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囍事 作者:星野樱

【内容简介1】

----你知道所谓男人应该要怎样吗?
----温柔贤良,三从四德,在家从母,成婚从妻,妻死从女.东女族规上是这么说的.
----你把女人的活都抢完了,你要我去干吗?让我来告诉你男人该怎样!
他应该人高马大,纽扣永远只扣到第三颗,走着潇洒自如,站着风流倜傥,偶尔点一只烟,单手捏起我的下巴,低头把一口烟雾喷到我脸上,带着半沧桑半深情半无奈半忧伤半明媚的神情对我说: “女人,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人.”
----你喜欢这种……牲口禽兽?
好,妻君在外面怎么风流倜傥,我不会过问的.可是我们不先办囍事的话,你这辈子都当不了牲口的女人.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阴差阳错 欢喜冤家 契约情人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家袄 ┃ 配角:季淳卿,箫夭景 ┃ 其它:星野樱,伪尊


【内容简介2】

苏家袄,作为一个有新思想新地位的新时代少女,最近又是欢喜又是忧愁。
莫名其妙从天上掉下一个未婚夫是很美啦,而且长得水嫩粉滑,做一手好菜,还会柔柔弱弱地叫她“妻君”,可谁要娶这种纯洁到无聊的男人来做老公啊!她喜欢的是像萧夭景那样的男人,人高马大,纽扣永远只扣到第三颗,走着潇洒自如,站着风流倜傥,偶尔点一根烟,带着半沧桑半深情半忧伤半明媚的神情。
但手腕上作为两家定亲信物的凤镯开启了,让五岁以上的其他男人一碰她就开始狂喷鼻血,连她的老爸都不放过。不行!她要退婚!她要自由的婚姻!她要打开女尊男卑的锁链,高唱男女平等,把她的爱奉献给全人类!


【正文】


  家有囍事
  作者:星野樱

  第一章

  “我喜欢你!”
  “……你哪位?”
  “我姓苏,双名家袄,意思就是,苏家的贴心小袄,我妈妈希望我像贴心小袄一样贴住她的心!”
  “……”
  “可是,我不打算去贴她的心了,我要贴你的心,因为,我喜欢你!”
  “然后呢?”
  “啊?然……然后?然后,你和我,我们就……”
  “想谈恋爱?”
  猛点头点头点头.
  “抱歉,我不喜欢处 女.”
  “……”
  “想结婚?”
  希望重燃,继续点头点头点头.
  “你先把三从四德背好再出现.”
  耶?耶耶耶?他走掉了?毫不留恋地走掉了!
  三……三从四德?那是什么鬼东西?在这种21世纪,卫星到处飞,女人掌大权,男人跪主板的新兴年代,她,苏家袄,做为一个有新思想新地位的新时代少女,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还在追求封建糟粕的男人呀?
  “叮叮叮”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苏家袄没好气地看了一眼手机来电显示,是自己的死党兼小妹手下---小歪,她立刻鼻头一酸,泛起想被怜悯安慰同情的情绪,颤颤抖抖地举起手机贴到自己耳朵边:
  “小歪……”
  那蕴涵着失恋苦涩滋味的浓浓哀愁伴着哽咽刚溜出口,可电话那头的人却以比她更迅猛的速度飚出飞天震地的嚎啕大哭,先声夺人,完全占领了诉苦发泄找心情垃圾筒的先机.
  “小袄大姐大哇!我不要活了啦!呜哇哇哇哇!!!”
  “耶……耶?”为什么她的台词会跑掉别人嘴巴里去,还用比她煽情一百倍的语气被哭嚎了出来?
  “我失恋了哇哇哇!!”
  “唉……唉?!”干吗连失恋也要学她啦,让她先倾诉发泄啦,她不要在这种巨苦闷的时候还被当成心情垃圾桶啦!
  “他说我们化浓妆,恐吓同学,收保护费,是他最最讨厌不良少女,还说我们是不要脸,生活不检点的坏女人,会把男生欺负成小正太,还把他们变成抽烟喝酒调戏良家妇女的臭男人……”
  “轰”
  被踩到尾巴的苏家袄爆了!
  “他妈的,哪个家的混蛋臭小子,竟敢这么说我的人,你把他的电话号码给我,我不把他打到满脸桃花开,他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是吧是吧,他很过分对不对,呜呜呜,他还说叫我以后不准盯着他看,还说顺便叫我家大姐大,也就是你,不准盯着他们最尊敬最有男人味的大哥----萧夭景乱看,他们大哥要配好女人,不能配你这种根本不懂女人味的猪头三四五啦!”
  好想飚脏话,问候那个王八蛋的祖宗十八代.
  苏家袄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维持着给人安全感的大姐形象,逞强哼唧道:“谁告诉你,我看上箫夭景那个没前途的家伙啦,喜欢上他那种货色你要我把面子往哪里摆呀,哼,那种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的二世祖,大男子主义,把女人当衣服,沙猪又自以为是,下半身思考外加没大脑的臭男人,我宁可要个娘娘腔也不会要他啦!”
  “是……是这个样子的吗?你前天不是还夸他很有男人味,男人风度气度潇洒度都满分嘛?”
  “屁……屁啦!我才不会看上他哩,我老妈已经在我老家帮我订好亲事了,对方又美又帅又有钱,说话轻声细语,对女生斯文有礼,三从四德,贤惠恭顺,不知道有多听我的话呢,我叫他向东他不敢向西,我叫他坐着他绝对不蹲着!”
  “大……大姐大……你老妈给你订的是男人么?”听起来像长期被夫家压迫,没地位的小妇人.
  “哎呀,你不懂啦,这是我老家的族规,就是男人要听女人的话啦!”
  “是哦,好变态的族规哦……”
  “总之,我是绝绝对对不会看上箫夭景那个没事耍性感,喜欢把锁骨露出来勾引人,黑衬衫穿得很飘逸,银链银戒带的很闪,头发还很有型的屁家伙的!”
  “……哦……那样最好啦……”
  “所以你也不要再喜欢那个跟在他旁边的臭小鬼了哦!”
  “好啦!我听你的话,再也不要理他了.”
  “恩,这样就好!唉,等等,别挂,我问你件事呐.”
  “什么事?”
  “你知道,什么是三从四德不?”
  “耶?你刚刚用过这个成语,你怎么还问我?”
  “呃?我只是觉得这个词语听起来很拉风,随手用用罢了……唉,问你哦,如果我想学这个三从四德的话,会很难么?”
  电话里的小歪叹了口气道:“三从就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四德就是,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可是,大姐大,你不是一向教育我们,如果身上穿着一件新衣,却碰上喜欢的男人掉进水里快挂了的时候,只有在水不过膝盖的情况下才准去救么?这样的你学三从四德的话,不太可能吧?”
  “……你是猪脑袋哦!只有膝盖那么高的男人谁会要哇?这种没技术含量的话,你也信.”
  “所以,就是说,你还是喜欢箫夭景,还要为了他去学三从四德?”
  爱情果然好伟大,连如此潇洒自如,不在乎男人只在乎新衣的大姐大都能融化!
  “我呸啦!我说了,我已经订亲啦,对方把我爱到死去活来,宠到春暖花开,我绝绝对对不会喜欢上箫夭景那个没品没格没气质的家伙啦!”
  说完,撂电话!
  再说下去,她肯定会穿帮的,转身,她正准备回去吃晚饭.
  头一回,却见刚刚那走得头也不回的身影,不知怎么回事又矗立回她的身后,不知道站了多久,更不知道听到了多少她该死的话,他只是手插裤袋悠闲地抽着烟,嘴唇一动,唇上的烟跟着一抖,他黑瞳一眯,看她的眼神越见绽出嘲讽的笑意:
  “你绝绝对对不会喜欢上我这个没品没格没气质的家伙?恩?”
  “……”冷汗乱冒……
  “你宁愿要个娘娘腔,也不会要我.”
  “……”冷汗滴滴……
  “我下半身思考,没头脑,沙猪,自以为是,还二世祖?”
  “……”冷汗渗渗……
  “看样子,我还真蛮配不上你的,是吧?苏……家袄?”
  “……”
  完蛋,不要在这种时刻才记住她的名字呀,她一点也不会因此而而开心,因为这根本是要对敌人打击报复前锁定目标的举动而已.忘记她,忘记她,忘记她吧,拜托了……就当她没有表白过,也没有很没矬地再被拒绝后,使劲讲别人的坏话啦.
  恋情保不住也就算了,她现在只想保住自己的小命而已,呜呜呜……她那冷硬又有依靠感的大姐大形象都是用来骗骗小妹妹的,放过她啦!
  “叮叮叮……”
  她的手机在这时又不识趣地响了起来,她颤抖地接起电话,听见里头又是一阵哇啦哭声,她面色一紧,再也来不及估计面前的男人对她的印象分一扣再扣,迈去大步就奔走了,临行前来留下一句:
  “我会向三从四德的方向努力一把的,在我成功前,请装作不认识我,拜拜!”
  箫夭景的视线不含太多情绪地盯住那落荒而逃的身影,唇间的烟草散落下些许烟灰,因为他嘴角不小心流露的淡淡笑意.
  装作不认识她?知道他是有仇必报的主儿,于是,怕他找她麻烦?哼,有胆把他叫出来先表白再数落一番,却想半路逃跑?耍着他玩儿吗?
  没门!
  俗话说的好,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落荒而逃的苏家袄完全没有料到,她随口胡诌的一句定亲,刚好被老天听到,于是,她美梦成真.

  第二章

  “打劫,男的站左边,女的站右边,人妖站中间!”
  豪气冲天,业务熟练且颇有担当的声音从他眼前的女人嘴里飚出来,他被大分贝的嚷声一怔,木讷地回身看去.
  只见那女子一身简单的白衬衫,领扣豪放地敞开,一路开到胸口,袖口卷起干架姿势十足,深色补丁牛仔裤上尽是缝缝补补破破烂烂的大洞小洞,歪扎着一把马尾,涂抹得晶亮的唇嚼着泡泡糖,偶尔一抿,颜料全部吃进了肚子,那张脸仿佛被染料浇过似的色彩斑斓,可就是看不真切她到底什么模样,只觉得两颗黑眼珠子在眼眶里滚动.
  “大……大姐大,咱们找到东西就快走吧,不要惹事啦!”
  她身边簇拥着两个姑娘,一个在便利店的柜台里翻找着什么东西,另一个则使劲拉住她的袖子,她搓着鼻子,翻了个白眼低吼: “你也跟着去找,多找几根,听说那玩意光一个是测不准的!听到没!”
  “是……是啦,大姐大!你家的便利店的东西放的很乱耶!”
  “妈的,要你找东西,谁让你来整理我家柜台的,找打哇!”
  他视线随着那些女孩翻找的货品好奇地看去,她却察觉到他的打量,那桀骜不逊的眸子射出一道很骂街的目光: “妈的,你活腻味了啊,谁准你盯着乱看的,你男的女的,杵中间干吗?想当人妖哇!”
  他被刺得一窒,抿唇垂眸,并不答话,倒是身边与他同行的侍童拉着他往旁边退: “淳少……少爷,咱们是男人,站……站左边.”
  他被侍童拉着衣袖就往左边的角落站,却在路过那女子身边时被她一手拦下,衣领被“咻”得拽住,那明明只到他胸口高度的女人却硬是把他拉低了身,朝他恶狠狠地撂话:
  “喂,你露出这副楚楚可怜的委屈表情是什么意思……”她的话语在触到他拉近的面庞间骤然打住,只是瞪圆的黑瞳盯着他瞧.
  他不自在地别开脸,抬手推拒了几分与她的距离.
  她却毫不理会他若有似无的抗拒,全无男女之别地竖起鼻子在他身上努力抽吸着,最后张口呸回给他: “我呸!你什么男人,身上一股娘们的花香味!呕……”
  “淳少爷!”小侍童见自家主子被不明泼妇调戏,立刻插手将他拉到自己身后, “姑……姑娘,我家少爷是清白人家,已经定了亲了,你这样在这大庭广众下拉拉扯扯的,有失体统,会坏我少爷清白的!”
  “噗……清……清白?你们是从哪个动物园逃出来的哇?男人要清白来干吗哇,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也要立贞洁牌坊嘛?你们谁哇?面孔这么生.”她横了躲在侍童背后的男人一眼,却见他捂住被她拉扯过的领口,似乎对她的调戏敢怒不敢言,只是怯怯地将视线移向地板,那副委屈的模样惹来她一阵反感, “我最讨厌男不男,女不女的娘娘腔了,脸是长得是不错啦,可惜是个软骨头……嗤……喂,东西找到没?我老妈要出来啦!”
  “大姐大,验孕棒找到了!”
  “你个猪!谁准你嚷出来的,找到了就快跑,我老妈出来非削死我不可!快撤!”
  她旋身掩护好两个鬼祟的手下从门口溜走,自己则垫后.她抬手一拉门把,银色晶亮的熟眼雕凤镯在日光灯下射出亮光逼进他的瞳孔里,他一呆,眼睁睁地看着她佩带凤镯的手抱着劫来的验孕棒奔走开.
  “淳……淳少爷,那个镯子不就是族长家代代相传的信物吗?难道那女人她就是少爷您的未婚妻?这家便利店店长的女儿?”天啊!她打劫自家的便利店,还那么粗鲁无耻,怀了别人的小娃娃?!完了,少爷这辈子算是毁在那女人手里了,那种女人怎么能给他家知书达礼,人畜无害,柔顺纯良的少爷一辈子的幸福嘛!
  他绷紧了唇线,忧心地看着那扇被重重甩上的便利店门.
  她……怀孕了吗?有了别人的娃娃?
  他们还没成亲,她怎么可以背着他先怀上别人的娃娃?
  东女族族规有训:
  在家从母,成婚从妻,妻死从女,是为三从.
  母亲说过,凤镯乃季家传家宝,佩带凤镯的女子就是替他选好的结亲对象,可这般妻子要他如何去从,如何去顺?果然并非女方不记得婚约,而是她压根没想与他成婚吗?若是男子被退婚,他还有何清白可言?
  唉……
  “淳……淳少爷,这亲事看样子是结不得了,咱们先回族里,再做计较吧?如何?”
  “……不.”
  “唉?少爷,您莫非真要跟那种女人过下半辈子吗?”
  “既然定了亲,我就是她的人.”
  “话是这么说,可您不能糟蹋自己呀,以您的身姿,咱们族里多少姑娘肖想您呢,您何必屈身给那……那种风流成性的女人……”
  “女人风流点没什么.”守贞在族里是男人的事.
  “淳少爷,贤惠不能当饭吃,女人不坏,男人不爱,这是族里的惯坏女人的废话,成婚前就如此乖张,难保成婚后不欺负你,虽然她还算有几分女人味,可是以您的身家,难道你还允许她在外头藏娇,两男共侍一女来气你不成?”
  “……”
  “少……少爷,您不要默认呀!”
  “……无妨,只要不被退亲就好.”
  “少爷,保清白哪有一辈子的幸福来的重要嘛!”
  “我心意已决,多说无益.”
  “呜……淳少爷……你的命真是好苦呐!”
  “……”

  第三章

  开便利店的苏家很古怪.
  具体古怪在哪里却让人一言难尽.
  苏家妈妈在家手握鸡毛掸子操控经济政治外交等所有大权,并不时用权利象征---鸡毛掸子,对家庭成员实行残无人道地暴力统治和镇压.
  跟跋扈的苏妈妈比起来,苏家爸爸却是典型的模范丈夫,只是模范得过了头,逆来顺受得不够爷们,他上班搞事业,下班忙家务,女人讲话不插嘴,自己隐私全交代,晚上睡的晚,早上起的早,上班不跟女人交谈,下班立刻爬回家,银行没有自己帐号,口袋里没有私房钱,喝酒打报告,抽烟蹲厕所.
  家庭地位憋屈到连旁人都看不下去,经常恨其不争,哀其不幸地对他进行再教育,一个家百来平方,他的净土只有三平方的厕所,还经常被他人入侵,如此卑微地位,还不搞次家庭改革,男人味都要被吞灭干净了.
  可苏爸爸毫不受教,对重振男人雄风漠不关心,依旧霸占着厕所,在里头憋屈地数日子.
  如此可怕的家庭环境造就出的儿女也就可想而知了.
  “妈的,叫你不要哭了,抽抽抽,你抽什么!天大的事,大姐大帮你兜着,不就是几个钱吗,你还怕我变不来,嗤!”
  一阵粗豪的讲电话声从夜晚的楼道里传出,发出噪音的人完全没有道德可言,扰人清净的高低音依旧此起彼伏.
  “我警告你哦,你敢再护着那个王八蛋,我就把他的头摘下来当球踢,吃完就不认帐的王八羔子,你把那些玩意收好,晚上就验一下,管它准不准哩!”
  “怕怕怕,怕个屁啊,你玩的时候怎么就不怕啦,不要唧唧歪歪!”
  “哎哟,你放心啦,我妈最多就是削我一顿,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打劫我家的便利店啦!好啦,就这么说,你早点睡啦,别想那么多!”
  话音一落,她使劲地盖上手机,鬼鬼祟祟地蹲身,顿时没了先前吼电话的气势,反而偷儿似地弓着身打开了自家大门,闪身进入,脱下鞋子,正要往自己房间里缩,只见一只鸡毛弹子猛得从左边横扫过来,她头一歪躲过一劫,可没料到老妈这次下了狠心,决定拔除她这个吃里扒外的王八蛋,操起了两根鸡毛掸子,脚跟还没站稳,右边屁股就遭到沉痛的一掸.
  “哎哟,我的妈!”
  “苏家袄!你还知道我是你妈?打劫自家便利店去照顾你那些小太妹,看你这副德行,穿的破破烂烂,画得像个卖颜料的!你作死啊!”
  “什么啦,这是新潮啦,女人味这种东西,你是不懂的啦!”
  “你说你妈没女人味?你爸都不敢这么跟我说话,你是要造反啦!”
  “老爸哪知道什么叫女人味啊,他还觉得女人干架时最有女人味呢,你别把你们族里那套颠倒是非的娘娘腔规矩放到我这正常人身上,嗤!这年头哪还有男人守清白装柔顺的嘛,还女尊男卑,还在家从母,成婚从妻,妻死从女哩.狗屁啦!说出去准保被人当神经病关起来!”
  “你这讨债鬼现在是翅膀硬了?敢和你老妈犟嘴了?”一顿乱抽.
  “本来嘛!要不是你,我哪会到现在还没男人要,这种世界哪会有男人肯嫁到女人家里来呀!”她抱着屁股到处翻滚.
  “规矩就是规矩,咱们东女族的规矩就是这么定的,你就是跟着那些小混混才找不到好男人啦,一个个都是把女人当衣服穿完就丢啦,要是真心的,干吗不能嫁到我们家来啦!”
  哦!又开始了,每次母女干架最后都要干到这个千古疑问上,她也懒得再跟脑筋坏掉的爹娘做无谓的争辩,什么狗屁东女族,什么母系氏族,女尊男卑,什么尊女为首,以女为贵,男子走嫁于女方,呸哩,以为自己还活在女儿国哦,她家又不是世界首富腰缠万贯,这种鬼条件,是个男人都被吓跑了,难怪她手下的小妹都打赌看笑话说她这一辈子要找个男人挺困难.
  嗤,不过,她才懒得理她妈的那套呢,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她才不会服从老妈的安排呢,等存够了钱,她绝对要彻底脱离这种祖祖辈辈变态的家庭环境.
  别说她找不着肯嫁到她家来的男人,就算真有这种货色,她也要逃跑,想想就冒冷汗,看了半辈子她爸的憋屈生活,她对娘娘腔的男人有严重的心理阴影,没魄力,没气度,没男人味,不够霸道,不够邪魅,不够坏痞的男人,那还是男人吗?
  想想箫夭景,那才是男人中的男人,男人中的极品.什么纯良,守贞,清白?呸!现在的男人谁还有这些个玩意,靠这标准找男人,她不变老处女才怪呢!虽然她今天表白失败了,但来日方长,只要学好三从四德,她应该还是大有前途可为的.
  苏家袄揉了揉被家庭暴力过的屁股正要往客厅里走.
  “耶?你今天怎么不跟我吵了?”被挑衅惯了的老妈看到自己女儿提前鸣金收兵,反而觉得特别不舒畅.
  “吵什么啦,难道跟你吵天上,就会掉个肯嫁到咱家的男人来?”她用很失恋的眼神白了一眼老妈,愁意万千,百转千回.
  “已经掉了啊.”
  “你是说我爸吧?这种产品有他一个就够了啦!”她以为老妈在开玩笑,还抬脚一踢旁边的厕所门,大嚷道, “爸,你又在厕所里憋屈啦?”
  厕所里没有回音,但是紧锁的门丝毫没有打开的意思,倒是身后扛着鸡毛掸子的老妈开了口.
  “真的掉了啊!他叫那个……那个……叫……季纯情!对!季纯情啦!哎哟,你听听,这个名字多好,一听就知道是好人家的男娃,哎哟,又纯洁又善良身家又清白,长得又水嫩粉滑的,你这个讨债鬼啦,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啦!”
  “你在乱扯什么啊?”她眨了眨眼,完全不知道她老妈这又是唱哪出, “什么季纯情?我还乱放荡呢,走开啦,没功夫跟你开玩笑,洗澡睡觉啦!”
  “什么放荡啦!人家叫纯情,是纯情啦!纯洁的纯,发情的情!”
  “是哦,他纯洁地发情?我优雅地睡觉啦!”
  “是真的啦!这是你阿婆在族里帮你定的亲事啦,喏,你手上带的银凤镯就是信物啦!”老妈见她还不信,一把上来抬起她手上的证物,告诉她犯罪证据确凿,“人家现在找上门来了,要你负责任呐!我可跟你说哦,咱们苏家的女人个个敢做敢当,我可不准你始乱终弃,毁人清白,叫人家为难呐,听到没!”
  是哦,她今天才撂狠话说自己在老家定了亲,晚上就钻出一个未婚夫,她阿婆躺在地下还不忘跟她玩心有灵犀嘛?
  “懒得理你,你吹吧,咱们十几年没回族里,亲戚都不认识了,还定亲哩,这破镯子要不是怎么也扯不下来,你以为我还稀罕带着它?土的不行,完全阻碍我释放现代女性的魅力嘛!现在这个时代不会有男人愿意嫁到女人家来的啦!你死心啦!”她收回自己的镯子完全不以为意,沿路抬手解开牛仔裤扣子,踢开客厅的大门,打着哈欠将裤子一扯,豪迈地甩开,穿着小内裤游窜到客厅的冰箱边,哼着小曲,打开牛奶咕噜噜地灌了起来.
  灌到一半,突然背后有人贴心地递出那件被她踩在地板上的牛仔裤.
  她翻了一个白眼,不耐烦将它推了开来: “妈,你什么时候这么磨叽了,我在家都穿内裤跑的呀!”
  “我还不太习惯姑娘不穿裤子,所以……”
  “噗!”陌生淡柔的男音让她嘴巴造出一道牛奶喷泉,她猛得回过头去,只见到一张过分熟悉的脸此刻正红润可人得泛着烧意,那双怯怯透亮的黑眸带着朦朦地的羞意不知所措地看着别处,只抬手将她脱下的裤子递到她面前……
  她猛得丢开牛奶瓶,双手抱住肚子往后面的冰箱里退道,:“妈呀!!你哪来的流氓,干吗跑我家来偷看我换衣服,占我便宜还摆张小媳妇脸,好象我欺负你一样啊!老妈,你快拿鸡毛掸子抽他,抽他呀!”
  “哎哟,抽什么啦,给他看看有什么关系,以后他连人都是你的,哪会占你什么便宜啦!”闻讯赶来的苏妈妈一改粗暴的脾气,笑得乐不可支,一边接过他手里的裤子一边对他上下打量,完全忘记了要给自己女儿穿条裤子.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这话可不是说假的,瞧他那柔眉媚瞳,还有那自然落肩的柔软发丝,浑身上下透着分说不出的古韵味,身上穿的不是族里的男服,而是简单的衬衫长裤,却也衬得身材欣长美妙,气质雅然纯净.
  恩,这男人就该这样,看到姑娘就羞答答的才比较可爱嘛,像那种恶虎扑羊地扒上去还美其名曰男人味的禽兽,像什么男人呀!
  “小袄啊,跟人家打招呼呀,他就是我跟你说的季纯情啦!你阿婆老早就给你定下来的好货哦!”
  “我管他是放荡地发情还是纯洁地发情,你把裤子给我先啦!”
  “哎哟,人家纯情都没有害羞,你还有什么好害臊的啦!”
  “难道你觉得比起我来,他更有资格害臊么?”这是个什么鬼世界啊,女人没穿裤子被男人看到,害羞的还该是男人?
  “岳母大人,您还是准许妻君先把裤子穿上吧.”害羞的男人启唇,顿时满室柔音流泻.
  “妻……妻君?”跟夫君遥相呼应的鬼东西么?这变态的家庭难道没有终结时候,还要在她的手上发扬光大不成?她才不要! “谁是你妻君呀,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男人嫁我啦!”
  “女婿,冲你这句岳母大人,老娘绝对不会这讨债鬼耽误你终生的,哎哟,瞧你这小脸小身段,真是讨人喜欢,我做主了,挑个日子让你们俩完婚!”
  “谢岳母大人成全,不过,成婚前还是该先给妻君……裤子……”
  “谢个屁啦,她成全了你,谁来成全我,我不要,我不要娶男人哇!我要亲手结束这变态家庭的悲剧,我喜欢有男人味的男人!”
  “你个讨债鬼,像纯情这么漂亮粉嫩身段又好的男人,你还有什么好挑剔的,你以为就你那德行还能找到个比他还美的男人哦,哼,不知感恩!”
  “光是美有什么用哇,没男人味的男人……呜……妈,我屁股好冷……你能不能先把裤子给我,再讲废话?”
  “唉,你个不长脑的败家女,不穿裤子总往冰箱里缩干吗啦,把屁股都冻红,把裤子穿上啦!在自己男人面前裸奔到没什么,可别去外头丢脸啊!唉,好在人家肯将就你,要不然,你这辈子可怎么办哦!”说罢,那条一直被她拽在手里的牛仔裤被一把甩到地板上,弃如草芥.
  搞清楚是谁先拿着她的裤子一边欣赏男人一边搞包办婚姻的好不好!
  苏家袄揉着她那先被揍后挨冻的屁股从冰箱门边爬起来,愤怒又无奈地瞪着那一脸无辜毫无杀伤力,腼腆无比却跟她老妈诡异思想相当合拍的纯情美男.
  这难道就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乱造口业,必有死伤么?她这张贱嘴,说什么不好,偏说自己订了亲,这回好了,老天厚爱,让她彻底“美梦成真”了!
  妈的,谁要娶这种纯洁到发情的男人来做老公啊,当她的爱情这么廉价嘛?对着谁都能付出去嘛?把个嫁不出去的男人塞到她怀里来?什么男人的清白贞节,狗屁!她要退婚退婚退婚!这个婚姻绝对是个错误,她要冲破封建家庭,打开女尊男卑的锁链,冲出变态牢笼,高唱男女平等,把她的爱奉贤给全人类!

  第四章

  千金公子哥.
  这是季淳卿留给苏家袄的第一印象.
  而这个印象绝对称不上妙,因为他有一切让苏家袄避之不及的致命要素.
  他乌丝,柔瞳,俏鼻,粉唇,白颈,窄腰,就连声音也是软绵绵中透着几份略带低回的柔媚,真让人讨厌!
  他谦和有礼,待人接物分寸到位,却完全不敢多看她一眼,明显地转移目光回避她的打量,有够龟毛!
  他捧杯品茗带着高雅,举手投足全是淡柔,表情里满是无辜,让她吐舌嫌恶他的娇柔做作.
  而他叫侍童把行李拖进她家的无赖行径,在他一张娇颜的衬托下,已然变成了无依无靠的小可怜投奔妻君家,受人照顾合情合理,把她赶出自己闺房睡客厅天经地义,反驳者先要挑战苏妈妈的铁拳头.
  “喂?苏女士,敢问你是什么意思呐,到底他是你女儿,还是我是你女儿?”
  “哎哟,你这个丫头怎么都不懂事的,人家纯情还没过你的门当然不能跟你睡在一起的嘛!我可警告你啊,你不准半夜溜去坏人家的名声的啊!”
  “我……我坏他的名声?”这个世界太错乱了, “那是我的房间,我凭什么要让给他睡,自己睡地铺呀!他是男人耶!”
  “对啊,他是你未婚夫嘛,你大方点,照顾人家一些,把床铺让给他睡,不是理所当然嘛?”
  “……”
  她忘了,跟她老妈讨论两性义务,男人风度,女人特权等于对牛弹琴.
  于是乎,季淳卿在她哀怨的目光注视下住进了她的小闺房,临走前还在她的临时地铺前矗立了一阵,欲言又止地想要说什么,唇儿掀开又抿紧,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
  “咱们还是快点成婚吧.”
  “耶?”他那种同情的眼光是什么意思?
  “我不想看你睡地铺.”
  “你难道比较想看我睡在你旁边吗?”
  “……”
  她的话让他面颊一烧,别开视线,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地抿了抿唇.
  她对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嗤之以鼻,认定他是没点定力,禁受不住任何轻微的挑 逗的柔弱男子,对他嫌弃地挥手道:“走开啦,我就是睡地铺也不要跟你结婚,我警告你哦,别以为哄的我老妈很开心,我就会就范!这个时代早不流行听上头的意思结婚啦!”
  “我知道.”
  她的倔强只怕是路人甲都能看出来.
  “还有,我根本不喜欢你这类型的男人!”
  “我知道.”
  他不讨她喜欢,从第一眼开始被定了型.
  “还有还有,我有喜欢的男人啦!”
  “我知道.”
  连宝宝都有了,有喜欢的男人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她正拉被子的手因他的回答一愣,抬眼望他: “你知道我有喜欢的男人?他很霸气,很拽,很酷,总之就是让人看到就会流口水的超有男人味的类型,你还要跟我结婚?”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很男人味,我只知道,成婚前你在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我都可以不计较.”他说得镇定自若,乌黑的眸儿难得直视住她,表现出极大的包容力,她却配合不了他的严肃,露出张大嘴巴不可置信的表情,让他误以为她在怀疑他,还顿顿地强调道, “真的!”
  “……呜……我错了……老天爷,我以后再也不随便乱说话了,你也别再跟我开玩笑呀,把我旁边的这位神仙哥哥收回天上去,让他去修婵坐道,六根清净,飞升成仙,不要再用那种圣洁的眼神惩罚我了,我快要融化了!救命哇!!”
  他对她的抱怨充耳未闻,只是视线一垂滑落到她的手腕,涂抹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指衬着那银光波动的凤镯,看起来有点格格不入.
  “还有,妻君,那只凤镯它……”
  “我不是什么妻君啦,有事明天再说,我要睡觉了!噩梦噩梦退散!”
  “……可是凤镯它……”他低身轻触着银色的镯子,却被她一把挥开,拿起枕头塞住自己的耳朵.
  他轻轻吐呐气息,起身,回房.
  好吧,既然她不听劝,他还是明天再告诉她.她手上的凤镯感受到他的气,已经打开保护她的安全模式了.从今往后,在他们成婚之前,就不是什么男子都能随便碰触她了.
  不过这样也好,对她来说,远离那些乱七八糟的男人,该是好事吧.
  阳光明媚的早晨,苏家袄顶着重重的黑眼圈爬起了床,昨天夜里她做了噩梦.
  梦里有个尖酸阴险狡诈的家伙一直眼露恶毒的精光,在她耳边缓缓地重复道: “一辈子找不到正常男人,该是好事好事好事吧……”
  好歹毒的诅咒,苏家袄挥去了额头的汗,不自觉地想到那位天上掉下来的未婚夫,一边打着冷战,一边从买早点的老伯手里接过油条两根.
  “小袄哇,你今天气色很差呐.我看到你妈昨天带着个好漂亮的男人回家呐,是不是要给你相亲呀?”
  老伯说完在她肩上狠力地拍了两下,教育道: “你可不要欺负人家老实人呐!”
  她啃着油条,正打算回以一记皮笑肉不笑的干笑,抬头却见那老伯鼻下挂着两道正渗渗流动的鼻血.
  “阿伯……你火气这么旺盛嘛?大清早就流鼻血哦?”
  “唉?怎么突然流鼻血了?”那阿伯不以为意地挥袖豪情地擦去自己莫名其妙降落的鼻血,不过能在他这个年纪留下如此豪迈的鼻血,可以当作是一种骄傲吧!他果然还年轻啊!
  老伯返老还童没能拉起苏家袄的警惕,和她擦肩而过的路人喷出鼻血也顶多被她回眸一瞥,没有多看,她终于发觉自己身体异变的那刻,是她伸出一脚,把那个以她们是不良少女而拒绝小歪的混蛋男人拌倒在地的时候,只见那家伙在地上滚了一圈,根本没摔到脑袋,可一回身,鼻孔骤然挂着两条血流……
  旁边的小歪还在起哄……
  “大姐大,我们今天穿的很辣么?该遮的都遮了呀,为什么他突然喷鼻血了?”
  “你找的是什么男人啊,定力这么差?”
  “唔……大姐大,看完他流鼻血的样子,我好象不太喜欢他了,可是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讨论一下你身体的问题?”
  “唔?我有什么问题?”
  “今天碰到你男人,不是流鼻血,就是喷鼻血耶……我们班那个自以为很花很王子的男人,就路过你身边而已,竟然吐了一杯血出来.你是不是在修炼什么灭男绝学哦?”
  “……”唔……经过小歪一提醒,再加上昨天晚上那诡异的噩梦,她好象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好男人还是有的啦,你不要那么绝望嘛,大姐大,我们那个……”
  “我是不是好象不能碰男人了?”她惊恐地提出一个很严肃很总结的疑问.
  “糟糕了,小歪,我好象真的不能碰男人了呀!怎么办怎么办!”
  “大姐大……滋事体大呀,我们班主任就在那里,你去实验一下!”
  “好!”
  半刻钟后,苏家袄严肃谨慎不苟言笑的班主任挂着鼻血被送交医务室,而被他自顾不暇,晾在一边的是他刚满五岁的儿子,小娃娃痴呆呆地不解世事,抬头望着那想伸出两只手来摸自己的大姐姐.
  “你……你快走,快走哇,我不想把魔手伸向一个才五岁大的小孩子啦!”
  “唔?”小男孩完全不理解面前的人在挣扎什么,只觉得她把自己的爸爸欺负惨了,抬起脚就往她的脚上一踩,抡起小拳头就砸去, “坏人坏人,你欺负我爸爸!”
  “呀呀呀,我不想害你喷鼻血啊,我还有良知呀!”
  “你坏蛋!”
  小男孩踩爽了,这才收住脚丫子,对她做了个鬼脸,安全无事地跑走了.
  五岁的男孩没事?难道五岁以上的,她全部都不能碰么?
  那不就意味着,就算她学会什么三从四德,跟箫夭景也要天人永别了?人家的限制级好歹也是十八岁,为什么她的幸福只到五岁就被切断了?
  她正灰暗地想着,却听到背后穿来萧夭景那低沉浑透的声音.
  “苏家袄?我还没想到该怎么招待你,你就跑来惹我?恩?”

