···高将军。”她没有抬头,她不知道该怎么对上他的眼眸以及他传说中俊美如天神的脸。她更不想叫他高将军,在她的梦里她是一直叫他长恭的。

 “不必多礼,把头抬起来。”高长恭用着既像命令又像商量的口吻。

  她慢慢的抬起头,还以为会看到怎样一张俊美的脸庞却原来只看到了冰冷面具后面更加冰冷的一双眼眸。旋即低下了头。

  “郑子歆,是吗?听我的副将说你说自己有退敌良策,不妨说来听听。”他知道她说自己有退敌良策那就是一定有,从上次交谈以后他就不再怀疑她的军事能力,一个男人拥有这样的军事能力都是难得何况她是一个女孩子,从那时起他就知道她绝非常人,她是他高长恭看上的女人,那肯定不是常人,不过看她灰头土脸的样子,肯定是急着往这儿赶没来得及休息一下。

  历史上不是说高长恭并没有吃过败仗吗?她突然想到,那就是说此次也不会败了,看来自己真的是瞎操心了一把。

  “史上高将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想必此次已有了万全的对策了。”郑子歆想到就说了出来。她突然觉得这说话的声音似曾相识,但是隔着面具又让她听不真切。

  “史上,那不代表着以后。”高长恭误会了她的意思。

  “子歆有一事想请问高将军,之后再告知退敌之策不迟。”郑子歆又看了看高长恭,此时的他是背向她的。颀长的身形,因着了战衣而发出的寒冷而凛冽的气息让她即使在夏天也觉得寒冷,这个冰冷而孤独的男人,曾经她那么的迷恋着他,曾经她会为了闻到一丝丝他的味道而难过的流下眼泪来,此时站在面前更是那股熟悉到骨子里的感动,可是她的心里竟然担心着另外一个男人的安危。那个那人是她的夫君,那个叫阿洛的美的不像话的男人。

  “不知将军这营中可有一位姓洛的副将。”郑子歆脱口问道。

  高长恭没有回答,他只是背对着她笑了笑。郑子歆突然觉得这笑竟然跟在杏园外遇见的男人竟是那么的相似,同样的轻轻浅浅,同样的一闪即逝,就如那日她问,请问,你是叫做高长恭么?她也没有看到他的脸,但是却感觉到了那淡淡的笑意,直击人心底的笑意。

  “不是跟你说了,军中并没有一位姓洛的副将,还不信。”王显在一旁不满的说着。

  “军中并无一位姓洛的公子。”那个背对着他们的家伙终于发话了,他一说话大家便安静了起来,好像他说话特别有镇定作用,还是位高权重的人都比较容易让大家的谈话迅速冷场。

  “那这退敌计策···”郑子歆上前一步准备说出她内心所想。

  “你长途跋涉,还是先洗漱休息吧!对了,身上的男装换掉,看着怪不舒服的。”这次的他是绝对的命令的口吻。他回复心神迅疾的转身过来带起了一阵风,决不能让这个女人知道自己是高长恭,能瞒多久就瞒多久。

  就是那一个动作,郑子歆闻到了杏花的味道,很像那日在杏园外遇见的‘高长恭’的味道,更像是阿洛,阿洛,她不可置信起来,他哪里会是阿洛,阿洛至少是个温暖的男子,他却全身都是冰凉的气息。可是他竟然看出来了自己是女儿身,不愧是征战多年的将军。

  “长恭,你说什么,这郑子歆是女的?”王显后知后觉,回头看了一看,果不其然,柔和的脸部线条,淡若水的眉眼,除了高长恭没有男人会美成这个样子。

  高长恭没有说话只是回头看了王显一眼,然后回过头来对着郑子歆说:“这间帐篷你来住,显,外面把守的士兵不可调离,另外再调两个士兵来守夜。”说罢清冷的走了出去。

  “哎!长恭,那是你的帐篷,你让她住了,你住哪儿。”王显追了出去。

  “我,当然跟你住了,还能住哪儿。”高长恭诙谐的一笑,看着王显满脸诧异的表情。

  王显心里在想,这高长恭把自己从不离身的玉扳指都给了她还让她住自己的帐篷,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

  而郑子歆则是愣在原地,这高长恭竟会对自己这般照顾,还有他走过带起的那阵风的味道,那是她在21世纪就熟记了的味道,那个让她穿越千年的时光来到这个世界的味道,竟然真的就是她。每当闻到那个味道她就会莫名其妙的想哭。一个痴情、温柔、细致、周到却也调皮、魅惑、天真的阿洛,一个让她在梦里都迷恋的不可自拔的男人,这两个人的界限越来越模糊。她到底爱谁,她已经搞不清楚了。

 不多时一个小姑娘进了帐篷,拿了崭新的女装来,军营之中并无女人,这衣服怕是新买来的。

  “小姐,将军让您洗漱之后把这衣服换了。”已经多少天没有好好的沐浴了,她不知道,只是自己一路狂奔而来,就是为了救她的夫君和他,可如今却说军中并没有那个叫阿洛的男子。他曾经说过自己是作为高长恭的副将来到军中的,可是高长恭却说军中并没有他,高长恭的三哥高孝琬与阿洛兄弟相称,这个四弟却说不认识阿洛,似乎说不过去。

  “小姐。”小丫头又叫了她一声。

  “哦!我知道了,衣服就先放下吧!”郑子歆回过神来充满歉意的看着小姑娘,这小姑娘倒是看着她穿男装的样子羞红了脸。

  “是,小姐,奴婢先行退下了。”

  洗漱过后她躺在狐皮铺的毯子上,已经多久没有这样睡过了,安静的躺在一个温暖的地方,就像现在。

  她并不反感这里的一切,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就那样躺在那里睡了,她多想在梦里见到阿洛,可是没有,她看到的依旧是流着血的高长恭,没有阿洛的影子。那个阿洛,那个拥有倾城之姿的阿洛,他跑去了哪里,她突然觉得自己的世界里没有了阿洛是那么的空洞与苍白。就算有高长恭的气息萦绕着她还是觉得晕眩,她更加需要有一个给她依靠的阿洛让她也脆弱一下。在21世纪二十多年的冷漠无情,在这个世界那么多年的与世隔绝,她终于找到一个可以温暖自己的胸膛,可是这个人却像是人间蒸发一样的了无踪迹了。

  “阿洛···”她在梦里轻轻的喊着,她从来不会激动,她从来不会嚎啕大哭,她从来不会将自己的情绪很明显的表现出来,她习惯了伪装,只有在那个阿洛的面前她可以偶尔脆弱的拥抱他一下,她记得他对她说,娘子,我们回家。

  “阿洛,你在哪里!”一滴眼泪从郑子歆的眼角慢慢的滑落在狐皮毯子上,那温度就刚好暖着她小小的心房,而今,那温度没有了。她的阿洛离她远去了,扔她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第一次,她在睡梦里流眼泪不再是为了那个叫高长恭的男人,而是为了她的夫君阿洛,那个让女人都自惭形秽的美丽男人,那个温柔的让人心碎的男人,那个魅惑的让人忍不住想投入他的怀抱的男人,那个有时候也霸道的让人欣喜的男人,到底哪个才是他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从这个梦境开始她决定爱上这个自己真正的夫君。改嫁只是一个不应该存在的想象,郑子歆会把这种想象完全扼杀在萌芽状态。

