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异闻录 作者:囧TL (18+,慎入)


【报恩狐】

序章
从此,我在雪地里走过时回头去看,总能看到小小的一串脚印跟在我身后。
  (*^_^*)
  从前,一个男子在路边,偶然看到有人要杀一只白鹤,他看到白鹤哀求的眼神,心中不忍,于是出钱将它买下,之后放了生。
  之后的某一天,男子家突然有人敲门,男子开门,见到一个美貌少女,说很喜欢男子,想与他结为夫妻。
  男子立即应允,二人的新婚生活过了十分美满。男子读书,女子织布。女子织的白布如有光彩,卖的非常好。
  只是女子曾对男人嘱咐说,千万不要偷看自己织布。
  男子非常好奇,有一天实在忍不住了,便去房中偷看,却看到织布机前站着一只白鹤,正将自己的羽毛织成美丽的白布。女子发现了男子,叹息说,你已经知道了我的真实身分,我们缘尽于此了。
  男子竭力挽留,女子却仍然振翅,远远飞走。
  此时男子才突然明白,原来她就是自己先前救过的那只白鹤。

一章 救狐
“铃依!”他一把抓住花椰的手臂,惊骇道:“你……你终于回来了!”
  (*^_^*)
  自昨日起,这天便扬扬下起鹅毛大雪。只下得一夜,地上的积雪便已有约二指厚了。
  龙忘海推开窗,向窗外望了一望。他总觉得似乎在甚么东西在远处悲鸣。这声音已吵了他一夜,他决定去看一看。
  披上裘皮衣,龙忘海推门而出,迎风踏雪而行。他顺着声音笔直走去,足走了有半盏茶的时间,果然在洁白的雪地上,看到个深坑。龙忘海靠近那坑,虽然天色昏暗,还是可以一眼看到,那坑里有一只灰色的狐狸,一只爪子似乎被一个圈套套住,被吊在坑中不住哀鸣。当它注意到龙忘海,立即竖起尾巴,浑身毛发都奓了起来,呲出一口尖牙,冲着龙忘海不住低吼,似是想阻止他前进。龙忘海微微一笑,道:“小东西,谁教你贪心?得了教训了罢?”又走近几步。那狐狸的牙呲的更开,似乎随时都想上来咬他。
  龙忘海微笑道:“你且别动,我来帮你。”那狐狸根本不听,仍是拼命挣扎,一直低吼。龙忘海伸手抓那绳子,自坑中将那狐狸拎起,放在地上,身上却没有利器,割不断那绳子。
  那狐狸一着地,便立即跳起想逃,却有一只脚被绑着,它又开始挣扎,挣扎的毛皮都被绳子磨破,天气寒冷,血不待滴下,便已结了冰。
  龙忘海摇头道:“你且等一下。”说罢转身又向家的方向走去。那狐狸挣扎许久,实在动不得,只得又俯身趴在雪地上,继续哀鸣。龙忘海这一来一去又是一盏茶时间方又出现,一手握着把刀,一手则拎着两块肉,一大一小。那狐狸见他走近,一骨碌又翻身而起,呲出白牙。
  龙忘海好笑,先将小块的肉丢给那狐狸。狐狸先不敢吃,用鼻尖闻闻、探探,又伸爪子拨楞一翻,似乎没有甚么异味,这才尝试着咬一小口。它一边咬,一边仍是紧张的瞪着龙忘海。待第一口肉下肚,狐狸停了一会,觉得实在没危险,这才张口大嚼,将剩下的肉一块一块撕下来吃了。
  待它吃饱了肉,似乎终于明白龙忘海没有恶意,待他再接近自己,便不再呲牙竖尾。龙忘海用刀慢慢顺毛皮割断绳子,从怀里又拿出一个小包,将包摊开了,里面装着一些伤药和布条。龙忘海先将伤药涂在狐狸的伤处,又为它绑上布条,道:“好啦,应该无碍了。”
  那狐狸盯着龙忘海怀里的另一块肉,龙忘海笑道:“小畜生,还吃不够么?这是要给猎人的,免得他看到陷阱被破坏了,空手而归。”那狐狸哪里听的懂,仍是望着他怀里的肉,似求恳一般,不住低鸣。
  龙忘海长叹一声,拿那刀将肉分了,将比较小的部分丢那狐狸,伸手抚它的头,道:“吃罢!贪心的东西。”将另一块肉又用那绳子缚了,吊回陷阱之中。
  那狐狸却不吃那肉,只是将它咬在口中,便转身而去。行得几步,又回头向龙忘海望了一望。
  龙忘海叹息道:“你是为了子女,抑或是为了父母?我却误会了你这仁义的畜生。”说罢长叹一声:“却不知我的父母和子女,如今又都在哪里?”
  那狐狸却停了步,不住向龙忘海张望。龙忘海怔道:“你可是唤我同去?”抬脚试着向它走近一步,那狐狸不动,龙忘海一直走到那狐狸身前大约五六步的地方,那狐狸方才转身又向前走。
  龙忘海这才确信,狐狸是想要自己跟随前往,笑道:“我不与你同往。无论前方是甚么——财宝也罢、陷阱也罢,我也不愿知道,我龙某救你原不图你回报甚么。你走罢,好自为之!”说罢,冲那狐狸一摆手,转身向自己屋子走去。待行得数十步开外,龙忘海回头一看,那狐狸却仍是叼着肉,停在原地:没有追来,却也没有离去。龙忘海再次向它挥手,转身又行,这次,却不再回头。
  (*^_^*)
  龙忘海是这附近出名的乐师。他自幼习调律,百般乐器无一不精通,十年前他师父就想将他举荐入常胜王府做司乐,刚巧那年龙忘海妻离子散,他悲痛欲绝,无心求官俸,只顾四处游荡,寻找妻子。人们却传赞他不为利禄所诱,品行高尚。后来他在这城的城郊安了身,专门授人以乐,座下弟子成才无数,桃李天下。龙忘海自失了妻子,无心成家,若大宅院只自己一人住,于是他曾有言:授学不避贵权贫贱,只分是否勤奋有天分。有钱的人想学就给他交学费,没钱的人想学也行,来给他打扫庭院,洗衣做饭便是。
  龙忘海除了授业教学,还有一个手艺,但是作箫笛。他屋后种满了长竹,自取自用,自以为乐。他制的箫和笛子都不是用来卖的:若有老友来访,送他一支;或有弟子师满,送他一支。他制的笛子材料坚实,声音委婉,又买不到,一时竟成为爱乐之人私下收藏的佳品。
  雪过天晴,龙忘海步出院门,长长伸个懒腰,果然在自己家门前又见到数只鸡。他知道,这又是那只狐狸送来的。龙忘海苦笑,对着空无一人的荒地喊道:“日后不必再来了!龙某不缺几只鸡吃。”
  在荒地的深处,隐隐可看到一个灰色的小影子,远远看着这边。
  自从在雪地里救了狐狸,龙忘海门前时常会看到死鸡。这叫人看见,以为自己偷来的,一生清白岂不平白被污?他将鸡拎起,远远丢出,拿出扫帚清扫积雪。白日里有学生来上课,龙忘海怕他们进出滑倒。自己一个人住好处是清净自在,坏处自然就是凡事都得自己动手。待他扫出一条路来,直起腰抬眼望去,已不见了那灰影的去向。
  龙忘海自己给自己烧水洗澡,这日过去不提。次日又起来,龙忘海习惯性的推门而出,却见门外已没有了死鸡。
  日日门前见死鸡,这日却不见,龙忘海还真有些寂寞。但那狐狸不来更好,龙忘海知它是个有家之兽,还是不要与人的居所太过接近为妙,省得又落入陷阱,害它一家老小伤心。
  

二章 父女相认
这日已快到年关,没有学生上门习课,龙忘海懒的再去扫雪,自己煮了壶茶,却听有人拍门。出门一瞧,却是学生高大随,手里拎着一个包裹。
  龙忘海惊讶道:“怎么还没返家?我已说过,除了学费,我不收别的。”高大随笑道:“老师莫拒我,这是前日里打的兔子,学生和几个同窗烧了,心里惦记着老师,拿来给老师分些。”龙忘海听说只是一些烤兔肉,便不再拒绝,收了下来,笑道:“如此为师便不推辞。你且早些回去,别教父母担心。”高大随笑允,转身走了。
  龙忘海回房子打开一看,果然是一只烤兔子,还热乎乎,闻着味道就令人垂涎。龙忘海去厨房找些刀筷,又听到有人拍门。龙忘海应了,开门一看,是自己的学生齐长生。齐长生怀里还拎着一坛酒,笑道:“老师,这是自家酿的‘雪香醇’,刚刚出酿,老师您尝点?”龙忘海想推辞,齐长生却道:“老师可不要驳我,这只是自家酿的酒,学生觉得这酒名甚是应景,所以给老师送一坛来。”龙忘海收下,笑道:“如此龙某多谢你等有心。”
  齐长生又去,龙忘海拎着酒回屋,摊开了兔子肉,打开“雪香醇”,自斟自饮,割肉而食,甚是美味。刚一角酒下了肚,龙忘海便觉全身发热,又喝得第二角,却听又有人拍打门屝,叫门的是一个清澈的女声:“龙先生可在?”
  龙忘海转头道:“何人?”他没有女学生,是以女子叫门,他不敢随便开。却听门外女声淡然道:“听说这支笛子是龙先生所做,我家姑娘不幸损坏,想请先生再作一支。”
  龙忘海酒量不高,这会已经感觉有点发蒙,大声道:“甚么‘再做一支’,你们且将我龙某人当作篾匠么?又不是平白做与你家小姐玩耍的。”
  门外女声道:“是。这是原是威远将军赠与我家姑娘的,却教无意中损了去。若将军知道,只怕我家姑娘性命难保,千万先生开恩!”
  威远将军?龙忘海哧鼻。那个大老粗,根本不通音律,他的竹笛又是如何得来?恐怕根本不是自己造的。龙忘海起身,脚步虚浮来到门前,打开大门,却见门外立着一个仆从打扮的少女,手中拿着一支已经折断的笛子,听到开门声,便将笛子双手奉上。
  龙忘海却不忙接笛子,他心中似乎一道遥远的回忆已被扯动。这个少女的身形……怎得与“她”如此相象?龙忘海颤声道:“你……你抬起头来。”
  那少女似乎怔了一怔,却还是听了他的话,把头抬起,只扫了他一眼,便又垂下眼去。
  龙忘海却再也忍不住,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惊叫道:“铃依!是你!你终于回来了!”
  那少女却只把那笛子向前递过,抵开他的身体,垂眼淡然道:“先生只怕是认错了人。奴婢花椰,在‘怡云阁’淡香姑娘房中做事。”
  龙忘海酒劲上来,哪里理会得,伸手紧紧抓住花椰,急声道:“不!不!你不认我?你已把我忘了?这十年来,我却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花椰又退一步,淡然道:“先生且看仔细,奴婢还不到十四岁。”换句话说,我要如何在十年之前,不到四岁的年纪,便与你海誓山盟?
  龙忘海又一惊,扯过花椰仔细观瞧,果然是认错了人!一时惊急,酒力上头,站力不稳,便要晕倒。
  花椰急忙将他扶住,努力架在自己细瘦的肩膀之上,进得屋去,将他放躺在床上,正要出去闭门,龙忘海疾声道:“你别走!别再离开我!”花椰应道:“奴婢只是去关门。”龙忘海这才放心。复回屋,打了些水做在火上烧着,摆了毛巾来搭他的额头,龙忘海一抓住她的手腕,道:“你知道吗,我很想你……”花椰淡然道:“先生可看仔细,我并不是铃依。”
  龙忘海蓦然又觉眼前之人不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可人,一时失望,又软倒在床。花椰为他擦面,道:“先生歇着吧,奴婢改日再来。”
  龙忘海却疾道:“别走!你别走!陪我……陪我一会。”花椰沉默,却仍是坐了下来。
  龙忘海坐起身,握住她的手,目光痴迷的看了好一会,才道:“说像也不大像……不及铃依那般美貌。”却又摇头:“可是这鼻子、这眉眼、这手……”他捏捏花椰的手,花椰皱眉,争而未脱,却听他继续道:“无一没有她的影子……”
  花椰淡然道:“奴婢今年只十四岁不到,而且只身为人奴而已。”
  龙忘海叹息一声。十四岁……他突然又想起一事,惊的几乎跳起,颤声道:“敢问……敢问你的眼睛,是不是会……”他低声说出一番话。
  花椰吃了一惊,双眉紧锁,站起身来,很有些不知所措。龙忘海也自床上站起,一把将她抱在怀中,疾声道:“你是我的女儿映雪!你是我的女儿映雪!你都长这么大啦!女儿啊!为父想你和你娘想的好苦啊!”
  花椰浑身颤抖,竟不能回答。他知道自己的眼睛的秘密,那个独一无二的秘密!他难道真是自己的父亲?却听龙忘海低声呜咽抽泣,双手紧抱自己挣脱不开,只得也反手拍拍他的背。龙忘海哭了片刻,松开花椰,仔细打量她的身段,感慨万千,道:“十年前你娘把你送了人,然后没两天自己也不知去向……这十年来我到处找你母子,天涯海角。你可有你娘的消息?”
  花椰皱眉道:“奴婢不知。奴婢自被卖入人家便没有爹娘。”龙忘海很是失望,长叹道:“铃依,铃依!我到底哪里惹了你,你竟舍我而去?”眼中怔怔又流下泪来。
  虽然说这个人十之八九就是自己的父亲,可是花椰心里一点也没有欣喜或兴奋的感觉。她只记得张淡香的托付,又将那笛子拿了出来,道:“先生……”龙忘海却似没有听到。花椰等了许久,却听他鼾声渐起,居然睡着了。
  花椰寻思今日恐怕再呆下去也是无用,起身想走,刚一推屋门“吱呀”一声,龙忘海却条件反射一般跳了起来,高叫道:“别走!你别走!”说着便冲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不要!不要离开我,哪里都别去!”他眼神迷乱,似是又将花椰看作了她母亲。
  

