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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 凤凰面具骗术小说木玲2010-01-24 09:22:48

十一点半,祝童终于出现在富丽堂皇的私人会所——南海宫澜的专用电梯内。

礼貌的侍者打开电梯门,青梅出现在眼前。

“老板您好,真高兴又看到您。”

人靠衣服撑,女人更是如此。

不过十多天,青梅又变了;一袭深色晚礼服衬托出个艳丽的女郎,布料轻滑发亮,如流动的海水,突出着女人的温柔妩媚,使青梅象游动在南海宫澜内的美人鱼。

“青梅小姐,看来你混的不错,越来越漂亮了。”

“李老板说话,这全靠您的 提 携 啊 。”青梅礼貌的一笑,转身带路:“觉非正在等您,李老板迟到了,这可是第一次啊。”

南海宫澜内灯光幽静,这个时分,正是夜上海的 高 潮 处 ,十几个红男绿女分成三堆,啜吸着玻璃杯里的液体轻声交谈。

更深处的沙发上,四、五个高挑的时装模特在无聊的张望;曾几何时,青梅还是她们之中的一员,而现在,她似乎已经找到自己的位置。

王觉非还在上次那间包房里,看到祝童,连忙走上来握住他的手。

青梅倒上茶水,乖巧点点头退下去,带好门,很好的扮演着她该扮演的角色。

“对不起,有点事拖了一下;”祝童坐下后先道歉,才打量着王觉非略显苍白的脸道:“王院长,仔细说说吧,从开始给吴主任 送 钱 开 始 , 我 需 要 知道 每 一 个 细 节。 ”

王觉非见到祝童后就轻松不少,不过, 紧 张 依 旧 在 他 心 里 盘 旋,喝 下 两 杯 酒 后 才 开始 说 这 十 几 天 发 生 的 一 切。

祝童走后第二天,王觉非就 分 别 到 主 管 海洋医院的甘局长 处 走 了 一 趟 ,顺 便 把 一 张 金 卡 塞 进 甘局 长 的 抽 屉, 一 切 都很 顺 利 ; 这使 他 对 拜会 吴 主任 时 , 心 里 的 压 力没 那 么 大 了 。

但是就是在递给吴主任金卡时,意外的事情出现了。

吴主任 严 词 拒 绝 了 王 觉 非 的 行 贿, 当 时 虽 然 没 有 立 即 撕 破 脸 , 却 借 开 会的 理 由 , 把 王 觉 非 打 发 走 了;还说了 套 冠 冕 堂 皇 的 话 ,让 他 别 有 压 力 ,好好工作之类的。

后来,也就是王觉非给祝童联系过后,吴主任又给王觉非打过一次电话,约个时间吃了顿饭;说的虽然也是 没 营 养 的 话 , 却 收 下 了 那 张 金 卡 。

王觉非本以为事情就此结束了,却没想到今天上午,吴主任和海洋医学院 院 长、王觉非的 直 属 上 级 欧阳凡 一 同 到 他 的 办 公 室 , 非 正 式 的 通 知 他 ,一 周 内 向 吴 主 任 的儿 子 吴 天 京 移 交 手 续 ,到海洋医学院 任 常 务 副院长 , 兼 管 研 究 生 院。

王觉非说完后,祝童又问了几个细节问题,然后闭上眼睛思索着。

出现这样的情况,小骗子也很意外;按 照 常 例 ,吴主任既然 收 了 钱 ,至 少 要 在 大 面 上 做 出 姿 态 ;现在的要王觉非 一 周 内 移 交 手 续 离 开 海 洋 医 院 , 实 在 有 些 无 耻 。

为什么呢?祝童想着自己收集的关于吴主任的资料,忽然拍一下脑袋。

“王院长,你在上面有朋友吗?问一下 教 委 最近有什么风声没有?有没有关于 人 事 变 动 的 消 息 ?”
海洋医学院属于 教 委 管 辖 ,而海洋医院却是受海洋医学院和卫生局 双 重 领 导;现在是十二月初,为了赶上年初的各 级 人大 会 议 ,现在正是 领 导 换 界 的 关 口 ,也许是上面的 人 事 变 动 影 响 到 王 觉 非?

王觉非也想到了这一点,马上打电话探听风声,果然,有个关于吴主任的消息,他年龄已到,已经确定要在本月办理离休手续。

“他们没有经过 常 委 会 ,我完全可以不理会的;别以为我王觉非是谁都可以欺负的,我就不交接,等吴主任滚蛋回家了,谁还理会他那一套?海洋医院还受卫生局甘局长的领导,欧阳凡也不能说换就把我换掉的。”

得到这个消息后,王觉非彻底放松了,脸上也有了笑容;不用祝童解释,他也明白对方的意思:吴主任要在离休之前把自己的儿子安排好,而王觉非坐着的海洋医院院长的位置,是吴主任早就看好的肥差。

只要没有 纪 律 部 门 插 手,王觉非是不怕的,他已经在着手按照祝童的资料 消 除 受 贿 的 痕 迹 ,两个月内就能做完。

祝童想得更多,站在王觉非的立场上考虑,这次向吴主任行贿是招 臭 棋 ;祝童没考虑到 年 龄 和 官 场 规 则 的 因 素 ,而吴主任借这件事摸到 了 王 觉 非 的 底 细 ,所以才会有这个举动。王觉非本就有海洋医学院副院长的身份,这样的 人 事 变 动 在 某种意义上说是正常的。

但是,难道吴主任真不怕自己的威胁?祝童想着这个问题,很疑惑。
第四卷、半潜 三、曲诈(下)



云珠酒店名义上不是吴主任的产业,但是那层楼房却在吴主任老婆妹妹名下;祝童委托戴毛子调查过,吴主任没有任何海外关系,家里人也没做任何生意,凭他们一家的工资,三辈子也不可能拥有那所价值几千万的房子。

“没那么简单啊。”祝童摘下眼镜,用薄尼擦拭着;“吴主任既然敢怎么做,一定会给各方面打过招呼,也许得到过默许,也许是他答应提前让位的条件;王院长,你没有靠山,在他们眼里是个小人物,国际著名医学专家的牌子有时候是没用的。”