  此时高长恭进了帐篷看着这个女人,他在叫阿洛,是自己么?高长恭还是阿洛,他不是成功的让她爱上那个温柔的魅惑的又有适当的霸道的阿洛了吗?为什么他却不开心呢!是的,他不开心,他觉得她在睡梦里只能叫自己的名字,就算是她说高长恭我不要你了,那也不能在梦里叫别人的名字。阿洛,那是另外一个自己还是郑子歆已经爱上的人,若郑子歆知道了真相那那个完美的阿洛的形象还会在她心中存在么?他不知道更加无法确定。

  他不能再跑到前面握住她的手说,别害怕我在这里,他不能再理所当然的拥抱她告诉她自己的疲惫。因为他现在的真实身份对于她来说确实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他不能说服自己让自己有信心相信郑子歆同样会爱上这个他,所以他不会冒险,他甘愿让她喜欢自己的替身,那个名字叫做阿洛而不是高长恭的好男人。

  高长恭慢慢的踱出帐外,从她来的那一刻起他就又要带回自己的面具,做一个冷漠无情的战场上的将军。他的使命是为了保卫这个国家,他必须可以随时付出生命的代价以保证边疆的安稳。郑子歆,我注定不能成为阿洛那样的好丈夫,若你能找到刘铭,愿你们快乐的生活。

  此时的郑子歆恰好被这个可怕的噩梦惊醒了。看到高长恭正往外走去。

  “高长恭,我睡了多久了。”应该是睡了许久了,天都已经黑了,可是她还是头疼的厉害。

  “你不远千里而来,肯定很累,还是再休息一会儿吧!”高长恭连关心人的口吻都放的很冰冷。

  “不远千里,你怎么知道我不远千里而来?”郑子歆虽然刚刚醒来,可是她的脑子是清醒的。

  “看你风尘仆仆的样子就知道了。”高长恭很自然的说。

  “你骗我,你认识阿洛,你肯定认识他,你告诉我,他是不是出事了,你告诉我。”她起身拉住高长恭的衣袖。

“姑娘请自重。”还是这么一句话,还是这么淡若清风,本来以为她可以不难过了,可是听到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心好象就被撕裂了一般,哗啦哗啦的流着血,那血奔腾的厉害,好像下一秒就要湮灭了她的呼吸。

  她松了手不再拉着他,心里的空白又开始慢慢的扩大,他转身离开给自己一个冷僻的背影。

  低头往地上看去却见那日她为他求的平安符,他还说不认识阿洛,全都是骗她的,不然这平安符怎的会在他那里。她的第六感告诉她阿洛一定出事了,他一定出事了,但是他不能有事。

  “高长恭,你给我站住,告诉我你把阿洛弄到哪里去了,你告诉我。”她平静而冷冽的说着,她自己都没有发现,此时此刻她的眼神与高长恭有多么的相像。

  “我说过,军中并没有阿洛这号人物。”高长恭还是一如往常的冷静。

  郑子歆一直没再说话,过了很久她还是没有说话,高长恭回头时却发现她决堤的眼泪以及对他仇怨的眼神,郑子歆,你还是恨高长恭,从你以前说的不要他,到如今的怨恨,你都不曾对他有一丝动心,一丝怜悯。

  “不要哭了。”高长恭走过去把她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

  他的战衣是冰冷的,那股熟悉的杏花的味道被掩在下面幽幽的几欲窒息,可是那冰冷的背后似乎让郑子歆找到了熟悉的感觉。她抱着他哭了起来,这是她第一次抱着一个男人哭,以前她抱着阿洛的时候想哭却都忍着,可是此刻她忍不住自己的眼泪,那个叫阿洛的男人从她的生命中凭空消失了,她无从证明他真的存在过。

  “你骗我,高长恭你骗我!阿洛的平安符明明在你那里,明明在你那里。你告诉我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她哭着,大声的哭着,好像记忆里自己从未如此放纵的哭过。

  高长恭只是安静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拍她后背的动作温柔的像极了阿洛,郑子歆心里如是想。

  晋阳已经很久没有下雨了,但大雨却在那个夜晚来临雨点重击着大地,就像重击着人们的心一样。闹腾了许久之后郑子歆又沉沉的睡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缺少这么多的睡眠,可是她想睡着,就是一味的想要睡着。

  半夜高长恭还没有睡着。

  “长恭,怎么睡不着么?”王显了然的问他。

  “是啊!”他依旧纹丝不动的躺在那里眼睛看着漆黑里看不到的漆黑。

  “可有退敌之法。”王显继续问。

  “重在制敌,要让他们以后不敢轻易侵扰我边境。”高长恭沉静的说。

  “长恭已经有办法了么?”王显背对着这个自己的好兄弟问道。

  “是的,今日大雨,突厥定不会料到明日我军会迎战,所以定是准备不足,我们趁今夜把作战的消息发给各部,让将士们充分准备。我带一万人马前去诱敌主力,留下两万守城,你则带大队人马从后面偷袭,直接掀了他们的老巢,再截断他们后续部队与先锋部队的联络,然后过来接应我。我会尽量拖延时间给你们制造机会的。”高长恭依旧平静的说。

  “可是长恭,若我没能及时接应你岂不是很危险,我们都很清楚敌方的实力,他们的先头部队就有十万人。”王显好心的提醒道。

  “好了,显,我们出来打仗的早把生死置之度外,重要的是此战只准胜不准败。必须有一个人冒险。”高长恭坚定的说。

  “我来诱敌。”王显倔强的与他争夺那随时可能丧命的差事。

  “好了,此事就这样定下来了,显不必再多说,这是军令。”高长恭依旧不动摇。

  “谨遵将军指示。”王显无奈的说。

  一夜,两个人都辗转难眠,但是没有一个人再说一句话。

拼死一搏露真情

 一早醒来见军中人少了许多,郑子歆抓起一个士兵问道:“告诉我,高长恭哪里去了。”她不禁面露焦急之色。

  “姑娘,将军前方迎战去了。”士兵看了看郑子歆不解的答道。

  “迎战?我不是并没有告知他退敌之计吗?他怎么就跑去迎战了?”她并不是在问他。

  “我们将军常年征战,经验不会比姑娘家少吧!看来姑娘是没见过高将军在战场上如何神勇。”士兵用怀疑的眼光看着郑子歆心想一个女孩子家哪里会有什么好的计策。

  “此次战事非同小可,稍有不慎便会全盘皆输,我不是怀疑将军的能力,我只是担心。”郑子歆喃喃的说。

  “姑娘放心好了,将军此次出战计划无懈可击,我们只管守好晋阳城等将军大捷归来便是。”那名士兵自信的说着,不是自信是他信,这是对于高长恭的信任。

  “哦!你且把将军的计划给说一下!”她迫切的想知道他是安全的。

  “这恐怕不行。”士兵怀疑的看着郑子歆。

  “我人在城内出不去的,你放心好了。”看着古代人谨慎的谁都不信任的模样就让她郁闷,不过这是战场,谨慎是必须的,有时候一丝的不谨慎都输了战局:“我不会害高长恭!”她又强调。