三章 不伦之爱
花椰无奈,只得随他回到床前,安慰道:“好罢,奴婢不走,在这里陪伴先生便是。”龙忘海摇头,伸手抚她的脸颊:“你……你怎得如此和我说话?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你知道我到处找你吗?”
  花椰道:“您累了,先休息罢。”龙忘海急道:“不!不!我知道……我知道这是梦,我若睡醒了,就再也看不到你了……”紧握着花椰的手腕,将她拽进自己怀中,用力抱住,双臂收紧,勒的花椰喘不上气,抬头道:“先生……”话未说完,便被他以唇堵在口中。
  龙忘海的舌尖熟练的探入花椰的口中,在她口中游走,不放过一个角落。花椰早已被三个人调教出来的吻技自然也不差,只是这男人是自己的父亲——虽然“父亲”在她眼中只是一个身份编号,她微微挣扎。龙忘海却已开始解她的腰带,十年的寂寞到一朝重逢已令他急不可耐。花椰挣扎的更凶,龙忘海喘息,揽着她的腰抚她的脸颊:“铃依……你对我已经全然无情了么?”
  花椰顿觉不忍,不再反抗。龙忘海将她揽到床边,扯脱她的衣物,令她赤裸。他很是爱怜的抚摸着她身体从脖颈、胸部、腰、臀部一直到大腿的每一寸肌肤。放下床纬,龙忘海俯身与花椰再度唇舌相缠,那吻顺着她的脸颊、她的脖颈一路滑至她的胸部的圆润,细细眷吻至她的蕾尖。他的手也不闲着,指尖伸缩,分开她的阴瓣,触动她的阴私之处,就似她肚中之虫,只有稍有不适,他立即便知,或放松力道,或加快速度,直至手指的力度和速度都恰到好处,令她喘息,迅速潮湿。花椰不禁将双腿并紧,却被他轻抚着大腿内侧的肌肤,轻轻分开。花椰清楚的感觉身体变的饥渴,她挺直了身体,感觉那根肉棒的端头,慢慢滑动在自己的小缝隙上。她唇瓣半启,似在诱他亲吻,龙忘海不负她的诱惑,与她深吻。在他的舌滑入她口中的一瞬间,他的肉棒也长驱直入,深深插入她体内,在她体内潮湿之处停顿。
  龙忘海停了下来,他感觉在自己插进去的一瞬间,身下的可人儿似乎有些害怕的缩了一缩。为了放松她的神经,他不急着抽动那棒,只咬着她的蕾尖,舌尖不停的舔吮,那麻痒的感觉令花椰欢喜。她终于放松,龙忘海也开始抽动自己的肉棒,先是慢慢的拔出少许,再慢慢的深探。花椰喘息,伸手搂住他的背,龙忘海便开始慢慢加快速度,在花椰的体内搅动人类最原始的疯狂。花椰纤腰柔软异常,她的双腿勾盘起来,夹在龙忘海的腰间,随着他的推纵或收紧或放松,竟配合的天衣无缝,龙忘海也不禁呻吟,低鸣好似负伤的野兽。
  花椰也呻吟,她从未有过如此感觉,在龙忘海深插的每一次,那快感都令自己浑身发麻,她恐惧,却又无可逃避,甚至于在每一次快感之中,都渴望着他下一插能快些到来。她紧搂着龙忘海的背,令他紧紧压在自己身上,他的肉棒快速进出自己的身体,快乐的几乎要哭。龙忘海的动作越来越快,低鸣之声也越来越大,花椰凭经验,知道他就快射了,她闭上眼睛,准备迎接,哪知龙忘海的动作却又慢了下来,又恢复了一贯的频率,花椰只觉心中居然暗暗惊喜,她再度放松身体,仔细体验那永无止境的快意浪潮。
  直到龙忘海不住的喃喃道:“我去了……我要去了哦!”花椰呻吟道:“嗯……来罢……”龙忘海听到她允了,才加快频率至极快,两人皆低吟,龙忘海直插到她最深处,激射而出。
  花椰能感觉他在自己身体里喷溅着液体,感觉很奇妙,她居然觉得心理有种强烈的满足感。龙忘海慢慢自她体内退出,又喝了酒又做了爱,似乎累的不行,身体一侧歪躺在床的里侧,头一沾枕便呼呼大睡。花椰则侧过身,用力倦起,手按着自己的小腹,轻轻揉动。
  还从未有人如此温柔的对待过自己,这还是头一次,她体验到了真正的性爱和高潮。她终于明白为甚么那么多人喜欢做爱,这感觉太美妙了。她休息了半晌,感觉自己体内他射入的液体似乎全流在了床单上,急忙起身,用之前烧的热水摆了毛巾,擦了自己和龙忘海的身体。她想换张床单,却无奈龙忘海睡的太沉,睡的沉的人身体很重,她挪不动他的身子,只得拿张单子掩了,扯过被子将他盖严。看着龙忘海熟睡的脸,花椰想着刚刚的所经历的美妙如天堂一般的感觉,轻轻用手指滑过他的唇角。
  “铃依!……别走……”如条件反射般,龙忘海突然出声,接着喃喃几声,又睡死过去。
  对呢……他所恋慕的是自己的母亲铃依。花椰起身,穿起衣服,却有一根头绳被龙忘海的身体压住了拿不出来,她试了几次,只得放弃,拿起那根损坏的竹笛反身离去。
  回到“怡云阁”天色已经黑了,不过对于“怡云阁”里的姐妹们而言,这才是开始工作的时间。张淡香已经向门口张望了数次,见花椰回来,急忙拉过一旁低声问:“怎样?”
  花椰道:“回姑娘,龙先生似喝多了酒,睡着了。”这确是实话。
  张淡香很是心急,花椰又道:“姑娘不急,奴婢明日再去便去。”张淡香点头,道:“只听说那龙忘海很有些读书人的酸腐之气,只怕不肯轻易做哩。”说着上下打量花椰一番,贴近她耳朵低声道:“必要时,可使用‘美人计’。”
  花椰淡然道:“奴婢省得。”张淡香笑道:“虽说把你送与那老头子糟蹋,我心里可真难过……”花椰打断她道:“请姑娘莫说‘糟蹋’一词。”在他的身下,花椰才真正知道甚么叫高潮。
  张淡香一怔,随即笑道:“好罢,反正你就爱做好人。”有人唤:“淡香姑娘!贾大人这房唤您!”张淡香回应道:“来啦!”伸手在花椰脸上摸了一把,转身离去。
  花椰叹了口气,转身回到张淡香的房中,将坏的笛子放入柜中锁起,突然有人拍门:“花椰子可在?”


四章 首次接客

花椰忙应:“在!”起身开门,见是一个龟奴,道:“‘雅风’房中有客找。”
  找她?花椰微怔,那龟奴一把将她推回房中:“头发乱糟糟的,也不擦起脂粉,这样便出去接客?‘怡云阁’的名头都被你败了去。”
  花椰后退一步,淡然道:“奴婢是淡香姑娘买下的,只听命于淡香姑娘一人。你若要我接客,就先去问过淡香姑娘罢。”
  那龟奴无奈的跺脚,口气却明显软了下来,似是不能被张淡香知道这事,道:“好!不是接客,是一个男人说认识你,一定要见你。你坚持不化妆那也罢了,总得把头发扎起罢?”
  花椰点头,关上房门仔细梳了长发,摸着少了一边的头绳,她竟又想起那双温柔的手,抚摸自己身体的感觉。她叹口气,匆匆束起发,推门随那龟奴去“雅风”厢房。
  “怡云阁”里的厢房按“月”、“雪”、“花”、“风”分为四个等级,你到哪一等级的厢房消费,就有哪一等级的姑娘作陪。“雅风”里有个“风”字自然属于第四等级,一般“花”和“风”级别的姑娘都是不卖身的,只是卖笑,陪酒,最多唱个小曲,你想看她们跳个舞都难。但这里的挑费在整个“怡云阁”来说却是最便宜的。来这里吃饭多是吃普通的饭菜,喝普通的水酒,定场费也便宜,也可以沾沾坐陪的姑娘们的油水,这里是一般富贾子弟爱来的场所。
  推开房门,花椰看到眼前之人怔了一怔,她要想一想才记起这人是谁。明明才过了几十天的功夫,却似过了一甲子般长久。
  ——那是花家二少爷,花隐寒。
  花隐寒一见花椰便站起身来,花椰福身道:“花公子万福。”那龟奴却赔笑道:“花二爷,您看,我把这姑娘给您带来了。”花隐寒很是紧张,不想与他多说,连连摆手。那龟奴却不依饶,道:“真的只要这一个姑娘么?不要小人再为公子叫两个姑娘来陪?我们楼里的琦玉姑娘,唱‘雨霖铃’可是一绝!”
  花隐寒皱眉不耐烦道:“说了不用了!快快给我出去!”那龟奴无奈,对花椰交待:“好好侍奉花公子!不然小心……”这定场话原是对其它“风”级姑娘说的,这会顺口就吐溜出来,被花椰抬眼一扫,突然警觉,下半句不待说完,便逃一般关门离去。
  待那龟奴走了,花隐寒跃过桌子一把抓住花椰的手,道:“我想你想的好苦?你在这里可受了甚么苦么?瞧你又瘦了许多!”花椰淡然道:“谢花公子关心,奴婢很好。奴婢的主子对奴婢很照顾。”花隐寒急道:“你怎得叫我花公子?你怎得不叫我二少爷了?”花椰淡然道:“因为如今奴婢已不是您家的佣人了。”
  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却又是令花隐寒无比熟悉的冷漠。花隐寒沉默,凝视她半晌,舒臂用力将她搂在怀中,轻声道:“你这小骚蹄子,可真想死你大爷我了。”
  花椰闷闷的回答:“谢公子挂念……”花隐寒又想起一事,抓着她的肩将她推开,逼视她的双眸,厉声道:“可时常接客么?”花椰摇头:“公子是奴婢的头一位‘客人’。”
  花隐寒放了心,再次将她抱在怀中,双臂收紧,几令花椰透不气来。他又伸手,钳住她后脑,令她仰视,自己则低头与她深吻,另一只手则撩开她的衣摆,伸入她的衣内,用力抓揉,就似之前在花家一样。花椰因他大力而皱眉,好痛。她怀念龙忘海那双温柔的手,轻轻抚摸自己身体的感觉。
  花隐寒扯开花椰的衣领,就想把她按到床上去继续缠绵。可是这间房只是供客人吃饭用的,没有设床;如果客人想与某妓女衾枕相欢,那还得另外出钱去别处。花隐寒是头一次来这种场所,根本不知道这些机关,他想要花椰想的已不可忍耐,四下却看不到床,只得抓花椰的手令她扶住墙角的几案,双臂环了她的腰令她后退数步,使她身体俯低,臀部翘起。低声道:“手臂可撑住了!”花椰点头,任他摆弄。
  待花椰扶稳,位置也合适,花隐寒立即解开她的腰带,扯下她的长裤,将她上衣也撩起,自己也迅速将裤子脱下,露出硬直的下体,从花椰背后,将自己的阳物对准那粉色的嫩穴。因为没有事先准备,花隐寒第一次便没插入,他又使了许多力,才强硬的挺进她身体里去。
  痛!似火烧一般。花椰倒抽一口气,真是久违的痛苦了。花隐寒插入之后根本不停留,紧捏着花椰的纤腰,用力抽动自己的肉棒。他抽动片刻便俯下身,趴在她身上,伸手去摸她的胸部,又揪又捏。真是久违的美妙的感觉!他已经听不到花椰的呻吟。花隐寒又直起身,加快抽动的速度直至最深处,用力射出液体。他喘息,伴着低低的呻吟。
  还陶醉在快感中的花隐寒还不待从花椰体内退出,突然有人拍门:“客人!可是你们点的红烧狮子头么?”花隐寒吃了一惊,好像在家里做贼被父亲抓住了相似,急忙放开花椰,提起裤子大声道:“不是!不是!”那送菜的人便转去别处了。
  花椰用绢布拂拭了腿上的液体,俯身提裤子,扎起腰带。花隐寒见危机过去,将花椰又抱在怀中,扯开她的衣领,低头在她蕾尖吸吮,半晌,似乎咬的满意了,才道:“我已求过家父,随赵大爷去江南讨点小买卖。”说罢又将双臂收紧,不住抚摸她的身子,道:“待我回来,就可以为你赎身了,我娶你做妾,好不好?”花椰淡然道:“谢公子挂念。奴婢但求公子平安无事,不要再令花老爷伤心。”花隐寒又想起不久前的往事,长叹一声。
  花椰又道:“公子,以后若要相见,找人来捎个口信便是。公子出入此地不雅,也平白令别人说口。”花隐寒怔道:“怎么?”花椰道:“奴婢言尽于此。”花隐寒沉吟片刻,突然明白:是自己家的事情太多奇怪,早已落了旁人的笑柄。又再叹息,道:“你这婢子倒真是善良。”说罢与她深吻,复看着她痴迷一笑,道:“待我回来……你就可以永远这般服侍我了。”花椰不答。
  (*^_^*)


