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自身难保,根本顾不上汽车的安危了,四人被那巨大的脚步声所吓,不由自主的一齐向里屋退去。
药铺的房屋共有三进,最外一间是药店的铺面,其次是我们夜晚讲故事的客厅,两侧分别是厨房和卫生间,最里面,就是陈老祖孙进去后就消失不见的“卧室”。
这房子只有正面一个出口,更无其他门窗,只不过这种奇怪的结构,我们在此之前并未发觉。
说是“卧室”,其实只有空空的四面墙壁,连家具也没有一件,更没有日光灯,就算是白天,这屋里也不会有一丝的光亮。
四个人背靠着最里面的墙壁,人人都秉住了气息,静静的听着脚步的巨响由远而进,我手中握着短刀,全身尽是冷汗。
猛听药铺前门“砰”的一声被撞了开来,随既中室客厅的房门也被撞开。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向两侧看了看阿豪他们,人人都是面如土色,就连平日里浑不吝的臭鱼,也喘着粗气,在黑暗中死死的盯着最后一道门。
忽然觉得我的手被人握住,我一摸之下,触手温软,知道是藤明月的手,那两个男人的手不会这么滑嫩。
我拍了拍藤明月的手,以示安慰,随即把她的手拿开。一会儿可能是一场殊死的搏斗,被她拉住了实在碍手碍脚,虽然这么做显得有些无情,但是我想我会尽量保护她的。
没料到,巨大的脚步声在卧室门外嘎然而止,外边除了雨声之外再无别的动静。
等了好长时间,臭鱼按捺不住,慢慢的把房门打开一条缝隙,伸出脑袋窥视外边的情况。
我见臭鱼看着门外发楞,忍不住小声问道:“臭鱼,你看见什么了?”
臭鱼似乎还没明白过来自己看到的什么,说得莫名其妙:“我……我先是看见了我自己,全身发光,然后跑过来一只黑猫……就没了。”
阿豪听得奇怪,推开臭鱼,也趴在门缝向外看,他也一动不动的看了半天,回过头来说:“我只看见黑洞洞的一片,中间远处好象有盏灯……那是什么?”
这时,藤明月也凑过来往门外看,一边看一边说:“啊……我……我看见一块红色丝巾……还有个悬在空中的铜盒子……似乎是个青铜的棺材……没错……是棺材悬在空中。”
我越听越糊涂,心想这三个人怎么了,究竟谁看见的是真实的情形,怎么人人看得都不同?
我还是最相信自己的眼睛,把他们三个推开,也伸出脑袋往外看去。
外边一团漆黑,唯一能看见的是在离卧室门很近的对面有一片晶莹透明的水雾,就象是在空中漂浮着的一面水晶。
就象照镜子一样,我的脸投影在那片水晶之中,放出一团光芒,随即整个脸扭曲变形,越变越细,最终变成一条线,那线又绕成一个圆圈,不停的旋转,就好象是太极的图案,
终于归入一片黑暗之中。
那画面也无恐怖之处,但是我还是觉得被刚才看到的情景吓坏了,好象整个灵魂被强烈的电波扫描了一遍,全身发颤,心中难过悲伤,忍不住就想放声大哭一场。
我不想再看,赶紧把门关上,大口的喘气,努力想使自己平静下来。
臭鱼,阿豪,藤明月三人大概也和我的感受相同,我看到他们的眼圈都红了。
但是谁也无法解释每个人看到的画面究竟有什么含义,其中的内容究竟是意味着什么呢?
我们正自惊疑不定,门外那巨大的脚步声又重新响起。
这声音一下子把我们从悲哀的感受中拉回现实,每个人都吓了一跳。
只不过,这次的声音越去越远,竟然是自行离开了。
大伙松了一口气,都坐在地上想着各自的心事,许久都没有人开口说话。
藤明月毕竟是女的,心理承受能力比我们差了一些,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呜呜抽泣。
我心中烦闷,用短刀的刀柄一下一下的砸着地板,回想刚才看到的圆圈是什么意思。
臭鱼比我还要烦躁,他因为姓于,绰号又叫臭鱼,所以他对猫极为反感,凭空看到了最忌讳的生物,这种心情可想而知。
阿豪忽然说道:“你们听,刚才用刀柄砸的那块地板的声音发空,下面是不是有秘室地道之类的场所?陈老头和他孙子会不会藏在里面?”
藤明月打亮了手电筒,按照我刚刚敲打地板的方位照去,果然是见有一块一米见方的地砖显得有些异常。
整个屋中的地板砖都是米字型顺这纹理排列,唯独墙角这块纹理相反,似乎是匆忙之中放得颠倒了。
我这次不再用刀柄,换用手指关节去敲击那块地板,声音空空回响,下面确实是有不小的空间。
阿豪说道:“那唐代古墓会不会就在这下面?”
我答道:“有可能,说不定刚才所见的怪事,都是这古墓里的亡魂搞鬼。”
臭鱼嘴里一边说着:“先打开看看再做道理。”一边找到了地板边缘的缝隙就要撬动。
藤明月赶紧拦住,说道:“我很害怕,不管下面有什么,咱们都不要去看了,快点离开这里吧。“
依照我的本意,绝对是想打开地板看看,如果下面真是古墓又有些值钱的陪葬品,我等岂能不顺手牵羊,发些外财?这正是有钱不赚,大逆不道,有财就发,替天行道啊。
不过既然藤明月担心,而且万一有下面真有鬼魂我们也无法应付,只能忍住对于大笔财富如饥似渴狼一般的心情,不去撬那地板。
经过刚才一番惊吓,再也没有人有心情去放火烧房了。
当下,臭鱼手持棍棒在头前开路,其余的人陆续跟在后面,一起出了药铺的前门。
豪雨瓢泼,兀自未停,到处泥泞不堪,瞧不清地上有没有脚印,却见两车的车顶都各有一个巨大的足印,那足迹只有三个脚趾,似兽非人,不知其究竟是何物。有可能陆雅楠就
是被着巨大足印的制造者所害,多半已不能幸免于难了。
想到此处,全身打个冷颤,只是不知那怪兽未何没进房把我们这一伙人全部抓去吃了?
阿豪打开车门进去看了看,探出头来对我们说道:“告诉各位一个好消息。”
我正在胡思乱想,听阿豪如此说话,也十分高兴,说道:“好消息?你不防慢些说,我可有好多年没听到过好消息了,好不容易有个好消息,我要享受享受。”
臭鱼却漫不经心,说道:“你别卖弄了,不就是车子没坏么?你现在能给我变出只烧鸡来,那真是好消息。”
我们正在斗口,天上又亮起一道闪电,这次我们有了心理准备,没有抬头去看天空,而是准备借着这一瞬间的光明,看看周边的环境。
我顺着我们开车来时的道路看去,一颗心如同沉到了大西洋海底的深渊之中。
只见药铺周围荒草丛生,四周全被密密匝匝的无边林海所覆盖,可以通行的公路不知去向。
这一来可非同小可,我们唯一仰仗的退路给断了。
在这么大的雨夜之中,冒然进入林海无疑自寻死路。更何况,那林中情况不明,谁知道是个什么鬼去处,说不定那巨脚怪兽正等在其中,恭候着我们这四份送上门的宵夜。
四人无奈之下,只好又回到药铺之中,阿豪把车中的应急箱拿了进来,藤明月在她的车里找了些吃的东西,也一并带进房中。
我把阿豪拿来的应急箱打开,里面只有一只手电筒,几节电池,两个应急莹光棒,一瓶502胶水,半卷胶带,几块创疴帖,其余的就是些修车的工具,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我叹息道:“早知今日,咱们就该在车上装GPS,那就不会迷路了。”
阿豪和藤明月不停的拿手机拨打电话,想找人来救援,每个号码都可以打通,但奇怪的是全部占线。无奈之下,也只得做罢。
臭鱼忽道:“我有最后一招,咱们在这里坐着等到天亮。”
我们一听之下,无不大喜,臭鱼这招虽笨,但是可行性极高。
我低头看了看手表,发现指针指着凌晨两点整。对阿豪说道:“现在已经两点了,用不了几个小时天就亮了,只要天亮起来,咱们就如同鸟上青天,鱼入大海了。”
阿豪听了我的话一脸茫然的说道:“怎么?你的表现在两点?咱们刚发现陆雅楠失踪的时候,我看了一次手表,正好是两点,后来又看了两次,也都没有变化,还是两点,我以
为是我的表停了。”
听了我们的对答,藤明月也低头看自己的表,臭鱼从来不戴手表,拿出手机来看时间显示。
最后我们终于确认了,所有的计时设备所显示的时间,都停留在了两点整。
我们综合分析了一下所面临的局面,感到形式十分严峻。
面前一共有三个选择,第一开车进入森林,但是没人能保证一定可以找到路,并且那个不知是什么的巨大怪物潜伏在外,随时可能发动袭击,失去了房间的依托,我们的安全系
数几乎为零。
第二个选择,是留在房中死守,这一夜之间,似乎也只有这间药铺里面稍微安全一些。但是这里在两点钟之后好象就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我们能不能平安的等到天亮?甚至说天
还会不会亮。这些大家心里都没个准谱。
还剩下最后一个选择,就是去看看卧室的地板下有些什么,说不定能找到些线索,解开这些如同乱麻一样的迷。但是地板下潜藏着什么危险?究竟值不值得去冒险一试?
藤明月苦苦哀求,坚持让大家等在房中,并说自从看见了水晶中的图象,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但是怎奈,我们这三人都是在商战中摸爬滚打惯了的人,血液中涌动着一种赌徒投机的特性,与其坐在这里干等,不如抓住那一线的机会,放手一搏。
说干就干,我因为腿疼,和藤明月一起留在客厅,阿豪臭鱼去里屋撬地板。
始料不及的是,这次的赌博行为,我们所押上的筹码,是所有人的生命。
我坐在客厅的长椅中揉着自己被石像压得又青又肿的腿,无意中看了藤明月一眼,发现她也在凝视着我,目光一撞,双方赶忙去看别处。
我心中一动,回想起刚才给她做人工呼吸的情形,发觉自己对她也不是刚见面时那么反感了,从内心深处逐渐萌发了一些亲近的感觉。
但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免有些尴尬,我想找个话题跟她聊聊,想了半天,对她说道:“你看那水晶中的图象,除了觉得可怕之外,有没有很悲伤的感觉。”
藤明月点头说道:“是的,好象内心深处,被一根针刺破了一个洞,哀伤的情感象潮水一般涌了进来。现在回想起来,那似乎是一种……是一种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去而又无能为
力的悲哀。我也很奇怪,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刚才还难过的哭了半天。”
我刚才也觉得难过无比,只是不知怎么形容,确实如藤明月形容的,那绝对是一种对于自身宿命的无助感。
我问藤明月道:“你觉得咱们看到的不同图象,代表着什么意思?是不是一种用抽象来表达的内容?”
藤明月说:“我也不清楚,好象都是些无意义的东西组成的画面,似乎是毫无关联,但是观之令人胆寒.你说咱们还能不能见到明天早上的太阳?”
不论任何危机,我从不说半点泄气的言语,于是笑着安慰她说:“没问题,你命好,碰到我们这无敌三人组,我们什么没经历过啊,什么贼跳墙,火上房,劫飞机,抢银行,都
见得多了,每次都是有惊无险。这种未够班的小情况,哪里困得住咱们。”
藤明月也笑了,说道:“你们这三个人的性格作风,也当真少有。你大概就是你们这小团伙的坏头头吧?”