  “将军带一万人马前去诱敌,让王副将带大队人马去敌人后方突袭截断其与先头部队的联系然后去接应将军。留下的两万人是将军特别交代了的,守住城池,还有保护好姑娘的安全。”

  “敌军先头部队有多少人?”一万人就去诱敌,他还真是胆子大。

  “十万。”面前的士兵说。

  “十万,十万。他只带了一万人就去了,若是王显与突厥的后续部队不能速战速决怎么办,他只带一万人,这是送死,他以为自己是谁,冒险家么?”郑子歆失控的大声说。

  面前的士兵看着郑子歆惊恐的神色便没有再说什么。如果战事顺利他们会在今晚天黑之前准时赶回来,如若天黑之前他们还没有回来那就说明出岔子了,郑子歆想到,现在还不到晌午时分。

  “叫你们留守的将领来将军的帐篷,我有事相商。”郑子歆转过身去用着命令的声音,她好像不用学就会了高长恭那个腔调。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无论如何,就算牺牲我与众兄弟的性命,也要力守晋阳城。”韩将军皱了皱眉无奈的说。

  “你们想死容易的很,但是死也要死的有价值。”郑子歆狡黠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将军。若不能鼓动他们去接应高长恭她就不叫郑子歆。

  “姑娘说的计策是•;•;•;”韩将军略显迟疑的问,一介女流真的会有什么好办法?他有点不相信。

  “我说过,这是一次大的冒险。将军可叫人放松入城的检查,往来百姓自可随意出入,记住,是往来百姓。对外就说高将军在前线已经就要胜利,让百姓们放心的上街开铺经营,我要你制造一种战事胜利在即的意向给晋阳城的老百姓们,让他们像和平年月一样毫不恐慌。戏园子里该唱的也都唱起来,这是第一。”郑子歆一个转身自信的看着地图。

  “那第二呢?”韩将军问道。

  “这第二,韩将军留下千人在城门处防守即可,让他们都站在城门楼子上,让敌军看看,咱们有的是兵马,有的是后续力量。”郑子歆微微笑了笑。

  “然后呢?”韩将军继续问,她好像已经猜到了这个女孩子接着会怎样的语出惊人。

  “将军与我带领剩下的人马前去接应高将军。”郑子歆不容反驳的回过头来。

  “不行!”韩将军反驳道。

  “那你就等着高长恭阵亡的消息吧!等着敌军大破晋阳。”郑子歆出言威胁,这是她最后的筹码,她只能用威胁这一招了,说这句话的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冷漠的像冰一样。

  韩将军面露难色,这高长恭也是与自己出生入死的在战场上一起打仗的,军中无一人不敬佩他的仁爱宽厚,虽然他经常摆着一张万年寒冰的脸,但是从不随便的责骂任何人,更是许多次的救自己于危难。自己不能不救他。

  “好吧!就依姑娘之计。”韩将军思忖了一会儿说。

  “好,韩将军,你果然是个有胆色的人。那说服众将士的差事就还要劳烦韩将军了。”郑子歆感激的看着韩将军。

  “姑娘客气了,韩某这就去办。”

  “等等,我们不宜白天出发,若长恭天黑之后还没回来我们便趁天色前往。将军请看,长恭是沿此路而行,若是被敌人困在三座小山之间我们便没有路与他们会合,而现在我们手中只有两万人不到,又不可贸然与敌人正面抗衡。我们可沿山后的道路爬上山去,然后•;•;•;”她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韩将军。

  “姑娘好计。”韩将军了然赞许的点了点头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我去准备足够的弓箭和石块儿,一并带上。姑娘此次就不要与我众兄弟一起前往涉险了吧!若天亮之前我们还没回来姑娘便持我军令去调集邻县人马在设法通知斛律将军。”韩将军想了一会儿还是不能不留条后路。

  “这事儿将军大可找一个信得过的人代办,战场子歆是非去不可,不要妄想把我留在营内,若战局有变将军你还用得着我。”郑子歆又回复了之前的凌厉又得意眼神。

  “好吧!那姑娘好好准备一下吧,我们依计行事。”说罢快步走出帐外。

  未到下午高将军即胜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全城,百姓们个个欢欣鼓舞,大街上的店铺也都一一开了门,人们开心的在街上买卖。

  “韩将军果然厉害!”走在人群里的郑子歆赞许的说。

  “还是子歆姑娘聪明过人。”韩将军一个抱拳谦虚的模样让郑子歆觉得好笑。

  “看来如子歆姑娘所料,显没来得及接应长恭,长恭现在被困了。”夜色渐渐袭来,韩卓看着郑子歆忧虑的脸庞。

  “韩将军,我们出发吧!”郑子歆这时的语气更像是请求,她在担心高长恭,那个梦寐一样的男人,暂时不要去想她的阿洛了吧!先解救了他,这不是她的使命么?

  “好吧!众将士听令,高将军被困,大家愿不愿意与我一起前去接应?”韩卓举起宝剑指向黑色的天幕,火光衬得他的脸越发飞刚毅。

  “我等誓死追随高将军。”如雷贯耳的回应。

  “告诉我你们怕死吗?”韩卓又是一声高呼死,一个多么让人心痛的字眼,曾经在她自己的世界里因为战争而带来的死亡看似那么的遥远,而如今她却来到这个世界,这个战场上看着这个忠君报国的男人残忍的问出这个问题。

  “为国捐躯,死得其所。”跟那些电影里彩排过的情节一模一样,不过现在听来却万分的悲壮,只为了她自私的使命就要这么多的人陪着她甚至是牺牲自己的性命为代价。

  “子歆在这里谢过众将士了,我们出发。”拿过一把铮亮的宝剑在天际划了一个冷冽的弧度。

  大军在泥泞的道路上不得不缓慢的行进,因为刚下过雨的缘故,天黑又不能打起火把暴露目标,但是他们每一个人都在拼命花往前赶,他们都想在第一时间解救自己的将军。

  绕了几道路终于到达几座小山的山脚下,一行人停下来听候下一步的指令。

  “众将士听令!负责运石上山的将士,四人一组把石块运向山顶,当心山路湿滑。步兵紧随其后,弓箭手带好随身的弓箭紧跟上来。”一切在韩卓的指挥之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郑子歆却只是看着韩卓,而不往山上去。

  “郑姑娘,怎么不跟上来?”韩卓往前行进几步不见郑子歆跟上回头问道。

  “韩将军你们往山顶去吧,我要去找长恭。”郑子歆斩钉截铁的说。

  “姑娘不可,将军临行前知会我等要不惜一切保护郑姑娘周全,郑姑娘切不可拂了将军的意思啊!”韩卓几步走下来奉劝道。

  “韩将军我且问你,若有人为了救你而不顾自己的安危,你会看他受困而置之不理吗?”她可是吃这碗饭的,总会适时的抓住人性的弱点。

  “那韩某调一队人马护送郑姑娘。”韩卓一脸真诚的看着这个弱小的女孩儿。

  “不必了韩将军,人多了反而容易暴露目标,对子歆并不利。”她也学着韩卓的样子一抱拳。

  “沿山路而往有不少敌军在此,子歆要万分小心才是。”韩卓又叮嘱道。

  “多谢韩将军。”