五章 卑贱的女儿
次日直到过午,龙忘海方才睡醒。他还记得那个旖旎的美梦。梦中,铃依回来了,与自己欢爱。他揉揉还有些疼痛的额头坐起身,伸手却摸到一根带状的异物。拿起到眼前细看,却是一根发带。
  这是女子之物,怎会在自己床上?龙忘海惊而起床:难道昨夜之梦竟是真的?铃依真的回来自己身边?他立即披起长衣,推门而出,大声叫道:“铃依!”
  院子里空空荡荡,似没有人影。
  “铃依!”龙忘海又叫,“铃依!”却突听后院有个淡漠的女子声音传来:“先生又弄错了,奴婢并非铃依。”
  龙忘海寻声回头,却吃一惊,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铃依!原来……原来我不是做梦!”这女子却只是轻轻抽回手,冷淡的道:“先生且瞧仔细,年龄可相吻。”
  龙忘海一怔,再仔细打量这个女子,惊得后退了一步:“你……你的确不若我妻子美貌,但……但天下又怎会有眉目身段如此相似之人?”
  花椰道:“奴婢前日来时,先生说奴婢是您的女儿。”既然他已经起来,花椰便到他房中,扯了床单丢到桶中待一会去洗。
  龙忘海又随她至屋中,道:“不错……我是有一个女儿,算年龄该有大约十四岁。你……”花椰扶他坐下,他比前日清醒许多,有些事一想即明:“你果然是我女儿?”
  花椰淡然道:“奴婢不敢贸认。”龙忘海怔道:“你怎得自称奴婢?”花椰道:“因为奴婢确是婢女。”又道:“先生可有要换洗的衣物?奴婢刚刚擅自动了先生的伙房,煮了一点粥,奴婢去为先生端来,先生要换衣服的话,丢在这桶里。”说罢她出屋,不忘为他闭上房门。
  龙忘海待她出门,急忙把衣服全剥下。丢到桶中。虽说是自己的女儿,可毕竟十年不见,一时间竟陌生的如同新来的婢女,相信对方也是一样感觉。刚换上干净衣服,便听门外花椰轻轻咳嗽一声。龙忘海一边整自己的领子一边道:“进来!”花椰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碗热粥:“先生慢些喝,怕有些烫口。”龙忘海接过那粥。花椰把桶子拎起,道:“先生且坐,奴婢去把衣服洗了。”
  龙忘海叹道:“你既是我的女儿,便不要再自称奴婢。”花椰立即应道:“父亲教诲的是,孩儿记下了。”
  待她再出门,龙忘海不由嗟叹。真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心细若发,知趣识礼。一口气喝了粥放下碗,龙忘海立即追到后院井边,他有一肚子话要问这个十年不见的女儿。
  后院花椰正用棒子用力敲打衣服,那背影的身段依稀便是当年铃依的模样,却比铃依要苗条三分。龙忘海真想上前将她一把抱住,用力捏她胸,对她诉说别来之情,猛上前一步,却又突然警醒——这并不是自己的妻子铃依,而是自己的女儿映雪啊。
  “这十年……你过的可好?”辗转半晌的一肚子的话,到了口边,却只得这么一句。花椰道:“主子们待女儿不错。”也只一个模糊的答案。
  “你说你在人家做佣人?”龙忘海想起这茬,“你娘……怎得没将你送去好人家,好好过日子?”
  花椰道:“女儿不记得。只听人说起,女儿是教一个自称女儿父亲的人,卖到人家做婢女。”
  他的女儿,怎得居然去了人家做婢女?龙忘海一时难过,伸手抚她的肩:“这么些年,苦了你了。——你娘一直没看过你?”花椰摇头。龙忘海长叹,站起身。
  沉默了一会,龙忘海以为花椰会向自己提问,谁知她却半晌没出声,自己便又着急,道:“我为你赎身,从此咱们爷俩安分过日子,可好?”
  提起这个,花椰在水里洗干净了手,用布擦了,从怀里拿出笛子来,递与龙忘海:“父亲可识此笛?”
  龙忘海接过,在笛子两端看了一眼,道:“是我做的,上面有我的印记。这是我的学生陆通师满之时,我做与他的,这下面有他的名字。”笛子的顶上有个小小的“龙”字,底部又有一个小小的“通”字,是他亲手所刻,不会有假。“只是……”他反手将笛子横拿,“这……这缺口是怎么回事?这么大,不似老鼠能咬出来的。”
  “或许是狗。”花椰继续洗衣服,“姑娘只听到房中有动物,急忙开门,却已不见踪迹。别的东西都没事,只这笛子被咬了,姑娘们说可能是当了骨头,啃了吃了。——这是威远将军那日幸了淡香姑娘,兴致高时,顺手赠了她的。当时淡香曾允诺说,会永远珍爱这支笛子,每每拿起它,就如同见到将军本人。如今……”龙忘海皱眉:“行了!不必再说了。龙某人的笛子只赠好友,哪得闲暇赠与你家姑娘骗人?”又怀疑起来:“你说的姑娘……”
  花椰淡然道:“是女儿的主子。女儿现在‘怡云阁’淡香姑娘房中做事。”
  龙忘海大睁了眼,怔了半晌才道:“青……青楼?你在青楼做事?”他一把拑住她的肩膀:“你……你居然沦落为一个妓女?”
  花椰被他捏的肩痛,皱眉不语。龙忘海将她揪起,扯到前院来,一把推出门外,大声道:“走!走!给我走!我龙某人没有做这种下贱事的女儿!”说罢,狠狠关上房门。
  出来的急,花椰的笛子丢在了门内,她拍门道:“先生认不认奴婢也无所谓,但那笛子……”却听龙忘海在门内大吼:“滚!不要玷污我龙某人一世清白!”
  父亲居然嫌自己肮脏。也难怪,十年不见面,本就没有父女情分可言,他又自诩高雅人士。只是……花椰抱着自己的肩膀,父亲的温度还残留在自己肌肤,父亲的液体或许还残留在自己体内,现在,他却嫌弃自己肮脏。
  尊严之类的东西在她被卖入花宅的时候就早已抛弃,她只学得一事,就是要对主子尽忠。张淡香的嘱托之事尚未完成,花椰不能离去,继续拍门,道:“先生请先开门,教人外面撞见说嘴。”



六章 以命相换
这个贱婢,居然还威胁起自己来!龙忘海心中恼恨,但确也害怕被人外面撞见,只得复又开门。花椰入门,一言不发,直走到屋内,才跪在地上,冲龙忘海叩三个头。
  龙忘海怒道:“先是威胁,这会又是哀告?”花椰淡然道:“女儿会入青楼,不是先生的过错,后果本也不应由先生承担,只怪命运弄人。但女儿仍是婢子,受主人之命,自然万死也要达成。”说罢她微微顿了顿,继续道,“女儿辗转于尘世十余载,本就无甚作为,只要先生能帮女儿……”她还未说完,龙忘海便冷冷回答:“办不到!”花椰却不理,继续说下去:“……了却这最后的心愿,女儿情愿一死,保全先生名节。”
  龙忘海本在气头上,听此话却微惊,转头向自己女儿打量,之前没有细看,现在才发现,女儿的眼神是如此平淡,是在别人的脸上从来没有见过的冷漠。龙忘海颤声道:“此话当真?”花椰道:“先生若修好这笛,女儿将它交还于我家小姐之后,立刻自缢,绝无二话。”
  龙忘海惊的说不出话,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有些站立不稳,他扶住桌角。花椰脸上全无惧色,又道:“还望先生开恩,修好竹笛,救淡香姑娘性命。”
  换言之,为了张淡香,她愿一命抵一笛。
  龙忘海颤声道:“你当真情愿如此?”花椰道:“奴婢从不说谎。”她双目殊无惧色,迎视龙忘海。
  龙忘海一时被她气度所折,竟无言以对,一时间全没了主意。花椰又叩头,道:“先生不必现在决定,奴婢且回去,明日再来。”龙忘海口唇甫动,她已抢先道:“奴婢从未将先生与任何人说起,先生尽管放心。”说罢起身推门走了。
  待她出门,龙忘海跌坐椅中,手中握着那笛,思维纷乱如麻。起身至厨房,粥香尚在;转而至后院,衣物尚在桶中。若她不是青楼女子,又或者她不是自己的女儿,岂非美事?可为何偏偏两者撞在一处?龙忘海不是一个心狠之人,只是名节为重,实难决定。这个时代的人为了名节什么都能做得:自杀死了大家表扬你心存忠义;被人杀了大家羡慕你死得其所;杀了自己的亲人、爱人甚至父母,大家也都赞叹你不为感情动摇立场,真大丈夫(烈女子)也。
  如今,这个棘手之物居然落在自己手上了。
  (*^_^*)
  这日花椰又是空手而归,张淡香有些急了。威远将军上次得她服侍,竟食髓知味,这日又再过来。虽然还未提及竹笛之事,但张淡香做贼心虚,难免有些风声鹤唳。那威远将军是两朝元老,曾多次被朝廷委任与异族人作战,手下兵将无数,生平杀人如麻。谁敢教他不痛快,别说你小小一个张淡香,就算是整个“怡云阁”,他动一动手指,便给你拆为平地。花椰知道厉害,却也只能安慰张淡香:龙先生口头已经松了少许,明天再去竭力一试,或许就能说动他修好竹笛。
  这夜威远将军在张淡香房中过夜,花椰便在楼下小房中窝过一晚。想到今天可能就要死了,花椰虽秉性淡漠,却还是有些难过,竟一夜失眠。次日一大早,花椰一身青衣婢女素服穿戴,待城门一开,便立即又前往郊外去找龙忘海。
  龙忘海也是一夜未睡好。直到鸡叫三遍,天色渐白,他才浅憩片刻,刚睡着便听到有人拍门。拍门人斯文有礼,却不出声招呼。龙忘海一惊而起,开门一瞧,见是花椰,心中惆怅,侧身让至屋内。花椰一言不发,进屋之后将门闭好,进得内堂跪下道:“先生可做好了决定?”
  龙忘海眼望女儿,感慨万千。分别十年不见,满心担忧,女儿会不会竟已不在人间?如今女儿真的站在面前,他却反而觉得女儿还真不如不在人间来的更好些。
  花椰见龙忘海半晌不答,知道他为难,便道:“先生一定不要再迟疑。奴婢留在世上对先生百害无利,先生只需修好那支笛,便可从此再无我这心腹之患。”
  龙忘海却仍不能确定,沙哑着嗓音道:“你……你当真情愿去死?”花椰点头。龙忘海叹息道:“你为了主子,竟如此悯不畏死,到当真属我辈中人。”下定决心道:“好!我重做一支与你,与原来一模一样,管教那威远将军看不出真伪。”花椰心中一颗石终于落下,叩头道:“如此奴婢谢先生大恩!”
  龙忘海不答,心中酸楚,竟落下眼泪,不敢被花椰瞧见,急忙拿了篾刀到后院,选根竹子来用。花椰追到后院,福身道:“先生有要求尽管吩咐。——奴婢既然已是必死之人,当为先生多做几件事,好令先生以后偶尔记起奴婢这个人。”说罢,便挽起袖子,将前日里没有洗完的衣服加了水继续用棒子敲打。
  龙忘海听她这样说,心中却不免一动。回头看女儿的背影,与妻子如此相似。如果今日她便会自缢而亡……他用力甩头:龙忘海啊龙忘海,你这想法,岂和禽兽无二?但心中起了这样的念头了,便如小蚁啮心一般,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他随手砍两刀竹子,便不禁回头向花椰望上一眼,却不小心一刀割到手指,“啊”一声惊叫。
  花椰急忙起身,快步至他身边,捧起他的手指查看,见他手上出血,天寒地冻,不及水冲便要结冰,她便伸舌尖,轻轻将那血滴舔吮去,用手帕包住,道:“先生房中,可备得伤药?”抬头一瞧,却龙忘海怔怔的望着自己,眼中似有痴意。
  花椰有些害怕,低声道:“奴婢……自己去找。”转身欲走,龙忘海却从背后一把将她抱在怀中,道:“女儿……我的女儿……”他虽念道女儿,手却不自禁的放在了花椰的胸口,用力压按。