  第五章

  一股冷气从她的脊梁骨开始倒窜,她已经在他面前流下很毁灭性的形象了,如果再被他知道,她变成了灭“男”灵还得了?
  她故作镇定地挥手,保持着大姐大的样子酷酷道: “咳,我现在没功夫理你,你最好离我远点.”
  “嗤,你把我朋友叫去后一顿好整,然后叫我离你远点?”他说罢,皮鞋轻扣在地板上,发出啼嗒声, “你不知道男人最受不了什么吗?朋友被人欺,女人跟人跑.”
  “我不会跟人跑啦!你别再靠过来!”她对他的靠近倒抽气,在他的面前急速缩成一个小女人,抖着肩膀只是想离他远点.
  “……我以为你该听的出,我强调的是前面那点.”他眼儿一眯,咬着字眼说出他要表达的意思,没有什么比自己念出潜台词更怄的了,就好象一个人说了笑话,人家却觉得完全不好笑一样白痴, “还有……你在叫谁别靠过来?我该从昨天才向我表白的女人嘴里听到这句话嘛?”
  他说罢,更加向她走近了两步,不是打算碰她,只是不想让她如意,压压她的嚣张气焰罢了,却见她注意力全然被走廊窗外的嘈杂吸引了去,对他的靠近置若罔闻,他眉头一皱,顺势望去,只见一堆女生围在校门口,能让女生扎堆而站的自然是男人,但是,能让那些往日里唧唧喳喳围绕着自己的家伙安静地欣赏的男人却让他有些好奇.
  可好奇的不仅是她,就连他正打算放手一整的家伙都被那人吸引了目光.
  只见她突然放弃蜷缩的小可怜姿势,跳起身来,爬上一楼的窗户,蠕动着翻过那窗沿,叫嚣着冲向校门口.
  那个刚才才对他信誓旦旦说不会跟别的男人跑的女人,转眼就跟着别的男人跑了,他略有讽意地勾起唇角,叼起一根烟在唇间跳动,手撑在窗沿边看着窗外的热闹,看看这个刚表白完就拆人台的女人的热闹.
  苏家袄觉得头顶上装了坐活火山,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她的变异是怎么回事,她猜到十有八九了,一定是那家伙逼婚不成,拿出了什么老家变态毒药来害她碰不了男人,企图用这贱招来逼她就范?呸!
  现在竟然还敢杀到她学校来示威,这是他逼她的!
  “姓季的,你给我站住别动!”
  站在校门口,被女生盯得尴尬的季淳卿几乎是下意识地站好,朝她的方向投来求助的目光,可她那管得了他那小白兔的求救眼神,一纵身便是一记恶虎扑跳,张开两手就来了个很大很大的熊抱,两手死死地缠着人家的脖子,就连脚也挂到人家腰身去了.
  五岁以上的男人不能碰是吧,季淳卿别忘了,就算是她讨厌的类型也好,他自己也是个五岁以上的大男人,哼,流鼻血是吧,不流到他虚脱,她死也不会松手的,喷死他,喷死他呀呀呀!!
  “苏家袄那个男人婆在欺负男人啦!”
  “什么?苏家袄在强抱男人?”
  “呀!!好邪恶,苏家袄在强 暴人家柔弱俊俏的男生呀!”
  “苏家袄在强 暴小童男?”
  周围变了调的议论声进不了苏家袄的耳朵,因为那双慢慢握紧她腰的玉手,还有那她耳边摩擦的热烫粉颊,他经不住丝毫逗弄越见升高的体温,最后是他轻轻在她耳边低低地喃喃声:
  “还好,你不是那么讨厌我.”
  “耶?”
  “岳母大人说,我来接你放学的话,你会很开心的,果然没错.”
  “哈?”
  “不过妻君,以后不要在大庭广众下这般逗弄男人好不好?”他用不轻不重的商量语气评论她突然跳出来再挂到男人身上的行径,末了,一抿唇,为难道, “为夫很难招架.”
  “什么鬼东西?”不要擅自上升他们俩不是很熟的路人关系呀.
  “既然我已经讨你欢心了,那我们时候成婚?”
  他一人镇定自若地自说自话,她却发现了一件比结婚更值得研究的事.
  “请问你应该流到虚脱奔腾到处喷洒的鼻血在哪里?”她离开他的怀抱,歪着脑袋打量他精巧细致的鼻子,玉琢一般的白皙,不见丝毫红点.
  “呃?鼻血?”
  “对呀,为什么今天碰到我的那些男人,他们都会喷鼻血,为什么我只可以碰五岁的小鬼,为什么我碰你就没事,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呀!”
  “自然是因为他们的身体不够纯净洁然,”他说罢,执起她的手腕,将那银镯亮在她面前,淡笑轻道, “从今日起,至我们成婚为止,没有肮脏的男人能碰到你了,妻君,我会好好护你周全的.”
  “……你所谓的纯净洁然的意思,不会只是没有洗澡而已吧?”不要不要不要呀,千万不要是她所想的那样邪恶呀!他不是很纯情很无垢很天真的嘛,继续保持住呀!
  “当然不是.”他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启齿地应道.
  “……难道是没有跟女人做过的才算纯净洁然?”
  他一怔,轻轻地点了点.
  “你你你,你这种阴毒的招数算什么纯情无垢天真呀!等等,这么说,你难道还是一个……”咕嘟一声,她咽下一口口水,再看了一眼牢牢地把她抱在怀里的他,突然向后一瘫, “救……救命哇!!!”
  她这个在江湖打滚的豪杰女流,竟然被个在室的小童男给狠耍了一记!
  一声求救让站在窗边隔岸观火的箫夭景扣紧了窗沿,烟灰儿随着他冷笑阵阵顺着窗沿坠落,眼前的画面说不上刺眼,更谈不上顺眼,只是看起来让人有些不爽快,那个对她口口声声情情爱爱的女人看都没看他一眼,竟然连滚带爬,迫不及待地冲到另外一个男人怀里,完全忘记了还有他这个算半个当事人的家伙在看着,把他箫夭景当成隐型的么?
  他不是没见过口是心非的女人,更不是没遇见过欲擒故纵的家伙,但是,苏家袄这家伙是不是玩的有点过火了?
  说她不是存心,她三天两头窜到他面前来宣告她的存在,等到他稍微注意她,她却狠摆他一道,找来一个男人在他面前玩这么一出,耍弄他很好玩吗?
  那大家便来玩玩看好了!

  第六章

  东女族,在这男女平等得快要分不清男女的时代,唯一完整保留母系氏族习俗,历代延用女尊男卑族规的民族.族人常隐居于西南边境的山林中,族中尊女为首,以女为贵,男子走嫁于女方,归为女方附属品.正所谓,在家从母,成婚从妻,妻死从女.
  鬼话,这些都是骗人的鬼话!
  什么女尊男卑,什么女子为尊,什么男子附属,这些破规矩都比不上她苏家袄手上那闪耀着银光的罪证凤镯能说明实际情况!
  所以说,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那张破嘴.她差点被他季淳卿那副纯洁无害,任劳任怨的模样给唬懵了!
  她就知道,这男尊女卑的封建残余走了几百年,不可能在一个乡下村子逆转乾坤的,说什么进了她家门,就是她家人,说什么她在外头乱七八糟,风流成型,他会在家里睁只眼,闭只眼,那为什么还给她带上这再也不能碰男人的封建枷锁破凤镯?他分明是挂着女尊男卑的破旗号,说一套做一套.这种跟贞洁带似的破镯子,明明应该由他来带才比较符合女尊男卑吧!
  “带错了?你说这镯子是带错了?”
  苏家袄一边使劲地捭着那破凤镯,一边回头对满是无辜的季淳卿嚷道,“你是说,这个镯子本该是由你来带着保护清白的,结果我这个猪头年纪小不懂事,抓起来就套在自己手上,结果拔不下来,就给当聘礼一并带走了?”
  季淳卿淡然颔首,看着自家妻君几乎快要气绝的模样,不知道该不该补充道,也正是因为她贪玩带上了自家的凤镯,长辈们才认为这是姻缘天定,他们俩的婚事也就此一锤定音.
  “你为什么不阻止我呀,你要不要这么邪恶啊!我当时年纪小不懂事,你怎么能眼睁睁看我自毁前程!”
  “因为,你看起来很喜欢这祖传凤镯.”
  季淳卿瞥了一眼那死死纠缠住她手腕的凤镯,这凤镯排斥佩带者的异性,是季家的传家宝,本该由身为男子的他佩带以护清白,如今感受到他的气息必然拼死护主,只是凤镯虽是灵物却也不知如今它已易主,排斥的东西也由女人变成了男人.
  “你觉得我这模样看起来是很喜欢它嘛?”她低头扫视了一眼,自己正不顾正走在回家的路上,直接坐在地上,两脚使劲踩住那凤镯往外拉的蛮牛模样,“这玩意究竟要怎样才拔下来呀!”
  “带着不好么?这都市鱼龙混杂,它能护你周全.”他好心劝慰道.
  “我才不要变成熟男杀手哇!”她并不领情,拼死也要摘下这可能会毁掉她一辈子幸福的东西,这个时代,除了幼稚园外,碰上在室童男的机率和被鸟粪砸头顶的概率差不多.
  “快来帮我取下这个破东西,我也好把这传家宝还给你.”还给他后,也方便大家以后一刀两断,互不认识地走向各自的明天.
  “妻君,这样是拿不下凤镯的.”他见她意志坚决,好心劝慰道.
  “那要怎么办?”
  “交 媾.”
  “唉?叫狗?叫狗来咬就用么?”
  “叫狗来没用,我的意思是……”得叫男人.
  后半句话他还好意思直接开口,脸一窘,他别开视线,依旧企图用委婉的方式跟她沟通,“你得和身体纯净的男人行周公之礼才能让凤镯脱落.”
  “行……什么玩意?”
  他抿唇,看着她一窍不通的愣模样,不得不放弃委婉,言简意赅: “……上床.”
  “……你的意思是,找处男上床?”既然都粗鄙了,那索性再粗鄙点.
  “可以这么说.”他也不再挣扎用词,首肯了这次粗鄙的沟通,“还有,妻君,往后你还是少和无聊男人接触为好.”
  “为什么?!”她赖在地上大吼出声,欲哭无泪,她又没有处男情节,为什么却落得这个命运?
  他被吼得一窒,幽幽地吐出原委,“因为那镯儿对纯净度反应很灵敏,若是那人的身体越不纯净,受得苦怕是越大.”意思就是,吃的荤腥越多,走得夜路越多,那喷出的血流量就越大,若是不小心碰上个过尽千帆的风流浪子,那只怕得上演“血流奔腾如江海,扶摇登天莫等闲”的血腥画面了.
  “……”她忍住想在大街上骂街的冲动,憋屈了半天,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你确定当初只是因为我看起来很喜欢才没阻止我玩这破玩意的么?”他根本只是自己不想带这种变态贞洁手铐,所以才推给她这个还不懂世事的小姑娘吧?真是个爱耍心眼的阴毒男人哇!
  “……”
  他默认似的答复让苏家袄厌恶地甩了甩手上的镯儿,决定回家拿老虎钳,尖嘴钳,榔头,斧头进行顽强抵抗,实在没招了,她就把这只手臂给削了,主意打定,她翻身从地上爬起,正要大踏步跑回家,迎面压来的身影却仿佛特意与她过不去似地阻断了她的步伐,她往右,他移右,她向左,那黑亮的皮鞋也跟着跨左一步,她不满的视线缓缓往上抬,想给来人警告的瞪视.
  型款潮流满分的牛仔裤,裤袋里插着一双戴着几款型格冷调宽戒的手,深色休闲西装外套配上深V领的黑绒绣线T恤,挂着嘲弄笑意的唇瓣习惯性地叼着根烟.
  箫夭景?!
  眼前的雄性荷尔蒙浓烈地蔓延开来,那传说中的男人味不要钱般跟着扑面而来,她被煞得心魂荡漾,下意识地退出好大一步,为了他的安全,保持距离是必要的,挪动脚步,她很贴心地往身后那个毫无损害的处男靠拢了些.
  这一退看在箫夭景的眼里,更觉得刺目,他眉头一动,嘴巴贱道:
  “哟,好巧,又见面了,跟新男朋友一起回家吗?还是……”他眸光一转,视线越过她的头顶故意向她身后的男人望去, “又在随便拖住个男人表白,说什么我喜欢你之类的废话?”
  “唉?”苏家袄完全不理解他为什么要突然跳出来直刺自己的软肋.
  他干脆越过还在发愣,感觉不到被拐弯骂到的苏家袄,直接走向那看起来很柔弱,根本不该是他对手的男生面前,好意地提点: “这个女人是你的吗?那她有没有跟你提过,她昨天向我表白的精彩事迹?”
  “对吧?苏家袄,你对我说,你喜欢我,然后呢,给我玩这招?”他双指摘下烟,不待季淳卿反应便回过头去轻蔑地对她挑眉哼道, “找个男人故意在我面前晃?哼,会玩欲擒故纵的女人很多,不过,玩得像你这么烂的我还是头一次见到.”
  箫夭景话音刚落,只见一位身姿妖娆的女子从马路对面走来,跟他提前有约般地朝他挥了挥手,他懒洋洋地朝那女人轻抬了抬手,那女人立刻乖巧地奔到他的身边,不顾自己脚上踩着的细尖高跟鞋走起路来有多困难,小鸟依人地一把抱住他的腰身,整个人粘在他怀里.
  他并不推拒,任由那女子在自己怀里嬉闹,伸手亲昵地搂住她的细腰,将手里的烟蒂丢在地上,旋脚一踩,薄唇拉开一道轻浅的唇缝,淡道:
  “算我提醒你,下次找姘头也找个会在适当时候吻女人的,这种还停留在拥抱就满足的绣花枕头完全激不起我的挑战欲,我不是醋坛子,想让我尝到酸味,也得麻烦你多下点料才行,这种级别的,就别丢人现眼了.”
  他说罢,丢下冷笑,明摆着就是故意要教训她,揽住身边的女人从她的身边走过去,视线在她身上一转,感受那股毫不遮掩的酸味从她脚底到头顶的流泻出来,那唇边的冷笑渐渐走了调,开始变得赏心悦目,愉悦舒心.
  箫夭景爽快地走远了,苏家袄却快怄死了,她一向以为男人就该如他,风度,气度,气场无一不占足,小事不计较,大事不慌张,可没想到他那么小气又尖酸,拒绝她表白就算了,他竟然还抓个女人跑到她面前来嘲笑她.她本就对凤镯的事一筹莫展,就知道他肯定不是个纯货,特意拉开安全距离,他却恩将仇报.
  看着面前那交叠的身影,她一咬唇,心里不平衡地正哼唧着,妈的,说她在欲擒故纵,那她就纵给他看,她一回头,将她目前唯一可以靠近的男人---自家合法未婚夫拉到跟前,学着那个鬼女人投怀送抱的招数,一把靠在人家怀里,辗转捻摸,不同于一靠近箫夭景那身烟草味,季淳卿身上干净得只剩下悠悠的香气.
  对自己被抓来垫背的地位完全不反抗的季淳卿看着自家难得主动求欢的妻君,霸道地拉住他的两只手圈上她的腰,他只能僵直在原地,因为刚才被很不够良家妇男教训后,完全不知该做何反应.
  怀里使劲勒住他的女人不满了: “你是有多纯情啊,抱我呀!”
  他不动,还矗立着,皱着眉,回想着什么.
  “你不是一副很听话很乖巧的样子嘛,我现在要你抱给他看,抱呀!”
  “……”
  “你倒是抱呀搂呀!帮我气死他呀!”
  “我在想……”
  “这个时候你还犹豫什么,你就给我使劲抱,抱断了肋骨我自己负责!”
  “……我是在想,这个时候是不是亲你比较好?”
  “……”
  说罢,他精致柔软的粉唇就要倾下来,原来不只她记仇,他也很在意那“不知在什么适当时候吻女人”的缺点.既然大家是报复二人组,在这齐心协力对抗外敌的时候,她也索性把心一横,合作地合上了眼皮,打算纵容他在自己还无人造访的嘴巴上胡作非为一番.
  箫夭景并未走远,他瞪着不远处那两个对他的提点迅速开窍,并且就在原地展开深刻研究实习的两位好学生,那清俊的男生竟敢立刻依葫芦画瓢给他下的猛料,将昨天才跟他表白完的女人往怀里一扳,低头就啃,他忍住诅咒他们俩舌头断裂的冲动,努力地保持着仅有的男人风度,深浊地呼吸着.
  “夭景,你在生什么气啊?人家的腰被你抓的好痛.”
  “恩?我生气?怎么可能!我有很用力吗?”他努力牵起嘴角回道.
  他觉得他很平心静气,相当平静,祥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也完全没有想揍人的欲望,他只是想以最快的速度灌下一大杯冰水,了以舒心.
  “……”没有吗?他根本不是在搂人,而是在揪人好不好,现在还露一张威胁人的表情,他不是在生气,根本是在怒火中烧吧……
  而那背对着箫夭景,被人以为在享受沉醉缠绵深深软软的亲吻的苏家袄昂着头,滴着汗,翻着白眼看着季淳卿那漂亮的唇,那片落在她额上后就没再往下多移半步,清新寡欲的粉唇,没好气道:
  “这就你所谓的亲嘛?”真是好神圣,好清纯,好想让人把他一脚踢开的亲吻啊,当她是圣母尼姑还是吃素的哇!
  “妻君,我们已经越矩了,就算你很想要,成婚前,我也只能亲到这里.”他的语气很严肃坚定,相当有自己一套所谓的原则.讨好归讨好,清白还是要保护的.
  “你就继续当绣花枕头吧,不开窍的东西!”

  第七章

  傍晚时分,家家户户的油烟机响声大做,卷起万家炊烟从厨房往外泄.
  不同于大部分家庭女人操控着厨房里的生杀大权,苏家的厨房被雄性动物全面占领,苏爸爸很有型格地叼着根烟,卷起袖子,提着菜锅,默默无闻地翻炒着,苏妈妈带着卷发夹,很恶霸地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翻着手里的杂志,若有似无地朝厨房把菜刀玩得很出神入化的季淳卿看去.
  这越看就越满意,现在的男孩子哟,娇生惯养的,别说玩菜刀,连打个蛋都不会的人大有人在,像自家准女婿这样,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人实在好珍贵,而且他又那么乖巧懂事,知道孝顺长辈,她还没有吩咐,他立刻自觉地卷袖子进厨房帮忙.本来还以为族长的儿子,可能贵气难相处,没想到这孩子真没架子,讨人喜欢.
  转眼再看自家女儿坐在饭桌上,拿出一切凶器对着自己手里的镯子,又是戳又是刺又是砸又是骂,一副讨债鬼的样子,她皱起眉,操起书一把拍在自己闺女的头上.
  “啊,你是在不满什么东西,非要摘下这个镯子哦?不是蛮好看的嘛?”
  被拍到痛的苏家袄抱着脑袋反驳道:“好看个鬼啦,我跟你说哦,他会妖术啦,他害你女儿现在都不能碰熟男了!”
  “那你就不要碰啊,你碰纯情一个人不就好了哦,你这个女孩子有没有一点羞耻心啊,天天想碰男人?”
  她斜白一眼自己想到很歪的老妈,她很明显还没体会到这镯子恐怖的意义,当巧,老爸正端着一盘菜走了出来,她忍痛将自己亲爸做了实验品,伸出两手搂住老爸的脖子,顿时,老爸的鼻管流下两条涓涓小溪,流量不大,让她对老爸的忠诚程度相当佩服,转而对自家老妈讽刺道,
  “看吧,难道你想你女儿被关到动物园去展览,挂上牌子贴上’熟男绝缘体母动物’的牌子吗!”她现在可是连自家老爸也不能碰的变态体质.
  “孩子他爸,你没事吧?哦哟,这个讨债鬼哦,竟然连自己老爸都下毒手!”苏妈妈一见自家老公被轻薄到流鼻血,立刻心疼连连,却见自家老公,拽出一张纸巾,麻利地一抹,二话不说,继续回到自己的厨房工作岗位.
  “啧啧啧,你看看,就是这种变态家庭啦,把老爸压榨成这样,我一整年也不见他能说一句超过十个字的话哩.”
  “你懂什么,你爸这叫内敛,我就喜欢男人不要话多,站旁边当电线杆就好,不行哦!”一听到自己品位被挑剔,苏妈妈立刻不依地反驳,可头一低就犯了愁,事态比她想的严重,如果碰个熟男就让人流鼻血,这搞不好真要被抓去笼子里关了,虽然在室男就能破了这个镯气,但毕竟在外居住多年,她多少有了黄花闺女不好给人欺负的俗概念,有没有既能在成婚前保持一定距离,又能让她过日常生活呢?
  “我想到了!女儿,你有救了!我阿妈就是阿婆跟我提过族长家的那个凤镯呐,你耳朵过来,我跟你说哦……”苏妈妈头一低,在自家女儿耳边嘀咕着解除咒语的秘密.
  只见苏家袄先还频频点头,突然一愣,暴喝一声: “什么?和他亲嘴?!”
  “嘘嘘嘘!!你叫那么大声做什么!”
  “你你你这个为老不尊的妈,有叫自己女儿随便去跟男人亲嘴的嘛!”
  “哎呀,这不是让你解除这个镯子的威力嘛!这个凤镯碰到不纯净的气会很敏感,同样的碰到纯洁之气也会有反应,这个原理很复杂跟你说你也不明白,简而言之就是,你和纯情进展的越深入,你这个镯子的威力就会越小,如果你们咳咳了的话,镯子就会完成任务自动脱落啦!”
  她懵懂地听完这番话,开始有些理解了,真是好邪恶的镯子啊,为了主人的欲望可以这样不留痕迹地陷害对方.
  就是说他们俩的进展永远得高过她和其他男人的碰触,如果她和季淳卿抱过了,她就可以稍微碰一下别的男人,如果和他接吻,就可以和别人的男人拥抱,如果跟他乱来过的话,她就可以彻底百无禁忌了?
  虽然拿下这镯子的任务很艰巨,短时间也不能达成,但是,如果亲一下能解决一半问题的话好象也不错.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她是无所谓啦,本来今天她也差点决定和他那啥一下,不过,有个问题要斤斤计较一下.
  “如果我跟他深吻一下,是不是我就可以浅浅地亲一下别人?”
  “可以这么说.”
  “那如果深深又深深,外加肢体交缠呢,是不是我就可以去和别人深深一下了?”
  “……你先去深完再废话好吗?”
  看不惯自家女儿龟毛地深来深去,苏妈妈一巴掌将她拍到了厨房门口,正巧迎上忙完洗手走出厨房的季淳卿,白衬衫因为忙出的薄汗渡上了一层帖服感,扣儿系的很好,密不透风,看着突然横在自己面前,脸上带着不自在表情的苏家袄,满是疑惑:
  “妻君?”
  她嘴巴嘟嘟扁扁,好象在做什么运动练习,猛得抬起头来,粗鲁地抓住他的衣领,跳起来就要对他行凶.
  他及时反应,羞涩地头一撇,让她扑了空.
  行凶失败,反而让本有愧色的苏家袄脸皮一厚,不依地把嘴巴凑上去: “你躲什么,让我亲呀!”
  “妻君,岳父岳母都在,你这么做不成体统.”他仗着身高优势,本想毫无费力地阻止她的唐突,却不料她捧住他的脸,硬是捭着自己看向她.
  “你让我亲完,我就去提桶啦,水桶马桶让你挑,你先让我亲完.”
  “妻君,你太猴急了.反正迟早……”
  “我不要迟早,你现在让我亲完,我忍受不了了.”
  “让开.碍手碍脚.”
  一声阻截声从苏爸爸的口里飚出来,他完全无视两个正在门口为非作歹的小鬼,只是想把手里的菜端出去,要亲就滚回房间去,站在这里太碍事了.
  苏妈妈揪着窗帘正看自家女儿展现女性雄风的精彩片段,却被自家老公给打断,不免扫兴,扼腕地坐上了饭桌,大老爷似地等着自家男人填饭到她手里,举起筷子招呼着两个被打断气氛的小鬼.
  “你们还傻站在那里干吗啦,没气氛了就不要勉强啦,赶快过来把饭吃一吃,等下再去培养一下气氛再来咯.”
  “……”
  啐,这种家庭,会有接吻的气氛才怪呢,看样子,把他骗到外面去强掉是有必要考虑的事了.
  正在思虑之际,她口袋里的手机发出了不安的震动,她放过被她按到墙边却拼命护住自己清白的男人,拿起手机,一看屏幕,眉头皱起,二话不说转身抓起丢在沙发上的黑色皮夹短外套就往外跑:
  “我有事,不吃饭了,等下回来.”
  季淳卿眨了眨眼,看着她突得凝重下的脸,听着苏妈妈不爽地吼道.
  “你又跑出去跟人家打架哦,我警告你哦,你不要又去管人家的闲事呐.”
  “砰”
  回应苏妈妈的,是苏家袄急急忙忙的摔门声.
  被撂在一边的季淳卿回了神,打理好被妻君粗鲁相待弄皱的衬衫,犹豫着要不要妇唱夫随地跟出去,妻君的脾气加上岳母说她喜欢打架的个性实在不该放她一个人从笼子里溜出去,可长辈为上的原则在他脑海盘旋,这种时候跟着妻君不安于室地溜出去,不侍奉长辈,会给人家留下坏印象吧.
  还是侍奉岳父母为上.
  东女族家大业大,长幼有序,女尊男卑,规矩甚多,他从小耳濡目染, ,陪长辈们吃饭对他来说不是难事,可才坐定,那坐在对面的岳母吃着菜就开了口:
  “想抓心,先抓胃,好计谋哦.纯情啊,小小年纪手艺很不错呐!”
  他不语,淡笑着挑着饭粒,优雅地吃相让苏妈妈看得赏心悦目,又忍不住为他抱不平: “小袄那个讨债鬼呐,真的很不体贴人心对吧,你下厨做菜给她吃,她竟然甩门就走.”
  “没关系,女人是这样的.”他习以为常地应道.
  “那也是啦,不过你识大体嘛.以后还要你多包涵她啦.她哦,从小就讲义气,对男人心哦,完全不懂体贴啦,把狐朋狗友看得比什么都重呐,蠢的要死,又总是被人家利用啦,人家找男朋友谈恋爱,就喜欢找她帮倒忙.我看她八成又是被她那群小妹给叫去出什么馊主意了!”
  苏妈妈一边对着大门翻白眼,一边碎碎念着,对女儿的江湖豪气完全不苟同,“就说那年好了,她们班那什么屁校花,就住在我们前栋楼的那个杨家的女儿啦,你就不知道那个臭女人有多讨人厌了,自以为家里是书香门第,爸妈有点文化,天天搬着本辞海飘来荡去,摆出柔弱娇小女人的恶心样子,那个讨债鬼哦,竟然不知道怎回事跟她玩到一起去的.纯情啊,你一定也不喜欢那种装柔弱摆娇小的臭女人对吧?”
  “啊……”他正专心地听着妻君的过往,却不料岳母倒打一枪,探问他的喜好,他轻咳一声淡道, “也没什么喜欢不喜欢吧,反正我是妻君的人,岳母不用担心我会做出有辱门风的事.”
  “啪”苏妈妈一掌拍在饭桌上.
  “对嘛,这是好男人的表现,孩子他爸,我们小袄有福了!”
  苏爸爸面无表情的嚼着饭菜,无视这种经常发生突发情况.
  “呃?纯情呐,我刚刚说到哪里了?”
  “妻君和书香门第的辞海小姐玩在一起,您很不愉快.”
  “啊,是啦是啦,我何止不愉快,我简直呕到死啦,你是不知道那个小三八有多阴险坏蛋啦,她自己看上一个什么爆发户的儿子,又说什么人家气质配不上她,不肯去表白,那你不肯去表白不要去就好了啊,她又非要把人家把到手……”
  “岳母……容我插话一下,把到手……是?”
  “哎哟,就是勾引到手的意思,这些很下流的词哦,都是小袄那个讨债鬼传染给我的啦.”
  “……您继续”
  “我刚刚讲到……”
  “把.到.手.”他一字一顿地提醒.
  “哦,对啦,那个小三八就非想把人把到手,结果小袄那个猪头哦,竟然很义气地答应帮她忙,你知道杨家小三八要小袄干什么吗?”
  “……打架?”这好象是目前为止,他能发现的妻君唯一的特长.
  “光是打架就好了,她叫小袄去扮演崇拜那个爆发户儿子的花痴,在他面前欺负杨家小三八,好让男主角英雄救美,台词还只给了一句.”
  “……你给我记住?”
  “咦?纯情,你好聪明哦.”
  “……”他是实在想不出来这种角色还有比这句更适合的台词.
  “结果,人家是亲亲热热地谈恋爱去了,那个讨债鬼在学校被鄙视到现在,为了保全面子就真的变成不良少女了,哎哟,都怪我怀她的时候,没有好好积德啦.”
  “岳母,喝茶么?”
  季淳卿在听完一大段故事后,无动于衷地提出饭后建议,这让苏妈妈有点诧异,他应该不是在暗示她话很多很罗嗦,打扰到他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礼仪,拿喝茶润喉来恭请她闭口吧?这个男娃应该是个根红苗正的好娃呀?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段有身段,规规矩矩,不愠不火,但为什么有时候却总是能从骨子里透出几丝冰凉凉,不好亲近,不好招惹的味道呢?

  第八章

  雪工坊酒吧内正灯红酒绿着,忽蓝忽紫的霓彩灯闪烁得几乎看清对面的人长什么样,箫夭景有些懒散坐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听着周遭的兄弟划着拳,自己手撑下巴不知在思量什么,直到有人勾上自己的肩膀,他一回头,却见自己好友乔钦诡异的笑脸.
  “喂!你失恋哦?”
  “去你的,鬼才失恋了.”
  “那你一晚上摆张死人脸给谁看?你带来的女人在你身边蹭半天也不见有反应,喂,兄弟在提醒你,喏,她快被别人勾走了.”
  顺着乔钦指向黑压压的舞池中间,他看着自己带来的女人正跟别的男人玩的很乐,他眉头一挑,毫无反应,举起大口酒杯压下一口酒才缓缓答道: “出来玩就是要尽兴啊,会自己找乐子的女人挺好.”反正是他叫她离自己远点,自己去发情的.
  “喔?你是不是箫夭景箫少爷啊?这都不去抢回来?”他以前可是很热中这项无聊活动,证明自己男性魅力的耶.
  “没空.”
  乔钦唇一撇,不想再自讨没趣,“说吧,你躁动了一个晚上是在干吗?”
  “我有烦躁吗?”
  “有,至少你让看到你的人很烦躁.”
  “那是你的问题,去冲冷水.”
  乔钦不在乎自己碰了软钉子,眉一挑径自揣测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好象某人从某天被叫出去表白后就不对劲了.”
  “……”白眼.
  “你不是说那个女人不是你喜欢的类型么?”
  “不是不喜欢,”他一顿,嘴巴撇道, “是相当讨厌.”
  “哦?那你还有什么可烦躁的?”
  “……”我在烦躁她玩弄手段,攻于心计,在我面前挑弄是非,搞风搞雨,偏偏我还被搞得很有反应.这种话能说吗?不能!咽下去!
  “她纠缠你哦?”
  “……”我在烦恼她没有纠缠我,这种话能说吗?不能.咽下去!
  “喂,我问你话,你猛灌什么酒啊?”
  乔钦不依地伸手,抓住箫夭景正豪饮的杯子,却听见背后舞池里传来一阵骚动,他还来不及回头,眼前的箫夭景脸色一变,刚喝到嘴里的酒被一惊, “噗”的一声全贡献到了他的脸上,可这位少爷却半点歉意也没有,急忙忙地抽出桌上的面纸,只知道保护自己的形象自己的脸,对他还在滴酒,并遭到大面积毁坏的容颜丝毫没有同情.
  “喂,你就是你箫少爷对兄弟的态度吗?”乔钦抬袖擦着面,正打算好好数落一下他的心不在焉,却见他不知看见了什么, “咻”得跳起身就要往围观的人群里去看热闹.
  完了完了,这位向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少爷竟然会跟着去凑热闹.
  他随便地抹了一把脸,急忙地转身走到他身边,帮着他拨开了围成一个圈的人群,一眼望到那吸引着众人目光的场面,不是钢管舞,更不是脱衣舞,而是一个相当豪迈奔放的女生把那个刚刚勾搭箫夭景女伴的男人逼到墙角,戳着他的胸口一阵乱骂.
  “哇,母老虎抓奸啊?”他发出由衷地感慨,这种场面一般都是女朋友来抓自己偷腥的男人吧.
  身边的箫夭景发出一声不屑又不苟同地哼,“她品位没那么低.”
  “哦……啊?什么什么?你认识这母老虎?”
  “……”这下手边没有东西可以灌了,他要怎样才能把刚说的话咽下去.
  他正在思量怎么转移乔钦的注意力,自己的女伴哭丧着脸缩到他身边,缠住他的手臂一边撒娇摇晃一边指着那个野蛮的女人控诉: “夭景,那个女人好过分好粗鲁啊,莫名其妙冲出来,把我一把拉开就要打人.还扯人家的头发跟衣服,你帮人家报仇啦!”
  他头一低,却见自己女伴真的被那家伙整得蛮惨,刚做的大波浪卷发被她一拉,彻底变成了杂毛一头,本就布料不多的衣裳经过那家伙的摧残,更是风烛残年地挂在身上.
  看来她完全不知道温柔为何物.他一挑眉,没发表任何言论,却惹来女伴的不满,用勉强挂着衣料的优质身段来蹭他,希望能换到点同情分,好让他帮自己出头.
  “你看啦,她把人家刚买的衣服给扯烂了啦!”
  话音刚落,只见他唇线一抿,掏出皮夹子,丢进她手里,示意她自己能用钱搞定的事,不用烦他.
  女伴不满地蹬了蹬高跟鞋,却见他依旧专注地盯着那边不知道什么关系的男女吵着架.
  只见那男人很没风度地推开了她,一边想要走出人群,嘴巴一边回道:
  “这种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要怪就怪她自己运气不好,你插什么嘴,多管闲事!”
  被骂多管闲事的苏家袄横到那个想落跑的男人面前吼道: “陆占庭,你还是不是男人,碰到事情就想逃跑,你一脚踏两船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出事!”
  “你搞清楚,我没有一脚两船,是她知道我有女朋友还要缠上来,哼,没办法,你朋友嘛,跟你一个德行,明明知道我和杨书婕是一对,还非要搀和进来,犯贱.我从头到尾也没说她是我女朋友.就跟你当年暗恋我很多年,我也没有甩你一样.”陆占庭理了理衣服领子,说得不疼不痒.
  她被他一席话顶到胃痛,以前是什么情况,他最清楚不过了,当年她傻乎乎地当了回另类媒人,帮那杨书婕演了场英雄救美,把这两人撮合到一起,结果她吃力不讨好,杨书婕为了把那场被欺负的戏演足,丢下一句“我觉得我们俩的层次,不适合当朋友”,然后完全不再跟她讲话.
  而那陆占庭更是她不小心惹到的极品,逢人就说她苏家袄有多喜欢他,多欣赏他,多纠缠他,不过他喜欢的终究是像杨书婕这种冰清玉洁,乖巧温顺的女孩子,言下之意,她苏家袄是个什么货色,大家心里明白.
  高中三年,噩梦做完,学校一换,大家也该互不认识了,可倒霉就倒霉在她偏巧跟这两极品住同一区,陆占庭一向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家伙,他跟杨书婕分分合合过几次,招惹过的女人也是不少,却因双方家长默认,门当又户对,最后都粘了回去,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跟她同住一区,从小一块玩大的朋友他也敢乱来,而且现在还玩出了事.
  “哼,怎么着,以前追我没追到手,现在以为来帮好朋友出头我就会看上你了?你这种怪异家庭生出来的母老虎,我连玩都不愿意玩,瞧你的德行,穿个庞克装带个土镯子,画起黑眼妆来比鬼还难看,还以为自己很时尚似的,不敢玩就别穿得好象让人随便玩的货色一样,现在来找人负责任,笑死人了.”陆占庭拉撑头自己的衣裳,赏赐般地回头对低头握拳的她提醒道, “不过一夜春宵百日恩,我也不是那么心狠的人,动手术堕胎的钱我来出,拿发票来我这报销就好了.”
  陆占庭越说越过分的话让箫夭景听着也皱起了眉,他转眸看着苏家袄低头忍怒的模样,她拳头攥得死紧,隐隐地抖动着,那缠绕在手腕的银镯在昏暗的酒吧里泛出闪亮的光芒,就在他以为她要大快人心地挥拳收拾那男人中渣滓时,她纵身一跳,投怀送抱似地扑上那男人,右手从后面搂住那贱男人的脖子.
  她怎么就那么喜欢在他面前和男人搞这些飞机,他眉头一锁,一股无名火正要窜烧起来,却见那被她从后搂住的男人突然喷出一口血来,她死不放手,那血就喷得越厉害,简直是血流如注,完全不能止住,源源不尽,远源流长,最后干脆直接像喷泉洒水不要钱似得拱起了一个不小的血弧.
  那死命挣扎的男人因为流血过多开始瘫软在地上,虚脱得只能抽搐,她这才一撒手,将他像烂肉似地扔在地上,起身拍了拍衣服,好似很嫌弃跟他有身体接触,抬脚轻轻一拨弄着被吸了不少血的躯体,翻出他的手机,拨通了急救电话,丢到他身上.
  “好好跟医生叔叔交代你欺负了多少女人才会喷出这么多血来的,再乱来,下次就让你喷到变僵尸!”
  撂完狠话,她带着一身恐怖的血污,像个百人斩似地大刺刺往外走,经过那刚刚被她一把拉开的女人身边,却见她吓得完全不敢讲话,整个人缩到她身边的男人身后,她抬眸望去,却见箫夭景眯着那细媚的眼正在打量自己.
  “你这个女人还真阴魂不散.这么想我注意你么?大半夜跑来砸我兄弟的场子?”他勾唇挑衅地说.这间酒吧是乔钦的产业,被这女人一闹,今天晚上势必要歇业了.
  好象找到了一个借口可以把她扣住不准走,他心里翻腾出些许窃喜,伸出手想要抓住她,留住她,留她下来负责任,她得为这个烂摊子负责任!