我听得气愤,怒道:“什么坏团伙?合着你拿我们当黑社会了啊,我不做大哥已经好多年了,想当年我”
我正和藤明月侃得起劲,阿豪在里屋招呼我们:“你们俩进来看看,我们找到一条地道。”
藤明月见我的腿肿了就扶着我进了里屋,其实我腿上虽然肿了,但是还能自行走路跑动,不过既然美女一番好意,我岂能辜负,于是装出一幅痛苦得难以支撑的表情,每走一步
就假装疼得吸一口凉气。
我心中暗想:“我这演技精湛如斯,不去荷里活拿个奥斯卡影帝的小金人,真是白瞎了我这个人,阿尔帕西诺那老头子能跟我比么?”
走到屋内,看到房中那块地板已被撬开,扔在一边。阿豪和臭鱼正用手电照着地面上露出的一个大洞,有一段石头台斜斜的延伸下去,洞里面霉气扑鼻,嗖嗖的往外冒着阴风,
深不见底。
阿豪伸手探了探洞口的风,说道:“这不是密室,气流很强,说明另一边有出口。”
我想在藤明月面前表现表现,自然不能放过任何机会,也把手放在地道口试探,说道:“不错,确实另有出口,另外这里面虽然霉气十足,但是既然空气流动,说明人可以进去
,不会中毒窒息。”
藤明月说:“这里面霉味很大,可能是跟不停的下雨有关,说不定下面会有很多积水,咱们不知深浅,最好别轻易下去。”
我想吓吓臭鱼,对他们说道:“有水也不怕,咱们先让把臭鱼绑成棕子扔下去试试,如果没什么问题,咱们再下去。”
臭鱼瞪着眼说道:“本来我独自下去也不算什么,只是现在我肚子饿得瘪了没有力气,不如把剩下的食品都给我吃了,我便是死了,作个饱死鬼也好。”
阿豪说道:“藤明月的那点食物也不够给你塞牙缝的。先不忙下去,咱们到客厅旁的厨房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东西,十几个小时没吃饭,想必大家都饿得透了。”
于是众人又重新回到客厅,再厨房里翻了一遍,发现米缸中满满的全是大米,米质并不发陈,可以食用,又另有些青菜豆付也都是新鲜的,油盐酱醋和炉灶一应俱全,只是没有
酒肉。
我和臭鱼都不会做饭,只能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好在有个女人在场,阿豪给她帮忙,没用多久,就整置出一桌饭菜。
阿豪边吃边说道:“这药铺厨房中有米有菜,和寻常住家居民的生活一般不二,看来那陈老祖孙并不是鬼,不然他们弄这么多米面青菜做什么。”
臭鱼嘴里塞满了饭菜,含混不清的说道:“我早说了,这家黑店是卖人肉的,所以厨房里没有鸡肉牛肉,全是一水的青菜豆付。他们想吃肉时,便宰个活人。”
听到臭鱼如此说,藤明月想起了陆雅楠,食不下咽,又开始哭了起来。
我瞪了臭鱼一眼,心说这条烂鱼,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多时,吃饱喝足,我站起身来活动腿脚。
阿豪把手电筒集中起来,一共有三只,还有四节电池。我和阿豪各拿一只,剩下一只备用。另外把胶带和502胶水疮疴帖应急照明棒等有可能用上的物品也都随身带好。
一行人来至地道入口处,臭鱼火杂杂的便要跳下去,我一把拉住他说:“你还真想一个人下去?要去咱们四个人也要一起去。”
阿豪突然挡在大家身前,假意用手电照射地道里面,口中说道:“各位都稳住了,咱们先瞧清楚了,要仔细的看。”同时用非常隐蔽的动作掏出笔来在自己的手中写了些什么。
我听出他话里有话,在手电光的照射下,我们瞧得分明,他在手上写了几个字:身后墙角有人。
臭鱼发一声喊,抡起棍子回身就砸,我见他动手,就回过头用手电照去,果然墙角的黑暗之中站着一个男童,正是陈老的孙子。
阿豪想让臭鱼手下留情,但是臭鱼身体上的反应速度比他的大脑反应快过十倍,如何来得及劝阻。
这一棍动如脱兔,奔着那小男孩的脑袋就砸了下去。
猛听啪的一声,棍子打在地板上,厚重的地砖被砸的裂了几条缝,但是那男童就如同消失在空气之中,不见踪影。
臭鱼感到纳闷,揉了揉眼睛,自言自语:“莫不是我眼花了,分明就在这里吗。”回过头来对我和阿豪说道:“我说你们别用手电照我,快照照墙角,我看那小鬼能跑到哪去,
今天若不让他吃本老爷一顿棍棒,本老爷绝不罢休,咦……你们怎么还拿手电照我……*****们大爷的……再照我生气了啊。”
藤明月声音发抖,对臭鱼说道:“那小孩……趴在你背上……”
臭鱼大吃一惊,侧过头去看自己的后背,只见那小孩果然趴在背上,和他脸对着脸,露出了满口的利齿,瞪着血红的双眼,全然不似前半夜所见的那个天真可爱的小朋友,面目
狰狞无比。
臭鱼吓得扯开嗓门大叫:“哇啊啊啊啊~~~~~~”
他这一叫不要紧,别说我们了,就连他身后的小鬼都吓坏了,这世界上没有比臭鱼的叫声更恐怖的声音了。
那小孩子的亡灵被臭鱼吓得大哭,哭声凄厉刺耳,随着他的哭声,我和阿豪手中的手电筒的灯泡全部碎成了粉末。
我们本来留了一支备用的电筒以防不测,此时我舍不得用,掏出一根应急荧光棒折亮了。荧光棒发出了微弱的蓝光,可以照明周围一米多的距离。
阿豪见臭鱼被小孩的亡灵纠缠住了无法脱身,急中生智,用手一指门外的方向叫道:“陈老爷子,你要把你孙子的玩具扔到哪里去?”
那小鬼果然上当,放开臭鱼,一边哭着一边去外边看他的玩具。
阿豪见计策得惩,招呼众人快下地道,我拿着荧光棒在前引路,一马当先下了地道,其他人等也鱼贯而入,臭鱼断后,又把本已撬开扔在一旁的地板砖重新盖住头顶的入口。
顺着长满苔藓的石头台阶,不停的往下走了好一阵子,才下到了台阶的尽头。
倾斜的地道终于又变得平缓,四人紧紧的靠在一起,借着微弱的蓝色荧光在漆黑的地道中摸索着前进。
整个地道有两米多宽,两米多高,地上和墙壁上都铺着窑砖,四处都在渗水,地上溜滑,空气湿度极大,身处其中,呼吸变得愈发不畅。
臭鱼边走边说:“那一老一小两只鬼,会不会是从那古墓里出来的?打又打不到,抓又抓不住,如何对付才好?”
阿豪说道:“对付亡灵咱们只有一招可用,就是俩鸭子加一鸭子,撒丫子。”
走不多远在地道的左手边发现了一间石室,我问阿豪:“这该不会是间墓室吧?”
阿豪说道:“应该不会,这些砖都是解放后生产的制式窑砖,看来这地道也不过是几十年以内的历史。咱们进这间石室看看再说。”
这石室是从地下一大块完整的岩石中掏出来的,大小相当与药铺最里面那间“卧房”的一半。里面也无特别之处,只是要比地道里干燥许多,室中一灯如豆,摆放一张大床,上
面有铺盖被褥,十分的干净整洁。另有一张小桌,上面摆着一个小小的骨灰坛,除此之外更无它物。
臭鱼想把骨灰坛砸碎了出气,被阿豪拦住,阿豪拿着骨灰坛说道:“我听人说亡魂就宿于装殓尸骸的器物中,如果砸碎了就会变成孤魂野鬼不得超生。那老陈祖孙虽然好象是鬼
,但是至少他们没对咱们做什么伤害性的举动,刚才也只是吓你一吓,没造成什么损失。在没搞清陆雅楠的失踪是否和他们有关之前,最好别把梁子结得太大,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
藤明月也很认同阿豪的观点,说道:“就是说啊,别把事情做得太绝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我对他们二人的这种鸽派的作风非常反感,我的主张和臭鱼一样属于鹰派,对待敌人要象寒冬般严酷,即使不确定是敌人,只要察觉到对方可能构成了对己方的威胁,就应该先
下手为强,当断不断,则必留后患。
不过,既然藤明月心软,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了,我刚才还在盘算着回去以后让她做我老婆。当下只得随着他们离开了石室,继续向地道的深处走去。
随后的地道时宽时窄,蜿蜒曲折,可能是修凿时为了避开地下坚硬的岩层所至。
大约走了二十几分钟,眼前豁然开朗,终于来到了另一端的出口,拨开洞口的杂草,发现外边仍然是倾盆大雨,唯一的变化就是这里不再象之前那么黑得深手不见五指,隔着十
几米就有一盏防雨的常明风灯,方圆数里之内密密麻麻的足有数百盏之多,就好象是城市里的路灯。这灯光虽然也极为昏暗,但是对我等来说,简直就如同重见天日一般。
回首来路的出口,原来是在一个小山坡的背后,没膝的荒草把地道出口遮盖的严严实实,若不知情,绝对无法找到。
阿豪用笔在本子上画了几个参照物做标记,以防回来时找不到路。
荒野之中没有路径,只得深一脚浅一脚的缓缓前行,直奔着灯光密集的地方走去。
臭鱼眼神好,突然一指南面说道:“呵,原来你们说的那个村子是在这里。”
我们放眼南望,透过茫茫的雨雾,在死一般寂静的夜幕中隐隐约约有百余栋房屋聚成一片,确是个小小的村落。
从我们所在的高地顺势向下便觅得一条道路,延道路而行,来到了村子的中央。
村子中间的广场,是一条十字路,一宽一窄的两路交叉,把整个村子分成四块,我们所来的那条路,是其中窄的那条。
全村寂静无人,就连鸡鸣犬吠都不得闻,看来这里根本不存在任何活着的生物。
我们随便推了几家的房门,门上无锁,房中却没有任何人迹,从房内的积灰蛛网来看,至少有十几年没人居住进出了。所有的房中都如同寻常农村百姓的住宅一样,家私朴实,
没有特别奢华的事物。各处还都保持着生活中的迹象,有的人家中锅里甚至还有正煮了一半的饭菜,当然那些食物早就腐朽不堪了。
只是不知人和家畜都去了哪里,难道是在一夜之间,这上百个家庭全部人间蒸发了吗?
也许是突然发生了什么大的灾难之类的突发事件,所有的人毫无准备,就突然遭难。
就连聪明精细如同阿豪,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此事已经超出了人类的常识。然而我们几个人也不具备推论这种超自然现象的能力。
众人冒着大雨,顺着村中最宽的道路来到了村子尽头的一片建筑之中,这一带不同于其余的那些普通民居,由呈品字型的三部分组成。
中间是个二层楼高的山坡,前面立着十数座石人石碑,当前一座巨碑高近三米,人在其下站立,会产生一种压迫感。
我们走近观看石碑上的文字,发现都被人为的刮掉了。唯独左下角有几个小字没被刮掉,上面刻有:“唐贞观二十一年”的字样。
臭鱼问我:“这山坡为什么还要立碑?是不是以前是古战场,作为纪念。”
我说:“你问我,我问谁去?我还糊涂着呢。”
阿豪用手点指石碑后面的山坡,说道:“那不是山坡,是坟丘。这就是那座唐代古墓,我本指望只是一场误会,没想到现在世态的发展,已经对咱们越来越不利了。”
我们用手遮在眉骨上挡雨,抬头仔细观看那座巨大无比的坟丘,心中不由得产生了一种畏惧之意。
左侧是一栋大宅,庭深院广,大门紧紧的关闭着,里面黑沉沉的很是滲人。无意中看上一眼,便会产生一种悲哀痛苦的感觉,同时无边的黑暗从四面八方冲进大脑。
我们不敢再多看那大宅,转过身看对面的另一座建筑,却是一座古香古色的砖木结构的二层小楼。建筑风格绝不同于今日的建筑,楼顶铺着黄绿相间的硫璃瓦,四角飞檐各筑有
镇宅僻邪的神兽。门前有块牌子,上写“眠经楼”三个篆字,楼中隐约有昏黄的灯光透出来。
藤明月自从进了村子就紧张害怕,这时指着眠经楼说道:“看字号这里好象是藏书的,咱们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文献记录之类的,也好知道咱们现在究竟身处何地,这样才能思
索对策。”
其实,即使她不这么说,我们三人也都有此意,反正只有这三处不同寻常的地方,那大的超乎寻常的坟墓是没人想去的,左侧的大宅,别说进去了,只看上一眼身上就起满了鸡
皮疙瘩。也只有这象是书房的地方能去看看。
臭鱼一脚踹开大门,拿了棍子在门边乱打,里面到处是积灰,呛得我们不停的咳嗽。
我问道:“老于,你折腾什么呢?是不是刚才吃多了想消消食?”