七章 禽兽不如
花椰有些害怕,低声道:“奴婢……自己去找。”转身欲走,龙忘海却从背后一把将她抱在怀中,道:“女儿……我的女儿……”他虽念道女儿,手却不自禁的放在了花椰的胸口,用力压按。
  花椰吓了一跳,不敢开口。龙忘海抱了她半晌,才在她耳边轻声道:“随我进屋可好?”花椰不敢答,龙忘海似为自己解释一般,又道:“屋中有伤药。”当日他救那狐狸,用的就是自己存放的伤药。花椰轻声道:“请……请先生引路。”
  龙忘海松开她,二人一前一后进得屋中,龙忘海随手将门掩起,坐在床上道:“就在那柜子里的小盒中。”花椰点头,拉开柜门,拿出小盒,走到龙忘海身边,半跪下身,为他伤心擦药裹伤。龙忘海呆呆的凝视她低垂在自己面前的修长的颈子,竟不由自主伸手轻轻抚摸,又顺着她的颈子慢慢滑至她的衣领里,抚摸她的肩膀粉背。花椰假做不知,只低首为他包扎,待包好,花椰一抬头,立即迎上他的唇,他的舌伸入她的口,舔吮她的芳香。这次,他是清醒的。
  花椰知道父亲已下定决心,绝对不会宽恕自己了,所以才行如此不道之事。她微微闭眼,感觉着父亲的吻自自己的脸颊顺着脖颈慢慢滑到自己的肩膀,双手也一圈一圈解开了自己的腰带,褪去自己的青色小褂,绿色外衣。父亲的手指娴熟的在自己光洁的皮肤上滑动,轻轻一扯自己的束胸,令自己如婴儿般,跪在他面前。
  ——可如今,自己毕竟已不是一个婴儿了。
  龙忘海伸手揽她的腰,将她扶起,令她躺倒在床榻,伸手放下床纬,将花椰的春色全围住,只袒然裸露于自己面前——那仍秀气嫩胸,纤细的腰身,修长的双腿。龙忘海抚摸着她的大腿内侧的肌肤,将她双腿分开,很快踢掉自己的衣服扔到床下,俯身压住她的身子,咬着她粉色的蕾尖,手指轻轻搔动她的粉色的私处。和那一天的感觉一模一样,他的动作很快令花椰潮湿,龙忘海觉得时机已至,便将自己的肉棒的头部顶在那缝隙的口处,轻声道:“我要进来了?”花椰点头,龙忘海伸手扶住她的头顶,用力将那棒送处她体内深处。
  还是有点痛,但花椰决定不与理会,她知道接下来龙忘海会娴熟的带自己进入极乐。她抱紧他的背,曲起双腿,环住他的腰,喘息、蠕动,与他相叠,进退放纵竟贴合的天衣无缝。龙忘海只觉难以自胜,低吟不已,这感觉令自己如此欢喜,却又如此熟悉。身下的小人儿喘息,呻吟,令他无比快慰:她已被自己征服。随着几声低吼,龙忘海用力插往花椰体内更深的地方,射出他的液体,这般幸福的感觉竟他眩晕,一时不知是真是幻。他用力收紧双臂,紧紧将花椰锢在怀中,把脸深埋在她脖颈弯处,意犹未尽的咬着她的肩膀,烙下一个又一个的吻痕。
  花椰闭上眼睛,休息片刻,却听龙忘海闷声道:“滚。”花椰急忙睁开眼,自龙忘海身下滑到床边,撩开床帷,背后龙忘海也翻身而起,大吼道:“滚!滚!你这不要脸的东西!赶紧给我滚!滚!”一边叫骂,一边伸脚用力往她臀上踹落,似乎狠不能将她几脚踹死。花椰低头拾起衣服,被龙忘海踹了一脚,一头撞在椅角,却顾不得疼痛,将衣服迅速穿起,夺门而出。
  龙忘海倒回床上,掩面大哭。怎能如此?自己怎能如此?做这等禽兽不如之事!亏他还自诩正人君子!他连自己祖上十八代颜面都丢尽了!
  而且……而且,难道他已经不再爱铃依了么?他怎能如此放纵自己?甚至于居然觉得幸福!他怎么会觉得幸福?——甚至于他居然舍不得花椰去死,他居然内心动摇,觉得想那些死后的虚名要来何用?他居然只愿和花椰长相厮守!
  真是禽兽不如!禽兽不如!
  正放声大哭间,却又听花椰拍打自己的房门:“先生!”声音似有些着急。
  “干甚么!”龙忘海大吼。还回来干甚么!难道还觉得自己不够丢人?
  花椰却道:“有人叫门!似乎无人应门就要硬闯,先生无论如何去看一看!”
  龙忘海大吃一惊,止了哭声,翻身坐起,道:“你……你去应门!让他们等一下!”
  花椰应了,转身而去,龙忘海手忙脚乱的披起衣服,不多时花椰进门来道:“门外人答应了,似乎先生的庄子已被包围。”一边说,一边服侍他穿起衣服。有花椰的服侍龙忘海很快便整装束服,结发戴冠,一点看不出是刚刚行完床事之人。花椰又帮他收拾床铺,挂起床帷,大开门窗,又跑回后院继续洗她的衣服,龙忘海咳嗽一声,度到院门前,隔门问道:“甚么人?”
  门外有人答:“大胆小民!威远将军在此,还不快快开门迎接!”
  威远将军!
  龙忘海大惊,急忙大开门扉,道:“草民龙忘海,参见大将军!”一面说一面跪倒在地,三拜行礼。一队士兵模样的人便立即进入了他的院子,却不进屋,只在院子里四处搜索。龙忘海不知所措,一个骑在马上的将官打扮的贵人翻身落马,上前用手将他扶起,哈哈大笑道:“居然有如此巧事!龙先生,还认得本王么?”
  龙忘海抬头一看,又是一惊,急忙又再下跪:“草民龙忘海,参见王爷!”又是三叩首。
  那王爷哈哈大笑,道:“起来罢!你跟本王还这么客气干甚么?”旁边那威远将军小心的问道:“王爷,这是你旧识?”那王爷笑道:“是啊!这可是本王乐中知己!一别十年不见,当是良辰美景虚设!本王可是十分的想你啊!”
  龙忘海躬身揖首道:“草民愚鲁,怎配王爷挂怀?”那王爷还未答话,一个小校官过来跪拜道:“报王爷、大将军,没有找到那畜生,只有后院中发现一个女子!”说着,他身后便有人揪着花椰出来。
  龙忘海不明所以,但做贼心虚,总是有些忐忑不安。那威远将军腆着大肚子道:“王爷,依您看,这女子……不会是那畜生所化的罢?”王爷点头,转问龙忘海道:“这女子你可认识?”



八章 常胜王
龙忘海道:“报王爷,她……她一早便在这里,她是……她是……”心中正踌躇要不要说实话,花椰却突然开口:“秉王爷、大将军,奴……小女子是慕名而来,想向龙先生学习调律的学生。”
  龙忘海急忙道:“不错!她……她是想我教她吹笛子。”心中有愧,额上竟出了汗。
  那王爷笑道:“如此说来,你却并非狐狸所化。”龙忘海一怔:“狐狸?”那王爷一摆手道:“算啦!不找那畜生了。他乡遇旧友,也是人生一大幸事。龙先生,不如你随本王前来,咱们到……”他伸手一推威远将军:“你说那地方叫甚么来着?”威远躬身答道:“回王爷,叫‘怡云阁’!”王爷点头,复又转回头对龙忘海道:“咱们就去那‘怡云阁’中一叙何如?”龙忘海躬身揖手道:“草民只怕身分卑贱……”那王爷笑道:“你是怕本王喝醉酒了不买账罢?”龙忘海急忙道:“不!不!小人是怕那青楼之地,染了您千金之体……”那王爷叉腰笑道:“龙先生还不明白本王的秉性么?只要有酒、有乐、有女人,甚么地方本王也待得!”说罢哈哈大笑,威远大将军赔笑,龙忘海也只得苦笑。那王爷摆手道:“走!还请威远将军带路!”
  这王爷不是别人,正是龙忘海的老师所服侍之人,当今圣上的胞弟,号称“百战不殆”的“常胜王”(兹为小说,不涉及朝代,故此将正号隐去,只说假名。切莫在历史上按姓名对号入座。)林百川。百川十八岁那年,正是皇位争夺战最强胜的时期,当时的圣上立了他的哥哥为太子,又立百川为“霁云王”。百川为表示自己对皇位毫无兴趣,自己请缨要前往国家边境上携助抗击异族人入侵,当时的皇上便发他去了。这一去也不知是占天时抑或是地利,居然百战百胜,于是圣上加封他“百战王”,召了他回宫,坐镇皇城。皇位交接之时,有他坐镇,他胞兄便放心大胆的换掉大批陈旧官员,很顺利的组织了自己的亲信内阁。百川觉得大局已定,自己在朝中的威望又太高,继续待在城中是等着哥哥下刀来宰,于是上疏,请求哥哥同意自己改为母亲的姓氏。改为母亲的姓氏是表示自己自愿永久放弃皇位的继承权,他的哥哥虽假意不舍,最后却还是准了,改赐他封号“常胜”,将他赶到偏远之地做封疆之吏。当时就说好了,只要林百川年年上贡,以及每年腊月到京中述职,皇帝便不再加派任何官员对他加以管束。换言之,在这个封地之内,是他“常胜王”林百川的独立王国,国中之国。所有官员都听命于他,没有任何越级的可能及权利。他林百川在这里生杀予夺,说了就算。他十一月份把你杀了,就算十二月入京述职的时候皇上觉得他做的不好,降他两级军饷,又有何用?你已经死了!所以这里——甚至这附近的其它地方官员,都对林百川百般谦让。
  林百川是一个极聪明的人,因此他太明白自己的胞兄是一个极狠毒的人。自己虽然再三再四的表示对皇位没有兴趣,但自己才能在此,他皇兄只怕仍是不能容忍他,于是他一到这里上任,立即放浪形骸,声色犬马,养家伎乐师六十余人,时常素服出游四处闲逛,与读书人闲聊扯谈,还爱结交江湖人士。这样一来,时常有人向皇兄告他太过放荡矫奢,他皇兄却也最多只是申斥几句。他一不乱花钱,二不收受贿赂,三对政治又不感兴趣,他皇兄乐得见他堕落,故意不加管束。只是如果边关有战事,他皇兄第一个想到的,却永远都是他“常胜王”林百川。皇上自己都曾笑着评价他说:没有我兄弟常胜王打不赢的仗,也没有他征服不了的女人。
  这日常胜王上京述职完毕,归去封地,路过此地,威远将军想巴结这位王爷千岁,便极力邀他一同玩耍,谁知居然在这荒郊,撞见了十年不见的龙忘海。龙忘海年青之时便已经才华横溢,当年刚到封地上任不久的常胜王就很赏识他,很希望他能来自己府中做司乐,谁知却被一口拒绝。余人都知龙忘海只怕要无幸,林百川却只笑他迂腐,没有多加追究,反而为自己赢得了“爱才”的美名。后来他广结天下之友,也可说要归功于龙忘海对自己的一口拒绝罢。
  这“怡云阁”是威远将军来过之后便牢记在心的,常胜王一提要去哪里吃饭,威远将军便立即说了这个地方。他的手下事先已经打点好,今天,他们就把整个“怡云阁”全包了。
  待行之时龙忘海看一眼退到一边去的花椰,低声道:“今日……今日笛子做不出了,你不如随我们同回吧。”花椰退了一步,道:“奴婢自己回去就是,只是……先生切莫在将军面前,提起那竹笛之事!”
  龙忘海看到她那恳切的眼神,突然想起那笛子就是威远将军赠她家姑娘的,点了点头,龙忘海低声道:“我不提就是了。”他看着花椰额角被椅子撞出的淤青,心中又悔又恨,轻声道:“可痛么?”
  花椰却跪拜道:“奴婢身体发肤皆受之父母,父令女儿去死尚且不敢违拗,何况是这等小事?如今奴婢的命还在先生手中,先生要杀要刮,本也应随先生之意。先生不必牵挂奴婢,奴婢……会在这里等着先生回来的。”她叩一个头,又站起身,道:“先生且快去吧,莫教王爷等急了。”
  龙忘海听她这样说,就似乎自己已被神明祖宗宽恕一般,心中一块大石落下,感动的又流下泪。心中对花椰眷恋难以自以,但王命不可违,只得伸臂将她抱了一抱,便硬生生转回头,追上王爷和将军的队伍离去。