  第九章

  苏家袄见他的手快要碰到自己,歪头看那因失血还在抽搐的男人,下意识地缩脖子回避他的碰触,他怔住,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有种地摆明嫌弃他的碰触,不爽中,他不再顾及她的拒绝,直接抓住她还在滴血的手臂,将她拖近了自己几分.
  “唉?你怎么没流……”
  “流什么?”他竖起眉头来,冷着音调,将她手臂拎高了几分.
  “……鼻血啊.”
  他没流鼻血,一切完好,绝对正常,怎么回事?难道他还也是小处?不……不可能!她宁可相信大象会爬树,难道真的跟老妈说的一样,是因为她和季淳卿抱过了,所以这些低级别的身体接触已经没有关系,但如果像刚才对贱男人那样身体贴近的拥抱就不行?
  “你觉得你的身材有好到让我喷鼻血?哼.你当我和那家伙一样废物吗?”箫夭景上下瞟着她满身血污,被没品没格地搭配在一起,还自以为很流行的衣裳,做出不屑的点评.
  “我身材不好你就别看啊,我又没特别稀罕你看,你以为你是谁哇!”
  “没特别以为我是谁,就是前几天你想贴心过来的那家伙罢了,怎么?这个身份不够资格教训你?”当初想贴他的心,现在却想翻脸不认人,当他是能随便玩弄于鼓掌间的东西吗?
  满是火药味的挑衅话让苏家袄还没褪下的火气又翻腾了起来,从小到大,她就表过两次白,躺在地上的那个也就罢了,可是眼前这个,她可是抱着孤注一掷的心去表白的耶,面子里子都输没了,还被这些王八蛋烂男人嫌弃,其实她眼光比自己朋友好不到哪里去,会看上跟陆占庭烂到半斤八两的箫夭景,简直就是呸呸呸!
  男人味就是风流?
  被她知道这句话是谁说的,她一定揍到他满头起包!
  “放手啦,男女授受不亲知不知道,我是一个有家室的人,男人在家等我,没空理你们这些烂人!”
  叫嚣的声音刺进箫夭景的耳,他不掩微愠地眯起眼,对她的言论嗤之以鼻: “哼,我管你家里有什么装乖巧摆纯情的蠢男人在等你,你砸完我兄弟场子想说走就走?”
  “对!夭景,她还扯烂了人家的衣服,把人家推到地上!”依偎在箫夭景身边的女人一见他要出头,立刻再多办出一条罪状,话音刚落却被苏家袄横白一眼,吓得又缩回了男人身后.
  “自己的女人不管好,扭到别人怀里被人修理也是活该,你有种不爽就看好她别红杏出墙惹人厌呀!”她只当他是来替女人来出头,撑无谓的男人雄风.
  “你也知道红杏出墙惹人厌啦?”他若有所指地刺道,虽然他没有接受她的告白,好歹也算她半个人,结果呢?一天内让他看到她对两个不同男人投怀送抱还真是蛮惹人厌的,他咽下潜台词,伸出手不介意当她今天抱过的第三人,没道理别人都抱过了,跟她关系特殊的他却只能傻站在旁边看着烦躁吧?
  眼见那结实的手臂快要圈上她腰支,她疑惑地盯住他,他大概是想把她从腰杆提起来,再丢到门外,叫上一票兄弟对她乱踢乱踩一顿吧?
  仿佛应证了她的猜测,她的身后真的传来了喊打喊杀的声音,她一回头,只见那奄奄一息的陆占庭竟然挣扎着爬了起来,一边抽筋一边却不忘前仇,吆喝着一同混的兄弟要教训她,寡不敌众,就算她身怀绝技,却长不出第三只手,她趁箫夭景也因身后的声音分神之际,猛然间挥开他的钳制,把骨气勇气全部踩在脚底当香蕉皮般地溜了.
  “呀!!夭景,讨厌啦,你让那个母老虎逃掉了啦!”
  女伴不依地摇摆着身体,他却木然地抬手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掌,那上面还沾着跟她拉扯间留下的血迹点点,他眉头一拢,伸手拉过蹭掉他所有耐性的女伴,让她背对着自己, “站好,别动.”
  “夭景?咦?你干吗拿人家的衣服擦手啦!”
  “反正烂掉要换了,不是吗?”废物回收利用才有价值,不要浪费.
  料理完手上废柴男人的血迹,他旋身看着那票正要冲上去追逃跑家伙的男人,不紧不慢地掏出打火机点好烟,再轻飘飘伸手一拦,摆明了不让这群男人追上去.
  捂着满脸血的陆占庭挂不住面子,被他伸手一拦,更是火大: “箫少爷,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事跟你无关.”
  “是无关,但少爷我今天刚好想管.”
  “箫夭景,这是我和那个女人的事,轮不到你来插手.”
  “那个女人事,少爷才不想管,”他轻吐一口烟雾,接话道, “只是单纯看不惯你丢了男人的脸罢了.”
  “什么?”
  他根本不管陆占庭露出什么鬼表情,兀自地开始热身运动,抬抬手臂,伸伸腿,最后瞥唇闷道:“还有,你没发现因为你这废柴的原因,害她对我印象很差嘛?”语毙,他一脚踩灭提神烟,朝站在一边乔钦扬扬下巴, “清场,活动筋骨.”
  对,这才是他真正火大原因,被那个女人划分到跟废柴男同等级的烂货里,太憋屈了!
  “喂!少爷,你玩我啊?她刚刚闹完一场,你又来?你们要玩默契去别的地方啦!”
  “少废话,关门打狗.”
  “……”
  半个小时后的雪工坊,废墟一片.
  几个男人坐在一片狼籍里对身上因刚刚大干一票挂的彩毫不在意,互相递着烟,开着玩笑,说着刚才那个陆少爷有多好摆平,他们有多英勇无畏,为兄弟两肋插腰,简直就是男人中的极品,可聊着聊着,突然有一位突然迷茫了,一边揉着被踢紫的腿肚子一边无辜地发问道:
  “话说,咱们这次是为了什么名目把人家揍了一顿啊?”
  “咦?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唉,我正在泡妞,听到你们一喊帮忙,我就把妞丢了跑来,重友轻色地直接进入干架模式,话说回来,我们到底是为什么在打架啊?”
  “对啊,人家被打到哭爹喊娘还不知道为什么,很可怜呐!”
  乔钦哼哼一笑,也不说话,眼眉一横看向某个置身事外,抽着事后烟,却不见丝毫爽快一脸忧愁的箫夭景,这位正主义气地大喝一声,几个兄弟还没搞清楚什么状况,就直接抛头颅撒热血了.
  “是为夭景哦?好难得耶,这家伙平时帮我们收拾烂摊子比较多,今天难得也冲动了?”
  “哦,那我就懂了,是因为他今天带来的那个身材很辣很正点的妞嘛?我有看到她被姓陆的王八调戏耶,恩恩恩,我最喜欢帮兄弟抢女人了,显得我们多有兄弟情义和男子气概啊,偏偏夭景都不给机会,老是用荷尔蒙自己搞定,女人哇,就是要抢的才好玩嘛!”
  “女人靠抢的才好玩?”箫夭景喃喃地吐出这句话,正想研究自己是不是这种贱心理,还没想明白就听乔钦拆掉他的台.
  “哼,要是为了很辣很正点的女人也就罢了,你们自己问问他为了谁才把这里搞成这副德行的.”
  “唉?不是很很辣很正点的女人嘛?”
  乔钦头一摇, “辣就还好,正点就绝对谈不上.”
  “那是为了谁啊?”这架都打了,不能挂这么冤枉的彩吧?
  “还不就是前几天找他表白,他又一点兴趣都没有,把人家拒绝得很惨的女人咯.我想想他之前怎么跟我说她的啊,没长相没身材没品位没气质没挑战性,倒贴来的女人我没兴趣.”
  “……我没说过.”他心一虚,抬头反驳,这么损的话,不是他说的吧?”
  “哼,现在想反悔?晚了吧,人家说已经有家室了耶,都不是新男朋友哦,是家室,你知道家室是什么意思吗?就是人家被订货了,改天说不定你还能收到红色带囍的罚款单!”
  “……姓乔的,你一定要用这么讨打的语气讲话吗?”那根本只是女人吸引他注意的烂手段而已,鬼才相信她有什么家室呢!
  “要不然我要对为了讨好女人砸掉我店,对人家有意思还装死相,最后追不回女人的家伙怎样讲话?”
  “妈的,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对那种没长相没身材没品位没气质没挑战性的女人有兴趣了!!”还怀疑他追女人的能力!
  “看吧,你又说了一遍.”
  “……”他抬手爬梳着头发,理亏地败下阵来,却又不甘心道, “我只是看姓陆的小子不顺眼,跟她没关系.”
  “是哦?”乔钦哼哼着, “那来打赌呀.”
  “赌什么?”
  “我赌你对人家有意思,还抢不回人家.两千块!”说完,乔钦伸出两个手指,下注得很豪迈.
  另几个损友一听有好玩的事能赌,立刻兴趣昂然,跟着拍板子叫道:
  “有得赌我也要玩,我赌夭景稳赢啦,他在女人那方面所向披靡,遇神杀佛千人斩,我都好怕带他见我女人,我下两百五十块!”
  “两百五十块你也好意思丢出来?我也下两千,不过……乔钦赌起来很少输,恩……我要往哪边站比较好.”
  “下夭景啦,他一向眼光挑剔,怎么可能会败在那种野蛮女人身上,妈的,那女人因为我拒绝她朋友,在学校把我踹到喷鼻血,我跟她是不共戴天的,夭景才不会看上她,整死她还差不多!”
  “那也不一定呀,万一他哪天眼睛不小心脱窗了,赔得可是我们呐,这种狗血事发生可能性太高,破财的事我可不干!”
  几只家伙一向跟着他和乔钦厮混,这次他俩第一次意见相左,也让他们左右为难.乔钦见箫夭景不发一语,犹豫思量,得寸进尺地戳住他的脊梁骨,挑衅道:“不敢赌也成啊,明天买把玫瑰花从校门口跪到人家面前去道歉示爱,浪子回头很煞女人,很管用的,包准你用过满意哦,顺便带她过来一起敬茶给我这军师喝.”
  “啐?你真以为我会被那种女人的伎俩给摆平?”还要对他低头,给他敬茶?呸啦!他了不起是因为自己的东西变成别人的有些心理不平衡,以为用这种小伎俩,小心理战能把他摆平,让他服输?哼,要他放下身段跪着求女人回来,外加被损友嘲弄?
  笑话.
  他丢开烟蒂,站起身叫嚣道:“赌就赌!少爷就把她抢到手,再甩回去证明给你们看,一口价,五千!”
  “五千块而已,叫那么大声站那么高干吗?很帅吗?有种就赔我双倍砸损费啊?”
  “……”他根本只是想用他当借口来敛财,弥补自己的损失而已吧?
  “输了就给我赔钱敬茶外加一个月不准碰女人!”
  “……”喂喂喂,不满报复也就算了?,趁火打劫也不是这么个玩法吧?

  第十章

  夜风轻吹凉如水,正是春猫发情时.
  唏嘘破碎的呜咽声带着浓浓的委屈和不甘愿从隔音效果很差的墙对面透进季淳卿的耳朵里.
  压抑是压抑,隐忍归隐忍,可那绵绵的喵呜声还是让爱护小动物的他很难继续清梦,他索性下床开门,点亮了走道的昏黄路灯,展现在他面前的不是墙角边小畜生的夜生活,而是一个哭起来很像小猫叫春的女人.
  她一身狼狈,血污斑点,灰尘污渍,明摆出一副“我刚和脏男人进行过拥抱等级接触”的不忠状态,见到路灯一亮,逞强地一抹眼泪,朝他瞪来,恶人先告状地嚷道:
  “看什么!都怪你把我变成这样,又不是我要当母老虎的,身材不好也怪到我头上,男人都是王八蛋!和女人乱七八糟也就罢了,还吃完就跑,不负责任,恶人先告状.”
  他压根没空理会她对男人的控诉,黑瞳深邃地定睛看她掉得噼里啪啦的眼泪,慢慢抿紧了唇线,那红通通的眼圈配着红肿的鼻子,一直抽噎抽噎,时不时还打住个哭嗝.
  原来她连哭起来都这么豪迈,这么有女人味.
  “看什么!没看过母老虎,男人婆哭鼻子嘛,我告诉你,我就是这副德行,你要认命跟我成什么鬼婚,你就等着悔断肠子吧!谁规定了连哭也要会装可爱的!”
  “好可爱.”
  “是哇,我知道我不可……你……你你说什么?”
  “好可爱.”他的瞳孔随着话语更沉色几分,那惊艳的表情让人觉得更有信服度.
  “……”
  她发誓她这辈子没听过这么动听的话,就算面前这家伙是她最讨厌的类型,没男人味,没气概,没风度,可那柔软的余音卷着点飘忽的味道依旧轻易骚动着她干涸已久的小心脏,好可怜,自从过了嚼着棒棒糖就有人夸可爱的年代后,她已经有多少年没听到这天籁般的夸奖了.
  一开始激动开心,语绪就不稳了.
  “你……你不要以为夸我,我就会随随便便动心,你……不会觉得像我这样逞强的女孩子不够可爱么?”否定的话丢出口,心理却开始期盼着男人也该在适当的时候学会口是心非.
  “不会啊,小母猫一样,挺可爱.”不顺她的意就会挠人,最主要的是,半夜叫起来的声音就跟她一样,真的蛮可爱的.
  “……母……母猫?”那种发起情六亲不认,只会让人很想把它一脚踩扁的生物?他是在夸她么?是么?是么是么是么?
  “而且……”
  “……”还有而且?能不能不要而且,她知觉他接下来的不是什么好话.
  “我都不知道原来女人哭起来这么可爱.”他弯唇一笑,索性蹲下身来近距离地打量她,显示他对从未见过的奇景的好奇心,族里女人好强斗胜,让他根本没机会见识女孩子流泪的样子,原来这种湿漉漉的液体从眼睛里滚出来是这个模样的,恩,真的好可爱,若不是碍于男人不该太过主动,他好想伸手去摸.
  “……哪里可爱?”
  “就是鼻涕眼泪乱流,脏死人的样子啊.”
  “……”
  “跟小母猫一样.”
  “……”
  他瞳泌甜笑的样子和他刺人的话语豪不搭配,他却说的浑然天成自然无比,让她完全不知他在夸人还是损人,仿佛一阵冷风呼啦啦地往脖口灌,好寒好寒.
  只是……可以不要一直强调她是母猫吗?那种能博取他好感又很不纯情的奇异动物,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一个大男人不喜欢猎豹,雄鹰,竟然喜欢母猫,什么鬼审美品位!呸呸呸,果然她还是不能随便降低自己的格调屈就于他!
  言尤在耳,可是苏家袄的肚子却不听大脑使唤率先对敌人投诚了.
  本就没吃晚饭,消耗卡路里到酒吧去大闹了一场,又外加撒眼泪被风吹,当把苦命女的戏全部演足时,有人端着一碗热汤面送到你面前来,无论是谁,也很难拒绝吧.
  原来男人会下厨的感觉也不错,至少箫夭景那种货色是不会在三更半夜为女人跳下床,爬进厨房张罗出一碗色香味具到的汤面,哦哦哦,他还体贴得撒上漂亮的葱花,淋上酱汁,一切完美到让她流口水,只是如果他收起那张喂小母猫很有爱心的笑脸,她会吃得更爽.
  “妻君,好吃吗?”他坐在她的桌对面,漂亮的笑挂在唇边,手搁在桌上,歪着头想要端详她的表情是否满意.
  她的头却随着他的试探使劲往面里埋,含糊地咕哝: “唔……唔……”
  “唔是好吃还是不好吃?”
  她竖起左手食指,表示是第一个答案,不想泄露太多骚动的小心情,可对面的人却大有在半夜与小母猫攀谈的意愿.
  “那以后每天都让我喂你好吗?”
  “……为……为什么?”她家有老爸在做饭,不要刚住进别人家里就让人家爸爸下岗啦.
  “因为我现在有点期待把你喂得白白胖胖会是什么样子.”
  “……”那个“喂”字怎么听起来那么刺耳,他还沉浸在小母猫的世界无法自拔么?
  她正要继续低头吃面,却见他手撑着下巴,一副很发情的样子看着自己,她觉得有些奇怪,那个一向循规蹈矩的良家妇男怎么会露出这种很春的表情,就因为她看起来刚好和他喜欢的发情小母猫很苟同么?她咽下一口唾沫,戒备地撇了撇唇.
  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大刺刺的打量太过春意昂然,好象只待人家一亲芳泽,他不会拒绝还会脑袋一低给她亲,这不合规矩的想法让他一窘,视线急忙别开,装作不在意地看向别处,嘴唇却对她动道:
  “母亲说女人容易被宠坏.”
  “唉?”
  “让女人太快得手,她会不知珍惜,不负责任.”
  “所以呢?”
  “我打算吊你胃口.”
  “……”需不需要这样胸无城府,毫无芥蒂地挑明他纯洁的小计谋?他现在是在对她解释,他之前耍矜持不让她亲的原因吗?
  “不过,我还蛮期待你发脾气的样子.”欲求不满的话,会挠爪子吗?小母猫.
  “……”他的潜台词能不能不要这么样明显哇,说什么不让她得手,他根本只是拿她当标本,发泄他莫名其妙的爱猫欲望吧!
  变态喜好!
  不过,这不够男人味的举动让她还不算特别讨厌,甚至让她觉得那欲拒还迎的样子有那么一咪咪可爱,大概是因为他多少安慰了她受伤惨重的女性自尊吧,也大概是因为他那阴阴柔柔的特质让他比较容易发现和他有同种频率的女性情绪波动.
  当然,也不排除最后的可能性.
  那就是他季淳卿对她苏家袄很女人味的眼泪动心了.
  呀!千万不要喜欢她,赖定她呀,就算他刚好安慰到她,她也没有可能把自己一辈子赔进去的道理.唔……咳,像他们俩都是这么有女人味的一族,完全可以当姐妹当朋友,她可以为他两肋插刀,义薄云天,忠肝义胆,侠骨柔情都没问题呀,不过……如果他因为这一晚的小插曲不小心喜欢上她的话,好象……
  也不赖.
  别说她龌龊,也别说她无耻,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自从小学拉她辫子,想博取她注意的小男生被她这神经大条的家伙一脚踹飞后,她已经有多久没有被爱慕追求过了,她的要求也不是很高,只是希望有个温温柔柔的男人用正常男追女的方法来追她而已,她发誓这一次她绝对不会脚抬起来.
  所以,让她享受一次男追女的刺激,也不错呐.
  苏家袄捧着张满是期待的脸坐在地铺上,彻夜难眠的深夜已经过去,让人期待黎明已经到来,他已经吊了她一晚上的胃口了,已经足够了呀,喜欢她吧,来喜欢她呀,来让她享受男追女的快感吧,来吧来吧来吧.
  “妻君,你今天气色不错.”
  季淳卿正从房间里走出来,神情气爽地打过招呼转身要走进厨房,他一夜好眠,发丝柔顺,丝毫没有任何纠结的现象,看着地上正朝他闪烁着期许目光满面微笑的苏家袄本要无事一般地走过,可那目光如针扎般盯死在他身上,仿佛非要让他说些什么才肯离开,他迷惑地眨了眨眼,虽然百般不解,可为了躲开这芒刺在背的感觉,只得薄唇轻提顺她的心意开口应道:“莫非是昨天发生什么好事了吗?真为你感到高兴.”
  “……”笑容僵硬,痴呆……
  什……什么叫作“真为她感到高兴”,什么叫作“莫非昨天发生了什么好事”,难道他完全忘记了自己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了吗?他妈的!他根本是在提醒她,“不好意思,你昨晚会错了意,我只是很友谊地想要安慰你而已,男追女这种违背常理的事一辈子也不会发生在你身上,所以请不要再用这样的眼神对我发花痴了,好吗?”
  她倒抽一口凉气,想把那股怨气压向丹田,仿佛把它当屁放掉,她就可以忘记自己曾经期待过一个她不喜欢的男人追自己的丢脸事迹.

  第十一章

  “丁冬”就在她试图毁灭证据的那刻,苏家的大门却响了起来,本就离大门比较近的季淳卿听到门铃便打开了门,苏家袄赖在床上,想不起来会有谁在假日的大清早拜访她家,头一歪却见一个从门外横飞进来的女体扑倒在季淳卿的怀里,他被突来的状况怔住,完全不知如何应付,只想把那姑娘别扭地从自己怀里推开,亮瞳瞥向她,撇清关系似地用眼神跟她委屈道:
  “我跟她没有关系,你别误会我的清白.”
  去他的清白,浪费她一片苦心的男人,哼,就让你见识一下女推销员的难缠功力.
  她幸灾乐祸地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模样,完全没有帮忙解围的意思,一相情愿地把那突然冲进家里的女人当成推销员,直到那缠住他的女人嚷嚷开声:
  “大姐大,呜,碧云她一直哭,我拿她没辙了啦,你去把那个陆占庭的脑袋踩爆啦,他都不接碧云的电话,那个坏男人简直该被杀千刀啦,呜……大姐大,你的腰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纤细了,摸起来手感很不错耶,唔,触感也好滑,咦,为什么还有香喷喷的味道,大姐大你最近在保养吗?”
  “……姑娘,你的手能不能不要在我身上上下游移,我妻君在看,你这样我很难交代.”
  “耶?!大姐大……你变的好漂亮喏……”小歪呆呆地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男人,正喃喃得起劲,头上却遭到背后袭击.
  “变你个头哇!自己的大姐大也能认错,我在这里啦!”
  “咦……唔,我还是比较习惯没有女人味的大姐大,唔,大姐大,还是你的腰比较厚实,可盈乱握.”小歪说罢,直接扑进自己比较熟悉的怀抱,博取同情的同时还不忘篡改成语,她蹭了一阵,突然想到自己来此的任务,又凝重了起来, “大姐大,我们要不要带碧云去一下医院,她的MC还没有来呢.万一是真怀孕呢?”
  一提到被那王八蛋陆占庭欺负的碧云,苏家袄烦躁地抓了抓脑袋, “碧云呢?”
  “她站在外面啦,说没脸见你喏.”
  “有什么有脸没脸,现在说什么也要挺她啦,反正就算去打劫我家店,我也攒钱带她去医院啦!靠男人,嗤,根本靠不住的东西.”她穿上外套正准备出门,门边那靠不住的东西却突然张了口.
  “妻君,医院很贵么?”
  “废话啦!”做见不得人的事当然很贵,难道这玩意还有医疗保险嘛?
  “那我来帮你吧.”嫁女随女,他有必要好好替她理财.
  “唉?”
  “怀没怀孕,我知道.”
  “喂,你再有女人味也不能开这种玩笑哦!”生理构造是老天决定的,不要后天篡改呀.
  “不会,我是有做好预习功课才来找你的.”
  他说得很含糊,让她听不明白所谓的预习功课是什么,直到他很专业地露出“望闻问切”的架势,她才不得不叹服.
  “不过……大姐大,你家远方亲戚为什么要悬一根线来把脉啊?”小歪不解地看住那条悬在他手指间碍手碍脚的白丝线.
  “呃……大概是为了显示他很专业很拽吧.”
  “不,是要避嫌.”他一边听着脉搏一边不忘强调清白, “男子随便碰触女子手臂,不雅.”
  “呀!大姐大,你家远方亲戚好有风度喏!不欺暗室黄花女喏,比那些坏男人好多了.”
  “不,他只是为了保护他自己的清白而已.”
  “呃?”小歪还没明白大姐大话里的意思,只见大牌大夫收了线,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果然……还是怀了么?”苏家袄一见他的表情,心里凉了半截,但还是不信他的破技术,打算再去医院试个彻底.
  “恩?没有呀,她肚子里没有孩子.”
  “耶!你说什么?!”三个女孩同时闪亮着眼睛仿佛得到了天大的喜讯,被盯着看的季淳卿很难理解为何她们三人这么开心没有孩子,只得点了点头轻道.
  “的确没有,你们不是应该失望么?”后代繁衍,传宗接代这是大事,还是好事啊.
  “万岁!没有没有没有耶!碧云,你有救啦!”小歪激动地去拍碧云的脑袋,却被苏家袄一把拦住.
  “那她为什么没有来MC啦!”
  “MC是?”
  “……月事.”好古老的一个词.
  “不会啊,她来了.”
  “耶?”
  他老神哉哉地说得云淡风轻,令三个女娃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急忙把碧云推进洗手间.
  苏家袄急促地呼吸等待着,没注意到身边男人勾唇轻笑的表情,他一手撑着下巴,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妻君,是不是没有小孩大家都会开心?”
  “那是废话.”
  “恩,难怪我也很开心.”虽然是很奇怪的逻辑,既然大家开心,他自然也可以因为她没有别人的小孩而开心吧.
  “你开心什么?管你什么事?喂,你抓着我的手干吗?”
  她突然觉得有只碍事的手缠上自己的脉门,轻轻地抠住,把脉似地握得很小心.
  “没有啊,只是很为你高兴.”
  “……”做什么又为她高兴啊,她疑惑地盯住他没有用线隔绝,而是直接扣住她的手,他坐着,她站着,仿佛很依赖她的模样,让她刚平复的心又骚动了几分.
  一声开门声阻截了她的骚动,只见碧云如释重负地从洗手间里跑出来,那又想笑又想哭的表情让她也跟着松了口气,可是疑惑又占据了心头,她低头去看坐在身边的男人.
  “喂,你医术很行吗?”
  他摇头, “我只有学你需要的东西而已.”
  “……我需要的东西?等等……你刚才所谓的预习功课……该不会是……”
  “妇科.”
  “……”她该谢谢他吗……该吗该吗该吗?一个学会妇科从小立志要嫁给她的男人哇,救命哇,好可怕哇!
  “大姐大,你表站着发呆了,快把道具拿出来啦!”小歪催促着还在发呆的苏家袄去拿女生必备道具卫生巾,她只能抱着满肚子的纠结跑去房间拿东西,只听那门铃声又被人按响,季淳卿心情大好地走到门边,这次他学乖了,开门后,侧身一站,不让外人有扑进来的机会,可是这次闯进苏家大门的不是人而是……
  一把玫瑰-----
  大红色------
  被包裹在白色的满天星中,用紫色的透明玻璃纸,层层叠叠,叠叠层层,娇露尤在,妖艳欲滴,带着尖锐的花刺冲进了苏家大门.
  季淳卿纳闷地看着一大捧玫瑰花,那插在花中的卡片闯入他的视线,他低身拿起那张卡片,掀开,他的好心情突然被禁锢住,眉头一皱,抿紧了薄唇----
  “苏家袄,
  我允许你来贴我的心了.
  箫夭景”
  他的妻君,要去贴谁的心?小妖精?哪里跑出来的小妖精,这样明目张胆地跑到人家家里来觊觎别人的妻君?

  第十二章

  那把娇艳欲滴,俗气到底的大红玫瑰被当成贵客上宾般地请进了苏家大门,苏家袄不可置信地看着斜摆在桌上的玫瑰花束和搁在一边喷满香水的小卡片.
  不可以喜悦,不可以露出傻笑,不可以一副没收过男人花,一收到就心花怒放想把自己贱卖掉的蠢模样.
  “大姐大,你想笑就笑吧,你这样憋着闷笑,我们大家看着都很难受呐.”
  “咳!谁想笑了,箫夭景是谁哇,我根本不认识他,嗤,真是烦恼呐,大清早送来一把那么大的玫瑰花,哼,以为我是可以被这种俗气的东西收买的嘛?”
  “……那你擦着花瓶准备干什么?砸晕那个小妖精吗?”很难得的,季淳卿也不相信她,当着她两个小妹的面没好气的凉凉道.按照东女族规,他本该在外人面前他护着自家女人的颜面,天大的事关起门来才能给她好看,但此刻他觉得守规矩是件很困难的事.
  “咳!男人有罪,但是花是无罪的,我一向都跟我小妹们说,对男人绝对不能放纵,男人就是要乖听话才可以!”
  “是吗?你在家里可不是这么说的.”他靠在门边,索性别开视线,懒得去听她发表口是心非的感言, “又乖又听话的男人没有男人气度,还是娘娘腔不是么?”
  “瞎……瞎说,我跟你们说,我最最讨厌像箫夭景那种自大变态无聊还不把女人当回事的沙猪男人了!我才不会因为他送我一把花就对他改观,对他动心呢!他以为他是谁啊,随随便便就把女人玩弄于鼓掌间,以为我跟那些围在他身边的女人一样爱慕虚荣肤浅无聊吗?”她心虚地看着天花板大声嚷嚷道.
  “呃……大姐大……刚刚你手机响,我不小心接起来了,好……好象是箫……箫夭景耶……”
  “……”
  苏家袄接过电话,只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嘲讽的哼哼声,很显然,他有清楚地听到她对他嫌弃厌恶的二次评价,她以为接下来将是对面暴躁男人的狂风躁雨,却见他闷着声哼完,心平气和地说道:
  “今天有空吗?”
  “唉?”
  “问你有没有空也要想半天?”
  “呃……咳……你有什么事?你要知道我可是很……”
  “忙”字被箫夭景无情地阻截掉.
  “十分钟后下楼来.”
  “干吗?”
  “我要带你去约会!”
  “谁要跟你去约……”
  “喀啦------嘟-------------- ”
  “喂!喂!喂喂喂,我没有要答应跟你这种连女人话都不听完的男人约会呀,你在那里自作多情些什么东西哇,喂!喂!喂!”
  独断的挂断声络绎不绝地传来,苏家袄竖起眉头瞪起眼,保持了十秒怒目而视女性公敌的模样,然后一百八十度旋身大转,飞快奔进房间,甩上门,喀啦落锁,一边没脸没皮没原则没立场地梳妆打扮,一边还要替自己的行为辩解:
  “咳,我不是要去跟他约会哦,我只是不能让他把我看扁而已啦,你们不要想歪!”
  五分钟后,苏家袄顶着一脸自以为很美很拽的浓妆跑出了房间,抿了抿红透透的血唇,身上飘出的浓香让季淳卿对她皱起眉头敬而远之,她却毫无自觉地在镜子面前转了圈,眨了眨画着厚重眼影的眼睛,最后才把视线落到季淳卿身上.
  他眉舒笑浅,气定神闲,丝毫没有被她口是心非打扮好去见野男人的行为所动摇.
  “呃,你都不问我要去哪里么?”
  要不要表现得这么云淡风轻,还一脸真诚为她高兴的样子.
  “东女族规,男子不可问东问西,妻君要去哪里,我是不能过问的.还是……你想告诉我?”
  “耶?不想,完全不想!”看来这个东女族的破烂族规还是有那么一两条讨人喜欢的规矩嘛!
  “我想也是.”他垂目,思虑片刻,再抬首无邪地笑道, “不过,我相信以妻君的为人是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我的事的,对吧?”
  “噗嚓”一把利刃正中苏家袄的小良心.
  “那请妻君玩得开心,早去早回.”
  “噗嚓”第二把……
  “我会很三从四德地在家等你回来的.”
  “噗嚓”第三把……
  于是,苏家袄带着三把插住自己小良心的利刃,血淋淋地从苏家大门爬出去,爬到一半,却想到自己手里的防狼镯很碍手碍脚,经过昨天晚上的实验成功,证明老妈说的话的确有道理,只要跟季淳卿近距离接触后,它的防狼威力就会小一点.她和箫夭景的第一次约会如果不想以男方喷鼻血被送进医院收场的话,她现在就必须有所行动才行.
  想到此间,她突然转头瞪着季淳卿那两片娇艳薄润的嘴唇,楼下等待的男人似乎已经失去了耐性,按住喇叭发出拖长的“嘀”声,她被催促的昏了头,趁着季淳卿挑眉去看楼下那辆黑亮的敞蓬车之际,突然扳住他光洁的下巴,向下一拉,她死闭着眼睛,踮脚就把红陀陀的嘴唇往人家娇嫩的唇上一搁,发出一个响亮的音节---
  “啵”
  夺吻完毕,她无耻地将他推开,不负责任地转身就往楼下跑,徒留下瞪大瞳孔,抬起手背搁在唇边,面上一片烧辣的季淳卿,做为一个被闪电夺走初吻的男人,他完全不知此刻该露什么表情好,只得任由那蜜般的轻笑弧度不自觉地爬上他的唇角.
  他都不知道,原来妻君很会调情,出门前还不忘给他一记定心丸吃,是在奖励他很努力地吊她胃口吗?
  “大姐夫……小歪觉得,现在不是你站着傻笑满足的时候喏.”
  站在一边的小歪和碧云看着自家大姐大很不要脸地夺吻窜逃后,对于这个皮相和脑袋不成比例的男人,发出了正义的规劝,一个问候性质的小贴唇而已,他在那里摆什么私定终生的表情哇.
  “大姐夫?”他转过身来,对她们的称谓感到不解.
  小歪举起两手,对顶住大拇指,对他挤眉弄眼道: “哎呀,你们不要装了,我知道你们是那个那个,哦?是吧?你就是大姐大跟我提过的,跟她从小定亲的男人呗,对吧?”
  “她有跟你提过我?”还挂着红唇印的润唇勾起的弧度更大了.
  “哎呀,那是废话啦!你不知道她有多喜欢你喏,夸你比那些臭男人好,夸你最以妻为天了,比那个什么箫夭景好多了”
  “……是吗?”比起那个小妖精,她还是比较喜欢他这个正宫?
  “不过你要继续站在这发呆,就完蛋了喏.”
  “怎么说?”他故作不解,扬眉等待着对方的指教,视线却瞥向楼下斜靠在黑车边,一边等人一边悠闲自在抽烟的男人.看起来就是个不守规矩,伤风败俗的小妖精,碍眼.
  “那个箫少爷是出了名的追女能手哇,还是大姐大最没撤的大男人类型,你怎么可以放心让大姐大跟着他跑喏?”
  “所以,我应该……”他略下后面的不合符东女族规的话,让热心的小姑娘帮他吼出来.
  “当然是不管使出什么手段,都要把他们的可能性都扼杀在摇篮里呀!”
  “这样做好吗?”他为难地皱眉,按照规矩,妻君的风流债,他是不该管的,这可是逾矩了.
  “爱情的战场是残忍的,没什么对错好坏,你大姐夫,上吧,我们挺你呐!”小歪握拳热血沸腾道,碧云也跟着点头.
  倒是季淳卿懒洋洋地看向楼下徐徐开走的车,一副还在考虑拿不定主意的无辜模样.
  既然人家都那么热心地告诉他,打扰妻君风流这种事没什么对错好坏之分,他怎么使坏都可以,那他只打算耍一下小坏,应该也不算太坏了规矩吧?
  苏家袄气喘吁吁地奔到楼下,还没站稳脚跟就被眼前她憧憬已久的香车美男的艳景给怔痴在原地:
  黑亮嚣张的敞蓬跑车,一袭滚白绣边的敞开领扣的黑衬衫,若隐若现的性感锁骨和滑嫩的胸膛,笔挺修长的交叠的腿,银亮的打火机刚刚擦亮了打火石,不羁的乱发因他垂首点烟的姿势遮住了他的眼帘,嘴唇贴住过滤嘴略微一动,再抬首,深潭般的黑瞳在碎落的流海后朝她发出很骚动人的电流.
  箫夭景在第一次时间就捕捉到了她惊艳的反应,对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让她臣服,哼笑在心里,他太了解这些女人的罩门在哪里,追女人手段无非几种,颠过来倒过去,他早已玩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地步,手到擒来到让自己有点烦厌,乔钦跟他打这种赌,还不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送钱给他花还比较快,何必伤了荷包又失了面子呢?
  想到此间,他更是轻快起来,漫不经心地摘下烟支问道:
  “喂,送你的花还喜欢吗?”
  “……呃?”
  她一愣神,仰面看向他,露出一张浓妆脸,第一次被人送了这么一大把玫瑰,她完全不知该做何反应,而这一抬头却让她听到箫夭景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他眯起眼来几乎要射穿她脸部某个位置,下一刻,他冷笑起来,弯身从车里抽出一张面纸,夹在两指中间递给她.
  “你有必要做到这么绝吗?”这个女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什么叫识相!只知道每天都上梁拆瓦还砸在他脑门心上!
  “耶?我脸上有什么吗?”
  “你说呢?”
  他朝她勾了勾手指,下一刻按住她的脖子塞到后视镜面前---
  一抹跑出唇边的口红碍眼地挂在脸上,名目张胆地向他宣告她刚刚做过了什么.
  “这……这这这个……这个是我刚刚化妆的时候不小心手滑……”
  “是吗?”他咬牙切齿地回道,当他是才入情场的三岁小孩?这种跑出边的口红唇印,他在多少个女人脸上看到过,只是那些跑出边的口红印都是被少爷他给吻出去的!而挂这种唇印还敢跑来跟少爷他约会的女人,她苏家袄是第一个,最好也是他妈的最后一个!
  “唔唔唔!你不要这么用力地擦我嘴巴啦,又不是抹布!”
  “……”叫你脚踩两只船,叫你水性杨花,叫你红杏出墙!
  擦完,顺眼了一点点,他打开车门,将她丢进去.
  “喂,你这个男人怎么这么没风度,你这样用丢得把我甩上车是什么意思呐,你还没告诉我,我们要去哪里呀!”
  去哪里?
  好问题!
  预定的浪漫餐厅不用去了,他现在要带她去一个更浪漫的地方.
  “动物园!”
  “耶?”
  去那种满是牲口却很纯真的地方做什么?约会?他要不要这么标新立异呀?