臭鱼答道:“我看电影里象这种地方一开门,就往外飞蝙蝠,真他奶奶的见鬼,这里却没有半只,害得我空耍了这许多气力。”
楼中屋顶挂着一盏琉璃水晶的气死风灯,不知道使的什么光源,看样子几十年来都不曾熄灭过。
上下两层都是一架一架的群书,插了不少书签,两边几案上各有文房四宝,另有一幅屏风,众人一见那屏风上的图案,无不大喜,竟然是完完整整的一张全村地图。
阿豪用笔把图中的标识道路一般不二的画在自己随身的笔记本上,说道:“这下有希望出去了。”
我和臭鱼两人看他在画地图,于是在周围乱翻,想找些值钱的事物,回去之后变卖了,也好入手一点精神损失费。
可是除了各种古籍手记之外,更无什么名贵的事物,我随手翻开一本线装书册,看见封面上写有《驱魔降鬼术》驴头山人手书。
我哈哈大笑,招呼那三人过来观看,我说:“这作者名字够侃的啊,驴头,肯定长得很难看。”
阿豪也过来说道:“是啊,要是让我选驴头和鱼头两种相貌,我宁可选鱼头。”
臭鱼不知阿豪是讽刺他,也乐着说:“哈哈,长了驴头还能出门么?整个一怪胎。”
藤明月说道:“这书名真怪,世上真有能驱魔降鬼的本事么?咱们看看,挑简单的学上几样,也好防身。”
我随手翻开一页,见这一页中夹着一个纸做的人形书签,约有三寸大小,做工极为精致,是手工镂空雕刻,纸人顶盔贯甲,手持一把大剑,虽然只是纸做的,却显得威风凛凛,
纸人书签粘在书页上,我随手撕下纸人,扔在身后地上。
看那页上写道:“以生米投撒,可赶鬼魅,以米圈之,则魂魄可擒矣。”
我说道:“这招简单,药店厨房里有得是米,只是不知管不管用。”随后接着念道:“翻阅此书,切勿使人偶书签遇土,否则……”
正读到这里,藤明月忽然指着我们对面的墙说:“咱们只有四个人,怎么墙上有五个影子?”
我心中一沉,本能的感到身后存在着一个重大的危险,这种情况下,我才不会弱智的先抬头去看墙壁上的影子浪费宝贵的求生时机。
我直接拽住藤明月的胳膊一拉,连她一起侧身扑倒。
一把大剑喀嚓一声把我们刚才站立处的桌案连同驴头山人写的书砍成两段。我躺在地上回头看去,一个巨大的金甲纸人,有两米多高,杀气腾腾的拎着一口大宝剑无声无息地站
在我们身后。
那金甲纸人一击不中,反手又去砍站在另一边的阿豪,阿豪躲闪不及,腿上中招,鲜血迸流,把整条裤子都染得红了。
金甲纸人举大剑又向阿豪脑袋斩去,阿豪惊得呆了,无法躲闪,只能闭目等死。
说时迟,那时快,在此间不容发之际,臭鱼一棍架住斩向阿豪的大剑,怎奈那金甲纸人力大剑沉,虽被棍子架住了剑,仍缓缓压向阿豪的头部。
阿豪腿上受伤不轻,动弹不得,我见此情况,连忙和藤明月伸手拉住他没受伤的另一条腿,将他向下拉出两尺。
也只差了这半瞬的功夫,金甲纸人的大剑已压倒臭鱼的棍子砍在地上,那处正是刚刚阿豪的脑袋所在。
臭鱼见阿豪受伤,暴怒之下,一把扯掉上身的衣服,抡起棍子和金甲纸人战在一处。
初时臭鱼尚且有些畏惧,后来却越打越猛,口中连声呼喝,把那一套咏春棍法使得发了,呼呼生风,金甲纸人虽然厉害,一时也奈何他不得,双方翻翻滚滚的展开一场大战,那
书斋中的书架桌椅屏风尽数被砸得粉碎。
我见臭鱼暂时挡住了敌人,就把阿豪负在背上,也不顾腿上之前被砸得发肿疼痛,咬紧牙关,冲出了书斋。
藤明月跟在后面搀扶,一起到了大坟前的石碑下,我见阿豪伤口深可见骨,两侧的肉往外翻着,就象是小孩的大嘴,血如泉涌。来不及多想,马上把衬衣撕开,给他包扎伤处。
又把剩下的破衣当做绳子狠狠的系在他大腿根处止血。
我既担心阿豪,又挂念臭鱼的安危,处理完阿豪的伤口之后对藤明月说道:“你好好照顾阿豪,我先去帮臭鱼料理了那纸人。”不等她答话,光着膀子就返身跑回到书楼之中。
此时臭鱼与那金甲纸人战了多时,完全占不到上风,因为那纸人浑身硬如钢铁,棍子打在上面丝毫也伤它不得。
他们两个刀来棍往,旁人近不得前,我只好站在臭鱼后边给他呐喊助威,不停的支招:“老于,它下盘空虚,打它下三路!抽它脑袋,快使用双节棍,哼哼哈西。”
臭鱼叫道:“哥们儿这回可真不成了,日它纸大爷的,它比坦克还结实。你快跑吧,我撑不了多久了,咱们跑出去一个算一个。”
我如何肯扔掉兄弟逃命,环顾左右,看尽是桌椅书籍,心想这纸人是纸做的,不知使了哪般法术才刀枪不如,只是不知这家伙防不防火。
于是掏出打火机来点燃了两本书,大叫:“老于快跑,我连房子一起烧了它。”
此时臭鱼豁出性命硬拼,体力渐渐不支,只剩下招架之功,根本抽不出身,只是大叫:“放火,放火。”
我怕烧起火来臭鱼逃不掉,和纸人同归于尽,便不想再放火,未成想,那房间里面极其干燥,书本遇火就着,我刚点燃的两本书,转眼就烧到了手,急忙仍在地上用脚去踩,不
料根本踩不灭,倾刻间已经有两个大书架被火星点燃,烧起了熊熊大火,只须过得片刻整座书楼都会被大火焚毁。
情急之下,我捡起一把书楼中扫灰用的鸡毛掸子,从侧面披头打向那金甲纸人。
金甲纸人似乎没有思维,看见谁就打谁,见侧面有人动手,就撇开臭鱼,举剑向我砍来。我哪里是它的对手,扭头就往外跑。
臭鱼借机会缓了一口气,虚晃一招,和我一同跑出了书楼。
眼看整座楼即将被火焰吞没,金甲纸人却抢先一步出了书楼,大踏步的本向我和臭鱼。
我和臭鱼刚才一番死里逃生,精疲力竭,趴在离书楼二十几米的泥地中喘作一团。只要金甲纸人过来,我们只能任其宰割了。
谁知它越走越慢,离我们大约三四步的距离,瘫软在地,一动不动了。却原来是被大雨淋成了一堆烂纸。
我和臭鱼此时缓过劲来,走过去用脚乱踩那纸人,直踩作一堆稀泥还不肯停。
只听藤明月在远处焦急的叫喊声响起:“你们俩快过来……阿豪昏死过去了……血止不住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从大雨中传来,我和臭鱼心里慌了,不约而同的感到,有一片不
祥的阴影略过心头。
我们连忙跑过去看阿豪的伤势,虽然用衣服包住了他腿上的伤口,仍然没能止血。阿豪可能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昏迷了过去,人事不省。
来不及细看,必须先找个避雨的处所,因为在这大雨之中,伤口随时有感染的可能,如果发炎化浓的话,这条腿能不能保住就很难说了。
那处黑沉沉阴森森的大宅是不敢去的,我们只好就近找了一间普通民居破门而入,把阿豪放在房中的床上。
经过这么一折腾,阿豪又从昏迷中醒了过来,脸上毫无血色。藤明月在房中找了一些干净的床单擦去他身上的雨水。
我把阿豪伤口上包扎的衣服解开,仔细观看伤口,那刀口只要再深半寸,恐怕连腿骨都要被砍断了,殷红的鲜血象自来水一样不停的冒出来。
只是眼下无医无药,如何才能止血?看来现在腿能不能保住不重要了,首先做的应该是止血救命。
我忽然想起一个办法,赶紧把包中的502胶水和胶带拿来。
藤明月不解其意,问要胶水何用?
我说道:“你没听说过么?美国海军陆战队装备了一种应急止血剂,叫做强力止血凝胶,在战场上伤员大量出血,如果没办法止血的话,就用这种止血剂先把伤口粘上。其实我
看那不过就是一种胶水。还有用木柴烧火,把伤口的肉烫得坏死也可以止血,不过现在来不及烧火了,打火机是燃气火焰有毒不能用,已经没别的办法了,再忧郁不决就来不及了。
”说完就要动手粘阿豪的伤口。
藤明月急忙拦住我说道:“不行,你怎么就会胡来,这是502胶水,不是药!咱们再想别的办法,总会有办法的!”
我怒道:“现在不粘上,他就会因为失血过多死掉,咱们又没有药品,难道就眼瞅着我兄弟流血流死么?”
阿豪躺在臭鱼怀中,昏昏沉沉的说:“别担心……就让他看着办吧,反正这条命今天也是你们救出来的,就算死了也没什么……死在自己人手里,也强于死在怪物刀下……早死
我还早投胎呢。”
我骂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他妈的还充好汉,有我在,绝不能让你死在这,要死也要回去死在自己家的床上。”
没功夫再跟他们废话,一把推开藤明月,先从包里的拿出一支烟放在阿豪嘴里,给他点着了火。
臭鱼用床布在阿豪伤口上抹了几把,把周围的血擦掉,趁着里面的血还没继续流出,我就拿502薄薄的在伤口皮层上涂了一片,双手一捏,把伤口粘在一起,又用胶带在受伤的大
腿处反复缠了几圈,脱下皮带死死的扎住他的大腿根。
这几个步骤做完之后,我已经全身是汗,抬起胳膊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水。听臭鱼对我说道:“效果不错,阿豪还活着。”
我抬头去看阿豪,发现他疼得咧着嘴呲着牙,脑门上全是黄豆大的汗珠子。他怕我手软,硬是咬了牙强忍住疼痛一声也不吭。
我忙问他:“你感觉怎样?还疼不疼?”