九章 旧事重提
常胜王林百川见龙忘海追上来,招手唤他走到自己身侧,笑问:“先生的那‘女学生’怎得没跟来?”龙忘海又是一头冷汗,勉强笑道:“她……呃……不方便……”不敢看他的眼。常胜王微微一笑,不再询问。待三人在“怡云阁”坐下之后,楼里最红的王牌姑娘张淡香、宋淑君、白怜芳、何翠芸等姑娘便急忙上前服侍,常胜王迷起眼睛,道:“这偏远之地,竟也有这般颜色。”威远将军见他喜欢,暗松口气。那张淡香平日都贴着威远坐的,这日却只坐在常胜王身侧,笑道:“奴家都是威远大将军特意挑来,千叮万嘱要好好服侍王爷您的!”
  本来威远见她居然如此势利,见到官比自己大的就不理自己,心中很是恼恨,但被她这样一说却成了是自己特意为了巴结常胜王而故意如此安排的,心中又喜了起来,暗道张淡香果然不愧有花魁之名,聪明知趣。常胜王笑着握住她的手,道:“是吗?却也不见得罢?你叫甚么名字?来,与本王吃一杯。”
  龙忘海揖手道:“敢问王爷和威远大将军,是如何来到草民门前?”常胜王笑道:“真是世间之巧无奇不有。我和威远将军在城外狩猎,见到一只野狐狸,那狐狸灵敏异常,我们追,它即逃,我们停,它即远远的望着我们,似乎讥讽我们我不能拿它奈何。我与威远将军一时气不过,一路追来,竟不觉来到你家附近,那畜生跑到你院前,眼看无路可走,纵身一跃便翻入你家院墙不见。我急命人将你家包围,妨那畜生走脱,又叫威远将军过来叫门,想在你家中一定能搜出那蠢物,不想却遇到了你。”
  龙忘海面色一变。——狐狸!
  他转头向张淡香望去。威远送于张淡香的笛子,不是也教动物咬坏?那物必不是狗,也是狐狸!
  自己在那陷阱之下救的狐狸!
  它咬坏那笛子,是教女儿能与自己相见,如今却又将威远与常胜王引到自己家门前,却不知又是何用意?
  常胜王侧面看他脸色阴晴不定,便岔开话题,与他说了些别后之事。众姑娘们也轮番献艺,张淡香唱得一曲“从军行”,舞了一会剑,其余姑娘也分别唱得几曲。三人说笑间酒过三巡,常胜王举杯笑道:“龙先生,十年前你老师将你引荐我处,你推脱家糟大变无心做常侍,如今本王重提此事,先生可否重新考虑,来我府中做司乐?”
  龙忘海一怔,心中好生为难。如今自己刚刚见到花椰,却要远离此地,寄人篱下做佣人,哪比在这郊野之地自由自在?便揖道:“王爷,草民只是一个粗鲁之人,没甚么才能,也不会侍奉人。况且早年草民便已经拒绝了王爷的美意,草民只怕……”
  常胜王皱眉,放下杯盏道:“笑话,谁敢来嘲笑本王?本王要谁人来服侍,那是本王自己的事!”
  龙忘海心中叫苦不迭,忙赔笑道:“王爷说的是。此席间大好,别提这烦恼之事。”常胜王仍是恼怒,停杯不饮,威远将军拍桌道:“呔!你这大胆草民!入得王府,服侍王爷,那可是多少人盼望之事!自此可令你龙家光耀门楣,你却三番两次推脱王爷的美意!可是不把王爷放在眼里么?”他一这拍桌,整个席面皆惊,乐声骤停,静寂无声。
  龙忘海急忙起身,扑地跪倒:“王爷、将军且息怒!只因草民家中尚有……尚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待草民处理完毕,再随王爷一同前往王府司乐可好?”
  常胜王不答,妓女们也都不敢开口,一时只听到火盆中炭木噼剥燃烧之声。龙忘海额头见汗,却听常胜王道:“好罢,本王反正也要在此处逗留几日,你便趁此时打理你未尽之事。待年后,你便与本王一同回归封地,这样可好?”
  龙忘海不敢多说,忙谢过恩典,常胜王这才举杯饮酒,举箸吃菜。众妓女见他吃菜,这才又开始鼓瑟奏乐。
  夜间席散,威远将军本欲再与张淡香同宿,却听常胜王似乎对这个妓女也很感兴趣,只得退而求其次,找了宋淑君、何翠芸,与常胜王和张淡香一同回自己府中戏耍。张淡香巴不得威远别来烦自己,随常胜王一同入了威远将军为常胜王设的临时侵室,服侍他宽衣解带。常胜王眯着眼睛瞧她许久,突然笑道:“我总觉得你有些面善,却又想不起在何处见过。”张淡香抿唇笑道:“王爷说笑了。奴家只是一个风尘下贱之人,怎得有缘法识得王爷?”
  常胜王便不追究,拉了她到自己身边,扯脱她的衣服,便坐在床榻上眼望着她。张淡香饱经人事,一看他的样子便知道他想要甚么,俯身从他裤缝中掏出那棒子,用舌头慢慢舔吮,从侧面一路吮正面,让那物在自己口中舌上慢慢滑动。
  常胜王抓住了她的发,快速按动,呻吟出声。张淡香放松了脖颈,口唇却用力含住那物,那物伸缩之间她便不断在头端缝隙处舔吮。常胜王再也忍耐不住,翻身将她粗暴的按倒在床,分了她的腿,便要入去。张淡香连连求饶:“我的爷,可慢点……慢点行吗?”常胜王笑,已经被她撩了起来,却又怎能轻易放过她,用力捅入。张淡香连连吸气,常胜王却似乎就喜欢看她这般难过,双手用力握了她的胸,那棒毫不留情在她嫩处按摩。张淡香被他粗野相待,却觉得很是快乐,连声哀叫:“冤家!你真想要了奴家的命不成?冤家!”她叫的越凶,常胜王却越是兴奋。待他终于射过,喘息片刻,张淡香却爬上他的身体,又用牙齿咬了他结实的胸脯上的一点,舌尖伸缩,弄的他又火起来,起身命张淡香跪了,自己跪在她后面,从她背后入了她的身体。张淡香又是哀叫个不住,似哭泣却又似快乐的呼喊。常胜王这次一来一去又抽了二三百抽,复又射了,方才觉得有些倦,倒在床榻上。张淡香亦躺下,软绵绵的环臂揽了他的脖子,偎在他身侧,轻声道:“冤家!奴家从来没这般快乐过……奴家只怕这从此后,便要恋你一世了!”
  常胜王环臂将她抱住,在她身上不住揉捏,道:“本王也从没见过你这般妙的人儿,却教本王如何舍得离你而去?”说罢招手命人吹熄了烛火,两人相拥而眠。



十章 落井
放下常胜王一端不表。龙忘海本不胜酒力,虽只喝得三两杯,别人尚不觉得怎样,他已颇有些头重脚轻。常胜王看他一个人回宅子似乎很有些困难,便叫马车送他去。龙忘海在马车上小睡了片刻,醒来时已快到门前。下车后待那马车走了,龙忘海才推门回家。——他虽有些高,却还没有昏头,他尚记得房中有一个花椰在等自己。
  花椰见众人去“怡云阁”,便猜到今晚张淡香必不用自己服侍,所以已洗了衣服、劈了柴、做了饭、打扫了庭院房间、晒了被褥、还烧了热水。待龙忘海一回来,忙为他宽衣、净身、洗脸、洗脚,然后服侍他躺到床上去。龙忘海却突然道:“常胜王……想我到他的府中做乐师。”花椰淡然道:“这是好事,先生说不定可借此机会有所作为。”龙忘海叹息。他焉能不知道这个道理?谁有机会不想往更高的地方走?只是……他突然伸手扯动花椰的衣摆,借酒劲将她拉到自己怀中,轻轻抚摸。
  只是,焉能放下这个可人儿?
  花椰知道龙忘海想做甚么,缩身上床,转身放下床帷,这是龙忘海的习惯,他一定要将床包的一丝不透。龙忘海半坐起身,抱住花椰的腰,令她在自己身边躺下,便翻身压上她的身。本来不想做甚么,只是想这样抱一抱便好,可一压上这香软玉体,龙忘海竟难以自持,下体又硬竖起来。他很有些尴尬,想挪开些,却发现自己手早已伸进了她的衣内,正在她两腿之间轻轻揉动。
  大约真是醉了。龙忘海苦笑,俯身与身下之人唇舌相缠,顺势脱了自己的衣服,低头在花椰蕾尖上吸吮。
  花椰伸长臂将他环住,龙忘海伸双手分开她的腿,那棒抵在缝上,道:“要入了。”花椰点头,龙忘海便用力将棒捅入深处。
  他听到花椰微微吸气的声音,急忙停了动作,轻声道:“可痛么?”花椰喘息几声,道:“适才有些的,现在好了。”龙忘海吻她耳垂,咬她脖子,道:“抱歉……抱歉,是为父的入的太急了。”花椰回复道:“奴婢已经……”龙忘海却打断她道:“你怎生称呼自己?”花椰忙改口:“是,孩儿已经不痛了。”龙忘海听她这样讲,方才又继续将那棒抽动起来,道:“这‘父亲’和‘孩儿’四字,只在此行房之时,方能提起。平日休做你是我女儿,免教外人听见。”
  花椰真搞不弄他到底醉到何种程度,居然说出这样的话,但自己此时有求于他,不敢违拗,只得低声道:“孩儿记下了。”
  待龙忘海在她体内射过,仍不起来,俯在她身上喘息,花椰拉高被子,将他包起,伸手摸索自己的衣服。龙忘海捏着她的胸,问:“你在找甚么?”花椰道:“奴……孩儿去外面睡。”龙忘海不想起来,懒洋洋的道:“别去了,今晚便在这里睡罢。我喝多了酒,晚上闹将起来,也得有人伺候。”花椰只得不动,龙忘海将身一侧,躺到里面去睡,不久便鼾声如雷。
  龙忘海有个坏体性,就是一喝酒,睡觉就打呼噜,吵得花椰又是一夜无眠。前日她本是思量自己将死难以成眠,这日却又被吵的不能成眠。好容易有龙忘海不打呼噜的时候,不是口渴了要水喝,就是要小便,再不然就是翻个身,抱住了自己,在自己胸上捏动,口中喃喃自语,念着“映雪”、“映雪”的时候。
  ——他怎得不喊自己的母亲了?花椰有些不解。次日晨,花椰轻轻挪开龙忘海压在自己身上的大腿,觉得耳中嗡嗡作响,起身著衣,刚一下床,又觉得眼前金星乱冒。勉强行到后院,生火烧水,竟觉得浑浑噩噩如在梦中。
  刚洗刷了泌器,便听龙忘海推门叫道:“花椰!”花椰忙应了起身,慢慢走到他身边,道:“奴婢在。”龙忘海不高兴的道:“没听到我叫你么?怎得这般迟钝?”花椰道:“先生起来了,奴婢这就去打水。”说罢转身到后院井边,却只觉得头眼昏花。
  龙忘海转身刚要进房,却听到后院里“卟嗵”一声,声音甚大,似乎甚么巨物掉入井中。龙忘海家也是新建不过一二十年,井挖的不深,所以有此巨声传出。龙忘海叫道:“花椰,甚么声音?”却不得回答。他又叫“花椰”,连叫三声无人答话,突然觉得不对劲,飞步跑到后院,只见一个空的桶子落在地上,却不见花椰的人。
  龙忘海大吃一惊,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井。他探头向井中一看,果然看到一件青衣在水面飘动,伸手抓起打水的桶用力丢到井中,道:“孩儿!快快抓住!为父可拉你上来!”他呼了良久,却只见花椰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急的大叫起来:“救人那!救人那!”一边呼救,一边转身,奔出院子。
  这荒野之处,龙忘海的宅子附近虽有人家,却相邻的都比较远。龙忘海一路飞奔,一家一家用力拍打门扉,高呼“救人”,四邻纷纷开门而出,荒野之地人情质朴,听说有人落了井,有些人甚至连衣服也来不及穿齐,便急忙来到龙忘海家中。龙忘海将他们引到井前,众人见人已经不动,都吓坏了,有人拿了粗绳来,一人缠在腰中,跳入井间抱了花椰,其余人一同使力,将二人吊出。那人出来道:“感觉好像没气了?”龙忘海骇然大叫:“不!不!怎会!”他跪在花椰面前,用力翻开她的口,用力向内呼气。那救人之人便自回家换衣裳去了。
  一老者分开众人上前道:“你这样是不对的。我曾见过我爷爷救落水之人,要将她翻过来,面朝下——对!”他一面说,龙忘海一面照作,那老者继续道:“你把她的胸脯搁你膝盖上,往下一点——对!拍她的背,——对!待她把身子里的水吐出来,人就活啦。”龙忘海不停的拍打,手脚一直发抖,心中只是着急。


十一章 闹狐

有人议论:“龙先生家怎么有女子?”有人回答:“新买的婢子罢?你看她身着青衣。”有人道:“龙先生不是喜欢一个人住么?”又有人道:“哪还老一个人住啊?感个冒啊、发个烧的,总得有人照应……”话说未说完,花椰突然张了口“哇”一声吐出好些水来,龙忘海心中一喜,拍打的更厉害,直接花椰连声咳嗽,口鼻中水流几乎不再流出。那老人道:“行啦!应该没大碍了。”龙忘海将花椰翻过来抱在怀中,果然见花椰微微睁眼,道:“先生。”她微一顿,道:“奴婢无能……”龙忘海喜极而泣道:“你快别说话了……”
  众人见人还有气,都松了口气,有一满脸长满麻子之人叫道:“我去给咱请姜大夫过来!”穿出人群狂奔而去。有人道:“这样不行龙先生,你得给她换件衣裳。这湿淋淋的,一会非冻死不可。”龙忘海道:“对、对!”又将她抱起,跌跌撞撞闯入屋中,将她湿衣褪下,赤身裸体,裹入被窝里。有人回家取了自己女儿的衣服过来,道:“龙先生,我这有衣服。”人们笑道:“龙先生的婢女怎能穿你的衣服?”那人也觉得有些尴尬,龙忘海却跳出门来,接过道:“龙某人多谢了!”又进得屋去,闭上了房门,为花椰穿起。他虽未为妇人穿过衣服,但齐整模样大致不错便是。
  众人在门外议论:“龙先生多么谦恭有礼!生怕伤了老孙头拿衣服来这份好意,明明不要也接过去。”又有道:“那可不是?龙先生真好人那!只一个婢女,竟然如此担心。”有人哧笑:“咄!何止婢女?有小猫小狗受伤,如被龙先生撞见,便一定救治,龙先生可谓真君子也!”
  龙忘海这会早听不见门外人们在议论甚么,见花椰闭目不理自己,唤她半晌,花椰却始终不睁眼。龙忘海心如火燎,便听门外有人高呼:“大麻子回来了!”急忙迎出门外,却见只那麻子脸一人扶着门不住的喘:“那姜大夫……早上起来,被野狗……野狗咬伤了大腿,自己且去城里抓药,来不了啦!”
  龙忘海只觉脑中“嗡——”一声巨响,眼晕目眩,几欲晕倒。有几人上前将他扶住,也都跟着急,有一人道:“龙先生您别急,我去进城给咱们找大夫去。”有几个相和,簇拥着一同去了。
  有人议论:“怎么大早上被野狗咬了?咱们这闹野狗么?”有人道:“唉,说到这个,前一阵我家还闹狐狸呢,把我家养的鸡咬的死的死,丢的丢。”又一人道:“咦?我家也闹过,当时还道是黄狼。”先一人道:“我先前也以为是黄狼,那日却缝闹肚子,起床看见了。不大,这么大点一只狐狸,咬了我家鸡跳出院墙就逃了。”便有人问:“可捉到么?”那人答道:“哪里捉得到?等我提上裤子出来,早跑的没了影。”
  说到这,有人便道:“龙先生,你家是不是也闹狐狸?”
  龙忘海对“狐狸”这个词很是敏感,茫然道:“狐狸?”
  那人便用嘴一孥后院,道:“刚不是后院里见了吗,脚印?”
  “脚印?”龙忘海茫然。
  有人便道:“啊,我也见了,狐狸的脚印。从后墙进来的,在井边兜了一圈就出去了。”“可能人来吓着了。”有人推测。
  龙忘海跳了起来,直奔到后院。井边早已被众人踩的乱七八糟,但在后墙根附近却仍可看到清晰的两行兽爪印,一来一去。适才在后院,心中只想着花椰,心慌意乱,以至于没能发现。
  龙忘海心凉了半截。是狐狸!难道是它将花椰推下井去的?为甚么它要这样做?为甚么?
  正惶急间,有邻居妇人端着碗热汤,进院道:“龙先生!这是我家前日炖的鸡汤,我刚热过,你快与那落水人喝了,人就暖和过来了。”龙忘海接过,连声称谢。那妇人见他脸挂泪痕,料想大概是读书人少惊多怪,心地善良而已,又是一阵劝慰。龙忘海端了汤进屋,将花椰半扶起身,将条羹舀一小勺鸡汤,送到花椰唇边,花椰却似乎没有感觉一般,龙忘海唤她许久,她才慢慢睁眼,龙忘海将鸡汤送上,花椰含在口中,却咽不下去,都顺着唇角流了。那妇人随着龙忘海进了屋,见这情景,估计人是不行了,急忙出屋找人帮忙:“人不行啦!你们几个大男人家还愣着干啥?狗子!快去套车!咱们把这娃子拉到城里去找大夫!”
  一语提醒了众人,忙到屋前喊:“龙先生!我们这就去套车!你把那女娃抱出来,咱们坐车进城!”龙忘海听闻,似乎黑暗中抓住了一点光亮。乡下地方也没别的,车身甚是简陋,只一头驴拉着一块板子,是平时用来拉个木柴啊、拉点菜啊甚么用的,上面也没个遮盖。如果有人坐,就在车后面铺个搭子。如今要运病人,龙忘海便将房中的被褥一同抱过,放在车板上,自己也爬了上去。有邻居想跟,赶车道:“咄!都坐上来坐甚么?想把俺这瘦驴累死么?”众人听着也有理,人愈多车自然跑的愈慢,便无人跟随。架车的狗子将车驶远,众人帮龙忘海关上院门,便自散了,回家吃早饭啊、干自家闲活不提。
  小驴车被那狗子用皮鞭抽打,一路飞奔。龙忘海住的地方离城甚是偏远。平常他爱的就是这份偏远,走在路上,观山望水,兴致高时还吟两句甚么“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甚么“吹我洞箫,鼓瑟琴,何訚訚”之类的诗句作乐。可如今,他却恨自己怎得住如许之远,这路怎得如许之长?直奔到日上三竿才刚到城门。那些个酷爱隐居的人,可也生过甚么疾症么?若是生过,是否在赶着见大夫的时候也有心思做这些诗?