  韩卓看着郑子歆离去的背影,其实他也看到了那戴在她手上的扳指,那是高长恭一直不离身的,而此刻她又急着去救高长恭,甚至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这个女孩坚韧的就像太阳,他开始由衷的佩服起来,并决心把她当妹妹一样的疼爱。

  沿着山路郑子歆小心的走着,慢慢的这个夏天就要过去了,一场秋雨一场凉,这夜里的空气让她不禁打起寒颤来。远远的从草丛里看到两军还在僵持着,突厥这主意打的也真是好,我就不打你,你齐军在此无粮草也无出路,到时候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将你们尽数歼灭。

  昏黄的火把照着那张藏在面具后面俊逸的脸,这是高长恭的另一标志,除了他手上的那枚扳指。

  “将军,我方在此并无粮草,前面也是死路,得先想出杀出去的计策才是啊!”军师模样的人焦急的说。

  “那你现在可有想到什么方法。”高长恭头一侧轻佻的说道。

  “回将军,暂时没有。”来人擦了擦额前的汗,不知道这微凉的晚上他怎么还会出汗。

  “既然没有就与本将一起等待王将军前来接应,只要我们多与敌人对峙一分就多一分希望,在战场上我高家人的原则是不战剩最后一兵一卒绝不弃械而走。”高长恭充满威严的声音立马就让那人自觉的退了去。

 离得太远郑子歆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她看到了高长恭坚毅的态度,就像那时阿洛说要娶她时一样的笃定一样的不可改变。

  突然西北方向燃起了大火,地方士兵来报。

  “报告主人,我方粮草被尽数烧毁,后续部队伤亡惨重。”他称他为主人,而非将军,郑子歆因为离的比较近听的也就比较真切,那这个人是谁?莫非就是?她心里不禁一冷,此人暴戾,若是一旦被激怒,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他也是战场上数一数二的领导者。

  “好一个高长恭,竟然想出这么损的招儿来对付我军?”他大声的说着,想是要让高长恭听见。

  “兵不厌诈,更何况是你屡次侵犯我朝边境。”高长恭轻蔑的抬起头说着,他最不屑的便是仗着自己兵强马壮就四处征战做着着一统天下美梦的人。

  “好,那今日我们就在此决一死战吧!”他必须在高长恭的接应部队赶来之前速战速决,他是有头脑的人:“众将士给我杀!”

  听到厮杀声山顶的韩卓下令将石块尽数推下山去,又让弓箭手把箭一通瞎放,由于天黑虽然是暂时抵住了部分的敌人,但却终究因为天黑而并没有对敌人造成致命的破坏力。

  郑子歆则趁乱大胆的跑到齐军的一方:“高长恭,快跟我走。”她抬头看了看马上的男人。

  高长恭显然一惊,他没想到这个女人会跑到战场上来,但是也该想到的吧!刚才那一通乱箭,还有轰隆隆的石块不是她又是谁的主意,韩卓一向听从他的吩咐,断然不会冒险离城的。

  “我不能跟你走。”他的声音依旧的冰凉。

  “你是个傻子吗?我是来救你的,这里抵挡不了多久的。”郑子歆再度的强调自己是来救他的。

  “呵,你可真自私,就为了救我把守城的将士都调到这里来。”他好像是笑了,他说话的声音都是笑的。

  “你笑了。”郑子歆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则从马上一跃而下站在郑子歆的旁边。

  “我为什么不可以笑,你没看到西北方向的大火吗?显已经胜利了,不过卓竟然会被你这个小丫头牵着鼻子走,以后我可得教育教育他。”他狡黠的说道。

  “卓?哦!你说韩将军,他还不是为了来救你,你还不领情。”郑子歆生气的看了他一眼,不知怎么,她总觉得这个男人熟悉到了骨子里这穿着战袍的样子好不英武。

  “好了,别为他开脱了,好在此战胜利在即,否则我会罚他的。”远处的厮杀声越来越大,两房军队纠缠的不可开交,韩卓的人已经从山顶上下来加入战争。

  “你没看到我方人马远比敌人少吗?”郑子歆不以为然。

  “你听。”高长恭把耳朵倾向西北:“听到了吗?这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显的大队就要来了,就算我们想输都没有办法了。”高长恭好心的提醒着郑子歆。

  “你们高家的人是不是都有神经病啊!厮杀的声音竟然会被你说成最好听的声音。”郑子歆愤愤的看着高长恭。

  “没有人告诉你吗?你还是笑起来比较好看。”他高长恭打仗都没输过怎么会输在嘴皮子上。

  听到她这样说郑子歆就不再说话了,这明显的暧昧的口吻,这暧昧的气息,这生死存亡的沙场。

  “主人,齐军的后续部队就要来了。”敌方士兵喘着粗气肩膀还流着鲜血汇报。

  “高长恭•;•;•;”那个家伙怒吼道。

  “莫要再做困兽之斗了,燕都,你投降吧!”韩卓大声喊着。

  “不要忘了我燕都是谁,我是草原上的汗王,我是不败的。”燕都仰天长啸道:“效忠我突厥汗国的将士听令,给我杀出一条血路来。”其实郑子歆也承认像他这样的人某些方面来讲是值得尊重的,他果然就是威震一时的木杆可汗,他果然是南征北战使自己国家的疆域无限制扩大的木杆可汗。那么强大的号召力、那么强大的军事能力、那么强大的领导能力,若是在21世纪也必然会是叱咤风云级的人物。可是一将功成万骨枯,那些在战场上死亡的生命又有几个人记得,胜利是辉煌的,但那些辉煌只属于寥寥的几个人,战争永远是残酷的,没有残酷就没有最终的胜利。

  两方军队斗的不可开交,王显的大军也已赶来,而燕都大军已经明显的处于下风,但是士气依旧不减,打败这样的一个军队才是最残忍的,郑子歆已经开始挣扎,要不要说放他们一条生路。

  “你在想什么?”高长恭用手抓住她的肩膀两个人齐齐的跳上马。

  “一将功成万骨枯。”郑子歆如实说。

  “我并不赞成这样的厮杀,但是无奈,战乱年代,你不杀别人别人就会杀了你。”高长恭的声音冷静而冰凉也透着一丝柔软,好像要融化郑子歆此时的悲哀:“不想看我们就回去吧!这里交给显和卓,结局已经没有悬念了。”说着要调转马头。

  “能给他们一次生的机会吗?他们都没有选择,没有选择的应征兵役,没有选择的冲锋陷阵,没有选择的血流成河,没有选择的马革裹尸。”说道这里郑子歆已经忍不住眼泪了,说不定阿洛就是这样死的,说不定他一个人的冰冷没有人能够温暖,说不定他想抓住同伴的手说带我回去看看我的娘子,但是都没有机会。

  “显,适可而止。”高长恭策马走到王显的面前。

  他是明白他的意思的,只要是他为首领的战事,没有任何一次是把敌人赶尽杀绝的。他冰冷的气质适合战场,但是他的的仁慈并不适合战场,有时候在战场上的妇人之仁会改变一个人的命运,但是他希望眼前这个男人能一直站在和平的最前端无忧的生活。