“我是人大代表,还是九三学社委员,他们总要考虑政治影响吧?”王觉非不甘心的问祝童,又一次陷入挣扎。

九三学社是以科技界、学术界高、中级知识分子为主的具有政治联盟特点的政党;但是祝童不以为这个政党能对王觉非能有多少保护作用。

“你收钱的时候,想过你是人大代表、什么九三学社委员吗?”祝童轻轻一刺,王觉非马上瘫了。

“阿嚏!”祝童鼻头又一次发痒,此刻正在动心眼想眼前的难题,没留神喷了王觉非一脸。

“对不住,我——不是有意的。”祝童连忙拿出面巾纸去擦;他看到又一粒黑色的种子随唾液飞出,沾在王觉非眉心。

但王觉非顺手一抹,挡住祝童道:“没关系,我自己来。”掏出张雪白的手帕自己擦几下。

祝童无奈感觉到,那粒种子已经潜入王觉非体内。

这是怎么了?难道自己竟也和养蛊的女人一样,给王觉非种上蛊虫了?不过,小骗子现在好奇更多一些,他还不清楚深入到王觉非身体内的蛊种有什么效果?这需要时间来检验。

想到时间,祝童想到自己的问题,腼腼一笑道:

“王院长,你也不用太灰心,还有一周时间,足够了,我保证你能过关;况且,我还需要海洋医院院长帮忙呢。”

祝童的话语信心十足,王觉非被影响着,抬起头:“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今后要靠你多照顾呢,王院长,我是很没出息的;女朋友家在上海,她不喜欢北京的气候,要求我到上海工作;所以,只有求你帮忙了,你是我在上海唯一的朋友。”祝童说着,把自己的档案取出来,恭敬的送到王觉非面前。

“这。”转变有点大,王觉非很不适应,机械的接过祝童的档案,翻开上面第一页:“李经理,你原来真是医生啊?”

这是猴子的手艺,确实不关小骗子的事,所以,他只摆摆手没说话,继续擦眼镜。

王觉非仔细看完后,抬起头仔细打量着祝童:“李经理,没想到你还是同仁医院的医师,那可是家大医院啊。”

“过奖,一个中医师罢了,我这个年纪的中医,在同仁医院不值钱的。”

“你确定要到海洋医院工作?”王觉非又翻一遍祝童的档案,虽然内心怀疑,但表面上确实看不出有任何破绽。

“这就是我的要求。能在王院长身边工作,是我李想的理想。您是国际海洋病专家,我想成为您的学生,以中医的视野研究一下海洋病;这是个冷门,也许能出成绩。王院长不欢迎吗?”

祝童越是这样说,王觉非越感觉到滑稽;十分钟之前,面前这个李想还是个智计百变的骗子,现在竟成为一名中医师,还是从著名的北京同仁医院出来的中医师,一名硕士研究生。

只看外表,他确实符合这个身份,但是——?!

但是,王觉非想笑也笑不出来,他现在没有选择的余地,他需要祝童帮助他度过难关。

“欢迎,怎么能不欢迎您这样的人才呢?”王觉非握住祝童伸过来的手;“欢迎李想先生到海洋医院;恩,但是开始要委屈你了;我们海洋医院没有中医科室,也没有中药房;你先到——办公室适应一段,也许,院长办公室副主任,李想先生认为合适吗?”

“全凭院长提拔,我很容易知足的。”祝童露出谦虚的微笑,甚至还有些腼腆的样子。

王觉非到底是做过五年大医院院长的人,看到小骗子的笑,瞬间心底冒出丝寒气。

有些人可以为友为同谋,不可以为临为属下;在他看来,祝童就属于这种人。把这个敲诈过自己的李想放到身边,外部的威胁或许能被他化解,但是,他真的能安心做个院长办公室副主任吗?

“院长,我想问一下,院长办公室副主任,每月能拿多少钱?”小骗子接着就问起具体待遇,不觉间连称呼都变了,让王觉非院长感觉到一些被尊重,腰杆挺的就直了些。

“连奖金到补助,五千出头吧;具体的我不清楚,应该不会太高;李经理,你不会缺这点钱吧?医院里不是人人都能挣钱的,有处方权和技术的也许能挣钱,管药管设备的能挣钱,普通医生护士没多少钱开的。”

王觉非笑看小骗子,他刚被这个人敲诈去二百多万,基本上把祝童当成与自己的同一阶层的富人;却没想到,小骗子要退出江湖金盆洗手,真真在打算靠薪水过日子。

月薪五千多,这距离祝童的期待相差很远,他现在住的公寓每月都要五千块;如果买房子肯定要贷款,这点钱够还贷款吗?更别提还要养一辆汽车,为叶儿提供一个舒适宽松的生活环境。

王觉非看祝童在沉思,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你这么年轻,在同仁医院就能有中级职称,很不容易啊;看来中医师是比较好混。”

“王院长什么意思?”祝童抓住王觉非的脉门,轻点慢压,触几下就松开;眼里现出嘲弄的神情:“你是医学权威,但明天去检查一下,你的肝、肾都有问题,肾脏里有结石。心血管还算不错,这里;”祝童点点他的头;“有个小血栓,这一段你太紧张了。”

“不会吧?”王觉非摸摸光洁的脑门,十分怀疑祝童的判断:“我每年都要体检的,肝肾功能是在减弱,那是年纪不饶人;但一直在补充维生素,血管不会有问题的。”

“信不信由你,还是要靠检查结果来说话,呵呵,我们中医有个说法,思虑伤神,黑钱拿多了,伤脑子啊。”祝童根本就不是为他号脉,蛊种进入王觉非体内后,这具身体内的一切渐渐呈现在祝童眼前,各种毛病都是明摆着的,一点也错不了。

“请问王院长,我什么时候可以去海洋医院上班?”祝童问,已经将近一点了,他决定告辞。

王觉非想了想:“我需要三天时间办手续,你需要的是正式编制还是聘用?对,你也为了女朋友,需要办户口,当然需要编制了。这样吧,你可以作为我们医院引进的人才报批;要到学院、教委和人事局备案,还能给你申请些安置费。不过你的职称才是中级,想要太多安置费有难度。上海对引进人才是很重视的,三天时间够了,我们办公室的周主任对这条线熟悉,她会尽快办妥的。”

“谢谢王院长关心,我就安等佳音了,这几天正好再帮你把吴主任的事情料理一下,但是,也许需要些费用,我要出钱雇人帮你办事,这些钱应该是你出。至于我的服务,完全是免费的。”小骗子听王觉非对自己的安排后,才抛出最后的底牌。

“当然,当然,这是我的事,费用当然是我出。需要多少?五十万够不够?”