十二章 借钱

作者有话要说:觉得为什么花石二公子没有来赎花椰出来,最大的原因有两条:
一是门风不许。
他们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自己没有当家不说,都还没娶正妻,先去嫖妓?他们的爹妈怎么会同意?他们都不是两家唯一的儿子,若是唯一就这么一个儿子还可能娇惯些,要什么给什么,他们下面都有弟弟,如果他们表现不好,家业也完全可以由弟弟继承。嫖妓还可以说是儿子想开开荤腥,要赎这样一个下贱人回家?必定说什么也不许的,肯定你带回来还是给你撵出去。如果你要在外面包养,你就得租房,就得给房子里添置丫环婆子佣人,就得买房子里的一切应用之物。这么大的开销,他们当家的人能不知道么?好一点是把花椰赶出这个城市,让她从此不再见自己儿子;坏一点就是直接乱棍打死,随便找个井一埋便是。

二是时间差。
这个文连载了很久,可实际上故事里的时间没过多久,十一月二十九日花家大小姐大喜。在“不能打开”的篇幅里虽然是过了年的,但在“报恩狐”的故事中其实时间又退了回来,是在年前发生的事。换言之故事中的时间其实也刚过去一个来月,风波未息,两家人官司也刚打完,哪会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再去买个妓女回家,给自己家添乱?

谢谢大家提出各种建议,文毕竟是小说,而且还是在上班和生活的夹缝中写出来的,如果有不够严谨的地方,还望多多包含!

  入城许久,龙忘海一直看着街面,感觉衣袖有人拉动,低头一看却是花椰终于睁眼,轻轻扯扯自己的衣袖。龙忘海忙俯身:“感觉好些了么?”花椰气若游丝,口唇微动。他把耳朵几乎贴在了花椰唇上,才在这闹市中听得到她轻声道:“烦劳……烦劳先生……告诉淡香……奴婢……可能……不能继续……服侍她……”龙忘海落泪,边哭边轻声道:“不会的,咱们马上就能找到大夫了!你马上便没事了!万不可胡思乱想!”花椰皱眉,微微摇头,表情似是非常难过。
  龙忘海心中疼痛,道:“好!我为你传达就是!”心中却恨恨这张淡香到底会些甚么法术?怎得把我女儿迷的如此?为了给她修支笛子心愿去死;到了这般弥留之时还念念不忘这位主子!正寻思间马车突然一顿,狗子大叫道:“先生!到啦!”跳下车来。龙忘海抬头一看,是“济世堂”便也跳下车,狗子过来道:“先生,有带银钱么?这里看病抓药要先挂个通号,五十文钱。”
  龙忘海怔了怔,刹时手脚冰凉。
  ——没带钱!出来的太急了,这可怎么办?
  狗子见他面色难看,已猜到,赔笑道:“先生别急,您在城里可有甚么亲戚朋友?借些来,改日再还他就是了。”
  龙忘海立即想到常胜王。不知是否能借到,估且勉力一试罢!他交待狗子几句,将花椰拉到一个能晒到太阳的地处,便向威远将军府邸奔去。知道威远将军府的人甚多,因为太大,坐拥城市一角,小半条街都给占去。龙忘海平日是断不会来此的,更加不会借钱,但人命关天,龙忘海也顾不得尊严甚么的,上前就叫门。那巨大的红漆门他知道叫了也无用,但只去拍那边上的角门。但听里面有人叫骂,“吱呀”一声门扉打开,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探了半身出来,上下打量龙忘海一番,道:“干甚么?”
  龙忘海揖手道:“壮士请了,不才龙忘海,有急事求见常胜王爷。”
  那门子又上下打量他一翻,看他发衣散乱便先轻视三分,道:“有拜帖么?”龙忘海道:“出来的急了,没有带着……”那门子早料他是缁衣百姓,冷笑道:“你的是甚么人?王爷千岁可是你想见便见,跟走亲戚似的?”说罢便要关门。
  龙忘海忙伸手推住,道:“我见王爷真有急事!你只需对王爷说,是龙忘海……”那壮汉伸推他道:“走了走了!甚么龙忘海,凤记山也不行!”龙忘海还欲再叫,突然里面有女人银铃一般笑道:“门子大哥,烦劳!”
  那门子回头一瞧,表情立变,一脸淫笑,道:“唷!淡香姑娘,怎么,可要回了么?”说话间,从门里便走出一个身着鹅黄衣裙的绝色女子,衣裙都与别家不同,衣纹绣的是百花争艳,穿出门来,与那门子调笑道:“可不是么?大哥可是好久不来了,姐妹们都很想你呢。”出门看到龙忘海,那女子纤腰一扭,盈盈下拜:“这不是龙先生么?可认得贱婢么?”
  龙忘海自然认得她,“怡云阁”花魁张淡香。昨日吃酒时,离的且远还看不仔细,今日贴近了看果然风情万种。但他本就洁身自爱,不愿与这种人相交,便冷冷的道:“张姑娘自重,龙某人怎有缘识得姑娘?”
  张淡香的笛子还未修好,尚有求于龙忘海,不敢得罪,赔笑道:“是,龙先生。龙先生是真君子……”龙忘海不愿与她夹杂,只对门子道:“还望大哥通融!”那门子还未答话,张淡香却转了身道:“先生可有求你些甚么?”
  那门子无奈,只得道:“他说想见王爷,那王爷可是人人见得?”张淡香挑眉道:“大哥你糊涂!这位龙先生,可是昨天王爷的座上宾!昨日王爷就是专门为了这位先生设的宴呢。”又转身对龙忘海福身道:“只是王爷昨日吃多了酒,不过午只怕尚醒不过来呢。”龙忘海跺脚道:“那我也要见!救人如救火,烦劳无论如何报知一声!”
  张淡香见他似有急难,心想卖个人情给他也好,便道:“龙先生,那王爷岂是可开罪的人?你有甚么事,不妨对贱婢说来听听,说不定贱婢可帮你甚么?”
  龙忘海听她的语气似乎在常胜王面前自己尚不如她这个妓女说的上话,心中忿忿,用力挥袖道:“花椰要死了!”
  张淡香闻听此话吃了一惊,后退一步道:“甚么?”龙忘海悲愤道:“人现在就在‘济世堂’门前,尚缺银钱救命!我出来的急了身上未带一分现钱,所以前来讨取,你有法帮我么?”
  张淡香再无心调笑,大惊失色,伸手拉了龙忘海的衣袖,颤声道:“人在哪里?怎么……怎么回事?”龙忘海便道:“你身上若有银钱,这便随我来。”
  张淡香点头,从腰上拿出菏包,道:“这里尚有五六两散银和一些铜钱。”转身挥手道:“车来!”门外早有人为她专门备下的马车,张淡香扯着龙忘海坐上,吩咐了目的地,龙忘海在车中对她讲了大致经过。张淡香心急火燎,面色大变,再无半点风骚,只一直咬着指甲。龙忘海见她对花椰关心之情言之于表,心中的恶感去了三分,却听张淡香道:“如此说来,花椰是在先生房中过夜。”龙忘海点头,张淡香却又抬起头来,恶狠狠的道:“先生却为何不将她看好!王爷还道你是一个至孝至善之人,说你最适合接替你老师的位置……如今……你赔我椰子来!”说话竟带了哭音。
  龙忘海苦笑道:“我哪里至善至孝……”听出不对,反问道:“接替我老师?”张淡香别过脸去,冷冷的道:“先生的老师,可是姓周?可是在王府中任‘大司乐’?”龙忘海还未答话,张淡香继续道:“听说王爷将上京时,周先生在登山时便摔下山崖,如今仍不知所踪。”
  龙忘海用力搓动脸颊,喃喃念道:“恩师,恩师!”怎得全天下的倒霉事全集中在了自己周围?难道老师这也是那狐狸所害吗?自己救它性命,它为何反而要来害自己的亲人?
  正寻思间马车已到,二人下车,狗子尚在门口等着,见张淡香先是呆了半晌,才结结巴巴的道:“大……大……大家凑了钱,挂了号,正排着队……”龙忘海回头一瞧,自然是先出门的那些个邻居,他们一路走过来,自然比龙忘海他们坐驴车的人晚到。