  “我知道了,长恭你先带子歆姑娘回去吧!”说这话的时候他望了望马上的子歆,这个女子只会是属于他高长恭的,她在明知会危及生命的时候还不惜跑到战场上来救他,而她的手上还戴着那枚他从不离身的扳指,他之于她的情愫只能深深的掩藏。

  身后的羽箭已经无情的瞄向了高长恭,燕都不是傻子,他知道唯一可以扭转战局的办法就是让他们群龙无首,灿若琉璃的眼珠挤出一抹好看的笑容,他似乎看到了绝处逢生。他看到了希望却没有看到齐军其实在刻意为他们留出活路,在尽量的有破绽让他们得以逃生。

  只顾着跟王显交代战事的高长恭并没有注意到那瞄准他的罪恶的箭。“长恭小心!”郑子歆一个回身抱住了高长恭,她还是希望她不要出事的,她还是希望他一直好好的,纵使到现在她都没有看到他的脸庞。这一箭让她代他受了,她也就可以安心的去找阿洛了,那个对她温柔到极致的男人。

  高长恭回过神来迅速的抽出长剑打开了向她射来的箭:“你没有第二次为我舍弃生命的机会,我让你好好的活着。”他命令道。郑子歆茫然的看着高长恭,两次舍弃自己的生命救他,她不记得了,她只知道自己就这一次想要救她,目的还是让死神带她找到她的阿洛。

  “高长恭,你跑不掉的。”那若琉璃般的眼珠又迷人的笑了。

  这次高长恭掉转了马头把郑子歆护在身前,迅速的回身过去打开燕都的羽箭,可是他的右肩还是感到了一阵刺痛,聪明如燕都怎么会只放一箭,只一箭又怎么伤得了战无不胜的高长恭呢!燕都得意的笑了,他成功了,此时突厥大军除了死伤的一部分剩下的已经要突围成功了,他策马扬鞭而去:“高长恭,我还会回来的,到时候我会杀你个片甲不留。”他其实也很好奇那面具背后到底是怎样俊逸的脸庞。都说高长恭善战术,又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这善战术他燕都也算是见识了,可未见其面容,不知道那一箭会不会要了他的命,如果不会,他倒是对他很感兴趣,还有他舍命要保护的那个女人。女人对他燕都来说只不过是暖床用的,他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误事。

阿洛便是高长恭

  血从高长恭的肩上沿着穿体而过的羽箭一滴一滴的滴在郑子歆藏青色的长袍上,是黑色的血,她能清楚的看到那一滴落就凝成了血块的黑色物质。他中毒了,这是她首先想到的,其次就是他不能死。

  “长恭,长恭···”他喊着她的名字,他清楚的听到她喊他的名字,但是他无力应她,她像在梦里一样无助的叫他的名字,他已经不能像曾经一样握住她的手告诉她,我在,我在。他无力的向后倒去。

  敌军迅速朝西北方向退去,齐国大胜,但是并他们的将领并无半分兴奋的神色。郑子歆骑在马背上呆呆的看着倒在自己肩上的男人,他刚才还好好的说要自己好好活着,可此刻却自己倒在她的怀里。阿洛、高长恭,她不允许这些男人都成为她生命中短暂的风景,她要他活过来。

  “高长恭,你给我醒过来,高长恭,你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大将军,你是兰陵王高长恭,你不能死,你给我活着。”郑子歆大力的喊着,但是他却听不到,他怎么也听不到。

  “子歆姑娘,我们还是快把长恭带回城内让军医医治吧!”王显冷静的说,这个时候只有冷静才能解决事情。

  郑子歆的眼泪沿着眼角流了下来,是的,她要保住他的性命,在此瞎吼一通并不能救回她。她拉起缰绳用脚踢了踢马腹,将士们瞬间让出一条路来,她带着高长恭一路狂奔而去,那血一滴一滴的滴在泥土里,像一朵朵黑色的小花,盛开在兰陵王与他的妻子年轻的生命里。

  “军医大人,求求您,救救他,您一定要救活他。”无论那眼泪如何晶莹却也融不了高长恭肩侧渐渐扩大的黑,可是她要他活着,好好的活着。只一夜战乱对于生命的无端残害就已经让她的心灵如烧焦的木炭一般,生于和平年代的人是见不得这阵仗的,更何况要她一直梦寐以求的男人恍若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在自己的怀里。

  军医把了把高长恭的脉抬起头来对郑子歆说:“劳烦姑娘把将军的面具拿了下来,老夫要看看将军面色。”

  终于还是要把他的面具拿下来了,这个未曾谋面的男子到底会美成个什么样儿,郑子歆不禁又想起了阿洛俊美如天神的脸,一滴眼泪划过脸庞,阿洛,不知你在哪里,是生是死,是不是与我现在一样的遭遇呢。

  她颤抖着扶起高长恭让他靠在自己肩头手轻轻的解开后面固定用的纤细绸绳,那一刻她不知是该庆幸还是悲哀,是该惊喜还是绝望。一张让她思念了近百个日日夜夜的脸,毫无预兆的展现在他面前,只是再没有了以往或调皮或魅惑或沉静或忧虑的神采,那是一张苍白到让郑子歆几欲崩溃的脸。

  “阿洛,阿洛···长恭!”旋即放下高长恭让他躺在床榻之上,泣泪不止的问军医:“军医大人,将军可还有的救?”

  “倒不是没得救,只是将军身中剧毒,老夫也要研究过了这究竟是什么毒才好施救呀!”老军医用刀刮了些箭上的毒血在灯下细细的看了起来。

  此时韩卓王显已经率大队回了晋阳城,两人也急匆匆的奔至帐中,王显抓起军医的领子厉声问道:“我问你,你能不能救活他,到底能不能救活他。”

  “显,你且让军医好好研究,这样大吼大叫的对长恭的伤一点好处都没有。”韩卓倒是年纪长了些,人也稳重的多。

  郑子歆好像没有看到他们一样,静静的握着高长恭的手眼泪流个不停,王显和韩卓看着子歆如此伤心也都跟着忍不住想要哭泣。

“此毒乃突厥王室所有,老夫也没什么好的方法可解···”军医看着刀尖上黑乎乎的剧毒直摇头。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王显怒目圆睁,从未见过如此狰狞的王显,这倒是让韩卓大吃一惊。

  “显,你不必激动,听军医把话说完。”韩卓拉住了王显。

  “军医,我求求您,一定要救活他。”郑子歆也急忙跑过来跪倒在军医面前。

  “郑姑娘,千万别这样儿,老夫受不起呀!此毒不是解不了,我也只能是稳住毒性,把表面的毒给清除了,体内的毒,想要彻底解了还要问那燕都拿解药去。不然这毒会每年复发一次,痛苦难当啊!”军医满脸的无奈。