  第十三章

  看完动物园里的成双成对的鸳鸯,双宿双栖的天鹅,一夫一妻制的野狼,箫夭景用事实证明,只要他箫少爷想,这种满是小学生做动物观察的地方也可以变得很浪漫.
  园子逛完,他的手自然地往苏家袄肩上一搭,再也没放下来过,就像此刻,他一手坚持搭在她的肩上,一手把握着方向盘,晚风一吹他的碎发,他的眼稍微一瞟就能满意地见到身边的女人因为他可口的MAN样一脸陶醉.
  “我们还要去哪里呀?”被他霸道地一揽,苏家袄那隐藏已久的女性柔顺因子全面开闸释放,没主见地溜出口.
  他瞥她一眼,顺理成章地启唇: “宾馆.”
  “耶?宾……宾馆?去那里干吗?”
  “做 爱.”难道去宾馆盖上棉被纯聊天嘛?
  她对他毫不掩饰欲望的用词瞪大了眼睛,陶醉粉红因子“啵啵”地破碎在空气中,几分难掩的失望蔓延开来,他皱眉不解,她不是应该很期待才对吗?和别的男人都已经进展到嘴巴了,喜欢他的话,就该多表现点给他呀?
  约会,吃饭,逛街,开车兜风之后,不就该做理所当然的总结呈词了吗?他想用最快速的通道让她变成自己名正言顺的女人,而在他箫夭景看来,身体贴近才算是女朋友的标致之一,这本是他的贯例,他一向如此,再加上现在他有赌局在身,当然是巴不得速战速决,快刀乱麻,走人了事,她却在临门一脚时给他玩什么纠结些,“难道,你今天不方便?”他翻找脑海里所有她拒绝自己的可能性,最后只剩下这点.
  “不,不是这个问题啦!我……我们……进展太快了.”
  “快吗?”如果不是因为那记唇印让他火大到拖她去动物园反省,按照他的预定行程走的话,他现在应该已经在抽事后烟了吧?还快?
  “当然太快了!你不觉得才约会一次就……很牲口么?”
  完全不觉得.难道他以前都在做很牲口的事吗?
  “那要几次?”话一问出,连他自己都拢了拢眉头,老实说,他完全没有配合女伴恋爱节奏的记录,更找不到一个自己要配合她的理由,配合一个明摆着很迷恋自己,同自己告白的女人,怎么看都很奇怪.
  “唉?”
  “你不是说约会一次很禽兽?”他歪过头来,深看她一眼,对她占了便宜还卖乖满是不爽,要她给个确切答案,他也很想知道在她的眼里,他究竟要同她约会几次才能勉强进化成人类.
  赌气的话放在嘴巴边,风度却不得不搁在外面,他手里的方向盘听话得往她家楼下的方向摆,只是视线若有似无地朝右座瞥去一眼.
  她在认真地扳指头,她难道完全听不懂少爷他在说反话吗?竟然还真的在心里算计着多少次清纯来往以后,他才能把她当作自己的女人,那涂着黑指甲油的指头每扳下一根,他眼就越眯紧几分,他听见自己胸口浊重的呼吸,在她家楼下不远处一脚踩下刹车.
  他跳下车,大跨步地饶到她的车门边,打算用阴阳怪气的声音告诉她,他没空陪着她玩扳指头了,少爷他不是有大把时间供她挥霍的,她的清纯时间结束了,他的夜生活从现在开始,现在---她滚上去睡她纯洁的觉,他要一个人去红尘万丈堕落!
  车门被他拉开,他头一摆,示意她被抛弃了,请下车,下一瞬间却感觉腰间一紧,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把他浮躁的心往下拽,攀爬到他的肩膀,在他怀里被重重地一撞,他不稳地退了两步,头略低,直到见到一把歪扎的马尾辫帖服在自己胸前,他才意识到,他被投怀送抱了.
  第一次见识如此粗鲁又没技术含量的投怀送抱,他被结实地一撞,胸口正隐隐做痛.
  “干……干什么!刚刚不是在故作什么矜持吗?现在反悔了也没用,少爷已经没有心情了.”
  “我现在只能做到这步而已.”
  “为什么?你这样是喂不饱我的.”交往从清纯开始,显然不是他的处事方式.
  “谁让你没有纯洁的身体呀,我可不想看你失血过多被送医院.”
  “……”喂喂喂,她是不是彻底弄错男女的生理构造了,他一个大男人,这辈子也没可能会因为身体不纯洁,失血过度送医院好不好.
  “我会尽快解决掉我的熟男绝缘症的,你先拿抱抱忍耐一下啦!”
  说罢,她的手很努力地在他腰间收了收力,让他脊梁骨也窜起一股邪恶的舒服感,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有被虐狂的潜质,她的手臂爬上他的鼻间,把他拉低了几分姿态,不似一般女人在他怀里磨蹭扭捏的轻飘感,她很大胆地向他宣告她的存在,他被那扎实的拥抱勒得喘不过气来,却也安心于被那实在彻底填充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脑袋因她的搂抱而缺了氧,让他觉得退一步也未尝不可,他第一次很好男人地站在楼下抬头看着女人爬楼梯,那楼道的感应灯随着她的浊重的脚步一盏盏被点亮,然后再一盏盏地熄灭.
  直到最后一盏感应灯也熄灭在他的视线里,坐回车里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像个蠢货,把一个用随便的拥抱打发掉的女人送回家,还像个贴心好男人一样,眼巴巴地等在楼下,发着痴看她进家门.不过好在他没有痴到问她,抱完之后,什么时候可以让他盖唇印,很好,他还不是完全没救.
  他正在唾弃自己,手机却突然震了起来,他接起手机,听筒里传来乔钦调侃的声音:
  “夜生活开始咯,你几点过来,箫少爷?”
  他扭动车钥匙,在苏家的大楼下熟练的倒车,嘴巴上习惯性地正要答应,那楼道的感应灯却因为他汽车引擎的声音统统的亮了起来,他的心跳没来由地漏跳一拍,想起她嫌弃他的身体不够纯洁的表情,仿佛想要做坏事却被抓包的小男生,脑袋还没想清楚,嘴巴就先替他做了决定: “不来了,回家睡觉.”
  “看来你约会的很累啊?”
  “……”不,他错了,其实他今夜精力很多余,甚至还没找到挥霍的出口.
  他看向后视镜,便想着推脱乔钦的借口,突然觉得车后轮一沉,一声很清脆的“啪”声随即窜入他的脑海.
  不是那么衰吧?他只是随便向老天爷要一个能够清纯一晚上的借口,要不要这样百分百投入地配合他,给他如愿啊?
  “喂!夭景!你怎么了?”
  “……爆胎了.”
  “唉?”
  “妈的!哪个王八蛋缺德使坏,撒了一堆钉子在这里!”还每颗都尖头朝上,锋利无比地对着他的轮胎.
  “……那你今晚可以守身如玉了.”
  与此同时,苏家.
  “老妈,家门口为什么放了一大包钉子啊?”
  “耶?这些是纯情今天买回来的,他说那些是用剩下的分量,多买点以备将来不时之需.”
  “买钉子干吗?家里要装修嘛?”
  “除妖镇宅.”
  “唉?他人呢?”
  “哦,刚刚除完妖阴笑着回来,好象吹了冷风,感冒了.”
  “……”
  “哈欠”
  一个喷嚏从箫夭景嘴里喷出.
  他终于找到一个自己守身如玉的理由,因为生病,所以晕了头,所以他才会心甘情愿放弃了美好的夜生活,在大冷风里换了一个晚上的胎.
  想到昨夜他就怄,也不知道是谁把钉子撒得这么有艺术性,简直像个八卦阵,让他泥足深陷,无法自拔,他本以为是自己倒霉,换好备用胎,龙头一摆,竟然接二连三得又爆开了,最后只能叫来车行老板,带着四个轮胎来救驾,等把车折腾出那个太极八卦阵时,他才发现自己头重脚轻,感冒了.
  拍着晕沉沉的头走在无人教室走廊里,他一脸没睡饱的样子,打着哈欠,他本就没有上课正点到堂的记录,加上人病着,更是走得散散漫漫,拉开教室后门,他旁若无人地走进去,没有多看讲台上的讲师一眼,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正要补眠睡觉,却感觉有人敲了敲他的桌面.
  “这位觊觎别人妻君,约会到半夜感冒迟到的同学,你能到门外罚站思过后再进来上我的课吗?”
  温润的声音带着凉飕飕的温度让箫夭景怔了怔神,他抬起头只见黑板上秀着隽秀有型的三个字---
  季淳卿.
  他们班上新来的讲师.

  第十四章

  商科班来了一位很长相可口,身段优质,格调优雅,温文尔雅的新任讲师.
  他姓季,名副其实的纯情,柔顺的发丝配上毫无杂念的淡笑,白衬衫配着休闲外套,合身的黑长裤裹着长腿,站在讲台上毫无老师架子,一脸“我很好讲话,大家都会轻松PASS”的表情,但这让人众人迷醉的表情在痞味十足的箫夭景拉门而入后彻底黑了下来.
  本以为这讲师秀气有余,霸气不足,无所为惧,肯定好讲话更好欺负,下课后,男生找他抽支烟,角落里聊一聊,女生找他撒撒娇,顺便互相换换手机号码,联络联络感情,大家就不费吹灰之力地离毕业证又近了一步.
  可没想到季老师根本没给他们见缝插针的机会,立刻秀出一招杀鸡儆猴,把软硬兼施这种阴险无耻的手段熟练地玩转在鼓掌之中.
  不过话说回来,他选的那只被杀掉的鸡也太大只了点吧?叫校董的二公子去门外站岗思过?他要不要这么有种啊?为了爱的教育如此奋不顾身,不想在人家学校里混饭吃了么?
  做为那只被选中的鸡,箫夭景抬起了眼眉,毫不掩饰的不满挂在他的脸上:“大叔,上课时声音小点,别吵我.”
  他才不管此刻教训他的人是新任讲师,还是旧日情敌,以为年纪够大就能在他面前拽吗?抢女人这种事不是多吃几年饭,站在讲台上教训人就有优势的,而且他现在没兴趣跟他探讨女人方面的知识,他现在只想补眠,生人勿近,后果自负.
  骇人的眼神射出,他自认为起到了警告作用,手一插口袋,头往课桌上一搁,继续睡他的大头觉, 根本不理会全班正用惊恐的眼神在看着自己.
  季淳卿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头,对面前顽劣的小鬼依旧笑如和风.
  下一瞬间,一本颇厚实的课本直接砸在箫夭景的脑袋上----“啪”的一声,紧接着,一道凉凉很没诚意的声音响起,
  “抱歉,手滑了一下,这位觊觎别人妻君的同学,麻烦你帮我把课本捡起来.”
  “咻”
  周遭的倒抽气声频频响起,手滑了一下?这么贱的借口都能想出来?他的手是有多滑嫩哇?他们现在不会再认为这位才25岁,和他们年岁相差不了多少的讲师是个软脚蟹,想怎么捏就怎么捏了,他们现在需要思考的是,万一校董的二公子和新任讲师斗殴,他们站在哪边比较好.
  箫夭景显然被惹怒了,他趴在桌位上静默了良久,才缓缓地站起身,咬了咬唇,一副野兽被踩到尾巴的任性表情,紧眯起的瞳聚了焦瞪住面前笑容不变的季淳卿,他绝对是在计较上次被骂作绣花枕头的仇,笑笑笑,以为可以在少爷他面前扮猪吃老虎是吧,别以为长得一副惹人怜爱的女人相,他就不敢教训他,妈的!只要生理结构还是公的,他就敢揍!
  他抽掉脖间虚挂着的领带,活动着拳头的骨节哼道: “想找少爷打架,就直说.”
  这样也好,把这家伙打扁,女人就归他了,江湖规矩!比起慢慢追女人,这样还比较快速,他乐得轻松.
  抡起拳头,他就要打向面前那张笑的很灿烂的如花容颜,就在这抢女人的关键时刻,突然口袋里的手机却跳跃起来,他被震得一阵麻痒,拳头也软下了力,只得一边掏出手机,一边恶狠狠地瞪住季淳卿,用眼神警告他别跑,接完电话就来收拾他.
  “喂!哪个王八蛋!”
  “你哥.”
  “你又干吗?我这有正经事,闪边去,一会给你回电话.”
  “我一点也不觉得你要揍我花钱请来的新讲师是正经事.”电话里的声音与走廊外某个声音重叠起来,很明显,打电话的人就站在门口, “识相的就给我放下拳头滚到校长室来,否则等我告诉妈,让她哭给你看,保准你吃不了兜着走.”
  “……”
  妈的!他就说这笑得云淡风轻的家伙也太过镇静了,原来有后台,这后台还很他妈的硬-----他哥,箫夭晔,本校校长.
  校长办公室内,一片严肃,唯一不严肃的就是箫夭景那吊儿郎当又不耐烦的样子,他捻起烟往沙发上一坐,在校长室旁若无人地抽了起来,末了,还把烟包丢到自己亲哥的办公桌上,豪迈地打烟给他: “抽吗?”
  “校长来找你谈话,你给我打烟?”箫夭晔看着滑到自己面前的烟,将它推到一边,提醒自己弟弟,他的行为太过飚悍了.
  “男人都是靠烟来沟通的,爱抽不抽,废话剩了,主题.”他不耐烦地抬起头,示意他兄弟交情不必多套.
  “好,主题就是,乖乖听季讲师的话.完毕.”
  “你要我乖乖听那男人的话?”啐,这个笑话蛮好笑.
  “对.”
  “就是跟我说,那男人你在罩,我不能惹?”还敢跟他说对?
  “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
  “你搞什么,跟妈串通好的吗?随便叫个外人来整我?”
  “他不是外人啊.”箫夭晔坐在校长的大皮椅上,轻轻地转动着, “你忘记我有带他回家见过妈么?”
  他想起来了,某年冬天临近过年的某天,他家大哥带回家一个漂亮精致的人,说是自己的大学同学, 那人笑起来很温和,谦和有礼,尊敬长辈,把他妈妈高兴得顿时叩谢神明,以后祖上显灵,箫家有后了,自己大哥也不多做介绍,只是越抹越黑地给客人使劲夹菜,照顾得无微不至,他当时以为自己马上要多出一个大嫂,却不想妈妈削苹果给客人吃的时候多了一句嘴:
  虽然穿裤子也很美,但是她还是好想看看儿媳妇穿裙子的样子.
  话音刚落,那本温柔谦和充满内涵知性的未来大嫂突然僵了笑颜,黑了脸,站起身,以很暴力很马赛克的方式抬脚踩扁了自家大哥后,扬长而去,害他从小就对表面太过温柔的女人有严重的心理阴影.
  最变态的就是他大哥,明知道那姓季的是男人还把他带回来见家长,现在竟然变本加厉把他招惹进学校.
  “你现在是在跟我说,他是你的人,我不准跟他对着干就对了?”
  “淳卿来做特约讲师,身价可不便宜,要不是他现在需要钱,大概在路上看见我,都懒得多瞅我一眼,我磨破嘴皮也没办法让他答应在学校待下来,所以,我可不准你把他欺负跑了.”
  “……你不是还对人家有非分之想吧?”
  “没有啊,很单纯的老同学情谊而已.”
  “你的眼神可以再没诚意一点.”
  箫夭景摘掉嘴里的烟,捻熄在烟灰缸里,站起身,事不关己地哼道:“你爱怎么耍花样是你的事,反正井水不犯河水,妈哭起来,你别抓我去顶就行.”
  “好啊,那你乖乖听他话,我就不让妈找你水漫金山.”
  “……”
  “对了,苏家袄这个女人,你认识吗?我们学校的?”
  他警觉地皱了皱眉: “你要干吗?”
  “哦,随便问问,淳卿说要赚钱给她家下聘礼,还要我在学校多照顾她,但是我想找人踩扁她.”
  “……”
  如果他现在回他一句,我的女人我在罩,你不准惹,会不会让事情更加变态复杂?
  坐在教室里,苏家袄听不进任何课业,因为她的周围满满充斥着流口水的声音,而全部的矛头对准的就是那位新来讲师,她那熟悉又陌生,让她过着远离熟男日子的罪魁祸首---季淳卿.
  她还以为他会选择乖乖待在家里相妻教子,躲在深闺,羞涩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晓得他原来比自己想象的奔放,竟然摇身一变跳成操控自己分数的讲师,举手透足间还真透出股不怒而威的味道.
  “那个就是叫校董二公子去门外罚站的新讲师哦?”看起来弱不禁风,腼腆柔顺,根本不像那么带种的人嘛!
  “听说是校长钦点的御用讲师,怎么会跑来教我们放牛班?”他们这个班级全是成绩,人品,情操被放逐在边缘的坏宝宝,男生抽烟喝酒,干架,带耳钉,女生浓妆艳抹,衣服勉强遮体,从乳 沟露到大腿,俗不可耐,突然空降一个这般有灵气水汪汪的讲师给他们?是要他们全部被他感召,还是把他也玷污掉,大家一起滚向堕落泥潭哇?
  “管他干吗来我们班,男人都是表面斯文的禽兽,他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粉舌舔唇的声音让苏家袄不寒而栗地一抖,随即被那誓言要吃季讲师的女生从背后踢了一下椅子: “喂!小袄,抖什么?你也被他电到啊?叫声姐姐来听,我把他让给你先玩呀.”
  “屁……屁啦!他才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软绵绵的有什么玩头,嗤.”
  “棉花糖也有棉花糖的味道啊,要多尝试才知道东西好吃嘛,不过,我知道你这人口味单一的,就好箫少爷那款哦?”背后伸来一只涂得鲜红的丹寇手指搭上苏家袄的肩, “不是我小看你哦,你这种不够看的小胃口,那种型你很难吃得消的,会被他喂到撑死.”
  说罢,一阵暖风吹向她的脖口,她全身鸡皮疙瘩泛起,涨红了脸从座位上“噌”得站起,瞬间成为全班焦点,同讲台上的纯情老师面面相觑.
  “季讲师,我们小棉袄很想泡你哦!”
  “是哦,她从刚刚一直在座位上偷瞄你,暗送秋波啦!”
  “对啦,换手机号码,换手机号码!”
  “小棉袄,有家宾馆在打对折啦,我把名片给你呀!”
  “哈哈哈哈!”
  几声起哄口哨声从周围升起,她将那些调侃的眼光全数瞪回去,却见讲师大人挂着淡笑,从讲台上朝她的方向走来,哇咧,为了显示讲师威严,他连箫夭景都敢罚去站走廊,新官上任三把火,难道这次要烧到她头上,把她当鸡杀给猴子们看?他不会罚她去扫厕所吧?
  前排的几个女生互相使着眼色,保护型地长腿一伸,横在他要走过的走廊上,明摆着刁难他,抬起眼眉朝他飞眼:
  “季讲师,棉袄是很可爱啦,但遮得严实没看头,你口味不要那么淡嘛!”
  “对啊,我们棉袄要负责罩我们的,我们可不准你欺负她哟.”
  “要欺负的话,先欺负我们好了呀.棉袄没看头,你要不要先试下黑色蕾丝系列呐.”
  严密的保护线让季淳卿挑了挑眉头,他还怕跋扈的妻君在班上会被人欺负,没想到,她讲义气又爱多管闲事的德行很得人心,很有人气,女生都站她这边呀,看她龇牙咧嘴的尴尬模样,超可爱.
  他看着面前几条活色生香的长腿,眸里波澜不惊地回道: “不了,我口味不重,一向习惯穿贴心厚实的衣服.”
  说罢,他长腿一跨,轻松地跨过美人腿阵,回头提醒道: “寒流来袭,各位同学最好都能遮严实点,只露出脖子上半部位就好,如果看到第二个因为半夜约会而感冒迟到的滥情蠢货,老师我会很难过.”
  被提醒把脖子以下部分暴露太多的几个女生集体呆住,对这位讲师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定力嘘声不已,顺便对苏家袄投以爱莫能助,自求多福的眼神,一抬头却见那一派严肃的讲师抬起右手,正在她们以为要有体罚学生的暴力事件发生时,柔和且很有爱的男音轻轻地流泻出来:
  “妻君,你很热吗?放学后,我们一起回家吧?”
  话音一落,季讲师举起右手袖口贴心地帮那涨红脸,直冒汗的烫棉袄温柔地拭去了额头上的汗珠,但是他却拭不去她那一头的黑线.
  她以为至少他会注意到讲师的身份装作不认识她,她没想到这个人神经大条到这种状态,在教书的第一天就对自己的学生们公布师生奸情,还用很可爱又无辜的表情.

  第十五章

  奸情暴光,自然要被逼供.
  于是,校园一角不可避免地出现了经典桥段,一群浓妆艳抹,穿着清凉的不良少女围成圈,将事件女主角像无助的羔羊般围在中间,威逼恐吓,摧残其身其心,逼她离开受欢迎又一票粉丝拉拉队的男主角,其中不乏经典台词----
  “说,你跟他什么关系!”
  女主角眼神游离,显示状况外的表情.
  “你什么时候躲过我们的视线勾搭男人的?再不说,我们上刑具了!”
  狠话撂完,一只装满冷水的桶子被拎起,作势就要往可怜的女主角身上泼.
  “喂!你们不是来真的吧?这种小说里的烂招也拿来对付我?”
  “我们是认真的啊,这不是你一向很推崇的不良少女必备逼供法---泼水羞辱法么!拿你来实验下,效果好不好呀!”
  “停停停!我跟他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他只是我远方亲戚,暂时住在我家而已!”
  “这句台词好老呀,苏棉袄,是姐妹就换句新鲜点来听!亲戚?有亲戚叫你妻君的哦?”
  “那只是……我老家的变态习惯,没什么意义的称呼.”
  “你脸红他还帮你擦汗?”
  “那只是……亲戚间的友爱互动.”
  “那么多人考试个位数,他却让你PASS?”
  “那只是……他看我可怜,同情我罢了.”
  “你制服扣子掉了,他还帮你补?”
  “那只是……他的业余爱好.”
  “他还约你一起吃午餐便当?”
  “那只是……他刚好做多了一份便当而已.”
  “如果他要喂你吃饭的话,你是不是打算说你的手昨天刚好骨折了?”
  “……”被戳中.
  “受不了了,揍她吧,这个女人太欠揍了,得了便宜还摆出一副让人讨厌的乖乖女模样,就让我们让你如愿,让你骨折吧?”
  苏家袄咽下一口唾沫,对着自己班级上的姐妹,她们纷纷摩拳擦掌,似乎对演习这场肥皂剧饶有兴趣,鼓足了气势要把这场欺负乖乖女的桥段推向最高 潮,直待男主角最后救场,而捧着便当盒到处找妻君的男主角也不负众望地在这关键时候找到了这个小角落.
  “妻君,我有帮你做便当.”
  “呀!季讲师登场了,我们在欺负棉袄呢,你打算要怎么英雄救袄呀!”
  一群玩疯的女学生看到可怜兮兮男主角抱着饭盒登场,玩性更甚.
  “对呀,我们在跟棉袄说,要她离开你,再靠近你的话,我们就要恶狠狠地欺负她哟.”
  “把水泼到她头上啦,一起吃便当,这种甜蜜的场景光听起来就很让心理阴暗的人讨厌喏!”
  “喂,你们玩够了吧,走开啦!”这些该死的不良少女经典台词,本来是她苏家袄驾轻就熟的,怎么一转身她反而变成被压榨的乖乖牌了?可不入戏的人显然只有她一个人,就连季淳卿都很投入地进入了角色.
  “我劝你们最好马上放开她.否则……”
  “否则怎样?要找我们女生打架嘛?我们可是女孩子哟,有风度的男人是不能对女孩子乱动手的,对吧,棉袄?你喜欢的箫少爷就从不跟女人计较哦?”
  “对啦,他只会有钱打发女人!哈哈哈!”
  “季讲师,怎么办呐?我们软硬不吃,要不你牺牲色相来搞定我们呀?”
  故意刁难他?
  季淳卿轻轻一笑,他知道族外人有种婚嫁风俗,男方要娶走人家的闺女就得应付女方姐妹的刁难和挑衅,得显风度摆气度,但这规矩东女族可没有,他没这方面的经验,风度为零气度为负,嘴唇一勾,他只知道以大欺小:
  “小心我当死掉你们的功课哦.”
  软绵绵的话音一落,一众女生面如死灰,本来就在及格边缘徘徊的她们,靠的就是讲师平时的人情分来低空PASS功课,这下要被抓住了小辫子,毕业证不就彻底对她们说拜拜了!这个男人真是小心眼又无耻,竟然对女孩子玩滥用职权,公报私仇的阴险手段.
  这下哪还有人刁难他,巴不得摇身一变跪到他身边去讨好他.
  “季讲师,我们就跟棉袄开玩笑啦,是吧,小棉袄!你缩在那里一陀装什么可怜哇,起来啦!”
  “对对对哇,不打扰你跟棉袄一起吃便当了哦,最好你们互相喂,甜蜜蜜,吃到饱,我们不玩啦,闪啦!”
  说罢,她们小心地朝苏家袄竖了竖大拇指,再指了指站在一边季淳卿,拍了拍她的脑袋小声哼道: “我们一致通过这只,毙掉箫夭景!”
  “耶?为什么?!”
  “因为这只的男人味很赞!”
  “你们从哪看出他有男人味这种神秘的东西啊?就因为他能让你们PASS哇?”
  “这点就很男人味啊!做女人当然要现实一点嘛,跟着他,有前途.你说过,找男人,姐妹意见要占80%,我们一致觉得,箫少爷那款型不适合你啦,你看着办吧.”
  “……”
  姐妹淘们仁至义尽,掩嘴退场,在经过季淳卿面前还抛去一个媚眼.
  “季讲师,加油哦,棉袄耳根子很软,多吹吹耳边风.”
  “对呀,她要是不识货,就不要她了,来找我们呀.”
  他笑而不答,只待她们起哄走人,才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把便当盒给她,她接过他递到手里来的饭盒,懊恼地叹了一口气,不爽地问:
  “你干吗跑到学校来哇,我差点被她们折腾死呐.”她语气略有责备,对他擅自插进她原本自在的生活无所适从.
  “岳母说,既然身在族外,就要遵守族外的规矩,成婚前男生要下聘礼,否则不合规矩.”
  “哈?你听她在扯,她说的是屁规矩啦,她根本就是想趁机敲你竹杠!”
  “无所谓.”他当然知道东女族内,并没有男方下聘的说法,按理说,男生都进女方家门了,人都是她的,还谈什么聘礼不聘礼,不过既然岳母提出来,他并不在意,照办也无妨.
  她看着他细心地替她垫好纸巾,打开便当盒,小心翼翼地伺候自己,只觉得一阵别扭,“什么无所谓啦,我都说我不能跟你成婚了,你不要……”
  “张嘴,我喂你.”
  “……”瞥了一眼伸到自己嘴边的勺子,她向后退了退, “我……我自己会吃啦,哪有讲师喂学生吃饭的.”
  “可是我想喂你,不行吗?”
  “……你不怕被校长给开除吗?”光天化日下勾引自己学生.
  “我不想喂他,我想喂你.”
  “……”他是不是听错重点了,僵持不下不是办法,她翻着白眼,张了嘴巴吃下那喂到唇边的软米饭,嚼得很是心虚,眼神乱飞,这一飞不可避免得瞟到正斜坐在三楼的窗台边,不知道看了多久闹剧的箫夭景.
  他长腿横在窗台上,双手环胸,盯住包住一口白饭不知该吐还是咽的她,满脸嘲讽的笑,仿佛在问她:
  “好吃吗?”
  “好吃吗?”
  身边的季淳卿也抛出同一个问题,她顿时被噎得翻江倒海,险些驾鹤西归,再抬头,那个坐在窗台却没心情欣赏风景的男人不见了.
  约会第二天,女人劈腿,如此无耻龌龊的场景换了是谁也怒到走人,并且还要把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就此封杀在自己生命之外,她才有一点希望的小恋情就这么被扼杀在摇篮里了吗?呜呜,她就说他没那么好心单纯地喂饭给她吃,他根本就是想用逼的压她拜堂啦!
  她顾不了他的表情有多无辜,她要马上去找箫夭景解释她和季讲师单纯的师生关系,身子才要起身,衣袖却被身边的人一拉,暧昧地跌进男人香软的怀里,他依旧笑得轻柔,可嘴巴上却不再好商量:
  “妻君,吃饭的时候到处乱跑,不是好习惯,要改.”
  “现在没时间吃饭了,你放我去解释啦,我……他……”
  “乖乖把饭吃完,舔嘴巴给我看,否则……”润薄的唇一顿,飘起一抹暗笑.
  “你……你你你要干吗?”她仰面看着他整个身影笼罩下来,伏在她耳边轻轻动唇.
  “否则,下午我去商科班上课,就要有人提着水桶站一下午了,很可怜对不对?”
  “……”吃饭也就算了,干吗还要她舔嘴巴呀,他的小母猫后遗症又来拜访他了嘛?
  “乖乖吃饭好吗?”
  “……”妈呀,这是哪个国家的女尊男卑哇,她根本被欺压到没力气反抗嘛!
  “我喂你呀.”
  “……”不要再喂她啦,放她走,让她饿死呀!
  老天爷没有听到苏家袄的请求,但校园广播却为她解决了危机:
  “放牛班苏家袄苏同学,校长室有请,我劝你最好马上从你现在待的位置爬开,站到我办公室来,完毕.”
  耶?为什么校长大人要用这种很不待见她的语气给她下通牒,还透着股浓郁的酸溜溜味呀?师生恋被抓包吗?她是无辜的受害者呀

  第十六章

  苏家袄,商科2班副班长,该生成绩稳定,团结同学,勤奋,正义感强,遇事积极动手.
  简单的学生资料在箫夭晔校长手上,他一边扫目过去,一边在脑海里翻译着这份官方口味很重的资料.
  商科2班,就是他们学校有名的放牛班,和夭景所在的商科1班有天壤之别,虽同为商科班,一个是精英辈出,一个却只知道兴风作浪.
  这样的大前提下,接下来的评语,他更加得小心过滤.
  所谓副班长,就是领导一票不良分子,有江湖人气大姐大.
  所谓成绩稳定,大概是指成绩单上长期保持红灯闪亮亮的状态,并且完全没有好转的迹象.
  所谓团结同学,等于她擅长用自己高得莫名其妙的人望煽动群众,煽风点火,聚众闹事.
  而勤奋,正义感强,遇事积极动手是什么意思,他心里也有底了---
  一个出勤记录寥寥无几的副班长,打架记录却不胜枚举,为人爱好是为班上女同胞出头,难怪班上的人都服她当干部,平时只懂得好勇斗狠,蛮不讲理,多管闲事,凡事不讲科学道理,只念江湖道义,帮亲不帮理.
  总结: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蠢货,淳卿的眼光很差,有待大幅度提高.
  “叩叩”
  敲门声从校长室门外响起.
  箫夭晔将资料往桌上一丢,抬眼道: “进来.”
  门被打开,一名歪绑着高辫子,领带斜绑,敞开着校服外套的家伙走了进来,她的指甲涂成黑色,脸上的妆粉很不入流又没格调,瞪着那双抹上重眼影的瞳不知闪避地打量他,他撑着下巴,内心哼道,一看就不是个好苗儿,配淳卿,简直是糟蹋了美玉.
  “苏家袄?”
  “我学费上个礼拜交齐了,我这还有收据,发票做证明,我家没有闲钱交学杂费,要敲诈去找别人,拜拜!”
  “……”
  如此俗不可耐,不可爱又不懂装乖巧的粗鄙女人,她到底有什么资格赖在淳卿的怀里,还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她不知道有人肖想那怀抱很久,还多次投怀未遂遭到暴力虐待么?这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蠢女人,为了挽救身心无邪的好友,他决定捻死这只不懂尊重师长的小臭虫.
  “从今天起,不准靠近季讲师半径一公尺内!”
  “耶?”苏家袄不明白这种很少女漫画又亲卫队的话怎么会从自家校长大人嘴里听到, “你要我离他远点?”
  “对!”
  “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
  “……那你干吗派他去我们班当讲师哇!”
  “……”她以为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淳卿担心她被欺负,要去护着她这个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妻君,哪知道这个讲义气的女人根本不用人守护,自己混得风升水起,他还怕那些污浊之流浸染了他无垢的淳卿. “你们班上的家伙没有欺负季讲师吧?”
  “谁敢欺负他啊?”那只披着羊皮的狼,根本是把她和她的人玩弄于鼓掌间.
  “我倒不是怕别人欺负他,我是怕他欺负自己.”怕他只是认命守规矩护清白,才不得不待在这种小女生身边,哼,要不是那东女族的变态族规,他就不信,淳卿会多看她一眼.不过,他就是觉得,淳卿非要守什么清白的执坳性子可爱得紧.
  “这样吧,苏家袄,我们来谈一场交易,只要你跟淳卿解除婚约,我就帮你一个忙,否则,搞不好,你就要被退学了.”
  “你什么意思哇?你是要滥用职权欺负弱小学生吗?我可是有交学费的丫!”一听到要被退学,苏家袄才警觉自己真的惹到这位前言不搭后语的校长大人了.
  “你是有交学费,但如果我要退你学,也不会把这些钱退还给你,因为在校外打人闹事,完全可以构成被退学的合理理由.”箫夭晔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卷宗,往桌上一甩,轻松道, “如果不是因为临时要安排淳卿来学校,耽搁了这件事,我早打算要叫你来做处理了.你之前是不是在酒吧打伤了陆家公子,陆占庭?”
  “那是因为他自己太欠扁了!”涉及到朋友隐私,她蛮横含糊地哼唧,不再多作解释.
  “好,既然你承认是你把陆占庭打伤了,人家现在还躺在医院里,等我这个校长给个说法,怎么处理这件事,我正在为难哦.”箫夭晔作势扬了扬眉, “不过,如果你肯听话,乖乖离开淳卿,不做纠缠,我就帮你忙,找个机会让你向陆家公子道歉了事,怎样?”
  “你叫我……去跟陆占庭那混蛋道歉?”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不是谁都有这个面子的。”
  “我干吗要去跟他道歉啊,那个禽兽王八蛋,我没揍到他断子绝孙他就偷笑了,他还敢来跟我呛声!”
  “苏同学,如果你继续冥顽不灵,吃苦的可是你.”
  她一把抓起桌上的资料泄愤地扯成两本, “要我去给那个龟孙子道歉,做梦!”
  随即,她用看龟孙子二号的眼神瞪住自家校长,不站在自家学生这边也就罢了,他竟然这么没义气,卖友求荣,倒打一耙,她鼻头重重一哼,不想再跟他理论,嚣张地拉门跑出去.
  箫夭晔不已为意地挑了挑眉,看着被苏家袄撕碎的文件资料,眼眉一斜,季淳卿正靠在没被不良少女关上门边,眼神虽是波澜不惊地打量着他,但眉宇间毫不掩饰他因喂饭好事被打断而显露的不满.
  “以后不准吃午饭的时候找她.”
  “那请问我什么时候找她,你会比较开心?”
  “以后不准单独找她.”
  “这话听起来,你在嫉妒吗?嫉妒我,还是她,恩?”
  “……”他不答话,眉头不再轻柔的舒展,透出厌恶地皱起, “你跟她说什么?”
  “叫她离开你呀.”
  “……”他眯眼,抬脚,准备对面前讨打的家伙采用暴力.
  “喂!等等,你都不好奇她怎么回答我的吗?”
  他顿住,眼神开始满怀期许:“妻君说什么?”
  “淳卿,你的眼神真是很好猜透,单纯呐,这么想知道吗?晚上陪我吃饭,我再跟你细谈吧.”
  “……”眼神一暗,对于有些厚脸皮的恶人,他还是觉得暴力逼供比较靠谱.
  “好好好,我说我说!她跟我说,要她离开你……”箫夭晔唇一勾, “做梦.”
  既然她说要她道歉是做梦,也就等于他们和谈崩塌,她是不肯离开淳卿的.他这么理解应该没错吧?
  “……”真是好可爱的小母猫式回答.
  “喂,你也不用高兴得在我面前摆出一副发情的表情吧?笑得那么娇媚算是什么意思啊?不把我当男人吗?好歹我暗恋过你那么久.”
  “不想骨折的话,马上把手从我腰上拿开.”黑眸蒙上一层杀机,瞪着箫夭晔那只趁他不备就在他腰上游走的脏手.虽说东女族规只叫他回避女人,可是他非常严格律己,有变态嗜好的男人也被他封杀在外.
  “咳咳……她既然很够胆,我就来看看你家妻君能犟到什么地步吧.”
  苏家袄一口气奔到校门口,只觉得肚子里憋着一股发泄不出的气,这个龟孙的世界,明明有道理却要让她低头,她讲义气反而被人当成傻瓜,伤人是不对,可是她除灭残渣,替天行道,有什么不对?而且……她从头到尾根本没碰他,要怪也得怪季淳卿非给她带上的破凤镯,还有他自己不纯洁的肉 体,她下手哪里有那么重,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嗤!喷点鼻血就要躺医院,该死的有钱人,他比较金贵吗?买点调经补血的药给他吃吃不就好了!
  她踢着脚边的石头往校门走,心情不好,打算翘课,抬起头却发现校门口站着几个男生正在明目张胆地翘课抽烟聊天.
  箫夭景嘴里叼着烟,调笑地同旁边的男生打着趣,他起初并没发现她,两手插在口袋里,本该绑住脖子的领带,被他杂乱地塞在制服口袋,乱糟糟的头发配着乱糟糟的制服,乱糟糟的整个人却有股说不出来的庸懒,他听着朋友的笑话,唇角微动,头一低,香烟掠过他的眼睛,他眯了眯瞳.
  兴许是她射出的视线太过热烈,充满崇拜之情,他身旁的朋友注意到,调侃地拿手肘顶了顶他的胸口,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再指了指她站的方向.
  他不以为意地笑着转过身来,眼眸却在对上她的身影时失了笑意,几乎是立刻的,他把笑容收得一干二净,明显的不耐烦爬上面颊,他抿紧了唇,头尴尬地别向另外的方向,一副不认识她的样子.
  “夭景,人家在看你呢!是不是你女人?你不介绍一下?”
  “少罗嗦,不是要翘课出去?走不走?”
  “叫上她嘛,一起去玩啊.”
  “闭嘴.”
  “哎哟吼,第一次看你躲女人耶,有蹊跷哦.”
  “我请客,走不走?”
  “好好好,走啦走啦,去吃免费大餐,管人家那么多闲事,男人谈恋爱都是这样的啦,就算是夭景也会变得很婆妈哦?”
  “……”
  “唉,你就这样躲着人家走掉了,她看起来好象很伤心耶.”
  “你哪只眼睛看到她伤心了?”劈腿的混蛋女人会伤心才有鬼.
  “喏,不是可怜兮兮地站在那里不动么?”
  “……”
  “你是在闹别扭,害羞?还是怕约人家,人家不答应啊?”
  “你滚开点好不好?”
  “……”损友吐舌.
  “我怎么知道她现在算不算我女朋友.他妈的!”
  “……唉?”原来他是在纠结这种很初级阶段,很清纯小男生的问题哦?男女还要什么确认关系,抱过亲过,自然过度不就完了,还要用很肉麻的声音去问,那人家现在是你男朋友了吗?嗤,好没技术含量的问题!
  这种患得患失的小男生心理,只有真正中招的人才会表现出来哟!