王觉非连连答应,有马上掏钱的意思。

祝童摇摇头:“最多十万就够了,我们的目的是自卫不是做生意,他们不值得浪费太多钱。”

“对对对,还是李经理有经验,全交给你了。”

“今后叫我小李好了,院长,你是老板,我就跟你混了。”

祝童嘿嘿笑着被王觉非送出包房,临出南海宫澜时想到什么,叮嘱道:“王院长,明天晚上有时间吗?我和女朋友请您吃顿饭,感谢您对我的照顾。”

“有时间的。”王觉非点着头。

“但是院长要注意啊,我那女朋友是位警官,千万不要带青梅去,也不要提起秦小姐的事。”

“哪个秦小姐?啊,你说的那个小护士,我明白了。”王觉非笑嘻嘻看着祝童:“原来李经理——不,原来小李还是个多情种子啊,想来这位女警官一定更漂亮?我不带青梅。不如这样,我请你们吃顿饭?”

“这顿饭一定要我请,您是长辈。”

小骗子走进电梯,留下长辈王觉非发愣。李想,女警官,他不是骗子吗?怎么会有个警官做老婆?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青梅走过来,攀着王觉非的手臂:“先生,干什么不带青梅去啊?”

王觉非在她丰润的臀部拍一把:“你听到什么了?收拾一下回你那里,你们老板把你卖给我了。”

青梅妩媚的一笑,洒万种风情。
第四卷、半潜 四、鬼门十三针(上)



凌晨三点,南海宫澜私人俱乐部的总经理办公室内,夜女人关上电脑。

一直站在她身后的绅士深思着坐回沙发,燃起一只雪茄。

“大哥,有什么看法?祝童看来真的要退出江湖了。”

“你能确定他身边只有一百万?”绅士问。

“这是一定的,他以前挣得虽多,花费也大;离开山东时还给祝掌门了三百万,现在身上能用的钱不会很多。”夜女人也点上支香烟,涂着蔻丹的手指修长光洁,徐徐吐出一串烟圈;“大哥,你难道不能考虑别的人选?祝童不会接受执行人的位置的。”

“他会接受的,只不过需要时间。”绅士敲几下桌面;“小富靠勤,大富靠命。祝童是个需求旺盛的人,江湖人早晚会重归江湖。他不靠江湖,在这个社会里早晚要栽跟头。爱情,对于江湖人是奢侈的,他需要时间看透。选择他的不是我,对于他的命运来说,我们也不过是执行人。他得到了凤凰面具,这很好,很好。”

夜女人好奇,却没问到底是谁作出的选择:“我们现在怎么办?难道就看着他浪费时间。”

“时间就是用来浪费的,东海投资可以开始运做了;你先为他打基础,快则一年,慢则两年,祝童会主动找上门来的。”

“你怎么这样肯定?我看啊,祝童这次是掉进桃花阵了,那小女子越来越漂亮了,他不会这么快就厌倦的。”

“我没说过他会厌倦,三妹,苏叶和你不一样,她是男人梦想中的女人,祝童很幸运;但是,苏叶是警官,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你们男人都喜欢那样的女人?”夜女人挺起酥胸,显示着自己的饱满和性感。

“祝童现在是在自己骗自己,他再折腾也是镜花梦草,徒劳的,苏叶不可能被他骗很久。”绅士微微摇头:“三妹啊,你是夜宴上的红酒,苏叶是一顿丰盛的正餐,她能寄托男人对中国女性所有的梦想,你,与她相比就有些单薄了。这就是你们的区别。你不能太情绪化,警 官 在 中 国 属 于 特 殊 人 群 ,他 们 的 配 偶 要 经 过 严 格 的 审 查 ,你以为祝童现在这个身 份 经 得 起显 微 镜 的 审 查 吗 ?”

“李想啊,他这个名字太理想了。”夜女人微笑着;“他会摔大跟头吗?”她似乎不在意绅士对苏叶的赞美,也许是自信,也许是不信。

“不,我们要尽量帮助他演戏。你可以在他面前显示一些力量,让祝童知道我们的存在。到时候,他自会来求助我们。祝童是很有能量,也很能折腾,但他缺少根基;政 府 是 如 来 佛 , 他不过是个 猴 子 ,跳再高也没用。”

“猴子?是很象他呢。”夜女人微笑,又不满道:“又是我露面,大哥,你做什么?”

绅士有些困倦,熄灭雪茄:“我要回去一趟,让肯继续照顾他。我明天中午约梅长老喝茶,他这次回来很沮丧,对祝童很不满意啊。下午有飞巴黎的航班,我坐那班走。竹道士也在梅长老那里,过几天你去一趟,他这次受的伤很重,难道你不关心吗?”