  “那就是说暂时并无性命之忧了。”韩卓还是一贯的冷静。

  “是的,无性命之忧。”军医长舒了一口气。

  “那军医,您快救他,您快救他!”郑子歆还在哀求。

  “你们过来,谁托住将军的头部,我要先把箭拔出来给将军清理伤口。”他走到塌前看了看箭的长度。

  “我来。”郑子歆慌忙跑到跟前慢慢的托起高长恭的头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

  “用手按住将军的双肩。”老军医看了一眼郑子歆。

  郑子歆用略微颤抖的手按住了高长恭的肩膀。

  “好了,姑娘稳住,我要拔箭了。”老军医有些怀疑的看着郑子歆:“怕就闭上眼睛。”

  箭拔出了瞬间黑色的血液溅了郑子歆一脸一身,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不是因为惧怕,而是心疼,一个如此柔美的男人要受这样的苦,她看了也不忍心,更重要的是这个人现在是她的相公,是她要陪伴终生的人。

  高长恭痛苦的睁开眼睛却没有出一点声儿,老军医拿过在火烛上烧红的刀子扯开高长恭被黑血浸透的外衣:“将军忍住。”

  “有我娘子在呢!军医不必担忧,来吧!”高长恭虚弱的说着,旋即闭上了眼睛。

  “娘子?”韩卓与王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搞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刀在高长恭皮肤上划过的时候郑子歆似乎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她不要他再以身犯险,只要此次战事一结她就要带他回洛阳,回到杏园里好好生活,她不要他再受一丁点儿的伤害。她似乎能感觉的到自己在生死边缘挣扎时高长恭的心痛,这样的感觉跟自己是一模一样的,她一直爱着的男人原来就是自己的丈夫。几滴欣喜的眼泪又从郑子歆的眼眶落了下来,落在高长恭的伤口上,一阵阵的温暖与疼痛,此时的高长恭也唇角微微向上翘起。

  “好了,等会儿老夫煎好药会叫人送来,给将军服了,至于解药的事情还是以后想办法从那燕都手里拿过来的好,毕竟毒发的痛苦没有人可以代将军受。”军医细心的在伤口处敷了药包扎好之后就退去了,郑子歆慢慢的让他平躺在自己的腿上。

 “原来你就是长恭的新婚娘子。”王显与韩卓不可置信的看着郑子歆。

  “是的。”郑子歆低下了头。

  “那你们装什么不认识,你手上还不是带着长恭从不离身的扳指。”王显不忘了抱怨。

  “此事说来话长了。”郑子歆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回忆里那个明眸皓齿对自己温柔的微笑的高长恭抑或说阿洛让她不禁流下泪来。

  “那长恭为何不让你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呢?”听罢郑子歆娓娓的诉说,韩卓百思不得其解的问。

  “这只能等他醒来问他了。”

  韩卓与王显一道离去,留了郑子歆这个正牌的娘子在那照顾高长恭。天还没有亮,外面雨露的气息还很重,郑子歆在微弱的灯光下看着这个美好的男子,曾经自己就没多看他几眼,原来他比自己记得的样子更加俊美,更加的魅惑。老军医煎的药已经服下了,说是明日午时之前定会醒来,这身上的药每三天换一次,一月后也就可以痊愈了。

  曾经她也躺在这里想念着他,却不知这便是他每天休息的地方,曾经她以为他已经与她天各一方却惊喜的发现他原来并没有远离自己,曾经以为自己爱上了那个叫阿洛的男人就注定要负了这一个,又天公作美,这两人竟是一人。郑子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感谢上帝吗!抑或是感谢神灵!此刻她真的想把全世界诸神通通感谢个遍。

  他的脸庞他的呼吸就近在眼前,这让她觉得不真实,她认真的掐了掐自己的胳膊,很疼,看来是真的。他就是那个她一直爱慕的男子,北齐兰陵王高长恭,他是高长恭,是她的相公,是她一直爱着的男子。手轻轻的抚上他紧闭的眼,他如画的眉,他高挺的鼻子,他漂亮的嘴唇,这个曾经离自己这么近的男人,这个曾经给自己那么多温柔的男人,这个曾经很多次让自己觉得想哭的男人。外面天色已经渐渐大亮了,高长恭你要快点醒来。

  正午时分高长恭还没有醒来,军医急着跑回去煎第二服药,韩卓和王显则是在帐篷内转来转去干着急。

  “真是庸医,不是说了长恭会醒吗?怎的到了现在还不醒,早就说了我们杀回去取了那燕都的命来,我就不信讨不到解药。”王显气极,他在气什么,仅仅是因为高长恭昏迷不醒吗?他不想看到郑子歆伤心憔悴的模样,不想看到她一整天一句话也不说。

  “显,不要生气了,你现在生气也无用,还是看看军医的药煎好了没有。”韩卓劝慰道。

  “我没你那么好的耐心。”王显口不择言。

  “王将军,韩将军,你们各自回帐里吧!我想单独跟长恭待着,好吗?”郑子歆眼睛却未有一刻离开高长恭。

  “那我们先出去了,长恭醒来的话叫人通知我和显。”韩卓拉起王显的手把他拖出了高长恭的营帐。

  “你干什么!”出帐后王显愤怒的推开韩卓。

  “显你冷静些,你这样子歆姑娘心里就会好过了吗?长恭是她的相公,她比我们都紧张,我们不要给她更大的压力了。”一席话说的王显呆立在原地不再做声。

  帐内只剩下昏迷不醒的高长恭与憔悴不堪的郑子歆。

  “长恭,你怎么了?你睁开眼睛跟我说说话,你看看我,你不要睡了,太阳都升的老高了,你再睡是会被笑话的。长恭,你醒醒,你才多大,你怎么能死呢!你还有很多年的生命,你还要陪我走以后的人生路。你把我叫到这里来却扔下我一个人,你好狠心,我在这里一个人也不认识,你不能不管我。长恭你醒来好不好,你醒来我就带你回家,我们去看我的妈妈,我带你看我的学校,带你去看我上班的地方好不好,你醒来呀!我是那么的喜欢你,我历尽了艰辛才走到你身边,我好不容易才做了你的妻子,长恭你看看我我是子歆啊,你醒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滴在高长恭的唇上。

  “你哭的样子真难看,说话也一点不煽情。”高长恭睁开眼睛调笑的看着眼前泪人一般的郑子歆。

  “请问,你是叫做高长恭吗?”郑子歆擦了擦眼泪用哽咽的声音问着,她不确定眼前这个温柔的男子就是那个冷若冰霜的男人。

  “是的,我叫做高长恭,兰陵王高长恭。我的妻子,你还有什么疑问吗?”高长恭扯出一抹微笑。

  “长恭···”郑子歆扑倒在他身上肆意的闻着他的发香,内心是满满的无法言说的像灌了蜜一样的甜。

  “好了,不哭了,子歆,我不是醒来了吗?”高长恭手抚上郑子歆的背轻轻的安抚着。

  “你怎么这样,总是不打招呼就把我一个人丢下,你狠心,你冷血,你无情。”她声声控诉着他的罪状。

  “是、是、是···我狠心,我冷血,我无情,可是子歆,我不想让你受到一丝威胁。”他扶起郑子歆捋了捋她鬓边的几缕青丝温柔的看着她稚嫩的脸庞。

  “那你还不是威胁我的父亲,让我嫁给你,还说。”她宠溺的抚了抚他还略显憔悴的脸颊,调笑般的看着他如水的眼眸。

  “我不威胁你会嫁给我吗!你不是讨厌高长恭吗?连做梦都会拼命的叫着那个叫刘铭的家伙把你带走,还叫着你不要高长恭。”生气时的幽怨样子被郑子歆一览无遗。

  “什么时候的事,我有吗?不信。”她耍赖。

  “当然有了,我的子歆在洛阳城救了一个叫阿洛的年亲公子,命悬一线,我跑去皇宫给她找药,回来还不惜自己的清白救了她,她却在梦里都还叫着别人的名字。”他还是在意,她在意她心里到底还想着谁。