  第十七章

  KTV的包厢内,歌声鼎沸,争抢话筒的叫嚷声此起彼伏,看得出朋友们玩得很尽兴,付帐的大爷却很低调地窝在角落里玩忧郁,一语不发.
  箫夭景长腿交叠,衣领大敞,整个人没精神地斜陷在沙发里,半明半寐地睁着瞳,单手把玩着手机,手指拨弄着某个号码,皱眉,自嘲,按下取消键,再拨弄,再锁眉,再冷哼,仍旧取消.
  他自我厌恶地把手机丢在沙发上,懒洋洋地撑起身,抬手要去拿搁在茶几上的酒杯,手指还没碰上玻璃杯,却见一只白嫩的手拿起他的酒杯,可爱的粉色晶钻在小巧圆润的指甲上闪动,下一瞬,他的酒杯已经靠上他的嘴唇.
  他斜睨了一眼不知何时坐到身边来的女人,一张粉色暖妆脸,恰倒好处地透着可爱和妩媚,比起把自己的脸当颜料盘,胡乱画一通的家伙,眼前的女人完全懂得扬长避短地让自己的脸增色不少.
  “箫夭景?”
  她精准地叫出他的名字,软软的语音,不掩饰想要认识他的目的.
  他只是随波逐流跟着朋友来唱K,从刚进门起到现在,他只顾着占据角落对手机发泄不爽,根本没注意他们叫了谁谁谁,此刻扫眼包厢内,他这才发现这群禽兽叫了不少外校女生来增添生活色彩.
  他垂眸看着女人乖巧地要喂他喝酒,倒也没有推托之意,就着她端起的酒杯咽下一口,酸涩的液体压进喉头,对望着面前很讨巧的女人,他更加没来由的郁结,身一转,继续对着手机开始怒瞪.
  他妈的,她在拿什么乔,是她在约会完后,跟别的男人吃午饭,他发脾气不打给她,她就不知道给他来个电话,给他解释,认错,撒娇么?问他人在哪里,问他想不想见她,问他现在他们俩算什么鬼关系,这些都是可爱乖巧讨人喜欢的女人该做的工作,她不是要贴他的心么,偷什么懒啊!
  手里的手机被粉晶手指从身后抽走,他不得不转过身来看着笑得甜美的女生,小女人的恶作剧,本该看起来很可爱,可是他现在审美功能关闭中.
  “还我.”
  “你很讨厌啊,叫我们来,然后把我们女生晾在一边,一个人玩手机.这么喜欢传简讯,把你号码给我,我陪你呀.”
  “……我不传简讯.”
  “是嘛?你难道不是在跟女朋友传简讯?”
  “……”他不是在发甜蜜简讯,而是在窝囊地空等电话.
  “那么,你有女朋友吗?”
  那么,他有女朋友吗?有吗?没有吗?
  “见你的鬼,这个问题我比你还想知道!”
  “啊?”
  他趁她愣神,一把抢过自己的手机,恶狠狠地手机给直接关掉,塞进裤袋里,起身,径自走过拿着麦正拉开嗓子唱的家伙,那兄弟完全看不出他正怒着,还揽住他的肩膀声情并茂地邀他一起唱起来,他瞥了一眼正在放着MV的大屏幕,屏幕上滚动的大字歌词让他抽起百转千回的凉气---
  “请吸收养分让脑袋平衡,要你现身动作慢吞吞,怎么承认我非你不可,微笑再美再甜不是你的都不特别,玩得再疯再野你瞪一眼我就收敛,我会又乖又粘温柔体贴绝不敷衍……”
  话筒一下凑到他嘴边,兄弟耸着肩膀非要让他哼出那句“我只对你有感觉”,他却觉得这歌词让他怄到极点,声音一凉,他就着麦克风送出自己寒冷结霜,扩大N分贝的声音:
  “话筒喷到你口水了,拿开.”
  “噗!”
  和“我只对你有感觉”相差十万八千里的歌词,还完全跟不上节奏,他说罢,拉开包厢门,大步跨出.啐,什么鬼我只对你有感觉,他才不承认,他会只对一个筹码女人有感觉,哼!他只是不想轻易服输而已.
  箫夭景在洗手间洗了一把脸,水珠顺着湿漉漉的额发滴着水,他不想让自己显出一副落寂可怜的德行,对着镜子摆弄着自己的造型,他正盯着镜子打着领带,镜面里反射出两个西装笔挺的熟悉身影从电梯里走出来.
  他不孝的老哥箫夭晔和……那个差点成为他大嫂,摆出无辜面相耍暴力,逼喂他女人吃饭的混蛋季淳卿?
  箫夭晔带着奸计得逞地诡异笑脸,配上季淳卿一脸嫌厌不耐烦被强迫的表情,一前一后走进隔壁一家高级会所的咖啡厅,坐定,似在秘密商谈着什么事.
  可认真在思量事情的显然只有面色慎重的季淳卿一人,他家不孝的大哥则时不时对人家上下其手,想碰一下人家的手,结果被人用整壶烫咖啡灌浇,想用脚去蹭人家的腿,结果被人飞来铁叉钢刀数把.种种迹象表明,季淳卿依旧和当年一样很暴力很马赛克,他那温柔纯情无害的可怜娘样只会在女人面前才会装出来,无耻的男人!
  他就知道他大哥才没容易对季淳卿死心,否则谁会把一个男人的照片当宝一样放在皮夹子里,没事拿出来看着美美地偷笑一下,再告诉自己弟弟,他们只是老同学情谊,呸,当他是弱智流吗?
  箫夭景阴恻恻地勾起唇,拿出关掉的手机,翻盖,开机,对准面前很暧昧很难说明清白的男男组合,喀嚓按下快门键.既然被他逮到,那就拍张男男约会照片做要挟好了,反正他老哥的名誉在他眼里根本不值钱.
  哼笑一声,他扬着眉头,吹起口哨满意地看着手机上储存好的照片,哼.以为他每次都会乖乖去走廊罚站吗?想要整他?也太小看他箫夭景了,什么叫跳进黄河洗不清,这次该轮到他给季讲师上一课了.

  第十八章

  手机屏幕处在待机画面中,苏家袄的手指按下电话薄,调出箫夭景的电话号码,大拇指却怎么也按不上绿色按扭.
  “你别傻了啦,约会一次你就开始妄想,人家跟你玩玩好不好.”
  “男人承不承认女人是他女朋友,首要一点,就是他带不带你去介绍给他兄弟认识啦!”
  “对啊,人家明摆着在躲你嘛,看到你都当不认识.你还傻乎乎地被他耍着玩.”
  她本想解释自己和季讲师的清白,却被同班恋爱经验丰富的姐妹们如是教育她.
  “搞什么,你真好笑,我们玩玩而已,你不是当真吧?你以为我们俩什么关系啊?还特意来跟我解释?”万一她一个电话过去,听到的却是这样玩票的奚落,她大概会忍不住挑起第二次暴力事件吧,冲上去搂住他,让凤镯让他喷血到变僵尸.
  如果他在意,他就会自己打电话来,如果他是认真的,他就会紧张她,如果他有交往的意思,那就自己打电话来质问她呀!这才是男人该做的事吧?
  为了不丢女人的脸,输了里子也不能丢了面子,这通电话她绝对不能打.
  打了就是她玩不起输不起,打了就是她这傻蛋把玩笑当真格,打了就是她恋爱学分不及格.
  了不起她自己先放弃,这样总好过别人不要她.
  合上手机盖,她在心里自我唾弃一声,装作不在意地哼起歌继续往家里走,说起来真怄,都怪她那个心思歹毒的未婚夫,深情款款地对她说放学一起回家,结果在成功了结掉她本就不安定的恋情后,就忘记了自己说过要一起回家的话,消失了.
  她搞不定自己喜欢的就很不爽了,连信誓旦旦追在自己身后的也不见了,外加上打架退学事件,她最近犯太岁吗?
  正郁结着,手机却从手里震跳起来,她心脏一阵麻痹,生怕电话突然断线,等不及看来电显示就接起来, “喂喂喂!!”
  对面传来的却不是她期待已久箫夭景的声音,而是碧云惊慌失措的声音: “呜……大姐大,杨书婕发简讯来要找我谈话,要我给她解释我和占庭什么关系,我……我在洗手间偷偷给你电话,我好怕,怎么办?”
  “他妈的,有什么好怕,你等着!我马上过来.”
  一瞬间,男人什么的破问题被她丢到脑后,姐妹有难,两肋插刀,这是女人的江湖规矩.
  二十分钟后,苏家袄赶到了碧云告诉她的约定地点.
  推开咖啡厅的门,她就看到角落的位置坐着两个她都不陌生的人,碧云低垂着脑袋根本不敢抬头,她是一个知道自己做错事就会开始慌乱的家伙,而那几年不见的杨书婕却摆足了正宫娘娘的德行,气质地并腿而坐,高傲地扬着脸,脸上带着毫无温度的淡笑,不屑地抬手指点着面前已经无所适从的碧云,当然,她的手边永远搁着一本标志型的厚重书本.
  苏家袄冷笑了一声,这种场合,她还不忘摆才女架子,带本书来教育不懂事的小姑娘吗?出版社有出的破书吗?
  她朝她们走近,正巧正听到杨书婕用柔软的声音说着狗屁不通的鬼话:
  “碧云,我这人一向都不喜欢把人想得太坏,可能是占庭平时做人不懂拿捏分寸,做出些让人误会的事,可是你怎么也学起家袄来抢我男朋友?”
  “是……是他先……”
  “他说什么?要跟我分手,跟你在一起吗?”
  “……”
  “哼,像你们这种人无非就是看上占庭家的钱,想找个富家子弟觉得有面子对吗?真没想到你也变成这样,我早说过和家袄玩在一起是会变的.”
  “我没有,是他说……”
  “好了,我不想知道他说什么,他是我男朋友,他怎样我也最清楚,我今天是来找跟你说,我帮你安排好了医院,明天陪你去.”
  “去医院?”
  杨书婕皱眉,眼光一瞟碧云的肚子,略有嫌弃: “自己做了什么,自己不清楚吗?”
  “所以,你一直都是这样帮姓陆的王八蛋善后的吗?”苏家袄觉得自己再不出声,就快要被怒火给憋死了.
  杨书婕动手拨弄了耳际的长发,用眼角向她瞥去一眼,根本不惊奇她会出现: “家袄,好久不见了.”
  “鬼才想见到你,我来带碧云回家,你滚回你的陆占庭身边去,当你的母王八.”
  “哼,没想到你讲话还是这么粗鄙,难怪占庭会说你完全没变,还是喜欢用奇怪的方式吸引别人的注意.”
  “这里没人想被你们这对变态注意,碧云,我们走.”
  她拉起碧云就要走开,却被站起身的杨书婕起身拦住, “等等,家袄,既然你来了,也帮我评评理吧,你一向正义感强,碧云也算大家一起长大的,她背着我勾引我男朋友,你觉得说得过去吗?”
  “苍蝇不盯无缝的蛋,你刚也说了,你知道你男人是什么货色,碧云不长眼的地方,我会教训,她爸妈会教训,但正着轮,倒着轮都轮不到杨书婕.”
  “是吗?我倒认为,这事正着轮,倒着轮,都轮不到你苏家袄来多管闲事,我是占庭的女朋友,她现在肚子里有占庭的孩子,占庭叫我带她去打掉,请问,你有什么资格插手?”
  “碧云肚子里没他的小孩,叫他去做春秋大梦,他那种人这辈子只会断子绝孙!”
  杨书婕听到这话,眉头微动,略有舒展,唇角有拉起了一丝笑, “哼,我就跟占庭说,这是你们这种女生爱玩的下三滥伎俩,以为这样就能逼男人留下来,看到别人不会分手,这回子才说实话,真下作.”
  “你……”
  “我说错了吗?哦,顺便告诉碧云,为什么占庭会找上她呢,因为我不像她那么笨,随随便便就把自己交给男人,不过,男人嘛,总有不老实的时候,尤其像占庭,长得不错又有钱,就算不去找也有人贴上来,所以,占庭找她只是玩玩而已.我和占庭是父母同意迟早的事,所以,他再怎么玩,最后都会回到我这里,明白了?傻瓜?”
  碧云小声的呜咽声从苏家袄的背后喋喋传出,她攥进了碧云的手,只觉得自己糟透了,这种时候不管说什么都是碧云吃亏,她还在这里跟杨书婕吵什么鬼,越吵只是越掉份,现在只有跟这对变态保持距离才是最安全的,她咽下火头,拉着碧云就要往外走,背后却传来杨书婕凉凉的声音.
  “苏家袄,算我劝你一句,你这种把朋友看太重,多管闲事的个性,迟早要让你吃大亏的,真好奇会有哪个男人受得了你这种粗鲁的个性.哦……对了,占庭要我告诉你,准备好退学吧,这次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攥紧了拳头好想挥向杨书婕那张娇俏的脸,所谓书香门第,却根本不知道她把书读到哪里去.但碧云哭得抽噎的样子,让她不忍再让碧云难堪下去,她忍下想扁人的欲望,转身拉门走人.
  “嘭”
  杨书婕一点也在意重重的关门声,她头一转,继续喝着咖啡,翻动了几页书本,招来接待买了单,背起价值不菲的包包,推门离开咖啡厅,扬手招来一辆的士,开向医院,她得去医院照顾那因不忠而被打伤的男朋友.
  她知道最近日子,陆占庭频频出轨,玩得越来越过火,虽然怒在心头,她却不想像个妒妇表现出来,那不是她的气质,她有的是办法让男人乖乖回到她手心里.
  她太清楚男人要一个怎样的正宫太太,表面的三从四德,乖巧听从,都能让男人游戏花丛后,甘心情愿地回到她身边,在她有更好的选择前,这样纵容陆占庭,她愿意.
  下了出租车,她随手在某个汤店买了一盅补身的汤,不在乎内料,只强调得用讲究的瓷瓦罐装好,弄成手工造型,她提着走向陆占庭的病房.
  好不好喝没关系,她可以说成是她做的.
  男人很吃那套,女人为他进厨房.
  她提油腻腻的汤走在医院的走廊,突得闻到一阵淡菊的幽香,她抚着鼻子,转头看向后方,首先拥入她眼帘的是双黑沉的深瞳,长睫带出点媚态,漂亮的双眉飞扬着,似乎对她突然射来的眼光不太习惯,继而腼腆地抿住薄唇,勉强绽出一丝尴尬的笑意.
  精致的脸透着不解世事的无辜模样让杨书婕一怔,呼吸快了几分,却即刻镇定下来打量他---
  一身笔挺考究的黑西装裹着高佻优质的身躯,袖扣闪着银光,一头柔软的黑发连轻风抚过也会随之微动,白衬衫的领扣系得一丝不苟,一把残破的菊花被他很不爱惜地握在手里,花朵朝下,对着地面,不时掉出花絮.
  他有些不耐烦地瞥了一眼过长的花茎,下一刻,将花束扛在肩头,露出一副不羁又无所谓的模样,没有多停留片刻,径自绕过她,走向前方.
  杨书婕愣了好半晌才发现自己被晾在了一边,有些不甘心地踩起小高跟鞋快步走上去,却见那人推开了自己男朋友陆占庭的病房.
  是占庭的朋友吗?
  她心里略有暗笑,将手里的羹汤随手丢在病房门外的垃圾桶,从包包里拿出自己的小化妆包,靠在墙边补起妆来.
  当她最后盖起粉盒镜,扬起笑颜,推门而入,却被面前狼籍的样子吓呆在门口.
  只见那刚才还腼腆得不敢望女人的男人,此刻正抬起一只长腿狠踹在陆占庭的枕头上,地上铺满了破碎的花瓶碎片和菊花残骸,她这才警觉他善者不来,有人买菊花这种看死人的花来看朋友的吗?
  “抱歉,脚滑了一下.”男人开口,声音细软却布着绵密的寒意,对自己的脚滑到人家枕头上去,还差点踢到别人的头毫无悔意.
  “不过,你要继续欺负我妻君的话,我的脚就会抱歉地滑很多下.”
  “你……你你你到底谁啊!”陆占庭直竖地坐在床上,显然被吓得不轻,一见自己女朋友也进来,立刻嚷道, “书婕,叫保安,叫保安过来!”
  “我是谁,我刚刚不是告诉你了吗?苏家袄班上的新讲师.鄙姓季.”
  杨书婕怔神,惊呼: “你是家袄的讲师?”
  “还顺带是她将来的结婚对象.所以,你们这样欺负她,我会很难过的,看在我也有买花来看望你,不如算了吧?”
  “你你你你,我管你是苏家袄的什么结婚对象,你买菊花来看我,还差点踢爆我的头,你叫我算了?你当我是五岁小孩吗?”
  “不,我当你是三岁小孩,只是身体发育得比较快,有点超常而已.”他扬起细眉淡道, “要不然,会不知道跟未成年人发生关系是会被警察带走的吗?”妻君的那两个朋友和她不同校,比妻君还小上好几岁,他是稍微有调查才清楚,但这个姓陆的显然不会不清楚.
  “你你……你是来威胁我的吗?”陆占庭抱着先被箫夭景修理过,又被眼前这位季讲师吓到的头,却依旧逞强, “我才不怕,有本事就让苏家袄带着张碧云去告我啊.她会吗?她不是最重朋友义气的吗?怎么,怕被退学,所以要把朋友的臭事抖出来嘛?”
  “是啊,妻君不会.”那个死不肯低头认错,连打人理由都咽下来的可爱家伙.
  “哼,我就算准了,苏家袄那个没用的废人她……”
  “但我会.”
  “你你你说什么?”
  “我不认识那个什么碧云,我也根本不在乎她怎样.”
  “……她她是苏家袄的朋友!”
  “那又怎样?跟我没关系.”他笑得依旧无邪,语气却能逼得让人退到墙角躲起来,“你现在还要欺负我妻君吗?”
  他看着床上被吓傻了的男人,心里已经有了底,于是,不再多话,旋身就走,那站在门边的女人明显也被他吓得不轻,他略有含义的一笑,见她正要开口对说什么,他不等她开口率先移开视线,看向门外的垃圾桶淡道:
  “垃圾桶上的汤,不拿给你男朋友喝吗?”他强调垃圾桶三个字.
  “啊……呃……我……”
  “虽然那盅汤很适合你男朋友喝,但男人的清白名节何等重要,你还想让他多红杏出墙两次吗?”
  枸杞鳖肉汤,功效补肾!

  第十九章

  送完碧云回家,苏家袄觉得自己快要累挂了.
  那个小妮子很能哭,眼泪赛喷泉,偏偏她和一般男生没两样,粗线条,根本不会安慰人,对哭哭啼啼的女孩子完全没辙,除了递纸巾,就是大声吼她不准哭.
  结果小妮子被一吼,哭得更销 魂了,还不时用她的手去擦眼泪鼻涕,声情并茂地说自己害她退学,很对不起她.她深叹一口气,头抽痛起来,只要别再让她应付女人哭,多退十次学,她也无所谓啦!
  她一边想着怎么跟老妈交代退学的事,一边往楼道里走,在家门口的楼道转角处发现了一只浑身洋溢着菊香的流浪动物.
  一只用很单纯的表情邀她放学一起回家,却转身消失不见,名叫季淳卿的家伙.
  他像只被抛弃的小猫小狗,可怜兮兮地坐在家门口的楼梯间,头靠在身边墙壁上,闭着眼小寐,碎发沾着幽香的菊瓣,盖上眼睫,嘴唇因席地而坐的不舒坦,微微嘟起,一身正经的西装行头在他身上毫无严肃的气势,反而让他看起来像刚被糟蹋过的残花败柳.
  “你是刚刚被谁虐待了吗?”
  回应她的是一片沉默,他显然还在不清醒的状态中游离,蠕动着唇瓣,露出一脸没防备没杀伤力的无害表情,好象谁都能轻易把他捏在手里随意地玩弄欺负蹂躏.
  这种表情真容易让人卸下防备,她蹲下身子,端相着他实在长得很不错的脸,哼道: “那些男人都是混蛋,还不如会三从四德的呢!至少不敢给我胡来!”
  “没男人味就没男人味吧,他妈的,男人味,我有就好了!”
  “要是你也敢沾花惹草,勾三搭四,乱七八糟,我就家法伺候你!”
  她骂得起劲,对男人完全失望地摇头再摇头,完全没有注意到某人奸计得逞,缓缓勾起的唇和慢慢睁开的眼.
  “呸!我在说什么鬼,难道我终究还是被老妈给传染成没女人味的物种了?呃……好可怕……我要保持清醒!”她抱头晃荡着自己充满要不得思想的脑袋,不再看他那张容易把人洗脑的纯真小脸,急忙站起身来就要逃跑.
  某人听到落跑声,笑容僵住,唇角不甘地一撇,抬手往后一捞,将那个想从他身边绕开的家伙抓回自己的势力范围,墨瞳直接压上她,笑道,“妻君,我在等你回家,你都不感动给我看吗?”明明刚开始她还很乖地照他的计划表在走,对那些肮脏又无耻的龌龊男人失望吧,唾弃吧,鄙视吧,怎么下一刻却突然清醒了?那些牲口家禽都不适合她,她得早点认清事实呀.
  “耶?你不是睡着了吗?”
  “刚好醒了.”他把玩着她手里的凤镯,说得很没诚意.
  “所以……我刚刚哼唧的那些话……”
  “你是说,你夸我比那些男人好吗?”
  “哇哇哇哇!忘掉它,忘掉它呀!”
  “为什么要忘掉,妻君你夸我呀.”他满足地笑,因为她今天讲出来的话都很可爱,包括之前她对箫夭晔那混蛋说得那句,要她离开他,是做梦,他奖励似得抓起她的手很小狗撒娇似地轻咬上一口.
  她被啃得鸡皮疙瘩层层叠叠,猛咽口水,控制自己的定力.
  “我只是一时触景伤情的在讲屁话而已,没有经过大脑的啦!”
  “没关系,我可以让你一直触景下去.”如果她只有在这种特定条件下才觉得他比较好的话,这种案例,他随手就能给她抓来好多,应有尽有,直到看到她吐为止.然后她就会知道男人和禽兽的区别.
  他说罢,欺上身,将她往墙上一压,挑起她的下巴,做出一连串很不符合黄花小美男做的动作,熟练和魅惑程度让她只能张嘴赞叹,是他太不小心暴露本质还是她的幻觉?娘男身上怎么会窜出这种她觊觎已久的男人味?
  心跳超速,温度急升,她完全不懂应付眼前的情况,眼前香软的唇她唾手可得,根本不必装矜持,可是她的嘴巴却条件反射地飚出很煞风景的鸟话:
  “你你你是谁哇!?你不是很纯洁的嘛?我我我我我……我还是比较喜欢你纯情的样子哇,你你你你不要再靠过来啦!”
  他的身子因这句对白一僵, “你不喜欢我这样?”
  他略有懊恼,却也没再多语,抿唇退开她身边,恢复成她比较适应的单纯模样,只是眼瞳明显带着欲求不满的闷意.
  可令他更闷的是他才刚刚退开,就有一通电话打进苏家袄的手机.
  他站在她身边,看着她接起手机,不可避免地从手机听到了一串很没出息的道歉声,是陆占庭---
  “家袄,我我我错了,我错了!”
  “唉?”苏家袄一愣,对眼前的状况完全不了,直到听到手机里传来箫夭景那沉甸甸的声音.
  “家袄也是你叫的!给我带上姓!”
  “啪”很响的拍头声从听筒刺进苏家袄的耳朵.
  “苏苏家袄,我错了,我不该诬赖你,其实那天我是因为被箫……箫夭景揍,才进医院的,我会老实跟学校坦白,不会让你被退学啦!”
  “哈?”
  “我拜托你,我住院已经很惨了,你别再接二连三的叫人来骚扰我了.”
  “什么……我哪有接二连三……”
  电话被某个没耐性的男人抢走,箫夭景别扭地粗声哼声: “喂,我这边还有点事忙,咳咳,总之,我改天会再打给你.”
  “耶,我还没……”
  “喀啦!嘟--------”
  电话收线的声音传来,季淳卿抿紧了唇,看着某个因为一句“我改天会再打给你”就很满足地难掩浅笑的女人,似乎对来电男人有担当的男人味很是开心,她还瞪着恢复成待机页面的屏幕发着呆,那副好象很感动的样子让他胸口蒙上说不出的郁结,他想拉回一些她的注意,于是出声朝她笑道:
  “妻君,你不回他电话没关系吗?”
  “耶?你也觉得我该回电话给他比较好么?”她完全没有注意自己未婚夫婿黑掉一半的脸,还摆出一副少女犹豫状,对顶着手指扭捏道, “我也觉得不能总是让男生主动,他这么帮我,还替我担退学的事,我自己也应该……”
  “我是说,回电话给他,说你没空等他电话.”
  “耶?”
  “因为从今天开始,你会有很多写不完的功课.”
  “……”
  “写不完,就站到我办公室来.”这样她就绝对不会有空等什么小妖精的电话了.
  可季淳卿没料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隔天,商科2班的教室里,站着由精英班发配到放牛班的校董贵公子,他别扭地站在讲台边,双手环胸,桀骜不逊扫视了一边“新”的同班同学,最后视线定格在某个坐在教室后排靠近垃圾桶的苏家袄,嘴巴一撇,摆出一副“少爷才不会让女人顶罪”的表情.
  校董公子被下放的大事件让全班哗然,顿时不同版本的谣传从她的四周飞腾而出.
  “棉……棉袄,箫夭景怎么会转来我们班?你那天被校长叫去,密谋搞定他弟弟哦?”
  “不是不是啦,我听说好象是因为他在外校打架,所以被惩罚,从精英班被调来我们班呐.”
  “耶?校董公子打架被下放?假的吧?这种时候肯定要发挥亲戚效应找个人帮他顶罪嘛!”
  “校长要不要这么大义灭亲哇?自己弟弟也敢陷害?”
  “听说本来校长是找好了替罪羊的,不过箫少爷好象看那人很不顺,又冲去医院把人扁了一顿,还逼人家去跟校长指名说是自己干的好事.”
  “哇哩咧,他要不要这么MAN啊?要是被他救的是个女人,还不被他迷到死!喂,棉袄,你干吗一副脸红到快要晕倒的样子.”
  老班导咳了咳嗓,打断了一向唧唧喳喳的学生,看了一眼校董公子,扶着眼镜打量他,一身永远不会好好系扣打领带的行头是很符合放牛班的特型啦,但这孩子脑袋还算好使,成绩也名列前茅,哪根筋不对跑去威胁自家哥哥把自己下放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老班导摇了摇头,严肃道:
  “那个……箫同学,你自我介绍一下.”
  “箫夭景.”他漫不经心地报出自己的名字.
  “耶……这就完了?”这位少爷不知道他自己有多出名么?谁会不知道他的名字啊?
  “要不然呢?”他不耐烦地回给老班导,手一插裤袋,走向后排,居高临下地敲了敲某人的桌子, “喂.”
  “唔?”
  “你唔什么唔啊,约会完就一个电话也不打来算什么意思啊?玩我嘛?”
  “谁让你看到我就跑走哇.”虽然不能让男生单方面主动,但是谁让他表现得奇奇怪怪.
  “我那是因为……算了!”他挠了挠头,不想再提那天的糗事, “那个……放学后到门口等我.”
  “啊?”
  “你瞪那么大眼睛看我干吗,我朋友想认识你一下,不行嘛?”
  “你要带我去见你朋友?”
  “废话!你不贴紧点,不怕我落跑吗?”要贴心就贴紧点呀,贴到一半给他玩什么放风筝,线还拉得半松不紧,嗤,不敬业的破棉袄.
  “容我打断一下,箫同学,我现在是要你自我介绍,不是要你自我表白,你是不是先回到讲台边来比较好?”老班导很为难插嘴,他只想走完他全部的工作流程,然后以光速回办公室喝茶,剩下的时间他们要在教室互吐心声,表白,拥吻,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全班被班导的调侃拉回神,顿时哄笑成一团,络绎不绝的喷笑声传出商科2班,连站在回廊里的季淳卿和箫夭晔都听得一清二楚.
  前者寒着脸,用看走狗的眼神盯住笑得很献媚的校长大人:
  “那只妖精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妻君班上的?”
  “这是惩罚,打架的惩罚嘛.”
  “你觉得这是惩罚?”他指着传来刺耳笑声的班级冷笑连连,他怎么没有感觉那只小妖精有被惩罚到,反而觉得自己被摆了乌龙.
  “这也不能怪我啊,昨天放学,我们不是去约会,顺便谈苏同学被退学的事嘛……”
  “请你注意措辞,是你拿妻君退学的事胁迫我跟你待在一起超过1小时.”
  “只是1小时24分零8秒而已,你怎么这么斤斤计较.”
  “如果可以,你最好一秒钟也别杵在我旁边.”自从此变态把他以媳妇见婆婆名义骗回家去,还明目张胆地对他表现非分之想,哀叹他为何不是窈窕女儿身后,他就决定把这变态列入老死不相往来的范畴,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可我们俩就是有缘分啊,还被那小子撞到秘密约会的场景,我也不是随便就投诚的,是那小子用照片威胁我,我才……”通报了陆家公子要欺负的小棉袄的事,哪知道自己弟弟听完火大到不行,他这才知道那天把人家打到去医院躺着的人其实是自己弟弟,结果陆占庭不敢惹他们箫家,就想随便找件棉袄扳回颜面,出出气.
  他爱弟心切,心想找个人来替弟弟顶罪也不错,而且反正都有淳卿冲去逞英雄了,被淳卿恐吓过后的人,能幸存都是奇迹,哪还有胆子去陷害他家妻君,可夭景这野马似的家伙完全没工夫听他解释,二话不说冲到医院又把那陆占庭修理到要多住院疗养一阵,逼陆占庭把实话给撂了,还拿男男约会的罪证逼迫他,害他这个校长不能不办了他,还被妈妈给哭了足足三个小时,说他没人性,不爱弟弟,就知道欺负弱小,分家产的时候要把他踢出去吃自己.
  真是够了,他那个混蛋弟弟哪里弱小了,为了护个女人,把人家一扁再扁,还拿自己亲哥哥的幸福开玩笑,那种照片要是被发布出去,以淳卿在乎清白的别扭性子,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再多看他一眼了.
  “什么照片?”季淳卿警觉地留意到某个关键物证.
  “哦,那家伙拍得真不错,要看看吗?我现在的手机桌布哟.”
  说罢,他献宝似得把自己的手机奉上,季淳卿接过手机,只略瞥了一眼,眉头就厌嫌地深锁了起来,下一瞬间---
  一阵寒人背脊的阴风挂过,地面上出现了一只被狠踩猛跺后,身首异处,支离破碎,零件乱飞,再也恢复不到原状的手机残骸.

  第二十章

  正宫娘娘要则之一,要大气,不能小家子气.
  所谓放长线钓大鱼,男人不能靠管理,要想把男人掌握在自己的五指山,不是二十四小时跟监,也不是把他锁在自己视线范围内,而是无孔不入地打入他的交际生活圈,全盘打包接收他身边的一切狐朋狗友,潜移默化,以柔克钢,无形胜有形地让这群男人承认肯定自己的归属地位,最好把他们变成一台小型扫射雷达,帮忙探测一切觊觎你男人的母动物,并且像提示器一样,在任何聚会场合帮忙强调一句:
  “唉?干吗不把你女朋友带来?”
  久而久知,就会知道越来越多“男朋友朋友”的妙用.
  这些邪恶,古老,屡试不爽地御男绝学,是商科2班的姐妹们用自己的恋爱学分累积的经验,从不外传,也不给分享,但因为苏家袄这菜鸟要跨进恋爱领域,她们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贡献出来.
  目的就在于让她明白,跟男朋友朋友打交道是何其重要.
  让一个男人喜欢不是本事,要怎么摆平他周遭的一切男人才是女人最大的难题.
  一堆让苏家袄昏昏沉沉的话说完,重重的巴掌拍在她背上,丢下一句警告“好好干吧,男人这种复杂的生物,要的不只是征服,也要被征服!”
  可箫夭景的朋友哪有这么好摆平,跟在他少爷身边,想也知道会是什么种族的妖魔鬼怪,牛鬼蛇神.
  不过,她没想到,他们竟然是传说中的“自虐穿环族”.
  这几个松垮地穿着制服,在KTV的包厢里抢着麦克风的家伙,几乎每个人的耳朵至少有五个耳洞,眉上穿着眉环,鼻上套着小鼻环,三枚小银环挂在下唇,其中一只瞧见她,先是优雅地一笑,嘴一咧,她看到一只舌环正在和她打招呼.
  做为一个连穿耳洞也嫌痛的种族而言,她实在难以理解这些“自虐穿环族”的心理,在自己的身上开垦无数个洞眼,很有快感么?光是看到那些环,她都能隐隐做痛,更别提在自己的脸上戳上好几个.
  她龇牙咧嘴的表情让箫夭景的朋友闷笑不已,挑起眉头来调侃她: “喂,夭景都没露过他身上的环给你看嘛?”
  “唉?他也有?”她被问得一愣,即刻转身去看坐在她身边沙发上的箫夭景,他脸上光溜溜的,顶多就是有枚闪亮小耳钉,他难道还有在什么神秘的地方开洞吗?
  似乎听出了什么寓意,正在压咖啡的箫夭景险些喷出口中的饮料,随即横起眼眉瞪视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损友.
  可损友不以为意,反而兴致昂然地弯身在苏家袄的耳边淡淡地说: “没被他碰过的女人是看不到的哦.”
  “不是吧?他在那里打环?” 这是什么S M变态嗜好啊?苏家袄视线不自觉地拉向某人的跨间,连眼神也带出浓烈的同情和纠结,那个部位打过环还能用么?
  “噗!哈哈哈哈!夭景,这女人太好笑了,过关过关,至少我这关是过了.”那位损友看着某位少爷张开两手摊在沙发倚背上,架起脚,青着脸瞪他,知道再玩下去就要有生命危险了,于是识相地拽住几个还在K歌的家伙集体退场,临走前还贴心地提醒道, “我们去上厕所,你呢,就刚好对你女朋友解释一下你的环在哪里啊,不过你这次速度真的太慢了,连我都为你担心呐.半个小时够了吧?”
  “你小看少爷嘛?两个小时后再滚回来!”他发表自己很健康的宣言,因为有些原则,男人真的很经不起激.
  “两个小时?你当我们淹死在马桶里啊?”损友吹着口哨声抱怨,却还是关上门,识相地消失.
  偌大的KTV包房只剩下刚刚放大话的男人,和突然意识到自己被这群男人集体算计了的女人.
  男人们集体退场上厕所,留下一男一女,当然不是为了把男厕所全面占领,而是为了成全兄弟干坏事,他们好在门口把风.这是姐妹教育的.
  看样子,她危险了!逃跑吗?还是留下来打一场硬仗?
  “不是想知道我身上的环在哪里吗?过来啊.”
  懒懒散散的声音从身边飘起,听得苏家袄一阵酥麻麻.
  “帮我把衣服脱了.”
  “咕嘟”
  他听到清晰地咽唾沫声,却见她吓得完全不敢动,他从喉头溢出一声低回的沉笑,想要伸手扳过她,她像惊弓之鸟,弹跳起来就要跑,他略微眯眸,眼疾手快地伸出一脚,将她一绊,顺理成章地让她趴在自己身上.
  厚实的重量让他觉得分外塌实,她却立刻高举双手要与他拉开距离,银色镯子在她手上跳跃着,他没在意,只是抬起一手亲昵地把捞上自己的胸膛,另一只手开始往下解自己的衬衫扣子,从胸口一路解到小腹.
  满室突增的氤氲和开始眸有深意,逐渐兽化的箫夭景让苏家袄头皮发麻,心一乱,连嘴巴也结巴起来:
  “我我我我觉得我们还不……”
  “还不到次数对吧?”他了然于心地截断她要说的话,对第一次约会时被拒绝的理由还耿耿于怀,“真不知道你脑袋里想什么,亲热这种事跟见面次数有什么关系.嗤.”
  他完全解开衬衫,露出窄实的腰杆,敞开被她贴靠的胸膛,耸了耸她的肩,按住她的脑袋往自己跨下看去,哄她把死闭的眼睛睁开:“喂,不是要看我的环吗?”
  “不……还还……还没够次数,我再忍耐几次.”
  “他妈的,我让自己女人看个脐环还要等约会满多少次么?”这是对自己男朋友最基本的了解吧?
  “耶?肚……肚脐……环?”她猛得睁开眼睛,顺着他的窄腰向下瞄去,只见一枚小小的银环带着几分可爱几分性感挂在他的小腹上,不招摇也不打眼,感觉就是那么刚刚好地挂在他平坦的小腹上朝她打招呼.
  她情不自禁地伸手去逗弄那枚小环,好象不相信他硬邦邦的身体上会有这么可爱的小东西,他却被她无知的举动挑弄得小腹紧缩,呼吸也浊重了几分.
  “原来这里也能打环的哦,那你为什么不跟他们一样打唇环和舌环呐?”
  暗暗哑哑的声音浮上来: “因为,不方便.”
  “不方便?”她绕有兴趣地抬起头,见他正瞬也不瞬地凝视住她,只是垂了垂眼眸,盯住她的嘴巴,就让她轻易知道究竟哪里不方便.
  他不言而寓地告诉她,他现在想做什么.
  “喂,我都给你证明身份了,现在是不是该轮到你给我证明一下?恩?”他侧过脸来,温温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
  她的手僵在原地,不敢再玩弄他的小脐环,手上的凤镯却重重地拉住她的思绪,她这才想起自己不能跟他做包括接吻以上的高级情侣互动.
  他见她不动,于是抬起手掌插入她的发丝间,扣上她的后脑勺就往自己唇上贴,她却用脑袋往后使劲退.
  “你一直用那种表情盯着我,不就是想要接吻嘛?苏家袄,不准退!”
  “我用什么表情看着你啦?”
  “发情的表情!”
  “我才没!”
  “你没有我有!”
  他干脆不再管她的推拒,贴唇上来想要碰触她,她却快他一步抬手遮上自己的嘴唇.
  他看着她的举动眸色一暗,如此明显的拒绝,他从来没遇到过,更不知道怎么应付,他想发脾气把她丢离自己的怀抱,惩罚这个把欲拒还迎玩到过分的女人,可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妥协地说:
  “连亲一下的次数都还没够吗?你规矩怎么那么多?”
  这种狗屁落寂的声音怎么会从他箫夭景的嘴巴里窜出来,他正懊恼地想吞掉自己刚刚说的破话,她扭扭捏捏的声音却适时地响起来:
  “……亲这里的次数够了.”
  他抬起眼眉,她眼神游离地指着自己的脸颊朝他指示.
  呸!他大少爷从来没有落魄到只亲女人的脸就满足,当他是三岁小孩子玩过家家么?亲脸颊这么低级清纯无聊白痴的事,他做到五岁就做够了,想要让他兴奋,激动,心跳加速地去亲一个女人的脸颊?
  做梦!
  “啾”
  唉?这是什么声音?这种丢脸的声音怎么会从他碰过某人皮肤淡淡发着热的嘴唇里发出?
  去他的莫名其妙的满足感!
  两个小时后,他的兄弟们如约而归,眼尖地发现暧昧的气氛在两人身上游窜,箫夭景敞着衬衫,还未系好衣扣,袒露的胸膛上肌肤布着薄汗,苏家袄还没褪红的脸依旧烧得很HIGH,他们自然以为所向披靡的他必然得手,一把将他拉到角落里拍着他的肩膀称赞连连.
  他被赞得心虚不已,有苦难言,只能抽着烟,哼着声,硬着头皮应下来,如果让他们知道,他被一记没任何技术含量的亲脸颊就喂到满足的腾云驾雾,大概会把他立刻带到洗手间冲冷水,要他别发疯吧.
  “喂,我说,你也得手了,接下来就该很好办了吧?甩女人比追女人可简单多了?什么时候带她去雪工坊酒吧见乔钦啊?甩给他看,我们就赢了!”
  损友的话像一记闷雷,敲得他耳边带出回响,他几乎快要不记得那个赌约,怎知会在这刻被人提醒.
  “喂,你那种呆掉的表情是干吗?来真的哦?对她?”
  “……”他眼神一移,没有立刻应话,顿了好一阵才淡道, “还没到时候.”
  “是哦?你想玩就再让你多玩一阵好了,我也觉得她蛮好玩的,看她那么重的妆,我还以为是在外头很能玩的女生呢,没想到连脐环也能骗到她.”
  “少乱猜测,多管闲事.”他有些不耐地回到,想从几个损友中间脱身.
  “哦,对了,夭景,那天跟我们一起唱K的女生,你还记得吧?”见他想要离开,损友赶紧叫住他.
  他眉头一皱: “谁?”他那天等电话就等到头大了,哪有心情管什么女人.
  “就是找你讲话的那个,叫……袁心.”
  “不记得.”他直截了当地表示他没印象.
  “哈,你不记得最好,我们兄弟想追她.还怕跟你撞车呢.”
  “随便.”撞什么车,长什么样都不记得的女人管他什么事.
  “也对,女人什么的,随便就好,为她们伤兄弟和气完全不值得.”
  “……”