“啐!大哥,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夜女人脸上微红。

“别骗自己了,你一直都忘不了他;竹道士不比祝童,他脆弱的时候可不多。三妹,这是个机会,要把握好;错过了这次,我可再帮不了你什么了。”

夜女人痴痴看着手里烟,半天没说话,绅士站起来:“我去了。”

“当初是你让我接近竹道士,现在该怎么办?大哥,你不能这么残酷。”夜女人脸上流淌出泪痕。

“但是,我没要求你爱上竹道士,也没要求你离开他,路是你自己行走的,怨不得别人,也怨不得竹道士。富贵荣华与清淡田园之间,完全是你自己在选择,没人强迫你。你看到了,祝童变了,他为了苏叶要退出江湖,说明他这次用情很深,不再是以前那个江湖浪子千面独狼,你们之间已经没有可能了。三妹,考虑一下竹道士吧,他也不是当年的小道士,如今是二品道宗的掌门人,他现在的山水清心,也许就有你的功劳呢。男人是山,女人是水,或者——你自己体会吧。”

绅士离开了,夜女人的身体消失在大班台下,房间里响起轻轻的啜泣声。

祝童回到紫金豪苑小区内公寓时,也是凌晨三点。

蝶神苏醒后,失眠又一次降临,祝童怎么也找不到睡觉的感觉,蝶神在印堂穴内一刻也不安生,翅膀不停的煽动,嗡嗡嗡嗡,它也不累。

祝童手边是本《鬼门十三针》,据说,这套针法由孙思藐传下来的,是民间流传下来的一种带有 神 秘 法 术 背 景 的 针 法 ;《鬼门十三针》是专门用于 惩 治 邪 病 的 ;寻常针灸书籍几乎都引用了这套针法。

他可不是为将要到海洋医院工作而看书,临阵磨枪那样的事小骗子是从不做的,也没那份心,他现在拥有的中医知识也许不很多,但是用针刺穴的技术应该比大多数针灸师高明。祝童以为,自己身体内的蝶神也是一种邪神,在青岛书店里买到这本书,就是为了寻找解脱的办法。

世面上流传的东西到底不全,这本《鬼门十三针》记载的针法不少,祝童却知道,用针只是皮相,行气、内息才是关键;偏偏这本书里只有皮相,对心法的描述少之又少。

祝童把《鬼门十三针》全翻一遍后,试探着在自己身上扎了五针,没来由,竟睡着了。

这一觉只睡得昏天黑地,醒来后,却看到身边围着一群人,黄海在,叶儿在,朵花在,还有几个穿白大褂的大夫。

“怎么了?”祝童奇怪的问。

“给我问你,到底怎么了?”黄海很严肃的反问。

祝童看到叶儿脸上还挂着泪珠,心疼的要伸手去擦拭,却连胳膊也抬不起来。

一个大夫伸手把他头上的针拔下来,祝童才感觉到身体轻松,翻身坐起来想一下,原己把自己扎倒了,不禁笑了:“没什么,我在实验针法,大夫,对不住了,我是中医师。”

“怪不得呢,原来是同行啊,今后注意些,实验针法不要一个人;要不是看到这本书,还不把人吓死;好了,我们走了。”

黄海送医生们离开,叶儿才捶他一下:“都是你,让人家出丑。”

“是啊,刚才叶儿姐。”朵花刚开始说就被叶儿堵着嘴。

黄海回来了,警告祝童:“我第一次看叶儿哭这么痛,李想,你要死要活我不管,如果再出这样的事,哼哼!鬼才救你呢。”

“是我不好,叶儿,对不起,害你为我担心了。”祝童心疼的拉过叶儿;“今后不会再让你因为我流泪了。”

“没什么,我是害怕,打电话也没人接。”叶儿说着,又哭起来。

朵花拉着黄海退出去,关上门;祝童才捧起叶儿的脸:“哭吧,哭吧,这次哭完,再不许哭了。”

“我愿意哭,我想哭——唔。”

两双嘴唇贴在一出,叶儿闭上眼,抽泣着迎合着祝童的热吻。

去 他 妈 的鬼门十三针,差点把自己害死,查点把叶儿吓死;祝童紧抱着温软的身体,此刻叶儿就是他生命的全部,小骗子不知道怎么做、做什么,才能对得起这样的恩赐。

好久,叶儿终于推开他,痴痴凝视着他:“你说过再不这样了,算数?”

“算数的,我发誓。”祝童把叶儿的手放在胸前,让她感受着自己的心跳;“我今后再扎针,一定是你在身边的时候。”

“又吓我;”叶儿笑着擦干眼泪;“你们中医师都要在自己身上扎针吗?”

“当然了,只有自己尝试过后,才知道病人的感受,才知道效果。”

“啊,你真伟大。”叶儿赞美一声,祝童的脸马上通红;不是害羞,是羞愧。

小骗子正感受伟大的滋味,叶儿从枕头下摸出只竹管,好奇的问:“这是什么?”

“这个啊;”祝童接过来,打开倒出两粒碟蛹;“是药,也是虫,春天的时候,他们也许会化成蝴蝶,飞啊飞的,就飞走了。”

“好神奇。”叶儿捏起一粒,放在眼前细细端详;“它也能入药?”

“美容啊,你看朵花那么漂亮,她从小就吃这个的;朵花的妈妈会养蝴蝶。”祝童想着说着,蝴蝶蛹有什么药效他不清楚,蝴蝶能卖钱,却是知道的。

“好吃吗?”祝童没注意,叶儿已经把那粒蝶蛹塞进嘴里,轻轻品尝;“晤,甜甜的,有些酸。”

祝童没想到,素来爱干净的叶儿会吃下这样东西,愣愣的看着她。

“看什么呢?女朋友漂亮点不好吗?让我起来,你一天没吃饭了,我去给你做碗面。”

祝童这才发现叶儿被自己压在身下,她还穿着警服,船形帽丢在圆床的另一边;顺领口散出的淡淡少女体香,饱满的双乳鼓在警服下;腰肢纤细,双腿修长紧并;这一切,是怎么一种诱惑啊。
第四卷、半潜 四、鬼门十三针(下)



叶儿感觉到祝童身体的变化,白皙的脸忽然之间红了,眼里浮起片雾气。

“叶儿,你真好。”祝童把脸贴在她胸前,低语着。

叶儿环起双臂,摩挲着祝童的头发,放松身体与他无声缠绵。

电话响起来,两人相视一笑,叶儿把他推开:“大坏蛋,欺负我。”

祝童顺势躺到另一边,满足的看着叶儿听电话;这是两人之间最亲密的一次接触,虽没有触及实际,祝童的手甚至只在叶儿肩背间徘徊,却比以往的任何一次性经历都使他沉迷。

“我要上班呢,都是你,害我迟到。”

叶儿听完电话在祝童脸上吻一下:“你自己出去吃点东西吧,黄海在楼下等着呢。”