十三章 狐的报恩

  张淡香见驴车上躺着女子,只盼不是花椰,待走近了一瞧,却不是花椰又是何人?心中恐惧,伸手在她脸上抚摸,手帕捂面哭将起来。龙忘海这时却碍于名节,不敢靠近驴车,与张淡香靠的太近。
  花椰感觉有人,微微睁眼,见是张淡香,轻轻动动口唇。张淡香俯身,便听她道:“姑娘来了。”张淡香连连点头:“是,我来了。你……感觉好些了么?”花椰轻声道:“龙先生已……已经答应……给姑娘重做……那笛子……”她念念不忘,还是张淡香的嘱托。
  张淡香咬牙笑道“乖,乖椰子,不提这个了,你先好好休息,然后回来,我还要你服侍呢。”花椰微微叹气,便听到“济世堂”中有人唱号:“三十五!”狗子等人一看手中的号,忙高声道:“哎!这呢!”过来拉了花椰便向里走,被那唱号人拦住:“嘿!当这是菜场啊?大呼小叫的全进来?”龙忘海抱起花椰,便走了进去,张淡香也想进,又被那唱号人拦住,鄙夷的道:“这是甚么所在?岂容你进?”说罢不容分说,便要将她推出,张淡香一把打掉他的手,怒道:“我是那病人的姊姊!”不理那唱号人,大步迈入内堂,那唱号人瞪她半晌,将门反手闭了。
  张淡香进得内堂便见龙忘海抱了花椰放到坑上,有一个老先生捻着胡须道:“有甚么症状?”龙忘海急道:“早上掉到了井里……”老先生道:“水吐出来了么?”龙忘海道:“吐出来了,可是……”老先生还是不看花椰一眼,提笔便道:“吐出来就没大碍了,给你开两剂补方,回家熬熬吃下就好了。”龙忘海急道:“可是先生,你看这……”老先生已经道:“下一个!”
  那唱号之人开口刚要唱号,张淡香大步上前用力一拍那老者的桌子,怒道:“你到是看一眼这病人成吗?只见人是乡下人便三言两语想打发了去?你仔细我在全城说嘴,你‘济世堂’偏爱草菅人命!”
  那老者抬眼,看一眼张淡香,皱眉道:“我说这是哪里来的骚味,把老夫这清净之地都染臭了。”龙忘海起身道:“先生,烦劳您仔细看看这女子,要是已经无碍了我们哪会大老远巴巴赶来?”那老者皱眉,瞪他们一眼,起身走到花椰跟前,伸手翻了翻花椰的眼皮,便“丝”的抽了一口凉气,又一伸手指搭他的腕脉,双眉锁的更紧:“这是长期劳累所致体内虚空,被冷水激了,急感伤寒病症发将出来。”说着摇了摇头,“早备后事为要。”
  张淡香和龙忘海骇然道:“甚么?”龙忘海急道:“老先生……刚刚我们说错了话,您千万莫要见怪,这女子……千万求您救她一救!”张淡香也道:“是、是,贱婢说错了话,惹您不高兴了,贱婢该死。可是这女子,先生济世为怀,慈悲心肠,您给她开个方子罢!”
  那老者皱眉道:“开方子也是无用,现在她肌体僵硬,有药也服不下去。”龙忘海想起早上喂她喝鸡汤的事情,连连点头。那老者又道:“你们把人放在这里一晚,老夫试试用针灸火石是否能救,只是医治时恐怕要脱她的衣服,所以事先要向你们打个招呼,你们觉得她的名节重要呢,还是命重要。如果说名节重要,那你们现在就将人拉回,尽可以去别处看看是否还有救。”
  张淡香和龙忘海皆道:“全靠先生做主,只要能救她性命……”
  那老者摇头道:“这只怕不是老夫做主,而是老天做主。——老夫可事先说好,老夫权且一试,明*****们来时,若是这人没了,不要寻老夫的晦气。成吗?若不然,你们今日就将人拉走。”
  二人连声应允,张淡香付了诊费,二人退出房去,只觉天昏地暗。济世堂等他二人出去,便道:“今日不挂号了!大伙有急病的进,没急病的明日请早!”喊了三遍,但将门板一闭,打佯了。
  张淡香自回“怡云阁”,门外众人见龙忘海出来都上前寻问,龙忘海只是摇头,不发一语,众人见他失魂落魄,也不敢再上前追问,又怕他寻短见,都在后面跟着。眼见龙忘海走到城外,突然迎面走来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年,长的极标致,似不食人间烟火一般,与龙忘海交谈数句,龙忘海便似吃了一惊,那少年转身便走,龙忘海便在后面跟着,众人还犹豫要不要跟随,却见人已经不见踪迹,无奈只得一道返家,自干自家活不提。
  (*^_^*)
  那白衣少年在前面走,龙忘海在后面紧追,渐渐行至无人之处。也不见那少年走的如何快速,龙忘海却只觉得自己一溜小跑都渐渐难以追上,高呼:“贤弟!请留步!”白衣少年回头望他,龙忘海追到近前,气喘吁吁的道:“贤……贤弟,龙某人只想问,贤弟如何知道那狐狸给龙某送野鸡之事?”
  白衣少年罗红央微微一笑,道:“我不但知道,我还知道有不少人因为你当初没收那野鸡而受了牵累。”
  龙忘海摆手道:“我龙某人救它不是为了这几只野鸡!”罗红央笑道:“是,先生是不为那几只野鸡,可狐不知道。它为了报恩,便抓来野鸡送你,你却而不收。它以为你嫌那野鸡不够鲜嫩,又从邻居家偷了家鸡送你,你还是不收。这可让它犯了难,它一定要报答你救它一家老小的恩情,只好另找路径。”
  龙忘海骇然:“你是何人?你怎知这般详细?就似……”你是那狐一般!最后这句话龙忘海没说出来,可是已经言情于表。
  罗红央走到一棵树下,慢慢的道:“我们妖类……”龙忘海倒吸一口凉气,后退一步,却听罗红央继续道:“……虽不见得有驱鬼请神的本事,却都天生便能看到人的命运线。”龙忘海重复道:“命运线?”被他吸引,走近一步。罗红央继续道:“修行且浅时只能看到人的大致命运,比如是富贵命,还是劳碌命。待修行渐深,便能看到人与人之间交错盘结的命运线,甚么人会为你带来富贵,甚么人令你受累。那狐见你不收物质报恩,便引花椰前来,令你们二人相认,谁知你又不喜。它又在那王爷身上看到他可令你富贵,便又引那王爷前来见你,引你走向富贵之路。”
  龙忘海怒道:“可它却如何又要害我女儿的性命……”突然察觉失言,脸红耳赤。
  罗红央却似不察,只道:“你可曾想过愿为花椰放弃随那王爷去王府?”龙忘海犹豫一下,承认道:“是曾想过……”罗红央道:“这便是了。那狐觉得花椰在妨碍了你的富贵之途,于是便要为你清除这阻碍。”
  龙忘海骇然,半晌才道:“可……可它却要害人!”罗红央微笑道:“那狐只受恩于你,只想报答你的恩情,别人它却不理会。”
  龙忘海悲愤道:“难道我的恩师也是那狐……”罗红央摇头:“先生且莫多疑,你恩师确是意外,与它无干。”龙忘海突然记起恩师遇难在自己救狐之前,那么说来果然是个意外。他转身对着身后虚空高叫:“谁要你报恩?我龙某人早说过救你不图所报!谁要你报恩!你还我花椰命来!”脸上流下两行清泪。罗红央叹息:“那蠢物总是一片好意,却不懂得人类也是有真感情。”龙忘海回头,骇然道:“人类怎得没有感情?你们妖类才是铁石心肠!”罗红央摇头道:“先生差矣。不知多少人杀亲弑故,只为求‘名利富贵’。这可是我们妖类做的出来的?”龙忘海想反驳,却觉得似乎的确如此,一时口拙,内心酸苦,坐倒在地:“可怜我那苦命的儿!都是为父牵累了你的性命!”放声大哭。
  罗红央伸手相扶,道:“先生莫急,若是如此,我也不会出现在先生面前。”龙忘海听到这一句,急忙站起:“大仙尚有救人之法?”罗红央听他变了称呼,有些好笑,道:“自然。我也不愿花椰去死。”说罢,从脖颈中取下一个金锁,递给他道:“你且回去,把这个贴身藏了。无论睡觉洗澡,千万不要离身,或许事情尚有转机。”
  龙忘海接过,跪倒叩拜:“若真能救得花椰性命,龙某感恩戴德,必为大仙立牌供奉……”罗红央伸手相搀,笑道:“龙先生,你救那狐不图报答,却又为何此时想要报恩于我?”龙忘海道:“这……这却不同,大仙这是救我家小性命……”罗红央笑道:“当初你却不也救了那狐的全家性命?”龙忘海只觉得这是不同的,却又一时说不上哪里不同,怔在原地。罗红央继续道:“有恩于人,人必报之。若你受了报答,他也不再总是挂念尚欠你的恩情。受人于恩自然是品德,受人之报难道便不是品德么?你但求问心无愧,难道别人求的便不是问心无愧?龙先生要好好反省才是。”龙忘海又叩头道:“大仙教训的是,龙某有过,龙某知错了。”罗红央又再搀扶,道:“龙先生请回罢。”龙忘海只是叩头,听身前声音不再,这才抬头,却已不见了那红衣少年的踪影。




十四章 转机
次日清晨一大早,龙忘海便来到“济世堂”门前,却见张淡香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这日她没有上妆,素面素服,两眼红肿,似是哭了一夜,心中暗叹这也不枉我女儿对你忠心耿耿。待“济世堂”大门一开,二人同时抢上,那开门人还未及阻拦二人便挤入房中。房间门户都紧闭着,药味扑鼻,引人欲呕。二人在房中便寻不见花椰的踪迹,见那开门的伙计追进来,连声追问。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把伙计搅的昏头转向,却听内堂门帘一挑,有人咳嗽一声,道:“吵些甚么?”二人转身,见是那看病的老先生,忙抢上前,那老先生却不急,稳稳的往柜台后一坐,才道:“已无碍啦,昨日半夜时分便已醒转,吃了些药,现在已睡下。”二人急问:“人呢?”老先生摆手:“内堂客房。”二人急忙抢进内堂,见花椰仍裹着前日带来的被卧,头发披散,面色却已有些红润,呼吸均匀,似睡的正香。
  张淡香喜极而泣,龙忘海上前轻轻将她抱起,花椰一惊而醒,睁眼轻声道:“先生,姑娘,奴婢……”挣扎着便要坐起,二人皆道:“你且莫做声。”走到柜台前又向那老先生下拜道:“谢老先生救命之恩!”龙忘海道:“此恩此德,龙某人他日必报……”那老先生正在开方子,抬头看他一眼,道:“咄!甚么报不报,老夫昨日难道没收你等的诊费?”说罢把单子递上,道:“一日服两次,七日后改为一日服一次,若有变化再来找我,若没变化则一个月后就痊愈了。——此期间切忌生冷,可记下么?”
  张淡香接下药方,与龙忘海又是连声称谢。出得堂门,张淡香叫了马车,龙忘海便道:“淡香姑娘请回,花椰这几日且先住我处,待病体痊愈,咱们再来计较她的去处。”
  张淡香听他的意思,竟似不止今日,以后也要霸占着她了,急道:“甚么我请回?这是贱婢房中的丫头,与先生无名无分,当由贱婢照顾才是,贱婢才教先生请回呢!”
  龙忘海涨红了脸,憋了半天才将“这是我女儿”的话头压了下去,叹息道:“你又不是不知,过得数日,龙某人便要随常胜王一同回他府上,还能在这里呆得几天?何况她现在要静养,碰不得生冷,在你处可能做到么?”
  张淡香听闻此话有理。自己是平日被花椰侍奉惯了的,哪能立即调转过来,反而去伺候她?有些犹豫:“先生一离此地,立即将花椰还我?先生不会逛我罢?”
  龙忘海道:“当然,龙某是何等样人,怎会欺骗你这……”妓女。后面两个字他急忙勒了口。张淡香如何听不出,惨然一笑,道:“也罢,不过待她可以行走,先生可要她时常回来看望贱婢,贱婢十分挂怀。”龙忘海连声道:“当然,当然。——对了,”从怀里摸出根竹笛,“这是龙某人答应了花椰,昨日连夜赶制出来的,当可骗过威远将军之眼。”将笛递上。
  张淡香此时哪还有心思管这笛子,怏怏接过,龙忘海又一揖手道:“姑娘请了,龙某先走一步。”说罢命车夫前行,自己也缩入车中。
  到了家中,花椰又要挣扎起身,龙忘海将她推上床塌,命她多睡,便到后院笨拙的为她煎药。花椰也确觉得身体困倦难耐,又是一觉醒来,便到了傍晚。冬日无力的阳光晒在墙上,映出一片血红。龙忘海正在院中吹箫,见花椰又起身,皱眉道:“不是让你躺着么?”
  花椰道:“是。奴婢只是帮先生做点甚么……”龙忘海皱眉道:“不是说过了甚么也不用你操心?快回去躺着。”说罢将箫往后腰一叉,到厨房盛了药到房间,坐在床边,递给花椰。花椰自床上跪了,才道:“奴婢切不敢令先生如此照顾。”龙忘海还想喂她吃,花椰却忙接过,自己喝了,龙忘海将碗放过一边,将煮好的热水端来,解了她的衣服为她净身。待看到花椰身上被针扎出来的红印,龙忘海心中难过,便将唇在那红痕上一个一个的吻过。于是他又翻身上床,顺手放下床帷,分开花椰双腿,入得她的身体,纠缠许久。待射过,花椰道:“奴婢来收拾……”龙忘海却爱怜的抚着她的额角,轻声道:“嘘!为父来收拾便好,你且安心睡,为父就在这里,有事便唤为父。”又为她净了身,便将被子拉高,命她继续睡。
  花椰躺回床上,有些睡不大着,看着床帷发呆。她已有点分不清:那个吹箫的男人,那个嫌恶的命自己滚的男人,那个笨拙的煎药喂给自己吃的男人,那个温柔的抚着自己额头的男人,那个与自己交合的男人——究竟哪一个才是自己真正的父亲?
  (*^_^*)
  龙忘海将花椰接回家中不提,张淡香回到“怡云阁”,想着龙忘海还不知要怎样折磨自己的椰子,心中难过,又想要哭,老鸨子却急忙闯了进来,道:“哎哟姑娘,你去哪儿了?常胜王三番四次派我来寻你呢。”张淡香淡然道:“哦,出去走了走。”
  其实她们这一行虽早已将尊严抛却脑后,却仍然不愿意主动出门,被熟客看到尴尬,也自觉降低的身分——在大街上抛头露面拉客的通常都是些已经过气或本来就不甚有才貌的妓女。老鸨子自然知道她是说谎,也无心追究,道:“王爷想在这里盘桓数日,希望你入府陪他。”
  张淡香一怔,才想起来:“哦,常胜王啊。”老鸨子拍手道:“我的姑娘啊,那还能有哪个王爷?”张淡香且无心理会这些恩客的事情,道:“就说我这几日身体不方便……”老鸨子走到近前来,道:“淡香姑娘,你是好日子过糊涂了么?这王爷那是咱们这种我能得罪的起的么?莫说你身上来红,就算是刚刚分娩,也得前去伺候啊!”
  张淡香明白,心中又是一阵酸楚。老鸨子继续道:“快些罢,姑娘,我去叫车!”说罢便一扭一扭的走出房间,反手将房门闭上。
  等张淡香收拾整齐,坐了马车到威远将军府,常胜王早等的不耐烦,冷笑道:“好大的架子,还要本王亲自去请不成?”
  张淡香忙笑道:“只为奴家早晨起来做了一个梦……”常胜王挑眉道:“哦?甚么梦?”张淡香走到他身边,道:“奴家梦到吕纯阳仙人,叫奴家前去他观中侍奉,然后便拉了奴家飞到了天上,一直飞啊——飞啊——”常胜王饶有兴致:“再怎样呢?”
  张淡香见他脸色已经缓和,便匍匐在他脚下,拨弄他的袜子,道:“然后便听地上有人唤‘淡香——王爷找你……’于是奴家便对那纯阳仙人说,‘奴家不去了,奴家要去侍奉常胜王爷!’那纯阳仙人却不准,很是生气,便将奴家自云头推了下来。——王爷,奴家可是好不容易,才从那老山林中,爬了出来见您呢!”
  常胜王哈哈大笑,站起身道:“如此说来,美人受苦了!”伸手将她扶起,轻轻揽在怀里,大声道:“来人啊!将那纯阳仙人的画像拿来,鞭苔二十为本王的美人出气!”转头问张淡香道:“这样美人可满意了罢?”张淡香笑着福身道:“谢王爷为奴家报仇……”便与常胜王一同进了后宅,胡天胡地的私缠。待常胜王尽兴,将她抱在怀中不断抚摸,口中只是道:“可人!有你这等可人在,你教本王如何舍得离开?”
  张淡香赔笑道:“奴家又焉得舍得王爷呢……”
  常胜王突然坐起身道:“那便这样,干脆你随本王一同回封地,永远侍奉本王可好?”
  张淡香大吃一惊,骇然变色,跪坐起身道:“王爷……这……这可使不得,奴家只是一个下贱人,哪有缘法……”常胜王挑眉道:“怎么?你不是还说本王是你见过最强的男儿么?还说你已迷恋本王若斯?却不愿与本王同回封地,启不比做这短暂的露水夫妻为妙?”
  