  第二十一章

  迁就女人.
  这种刁钻,无聊又没营养的行为一向不是他箫夭景的风格.
  可如果这种妥协,可怜又没男人味行为出现在他箫少爷的身上,说明什么?
  女人地位的提高?是社会地位,两性地位,还是他心里的地位?
  思即此,他眉头微微锁起,揪紧了自己衬衫的胸口,这个念头很危险,他不能放任自己被一个女人摆布到这般田地,在确定关系后,不给他亲,不给他抱,保持着莫名其妙的清纯关系,现在还放他一个人坐在麦当劳里等她放学,原因是,她被某个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狗屁讲师给单独留下做功课.
  呸!
  那家伙摆明用讲师职务之便在肖想他的女人啦,他那种发情的眼神,就跟他老哥看到季淳卿一样!
  要他相信他们一男一女会单纯地在办公室里对习题?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他几时这么没出息了?傻呼呼地坐在餐厅等女人,还迁就她和男人单独相处?只要她身上一天有他少爷戳的章,就是他的人,他干吗这么窝囊地委屈自己,表现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坐在这里生闷气?
  他愤愤地咬住可乐吸管,百无聊赖地任由那些无聊情绪占据了自己的脑袋.
  他的脚不耐烦地架在对面的椅子上,摆出生人勿近的模样,杜绝频频有人垂涎他对面的位置,询问可否坐在他对面.他拒绝趋之若骛的女人很辛苦,男人本来就有借口放松自己的定力,可某个女人却完全忧患危机意识,把他搁在一边束之高阁,自己还姗姗来迟.
  他一手支住下巴,一手轻敲着桌面,目光盯在玻璃大门上,一瞬不眨,直到那片玻璃门印出某个拿家伙的声音,她完全没有反省的意思,一手开门一手还拿着手机贴在耳边讲的眉飞色舞.他的瞳因她差劲又不乖巧的表现微微眯紧,下意识地别开头,赌气似地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等人的痴呆样.
  “男人不能宠啦,你让他一分,他会跳到你头上来啦!”
  她拿着电话大大咧咧地讲着话,一边踮起脚来看他人在哪里,完全没有一点被恋爱的粉红情绪感化成小女人的意思,不会依偎着他,不懂以他为尊,不跟他撒娇,也不要他买什么小礼物给她,反而依旧一副大姐大,对什么事都很罩得住的过分模样,照样拿出很拽的派头来教育恋爱中的女生同胞.
  “什么?他骗你?你知道了,还选择相信他?你是不是傻了啊?*****嘛?这种男人不要就好了,你还哭个屁啦!”
  她的话语让他胸口的闷气一提再提,憋屈不已,到底是她太不把自己当男人了,还是他太过把她想象成女人了?能不能不要在他面前把男人看的那么透?
  “哎哟,你有没有搞错,你傻瓜呀,你不踩到他头上,他会上梁拆瓦给你看的啦!”
  “苏家袄,你立刻给我放掉电话滚到我旁边来!”
  “呃……我待会再打给你……我我哪有说一套做一套,我才不会被男人吃死死哩,”她撂完狠话,很明显感到有股冷空气朝她直直地喷射过来,咽下口水,她识相地将手机拉离自己的耳边,嘴里贱道, “喂喂喂,这里收讯不好,听不到了……喂……喂喂你说什么呀?好小声好小声……喂喂,明天再说,拜拜啦!”
  电话一挂,大姐大不见了,她神经再大条也知道面前的男人要对自己玩冷暴力了,赶紧缩着脖子站到他身边解释自己太晚出现的原因:
  “他抓我在办公室罚写功课,那些题目我连瞄都没瞄过,实在没招了,只好从窗户偷爬出来跑掉.结果双脚才落地,就被我朋友抓去哭了好久,你知道的,女孩子失恋嘛,就还蛮可怜的……”
  箫夭景冷哼阵阵,坐在位置上没起身,连头也懒得抬起来看她,只是掀唇问道: “这是第几次了?”
  “唉?这个星期……第五次吧……”也就是说她每天都会被季讲师留到办公室单独辅导,而她偷跑的借口更是层出不穷,从尿遁到肚子痛,她的借口用的差不多了,今天只好趁他被校长叫离办公室,她赶忙从窗户里翻爬而逃.
  “他妈的,少爷在你心里排到第几百位之后了?”那个季讲师比他重要,连她的朋友失个鬼恋也比他重要,她的朋友怎么那么多?每天忙不完地安慰人失恋,教人谈恋爱,帮人相男人,把他少爷摆在那些女人之后,成何体统,她不是在表白后乖乖说要学三从四德的吗?这就是她学完后的成果?
  “你心里到底有没有少爷我?”
  直接的问句问完,箫夭景得到一阵面红羞涩微点头的答案.
  只是点头而已,连个“是”都没有的破答案,他不要满足,不该满足,不能满足.
  他警告自己千万不要对女人好讲话,否则她肯定会得寸进尺,他努力让自己皱起眉头,做好吵架准备,打算对她鸡蛋里挑骨头.
  苏家袄低头乖顺地坐到和他同侧的椅子上,惹来他的白眼:
  “你干吗不坐我对面?”哪有情侣在两人独处的时候不肯互相面对的?
  “不要啦,我不想看到你的脸.”
  这算什么话?少爷他相貌堂堂,干吗不想看到他?
  眼一眯,挑到话刺,他正要拍桌发作,却听见身边软绵绵的语音飘起.
  “看到的话,很难为情呐.”
  “……”他的不要,不该,不能被基本歼灭,抬起的手被迅速地冷冻在空中,尴尬地不知继续扬起还是放下,最后只能顺便用手把自己点的可乐推到她面前.
  “喝吗?”他别扭地别开脸,可那期待和讨好的语气却完全掩不住.
  “……”
  “这次我说了算,间接接吻的次数够了!喝!”
  “……可是这根吸管已经被你咬得很难看了.”
  结果,他只好起身去拿来一只新吸管,转身回来之时,那家伙已经又繁忙地接起了朋友的电话,他懊恼地趴梳着额发,撇着唇,他想保持良好风度,可是他发现这种时候男人风度是个屁,他的女人为什么会变成公有财产?她不是应该归他一个人所有吗?
  半晌后,苏家袄挂上电话,手机却猛得震了好几圈,她翻盖一看,只见收件箱里塞满了新邮件.
  她狐疑地打开一个:
  “理我!”
  简短的两个字,但满是怨气.
  第二条……
  “你为什么还不里我”
  错别字加没标点,显示发件人有多不擅长发简讯.
  第三条……
  “他妈的,快点滚来里少爷我”
  她头一转,见到某个一身幽怨的家伙无聊地坐在窗边,拿着手机还在努力传着自己几乎不发的简讯,似乎不懂熟练用熟练法,一条简单的简讯也要耗上个半天,那倔强执坳又泄愤似的赌气表情却让人觉得好可爱.
  她的手机因简讯再震动起来,她按下收件箱.
  “可乐冰化了,快点过来喝.”
  “>_______   箫夭景看着她传来的莫名的符号,还没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只觉得桌前的可乐杯被人拿走了,他正想要回自己的东西,却发现那插在可乐里的吸管已被人吮在口里,那两片抹着唇蜜的唇抿得很紧,大吸了一口.
  “没味道,好难喝.”她抱怨.
  “活该,谁让你不早点滚到我身边来,喝光它!”他一见是她,顿时放松下来,可嘴巴依旧不饶人哼声.
  看来占有一个人女人,光霸占身体不够,还要连她的电话都不放过.
  为了防止她的电话再响起,他拿出手机决定打她的电话,然后搁在旁边,让她的电话跟他在一起都保持永久占线状态.
  可拿出手机,他的音铃就响了起来,他一见是自己兄弟打来的电话,急忙接起,忽略掉她“你还不是跟我一个德行”的表情.
  兄弟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他竖起眉头来沉默地聆听着,几分钟后,他只对电话里的人丢出一个“好”字,二话不说,拉上她就往外跑,临走前,还不忘将那杯难喝的可乐塞进她手里.
  她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整个人就被拉到了KTV包厢,箫夭景的几个朋友似乎在包厢里已等候多时,一见他来,立刻欢呼大叫,而她的男朋友用脚干脆地反勾上门,奔放地开始脱自己身上的衣服,从深色外套到贴身套头衫都被他扒了下来,他裸着上身,宽肩窄腰镀上一层薄汗,显示着骄好的线条弧度,就连性 感小脐环也招摇地露点出来。
  “你你你你干吗跑来KTV脱衣服哇?”她的第一反应是急忙回头检查门有没有关好,低调处理他的怪癖,防止春光外泄.
  他低下头正解着皮带,背后火辣辣的视线让他不自在地回头瞅了她一眼,他的嘴唇紧紧抿住,好半晌才挤出一句: “你出去.”
  “你不是吧?”当着这么自己狐朋狗友的面,把自己脱到光溜溜,还叫她这个当女朋友的出去?以为叫她出去就不是当着她的面玩兄弟禁忌爱吗?就算报复她刚刚使劲褒电话,也不用那么狠吧?
  “是啦,夭景的女人,你先出去,你不出去,我们这里不方便啦!”其中一个朝她挥了挥手,叫她立刻退场,而另一个穿着简单T恤衫和牛仔裤的家伙也准备脱下衣裳,嘴巴里念念有辞.
  “夭景,还好有你来救我的场子,袁心等下要来了,我这次能不能追到她,就全靠你了!”
  “我女人还在这,你急着脱什么?”箫夭景伸手拦下正要脱衣服的男生,转身朝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苏家袄扬了扬下巴,“你先出去,我们要换衣服.”
  这又是哪个国家的色 情游戏哇?两个大男人在KTV包厢里当众玩换衣游戏?

  第二十二章

  男朋友有在兄弟面前脱衣的暴露癖,女朋友却被发配等在包房门口.
  苏家袄怎么也想不通她怎会落到这般田地,摆脱了讲师纠缠和姐妹友爱,跑来约会,却落到这般下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男朋友走向堕落深渊,难道是老天在惩罚她抛弃自家三从四德的未婚夫跑来外头胡来么?
  她转身趴向贴着深色玻璃纸的包厢门,想从缝里偷窥到什么带马赛克的蛛丝马迹,可无奈这高级会所的门隐私保密系统好到非常,连死角都封闭的很好,她努力地寻找却无功而返,惋惜地叹了一口气后,她惊觉后脑勺有几道很扎眼的视线正盯向自己.
  她贴着门转过身,只见几个外校女生正用打量奇怪物种的眼神看着自己,站在前头的女生个头不高,小波浪卷发披在肩膀,细致的暖粉妆抚在脸上,粉唇始终保持着微嘟的可爱弧度,就连挑起眉头来打量人时也不曾放弃嘟唇的累人动作.
  “让让好吗?这是我朋友的包房,我们要进去了.” 那女生嘟起的唇开口,声音嗲中带媚,是苏家袄最不擅长应付的类型.她伸手拉住门把,眼波微转,飘出些无谓的优越感.
  苏家袄想到里头的限制级画面不知道完结没有,又见到她拉门进入,只好抬手拦住: “不要进去啦,他们在里头脱衣服!”
  “啊?”几个女生被她的话弄得一头雾水,怔在门口面面相觑,看着拉住门把的女生,有些难堪.
  “袁心,她说他们在里头脱衣服耶,我们先不要进去吧.”
  “哦?我可不相信一个在外头偷窥包房的人讲话呢,哼……如果脱了更好,夭景的身材不错,很有料哦,你们不敢进去,我先进去了.”
  她说完,拉开门把,低身先把头探进去,视线在包厢里扫视了一圈,然后转头朝自己的朋友哼声招呼, “哪有谁在脱衣服啊,我看她八成是自己脑袋里在异想天开吧?”
  异想天开?她没事想几个男人在脑袋里脱衣服给她干吗?苏家袄不以为意地瞪了她一眼,接过门把不信邪地朝里探去,只见男生们三三两两地坐在沙发上或抽烟或聊天或唱歌,衣衫完好,房间整齐,满室文明干净的象征,如果不是她男朋友----箫夭景身上换了一套衣服,仿佛就真的只有她满脑子的黄色废料.
  他刚才和自己见面时穿的墨色白V领的格调衬衫不见了,深麻色的大胯牛仔裤也不见了,身上只剩下最简单没特色的白T恤身上配上最普通款的牛仔裤,没有夸张的皮带饰物,就连手上和脖子上的银饰都不异而飞.
  再扫一眼包厢,她才发现那套有品且昂贵的名牌加银饰不是不异而飞,而是统统易了主,穿到另一个男生的身上,毕竟不是属于他的衣服,总觉得格调有几分不对,衣服肩头跨下了些,裤子明显过长,只好稍微卷起塞在鞋子里,看过箫夭景穿那身行头后,再看别人穿,她还真是有几分不顺眼.
  那男生一见袁心已经站在门口,急忙站起身来笑脸相迎,三两句话就拉她进了包房,好象很熟捻一般.
  她愣在门口,完全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直到坐在沙发上的箫夭景不满地朝她勾了勾手,可她眼神依旧在研究那个穿着他衣服的男人,他不悦地撇了撇唇,干脆走到她身边,抬起手肘揽住她的脖子,顺势扳过她的脑袋,哼哼道:
  “你在看哪里?换了身衣服你就不认识自己男人是谁了?恩?”
  “你们到底在干吗啦?” 她抬头看他,希望他能给个答案,别让她一个人在状况外,她最讨厌被小团体排斥在外的感觉.
  他懒懒地挑挑眼眉,对兄弟情事不想多言的敷衍模样,大刺刺地在众人面前,低下头来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脖口,他的女人只要管他在干吗就好,别人都是路人三四五.
  苏家袄的注意力顿时被拉离,环绕箫夭景身体的香熏烟草味在她的鼻口嬉闹,头一扬,她的唇擦过他的脖口,倒抽息声从她的头顶传来,挂在她肩的手臂寒毛根根竖立,她调皮地捂嘴巴让自己不笑出声,换来他不没好气的瞪眼.
  温度过高的互动被正忙着跟其他人寒暄的袁心看在眼里,她翘起嘟着的唇,抬手顶了顶一身名牌行头的男生,轻声问道, “小飞,那个女人是谁啊?刚刚在包房外鬼鬼祟祟地偷看你们?”
  “她?哦,夭景的新女朋友呗,哼,不知道这个能撑几天.”
  “恩?夭景找女朋友的品位都是那类型么?”
  “当然不是,这个是特例,特例!”
  “哦?听起来好象有秘密?告诉我呀!”她一听内有蹊跷,立刻表现出浓郁的兴趣.
  “唉,这可不行,兄弟的私事互不插手,这是男人的规矩,可不跟你们女人似的爱八卦.”
  “哼!好小气!以为我稀罕知道嘛.”她不甘心地咬住下唇,眼神在小飞这身价值不菲的衣服上游移片刻,勾唇笑道, “哇,你这身衣服不便宜吧?浑身上下都是名牌呢,命好的大少爷!”
  小飞拿起酒杯,轻笑不语,只是挑眉朝旁边几个男生打着“上钩了”的暗语.
  苏家袄不是笨蛋,稍微察言观色也就明白了小飞的意图,他十万火急地CALL夭景来这里,借他的名牌衣服行头,装富家大少爷的架势来泡女生,她只知道女生被约去高级餐厅会互相借名牌和包包,没想到男人也能爱慕虚荣到这地步,看他们一个个都泰然自若的模样,对这种状况好象习以为常.男朋友能为兄弟两肋插刀,毫无怨言,义薄云天是很好啦,可眼前的情况让她觉得怪怪的,这算不算几个坏男人联合起来给女生下套?
  她看了一眼置身事外的箫夭景,仿佛那堆闲事和他一点关系也没,他正自顾自地玩着点歌系统,回过头来问她, “这首会唱吗?”
  “耶?什么?”她看向点歌荧幕,只见他已经把歌曲输进系统,音乐从音响里跳出,大屏幕上跳出肉麻的情侣对唱歌曲的标题---
  
  “我要你唱给我听.”他还没忘记上次被这首歌怔到丢脸的落荒而逃,他很计较只有他一个人有感觉,别扭地想要她也被雷一下才甘心.
  他无视男生唱词部分已经溜走,将话筒递给她,要她一挑二兼顾男女歌词,全部唱给他听.
  她看着屏幕上溜走的肉麻歌词,竟是一句也哼不出,嘴巴欲唱又止,挠了挠脑袋无助地看着他.
  饶了她吧,这首歌有什么地方让这么钟爱呀?她连调子在哪里都找不到,怎么唱哇?
  “唱啊!”他将话筒对上她的嘴巴.
  “我不会啦!”
  加大混响的声音从音响里喷出来,还带出几分娇憨的味道听得他瞳孔一眯,“再说一遍.”
  “唔?”
  “我叫你再说一遍.”
  “……”叫她说什么? “我不会啦”这句话吗?他确定他不是在威胁她“再说一遍”就叫她好看吗?
  “用刚才的调子,再说一遍给我听.”他好似还在怀念刚才余音的味道,闷声要求道.
  “我……我不会.”她卡壳地重复.
  “把那个啦字加上.”他追加要求.
  “……我……不会……拉……”她重重地落在他要的“啦”字上.
  “不是这个感觉,你刚刚不是这样啦的.”他要求越来越多.
  “……我不会啦啦啦……”她敷衍地哼唧.
  “你玩我么?”他斜白了她一眼.
  “是你在玩我吧,你到底要听什么鬼哇?”
  他要听什么?废话,当然是要听她难得的撒娇语调.配上这首歌的背景,她难得的软调好象在对他发嗲,是他太久没享受过女人对自己撒娇吗?竟然饥渴到这种地步.
  他正打算继续调 教自家女朋友如何发嗲给他听,音响里流出的甜美唱音打断了他的企图.
  “眼泪再苦再咸有你安慰就是晴天,靠的再紧再帖少了拥抱就算太远,全世界只对你有感觉……”似乎不想再看他们俩糟蹋好歌,坐在一边的袁心径自拿起话筒精准地咬着歌词唱得音词不差,可爱娇气的恰倒好处,末了,还朝他飞了一记眼神,轻声说道, “这首歌刚好我也喜欢,夭景,你女朋友不会唱,我陪你啊.”
  “这个男人刚好我也喜欢,做为女朋友你讨好不了他,就换我来呀.”苏家袄在心里默默翻译着这个女人的潜台词,咬了咬牙,如果她在门口说的话是无心之过,那这就是□裸的挑衅.
  竟敢挑衅她?嗤,看来有必要带着小妹去她学校把这女人阻截下来,拖到角落里聊聊了,但是在外头得给自家男人面子,她压下蓄势待发的怒火,噘起嘴巴暗自碎碎念,正计划着怎么用不良少女的架势去欺负邻家小女孩,却见自己男朋友垂眸看着自己手里的话筒,毫不留面地抛出一句:
  “我不会唱.我女人不唱,你们唱.”
  说罢,他把话筒往坐在袁心身边的小飞手里一丢,不负责任地推卸完责任,两手一摊,往沙发上坐下.
  尽管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不想和朋友妻有染才如此决绝,苏家袄还是在心里小女人的暗爽了一记,偷笑的嘴巴邪恶地勾起,耳边却传来他沉声的低语,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下次吃醋就得老实对少爷嚷出来.”
  不准跟别的女人唱歌,你是我男朋友啦,这么简单的话,不会嗲着音说出来么?枉费他期待了好一阵.
  “还有……我表现这么好,要奖励.”他厚颜无耻地表扬自己目不斜视只看她的专一行为.
  “你要什么奖励?”才拒绝一个女人就来找她邀功哇?那拒绝却天下的女人,她不是要卖命给他?
  “次数减少点.”他低眸凝视住她的嘴巴,毫不掩饰自己想染指这片地盘的决心,跟她讨价还价.
  反正迟早都是他的,他只是摆出男人风度,迁就她玩女人爱好的欲擒故纵而已,可看她越玩越上瘾,他不得不提醒她一下,注意自己的男朋友是身心健康,兽性潜在的正常男人, “下次,让我亲.”
  “……下次就要?”她忘记顾虑矜持,担心地看着手里的熟男绝缘镯,脑海里浮现他被搬上救护车的惨样.
  “再罗嗦,我现在就……”
  她躲过他作势要压人的动作,抱头讨好道,“好好好!我知道啦,下次,就下次!”
  他见她欣然答应,只好放她溜出自己手臂,可嘴上还是不肯吃亏.
  “不准抹口红.”他要舔纯天然的嘴唇,有时候连他都怀疑,她每次那么厚的妆来见他,就是为了不给他亲,哼!
  “好.”
  “不准故意躲开我.”找借口让他找不到人,玩羞涩失踪的话,他就爆走给她看.
  “好.”
  “不准接别人的电话!”可别是他正亲到舒服迷醉时,又有什么猪头三四五来跟她讨论恋爱哲学.
  “知道啦!”
  “我要亲满十分钟!”要把之前没有吃饱的份全部补回来,一点不少!
  “耶?”纠缠那么久,很累人耶!
  男人,还真不是好糊弄的物种.
  而更大的难题是,她要用什么烂借口去糊弄家里那只比箫夭景更难搞的男人.
  难道大刺刺地把他放倒,对他邪恶地说,季讲师,为了我和我男朋友的幸福,牺牲你的清白来和我深吻吧?
  怎么听这句话都很找死哇!她肯定会被抽飞到天上,落地时还发现自己全部功课被死当了吧?那个小心眼的男人,作孽哦!
  她坐在KTV公共洗手间的马桶上,反思思量着要怎么去偷袭季淳卿,却依旧毫无头绪,索性站起身准备回到包厢里去,哪知道才站起身就听见厕所格间门外女生的讨论声.
  “喂,袁心,你没指望了啦,夭景跟他女朋友如胶似漆的,那个小飞倒是很想追你的样子哦.”
  “什么啊,我和夭景只是普通朋友而已,我又没对他有多余的想法.他女朋友看起来不错啊,挺好相处的样子,我喜欢爽朗的女生的.”袁心一边洗着手一边说道.
  “我知道她啦,是夭景他们学校商科班的大姐大苏家袄,她很罩女生的,讲义气耶!她们班女生有事都爱找她哦,夭景眼光不错.”
  “是哦,这年头女生讲义气蛮难得的,女生友谊不值钱,都是恋爱至上主义哦.”
  她站在厕所间听得飘飘然,陶陶醉,甚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大姐大的满足感油然而升,直到厕所门被人敲响,袁心站在外头问道, “喂,里头有没有人呐,外头有人在排队哦.”
  她急忙提好裤子打开了门,尴尬地抓着头, “不好意思,呃……我不是故意听你们讲话的.”
  几个女生一见是她,惊讶地捂了捂嘴,互相使了使眼色,袁心带头朝她笑道: “原来是家袄姐,刚才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们就随口说说.”
  “呃……没没关系啦.”反正都是大实话嘛,她这个人就是这么个容易被女生爱的弱点.
  “这样最好了,”袁心笑逐言开,嘟了嘟唇,拉住她的手,将她拖到洗手台旁边, “其实,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一定要跟我说实话好不好?”
  “那是当然啦,你有什么问题?”
  “那个小飞……真的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么?”
  她单刀直入,直接踩中问题核心,让苏家袄愣在当场.
  “是,还是不是?”袁心摇了摇她的手臂,急切地想要答案,见她脸有难色不好开口,于是缓了脸色旁敲侧击道, “其实,不瞒你说,我对小飞还是有点好感的.”
  一番剖白让苏家袄有苦难言,实话压在肚子里呼之欲出,却又碍于那是箫夭景的朋友不能吐实, “既然喜欢了,就没差吧,什么有钱没钱的,你在意吗?”
  “不是在意这个呀,如果男生连这点最基本的诚信都不能给你的话,那我要怎么相信他呢?而且,我个人比较喜欢朴实点的男孩子,不想碰到什么富家花花公子,原来遇见他的时候,他都不起眼,可今天看他这身名牌行头,我有点怕,你说他是不是在耍着我玩?”
  “原来你是在怕他有钱啊?”而不是怕他只是家境一般.
  袁心见她略有松动,眨了眨暖色系的眼影,无辜为难地垂眸: “对啊,因为我只想要简单的谈恋爱就好嘛.”
  “那你安心啦,他的衣服是借夭景的啦,不是什么富家公子,他应该只是想让你留个好印象而已,不是故意耍你啦!”
  “哦?是吗?”一听到自己要的答案,袁心脸色立刻一变,拨弄着自己的小波浪卷发,不屑地白着眼, “哼,那身名牌果然不是他的对吧,根本都不合身嘛,没谱还想摆什么架子,想追我,简直好笑.”
  “你……”
  “谢谢你告诉我实话啦,苏家袄.”
  她上当了……

  第二十三章

  袁心抬高姿态地白着眼,丢出一句让苏家袄成为众矢之的的台词:
  “家袄已经把事实告诉我了,小飞,你在故意耍我是吗?”
  “下次别再随便约我出来.”袁心背起手提袋,带着一众女生朋友走得潇洒.
  包厢里顿时一片安静.
  苏家袄顿时觉得头重脚轻,压根不敢抬头去看愣在包厢里的男生们,包括站得离自己最近的箫夭景,她从来没这般不知所措过,就连帮人出头打架她也够挺够拽的,暗光从包厢的大豪华镜里反射出来,此刻龟缩脑袋的自己真窝囊.
  好半晌,一阵冷笑打破了沉闷的气氛,她听到不掩责备的话从小飞嘴里挤出来.
  “夭景,这就是你选的好女人?拆我台子?”
  她把头垂得更低,看不到箫夭景此刻的表情,只觉得他步子向前移了些,拦在她的前头.
  “喂!苏家袄,你躲在夭景背后算什么意思?以为有他罩你,你就可以随便管我的闲事吗?从以前就听说你没点女人样,不知所谓地乱帮人出头,没想到还真把自己当回事,这么爱帮人撑腰吗?”
  她本来以为自己做得不太厚道,可被小飞冷绑绑的话挤兑,顿时没了概念,抬起头就顶了一句: “你骗她在先本来就不对.我不过是说实话罢了,你凶什么鬼,以为大声就拽了嘛!”
  拦在她前头的箫夭景闻言,背部一僵,微微侧过的脸又掉转回去,没再看她.
  小飞似乎没想到她会顶嘴,瞪大了眼睛冷笑连连: “骗?我骗她?哼,真好笑,那还不都是为了对你们这些爱钱又爱慕虚荣的女生的胃口.”
  “你少指桑骂槐,追个女人都要换衣服的男人根本就是孬种,你看不起我?我还看不起你呢!”她头脑一热,骂起人来根本就刹不住车,卷起袖子就想干架,管他是男朋友的铁哥们还是什么鬼,她现在一肚子闷火快要憋不住了, “我警告你别再惹我,否则老娘叫你好看!”
  她那顾不上形象,原型必露的嘴脸让箫夭景转过头来,本以为会被他大男人般的打压教训,可出人意料地被他一个反搂塞进怀里.他是想叫她闭嘴给他留点面子没错,但知道她吃软不硬,于是,他选了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用胸口堵住了她的嘴巴.
  后脑勺被大手掌掌握,使劲往厚实的肉墙里塞,她耳朵里却刺来小飞不饶人的漫骂:“你以为自己又好到哪里去,还不是看上夭景的家世,哼……反正不过玩玩而已,你以为夭景对你这种女人会来真的嘛?死筹码……”
  “小飞.你别太过分.”被强按在箫夭景怀里,她听着他魄力十足的声音从胸腔震起,截断小飞接下来的话.
  “本来就是,她……”
  “我在给你面子让你闭口,你今天废话太多了.”
  他的胸口在她脸颊上起伏,没有对她说一句话就让她知道他夹在兄弟和女人中间有多难做人,男人最怕被骂重色轻义,朋友之间不论对错都要护短,互挺,这个时候,好女人应该要乖,她若不乖,他只会更为难.而他已经帮她做好选择了,赖在他怀里,等他解决完毕.
  她的大女人情绪被强行遏制,张牙舞爪得不到发泄,只得张口在他胸口上一阵乱啃,他闷闷地哼了声,却咬牙忍受她的恶行恶状,还低首安抚似得在她耳际厮磨轻咬,叫她别闹,可激怒攻心的她根本没功夫理睬他的安慰,只想逞拳头之快。
  小飞被箫夭景的话堵得一窒,想起兄弟几个都不插手对方私事的原则和夭景的赌注,只能忿忿地盯着苏家袄,嘴巴上依旧碎碎念着: “夭景,我劝你快带她去见乔钦速战速决吧,这种女人带在身边,迟早要闯祸.”
  “你们今天先回吧,改天再约.”他避重就轻地饶过话题,手依旧按着在他怀里伸拳踢脚的女人,低眉看着她还不忘朝门口的兄弟比中指,翻了翻白眼,将她搂得更紧,直到她发出缺氧的唔唔声.
  好半晌,她从他怀里释放出来,被被闷得直咳嗽,却还紧记获得自由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找人干架,等她发现包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才怒道:
  “他人呢?骂完就跑算什么?死孬种,我要揍他,要揍他呀!”
  “你揍他,那我怎么办?”他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白T恤上大大的口红印和牙齿口水印.
  “管你什么事?”
  “我兄弟和我女人打架?你让我帮谁?”
  “谁让你帮忙了,那个软骨头,我打到他哭爹喊娘,你站旁边看就好!”
  听见她不经过大脑的话,他眉头微皱: “你一向这么喜欢多管闲事么?”
  “你说谁多管闲事?”
  “你.”
  “你说我多管闲事?”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是.”
  “我他妈的哪里管闲事了?”她怒在心头,飙出脏话.
  “你没有吗?平时到处帮人出头,逞英雄就算了,今天呢,别人的私事,真心也好,玩闹也好,好歹是我朋友,你插手做什么?”他没打算跟她吵架,甚至没有跟女人吵架的记录,如果换作以前,他大概只会直接跟这个“性格不合”的女人说拜拜,跟他兄弟呛声又完全不懂顾及他的面子,这种会为难他的女人他吃不消,可是,他现在谴走了他的兄弟,只是想好好教育一下这个要做他女朋友好一阵的女人,希望她至少为了他稍微改变一点。他迁就她,将心比心,难道她就不可以也稍微迁就他吗?
  不要多管不属于他们俩感情的闲事,这应该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她却瞪大眼睛用匪夷所思的眼神看他.
  “你也跟那混蛋一个德行,觉得我做错了?明明是他先骗人,我说实话而已,有什么不对?”
  他看见她理直气壮的德行,火气也跟着翻腾:“你完全没在反省吗?”这个女人,他帮她处理烂摊子,她却完全不知进退,连一步也不肯让,现在是怎样,让他在朋友和女人中间挑一个,研究谁对谁错公理正义,然后举手投票支持吗?莫名其妙!
  “需要反省的人是你吧?你明知道这样还把衣服借给他穿,帮他一起骗女人就很有面子吗?”最后一点罪恶感也被他歼灭怠尽,她莫名其妙的正义感全面燃烧起来,完全忘了自己是被人套出实话,只觉得她自己根本没错,于是憋着一肚子气口不择言地反唇相击,“反正你们平时一定也是这样,他也帮你追过不少女人吧,所以你要这么报答他?”
  “苏家袄!”他从没被人这么挑衅过,明明是好心劝让她做事别太梗直,她却越讲越偏,故意跟他吵架.
  “干吗!”连名带姓叫人很拽嘛!
  “……不可理喻!”
  他说罢,拿起外套就甩门出走.
  “砰”得甩门声震在她耳朵里,待她反应过来时,箫夭景已经走得不见人影,她咬紧牙根,怒气把胃也压痛了,被那个袁心陷害已经够怄了,结果连他也跟她做对,什么破大男人,什么鬼男人味,有面子了不起啊,完全不知道顾虑女人感受,她怎么就这么犯贱,喜欢这种混蛋类型的男人.
  他妈的,会甩门很了不起嘛,她也会!
  她奋起力学着他的拽样,抓起门来使劲甩.
  “砰”
  响声过后,她爽了,门上的玻璃却碎了.
  “小姐,砸坏物品,请照价赔偿,谢谢.”
  “……”
  他妈的,为什么他耍帅就没有碎,她只是有样学样就惨遭衰运!
  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天理哇!
  套空了钱包,还打电话向朋友借了外债才还掉玻璃钱,苏家袄万念具灰往家走.若不是她死赖住那块玻璃上之前就有裂缝,才得到打折优惠,大概要被抓去洗盘子还债了.
  她挠了挠被一桩桩衰事挤破头的脑袋,脚步沉重地在华灯初上的里街道上走得很沧桑,直到在离家不远的巷弄里,听到一阵媚入骨髓的猫叫声才顿下脚步.
  而真正让她彻底停下脚步,躲到离自己最近的电线杆后的原因是----前方不远处的路灯下,被她翘掉罚写功课的季讲师正单膝落地,蹲下身专心地逗弄着一只小猫.
  而那只被他手指拨弄着下巴的小猫发出舒服的猫吟声,撒娇似得蹭着他曲起的修长手指,他抿唇笑得柔和,拍拍乖猫的头若有似无地教育道:
  “好乖好乖,要是妻君能跟你一样乖,不要随便跟人乱跑,我大概会再多疼爱她些吧.”
  呃……他还真爱把她跟这种没杀伤力的小动物放在一起.在他眼里,她还不如一只有奶便是娘的蠢猫吗?
  大男人和小动物,不应该那么协调地摆在一起,只有女人为了张现善良才会和小动物亲热呢.他那副比女人还适合照顾小动物的柔润娇俏表情是什么意思哇.
  等下……他刚刚说那句话什么意思?是看她躲得很隐蔽,所以故意说给她听的么?不……不是这么阴险吧?
  季淳卿没有动静,依旧逗弄着小猫的下巴,小猫咪被调戏得抬起小爪儿挥了挥胡须,却被他软软地训话道: “小东西,不要仗着我宠你就乱来哦,放你出去玩当然没问题,但要是玩得不记得回家,又忘记主人是谁的话,就得被好好教训了,小爪子不要乱挥,要再乖一点,恩?”
  他见它爱撒娇的模样勾唇一笑,索性撑住小猫的两只前爪,将它从地上抱起,放在怀里,不在乎身上的西装沾到毛儿,贴心地替它顺着猫毛,一边理还一边软硬兼施地警告道: “你身上沾到什么讨厌家伙的味道了?恩?好难闻呢.真想现在就把你丢到澡盆里去好好清洗一下.”
  躲在电线杆后的她下意识地提起自己胸口的衣服,一嗅,顿时脸色发青……
  妈呀……一股浓郁的烟草味.
  他真是在发挥多余爱心地教训流浪小猫,而不是在恩威并施教训自家妻君吧?好可怕哇.
  主动承认错误和死性不改,不知道哪个惩罚会轻点,她的脚正犹豫着要不要从电线杆后主动跨出去,却在听到杨书婕那放足了涵养的声音后急忙缩了回来.
  “咪咪,你在和谁玩耍呢?啊……原来是家袄学校的……季讲师?”
  季淳卿略侧过身,看着挤进路灯下的杨书婕正微笑地看着自己,他不明所以无辜地眨了眨细长的媚眼,扬起眼眉,略有不满地低头看住怀里不是流浪猫的小东西.
  咪咪……
  好难听的名字.
  他本来还打算叫它贴心小袄,再带回家好好教育它一阵.
  唉……真煞风景.