阿豪勉强挤出一句话来:“太……太他妈疼了……如果你们不……不介意……我要先昏迷一会儿……”说完就疼晕了过去,那支香烟竟然还在嘴里叼着。
不知是我这套三连发的战地急救包扎术起了效果,还是他腿上的血已经流没了,总之血竟然奇迹般的止住了。而且他能感觉到疼,昏迷之后呼吸平稳,说明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
。
臭鱼红着眼圈对我说道:“如果天亮前送到医院,还能活命,不过这条腿怕是没了。”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把阿豪嘴里的香烟取下来,狠狠的吸了一口,这才发现自己浑身颤抖,连站都站不稳了。
见阿豪只是昏睡不醒,我和臭鱼在那房中翻出几件衣服换下身上的湿衣,顺便也给藤明月找了一套女装。
这些衣服都是二十几年前的老款式,穿在身上觉得很变扭。三个人商量了一下,准备让让阿豪稍微休息一下,等伤势稳定一点,就参照地图找路离开。
臭鱼刚才书楼里打脱了力,倒在阿豪身边呼呼大睡。
我腿上的伤也很疼痛,又想到阿豪的伤势难免继续恶化,还有当前的困境,不由得心乱如麻,坐在地上一根接一根的吸烟。
藤明月坐在我身边又开始哭了起来。我心中烦躁,心想这些人真没一个是让人省心的,但是也只能好言安慰,说我刚才太着急了,不应该对你乱发脾气。
藤明月摇摇头,说道:“不是因为你对我发脾气,我在担心阿豪和陆雅楠。”
我发现她总揉自己的脚踝,问她怎么了她不肯说,我强行扒掉她的鞋子发现她的踝骨肿起一个大包,我问藤明月:“你脚崴了怎么不告诉我们?什么时候的崴的?”
藤明月低着头说:“从书楼里跑出来是不小心踩空了,不要紧的,我不想给大家添麻烦。”然后取出挂在颈中的十字架默默祷告。
我心里更觉得愧疚,对她说:“真没想到,你原来也信耶苏啊?咱俩还是教友呢。”
藤明月看着我说道:“太好了,咱们一起来为大家祈祷好吗?”
我说我出来得匆忙没带十字架,回去之后再补上,你先替咱们大伙祈祷着。心中却暗想:“我的信仰一点都不牢固,如果由我来祈祷,会起相反的作用也说不定。”
藤明月说:“你就蒙我吧你,哪个信教的人会把十字架忘在家里?”
我心想这要再说下去,肯定会被她发现我又在胡侃了,想赶紧说些别的闲话,但是我的嘴又犯了不听大脑指挥的毛病,想都没想就说:“咱回去之后结婚吧”
藤明月没听明白:“什么?谁跟谁结婚?”
我想既然已经说出来了,干脆就挑明了吧,于是把心一横郑重的说道:“我发现你就是我喜欢的类型,我打算向你求婚,我对自己还是比较有自信的,不过象你这么好的品貌,
一定有很多男人追求吧?有没有五百个男人追求你?如果只有四百个竞争者我一定能赢。”
藤明月本来心情压抑,这时倒被我逗乐了,笑着说:“嗯……跟你结婚也行,你虽然没什么文化,人品倒还不坏。不过,我们家历来有个规矩,想娶我们藤家的姑娘,先拿一百
万现金的聘礼。”
这可把我吓坏了,心想这小娘子真敢狮子大开口,该不是拿我当石油大亨了吧?
藤明月看我在发呆,便说道:“看把你吓的,怕了吧?谁要你的臭钱啊。逗你玩呢”
我还没从打击中回过神来,怔怔的说道:“我能不能……付给你日元啊?”
这时阿豪醒了过来,我才得以从尴尬中解脱出来,和藤明月一起过去看他,他的精神比刚才好了不少,只是仍然很虚弱,他让我从包里把他的笔记本拿来。
阿豪翻到他所画的地图,说道:“还好把地图抄下来了,咱们商量一下怎么出去吧,我还真不想死在这里啊。”
我让他先休息一会儿再说,阿豪坚决不肯。指着地图给我们俩讲解:“你们看,这里是咱们去过的眠经楼,这个大坟下边有条地道,那处大宅院里同样有条地道,而且这两条地
道互相联接,地下的路线是用虚线标明的,下面的结构很复杂,一直通向地图的外边。这座坟下面还标明了有规模不小的地宫,中间被人特意画了一个红圈,看来是处重要的所在。
”
阿豪又指着我们从药铺找到的地道出口位置说道:“咱们是从这里来的,但是这条地道在图中并未标明,看来药铺中的地道是在这地图绘制之后才挖的。这些年来还有没有别的
变化咱们不得而知。不过从这张地图上来看,四周都是山地和密林,唯一有可能是出口的就是那唐代古坟后面隔着一条林带的这个山洞。”
我问道:“咱们还有没有别的选择?山洞走不出去怎么办?”
阿豪说:“如果山洞走不通,那么咱们只能退回来在巨宅和巨坟的地道中任选一条了,不过这两条地道可能都很危险,咱们走错了一条可能就出不来了。”
我拿着地图反复看了两遍,确实如阿豪所说只有走山洞中的隧道这条路看来比较安全,也比较有希望走出去。
藤明月整理了一下剩余的装备,已经少得可怜了,只有一只手电筒,四节型号不一的电池,以及最后的一根荧光照明棒。
由于要钻山洞,我想在附近的民居中再找些可以照明的物品,但是这里的人家好象对电器十分反感,没有任何电器制品,忙乱中也忘记了可以做几只火把应急。
阿豪急于离开这是非之地,便叫醒了臭鱼,四人一共八条腿,这时却有其中三个人的四条腿受了伤,只好互相搀扶着向坟后的山洞走去。
有了地图,很容易就在坟后大山下面找到了山洞的入口。
事已至此,不管能不能出去,都要硬着头皮走一遭试试了,希望这次好运能站在我们一边。
洞口很大,洞中虽然漆黑一团,但是道路笔直,倒不难行走。
为了节省光源,我们没用手电照明,只是排成一列,在黑暗中摸索着墙壁前行。
走了一段之后,藤明月蹲下身去摸索:“说道,这洞里好象有铁轨。”
阿豪忽然指着前边叫道:“是这个,就是这个,我看见过……在水晶里看到的影像就是这个!”
我抬头向前边看去,一片漆黑的中间,远远的出现了一个很小的光点,象是灯光。手中所扶的山洞墙壁和脚下的地面微微震动,我大喊一声:“大伙快往回跑,是火车。”
山洞的宽度虽然并不狭窄,但是也顶多相当于一个火车头的宽度,那火车要是撞过来,四人无处可避,只能被撞成肉酱。
四人中只有臭鱼腿脚没伤,其余三人一步一挨,肯定难以逃命。
臭鱼荒了手脚,恨不能把三人作一捆抱住跑出去。
阿豪对臭鱼说:“藤明月的脚崴了,你先背她跑出去,我们俩再后面跟上,等你把她带出去,再回来抬我。”然后把唯一的手电筒塞到他手里。
臭鱼来不及多想,也不管藤明月同意不同意,把她抗在肩头就往回跑。
我折亮了荧光棒搀着阿豪,强忍着腿上钻心的疼痛一瘸一拐的往外蹭去。
身后的火车越来越近,地面的震动也越来越强烈,阿豪说道:“我明白咱们看到不同的影像是什么含义了,我的腿已经没有知觉了,看来我的人生到此为止了,你快自己逃出去
吧。”
我说:“你别废话,我背也要把你背出去。”
阿豪哽咽着说:“答应我,你们要想办法活下去。逢年过节,别忘了给哥们儿烧点纸钱……你们唔好要唔记得我啊。”他本来跟我们在一起都讲普通话,此时心情激动,后半句
又改成了家乡口音。
这时,臭鱼已把藤明月带出了山洞,又奔回来救我们。我和臭鱼想把他抬起来,阿豪死死抓住地上的铁轨不放,只是让臭鱼背上我快走。如果再多耽搁几秒钟,可能三个人谁都
跑不出去了。
臭鱼无奈,只好大声哭喊着背起了我往洞外跑去。
我趴在臭鱼背上回头望去,在火车的前灯照耀下,阿豪目送我们即将跑出山洞,似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火车丝毫没有减速,碰得一声,撞出了一团粉红色的碎块。
我心中象被尖刀狠狠刺中,疼得喘不过气来。阿豪死亡的情形和他最后的笑容,如同以超慢速度播放一祯一祯的电影定格画面一样,牢牢的印在了我的脑海中。
永别了,我的朋友
我祈求上苍多去怜悯那些在黑暗中独自哭泣的灵魂
呼啸而至的火车撞碎了阿豪,然而之时我和臭鱼还没跑出这条死亡的隧道。
前面只有一两米的距离就能出去,脖子后边凉嗖嗖的,已经能感到身后轰鸣的巨大车头带动气流的冲击。
我脑中一片空白,臭鱼负着我猛地向前一蹿,和我一起滚出了洞口。
着地一滚,正是面朝洞内,此时虽然已经出了山洞,却根本来不及向两侧闪避。洞外虽无铁轨,不过以火车的贯性,脱轨冲出的强大冲击力,也足已把我们二人撞成肉泥。
但是出人意料的事发生了,火车一出山洞就如同消失在空气之中,消失不见的只是离开山洞范围的车体,还没出洞的车身形成一个横切面。里面的乘客机械清晰可见,一片片在
眼前消失。
只见洞内一层层的车体横截面不停的叠压推进,足足过了半分钟整列火车才过完消失无踪。然后四周静悄悄的,就如同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藤明月一瘸一拐的过来搀扶我们,我迷迷糊糊的问她:“咱们是在地球吗?”
藤明月点点头,哭着说:“你吓糊涂了是吗?”
我又转头去问臭鱼:“阿豪呢?”
臭鱼大放悲声,我这才想起了阿豪惨死的样子,急火攻心,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人中疼痛,睁眼一看自己在先前休息过的民宅之中,臭鱼正掐我的人中,他俩眼哭得如同烂桃一般,见我醒了过来才松了一口气,说道:“你再不醒,我就
要给你做人工呼吸了。”
我没心思跟他说笑,沉默不语坐着发呆,悲从中来又恸哭起来。
这一哭感染了藤明月和臭鱼,也跟着一起又哭了半天。
直到哭得筋疲力尽,便各自躺在地上抽泣。
现在毕竟不是难过悲伤的时刻,等大家都平静下来之后,三人商议,准备按照阿豪临摹下来的地图中的两条地道中选一条进去寻找出路。就算是横死在地道里面,也强过活活得
困死在村中。
藤明月说:“最好别进那大宅,我连看都不想看那里一眼。”
我指着地图上面画的虚线说道:“那就只有从古墓的地宫下去了,而且这下面道路纵横,好象有几条路和那大宅相通。其实我看从哪下去都差不多。”
藤明月坚持不肯进那大宅,说宁可在古墓里被古代僵尸吃掉,也不愿意接近大宅一步,而且自称第六感很灵敏,感觉那里有一具悬在空中的铜棺。
我们又说起在水雾般的晶体中看到那些影像的事来,按阿豪临死前所说的只言片语,那种影像似乎是一种死亡的预兆,既然大家都看到了,是不是就说明所有人都活不下去了?
臭鱼说道:“日他大爷的,我最恨黑猫,我看到的还是只浑身黑毛的大老猫,如果说我命中注定死在它手上,我绝不肯那样死。你们要是看到我即将被猫害死,就提前在我脖子
上割一刀,给我来个痛快的。”
我说那也未必,也许只是巧合,你们看到的东西都是实体,要说是死亡的预兆,也有些道理可言,但是我看到的是一个旋转的圆圈,那是什么东西?我怎么可能那样死?你们认
为我会上吊吗?