终章(报恩狐)
  张淡香暗自苦笑,她无论和哪个男人在一起,都会这么叫,不然那些男人哪会对自己个个如此钟爱?但这世上男儿,又有哪个比的上她的椰子?——她本想明年过年便不再干了,接替了老鸨子,为花椰买个院子将她包养起来,从此以后只与她共享天伦之乐。谁知横里居然杀出这样一出?张淡香为难至极,不禁流于表情。
  “怎么,你竟不愿?”常胜王不悦的压下双眉。突发奇想的想带一个妓女回家是第一次,居然还被拒绝!这可让他常胜王的面子往哪里放?张淡香跪拜道:“王爷明鉴!不是奴家不想与王爷长相厮守,实在是牵扯太多!奴正因为太在乎王爷,越发舍不得王爷为难!何况奴家这里本也有许多俗务要处理……”
  常胜王冷笑道:“俗务?哪有甚么俗务能与本王相比?”张淡香苦笑:“王爷本是世间无二的伟男儿,哪能与甚么相比?”常胜王面色稍和,张淡香又道:“只是奴家也有挂心之事……”眼珠一转,“我那妈妈,虽说无实名份,可自奴家十二岁起,便由妈妈抚养成人,妈妈将奴家当亲生女儿一般看待。奴家家破人亡,却仍能不死,实是承了妈妈的大恩。如今妈妈大恩尚未报满……”说着便以手指拭泪。
  常胜王展颜道:“你到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又道:“十二岁家遭大难?你家里遭过甚么大难,你祖上原本是哪里人士?”
  张淡香苦笑:“奴家已沦落至此,实是提不得祖上的名头,免得辱没了祖宗。”常胜王坐直身子道:“看来你家竟是有名有姓之人?来,不要怕耻,告诉本王,难道本王还会把你的家世随便说给谁听么?”语意甚为寥寥,大有“高处不胜寒”之意。
  张淡香再三推却,常胜王却越发好奇。最后常胜王有些不耐烦了,张淡香无奈,只得道:“家祖……原先在朝为官,任吏部侍郎,姓张……”
  常胜王几乎跳将起来,大惊道:“莫非是张显通?”张淡香直羞的面红过耳,跪拜于地不敢抬头。
  常胜王慢慢坐回床榻,苦笑道:“原来……原来你是张显通之孙。难怪总觉得你有些面善……”张淡香仍是不敢抬头,常胜王道:“你莫非便是他的长孙女张茹芳?”张淡香颤声道:“请……请王爷忘记那个名字,奴家……辱了门楣……”常胜王摇头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有甚么可羞?难道真要你死在路边,才教不辱了门楣么?——何况你已经遇见本王了,你的罪业便可满了。”张淡香惨然道:“王爷既已知道奴家的来历,奴家越发不能去丢人现眼……”常胜王摇头道:“不然。你若真是张茹芳,更要随本王回府了。”张淡香颤声道:“请王爷切莫再提那个名字……”常胜王挑眉道:“你难道不知?你祖父在世时,本欲将你许配给我的。”
  张淡香吃了一惊,这事她确是不知,抬头看向常胜王,常胜王道:“也许你祖父已经看出我皇兄欲将他除之而后快,所以竭力想巴结本王。——他哪里知道当时本王亦是自身难保?他居然来给本王送礼,我皇兄更加不能容他,生怕他与本王结成一党,所以下定决心,将他除去。”
  听到这陈年往事重提,张淡香禁不住泪流满面,浑身颤抖。常胜王伸长臂将她拉到自己怀中,轻抚着她的发,轻声道:“乖,可人,别哭!待过了年,你便与本王一同回王府,本王娶你做妃,圆了你爷爷的梦想,企不是好?”张淡香用力点头,强忍了泪水,下拜道:“奴家谢过王爷……恩……典……”说到最后两个字,终究还是泣不成声。
  常胜王一笑,挥大被将她春色尽收,任自己放纵。
  (*^_^*)
  龙忘海满心以为日后与花椰再见只怕会很难,很是珍惜与她的相处时间,日日舞箫弄瑟,花椰便在一边聆听;除了生冷之物,花椰都为龙忘海打理;入夜便同榻而眠,肆意纠缠。眼望身下的粉嫩可人环住自己的脖颈,在高潮时吴农软语,轻轻叫着“父亲”、“父亲”,龙忘海越发怜惜她,越发舍不得离开她,只想在相聚之日尽情相合,甚至一日数次,难免有些虚空。
  这日常胜王打发人来找龙忘海去威远将军府中一叙,见他便道:“没甚么大事,只是听家里来人报,说你的老师周先生已被人寻得,只是断了条腿,性命无虞,所以请你来喝两杯。”龙忘海听说老师没事,喜上眉梢,向常胜王道谢之后,喝了几杯酒。
  常胜王却见他精神委靡,语重心长的劝他道:“先生于‘女色’一关,可要有所把持才是。”龙忘海见他识破,脸红耳赤,掩面不语。常胜王又道:“先生所迷者,可是那个‘女学生’么?”龙忘海微惊,常胜王看他脸色便知自己所料不错,笑道:“先生难道以为瞒得过本王么?头一次路过先生家,本王便看出你二人关系非浅。男欢女爱,本是人之常情,大丈夫者哪个不是三妻四妾?何必偷偷摸摸的,反正先生也未成婚,干脆将这女子娶进门来,日后给先生留个后代,才不至断了你们龙家的血脉。”
  龙忘海大惊失色,道:“这……这可万万使不得!”常胜王笑道:“有甚么使不得?看她也是未嫁之人。难道先生是嫌弃她出身卑贱么?”龙忘海想自己怎能与亲生女儿成亲?这不是要把自己的父母从坟墓中气活过来,但又不能明说,急道:“这……这使不得……”突然想起,道:“王爷您忘记了,十年前卑职已成过亲……”
  常胜王一怔,道:“是吗?本王怎得不知?”龙忘海道:“那女子便是王爷府中的歌伎玲依。”常胜王皱眉道:“有这个人么?我怎得不知?”龙忘海道:“王爷不记得了?这是王爷亲赐给卑职的婚。”
  常胜王皱眉道:“铃依?铃依……”龙忘海道:“常唱‘忆仙姿’,‘风入松’,长相绝美……”常胜王笑着摇头道:“若真是长相绝美,本王哪能不记得?”
  龙忘海更惊,道:“真的是风华绝代。她来服侍卑职,只说是王爷亲赐,难道……难道竟不是么?”
  常胜王摇头道:“我确想不起此人。”
  龙忘海一时不知说甚么好,常胜王皱眉道:“便是当年赐过罢,本王现今却再赐一次又如何?本王只再问你,你不愿娶那‘女学生’为妻么?”龙忘海苦笑道:“不是卑职不愿,实在是使不得……”常胜王道:“行了!你情我愿的还有甚么使不得?你若是真不娶也行,本王即刻赐你那女学生与他成亲。”说着,向身边一名仆从打扮冷俊男子一指。
  龙忘海哭笑不得,道:“王爷!”心道这常胜王果然名不虚传,任性妄为。只是与亲女结婚,这根本是天理难容之事,但这是自己亲女,自己却与她有关系,这话又怎么说得出?但要眼睁睁看着花椰嫁给别的男人,这却又怎么能舍得?不觉额头冷汗淋漓而下。
  常胜王吩咐那男子道:“你去先生家里,亲自问那女子,可愿意嫁人为妻?”那男子应声去了,龙忘海只急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过了一柱香的功夫,那男子复又转回,道:“秉王爷,那女子声称自己乃是张淡香的侍婢,自己不能自作主张,要主子定夺。”
  常胜王看了龙忘海一眼,心想这先生莫非有眼无珠?没看上张淡香,却看上了她的一个侍婢?若说没见过张淡香也就罢了,若是见过,却仍然倾心于这个侍婢,也真是奇事一桩。道:“那你问淡香姑娘没有?”那男子道:“卑职已问过,淡香姑娘不允。说是她的婢子,谁也别想抢走。”
  常胜王对那男子道:“你再去对她说,日后随了本王到了王府,婢子要多少有多少,不用在乎这一个。”那男子道:“卑职也已经说过了。淡香姑娘却道她甚么也不要,只要这一个婢子永远跟着自己。”
  常胜王挑眉,看来这三人关系还真不一般。只是自己堂堂一个王爷,居然连番被拒绝,实在是难以容忍的事,压下双眉,龙忘海仆身于地,道:“王爷!此事需从长计较……”常胜王根本不理,道:“你去再去淡香姑娘说,这婢子仍然是她的,只是嫁人为妻。白日仍是她的使唤人,入夜再回自己夫君家里侍奉。”那男子应了,转身而去。
  龙忘海急的汗打衣襟湿。片刻间那男子已转回,道:“秉王爷……”龙忘海只盼他说张淡香不允,却听他继续道:“淡香姑娘允了。”
  龙忘海只觉天眩地转,竟一时神智迷糊,“卟嗵”栽倒在地。常胜王见他如此失态,哈哈大笑,命人将他扶起,道:“婚事可回府中再办,现在却不急。”说着便自顾吃酒。龙忘海以自己不胜酒力为由,请辞返回家中,却不见了花椰的踪影,只见枕边留着一支竹枝,便知她是回到“怡云阁”去了,不知如何是好,抱膝坐于床榻。
  夜至三更时分,龙忘海尚迷糊之间,突听有人敲窗。龙忘海起身推开窗户,见窗外站着那白衣美少年,冲着自己微笑,道:“先生心愿已达,何不将那锁儿还我?”
  龙忘海激动道:“甚么心愿?你怎能……你怎能教我女儿如此草率成婚?你怎能教她随便嫁给不认识的男人!”
  罗红央笑道:“先生差矣。古往今来女子成亲,多是父母包办,见过对方的有多少?何况那王爷问过先生是否愿意与花椰成亲,先生亲口拒绝的,不是么?”
  龙忘海后退一步,抱头蹲地。罗红央继续道:“那王爷可曾亲口说过要将花椰嫁与甚么人么?”龙忘海突然惊觉,跳将起来,道:“对……他……他尚未明说,要将花椰嫁与何人!”罗红央笑道:“那便是先生仍有希望,何必着急?”说着将手伸过来:“先生,将那锁儿还我。”
  龙忘海“哦”了一声,自衣襟深处摸出那锁,放在罗红央手上。罗红央将那锁儿收起,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对……他总还是有希望的。龙忘海有些安心。照常胜王这样的语意判断,他是会将花椰一同带走。等到了王府,慢慢再计较罢。
  (*^_^*)
  一个月后,众人一行回到常胜王府。撇下旁人不提,龙忘海单独去见了自己的恩师周元吕周老先生。周元吕此时已过古稀之年,但身体还硬朗,平时走路不用人扶,这时却断了一条腿,卧于床榻上感慨人生。
  龙忘海与周元吕见面,师生相见自是一番悲喜。龙忘海就算自己也桃李天下,在周元吕眼中却仍然只是一个学生。周元吕知道他十年前妻离子散的典故,故问起他这十年来可曾将人寻得,龙忘海不敢说已经找到了女儿,只长叹一声,摇头不语,周元吕也不便再追问,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凡事往好处想想,顺便问了一句:“当年你那妻子,到底是哪家闰女,为师可曾见过?”
  龙忘海闻言大惊:“老师,您也不记得了么?是王府里歌伎‘铃依’啊!”
  周元吕听他语意似乎自己应该有印象才对,可是皱眉细细回想,摇头道:“为师不记得有甚么‘零一’、‘零二’的。”
  龙忘海急道:“怎么会?老师,您晚上下课来我房中聊天,便是她为您挑的灯啊!我与她便是这样才认识……”
  周元吕苦笑:“难道这世上,真有妖魔鬼怪不成?为师自你师母过世之后,从不接近妇人,晚上都是自己一人前来,连个童子也未带过,何来女子挑灯?”
  龙忘海骇然变色,其实当时他也觉得很奇怪。一向洁身自好的老师,怎么会在晚上与一个年青貌美的女子同来自己房中?难道……难道……他不禁苦笑,铃依、铃依,你到底是甚么?而你又给我生了一个甚么样的女儿?你为甚么要将女儿送人,又为甚么要离开我?如今这一切,却全都成了迷!
  

所有跟帖: 

婢女异闻录 作者:囧TL (18+,慎入) -画眉深浅- 给 画眉深浅 发送悄悄话 画眉深浅 的博客首页 (70786 bytes) () 02/20/2010 postreply 16:55:33

婢女异闻录 作者:囧TL (18+,慎入) -画眉深浅- 给 画眉深浅 发送悄悄话 画眉深浅 的博客首页 (108463 bytes) () 02/20/2010 postreply 16:56:23

婢女异闻录 作者:囧TL (18+,慎入) -画眉深浅- 给 画眉深浅 发送悄悄话 画眉深浅 的博客首页 (120569 bytes) () 02/20/2010 postreply 16:57:08

婢女异闻录 作者:囧TL (18+,慎入) -画眉深浅- 给 画眉深浅 发送悄悄话 画眉深浅 的博客首页 (98863 bytes) () 02/20/2010 postreply 16:57:52

很好看,多谢 -rlsrls08- 给 rlsrls08 发送悄悄话 (0 bytes) () 02/23/2010 postreply 15:00:39

这些女人被男人伤害了,不去找他们,反过来去报复女人,可笑 -blalala- 给 blalala 发送悄悄话 blalala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02/24/2010 postreply 05:32:55

一个性奴,没有半点自我反抗意识,可怜,可悲 -judyatwenxue- 给 judyatwenxue 发送悄悄话 (0 bytes) () 02/28/2010 postreply 19:30:50

请您先登陆,再发跟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