  第二十四章

  公狗身上有种不良习性,喜欢在电线杆下撒野尿做标记,染上自己的气味后,这就是它的地盘.如果有别的家伙企图染指,它就会磨牙以待,蓄势待发,捍卫自己的小地盘.
  可生物学家不知道,这条定律也许同样也试用在不知天高地厚的母猫身上.
  而触发这种无耻习性的条件是,一根俊美挺拔到让人有染指企图的“电线杆”,另一只不知好歹惹人讨厌的“母动物”,以及抱着电线杆磨酸牙的苏家袄.
  可能是她刚好也站在电线杆下,符合母猫占地盘的情绪,也可能是她厌恶杨书婕那女人到了一定程度,更可能是那只一直表现很乖巧专一的电线杆第一次展现他行情紧俏的魅力.
  当然,禽兽不可能因为爱电线杆才想争夺它,但是它们绝对会因为想霸占它而跳出去跟人打架,理由很简单,因为电线杆不会乱动,它能任由自己在它的地盘下为所欲为,甚至……撒野尿.
  总之,面前俊男美女打招呼的场面让苏家袄怒得寒毛直立,弓起身子,摆出一副要四爪着地跳出咬人的模样.
  而那只母动物完全没有闻到攻击性的味道,恬不知耻地张开双手伸向季淳卿,亲昵地好象在问他要抱抱.
  误会的人不只苏家袄,季淳卿也抗拒式地别开了眼,微微抬手不着痕迹地推拒开来.
  “呵呵,季讲师,你真腼腆,我只是想抱回我家咪咪.”杨书婕勾唇笑起,手指着还赖在他怀里的猫咪, “咪咪,过来,要回家了哟.”她朝自家小猫打招呼,可那只咪咪完全不甩她,张着两只小爪往美男怀里爬.
  “我们家咪咪平时都不太亲近人呢,但是好象很喜欢季讲师的样子.”杨书婕一边笑说,一边抬手捏回这只不跟自己合作的小畜生,强按它在自己怀里,抚摩之.
  季淳卿低头看着自己被擅自掏空的怀抱,再看那只被迫和他分离的小母猫,撇了撇薄唇, “你会给它洗澡吧.”
  “咦?洗澡?”
  “我担心它染到奇怪的味道.”比如她身上正散发的合成香水臭味,好难闻.
  “啊,放心啦,季讲师,我妈妈很爱干净呢,每天都会帮咪咪洗澡.”杨书婕完全听不出他话里有话,顺理答道.
  “那就好.”他放下心,转而又不解地拢眉, “容我问一句,你是谁?”
  “……”
  “我们见过吗?”
  “……呵呵……季讲师真会开玩笑,上次你买花来看陆占庭,在他的病房里,我们不是见过一次吗?”强撑着快要挂不住的面子,杨书婕加重了力道去虐待手里的小猫.
  “有吗?”他迷茫的表情带着无邪的味道,完全让人不知他是故意装傻还是真不记得,直到小猫不堪杨书婕的抚摩发出“喵唔”的痛苦声,他才敷衍式地应道, “哦,好象……可能有吧.”他只记得那个被他一脚飞踢过去吓到讲不出话来的男人,毕竟那个画面比较有冲击感,至于女人,好象有点模糊的印象,但是基本抛在脑后了.
  “听说季讲师是家袄班上的新讲师,以后课业上有不懂的问题,我可以请教您吗?”杨书婕不气馁,继续以软绵绵的嗓音攻陷别人的地盘, “大学老师总是讲完课就不见了,弄不懂的问题一大堆,季讲师既然住在家袄家里,以后应该很方便见面才对,所以,有不懂的问题,我可以直接请教吗?”
  他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好象有什么难言之隐,摇了摇头直接拒绝道, “大概不行吧.”
  “唉?为……为什么?”似乎没料到会被拒绝的杨书婕当场愣住,身为老师最喜欢的类型,当然应该是品学兼优,有格调涵养,勤奋好学的乖乖女啊.
  “因为你不讨妻君喜欢,如果我教你的话,她会讨厌我.”直接的理由,不拖泥带水.
  “妻……你是说,家袄?”她似乎对他订婚的言论并不相信.
  “还有岳母大人.她说一见到你就想用扫把扫你的脸.”
  “……”
  “我不想递扫把给她扫你呢.”因为负责递扫把很累人,而且她肯定会拿无辜的小猫来挡扫把.
  同样一句话,听在苏家袄的耳里顿时变了调,这根胳膊肘向外拐,随便给人家撒野尿也不知道躲的闷骚电线杆,管人家的猫洗不洗澡,还要管人家的功课好不好,末了,还要管人家的脸会不会被扫把扫,不就是根电线杆嘛,乱动什么鬼呀,任人摆布地等着人家来为它争斗厮打就好了,做好本职工作呀!
  “妻君,电线杆不是应该到处放电的么?”
  “噗!”这是哪门子的歪曲理论哇?
  “你抱怨的声音太大,我不小心听到了.”
  唉唉唉?她刚刚那大段没水准的发言全部从嘴巴里吐出去了嘛?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就发现她站在背后碎碎念了?
  她缓缓抬起头来,只见季淳卿仿佛会瞬间漂移似得,已经由杨书婕面前站到她身边来,一见到她,唇角洋溢起饱满的弧度,开心得连墨瞳也放出光彩,真是一棵行动力和爆发力都超过常标的电线杆.
  “原来家袄一直在偷听啊.”杨书婕强调着难听的字眼,对于她偷偷摸摸的行为挑起眼眉不掩她的不屑.
  她被杨书婕的眼神挑衅,二话不说伸手挽住身边的男人,把他拖到自己身边,扬起下巴朝她示威,这根电线杆现在是她苏家大姐大的,今天换个别的女人,她兴许还能鼓掌庆祝自己从婚约里解放,说不定他还因此跟她啃一下,让她从凤镯的诅咒里解放出来,但是她杨书婕想染指?哼!叫她死.
  被挽住的季淳卿眼眉含笑,对她挑衅的动作不做挣扎,反而垂下手去,滑过凤镯,自然地包住她的拳头,五指稍一用力,就溜进她的指缝,扣住.对她小小的主动,给了大大的奖励.
  “既然你认识我家妻君,以后,还要请你多照顾她.”
  季淳卿把场面话说得漂亮,连表情也一如既往地纯洁无害.可以后的事情自然是以后再说,那想要单方面把话题卡到此为止的心思也恰倒好处地呼之欲出.
  “照顾?你叫她照顾我?我干吗要她照顾?”当然,再呼之欲出也有人听不明白,拆他的台.
  “当然是因为家袄你那别扭的性子呀,那么喜欢当大姐大,刚愎自负又不听人劝,什么时候也该改改了,这样让人感觉很难相处呀.”
  “你说谁难相处啦!”本来平和的场面被他凭填了几分火药味.
  “你不是刚好被我说中,又跟谁吵架了吧?”
  被戳中痛处,她回不了口,只能深吸着气,咬唇沉默着.
  杨书婕相当明了有苏家袄这暴力份子在,她不会讨着什么好处,于是略过苏家袄,想用小动物套近乎,拿起小猫的爪儿朝季淳卿挥道: “咪咪,跟季讲师SAY 拜拜,我们改天见啦.”
  “不了,抱着你家咪咪离我远点.它好难闻.”
  一句火药味十足的话从没半点杀伤力的季淳卿唇里吐出来,他说罢,表情还依旧笑着,牵住她毫无愧色地绕过杨书婕就往家里走.
  “喂,你怎么会认识姓杨的女人的,她不是个好人.”她不管讲话时机,摆出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架势.
  “我知道.”
  “她欺负我朋友!”
  “我知道.”
  “她在用猫勾引你!”
  “……”
  “你怎么不说你知道?”
  “我说过了,我不喜欢她家咪咪,我还是比较喜欢贴心小袄.”他可不是站着不动,什么野猫都照单全收的电线杆,他只认第一只盖章的家伙,小母猫嘛,还是自家的用起来比较贴心.
  “……”
  她瞪大眼睛看着他,老实说,在杨书婕面前发火,她从来就不是被保护的那个,因为她看起来够凶够悍够无耻,而知书答礼的她看起来才够可怜.她也知道自己的脾气真的差劲透了,就连她老妈都骂她是个冒失鬼,硬邦邦的臭脾气一点也不讨人喜欢,只会在人前吃亏.
  也许她改改脾气,今天就不会跟夭景闹翻了.下次约会,她不能再出状况了.
  “妻君是在担心我吗?”他回头问她.
  “我们来接吻吧,深的.”她抬头问他.
  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突然撞上,两人皆是一怔,她好象意识到自己提了什么问题,后知后觉地挠了挠脑袋,他的眸色却骤然转深,定睛看住她片刻,微微低身垂首侧颜,薄唇依她所言地靠近,她一见黑影笼罩下来,急忙抿紧嘴唇,死闭着眼睛.
  有些潮湿氤氲的热气吹在她的鼻间,夹杂着季淳卿身上特有的柔香,她感觉到他的嘴唇正离她不远,却就是不落在她唇上.
  “妻君,要我做不成体统的事,总该有个理由吧?”他觉得她只有在这种热度下,才会脑袋发昏地讲实话.
  而他也的确料准了.
  “还不都是那个破镯子,如果我不跟你亲过,就不能跟他亲呀!”
  “……”
  黑影突然从她面前被消失,她睁开眼,见他正别开寒着的脸转身走人.
  嘴唇绷出一条紧抿的唇线,他数着自己脚下的步子,1,2,3……
  他顿住,咬牙锁眉,回过身来,第一次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某个标的物,可他配上他柔媚的长相和扁住的薄唇却只多了份可怜兮兮的味道,舌尖在唇间微微挣扎发热,他捱不了片刻,便没出息地折返回她身边,缩掉三步之遥的距离,低身咬住她的嘴巴.
  他的细吻绵密地落下,热唇贴住她的嘴角边的冰凉皮肤暧昧地摩挲,“嘴巴张开.不是要深的吗?”
  “……”
  “乖.”
  她的合作得到他像安抚猫咪般好脾气地应声,下一刻,却被报复地吮咬住舌头,勾挑,灵动,纠缠.
  他以为她多少会编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给他听,于是带着点心计地考验她,诱惑她,哪知道却套出她心底最真的借口,就这么不会说谎话吗?那种荒谬的理由她怎么能说得出口.
  他走开,是要告诉她,他不要被她当成一根地盘标志的电线杆,但是他真的好想吻她,明知道她不是真心想要他的吻,明知道她只是为了别人才不得不跟他索吻,明知道她可能根本不觉得这是吻,这只是她为了吻别人而不得不做预备功课,他却没出息地跑回来,还舍不得敷衍了事.
  一串从肺叶硬生生抽出的烟雾飘离箫夭景的唇,他摘掉嘴上的烟,用力地踩熄在地上,面前唇齿相依的画面让他觉得自己被耍的很惨.
  很好.
  非常好.
  她拒绝跟他亲热,却可以和别的男人亲热到如胶似漆,跟他吵架是借口吧?赶时间么?急着回家找讲师大人温存.
  他妈的,他是有多蠢,才会想了半天,到处找台阶下,最后决定放下架子面子来找她.
  见鬼的苏家袄,竟然敢跟他玩脚踏两条船,还光明正大得让他逮个正着!

  第二十五章

  雪工坊酒吧内,满室暧昧的昏暗,半亮不亮的霓虹灯照射着舞池,小舞台上,捧着麦克的酒廊歌手用暗哑的嗓韵出低回的曲调,歌词满是被情人背叛的忧伤和祝福,好脾气好风度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麻烦你让她闭口成吗?”坐在吧台前的箫夭景闷了一晚上,终是再也受不了这无病呻吟又装风度摆大方的烂歌词,瞥向站在一边乔钦开口讲了今晚来这里后的第一句话.
  乔钦站在吧台后调着酒,淡笑应付他的迁怒, “拜托,少爷,我是花钱请她来唱歌的,让她闭口也得照付工资.怎么?你触景伤情啊?”
  箫夭景依旧无动于衷,若有所思地收紧了手里的酒杯.
  从跟小飞他们一同走进酒吧到现在,他已经维持这个痴呆的模样好一阵了,说是要安慰小飞失恋,可小飞义愤填膺地说女人有多可恶时,他在看着酒杯发呆,小飞说女人有多爱慕虚荣时,他看着窗外发呆,只有说女人有多爱脚踩几条船,且踩上一条丢掉一条时,他才抬了抬眼眉,咬了咬牙,一副比小飞还深受其害的过来人怨怒模样.
  这回子,人家被女人甩掉的正主儿已经爬进舞池里去找下个春天了,他这个正谈着恋爱,身边不缺女人的家伙却一脸苦涩沧桑的受害表情.
  “喂,听小飞说,你已经搞定那个砸我场子的女人了哦,什么时候带来给我看?还是,你不想跟我赌了?别说我没给你机会,迫害兄弟的小幸福,只要你认输敬茶,赌约的事,我可以当作没发生过,任你去假戏真做啊.”
  “哼.”他嘲讽地一笑,侧过脸,不想给乔钦擅自猜度他的机会,这种糟糕的想法他不是没想过,幸好,他只是想而已,没有蠢到去做.
  既然在玩的不是他一个人,他干吗要先喊游戏停止.如果收起真心来玩,他绝对不是玩不起又输不起的人,就算咬牙硬撑,他也不可能对一件棉袄缴械投降.
  乔钦见他不搭话,也没有多余刺探的意思,倾身推出他刚调好的鸡尾酒,送至箫夭景面前,献宝地推荐道, “刚学的新调发,想说让你尝尝鲜,名字很性感,叫BETWEEN THE SHEET.”
  BETWEEN THE SHEET?翻译过来就是……
  “赶快上床?”他挑起眉头,看着这杯诡异的饮料,这么奇怪的名字,难道是春 药之流?他在暗示什么?搞定女人的实在招术有很多,比如赶快上床,所以请不要没事坐在兄弟面前发呆摆忧郁?
  “你思想太龌龊了,酒名是赶快上床没错,但这只是助眠的小酒精,白兰地和柳丁调制的.”乔钦耸了耸肩,朝他眨了眨眼, “因为我觉得,你今天可能会失眠.
  “……”
  “像我当年不巧撞见我女朋友和别的男人舌吻,我失眠了一个月,那种头皮发麻,寒毛树立的感觉让你觉得太难受了,还有那个画面在脑海里在你脑子里一直转悠,很辛苦的.”
  “……是在你脑子里转悠,别扯我.”他对含糊不清称代深恶痛绝,拒绝同好友分享过分刺激的画面.
  哼,不过,要论刺激的话,他碰上的肯定更胜一筹,那个混蛋讲师明显看见他杵在那,还敢挑衅地亲下去,一边半眯着眸斜瞪他,一边抬手搂住他的女人,让她始终背对着自己,最混蛋就是他忿忿得好似被踩了尾巴的表情.他妈的!做贼喊抓贼,亲他的女人还敢跟他摆臭架子,装可怜!
  “呵,男人嘛,要面子就容易憋出内伤,伤人伤己,不过,你真答应小飞去追袁心那个女生?”
  “哈?”他微怔,有点反应不过来乔钦前言不搭后语的句子……
  “你刚刚没听小飞讲话么?他说你箫少爷出马肯定能搞定那个爱慕虚荣的小女人,帮兄弟出气义不容辞啊.”
  “……”
  “不过,小飞说你家女人是只母老虎,我看要她同意你去追别人,她八成得抓狂,你如果搞不定她的话……”
  “不就是追个女人吗?我为朋友出头难道还要问过她的意见?哼.”他可没兴趣对脚踩两船的女人玩专一游戏.
  “嘘.”赞许的口哨声, “有种哦.不过失眠不会因为有种就消失,小心啦.”
  “……”
  季讲师很好讲话很有爱,大家都会轻松过关.
  这句话是哪个混蛋王八蛋说的?
  他那张单纯无辜的脸完全是用来骗人唬人玩弄人的,黑瞳一眯,脸色一沉,他绝对可以顿时翻脸不认人,六亲不认,杀神砍佛,只要他季大讲师此刻正郁结在胸,心情欠佳.
  箫夭景无故旷课,他不动声色,直接在备课本的班级名册上圈上当掉,落笔重狠,字体隽秀却斗大,让第一排的同学看得直咽唾沫.
  画完名册,他抬起无害的笑颜,仿佛完全不解自己干了多有杀伤力的事,继续他的课堂训话.
  “那么,昨天布置的功课没有写的同学,请起立.”
  四十多人的教室里,没人再敢多吭声,齐刷刷地站起一半人.
  他巡视课堂的脚步停在低头抓腮的苏家袄面前,凉凉地在她面前站了好一阵,似乎正在等待她说什么.
  站在前排的女生机灵地一转瞳,即可转身朝苏家袄眨眼使眼色.
  “求他,快求他啦.”
  苏家袄被她眨到心烦,白眼回道.
  “我干吗要求他哇.”
  “他的眼神就是这么说的啊?只要你求他,他就放过我们呀!”
  “……你是从哪里看出他这么邪恶的想法了?”
  “你自己说哩,你是怎么惹到人家啦,害我们全部要跟你垫背啦,他平时不是很好讲话的嘛?不写功课也好过关呀,今天黑脸给谁看哇?还不是你!”
  她被催促得没辙,只好抬起眼眉来瞅他.
  那寒意逼人的眸正盯着她谴责不已,她心一虚,急忙垂下头来,搞什么,难道要她在大庭广众下,坦白自己为一己之私,占他清白的事吗?嗤,好小心眼的男人!
  “对不起哦,昨天逼你跟我舌吻,不过我看你也还蛮陶醉蛮爽啊?,不过一人做事一人当啦,你能不能不要因为清白被毁就公报私仇迁怒到无辜的同班同学啊?男人的初吻,又不值钱啦.”
  完全不见得有诚意的道歉从她嘴巴里飚出来,话音一落,只听四下冉起一阵倒抽气声,就连一众罚站的女同学也都不再垂死挣扎了,哦!让棉袄这种好勇斗狠的生物道歉,这种令人发指的蠢主意是谁想出来的?
  这种狗屁道歉法,季讲师会吃这套才有鬼吧?
  “没写功课的同学全部给我站到走廊,交不齐功课等着被当.”
  看吧……温柔小可爱也被棉袄惹火了啦!
  于是,商科2班的门口出现了一片宏伟的迹象,20几个家伙排排站在走廊外,当然,季讲师还没有完全被气疯,维持住了仅有的一点点理智,所以,只有苏家袄的手里被挂上了两个装满水的水桶,别的家伙侥幸过关.
  苏家袄看着自己手里拎着的水桶,翻着白眼接受被牵连人士的指指点点,那家伙绝对是有预谋的,在家装出一副受尽委屈的小可怜样,逆来顺受,妥协不已,装作没事人一样说是不要让岳父岳母担心,结果哩?来到学校竟然玩大变脸加冷暴力,把她整成众矢之的.
  好在夭景今天缺席,要不然她死定了!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们在接吻,你心里却想着别人.”
  一句踩中要害的话从苏家袄身边的女生嘴里丢出来,她摇头耸肩揽上苏家袄的肩,“季讲师好可怜呐,棉袄你罪孽深重.”
  “白笑叶,现在提水桶的人是我,不是可怜的季讲师,到底是谁比较可怜啊?”
  “当然是我们这些被无辜牵扯进师生恋的人最可怜啦!”白笑叶狠狠地白眼道, “刚刚在教室里,我就使劲对你使眼色,不听我的话,落到这般田地吧?”说罢,幸灾乐祸地抬脚踢了踢她手里的水桶.
  白笑叶损完她,几个围在一起的八卦女生也来了精神, “棉袄,到底是怎么回事嘛?罚站也不能白站呀,你昨天跟箫少爷翘课跑了,季讲师都没有火大到这种地步耶.”
  “对哦,箫少爷今天也没来上课耶,这种时候有他在当出头鸟,我们就不会被抓出来罚站了.你昨天不是跟他去约会嘛,不顺利哦?”
  “嗤.”想多昨天的乌龙换衣事件,她还一肚子火,顿时劈里啪啦把自己的委屈一股脑地倒向姐妹.
  最后吐槽道: “你们说是不是很过分,我讲实话本来就没错啊!那个小飞真混蛋,女生碰到他才倒霉呢!”
  白笑叶靠在墙边直摇头,叹出口重气闷道, “笨棉袄,你怎么会蠢到这种地步哇?被人卖了还替人担心她数不清楚钱?你该气的是那个什么袁心故意陷害你吧?”
  “唉?”
  “你还唉呢?你不是压根就忘记你自己被人套话的事了吧?”
  “我……
  “当我们商科2班的女生情商都那么低么?叫她出来聊一聊啦!”江湖多凶险,面子摆中间,这么欺负他们商科2班的人,还是大姐大一枚,那怎么行?
  两肋插刀的时刻到了.
  于是,三四个女生忘记了自己还是带罪罚站之身,溜走偷跑出学院后,浩浩荡荡冲进了别人的校园.
  通往校门口的大道上满是正要归家的学生,却完全没有人敢惹这几个外校分子,苏家袄的歪辫和黑指甲,白笑叶的广口露肩装配上几个浓妆姐妹,俨然就是夙行不良的惯犯.她们随手抓过一个家伙问姓袁的家伙在哪个班,却得知那袁心刚被外校的男生叫去中央庭院的回廊边.
  白笑叶朝苏家袄使了眼色,几个人随即走向中央庭院的方向.
  透过挂在回廊上的厚重藤蔓植物,她们明显看到有两个人正站在走廊那聊着天,那男生高瘦,被垂吊的吊兰挡住了面孔,可深V领竖领衬衫的穿着品位看着很眼熟,袁心个子较矮,一眼便能望见她娇俏地朝那男生笑着,一阵风刮过,藤蔓叶儿被吹落,她踮起脚尖,好似在帮那男生捻掉头上的落叶.
  “昨天才甩人,今天就傍上新的了?棉袄,我突然了解你为什么斗不过她了.”白笑叶挑了挑眉, “你看看人家,完全没有后遗症,哪像你,被害到惨兮兮.不过有男生在耶,好象不方便找她去’聊’哦.”
  “女人的事,男人插什么手!”苏家袄将袖子一卷,一根筋地就往前头冲, “她昨天戏弄完我就跑了,现在想想真的很火大哇,有必要警告她一下.”
  “棉袄经典台词又要出现了-----你给我记住,小心下次碰到我,让你好看哇!我说棉袄,你也是时候换句台词了,这个太没杀伤力了.”白笑叶一边打趣一边看向往前冲了两步的苏家袄,却见她突然矗立在那.
  顺着她愣掉的眼光看去,只见箫夭景正站在袁心身边抽着烟,袁心正拿着他的手机拍着照片玩,最后把镜头落在他身上,他推拒地抬手拦了拦,但似乎还是被她得逞,她开心得拍手,套出自己的手机,想要把图象传到自己手机里,缠问他电话号码.
  “该死的,我就知道这男人不可靠啦,棉袄.”白笑叶皱眉, “当初还以为他很仗义,帮你扛陆占庭的事,妈的,就知道这些少爷没一个好东西,转身就偷腥,品位还这么差!”
  或许是白笑叶的声音故意的升高,也或许是她浊重的呼吸声吵到了他片刻的宁静,他放空的视线突然朝回廊外射来.
  她咬住嘴唇,甚至吃到了自己的口红,没了教训人的欲望,她觉得自己才是需要被教训一下的废柴,脑子不清醒才会看上这样的男人,昨天跟她吵架甩下她,今天就来找陷害过她的女人.去他妈的.
  “你们帮我教训她,我先去面壁了.”
  她留下遗志交给姐妹,自己转身就走,拳头痒痒地被攥紧,她听到背后有阵急促的脚步声跨过回廊,踩着草坪沙沙地追上来,下意识地想要逃跑,于是她拉开步子奔起来.
  那背后的脚步鬼魅般得快,飘忽地快要追上她.她身一转干脆爬上一栋教学楼,却在楼梯间被人反拉住手,猛得往后拖,她身子不稳,从高处往后倾,整个人陷进背后的怀抱.
  箫夭景的气息让她更狼狈地从他怀里爬出来,四肢着地,只想重新爬上楼梯,离他越远越好.
  “你急着逃去哪里?现在是怎样?是不是吵一次架,我又要退回原点重新累积次数才能碰你?”
  他恶人先告状的话让她更加憋气,本来就酸涩的鼻子染上微呛,不住地咳嗽起来.
  他想替她顺顺气,却被她一把挥开来,一根食指指住他的鼻梁,愤怒地控诉,“你……你跟她,你们两个……”
  “玩玩而已.”
  他截断她的话,对这件事不想多言,毕竟牵扯到他朋友,他怕她又与他们起摩擦,可不负责任的话更让她火大.
  “玩玩?去你的玩玩!我跟你才是玩玩而已,再贱!”
  “哼,我想也是,现在你玩够了,所以要走开了,是吗?”他自嘲地一笑,手反而更用力地拽住她手腕.
  “对,我玩够了,我再也不陪你玩了!一脚两船的劈腿混蛋!”
  “到底是谁在一脚两船玩劈腿?”他收住牢抓她手的力道,沉声吼道, “你玩够了,我还没有!”
  他话音一落,将她扯进怀里,管她挣扎也好,不准也好,他再也不要压抑自己,径自捏住她的下巴贴唇上去,她别开脸想躲,他见她不依的表情更是恼火,他不愿她轻易撇下他,强势地扳过她脸庞继续啃咬,让烟草浓郁的味道铺天盖地地压下来.她不想闻,秉住呼吸死闭着唇.
  探出的舌在她紧闭的唇外舔吮,他突然想起昨天喝下的那杯“BETWEEN THE SHEET”.
  赶快上床会不会好一点,赶快上床会不会她就不是玩玩而已,赶快上床她也许就走不开了.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清白的人,他为什么要压抑自己,他可以想要就要的.
  充满侵略性手移向她的领扣,带着点力道拉扯,几颗扣子从她领口绷落,她没料到他会这样,再睁眼时,已被压在楼梯间,仰面的天花板,背后是不平的阶梯,他单手将她的双手压过头顶,从来没料到自己也会仗着男人的力气去这样欺负一个女人.他吃到了她口红的味道,舔到她脖间淡淡的汗珠,听到了她挣扎的呜咽声.
  从她脖口溜进去的手,停在她的左胸口按压住,然后他问她:
  “你是喜欢我的吧?”
  “……”
  “你是吧?”
  “……”
  他突然感觉自己像个混蛋,用完全没有说服力的强迫姿势去问这种无聊的问题,甚至不敢去看她的表情.
  他只是想抱怨,为什么完全不让他碰她?他以为她规定该死的次数是小女生的浪漫观,可是那些次数原来只是针对他而已,为什么有个家伙就可以唾手可得他想要的东西?为什么她就不阻止那个混蛋讲师碰她.
  别开视线,他从她身上抽身,将自己身上的外套丢给她,有些颓丧地坐在楼梯间.
  “你走开,让我一个人待着.”
  背后的脚步声急促地远离,他燃起烟,让自己表面看起来像抽事后烟似的自在,但他知道,他禽兽的德行绝对吓到她了.

  第二十六章

  整理完烦闷的思绪,箫夭景随意地拨弄了凌乱的发丝,把烟蒂半轻不重地甩在地面,抬脚踩熄掉它.
  他自认不是个说情话的专家,可却不知道自己可以笨拙到如斯境界,敢大声地质问却不敢听的答案.
  还说什么想自己一个人待着,如果她肯定得给他一个答案,他大概会不管这里是不是楼梯间,直接给她铸成大错吧,可是她只顾着惊讶和犹豫,让他不敢再等答案,于是,索性装成是自己不要.
  哼,真好笑,连他自己都觉得窝囊.
  双手撑住双膝站起身,手滑进裤袋,表情想尽量装成没事人,就算玩完了,他宁愿内伤也不愿没出息的失恋鬼样给人看见,管他同情和嘲笑,他都不想要.
  把伤口一遮,他照样当他的箫家少爷,不会比以前少玩一点,不要比以前收敛一点,更不会陷入什么破低潮.
  没什么东西看不穿,只不过在意的女人没有想象中喜欢自己,不想回答他的问题丢下他跑了,情伤而已,就像一天抽不到烟一样难受,喉咙痒,手不知该往哪放,摸东摸西装忙也总会觉得自己少了什么,听上去很折磨,但终究不会死人,嗤.
  忍忍就过了,他就当听妈的话,戒一次烟而已.
  将身上仅有的黑衬衫拉撑,深呼吸,他垂眸迈着大步想要快点逃离这里,收起一身失落,晚上照样去酒吧疯玩堕落,手机里好多女人塞来的号码他还没有删,只要他想,他就可以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没人知道他箫少爷情场失意被人甩,多好,面子保住了.
  可是,他妈的,为什么他庆幸不起来.
  头痛欲裂,他加快了步子,不得已要穿过刚才和袁心杵着的回廊.
  真不想回忆起他刚刚失魂落魄的情景,比小学时被老师抓到作弊还紧张到一头冷汗,脑子还没有“我要解释,这是误会”的意识,脚已经垮过栅栏不听话地奔向那在他脑海里闹了一天一夜的女人.
  追上去,拉不下脸解释,紧张她,在意她,又不想让她知道,他到底几时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
  唾弃于刚才自己不够MAN的表现,他下意识地回避那个地方,头一别,耳边却回荡起那霸占他脑海闹腾到现在的女人的声音,叫嚣霸道又没女人味带着点炫耀的味道正和袁心叫嚷着:
  “我男人你也敢企图染指?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啦?看到没,这是什么?”
  “什么啦,红红紫紫的,你拉衣服给我看干吗?你是被夭景给嫌弃,所以被打了吗?”
  “你才被打了,不知道这是什么嘛?吻痕,吻痕懂不懂!手机拿出来,把他的号码删掉!”
  他微微一愣,她那炫耀的滋味让他心头酥痒,还没搞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嘴角却不自觉地溢出一抹甜,原来她还没有走,而且很闲地跑来暴露他们俩的奸情,原来她不是跑走,而是拿到资本跑来对情敌呛声,这么江湖气又幼稚无聊的把戏,为什么这刻他会觉得好可爱?
  视线悄悄掉转,他斜眸去看,只见一群不良少女正围在墙边要教训很可怜的乖乖女,她披着他的外套把袁心逼到墙角,大姐大架势十足地一手撑墙,一手拉开领口秀出红印给袁心看.
  “你……你乱讲!夭景说,他要和你分手啦!”袁心嘟起唇反驳,对她胸口的吻痕选择视而不见.
  他因为那句分手皱起了眉,正对于这女人添油加醋,无中生有不满,却听到她迅速帮他解气.
  “屁啦,这些这些这些都是他刚刚在楼梯间给我咬出来的,知道我们有多激烈了吧?你个死三瓣嘴,嘟什么嘟,识相点给我滚啦,再贱!”
  崩溃并骚动是什么感受,他终于明了.
  炫耀归炫耀,甜蜜归甜蜜,她适可而止吧,有必要搞得这么大吗?人尽皆知也就罢了,细节部分能不能帮他保留?还好她给自己留了几分薄面,没有诚实得连他用强的糗事都说出来.
  前一刻,他还在想怎么解决这烦人的失恋问题,下一刻,她却措手不及地丢出一颗裹着醋味的糖果诱惑他.冰火两重天后,害他有些审美扭曲,有些不通的地方也突然豁然开朗.
  不是不在意他,只是方法有点异于常人.
  嗤……好傻气.
  不是没有把他放心里,只是当着面她就说不出口.
  嗤……好别扭.
  行动比语言什么的更有威慑力,她就是敢做不敢说,他想懂就得自己看.
  唉……真他妈的可爱又对他胃口.
  他正沉浸在难言得餍足中,而那厢,不良少女欺负人镜头还在上演,可是被欺负的人很倔强,一见她只是画个浓妆的纸老虎,刚打雷不下雨,没有对她煽巴掌加暴力,于是更是毫无惧色,一插腰挺胸狠道:
  “哼,自己管不住男人还跑来撒泼,我才不相信你的话呢,要夭景亲自跟我说,我才要相信他,想离间我们,也得你有这个本事!”
  她口红掉了,头发乱了,衣服被扯坏了,如此铁证如山还不见棺材不掉泪?
  “我看夭景根本是去跟你说分手的吧?哼,哪有男女朋友亲热完就分开走的啊?你跑来我这里叫,那夭景呢?”
  她深吸一口气正要喵叫,眼前突然多出一只拇指套着银戒的大掌,向后一拉,圈住她的身子,幽幽的声音从她脖后荡出来, “跟她说,夭景不是她能叫的.”
  她回过头去,嘴唇正巧被他舔个正着,她直愣愣地僵立着,睁大眼睛任由他那两片绵密的长睫突然离自己好近,面色骤然潮红一片,证明她是个典型的纸老虎,敢做的不敢说,敢说的却又不敢做.
  箫夭景舔了舔自己得逞的唇,揽住怀里僵直的身子,诡异地朝也呆掉的袁心笑道, “信了?”
  他正打算拉着她走人,她却执坳地不合作,他挑眉,不明白她在闹什么别扭.
  “手机号码啦!”她点道,嘴唇还不满地抿了抿,对于他这种有前科的男人,她才不放心哩.
  他勾唇哼笑,对于她的霸道不置可否,转头对袁心抛出一句: “手机拿来,删号码.”
  “什么东西呀!你们俩拿我当什么呀!”袁心突然意识到自己被当成催化剂,这种她最最不齿的东西,忿忿地咬唇, “夭景,你要做到那么绝嘛?当朋友也不可以吗?就算女朋友也没必要管那么严吧,谁受得了你管制啊?哼,就知道拿暴力压人.”她的唇不自觉地嘟起来,有男生在场便更加不惧怕不良的苏家袄,甚至把自己手机往口袋里推了推,一副料中了箫夭景不会强迫女生的样子.
  “三瓣嘴,你不要逼我哦?”
  “有本事你来打我呀,小飞说你之前已经被警告过一次了,小心再被多退学一次!”
  “你……”
  “棉袄,这女人好欠修理哦,上啦,干掉她!”
  他眯眸皱眉,对这群咋呼的女人没辙,女人果然不好惹,尤其是一群女人,造孽也地看自己有没有消孽的能力,他将作势要抓狂的苏家袄一手拦在怀里,另一手拿出自己裤袋里的手机,轻轻一抛,毫不留恋地将它丢进旁边喷泉的深池子里,简单结束她们的闹腾.
  “噗嗵”一声,那跟随了他挺久的手机沉甸甸地往潭子里坠落,主板被浸透了水后,闪烁着需要被紧急救援的弱光,最后彻底报废在池底.
  她不会知道,这一抛,他丢的不是一个女人,而是所有女人的号码,当然,她也最好不要知道,他这英勇就义的动作背后的涵义.
  她张大嘴巴欣赏他抛弃手机的帅样,突然疑惑地问道:
  “你干吗丢手机哇?”
  还不是为了你!他斜白她一眼,丢出潜台词,见不得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损样.
  “你直接把SIM卡取出来丢不就好啦!你做什么那么浪费呀!丢手机有比较帅吗?”
  “……”你这个女人难道就不能为了我多感动一小会吗?
  “棉袄,你真是有够不浪漫的耶,难道你想看他摆出一酷样,然后掏手机,掀后盖,去电池,再抠出那张小小SIM卡,然后很娘地把它掰成两半,往地上抛,跺脚对那女人吼,人家不跟你玩了啦!”一直站在旁边观战的白笑叶趁机插话,把那副很没形象的画面描绘的淋漓尽至.
  “咦!好恶心,你干吗说得那么形象!”苏家袄龇牙咧嘴地抱怨,完全没注意箫夭景渐渐黑掉的脸.
  “不过既然箫少爷连手机都甩得这么豪气,那请我们姐妹吃顿饭吧.男朋友见姐妹,请吃餐饭不过分哦,女人的耳朵很软呢,不想我们对棉袄讲你的坏话就请客啦!”
  “呃……”她为难地抬手看住箫夭景,他们俩刚才才在楼梯口吵架完毕,现在带他去见和朋友吃饭,感觉好奇怪.
  他低头若有似无地瞥了她一眼,老实说,他现在按耐不住想跟单独跟她温存几句的心思,可这几个女人却明摆着要刁难他,故意煞风景地搞飞机唱大戏,惩罚他偷吃被抓?
  是谁说过一句很没哲理很昏头的话-----接受一个人,就要接受她的全部,优点,缺点,家人,朋友,宠物,银行利息,地下债务……好啦,反正什么都给他扛就对了.
  “要吃什么?”
  “哇哩咧,少爷发话了,还有得挑,好幸福哦!”
  “宰他宰他宰他!”
  “棉袄,男人肯为你刷卡的比例跟真心成正比啦,为了你的幸福,我们吃贵一点呀!”
  “唉,那个……三瓣嘴好象还在呆,要叫她一起去吃吗?见者有份,我好歹用人家表白了,没功劳有苦劳啦.”
  “……吃什么都行,麻烦你们先闭口.”女人聚在一起,真的让人吃不消.
  花钱消灾,众人移驾火锅店,说是说要吃贵的,可是几个被罚站又闹事的家伙早已体力透支,看见一家火锅店,就死气白赖地坐下来点菜吃上了.
  正中箫夭景的下怀,喂饱了女朋友的姐妹,他也算仁至义尽,她们也该识相地功成深退了,剩下的时间他可以做很多他想了很久的事,可这个女人很能搞,一边讨论着他该买什么型号的新手机,还讥笑他被那个混蛋讲师死当的事.
  女人的话题,他完全融入不了,只能哼哈恩恩地应两声,撑着头垂眸,抬手拨弄坐在他身边的她的手,不时拉拉拽拽,提醒她这个男朋友正在为她忍耐,极限到了就会爆.
  也不知道她们话题进行到哪,那白笑叶突然拍拍他的肩,两根手指在他面前一摆, “有烟没?”
  箫夭景挑了挑眉头,对于女人抽烟不奇怪,打了一根烟给她,转而看向自家女朋友.
  “棉袄她不会抽啦,说接吻会很臭.”
  “所以,你就不肯开口让我进去吗?”他以为自己找到某个症结所在,斜视她.所以,她是在抗议他抽烟太多,所以才不让他得逞?
  “噗!你不要随便乱想啦,我不是……”
  “棉袄,你男朋友抽的烟太MAN了,好重味,我抽不下去,你去帮人家买一包啦?”白笑叶摘下了箫夭景的烟,捻熄在烟灰缸里.
  苏家袄一边站起身一边抱怨: “叫你戒啦,你不听,小心嫁不出去!”说完,却还是认命地走去柜台眼帮她买烟.
  箫夭景向椅后靠,不动声色地倒出一杯茶搁在唇口抿道: “有话就讲,把她支开干吗?”
  “嘿嘿,知道我是故意支开棉袄,怎么不猜下我要说什么呢?”
  他瞥了白笑叶一眼,继续饮茶不语.
  “那家伙脑袋很直,正义感又莫名其妙,我只是提醒你小心点,就连我,都跟她吵过架,我呐,原来跟男人谈不伦恋,你在外头玩的多,知道什么是不伦吧?”
  他启唇, “他已婚?”
  “宾果,果然是见过世面的箫少爷,那个时候不懂事,觉得自己跟成熟男人在一起,别提多眩目了,也不知图他什么,还傻呼呼地说要带他来见棉袄,结果被棉袄骂到好惨,说不要见贱人,我气到再也不理她,觉得她不可理喻,可结果等被甩的时候,哭得要死,陪我的还是她.那家伙很容易头脑发热,莫名其妙燃烧正义感,所以不要欺负她,她不像外表能玩.”
  他压下一口水,皱着眉头,不想多做解释,到底他是哪里没说服力,他认真成这样还被解读成在玩?
  “没有最好啦.”她点到为止,不再多言,站起身小跑到在柜台前买烟的苏家袄身边,抽出烟拉着苏家袄往洗手间走,站在洗手台前抽了起来.
  “你摆出一副这么沧桑的样子做什么?”苏家袄拆她的台.
  她不介意地耸肩,直截了当地说, “我觉得,你们俩不适合.”
  “谁?”
  “你和箫夭景.”
  “为什么?”
  “你们俩德行太像了.学会让步不是简单的事,孩子,你还太单纯了.不过你要是受伤的话,一定要来找我哦,我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啦,所以一定要还你!”
  “你要不要为了还债诅咒我啊?”
  “哈哈哈哈.”
  白笑叶用笑声含糊了意思,没再劝下去,苏家袄转身回到座位,却见箫夭景一脸严肃地思量着什么,片刻后,他放下杯子,正色对她道:
  “改天有空,我想带你去见我一个朋友.”有些隐患,他必须得亲自处理下.
  “咦?又要见你朋友?”她下意识地排斥他那群朋友,尤其是那个小飞.
  “他姓乔.”
  “……哦……好啊.”她不疑有他,应下声来,瞥眼看到自己手上的凤镯,问题存在就没法逃避,也许是该挑个时候跟他挑明这个破镯子还有婚约的事了.