于藤二人一齐摇头,藤明月说:“总之咱们都要小心就是,如果见到那些和影像中相同的事物,就急早避开。”
我对藤明月说道:“古墓中难免会有棺材,我走在最前边,如果看到有悬在空中的铜棺就大喊一声,你听到我喊就赶快往回跑,无论我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管。”
藤明月低头不语,迟迟不肯答应。
我现在心中急躁,不想和女人磨蹭,既然计议已定,就按地图上的标记,找到了古墓的墓道进入其中。
墓道每隔不远就有一盏点燃的油灯,光线虽暗,却还算可以见物,不过奇怪的是那里根本没有门,也没有任何遮拦,径直下去就是墓主的墓室。
其中也无棺椁,一具人体骨架零散的摆放在室中的一个石台上,骨质中的水份早已挥发尽了,就连骨头都接近腐烂,有些部位已经呈现出了紫红色,似乎这尸骨还被人为的毁坏
过。
尸身旁放着一把长剑,一串念珠,都早已腐朽枯烂,不知经过了多少年月才成了这样。
我们不敢多看,继续向前,后边是条向下而行的踊道,参照地图,在向前走一段就会到达地图中标出红圈的位置。
斜下而行的踊道不长,随即进入了一处大的超乎想象的洞穴,足有一个足球场的大小。
那洞虽然庞大,但是只有脚下一条碎石砌成的窄道可以通行,窄窄的石道两侧下陷,以下半米全是浓重的黑色雾气,无法看清黑雾中是深潭还是实地,但是可以感觉到里面似乎
有不少儒动着的物体,看得人毛骨耸然。
这石道如同是在黑色湖泊中的一道桥梁,笔直通向前方,连接着巨形洞穴的另一端出口。
我们壮着胆子,走到石桥的中央,忽听走在最后的藤明月低声对我们说道:“咱们后边跟着一只黑猫。”
臭鱼最怕黑猫,不敢回头去看,便叫我转过身去看一眼,然后再把情况告诉他。
我也心中没底,突然出现的黑猫究竟是什么?我太惧怕再失去一个重要的朋友了。
我回过头去,见藤明月正用手指着身后的踊道入口处,示意让我往那边看。
在洞穴墙壁昏暗的灯光中,一只肥肥胖胖的大黑猫正趴在地上。
那黑猫体态庸舯,年纪不小,懒洋洋的在那里用两盏小灯一般的猫眼看着我们三人,和寻常家养的宠物一样,似乎也不会对我们构成什么威胁。
唯一有些值得注意的就是,它少说也有二十几年的猫龄了,这种岁数在猫的世界里,相当于已过暮年的老人。
我对臭鱼说道:“没什么,一只小胖猫,很乖的样子,它的嘴再大,也咬不动你。”
臭鱼还是不敢看那只黑猫,问道:“你确定它不是什么妖怪变的吗?我怎么感到后边阴嗖嗖的?”
我说道:“要不要我走回去宰了它?”说完拔出短刀,脸上尽是凶悍之色。
自从阿豪死后,我的心好象也缺少了一部分,突然变得嗜血狠辣,一直想用冷兵器杀些活物发泄心中的痛苦。
臭鱼是个浑人,端的是不知好歹的,见我要替它杀猫,大声称谢:“太好了,我听说猫有九条命,你宰的彻底一些,你先把它开膛破肚,把肠子一节一节掏出来晒晒,再把它碎
尸万段,扔到这下面去,日它猫大爷的,看它还能怎么来害本老爷。”
藤明月一把拉住我的手,焦急的说:“千万别,求你们了,你们男人怎么这么残忍?猫咪实在太可怜了。”
我的手被她温暖的手一握,忽然心中一软,紧紧握着刀柄的手也渐渐放松了。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老于,它要是真的对你有威胁我再动手不迟。也许你在水晶中看见的是另一只,这只真的不象坏猫。”
臭鱼点点头,说道:“好,就依你们,不过,你一定要记得我之前对你说的话?我绝不想被猫害死。到时候我希望你别手软。”
我心中一片凄凉,说道:“我要是动手杀了你,你小子是痛快了,我下半辈子就别指望睡得着了,咱们不说这些……继续向前走吧。”
石梁狭窄,我担心后面的黑猫对臭鱼不利,于是让臭鱼走在最前面,我和藤明月跟在他身后。
忽然身后的大黑猫“喵喵”的叫了一声,我急忙回头去看。
黑猫就跟在我们身后,它似乎对人类很亲近,希望我们去抱抱它,给它抓抓痒。
我想抬脚把黑猫踢下石梁,但是看到藤明月不忍的神色,稍微楞了一下。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黑猫已经跑过了我和藤明月所站立的石梁,一下子蹿到臭鱼脚下。
那黑猫似乎极喜欢臭鱼,不住的在他腿上挨蹭撒娇。
臭鱼平时天不怕地不怕,脑袋掉了当球踢的大胆性格,这时竟然被只胖胖的肥猫吓的动弹不得,两腿直打哆唆。
我见黑猫并不伤人,这才放心,笑道:“老于放心,这小猫不会咬人,你看它想让你跟它玩呢。”
藤明月也觉得那猫黑亮光滑,圆头圆脑的十分可爱,蹲下去想伸手把它抱起来。
这时臭鱼发了狂一般,双眼瞪得滚圆,抬起脚狠狠踩了一脚,胖猫躲避不及,喵的一声惨叫,口吐鲜血,痛得在地上乱滚。
臭鱼不容它再叫,紧接着飞起一脚把黑猫踢下石梁,那猫在半空还未落入石梁下的黑雾之中,就被从黑雾中探出的几只干枯人爪,一把抓住。
我们无不大惊,这下面的黑雾怎么会有人?
只见黑雾中冒出无数女人的干尸,张着黑洞洞的大口,乱撕乱咬那只黑猫,似乎都是些饿鬼一般,见到什么就吃什么,片刻间就把那可怜的黑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这些女人干尸似乎无知无觉,平时潜伏在黑雾之中,只要任何事物掉下去就凭本能去抓住抢来吃了。
更为奇特的是,没个干尸的身体上都有很多香烟粗细的黑洞,缓缓的从里边冒出一缕缕的黑雾,石梁下面这一大片的黑雾就是从干尸身上的黑洞中散发出来的。
黑雾弥漫浓重,只是停留在石梁之下半米多的距离,并不向上扩散,其内不知隐藏着多少干尸。
好在那些干尸即使伸长了手臂,也差一段距离够不到石粱,更幸运的是它们没有脑子,不会搭人梯,所以我们在石梁上还算比较安全。
我和藤明月看的发毛,臭鱼却兴高采烈,大声说:“哈哈,你们看,这死猫别说九条命了,再多九百条命也一起被这些干尸吃没了。”
藤明月捂住眼睛不忍去看,我却冷冷的注视着下面的动静,心中不为所动。
没想到,臭鱼太过得意忘形脚下一滑,从左边掉下石梁。
藤明月吓得不知所措,眼前一黑晕倒在地上。
我百忙之中伸手一抓,勾到了臭鱼的胳膊,被它下坠的力道一带,险些跟他一起掉下去,被坠得趴在石梁上,我手臂都快要被他坠断了。
也不愧是臭鱼,身体素质超于常人,腰上一用力,一只手勾住我的胳膊,另一只手已经按住石梁,后背一挺,就可以跃上来。
忽然臭鱼觉得腿被人抓住,回头一看,从下面黑雾中伸出一只干尸的手爪,狠狠抓住了大腿,正在拼命往下拉扯,黑雾中又从远处蜂拥而来无数的干尸,都伸着手爪,扑向臭鱼
。
那力量大得出奇,我拽不住臭鱼,也被拖得向石梁边上挪了半迟。这时藤明月吓得倒在地上,即使他和我一起拉,也无法和干尸的怪力相对抗。
臭鱼大喊:“老张,快动手,*****大爷的,活干得利落些。”
我目露凶光,“刷”的一声抽出刀来,腿上一紧,藤明月死死抱住我的腿:“千万不要,你怎么能杀自己的朋友!”
我对藤明月大喊一声:“你抓紧了,千万别撒手。”
话音未落,探出身去,一刀割断了抓住臭鱼大腿上的那只干尸手爪,我原没指望一刀就能割断,只是不能见好友死而不救,豁出性命一拼,没想到干尸的身体已经腐朽,轻轻一
割就断。此时,后面的干尸陆续拥了过来,一只尸爪向我抓来,我用刀一挥,就把它砍成了两截。
这时臭鱼腿上得脱,双臂一撑石梁,就跃了上来,与藤明月一起把已经掉下去一半的我拉了起来。
干尸们见没抓到什么东西,又纷纷潜回了黑雾之中,黑雾如水,顷刻间恢复平静,如同什么也没发生过。
臭鱼死中得活,心中无比激动,只是对我反反复复的说一句:“*****大爷的……*****大爷的……”
我站起身来,用短刀的刀背拍了拍他的脸,严肃的对他说道:“我再跟你说最后一遍,你日我行,日我大爷就不行,我最恨别人日我大爷!你他妈再日我大爷,我就阉了你!”
臭鱼傻了,问道:“你不是没大爷吗?”
我白了他一眼,说道:“没有也不许你日,你逮谁日谁大爷这习惯很不好。”
不敢多做停留,急忙离开了这条狭窄漫长的石梁,我刚才一时充英雄,其实吓得脚也软了,走得很慢,落在了他们二人的后边。
藤明月和臭鱼进了出口,急忙紧走两步随后想赶上他们,
还没进去就听藤明月在里面悲哀的哭了起来,边哭边喊:“陆~雅~楠”
我听到哭喊声,忍着腿上的伤痛,赶忙跑进了石桥另一端的出口。
刚一进去就听臭鱼对我说:“咱们都猜错了,他们不是开人肉饭店的……是人肉建筑工程队的。”
我听不懂他说的话什么意思,举头观瞧,这里和前边一间地下洞穴大小相似,与硕大宽广的洞窟相比,人类显得非常渺小。
就在洞窟的右手边,石壁上有个巨大的洞口,足有一幢居民楼的纵面大小。
洞口完全被一堵墙砌得严丝合缝,搭建那堵墙的砖,全部是女人的尸体。
尸体的手足头颅全部被割掉,只剩下中间的一段躯体,就如同一块块长方形的大砖头,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难以计其数量,粗略估计最起码有几千具之多。
尸砖中间所存在的空隙,则以切碎的人头的碎骨碎肉来填满,有些碎肉上还挂着几缕女人的长发,有些缝隙非常小,竟然用人眼球去堵。整面尸墙上都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黑气,
缝隙间不时有鲜血流出,浓重的血腥味使得整个空间中到处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看来我们在药铺附近荒草丛中看到的女体残肢就是来源于这些被当做砖头来码墙的女尸。
虽然数量众多,但是所有的尸砖都未腐烂,不知是什么原因,依然保持着刚刚死亡时的新鲜。
我产生了一种错觉,甚至觉得尸体断口处的肉还在疼得跳动。
看到这等惨状,除了臭鱼之外,我和藤明月再也忍耐不住,趴在地上不断呕吐,最后连胆汁都快吐净了,方才停止。
藤明月趴在地上,她这一晚哭得太多,眼泪已经干了,这时却又干哭了起来。我本以为她会吓的晕倒过去,正准备给她再做一遍人工呼吸。
没想到,她竟然站了起来,跑到尸墙边上,抚摸着其中一段女尸的尸砖喃喃自语:“雅楠……你让我怎么向你父母交代啊……求求你……快活过来吧。”
我担心她受到打击太大,导致脑子受了刺激,过去把她拉了回来,问道:“你怎么知道那是陆雅楠?”
藤明月指着那块尸砖说:“她胸前有一大片红色的心形胎记,除了她那不会是别人。”说完就颓然坐倒在地上,再也说不出话了。
我看了看藤明月所说的那块尸砖,确实在双乳之间有一大块暗红色的胎记,这种胎记世上绝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有相同的,看来之前阿豪估计的完全正确,陆雅楠早已遭了毒手了
。
自从在药铺中发现陆雅楠失踪以来,我们几乎每走一步,都会碰上恐怖而又不可思议的危机。面对于这些毫无头绪的现象,我才发现自己蠢得可以,完完全全的束手无策,脑子
里只剩下一片空白,这片空白中还用红笔写了两个大字“害怕”。
如果我们的军师阿豪还活着,他也许会想出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我拿出笔记本看了看地图,发现我们所在的位置,正是地图上醒目的红圈,旁边的注释只有一个字“门”。
我苦苦思索,这“门”究竟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就是指被尸墙封住的巨大洞口。如果是门,那么这扇门又是通往什么地方的“门”?