“几点了?”祝童完全失去时间感念,抬手看看腕上的CK表。

叶儿把自己的手腕压到祝童手腕上:“两点半了,你快起来吧,吃完饭乖乖在家等我。”

祝童又抱住她,低声在她耳边道:“早些回来,晚上要请王院长吃饭。”

“真的啊,你的事办好了?王院长怎么安排你的?”叶儿不堪刺激,软软的问。

“我先在院长办公室,海洋医院现在没有中医科室,我主要是配合王院长研究海洋病。”

“对不起。”叶儿有感动了,她以为祝童在医院办公室太委屈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小骗子羞愧难当。

这种感觉在他来说是奇迹一类的东西,直到叶儿离开,祝童还沉浸在羞愧之中;甜蜜的羞愧,也醉人,也难忍,也郁闷,就是无可诉说。

上海的餐厅很多,祝童吃过屈指可数,而叶儿是不好应酬的,因为要陪着心爱的男友请王院长,事关重大,才换下警服,与祝童到黄海订好的一家饭店。

晚上八点,正是上海沉浸在灯海中的开始,王觉非一看到叶儿,立即在心底痛骂祝童:上海的美女都被狗咬了,他怎么没早些遇到如此迷人的少女?

但是表面上,王觉非当然是表现的十分谦和有礼,跟随他来的,是海洋医院的院长办公室主任,周小姐,一个三十来岁的单身主义者,很爽快利索的一个女白领。祝童一见面就判断出,周小姐是个能干的女人,她能做到海洋医院的院长办公室主任,凭的是本事而不是关系色相,虽然周小姐本身也颇有魅力。

这是间装饰的素雅而又富有格调的餐厅,古色古香的老上海风格,黄海挑选的地方很和祝童的心意。在这样环境里,彼此的距离很快拉进,三杯酒下肚,餐桌上的客气也不那么虚伪做作了。

“小李啊,多亏你的提醒,今天我做了检查,肾脏里的小结石是有的,这里也真的有个血栓。”王觉非点点自己的脑袋;“我们的医生说,这样细小的血栓即使用我们医院进口的仪器检查也很难发现,而你只为我把一下脉就判断出来;不简单,真是不简单。我以前对中医一直有偏见,认为那是封建迷信。看来,我们老祖宗留下的东西,真的是很神奇啊。”

“是啊,我本来也不是太肯定,中医师不好做就是因为一要凭经验,二要凭直觉,没有西医那么精确理性。”祝童连忙谦虚,他可没本事对每个人都作出如此精确的诊断,蝶神之蛹可不是说有就有的,就是现在,他还不知道那东西会对王觉非有什么影响。

“苏小姐,你的男朋友是很优秀的人才,你们在一起一定会幸福的,我祝福你们,来我们一起干一杯。”王觉非举起酒杯。

这已经是第四杯了,虽然是红酒,叶儿平时可没喝过这么多;不过看到自己的爱人如此本事,她心里甜丝丝的。

“李想刚到上海,还靠你们多关照呢,这杯应该我敬你们二位才对。”

叶儿和王觉非碰过后,又与周小姐碰,祝童当心她喝不了那么多,拉了叶儿衣角一下,被周小姐看在眼里,嫣然一笑:“苏小姐真的好福气,瞧,李主任多会疼人。”四个人又喝一杯。

周小姐一直在判断,按照常规,海洋医院不可能引进祝童这样的中医师,不管这个叫李想的年轻人多么优秀,海洋医院从来也没有过任何一个中医师。

王觉非是院长,在现在的体制下,他在海洋医院具有绝对的权威;周小姐要做的除了服从照办,更重要的是要确定今后与祝童之间的如何相处。因为,王觉非对引进这个人的理由交代的比较含糊,安排的却很详细,李想将作为院长办公室副主任,也就是周小姐的手下。

从资料上看,李想原来是北京同仁医院的医生,从那个地方出来的人,为什么会到海洋医院屈就呢?如果要做本行,上海有更好的中医院。

但是,凭周小姐多年职场练就的直觉,意识到自己这个未来的属下不简单,不是吗?院长王觉非对他很客气,客气的丝毫不做作,周小姐跟随王觉非几年了,能让骄傲的王院长真客气的人,她可没见到几个。

况且,这个叫李想的年轻人有一个漂亮的让女人也心动的女朋友,还是位警官,一般人能配的上这样的女友吗?上海的女孩子从小见多识广,眼界之高当为中国之冠,能俘获这样一颗心的男人,一定有过人之处。

院长办公室的管理多是杂务,这顿饭吃完,周小姐已经开始考虑该怎么安排这么一个有本事的人了。

写报告管理档案安排学习培训,李想应该是没经验的,也不会干;让他负责管理车辆、调度救护车,看来也不行,李想不象那样的人,他很骄傲,司机们可不好管。巡视检查各科室,协调各科室之间的关系,责任太大,他作为一个新人是做不了的。

剩下的只有三种选择了,一是接待公关,但是现在医患纠纷太多,这明显是份苦差事,不合适。财务和后勤是有油水的,周小姐可不想轻易放手。

周小姐回到家后,马上给王觉非院长建议,让李副主任暂时负责网络信息中心,这是个清闲的职位,主要负责医院网站和信息情报的收集整理,如果李副主任有什么事,离开一天半天也出不了什么纰漏。

于是,从没在任何一家医院工作过的小骗子,在第三天正式到海洋医院上班时,得到了一份最清闲的差事,这也为他适应正常社会,提供了一个最好的切入点。

送走王觉非和周小姐,祝童有送叶儿回家,这几天正好是苏娟休班,叶儿不好回家太晚。

叶儿不在意细节,只要祝童开心她就高兴;苏娟可不同,不能说她江湖经验丰富,社会经验与阅历都比妹妹厉害多了。

当苏娟知道祝童将要成为海洋医院的院长办公室副主任时,惊讶的看着祝童,把个小骗子看得浑身发毛,以为自己那里露出马脚了呢。

“娟姐,有什么不对吗?”