  “什么叫你牺牲了清白救了我,救我需要牺牲你的清白吗?夸张!”郑子歆用自己的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

  “一个未婚的英俊男子与你一同赤身泡在药汤子里面给你疗伤,这还不叫牺牲人家的清白吗?”高长恭故意用迷离的眼神看着她。

  “你说,赤···”她是想说两个人赤身泡在药汤子里,却羞的低下了头。

  “你害羞的样子可真可爱!”高长恭嘲笑他。

  “再说我可不理你了。”作势转身要走。

  “咳、咳、咳···”高长恭捂住伤处干咳了几声。

  郑子歆立即担忧的转过身来坐在塌前:“长恭,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你告诉我。”她的担忧那么的真诚,一点都不像是假的,可是高长恭却还想不明白,当初她为什么说不要自己呢!她对自己到底有怎样的厌恶呢,以至于在梦里还吵嚷着不要自己。

  “子歆,我要你永远陪在我身边,不准离开我,不要说不要我,好吗?”高长恭趁势抓住了郑子歆的手。

  没反应过来的郑子歆愣愣的看着眼前虽然虚弱但依旧诱人的美丽脸庞。曾经白皙如今却因受伤而显得苍白的脸色,樱红的唇略微的泛着白,好看的眼睛不再是迷离而被覆上了一层难以言说的疲惫,只有那倔强而挺直的鼻梁依旧诉说着这个主人的坚强与隐忍,忧伤与不幸。

  “长恭,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不要你,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找到你,如果连你我都不要,那我生存的意义又在哪里呢!长恭,你要相信我不是故意说不要你的,我只是思念一些人和我从前的生活。我答应你今后绝不离开你了,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就算要死我也陪着你,她在心里默默的说着,她是个现代人,她在他的时代就爱他爱的无以复加,她仔细研究了他的历史,所以她知道他们能相守的日子也是有限的。

  “思念一些人和你从前的生活?还是那个刘铭吗?还有你从前的学校?你上班的地方?子歆,有时候我会觉得听不太懂你说的话,还有你很聪明,聪明的像不属于这个世界上的人。”高长恭疑惑又幸福的看着郑子歆还稚嫩的脸庞。

  “你真的想知道吗?”郑子歆认真的看着高长恭。

 “是的,我想知道关于我妻子的一切,我想要走进我没来得及走进的她的从前。”高长恭用手抚了抚郑子歆的脸颊。

  “好吧!我告诉你。我本是21世纪的人,来自于一千四百多年以后,刘铭是个女孩子,我的大学同学,工作以后的同事,死党,就是你们现在说的兄弟。因为对你的爱慕而研究你们北齐王朝的历史。公司组织旅游看牡丹的时候我被香气里的一条甬道吸引就被带到此地了。曾经我会无数次的梦见你,我大声的叫你,我问你,请问你是叫做高长恭吗?可是你都不回答我就一个人走了,只留给我一个背影。每当我想拿下你的面具看看你的时候你就会消失,梦也就醒了。所以当初你以阿洛的身份娶我的时候我才万分的不情愿,因为我来这个世界是要嫁给高长恭的,他才是我独一无二的夫君。”她自顾自的说着却不见高长恭早已陷入了深深的思绪中。

  “曾经我也无数次的做过那个梦,一个女孩子一遍又一遍的问我是不是叫高长恭,但是我却不能回答她,在那一片杏林里,所以那次在杏林外我看到了你···”他省略了自己的阴谋。

  “谢谢你!”她感激的看着他。

  “谢我什么?”高长恭不明就里的看着郑子歆。

  “谢谢你娶我!”她嘟了嘟嘴,探究的眼神狡黠的笑容。

  “什么怪理由,可是为夫可记得咱们连交杯酒都没喝。”高长恭也调笑道。

  “你休想,现在伤成这样还想喝酒。”她瞥他一眼。

  说着王显和韩卓走了进来。

  “长恭你醒了!”王显快步跑到塌前。

  “嗯,让大家担心了。”高长恭看了看旁边的韩卓:“卓,突厥那边怎么样了?”

  “我军大败突厥,突厥兵已经尽数返回北方,损失不小,暂时不会来侵。长恭好生养伤便是,战场上的事还有咱们兄弟撑着。”韩卓的成熟稳重向来是为人称道的。

  “洛阳那边情况如何了?”高长恭又问道。

  “周朝几次来侵都无功而返,敌方军队知是斛律将军镇守洛阳无不闻风丧胆,已经退兵了。”王显及时作答。

  “如此甚好,我便放心了。子歆,你扶我出去走走吧!我想出去透透气。”高长恭看着站在一旁拘谨的郑子歆,她一定是因为卓与显进来觉得拘束了。

  郑子歆看了看韩卓与王显一眼像是询问意见,见两人均没有反对就朝着高长恭点了点头。

  外面阳光明媚,一场初秋的雨过后阳光显得异常珍贵。

  “阳光真好。”郑子歆抬头看了看湛蓝湛蓝的天空。

  “是啊!从未有过过如此平静的日子。”高长恭感慨着。

  “长恭,你并不喜欢打仗不是吗?你不喜欢有人伤亡,不喜欢战争带给人们伤害,是吗?”郑子歆抬起头看着这个高大的男人,因为受伤而必须由自己搀扶着。

  “是啊!子歆好像很了解我!”高长恭意味深长的看着郑子歆。

  “那是自然,你们北齐的史书我可看了好几十本。”郑子歆好笑的想着,可是自己真的很了解他吗?真的知道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吗?历史上只是说他出身也许十分的低微,夹在一堆身份尊贵无比的叔伯里尴尬而没有自由的活着,他忠心耿耿却遭人怀疑,他有治世之才却落了个鸩死的下场。

  “怎么了子歆?”看子歆面露异色他不禁关切的问起来。

  “没事,我们往前走吧!”旋即扶着高长恭继续往前走去。

埋藏深处的隐患

 高长恭停住了向前走的脚步,站定在原地笑意盈盈的看着郑子歆。

  “怎么不走了?”郑子歆回过头一双眼睛探寻又有几分宠溺的看着高长恭,这个美丽的男人,只是站在那里就那么的诱人,还有他那几分撒娇的眼神,明明在说着我不想往前走了。

  “哎!别这样看着我,我不是绝缘的。”她轻轻推了推他。

  就是那么轻轻的一推,郑子歆却分明看到从高长恭嘴角流出的殷红的几近黑色的液体。

  “长恭,你怎么了?你别吓我,长恭•;•;•;”他毫无意识的向后倒去,她则是顺势让他倒进了自己怀里:“快来人呀!将军昏倒了,来人,叫军医。”郑子歆声疯狂的喊着,不是已经好转了吗?怎么会出来这么一小会儿就又吐血晕倒了呢!