再查看地图,图中这个红圈周围完全没有标注有任何别的通道,只是孤伶伶的画在那里。似乎“门”后的情况就连画图的人都不晓得,也或许是里面有不能公诸于众的大秘密。
我们所在的山洞中,除了“门”和我们进来的入口,在旁边还画着一条一直延伸到图外的路径。
现在所有的路都行不通,最后剩下的这唯一的一条路,是仅有的一线生机。
我和臭鱼商量了一下,决定赌上三条命,走这最后一步棋。
臭鱼准备背着藤明月走,藤明月揉了揉哭得发红的眼睛,表示自己还可以走,暂时不用别人背,并对我说我腿上的伤比较重,还是让臭鱼去背我好了。
我甚感欣慰,还好今天跟我们在一起的是个很坚强的女孩,如果她又哭又闹,受了惊吓就神经崩溃,那我们可就要大伤脑筋了。
不过我也不想输给女人,这时只能顶硬上,继续充好汉了,对他二人说道:“我也不用人背,不就是砸得肿了些么,就算是断了一条腿,我来个金鸡独立,一蹦一蹦的也跳得比
你们跑起来要快。”
我们正准备离开,忽然尸墙里面传来一阵沉闷的哀嚎声,但是那绝不是这个世界中任何生物所能发出的声音,整个山洞为之一震,尸墙不停的摇晃,可能随时都会倒塌.
形势万分危急,三人一刻也不敢再做停留,绝对没有任何心智正常的人想去看那尸墙后面的事物。
沿着最后的一条通道不停的往深处走去,远远听得那“门”中的巨响已经停止,身后静悄悄的再无别的动静。
这才敢站住了脚步,停下来喘口气,然而就在此时,我们同时见到了最不想见到的情况,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应该如何是好。
和地图上完全不同,在我们的面前出现的是三条岔路……
古墓下这条阴深诡秘的地道似乎没有尽头.
地道的岔口处比较平坦干净,三个人面对岔路无奈之极,只能坐下来休息,商量下一步的对策。
我从臭鱼背的包里找出剩下的半盒烟,给臭鱼发了一支,两人一边抽烟,一边发楞。
这三条路口,也许只有一条是生路,其余的两条说不定会有什么会做怪的纸人,幽灵一样的列车,就算是没有什么危险,只要再见到象刚才那么多的尸体,吓也会把人活活吓死
。
人生中,随时随地的面临各种各样的选择,有人说性格决定命运,其实所谓的性格就是对待选择的态度,然而有些选择是没有正确结果的。
现在我们对面的三条路口,也许就是我们人生中最重要的选择,如果选错了答案,也许就是最后的选择了。
我的腿疼得越来越厉害,开始觉得没什么,现在看来,很有可能伤到骨头了。我真想干脆放弃算了,既然这三条通道都有未知的危险,还是躺在这里慢慢等死比较好。
不过,一想到藤明月,就放弃了这个念头,无论如何,搏到尽吧。
臭鱼对我说道:“日他大爷的,前面是三条路口,咱们又是三个人,这是不是命中注定让咱们三个分开来各走一条?”
藤明月显然是害怕一个人走:“什么命中注定?主动权还是在咱们自己的手里。咱们非要一起走,谁也不能把咱们分开。”
臭鱼提议,因为我和藤明月的腿伤了,走路不方便,就先暂时留在原地休息,由臭鱼先分别从三条路各向前探索一段距离。
我坚决不同意让他独自去冒险,但是臭鱼很固执,说如果我们不同意,他也不管,扔下我们自己先往前跑。
我又考虑到藤明月的脚踝无法走太远的路,只得答应了臭鱼的要求,嘱咐他快去快回,万一遇到什么危险,千万不要惩能,赶紧往回跑。
臭鱼走后,我坐在路边靠着墙壁休息,腿上的伤痛不停的刺激着大脑,再加上体力的透支,使人想要昏睡过去。
在这里睡觉实在太危险,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我决定跟藤明月谈谈。
我问道:“那件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藤明月正在想着心事,听我这么说就好奇的问道:“啊,我考虑什么?”
我给她做了点提示:“一百万日元怎么样?你还没答复我呢”
藤明月哭笑不得:“你粘上毛可能比猴还精,这一变成日元,马上就除以八了。我不要钱,我想嫁个会唱歌的人,你先唱首歌让我听听,这个考试合格了咱们再谈接下来的问题
。”
我心里没底,我根本不会唱歌,还有那么一点点五音不全,但是为了娶媳妇,只能豁出去了,想起来当初臭鱼经常唱的一首酸曲,于是厚着脸皮放声唱道:“总想对你表白~我对
夜生活是多么热爱~~总想对你倾诉~~我对美女是特别豪迈~”
藤明月赶紧打断了我的抒情歌曲,笑道:“您可千万别再唱了,别把鬼招来。”
我也觉得脸上发烧,唱得自己都觉得难听,还好地道里面光线昏暗,没让她看出来,要不然没脸做人了。
藤明月说:“回去得给你办个补习班,好好学学怎么唱歌。”
我一听她这么说,觉得这事有门儿,心想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出去,我先占点便宜再说,伸手一搂藤明月的腰,就要亲她一下。
藤明月用手推住我:“刚还一本正经的,怎么马上就开始耍流氓了?”
我怒道:“不是你在一直给我暗示吗?怎么我倒成流氓了?你还人民教师呢,也太不讲理了。”
藤明月都快气哭了:“谁给你暗示了?”
我说道:“不是暗示你干嘛总拉我手,抱我腿,还要回去给我办补习班!都办上补习班了,还不算暗示?”
藤明月说:“你这理论再哪也说不过去。我对你印象不坏,不过你不能再耍流氓了,要不然我就算你刚才的音乐考试不及格。”
我讨个没趣,暗骂着死丫头原来是泡不开的老处女。不过她最后一句话颇值得人回味啊,及格了?
想着想着竟然睡着了,朦胧间觉得身上发冷,一阵阵的阴风吹过来。
藤明月竟然主动投怀送抱,靠在我身上。
我都来不及睁眼,就先一把搂住,没想到她竟然更进一步,主动的来吻我。
但是她嘴唇接触我的一瞬间,我猛然感到她的嘴怎么变得这么冷?那简直就是一种深不见底的阴森森的恶寒。
我睁开眼睛,看到的只是一片漆黑,悲伤怨恨的潮水无止尽的从我对面向我涌来,这种感觉我太熟悉了,和外边那大宅中的一般不二。
我努力的让自己镇静下来,狠狠推开“藤明月”,低声喝问:“你究竟是谁?”
黑暗中,对方一言不发,虽然看不见她的眼睛,仍然觉得从她眼中射出怨毒的目光,有如两把匕首,插进我的心脏,不停的搅动,无边的黑暗从心中的伤口冲了进来。
身体好似被沉重的悲伤所压迫,一动也不能动。
只要再被她看这么一两分钟,我就会彻底丧失反抗能力了。还好求生存的欲望,暂时抵挡住了黑暗的冲击波。
稍微缓得这么一缓,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心中的黑暗驱散,紧接着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在大腿上前后一擦,点燃了ZIPPO,我要看一看对方究竟是谁,藤明月到哪去了。
不料,ZIPPO的火焰刚刚出现,就被一股阴风吹灭。
我硬着头皮,再一次磨擦ZIPPO的火石,火焰又被阴风吹灭,我头皮发麻,一千多块钱的美国原装限定版精工工艺,独特的防风的燃料ZIPPO在这里只不过和一根小小的火柴差不
多。
反复数次之后,干脆连火都打不着了。
我对面的“藤明月”,仍然一动不动的在黑暗中注视着我,没有任何的攻击行为,也许她想要把我活活吓死。
想到这里,我不惧反怒,太可恶了,世界上再没有比这样被吓死更耻辱的死法了。
我正在咒骂,忽地手电灯光一闪,我看得清楚,在我对面,近在咫尺的距离,面对面站着的不是藤明月,而是一个“女人”。
不对,根本没有人,只有一袭雪白的长衣,一头乌黑的长发,脸……没有,手……没有,脚……也没有,身体有没有看不到,因为穿着衣服,取而代之这些部位的……是浓重的
黑雾。
最醒目的,是她脖子上系的一条红色的丝巾,白衣如雪,巾红胜血,再加上如黑瀑般的长发,三色分明,更衬托得鬼气森森。
我随即想到了,藤明月在水晶中看到的启示,阿豪看到了隧道中的火车灯,结果死在了里面。藤明月看到的启示是红色丝巾和悬在空中的铜棺,会不会在我睡觉的时候已经遭到
不测了?
不过臭鱼看到的黑猫,他为什么能把黑猫杀死,自己毫发无伤?难道那启示,不代表死亡?
我思绪混乱,竟然忘了害怕,突然地面一阵剧烈的晃动,阵阵哀嚎从远处传来,好象那个“门”中的怪物又开始嚎叫,想冲破尸墙而出。
这时觉得腰间一紧,被一只有力的大手夹在腋下,原来是臭鱼探路回来,用手电一照,见情况危机,于是不及多想,把我大头朝下,夹起来就跑。在颠簸起伏中,我用力仰起头
,去看那个白色的身影,她还停在原地,一动也不动,身上的黑雾正逐渐消散在空气中。
臭鱼把倒夹着我,一路狂奔,我感觉转了一百八十度之后,地势转而向上,越奔越高,黑暗中凭直觉判断方位,似乎是有条路,通向”门”所在的山洞上方.
大山洞中传来的呼嚎声也逐渐减弱。终于又归于平静。
最后终于停在一个石门前,臭鱼这一番又是用力过猛,坐在地上喘气,从包里拿出水壶,几口就喝个净光,方才能开口说话:“*****大爷的,刚才真危险,我再晚回去半分钟,你就被
那女鬼强奸了。”
我问臭鱼:“这是什么地方?藤明月呢?”