“我想知道,你和你们王院长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们曾经合作过,他很欣赏我。”祝童概括道,他不敢也不能说的太详细;多为自己留后路是骗子的本能。

“你可知道,海洋医院的副主任不简单,你现在才二十六岁,王院长这么看重你,不感觉奇怪吗?”

“不知道,其实这是暂时的安排,他是我的老师,我之所以怎么顺利到上海来,是因为他需要一个中医师作为助手。”祝童只有再抛出点东西,心里可是把王觉非埋怨一次,想来,是有些过分了。

海洋医院急诊科的吴医生怎么也想不到,与院长办公室主任周小姐陪一同走进来的年轻的副主任,竟是送过自己红包的病人。

时间啊,才不过半个来月吧,事情怎么会这样?吴医生呆呆的握住李副主任伸后来的手。

“我认识你,吴医生,技术不错。”

年轻人走了,吴医生这个上午再也没说一句废话,即使那几个年轻的护士在议论新来的院长办公室副主任多有风度时,一贯口角尖刻的吴医生也没说半句他招牌使的讥讽。

海洋医院的网络信息中心在医院办公大楼的最高层,与院长办公室距离很远,与院长王觉非的办公室却很近。

祝童在周小姐陪同下,拜会海洋医院的两个副院长和各科室一圈,竟用了一上午时间。直到中午吃饭,与院长办公室的同事诸人都应酬一番,下午两点办才进到属于自己的领地。

刚一进门,小骗子就高兴的心花怒放。

网络信息中心真是个好地方,宽大的办公室分内外三间,里面最是机房,三个带眼镜的IT管理人员正在里面忙碌着,各守一台电脑。小骗子的岗位在外间,单独一个房间,看得出这间办公室连桌上的电脑都是刚置办的。而摆在另一间里的长沙发和折叠床、电磁炉等表明,李副主任的办公室本来是一间休息室。

这个下午,祝童第一次享受到社会主义的优越性,在属于自己的办公桌上,美美的玩了一下午电脑。
第四卷、半潜 五、晕



应该说,王觉非对海洋医院的管理还是比较好的,他很重视医院的信息化建设,从医疗MIS系统到网络管理,信息系统覆盖了医院的主要科室和应用领域。

网络信息中心就是这个系统的心脏,王觉非在隔壁的办公室内的电脑与信息中心相连,具有最高权限,可以查看医院内任何资料,他每天只要抽出两个小时就能看到各个科室的运行状况。

祝童的手下的三个IT管理员都很聪明,当然,在某一方面。

那个叫周东的胖子,是周小姐的弟弟,他的聪明表现在机灵,现实层面的机灵;从见到祝童起,就一口一个主任,把个小骗子听的浑身毛孔舒张,他哪里被如此的马屁拍打过?

另一个带眼睛的叫台海言,他的聪明表现在专业知识上,那是个电脑狂人、名校硕士生,几乎就住在办公室内。

海洋医院的网络信息中心配置有专用服务器,这里负责全医院局域网的联络通道顺畅,各个科室的电脑都依靠这台服务器保持与全院的联系。按照规定,机房晚上要有人值班,而台海言几乎每天都自愿值班。

最后一个年轻人是女孩子,名字很诗意,姓秋名诗,也带眼睛;她的聪明在与知道自己不聪明也不漂亮,所以秋诗自觉的以勤奋与小心来弥补专业知识的欠缺。她的专业是护理,也就是说是个护士,在一般情况下,秋诗是没资格进入海洋医院的网络信息中心的。

同样没资格到这里工作的还有去年才从部队专业的周东,他唯一拿的出手的学历是一张大专文秘函授毕业证;当然,小骗子祝童同样不够格。

周东和秋诗都是海洋医院的家属,每家医院的后勤部门都养着这么一批人,祝童丝毫不感觉奇怪;只半天他就明白,这两个人在网络信息中心最大作用,是经常跑到各科室的电脑上解决他们遇到的故障。经常是台海言在监控器上发现某台电脑不正常后,就指派他们赶去。

海洋医院是三级甲等医院,大小三十多个科室,病床七百多张,分布在各处的电脑有三百多台;也许是出于安全和成本方面的考虑,多数电脑终端是不配置软驱和光驱的,所以在电脑出现问题时,IT管理人员不仅要到现场维护,而且通常要外接光驱,维持起来非常麻烦,而且医院的电脑也分布比较分散。

台海言是从不干这样的小活的,他只要拿出一张光碟,说出几号机,周东和秋诗马上就会跑去。祝童发现,周东喜欢到各个护士站去,而秋诗跑的多是专家门诊,放射科的几台电脑是两人都不喜欢去的。

这两天祝童的心思没放在这个新环境内,他的调动手续还没办利索,所谓的院长办公室副主任也没正式形成任命;一切都在王觉非身上,只有替他解决好这次危机,小骗子才能真正在海洋医院站稳脚。

但是,事情比祝童预料的要棘手的多。

戴毛子已经要求追加预算了,他知道祝童要的是什么东西,三天过去了,戴毛子派出的人没有发现疑点,他自己都不满意。所以他要扩大跟踪调查范围,把吴主任和欧阳凡的所有亲属都派查一遍。

扩大就需要人手,需要钱,祝童同意了,三万多都出去了,再加两万也不心疼,反正是王觉非出钱。

祝童现在不习惯的有两个,一是朝九晚五的职业生活节奏,小骗子何曾经历过这样的生活?