  士兵们把高长恭背进帐篷,郑子歆则紧紧地跟在身后,韩卓和王显也闻声赶来,老军医端着刚刚煎好的药颤颤巍巍的来了。

  “军医,长恭这是怎么了,不过出去走了一会儿就又吐血了,您不是说没有生命危险么?怎么会这样?”郑子歆刚刚平复的情绪又因为高长恭吐血昏倒而变的比之前更加的悲伤。

  “我是用药物控制住了将军体内的毒,但是十二个时辰之内不能让他下地走路,否则毒气会随气血窜到身体的其它部位,快把这药给将军服下。”老军医把药递给郑子歆。

  前一秒说让自己永远陪着他的高长恭却又回复了刚刚从战场上回来的模样,苍白,没有生气。郑子歆接过碗来不让自己去闻那难闻的气味把药一口一口的送服给高长恭,帐篷内的人也都知趣的退下了,唯有那个老军医还在原地站着等他的药碗。郑子歆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老军医把碗还给他:“多谢军医了。”

  “夫人说的哪里话,这是我们做军医的职责,能为将军疗伤是将军信任老夫,是老夫的荣幸。将军服了药不过五六个时辰是不会醒来了,夫人也歇息歇息吧!晚上的药老夫会再送来,切忌,十二个时辰内不要让将军下地行走。”安排了一通之后老军医识趣的退去。

  看来这军中的人已经知道她就是高长恭的妻子了,高长恭的妻子,想的她心里甜丝丝的,可是看到高长恭的样子还是盼着他早些醒过来的才好。

  他闭着眼睛的样子很安详,像逃离了这世界上所有的纷纷扰扰,但是他不能逃离,他是文襄皇帝的儿子,他是高家的后代就注定了他摆脱不了那样的命运。他必须在战场上厮杀,他必须牺牲在可恶的王权下,他的命都不是自己的,只有这熟睡的一刻,他才可以得到片刻的安宁。郑子歆心里暗暗的想,她不要她再面对这些事情,她要他像个正常人、像个普通人一样的活着,可是她也并没有看清自己的位置,她没有能力左右历史,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在活着的时候觉得幸福而已。

  “长恭,你醒来吧!等你好了咱们就一起回洛阳去,咱们什么也不管了,天下是谁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长恭我要你跟我一起走,跟我一起逃脱王权的纷争过自由自在平淡无奇的生活。”郑子歆又爱怜的捋了捋高长恭的头发深情款款的看着他,是的她就是要把他带走的,否则就失了来这世界的意义,她想赌一把,赌这个世界对他们还是仁慈的,他们可以如愿以偿的过上他们想要的日子。

  郑子歆靠在塌前沉沉的睡着了,梦里她还在流着眼泪,为高长恭苦难的一生,为他无可选择的生活,知道军医又送药过来她才从梦里的伤痛中缓过神来。

  “夫人,将军醒来了么?”老军医慈祥的问着。

  “还没有。”郑子歆沮丧的回答。

  “没关系,把这药给将军服下,过一两个时辰就能醒来了。难得边关刚刚清净,夫人这几日好好照看将军。”老军医说罢缓步走出去。

  天已经晚了,看着空空的药碗郑子歆满意的笑了笑就又握着高长恭的手靠在塌上睡了起来。这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我怎么睡着了?”郑子歆揉了揉眼睛看外面天已经大亮。

  “你这几日不眠不休的赶来晋阳,又慌忙着照顾我,吃了不少苦头,累的话就好好休息,再睡会儿吧!”换成高长恭坐在塌前。

  “不睡了,睡了太久,浑身不舒服。”郑子歆看了看身上的被子,他还是那么细心,久久的不忘却自己畏寒的老毛病。

  “谢谢你!”郑子歆不好意思的看了看高长恭。

  “谢什么?”高长恭故意笑的意味深长。

  “这个啊!”郑子歆扬了扬被角。

  “好了,都成亲这么久了,还整天对不起、谢谢的。不想睡的话我带你到晋阳城转转好吗?弥补上次在洛阳欠你的。”高长恭宠溺的引诱着郑子歆。

  “可是你的伤•;•;•;”郑子歆欲言又止,担心的神色又爬上了脸庞。

  “没关系,已经过了十二个时辰了,快起来洗漱陪夫君出去转转。”说着便拉起郑子歆。

  “好。”郑子歆乖乖的起床到屏风前面梳洗,还回头暧昧不明的看了高长恭一眼。

  这古代的头发就是麻烦又难弄,衣服繁琐就罢了,可是梳头这种事情她郑子歆还真是做不了。

  “我来。”高长恭接过梳子细心的梳了起来,就如那日她做他的新娘是一模一样,但是当日她的幸福都被怀疑填的满满的,而让她忽略了自己有多喜欢与依赖那种感觉,此刻她才真正的感觉到,原来就是这样,只要你喜欢这个人,无论他是谁那种感觉都是不会改变的。

  “好了,我的娘子还是那么漂亮。”高长恭扳过郑子歆的身子满意的看了一眼。

  “别贫了,及不上你几分。”郑子歆羞涩的低下了头,好像她从未如此害羞过。

  “以后不准说我漂亮。”高长恭又好心的提醒着。

  “可是你真的很漂亮啊!我们那里很多漂亮的男人还及不上你呢!”这话一出就让他们想起了杏园的那个晚上,春天的微风轻轻的吹着,带来的阵阵杏花香让他们在那一刻就迷了心神。

  “好了,出去吧!显和卓还在等我们呢!”高长恭牵起郑子歆的手又满意的打量了一番,他是满意自己的手艺吧!那杏花簪被他放的恰到好处的衬的子歆就像半开半合的粉嫩杏花一样芬芳迷人。

  “他们也去啊!”这高长恭也真是不懂得浪漫,陪老婆逛个街还要兄弟们跟着。

  “战事刚刚结束,未必见得就太平,我怕保护不了你。”高长恭手上又用了些力把郑子歆的手握的紧紧的。抬头看了看他,自己的世界里她已经25岁了吧!而今在这刚刚20岁的高长恭在她身旁却也显得成熟稳重,心里满意的打了个一百分,她本就不喜欢太轻浮稚嫩的人。

  “长恭怎么这半天的才出来?”王显迎上来问道。

  高长恭宠溺的看了看郑子歆:“给我家娘子梳头呢!”

  王显看了看高长恭和郑子歆牵在一起的手顿时笑容僵了缰,随即转过身去继续给自己一个难看的笑容:“看你们夫妻两个成双成对的,让我跟卓在外面好等。”他用着埋怨的语气。

  “好了显,长恭,我们走吧!”韩卓了然的拍了拍王显的肩膀,作为一个‘哥哥’,谁打他妹妹的主意他还是看得出来的。而高长恭也看着走在前面的王显的背影给了一个感激的笑容,那笑竟一时间剔透的让人不忍心移开视线,那是他最释然最幸福最有安全感的笑容,因为伴随着这个笑容的是郑子歆牵着他的瘦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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