臭鱼说:“我也不清楚,那三条路我走了两条,都是死路,好象刚挖了一半,我还没来得及看最左边的通道,就听见后边有令人寒毛倒竖的惨叫声,我放心不下你们,赶回来看
,见到情况紧急,就抱着你从一直没走过的左侧地道逃命,藤明月在哪我没看见。还好这条最后的地道不是死路,绕了一个大弯后就逐渐向上,现在咱们的位置大约是在之前大山洞
的上方。这有个石门,咱们歇歇就进去。”
我心中明白藤明月多半已不在了,就算暂时没死,她脚上有伤,在这个如同迷宫般诡异的山洞中,恐怕也无法生存。但是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暗地里期盼着她能侥幸活下来。
臭鱼倒再地上抽烟喘息,回复体力,我坐在一旁,想起阿豪和藤明月,心如刀绞,暗暗痛恨自己对朋友的死无能为力。
忽然发觉在石门里有滴水的声音传出,这滴水声不知从何时开始出现,我们刚才逃的慌忙,没有留意,现在在这寂静的地道中,这声音格外的清晰。
臭鱼也感觉到了,爬起身来,和我一起用力推开了石门。那石门也不甚厚重,而且开合的次数多了,磨出好大的缝隙,稍微一用力就应声而开。
我往里面看了第一眼,心中就是一片冰凉,只有一个念头:“罢了,藤明月必死无疑了。”
石门中是个不太大的石屋,大约一百平米见方,高四米有余,对面另有一扇石门似乎是出口。中间吊着一副琉璃盏,中间燃烧着不知是什么的燃料,配合四避上的八盏封灯,把
屋中照得灯火通明。
屋中别无它物,在中央的位置上,把个造型古朴雄浑的苍然铜人像,都有真人大小,聚拢成一圈,皆呈跪姿,共同抬着一具造型奇特的铜制棺椁。
那铜棺和铜人,都长了绿色的铜癍,看来少说也有千年历史。棺下有个小孔,从中一滴一滴的流出鲜血,血刚好滴在地面上的一个玉石凹孔之中,那凹孔深不见底,不知通向何
处。
这铜棺多半就是藤明月所见到的死亡启示中的影像,不过不管她是生是死,我都务必要亲眼看到。于是和臭鱼二人打开铜棺的盖子。
我们见了里面的景象,都眼前一黑,险些晕倒,实在是太惨了。
藤明月的尸体端端正正的摆在棺中,棺底有数十枚精钢尖刺,其工艺之复杂精巧,在现代社会也极其罕见,这些针刺分别插进了藤明月全身各处的血脉中,想必那些钢刺中空,
再液压的作用下,逐渐把人血放尽,所以棺材下面才会不停的滴血。
而且人死之后血液凝固,如果想把血全部放出,必须是把活人……我不敢再往下想了。
我强忍悲痛,想把藤明月的尸体从棺中抬出来,臭鱼拦住我说道:“你还记得那黑雾中的干尸吗?”
经他这么一说,我脑海中浮现出了在那条石梁上惊心动魄的经历,那些女性的干尸,身上有很多窟窿,从里面不停的冒出一缕缕的黑雾,那景象……
没错,那些干尸都是被活活的在这铜棺中放光了鲜血,她们身上的窟窿,就是在这里被钢刺扎的。
想到此处,不由得从骨髓里感到寒冷,全身都在颤抖,究竟是谁如此残忍?
肯定是那个穿白衣的长发恶鬼,要不把她碎尸万段,我如何能出心中这股怨气!
我拔出刀来,双眼血红,恶狠狠的挥刀在空中劈刺,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报仇”
此时,反倒是臭鱼比较冷静,劝我道:“要是金甲纸人那种怪物,咱们自是不必怕它,可是它是鬼魂,有形无质,咱们怎么杀她?”
我忽然想起一事,说道:“有了,你还记得在藏书楼里,看到驴头山人所记载的捉鬼术吗?有生米就行,可惜咱们没来得及多看几条,不过这就足够了,村子里的米都发霉了,
咱们先想办法回药铺取米,然后再回来收拾这驴操*****的死鬼!”
臭鱼大喜:“太好了,本老爷手都痒了,今天一直受他们欺负,日他大爷的不曾发市,既然知道了它们的弱点,如果还不能给阿豪藤明月他们报仇,我誓不为人!”
眼泪,已经流得太多,复仇的火焰压倒心中的苦痛,人如果有了目标,也就有了行动的方向,我们打定主意,今天就算把自己的命搭上,也要给把那些未知的敌人捎上几个垫背
。
后面唯一的一条路,被那穿白衣的亡灵封锁,我们眼前唯一可以走的是对面的石门,不管怎么样,先从石门出去,再见机行事,找路径返回药铺取米。
最后的门打开了,前面又有什么危险等待着我和臭鱼?
长长的地道曲折而漫长,象是被命运之手所指引,我们终于来到了尽头。
最后的一段地道越走越窄,仅仅可以容一个人通过,如果身材稍微高了一些,就必须弯着腰前进。
在尽头,有一段很矮的木梯,爬上去就是出口。那个出口被一块木板盖住,我用手一推没有推动,换臭鱼上去,使出蛮力,硬生生的把那木板推破,发现是在一张大床的下面。
我们前后脚的爬出来,一看四周,二人尽皆喜出望外。
原来所处的位置,正是药铺后地道中的石室床下,初次来时比较匆忙,没有发现床下别有洞天。
臭鱼发起飙来说道:“阿豪这个烂好人,要依了我早把这屋里的骨灰罐子砸的粉碎了。我看这地方根本就没好人,个顶个都该千刀万剐!”
我也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不等臭鱼出手,拿起摆在桌上的小骨灰坛,狠狠砸碎在墙上。
随着骨灰坛的破碎,从中生出一股清烟,化做一个小男孩,哇哇大哭。
我们现在手中无米,不敢跟那小鬼放对,二人一齐呐喊,破门而出,从外边的地道跑向药铺。
等到得药铺厨房的时候,二人已是汗流浃背,气喘如牛了,我发现腿上的伤也不疼了,想必是因为心中太过于激动,精神已经凌架于肉体之上了。
那小鬼哇哇大哭着随后跟进了厨房,臭鱼一脚踢开米缸上的盖子,两手轮流抓了大米猛向小鬼抛撒。
这招果然是有奇效,米粒击中小鬼的身体,就出现一个白洞,那小孩疼得又哭又叫,转身要逃。
我眼都红了,岂能容他逃走,用衣服兜住一大把米,在小鬼周围划了一个米圈。
我哈哈狂笑,对臭于说道:“老于,别太急了,慢慢折磨这小崽子,今天先拿它祭一祭咱们的朋友。”
臭鱼见困住了小鬼,也不再大把的撒米,一点一点的慢慢用米粒投他。小鬼倒在地上,口吐黑水,形状越来越虚,眼看就要魂飞魄散。
便在此时,厨房门口一个老迈的声音叫道:“二位壮士,快快住手,且听老朽说一言。”
我回头一看,说话的正是药铺掌柜的陈老头。
我大骂:“你这老猪狗,最是可恨,老于,别跟他废话,抄家伙上!”
臭鱼打得性起,本就不想说话,抄起一大把米向陈老头撒去。
没想到,打在他身上之后,竟然全无反应。
陈老忙说:“二位爷,二位好汉,老朽是人,不是鬼怪,且住手容老朽解释,之后是杀是留奚听尊便。”
我见事情奇怪,但是仍不放心,我用为防陈老头动手发难,把短刀拔了出来,恐吓他道:“老杂毛,要是敢轻举妄动,我先给你来个三刀六洞。”
陈老看了看他孙子,说道:“二位爷,能不能先放过我孙子,他虽然是鬼,却没做过什么坏事,我再不救他,他就要魂飞魄散了。”
臭鱼说道:“你先把今天晚上的事说明白了,说清楚了还则罢了,说不清楚,别说你孙子,老爷我让你这老儿也一起魂飞魄散!”
陈老无奈,只有先行解释。
于是他讲了这雨夜之中的第五个故事……
第五个故事
隋末唐初,天下出了一位奇人,不知其来历姓氏,只因生就一副异相,容貌丑陋无比,破袍无履,脱略行迹,其头骨形状似驴,故自号驴头山人。
只因其德高望重,世人不敢直呼驴头,皆称其为山人,或日绿仙,以避忌讳。也有传闻绿仙乃是当世一位剑仙胯下骑乘的青驴所化,然而这些传说不足为凭。
绿仙有无字天书三卷,修仙悟道,游历神州大地,可以呼风唤雨,驱神役鬼,到处降妖除魔,仙名播于天下。
贞观八年某日,绿仙参道于青石洞,弟子禀报有一贵人求见。绿仙将客迎进道观相见,来者非是旁人,乃是海内第一人的名将李靖。
李靖扶佐唐王,南征北战,却又为何得闲到此?
宾主叙礼以毕,说明来意,这才引出一场除魔大战,有分教:欲做降妖除魔事,需请通天彻地人。
原来李靖率军迎击土谷浑,在积石山一场恶战,杀得敌军尸横遍野,一举击溃其主力,并击杀土谷浑可汗。
剩余残敌退入一条山谷,唐军分精兵五千,绕至谷后,主力则在前,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鼓声大起,唐军主力蔽野而至,从正面攻入山谷,然而出乎意料之外,竟然未遇任何抵抗,谷中的敌军全部不知去向。
派出红旗探马去联络山谷后面夹击的五千唐军。结果连出六骑,尽皆有去无回。
主帅大惊,要知道,当时大唐帝国的军队,横扫中原平定四方,就连当世军事实力最强的突撅都被唐军打得落花流水,连颉利可汗都被生擒。
这剩下的几千吐谷浑残兵败将如何能够在眼皮子底逃脱?然而那五千精锐竟然会被这些不堪一击的吐谷浑溃兵消灭得一个不剩?