早晨七点就要出门,先是挤地铁,然后挤公交,倒两趟车才能在九点之前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

午餐就在办公室内随便吃点,也就是周东买的盒饭,下午下班,还要再去挤一个多小时的公交个地铁,才能回到紫金豪苑内公寓内。这一趟下来,简直比与剃刀张打一架还累。

这些还能克服,每天晚上到公寓后,都能看到叶儿,是最好的补偿。祝童对自己说,既然有那么多的人都在过这样的生活,你为什么不能适应?只为了叶儿,你必须适应这样的生活。

另一点就不好克服了,海洋医院和海洋医学院在一条路上,秦渺就在海洋医学院上学,祝童害怕遇到秦渺。这是历史遗留问题,如果小骗子二十天前知道自己要过这样的生活,怎么也不会招惹这份情债。

正式上班的第二天,王觉非通过内部电话把祝童叫到自己的办公室。

虽然只是隔壁,祝童还是第一次踏进王觉非的办公室。

这是套与网络信息中心一样格局的房子,布置的却大不一样,气派、现代、学术意味很浓;外间坐着王觉非漂亮的的秘书陈小姐,看到祝童点点头:“李主任,院长正等您呢。”替他打开厚重的深色实木门。

“小李,对我们医院还适应吧?”王觉非坐在厚实的皮沙发上,西服笔挺,头发梳理的十分整齐。

“谢谢。”陈小姐送来的茶水,祝童等她出去后才看着王觉非:“还好,不,很好,王院长太客气了。”

“哪家都有份难念的经,海洋医院以前才四百多张床位,设备也都是早该淘汰的;五年来,是我王觉非辛辛苦苦到处奔走,盖起大楼、购买设备、聘请专家,建立新制度培养一批新人,没日没夜的干到现在,医院刚走上正轨,就有人要来赶我走。”

“是很过分,您做的很不错。”祝童附和一句,有些漫不经心;昨天晚上他和叶儿去看了场很缠绵的电影,还有朵花和黄海,回公寓后又睡不着,现在有些困。

“刚才欧阳来电话,说是今天上午吴天京要来,被我顶回去了。可气的是,孙副院长竟跑到他那里去了。”

孙副院长是王觉非的副手,在海洋医院主管后勤;怪不得王觉非生气。

但是祝童却没搭腔,站起来在室内转一圈,停留到宽大的书架前,抽出本厚厚的硬皮书。

“海洋病研究笔录,王院长,这是您的作品?”祝童翻开封面,把书滩开在王觉非面前:“能给我签个名吗?”

王觉非拿起粗大的派克水笔,在扉页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他不明白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我会仔细拜读您的大作,这一段正好有时间。院长,您现在要做的是冷静,该顶的顶,该做什么还做什么,该露面就露面。帮您就是帮我自己,我会用心的。况且,谁都不是上帝,做下的事一定会留下痕迹。”

祝童说完,拿起书要走;王觉非在后面说:“但是,只剩三天了,明天是周末。”

“我知道,只有您自己不乱,我才能帮您。吴主任不是傻瓜,他不会自寻死路。”祝童给他的微笑,开门走出去。

陈小姐站起身:“李主任……。”

祝童摆摆手:“咱们是邻居,天天见面的,别太客气了,有空到我们那里玩。”

“谢谢李主任,我一定要打搅呢。”陈小姐的微笑很精致,很甜美,也很职业;如果是一个月以前,祝童看到这样性感的美人,也许会动动脑子试探一番,现在,他眼里除了叶儿没有别的,也感再招惹任何女人。

都说,中国人现在的最大的爱好和目标无非两个:做官与赚钱;看来是很有道理的,江湖骗子祝童只当了两天副主任,就感受到其中的乐趣。

祝童正捧着王觉非的《海洋病研究笔录》苦读,其实是在打发时间,网络信息中心的事情他插不上手,也确实无事可做。

厚厚的一本书翻遍,祝童晕沉沉的,脑子里只留下一个印象,所谓海洋病就是——晕船,也是就晕动症。

这可太意外了,王觉非那么大的名头和光环,难道只是研究晕船病?海洋医院现代化的研究中心里那么多的医生学者,难道也只为研究怎么不晕船?

该怎么对叶儿说呢?堂堂同仁医院的中医师,到上海就是为了配合王觉非研究晕船?

下午四点半,桌上的电话响了。

“李主任,您晚上有安排吗?”声音很紧张,祝童一时拿不准对方的身份,沉吟着问:

“请问您是?”

“我姓吴,李主任记不得了?我给您做过缝合手术,在急诊科。”

原来是急诊上的吴医生,祝童很奇怪,他找自己会有什么事?

“记得记得,吴医生的手艺很不错,我的伤已经好了,还没谢您呢。吴医生,我只是副主任。”

对方轻松了一些,丝毫不理会祝童的提醒紧接着说:“李主任,我想,晚上请您出来坐坐,请您务必赏光。拜托了,拜托了。”

今天是周五,祝童与叶儿说好要请黄海吃饭,再来,他也不习惯与不相干的人一起吃饭,在他看来,那是浪费时间。

“不用了吧?吴医生的好意我心领了,今天晚上我已有安排了,我是新来的,就是请客也该我来。”

“不是的,李主任,我是又事求您帮忙,请您务必赏光。”吴医生焦急的恳求着,祝童其实很欣赏他的手艺,但是今天确实没时间,就耐心的解释道:“吴医生,我晚上有约了,您看这样好不好,明天。”

祝童想说明天有时间再联系,吴医生那边已经高兴的叫起来:“可以的,明天晚上我在海龙坊恭候李主任,七点钟,不见不散。”

吴医生的语速飞快,似乎怕祝童反悔,说声“不打搅了,您忙”就挂了电话。

祝童哭笑不得,他明天也有安排,要陪叶儿去见国画大师马夜,那老江湖可是住在苏州太湖边上;叶儿已拜他为师学国画,梅兰亭小姐也要去,这一趟还不知道要闹到几点,晚上七点能回来吗?

这个电话刚放下,周小姐的电话又打来了,同样的内容:医院办公室的两个副主任和下属几个科长队长要请他吃饭。

周小姐说的更有水平:“办公室都是一家人,应该尽快熟悉一下,今后互相配合的地方多了,这是工作的需要。”

祝童到底是江湖人出身,对这样的应酬很不习惯,他到海洋医院落脚是为了叶儿,看重的是那张户口而已。但是,周小姐说的似乎也很有道理,只是,只是,他确实没时间啊。

“李主任是不是怕苏小姐生气?我刚才已经给替你请过假了,苏小姐很支持你的工作。”

这一招使出来,祝童彻底招架不住,低头认输;他在奇怪,周小姐怎么会有叶儿的电话?

那边,三星手机响起来,只听铃声就知道,是叶儿的电话。

“李想,别担心我,工作要紧;你刚到新单位,事情多应酬多,我能理解的。刚才周主任来电话为你请假,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你的主意?”