谷后是一片平野,无遮无拦,敌人不可能逃得如此无影无踪。李靖亲自率众搜索,没找到敌军及失踪的唐军,却在山谷后面的谷口处的一个大坑中,找到一只奇怪的“虫子”。
这虫有成年牛马大小,其外皮坚硬似铁,水火不能侵,全身火红,之所以说它是虫,以为它虽然体态巨大,但是长得便恰似是寻常的毛虫一样,只是无头无嘴,趴在地上全身一
起一伏的似乎是在鼾睡,用刀剑戳之,它毫无反应。
李靖大奇,见这巨虫形状奇怪,便准备带回去献给太宗皇帝。吐骨浑残余兵马虽然未能全灭,又折了五千精锐,但是仍然堪称大胜,隧搬师还朝。
途中行至一处郡县,大军扎营,当地太守宴请军中将佐,李靖率各部将领进城赴宴。
宴散之后回到营地,众将本已大醉,此时全被吓得酒意全无,数万军兵驻扎的大营,凭空消失了,就连马匹帐篷,刀枪器械,包括营地后面的一座土山,也都无影无踪。
在原地上只有一个大得吓人的大坑,直径足有十余里,圆整光滑,就象是把西瓜切成两半,用勺子把瓜心一下子挖掉那样。
巨坑的中心一只大虫子正在睡觉。李靖明白了,自己的军队,都让这虫子给吃了。
如果此害不除,让它这么吃下去,早晚有一天,大唐的江山子民早晚都要变成它肚中的粪便。
然而此虫水火刀剑皆不能伤,如何杀掉,委实困难,最后只好求助于青石山紫烟观的绿仙。
绿仙见此事重大,自然不肯推辞,遍阅典籍,终于查出了这巨虫的来历。
夫宇宙者,天地四方为宇,古往今来为宙,宇是空间,宙是时间,宇宙就是由时间和空间所组成的。在一个宇宙之外又有无穷数量的其余宇宙存在,其中的缝隙,则全部是一片
虚无混乱的混屯存在。
在太古神话时代,本没有现在咱们所在的宇宙天地,只有一片混屯,有个巨人盘古睡于混屯之中,梦醒后开天辟地,力尽而死,血液化成了江河湖海,身体化为了大地山脉,他
的灵魂不灭这才又有金木水火土五位古神诞生于天地之间,其后又有女娲氏造人。
然而在混屯中诞生盘古氏之前,又先有一只以时间与空间为食的虫子,爬进了诞生盘古氏的这片混屯之中,产了几枚虫卵,随后不知去向。
这虽是神话传说,也许天地的形成并非如此,但是这几枚比上古神话中的众神还要早无数年就诞生的虫卵,却真有其物。
在古印度的经文中记载,此虫名为“波比琉坂”,译成中文,意思就是“门”。
“门”的卵存在于世界之中慢慢的孵化了亿万年,虫卵在古印度曾经出现过两枚,被燃灯古佛以无边佛法并大慈悲力铲除,让其不能卵化为虫。
因为这种虫太可怕了,“门”孵化为虫之后,平时一直睡觉,在睡眠中偶尔会吃掉附近的小块空间,每隔十几二十年就会醒来,直到把所在的世界全部吃成黑洞,才爬向混屯之
中去产卵然后继续吞噬下一个宇宙。“门”就是依靠吃能量为食。
宇宙,本身就是一种能量,空间的稳定能量造就了时间,时间是一种动态能量,不停前进的时间又提供动力维持着空间的稳定,这就是所谓的阴与阳,静与动。
李靖所抓到的“门”就是一只刚从卵中孵化出来的幼虫,也是天下唯一一只的虫体,很不幸,这倒霉事被卫国公和绿仙遇到了,他们面对的是一件想都没想过的大难题。
虽然说世间万事万物,都离不开阴阳两极,比如有夜晚,就有白天,有男人,就有女人。但是这种阴阳在某种程度上是不相等的能量,只有这样才能形成平衡,比如咱们所在的
世界,就是以阳这种能量为主。
所有的食物链的最末端,都是以依靠光和作用的植物。这就说明在咱们的世界中阳在明,阴在暗。阳为主,阴为辅。
“门”的口中,也就是门后,并不是它的肚子,而是连接另一个宇宙的通道,所以称其为“门”是十分合适的。
而在“门”后的异界,不同于咱们的世界,是一个阴为主导能量的时空。即使是燃灯古佛,太古众神复出,恐怕对那个异界的认知程度也为零。
绿仙请卫国公李靖先回长安,自己驾起一片七彩祥云,将“门”放在半空,以防它在梦中继续伤人,随即闭关参详对策。
三日后,绿仙带同门下弟子并各弟子家眷,离开了青石山紫烟观,择一僻静无人烟的山谷聚众而居,这个地方,四面环山,被森林围绕,与世隔绝。
绿仙决定以自己的元神进入“门”的口中,拼上自己的元神散灭,争取和“门”同归于尽,以在“门”苏醒之前,拯救天下苍生的性命。
但是自己法力虽高,进入“门”中能否成功消灭它,实在殊难预料。于是安排下种种后着,命令门人从此不可出谷,只在此间隐居,其后历任族长,都要以铲除“门”害为首要
重任。
随即造一巨坟,将“门”封印在墓室下的一个巨大山洞中,自己则在墓室中坐化。元神进入了“门”中。
因为绿仙是修行成仙的金身,元神虽已不在,肉身数百年不朽,直至民国年间,才逐渐腐烂。门人怕有朝一日师傅回来没有肉身,就未将其尸骨入棺装殓,一直摆在墓室的石床
上。
然而绿仙金身进入“门”,一直没有动静,“门”安安静静的睡觉,直到二十几年之后的一天夜晚,天地变色,时空扭曲,“门”死了。
绿仙门人无不大喜,跪拜先师遗体,祝贺灭“门”成功。
但是,事情往往都会向人们期望相反的方向发展,“门”虽然死了,它的亡灵苏醒了过来,而且比有肉体的虫身,更加狂暴,也更有破坏性。
好在,第二任族长,也是才智卓绝之士,也准备以元神出壳的形式去镇住门的亡魂,但是他的修为远不及绿仙,能镇住多久,没有任何把握。
第二任族长凭借超凡的才智,想出了一个无奈之举,他命门人弟子,在他死后,立即从门中选出一个刚出生的女婴立为圣女,从小在她身上刺上咒文,族中职位最高的长老做为
她的师傅,让她住在全村最大的宅院里。督导其背诵百万字的咒文,并教授舍身取义拯救天下众生的意义。
圣女从小到大过着于世隔绝的生活,潜心修炼,只等“门”的亡灵出现异动,就进行“放神”仪式。
因为圣女的法力还不足以元神出壳,而死后灵魂也会失去很多法力,所以必须进行“放神”仪式,这种仪式就是把圣女活着装入铜棺,用刻有咒文的钢刺慢慢放血,灵魂随着鲜
血流入下面的“门”中,使其灵魂能安抚门的哀伤,每次可以维持十几或者二十几年不等。每个圣女死后,肉身也不会腐烂,被钢刺刺在身上的窟窿,会有黑雾冒出,没人理解,为
什么会有黑雾出现,可能是因为她们的痛苦所产生的。
圣女的遗体如同丧尸,无知无识,只懂得饥饿,但是族中人等不忍将这些丧尸焚毁,就把它们扔在墓室后第一间山洞的石桥下面。
大唐天子后来得知此事,心中不忍,于是为圣女立石像石碑,以表彰其德行。
此后千年易过,族人遵从绿仙遗训,无不以谋划关门之策为毕生大任,然而在想出对策之前,就要不停的把无辜圣女的灵魂填进“门”的亡灵之中。
直到公元1980年出现了一场大的劫难,在这最后一次仪式中,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在零晨两点“门”发生了有史以来最大的震动,谁也不知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最后一位圣
女的亡魂又从“门”中爬了出来,带着强烈的怨念,变成了恶鬼,族中会法术者虽众多,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谁也拿她没有办法。
一夜之间,她把全村老少男女鸡鸭猪狗全扔进了“门”的亡灵口中。
得以幸免的只有两条生命,一只她生前养的黑猫,另一个就是她的爷爷陈老头,其实还有她的弟弟,也就是陈老的孙子,不过,虽然他姐姐没杀他,但是他见到了如此可怕的事
,被活活吓死了。
只因陈老的孙子死在了村中,他才会有亡灵,然而那些被扔进去的人,连鬼都没的做了。
陈老因为有事外出得以幸免,回来后恶鬼的怨气似乎已经消除了一些,把自己关在大宅中,再也没有出来过。
陈老头也学过很多祖传的法术,在经楼中翻阅历代前辈留下的笔记,找到了一个应急的法子。
因为“门”后的异界,是一种以阴为主导能量的时空,所以不能让它沾染阳气,因为异性磁场相互吸引,比如阳光,不修行的男人这一类的事物,只会让“门”更加活跃。为了
让“门”平静,只能用相斥的阴来压制它。
首先在村子周围布置了一个结界,不分日夜,不停的下雨。
另外还用咒文驱使夜叉杀死误入村中的女人,把尸体砌成墙,用女性尸墙的阴气封堵“门”的活动,但是这也不外乎是因鸩止渴之计。
“门”的震动越来越强烈,所需要的尸体也越来越多,当然陈老头不会乱杀无辜。族中祖传有一样异宝,孽石。用孽石可以照凡人因果,以及人类本性的丑恶,只有照出一片黑
气的,才会让夜叉鬼撕断她的四肢,把她砌在尸墙中。好在她们在死后才被做成墙,灵魂免去了进入异界之苦。
“门”的活跃越来越频繁猛烈,由于受到异界的侵蚀,在村子周围出现了一个时空扭曲的旋涡,时空的扭曲范围是整个村庄,每天晚上两点,时间都会停止运行,短则十几个小
时,长达数百个小时。而最强烈的时间空间扭曲的地点是村子的边缘一圈很窄的地带。
举个例子来讲,阿豪死亡的山洞就是个时空的乱流,所以会在本来没有铁轨的山洞中遇到火车,如果在时空的乱流中死亡,灵魂会则进入“门”嘴中的异界。
附录:
关于门~~~~~~~~~~
绝非危言耸听,我不知道门是否真的存在于世间,这种传说在中国并不多见。
然而在中国的邻邦印度,一依带水的日本,远隔万里的欧洲,德国,英国,都确实有拜门教派的存在。
他们几乎无一例外的被当做邪教,行事十分诡秘。而且不同教派对“门”的称呼不同,解释也各不相同。
印度宗教中认为:我们所在的世界是神灵的梦境,神的梦醒来之时,就是世界的末日。而神与神之间不同的梦境,会有联系。在梦的间隙有一种吞噬梦境的虫子,也就是波比琉
坂。
日本的宗教认为:门是通往黄泉的通道,黄泉者,地狱也。这是比较容易让人接受的一种解释。
欧洲的宗教则认为:门是让撒旦回到现实世界的通道,有朝一日,撒旦会重新回来统治世界。
美国的科学家则认为:各种宗教中所提到的门,应该是一种异次元通道,连接着不同的宇宙。
这些宗教无一例外的对门进行杀人的祭祀活动,文化背景的不同,杀人的方式也各异。
印度是需要高僧的鲜血,日本是进行五马分尸,欧洲则是用铜棺刺身体的铁处女。
对门的压制,千年来牺牲了几百名圣女,在八零年开始,又有数千女人被砌成了尸墙。刚开始抓误入村中的女人,到后来,数量根本达不到需要的程度,只好去村外抓。
只有一个前提,用来做尸砖盖墙的女人,她的灵魂必须是邪恶的。
唯一能判断人性善恶的宝器,是一面称为孽石的水晶,传说它是由神怜悯人类的眼泪所化。
每个人的对灵力的感应程度不同,在镜中看到的启示详细程度也不相同。心灵阴暗的的人,会在镜中发射出黑暗的气息,生命力顽强的人会出现光芒,这种有光芒的人只占万分
之一。
臭鱼等四个人所看到的影像,并不是死亡,而是因果的启示。不过孽石在八零年大灾祸的时候遭到破坏,看到的信息并不完整。而且即使是完整的信息,也无法避免命运的安排
。
然而每个人看到的内容不同,包含的信息也各异,其内都暗含禅机,只能自行参悟。
除了陆雅楠之外,其余四人并非奸恶之徒,陆雅楠究竟哪里邪恶,无从得知,因为她已经死了。
陈老头想等凌晨两点之后,想办法放四个人出去,可是就在此时“门”发生了强烈的震动,尸墙随时可能会塌,于是陈老头就去墓中查看。
没想到这四个人一通折腾,搞得天翻地覆,连眠经楼都被一把火烧了,历代先人的笔记经卷全部付之一炬,不过这也是运数使然,并不是个别人的责任。
最坏的情况已经出现了,阿豪藤明月死掉了,阿豪是因为误入了时空的乱流,陈老头不知道藤明月是怎么死的,有可能是圣女的恶灵所为。另外还活着的两个人,也在孽石中看
到了“果”,这种启示,在死亡即将来临之际才能见到果,不过也未必是死亡,总之是路走到了尽头的人和没有未来的人才能看到。更不幸的是“门”随时会开启,族中的人都死个
精光,再没有可以填进去的圣女了。
村中虽然还有一位圣女的灵魂,不过已经被邪恶和怨念侵蚀,她的灵魂即使进入门,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我和臭鱼听的一片茫然,事情太过复杂,凭我们俩的大脑,暂时还理解不了。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陈老头应该不是坏人。
于是我们就让陈老头去救治他的孙子,我对刚才的所作所为,感到十分的惭愧,十分的抱歉,十分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想问问陈老,我和臭鱼能做些什么,我们既然命中注定今晚难免一死,是不是可以死得有点价值?
陈老摇头说道:“二位爷,虽然命硬,终究是凡人,对门无能为力,咱们现在谁都没有办法,只能坐下来等死了,想不到这世界的最后时刻就在今夜。”
忽然厨房的门被打开,飘进来一个身穿白衣的亡灵,和我在墓中所见的不同,她身上的黑雾已经消失了,形容憔悴,而且我感到她已经没有了那股强烈的怨念,那种让人一看就
忍不住想死想哭的哀伤,取而代之的一片明镜止水般的气息。
她的脸上盖着一块红色丝巾,只露出似水的双眼,开口说道:“这个世界虽然充满悲哀与残酷,不过并没有走到尽头,还有唯一的一次机会。”
圣女的亡灵讲述了第六个故事
青窈是个孤儿,从小和爷爷一起长大,她还有个弟弟。
她不是一生下来就被立为圣女的,圣女的候选人在族中都是各大长老的血亲,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寻常的族人想都没想过会被选中做圣女。
但是,当时被选定为圣女的婴儿夭折了,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只好从普通族人中挑选,最后选中了六岁的青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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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于 2010-12-14 00:39:31 时间, 由普通用户 小懒熊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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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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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3/2010 postreply
21:19: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