叶儿温柔的声音传来,没有责怪只有理解和喜悦,似乎自己的男朋友忙碌一些是应该的;她只嘱咐祝童别喝太多酒,早些回家休息,记得明天一早要去苏州。

祝童只有老实的呆在办公室,周小姐约的也是七点,这段时间他不可能到别的地方去。

主任不走,周东与秋诗都不好意思先走,台海言一直在机房里,他对什么时候下班是无所谓的。偏偏祝童这种经验极度缺乏,根本就想不到这些,还以为他们要加班。

五点多钟,王觉非下班离开时拐进来看一眼,也说要和祝童一起吃晚饭。

“我和周主任约好了,办公室的同事要为我接风。”祝童苦笑着拒绝,这会儿他心情不爽,根本就没考虑到现在彼此的身份。

好在王觉非从不把祝童真正当做自己的属下,点点头对周东和秋诗说:“你们怎么还不下班?平时可不是这样啊,看来李主任一来,信息中心的工作大有改善。”

说完,王觉非就走了;跟在他身后的陈秘书给祝童个甜蜜的笑脸。

祝童这才知道,自己再在这里呆下去不合适,磨蹭两分钟,等王觉非坐电梯下去后,站起来离开。

既然都是吃饭,干脆就合并好了;祝童想得很简单,他下楼来到急诊科,找到正忙和的吴医生。

“吴医生几点下班?我又有空了,一会儿一起吃饭。”

“当然可以,我六点交班,还有十分钟;李主任稍等,我这忙完这个病人就去。”

吴医生满脸都是笑,祝童走出大楼,站在阴影里点只烟;整个医院大楼内都不允许吸烟,祝童的烟瘾平时不大,只有动脑子时才离不开这个;所以这个时候能抽这天第一支烟,心情为之一松:这样的生活虽然平凡些,还是不错的吗?至少不用去理会江湖上的风雨。

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祝童抽完两支眼还没等到吴医生,心里不痛快,走进急诊楼。

吴医生还在忙碌着,双手都是血,正和几个护士医生在商量着什么。

急诊室内,躺着位浑身是血的病人,呼吸急促,胸前的伤口发出“嘶、嘶”的鸣响。

床边是两个穿工装的中年人,生活的艰辛在他们身上刻下贫穷的痕迹,一看就是建筑工地上的农民工;目光焦急,眼巴巴看着吴医生。

“怎么了?”祝童问。

“他从三楼摔下来,三处骨折,多处外伤,一条肋骨扎进肺部。”吴医生手里是几张钞票;“病人体内有出血,随时有生命威胁,需要马上输血。”

“那还等什么?”祝童走进去,顺手一摸,才知道自己的装束变了,这身西服里内没有隐藏救命的银针。

“李主任,您要什么?”一个护士跟在身后问。

“针!还有,我是副主任。”祝童搭上病人的手腕,脉搏微细,吴医生说的不错,他随时有生命危险。

“李主任,求求您救命啊,他还没结婚,才十八岁。”两个建筑工一听祝童是主任,“扑通!”跪在他脚下。

“起来,别耽误事。”祝童没理会他们,伸手点向病人胸前,封闭了一处穴道。

“李主任,您要什么针?”护士端着个托盘过来,里面是大小粗细的针管都有,针头却都是一样的。无论祝童怎么强调,就是没人叫他李副主任,此时他也没时间解释了,知道这里不可能有他用的银针,抓起个针头在病人身上扎、点、弹。

这样的针粗硬、中有孔、漏风,祝童不敢扎太深,所以施针效果有限。

病人无力的呻吟一声,总算清醒过来了;祝童松口气忽然想到什么,回头问吴医生:“他们没有钱,是吗?”

“是,刚才用的药还是我们几个凑钱垫上,他现在需要的是血浆,没钱血库是不发的。”

“救命要紧。”祝童抽出自己的信用卡,递给身边的小护士:“你去门口取五千出来,密码是。”

“来不及的。”吴医生看小护士跑出去,走过来看看病人的情况;“他需要马上输血。”

“他能挺两小时。”祝童说,他对自己的针术有信心。

急诊科值班主任过来了,离老远就吩咐护士们输液、上药。

“原来李主任亲自动手,快快。李主任,给李主任拿衣服。”

两个小护士麻利的给祝童套上白大褂,这一刻,小骗子真有做医生的神圣感。

果然是来不及了,病人只稳定了一会儿,嘴里又开始吐血。祝童如果有趁手的银针,也许还能有办法,现在只能看着生命一点点逝去。

大堆仪器被推过来,吴医生与来接班的医生紧张的围着病人抢救。

“血压?”

“测不到。”

“心率?”

“四十五。”

“肾上腺素零点五,静推;地萨米松十毫克,静推。”

此时的吴医生一点也不罗嗦,干脆而干练。

“李主任,要不您给血库打个电话?”急诊主任象问,似乎祝童是他的上级;“交钱需要时间,病人。”

“您是值班主任,这个电话该您打。”祝童拒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感觉奇怪的东西想来不是什么好事。

值班主任叹息一声,站在那里没动。

祝童奇怪了:“您怎么不打电话?”

“我——打了也没用,他们不相信我。”

病人有一次吐血,祝童到底不忍心,伸出手。

电话打通了,血库那边不认识祝童的声音,但是一听是新来的办公室副主任李想担保要血,连声答应。

急诊值班主任接过电话报出血型,然后轻声道:“李主任,您救了一个生命。”

三分钟后,送血的护士跑进来,取钱的护士也跑进来,吴医生挂上血袋才喘出口气,又检查一遍各项数据,脱下衣服对护士说:“好了,他暂时没危险了。送胸外准备手术,就说这是李主任要求的。”

祝童没说话,能救条性命怎么说都是积德行善,担待些责任是值得的。

小护士们佩服的眼神是奖励,吴医生眼睛里消失的冷漠是奖励,送病人来的两个人的感谢是奖励,如此而已。

手上的血迹,身上这套考究西服上沾染的血迹,还是要自己掏钱去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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