  第二十七章

  放学时分,夕阳斜照.
  照例,季淳卿讲师办公室的门被箫夭晔大校长推开.
  季淳卿单独一人立在办公桌前,黑着脸收拾着讲义,对不敲门便擅自进入的家伙冰凉地斜视一眼,转而继续做自己手边的事.
  眼前的情景让箫夭晔一脸窃喜,为再次赚到独处机会而贼笑不已,不知该感谢自家亲弟还是感谢那个上道又倔强的苏家袄.
  “你又被人放鸽子了?”
  箫夭晔明知故问,季淳卿却连眼眉也懒得抬,侧过身从门口走出去,似乎连衣角碰到他都不允许.
  箫夭晔习惯似地笑笑,嘴巴刺道:“每天回家伺候公婆,操持家务,面面俱到,未婚妻却在外面外遇加花天酒地,这样也毫无怨言?你不用这么模范吧?”
  季淳卿顿下脚步,回头,眉宇的阴郁浓得像清明时雨, “你以为是谁害的?”
  言下之意,他们箫家,上梁不正,下梁败坏,他家妻君是纯正透彻易猜度的好苗儿,会学坏全是拜他们箫家那只小妖精所至,他不去抓那只败坏门风的妖精跪祠堂,给列祖列宗磕头谢罪,还好意思跑到他面前来大放厥词.
  “淳卿啊,你现在的眼神真像那些被外遇的小妻子,只怪狐狸精,不挑自家老公的错呢,呵呵.”
  “你是来讨打的么?”他是护短又迁怒,所以,他姓箫的想代他那个妖精弟弟受过,给他揍一顿,他也完全不在意.
  “我是打算带你去抓奸.”
  事实证明,季淳卿真的很单纯,而且只要踩中他那个小痛脚,他顿时会丧失一切思考能力,就像被派发了一根朝思慕想的棒棒糖的孩子一般,呆呆地被牵着鼻子走,于是,只消这句话,他清除了所有戒备和嫌隙,被骗上了箫夭晔的房车.
  但是,一般当棒棒糖舔完后,绑架案也就随之发生了.
  当季淳卿觉得自己上当时,箫夭晔的车正往箫家的大豪宅前进着,对那次变态的家族聚餐深感厌恶的记忆涌上脑子.
  眼瞳一眯,他沉下声线: “你要带我去哪?”
  “抓奸啊!”箫夭晔回答得理直气壮.
  “去你家抓?”他挑起眉,毫无信任可言.
  “呃……顺便见见我妈也好啊,我妈她也很想你,这次不用担心你没有穿裙子,她已经不介意了.”
  “……”
  “这样吧,去我家见见我妈妈,大家一起吃个饭,跟她商量一下,今晚回来怎么收拾我弟,你不觉得这个计划不错么?我绝对是站在你这边的.”那个不孝的弟弟为了哥哥的幸福,就算暂时忍辱负重被赶出家门也没什么.
  “是吗?”他不怒反笑,忽尔稍稍侧头扬起细眉,唇儿一挑轻问道, “我和你弟,你选谁?”
  箫夭晔听罢这直截了当的问题,木然一怔,飚车的速度也随之大减,任它慢慢地滑着,他才有空档转过头来看着他不知为何突然风情万种的表情.
  “你啊!”他大义灭亲,毫无不留情地抛弃了自家亲弟,只为博佳人一笑.
  而佳人也的确是给他面子笑了,只是温度冰冷到骇人.
  “好,去把你弟给宰了,立刻,马上.”
  “……咦?”为什么温暖可爱的争风吃醋会突然演变成势不两立的血腥画面,砍的还是他亲弟?
  趁他还在怔神,季淳卿抬手近乎蛮力地拉下手闸,急促的刹车声从轮胎下飙起,箫夭晔急忙打住大回盘,把车稳在路边.正当他对着方向盘大口呼吸,季淳卿却长腿一跨,下了车,步态优雅,走得头也不回.
  箫夭晔嗤笑一声,叹气摇头,可没办法,他就是吃淳卿这套,拿他完全没辙,他摇下车窗探头出去叫住他, “喂,淳卿,你到底还打算浪费多少时间去守你们东女族那落后又没感情的破族规?都跟你说了,现在不会有女人肯陪你玩那套把戏了,你的妻君更加不会.”
  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季淳卿顿住脚步,转身凝住黑眸冷盯住他.
  知道他的罩门在哪里,就反复利用,踩他的痛处吗?
  “清白?连女人的清白都岌岌可危了,你只会被当笑话而已.”当然,对他而言就意义不同了,高傲的冰山雪莲,芳香伊人,如果他肯屈尊降贵被采撷的话,就更好了.
  季淳卿的墨瞳闪过一丝刺痛,那在族里标致着优质,诚实,专一的清白到这些人眼中变得不值一提,不屑一顾,反而得被嘲弄讽刺.
  男子不需要清白,忠诚那是什么东西?这种东西女人早就不稀罕不计较不在乎了,而他们族人却像傻瓜一样在墨守成规.
  可到底谁才是傻瓜,宁愿被欺负后抱着被子哭,也觉得那种男人比较好吗?
  “现在的女生要谈恋爱,玩心跳刺激,谁受得了你那种老人想法和无聊族规.”
  箫夭晔的话让他隐隐想起,听到几个女学生讨论着“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他不能理解这是什么怪异的想法,她们口里那邪魅的眼神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更是研究不透,只是知道绝不会是像他这样,连丢个初吻都很失魂落魄的不知所措,被妻君数落他的初吻不值钱.
  是因为没感觉又没感情,还是他是男人,所以就活该贬了值?他没开口问,只觉得自己的确挺不值钱的,因为他是被俘虏的,从天上掉下来的,不需要特别看护,而自己用双手去抓住的才比较好,是吗?
  男人味?抽烟,喝酒,赌博,追女人?他学不来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
  “而且……”他的思绪正在乱着,可箫夭晔的声音还在吵着, “搞不好,夭景这次要玩真的咯.”
  “……”
  “也许再过不久,他会带你妻君去见我妈,你也可以一起来啊,跟我一起回家.”他强调那个“我”字,撇清掉他和他家妻君的关系。
  箫夭晔热情的邀请换来季淳卿果断的转身,大步走到他的房车前面,双手插进裤袋,满是不爽地扬起下巴------抬脚,用鞋底亲吻住他的房车玻璃,稍一使力.
  “砰”的声音传来,玻璃爆裂.
  负面情绪累积到破表,季淳卿爆了,当然……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时刻,他的MAN味也冲过红色警戒破了表.
  箫夭晔的车牌很招摇又很骚包.远远的,透过自己敞蓬车的档风玻璃,乔钦就看到他的车斜摆在街边,因为车轮歪得很别扭,明显是紧急刹车后不得已摆入街边,他以为箫家大少爷出了车祸,将车停在街边,下车对副驾驶上的女人说道:
  “我朋友的车,不知道是不是出事了,我去看看.”
  女人点点头,没跟着下车,继续坐在车上拿出粉盒往面上压着粉.
  乔钦也不以为意,转头就往箫夭晔的车边小跑了两步,迎面与一个长相俊秀,身材修长,身着黑西装休闲外套的男人擦肩而过,他忍不住回头多留意了那过分精致婉约的男人两眼,可那男人却毫无所动,从骨子里透着几分傲慢,乔钦吹了声口哨,对这世上还有如此粉雕玉琢,气质纯然出众的男人唏嘘不已,心里还盘算着能不能请他去自己酒吧撑个场面.
  可这不是做生意的当口,想起自己好友还生死未卜,他收回了欣赏的视线,跑到箫夭晔的车前,只见这位大爷不仅活得好好的,还用很骚包的眼神看着后视镜里那越走越远的曼妙身姿.
  乔钦刚想伸手去敲他的车窗,却发现一地碎玻璃,他狐疑地问: “喂,你没事吧?你跟那人打架哦?”还找个那么弱不禁风,只会激起别人保护欲的男人来打架?
  “打架?开什么玩笑,我可舍不得呢.”
  “……你们俩兄弟有没有搞错啊,同时跑到我面前来发情,商量好的嘛?”
  “恩?夭景找你发情了?”箫夭晔听出不对劲的端倪,斜眸一望,早就觉得这两个家伙走得太近,近得让人觉得碍眼又遐想。
  “不要想歪,我女朋友在车上,你可别陷害我.”
  箫夭晔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下车啊,给你介绍一下.”
  “你女朋友?”箫夭晔从后照镜闪过停在背后的车上压粉的女人,笑着摇了摇头, “免了.”
  “怎么?不合你的眼缘?”
  “不,我是怕见太多个,我又记不住谁是谁,容易给你穿邦.”
  “哦,这倒是,那还是别让你看到比较好.”乔钦拍了拍他的肩, “唉,既然你没事,我可先走了啊,你家弟弟今晚还约我见面呢.”
  “你们又去搞什么?”
  “呵,之前因为好玩跟他打过一个赌,他似乎要兑现了吧.甩女人给我看.”
  箫夭晔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 “走开走开,没真爱的人都玩的游戏都那么无聊.”
  “我谈感情一向很真的,对女人又很温柔,至少比你弟弟温柔体贴的多,你也不教教他,他是完全不懂怎么对待女人呢,浪费一张风流脸.”
  “有你教,还轮的到我?告诉那臭小子别玩得太过火了,至少别像你这么过火,”他说罢,又看了一眼那还在压粉的女人, “前阵子跟你交往的不是我们学校的女生吗?”
  “哦?果然自己学校的就记得比较清楚.”
  “跟那个混蛋苏什么袄同班的……姓白是不是?叫什么叶来着……”
  “呀,看来你还是很关心我和夭景的嘛,女朋友的名字都叫的出来.”乔钦低声一笑.
  “真不知道你们眼光怎么会差成这样,全部挑上商科2班的掂底货.”
  “我又不是校长,挑女朋友还看她成绩第几名吗?笑话.”
  “还叫女朋友?没分手吗?”箫夭晔轻轻挑眉.
  乔钦背靠着车门耸肩道: “暂时还没.”
  脚踩两船?真有种.
  但若能踩得让两船丝毫未觉就更有种了。
  不过最最有种的是,翻船时能不湿身直接用轻功超脱地飘上岸的!

  第二十八章

  白T恤罩上黑色白领西装外套,牛仔跨裤配短皮靴,一条长银链拉出大弧度从腰间弯过膝处,额发浏海自然地掠过眼眸,两片棱角分明的唇循着诱惑的味道悄悄地微启.
  雪工坊的玻璃门前倒影出箫夭景煞人的身影.
  他抬手翻立起领子,嘴唇不自然地一抿,歪过头皱着眼眉打量着玻璃门上的自己,这身发浪的打扮害他被兄弟警告,如果单独走在治安欠佳的街道,肯定会被道上兄弟拖去角落好好聊一聊,仗着自己身材是衣服架子就不需要顾虑他人感受吗?真是欠扁又骚包!
  啐,他有什么办法?以为他喜欢像个娘们似得对镜子检查自己,还忐忑不安担心自己这么穿是不是OK.
  归结原因还不是为了女人-----那种外貌协会又感官洁癖的动物.
  他不想再为自己找借口了,交往了好一阵,还没尝过自己女朋友嘴巴里的味道,象话吗?说出去都会笑掉人大牙,别人以为他箫少爷连本垒都攻下了,可真实情况却悲惨无比,箫少爷还停留在欲求不满的索吻未遂阶段,举步为艰!
  他深刻地感觉到,这种阶段不能维持下去了,所以,他今天打好了如意算盘,在跟乔钦摊牌前就先用男人味把那件破棉袄迷到七荤八素,啃到饱,吃到腻,吞到定心丸,让彼此都吃下秤砣铁了心,然后,他再承认之前自己心态不端正的小小小错误.
  虽然,肯定会被她念很久,骂很惨,甚至要遭到一顿乱踩,但……他认了.
  叹下一口气,他继续审视着今天的自己可不可口,有没有勾起人亲他的欲望,如果味道还不足够的话,就练习到有----嘴唇开开合合,眸色浓重迷茫,浑身散发诱惑因子本来就是他收放自如的强项,只是对着某件棉袄他莫名其妙地难以施展罢了.
  “你在干吗?玩自恋吗?”
  太过专注让他无暇辨认背后的声音,直觉又是跟之前几次主动搭讪的女人,于是他挥手推拒道, “走开,我有女人,别烦我.”
  那背后搭讪的家伙没有放弃念头,竟然不知廉耻地伸手戳了戳他的背脊,惹来他不耐烦地低吼,“少爷我是非卖品!” 过分招风引蝶的德行,总是引来些不知所谓的人,刚才竟然还有人出价问他多少钱一晚,他妈的!勉强当作是在赞他少爷看起来可口好了.
  “是嘛?那人出多少钱买你一晚?”
  “五千……妈的,我干吗要告诉你……”他意识到自己愣愣得回答了问题,好象在跟背后的家伙讨价还价,急忙收了口,正要转身去瞪人,却发现玻璃镜里,他的身侧探出一只熟悉的脑袋,那画着浓重眼线的瞳孔眨巴着,一副得知他行价不错后得逞的诡异笑容.
  “五千块喏?那你女朋友出不到这么高的价钱,买不回你怎么办?”苏家袄咧着嘴,朝他开玩笑.
  他被一件破棉袄调侃了,这种认知让他不快地眯起了瞳,审视着周围正没什么人经过,一把将身后的她捞到身前,直接按在玻璃镜上,欺近她,哼声道:
  “那你打算出多少?我可以特别给你个折扣.”
  “咦?多少折?”
  “看你诚意.”
  “怎么表示哇?”
  “比如少去见那个混蛋讲师,少跟你那些朋友鬼混,少跟我呛声逞强,多点撒娇,多点陪我,多点……”他省下的话含在唇里,视线一低,凝上她的唇,眉头因为浓浓的唇蜜皱起,看来她完全不像他一样,为了亲到人时刻做好准备,从行头到表情,他期待了那么久,她却害他唱独角戏.
  他诸多要求让她嘴巴一撇再撇,那副“这个价钱太高了,我很难合作,拒绝接受”的模样让他沉下脸,眉头一挑,扣住她的下巴摩挲道, “就算买不起也先验验货吧?恩?”
  “用看的?”
  “用舔的!”
  “……要不要这么深度的体验哇?”用舔的还能保证货品的原装型吗?
  “我说要就要.”
  她喳了喳舌,那软舌在唇间探出来,又缩回去,无意识的挣扎却反而更精准地挑 逗到他的神经,挫败的低喃了一声,商品控制不住被选择被购买被带回家的欲望,反客为主地倾身贴住还没掏出一毛钱的购买者,让她赚足了便宜,还卖着乖.
  双唇相贴,辗转研磨片刻,他隐忍住想要强行深入的念头,逼得自己退开些许,灼热的气流从两人唇间溜出,她垂眼看着他锁骨微露的脖口,他侧颜落唇在她的唇角边,诱哄道,“张开,让我进去.”他是故意的,钓起她的胃口就后退,说他像显得金贵也好,欲擒故纵也好,他就是要让她心甘情愿地邀请自己.
  “可……可是,我的镯子……”她举手到她眼前,想要跟他解释,却被他擒住手顺势搁在他肩上.
  “手改天再亲,今天先安慰这里.”他锁定目标,瞳孔只凝住她的嘴巴.
  她被氤氲的气氛带得飘了起来,只觉得跌进他的黑瞳里难以起身,慢慢地闭上眼睛,嘴巴也不再紧闭,缓缓地打开,从他唇间呼出的热流吹进她的嘴里,湿度和热度都让她心痒难耐,完全忘记了镯子的事.
  可她仰着脖子等待了半天,直到感性用完了,理性恢复得差不多也没见他的唇舌来招呼自己.
  苏家袄狐疑地睁开眼,只见一个满脸笑容的男人拉住箫夭景的衣领幽幽地问道:
  “喂.箫少爷,麻烦借个火.”
  箫夭景铁青着脸,阴郁地回答道, “我以为你应该不会笨到看不懂我的手势.”
  “你是说,你刚才对我挥手的意思是,你在忙,叫我滚远点么?”
  “他妈的,知道了就快滚!”
  “算了吧,反正气氛也没有了呀,就不要勉强了,先把打火机借我吧.”
  “没带!”加了几万吨汽油燃烧起来的声音.
  “咦?没带打火机?你骗谁啊,你箫少爷每天必抽烟,还神经洁癖地只肯用自己的火机,哪天离得开火机呢?除非你整天都不抽烟,哈.”
  “就是没抽,不行吗!”
  “你不是吧?”那男人惊愕地瞪大了眼,再转眼看向被压在箫夭景和玻璃门中间的苏家袄,突然像悟出玄机似得挑起了眼眉,再细细思量几分后,猛得爆笑出声, “噗……噗……实在太好笑了……我的妈,你该不会特意为了亲她就……哈哈哈哈哈哈!”
  “……”
  “夭景……他是谁哇?”苏家袄低头看着笑得难以自制,几乎要弯身蹲到地上去的男人,抬头询问自家男朋友,却发现后者不知在害羞什么东西,面色忽得一片潮红,忿忿地瞪住笑岔气的男人,从牙缝憋出一句悔意颇深的话.
  “乔钦,我今天要带你见的家伙.”
  乔钦憋住笑意,调整好情绪站直身,尽量不去看箫夭景,因为箫少爷正用恨不得立刻宰了他的表情招待自己,他礼数周到地举手伸到苏家袄面前,想与她握个手,却被某少爷厌嫌地拍开他的手.
  他也不在意,继续礼貌地招呼道: “你好,苏家袄,久仰大名,我是乔钦.”
  “矫情?”
  她心直口快地脱口调侃道,却惹来乔钦的扬眉,敢给他随便取外号,说他矫情,正如小飞他们所言,是个不知天高地厚,不懂相处和做人规矩之道的女娃,虽然教她做人该是她男朋友的活,不过小小的报复性他还是给得起的.
  “说到矫情,莫非我们箫少爷还没有带你玩BETWEEN THE SHEET(赶快上床)?”还不知道他们俩矫情到什么阶段了呢.
  “BE……什么东西?”某个英文被当到死去活来的家伙不得要领,完全不知自己被人调笑了.
  箫夭景抬手搭上自家女朋友的的肩,动作虽是懒懒的,却无声地发表了朋友妻,不可欺的宣言.
  男人挺身帮女朋友挡兄弟的调侃,这不陌生,可这动作由箫夭景来做却让乔钦低笑出声,他略有深意地看住箫夭景,突然肯定地说, “看来今天有好戏看了,我得准备好茶杯好好刁难箫少爷了,不过,愿赌服输嘛.”
  苏家袄感到身边的箫夭景身子微微一僵,聚起深沉的眸光看向乔钦,要他别在多言.
  乔钦意会地略下要说的话,转身看着一名女人从洗手间的方向走到他身边,他大方地牵起她的手,也不多做介绍就往楼上走,他突得因想起什么停住脚步回头向箫夭景说道,“正好小飞他们刚刚给我电话说要开个包厢玩通宵,难得大家都在,我也陪你们也一起玩吧.”
  苏家袄对人的排斥和讨厌向来毫不遮掩,而本就觉得自己没错的小飞更是对她不屑一顾,所以一个包厢内被划分成楚河汉界,她讨厌小飞脸上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的表情,也懒得跟那些人套近乎坐在角落里,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着水果酒.
  与她截然相反,几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乔钦的女友正八面玲珑地和小飞他们攀谈,好象很有得聊的模样,可言语间却三句不离问自己男朋友的桃花史,小飞他们见招拆招,绕着话题却不断夸赞她好相处.
  言下之意,她苏家袄是个不好相处的怪家伙,做为兄弟而言,给她的评分不及格,差劲透顶.
  “喂,夭景,听说你手机丢了?”
  “怎么搞的,怪不得打你电话都不接,还以为你搞自闭呢?”
  “新号码记得发来啊.”
  “恩.”箫夭景含糊地应道,转眸看着依旧无声的她.
  苏家袄装作若无其事地别头看向别处,任由他们无视她的存在,觉得她是破坏气氛的东西,他们不停得找夭景讲话,无非是想把她身边最后的一点人气也拿走,让她孤独到底,然后识相得黯然退场.
  拿走吧,她才不稀罕呢.
  她赌气的念头才刚刚跳出,却听到身边的箫夭景低声问道.
  “你手机呢.”
  “恩?你要打电话?”她想起他的手机因为她的缘故报销在喷泉池底,对自己刚才的念头有些后悔,赶紧将自己的手机掏给他.
  他拿起手机,拨下几个号码,却没有接起,而是还给她.
  “新号码.我的.”
  他的新号码,那些兄弟还不知道,他的新号码,他第一个告诉她.
  她知道拿朋友跟情人去比重要性无聊又幼稚,当别人问她情人和朋友谁比较重要时,她也曾大着嗓门,不解情滋味地吼道: “当然是朋友比较重要,情人最后总要分手,朋友不变嘛!”
  但这一刻,她开心得再难去比较爱情和友情的重量,被重视的感觉会让人膨胀到忘记思考,忘记对错,忘记很多自己原本坚持的东西.
  她会开始舍不得看他陪着自己沉默,陪着自己被朋友搁在圈外,既然他都能应付她朋友的刁难,那她有什么理由任性地嫌弃他的朋友和他的生活圈,他不可能和以前的他永远说拜拜,他不可能突然变成一个没有朋友没有过去的箫夭景,以后见面机会更多,她若不能接受他的朋友,只会徒增自己的尴尬和他的难处.
  放不下那些无聊的原则和自尊,也许她当时真的不该多管闲事.
  她凝住鼻头的酸意,抓起桌上的酒杯,冲到正在和乔钦女朋友聊天的小飞面前,突兀地伸手去出去,硬着头皮哼唧道:
  “上次的事,是我不对,我敬你一杯,当作道歉成么?”
  她唐突的话语换来满室的安静,连气氛也抹上一层凝重.
  乔钦扬起眉,饶有兴趣地开始打量这个连道歉都没有技术含量的女人,那藏不住的委屈和不满让他觉得哭笑不得,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箫少爷却被这句话煨得暖暖的,连眸里也荡出几分柔意.
  小飞回过神,却存心刁难地斜睨了她一眼,“你不对?你不对在哪?我怎么不知道?”
  “……是我不该多管闲事.”她咬住唇,拿着酒杯的手捏得很紧.
  “你要是很勉强就算了,我又没有逼你道歉.”他得理不饶人地要转开脸,下一秒却接受到箫夭景凝着冰的目光,他仰起下巴警告他识相些,见好就收,因为他实在不觉得自己女人受委屈的样子有多好玩.
  小飞被怔摄住,急忙转了口吻, “总之,看在夭景的面子上,以前的事就算了,你以后……”
  “算了就好,废话少说.”箫夭景出声打断他多余的教训话语,抓过她握着杯子的手,随意地碰着小飞手里的杯子,就着她的手把酒喝下,摆明的袒护让小飞悻悻地闭上嘴,他则牵起她回到他们的小角落.
  坐定在沙发后,他用了点力气才扳开她的手指,抽掉她手里的小酒杯,他没说话,扣紧她的后脑勺将她整个人很用力地靠住自己,他陷进沙发里,护着她躲过所有人的目光将她藏进怀里.
  她枕着他的肩膀,不知过了多久,心里总算舒坦些了,他却不放她从怀里出来,压着她继续多躺会,直到乔钦走到他身边,低下身附耳在他旁边交代了两句话.
  乔钦转身接起一直响闹的手机,她隐约听到他叫着她熟悉的名字---笑叶,可她还没确定,乔钦便步出了包厢门.
  只是十几分钟后,苏家袄才确定她的耳朵的确没有出错.
  乔钦的确是认识白笑叶的.
  因为她推开包厢门笑着走了进来,另一只手还挽着乔钦的胳膊.
  苏家袄看向那还坐着和小飞聊天的女人,完全不了状况地呆了.
  到底,谁才是乔钦的女朋友?他不是……在玩一脚两船吧?其中一船还是她的好姐妹?

  第二十九章

  男人?这种对忠贞迟钝,对风流敏感的动物.
  他为什么会劈腿,会不忠,会脚踩两只船呢?
  归结原因,大部分是因为有群义气相挺的狐群狗党宠坏了他,他们会义薄云天且不问对错地帮朋友护航,周旋,善后,把女人蒙在鼓里.
  白笑叶进了包厢,小飞见状,朝乔钦使着眼色,转过头更是卯足了劲同乔钦的另一船攀谈,带着周围的朋友一起尽量分散她的注意力.
  箫夭景下意识地侧身,把怀里的苏家袄更往胸口塞紧了些,不顾她发出反抗得“唔唔”声,他拉起外套衣襟,故意挡住她的视线,低头凝眸看住她,毫不遮掩他想要把她藏起来的心思.
  “喂,箫少爷,我已经看到棉袄了,藏得再贴心也没用了.”
  白笑叶的调侃阻截了箫夭景的念头,后者拧起眉来朝她略微一睨,余光再瞥向若无其事的乔钦.
  乔钦淡笑着,用唇语轻道:“出了点小状况,帮我安然过关吧?”说罢,他抬下巴向箫夭景提醒,有个藏不住话很直肠子家伙正从他怀里爬起来,别让她的正义感莫名其妙地爆发才好.
  “妈的,自己的烂摊子自己收拾.”箫夭景的眼神如是说道.
  “赌约的事,我可以当作报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啊.”
  “……”威逼不敌利诱,他正烦恼着这件事他该怎么坦白,乔钦却抓住他的软肋,大方地要卖个人情给他.
  箫夭景长腿交叠敛唇不语,略显难处,倒是不知状况的白笑叶一见苏家袄也在场,欣喜地拉起乔钦走到她面前,看着粘棉袄粘得很紧的箫夭景,朝乔钦嗤笑出声:
  “你就让他们俩窝在角落肉麻给你们全场人看吗?”
  “就是看不下去了,好在你来了,我们也可以肉麻给他们看啊.”乔钦的声音不大,被小飞他们划拳的声音盖下去,另一个女友完全听不真切.
  白笑叶扫过全场,在那个她不认识的女人身上停留了几秒,却又拉回视线笑道, “是吧,那我今天就陪你肉麻好了?宝贝.”
  肉麻的称呼,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惹来坐在小飞身边女人的侧目,气氛一瞬间变得很尴尬,就连被箫夭景挡在身后的苏家袄也闻得到,她看着那女人站起身,皱眉走向乔钦跟白笑叶,竟也跟着呼吸沉重起来.
  “宝贝,小飞他们划拳完全不让我,你过来帮我啦.”不知是不是听出其中端倪,那女人略显不快地加重的语调,竟也如此称呼道.
  一触即发的火苗快要在空气里蹦射开.
  苏家袄的脑海里也已经飞上几个版本的两女相争结局,泼酒,掀桌,插腰大骂,最后把姓乔的混蛋一扯两半,一半摔进男厕另一半丢进女厕.
  不过不管怎样,别的闲事她可以不理,但她的朋友她要挺,今天笑叶是泼酒也好,抓狂也好,她绝对不能让她吃亏.
  她蓄势待发地像头母狮要挣开箫夭景的钳制,冲上去义薄云天,却被箫夭景一个旋身重新扯进怀里,手捂上她正要发出不平呼喊的嘴,他的阻止让她有些恼火,牙关一咬,啃住他的手指,可贴住他胸膛的耳朵却没听到他的抱怨,闷闷一哼后,他略显别扭尴尬的声音从胸膛哼出:
  “姓乔的,麻烦你下次换个别恶心人的外号,叫什么宝贝,嗤.”
  轻松简单的一句话顿时扭转了眼前张扬跋扈的气氛,小飞心领神会地赶忙跳出来解围,勒住乔钦的脖子打着马虎眼,“是啦是啦,宝贝,过来帮我喝杯酒.”
  乔钦被小飞拽走,那本已烟尘滚滚的硝烟顷刻间消失得烟消云散,宝贝原来只是外号,没有别的深意,那女人歉意地朝白笑叶笑了笑,转身跟着乔钦回到座位.
  白笑叶没有反应,本来笑得开心的唇稍稍垂下些许,勉强挂着残笑,转过身,她丢下一句“我去洗手间”,拉开门而去.
  吐出嘴巴里的手指,苏家袄来不及去看箫夭景,抬手就推开他的胸膛,冲出门去追白笑叶.
  她完全不知控制力道,懵懂而莽撞,被猛然推开的男人重重跌进沙发里,看着自己手指上的齿痕出神.
  洗手间的洗手台前,白笑叶扭开水龙头,看着水哗啦啦得流,她抬眼看着镜子里,正在门口的苏家袄那副为难的模样,她想走上前来劝,可又无从劝起,平时大咧咧地给她意见,此刻她却突然没了立场去说什么.
  因为她刚刚分明被箫夭景护在身后,知道一切却不告诉笑叶,她好象不再是她一国的,让她在最难堪的时候,一个人孤泠泠地面对,现在再说什么,也会被解读成假惺惺.
  “你跟出来做什么?”白笑叶低下身,顾自鞠起一把水洗着脸, “我洗把脸就回去.”
  她张口正想说什么,可被白笑叶猛得泼来一掌水,“走开呀!干吗拿那张脸来看我,我丢脸的样子很好看吗,我不想被人看到呀!”
  冰凉的液体溅上她的脸,不适当地吸气让水灌进了鼻子,她几乎快要呛出声,却忍下来,睁眼看着白笑叶.她湿湿的脸庞正渗渗地滴的水,手指扣住大理石的边缘, “就算分手,我也没碰过那么烂的方式,反正大家都没多认真,直接说分手不就好了,叫朋友这样耍人很好玩吗?害我还以为……以为找到可以介绍给你认识的男朋友了……我也不想一次两次地在你面前丢脸啊.”
  撑在洗脸台手渐渐曲下来,白笑叶的呜咽让她刺痛了耳朵,她还记得,之前他们因为小飞的事吵闹的场景,她还记得,她才和他的朋友冰释前嫌,还信誓旦旦的决定以后要好好相处,她还记得,自己心里说,要为他放弃原则,不管闲事,他已经尽力把让她尴尬为难的局面挽救回来,可是……怎么办,她忍不下去,完全忍耐不了,有王八蛋欺负她朋友,可那个王八蛋偏偏是他朋友.
  她硬生生地咬下唇,伸手拉住白笑叶,二话不说就往会场里走,一脚踹开包厢房的门,那群家伙完全不知道有人在洗手间哭,顾自玩得开心,那女人还缩进乔钦怀里笑得开心,小飞手里发着牌,她怒火更甚,气势汹汹地拉住白笑叶冲到乔钦面前.
  乔钦看着牙根紧咬的苏家袄,毫无惧意,挑眉从沙发靠背直起身子,笑问, “怎么,洗手间里有蟑螂吗?吓着你们了?”
  “不是一只,是一堆,好多只公的加一只母的!”她牙痒痒地回应.
  苏家袄如此表情小飞并不陌生,他哼哼地摇摇头, “喂,我说,你多管闲事的老毛病又犯了?”
  一句话刺得苏家袄一窒,她根本不敢朝箫夭景的方向看去,他脸上的表情,此刻一定很失望,她言而无信,不懂他为她解围的好意,一意孤行根本不为他着想,又开始多管闲事.
  “棉袄,算了,我要走了.”白笑叶将手从她手掌里溜出来,完全懒得多看面前搂在一起的男女一眼
  乔钦淡淡地皱眉,伸手推了推怀里的女人,随即又拉起浅笑, “这么快就回去?要送你吗?”
  那情人般的呢喃仿佛在挑战人的忍耐力,苏家袄抓起桌上的酒杯抬手就是一浇,红色的液体全数喷上乔钦还上扬的唇,沾染了他的黑西装,身边的女人被波及到,尖叫地站起身,看着自己身上的洋装彻底报销,噘着红唇伸手推开苏家袄骂道, “你发什么神经病,没家教吗,随便拿酒泼人.”
  “喂!你这个女人不要得寸进尺,越玩越过分,本来今天就是要让夭景甩掉你,我才忍耐要多见你一次的!”
  “小飞.”乔钦笑着指了指箫夭景的角落,示意小飞别再多话比较好,夭景那骇人的眼神,他不转头看都能感受到了,他哼笑一声,抬手拭去脸上的酒汁,问向手里抓着酒杯,很有种完全不逃的苏家袄“这下满意了吗?”
  “你……”苏家袄见他完全不为所动,更是火大飚升,低头正要想找什么武器狠狠抽死这个男人,头顶却传来另外一声泼酒声,她抬头,只见白笑叶手里抓着另外一个酒杯学着她的模样泼向乔钦,浇完酒,她搁下酒杯,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展开,亲昵地贴上乔钦的脸庞,不顾他女友在旁边气得跳脚,她温柔得帮他擦拭,直到把他脸上的酒液全数擦尽,她才轻柔地丢出一句话.
  “我们分手.”
  “……”
  “拜拜.”
  白笑叶说完,转身就离开包厢,侧目时,她心如所愿地看到他女友面色惨白得瞠目结舌,还好……因为有棉袄在,所以她没成为最丢脸的笨蛋,可棉袄却是个重义气到蠢的傻瓜.
  丢开男朋友,得罪男朋友的朋友,抛下一切,送她这个失恋的女人回家.
  “你不用送我啦,我真的没事了.”托她的福,那样痛快的分手方式不仅让她一口气扳回所有的颜面,还让她心情舒畅不少.
  “你少罗嗦,我今天没看到你回到家里,我是不会走啦,他妈的.”
  “喂,破棉袄,你走开好不好,我现在不想看到一个有男朋友爱情甜蜜的女人杵在我旁边啦!”她故意驱赶她,毕竟箫夭景那么护这件棉袄,她看在眼里,多少也有些动容,要不是他那句解围的话,她大概只会更难堪吧.就算箫夭景是烂人的朋友,但恩怨得分明.
  “嗤!甜蜜鬼啦,那我现在回去分手好了!”她赌气得哼道,她那样得罪他朋友,估计他们之间也彻底没戏了吧, “反正,我没所谓啦,你不用担心我.”
  “是哦,你有季讲师当备胎就这么有恃无恐,真是碍眼的家伙.”她挑眉故意讲话说得很难听,惹来棉袄哇啦啦地抗议.
  “我哪敢拿他当备胎,他肯定会整死我啦.”说到季淳卿,她这才想起她根本没来得及向箫夭景解释手镯的事.
  白笑叶见她若有所思地抬手看着镯子,插声劝道, “不过,棉袄,说实话,你真的不打算再和箫夭景继续下去了吗?”
  “没法继续啊.”又不是她不想.
  白笑叶摇了摇头,无奈地举手一巴掌拍在这件迟钝棉袄的脑袋上,惹来她不解地瞪视,她这才教训道, “你不要任性啦,箫少爷这次是来真的.”
  “唉?什么鬼?”
  “该说他失败,还是你们俩个都蠢啊,你没觉得他很喜欢你吗?”
  “还好吧,蛮猴急的.”她抱着脑袋思考着, “总是想着剥光女人,一见面就要亲热亲热,好象我们俩就真的那么肉 欲,没点内涵交流,嗤,之前还玩劈腿,男人真心起来是这样的吗?”她讲完劈腿,才想起这个词现在不该说出口,正要捂口,却听白笑叶完全忽视那两个字眼的继续分析.
  “可是,他刚刚很袒护你耶,像他这种男人在朋友面前会袒护你,很了不起了.而且,之前你打人退学的事,他还帮你顶罪,害他被从精英班下放到我们班,你都忘了?”
  “……”好吧,老实说,那次顶罪事件,真的让她蛮感动,毕竟是她第一次尝被男人保护的味道,小鹿乱撞,开始仰视他.
  “回去跟他解释啦.”白笑叶推了推她.
  “我为什么要……”
  “你要因为同一件事跟他吵两遍架么?”
  “……”
  “傻瓜,两个人相处哪是那么简单的,一点包容力都没有怎么可以,不接受他的朋友等于不接受他的一部分,你想想他怎么对你朋友,怎么对我们的?你再看看你自己.”
  “……”箫夭景是怎么对她朋友的?应付她们的刁难他没有二话,被拖去杀钱包也无所谓,最多抱怨她跟他在一起接电话时间太长,却从没有撂她的电话.老实说,她很窃喜,她知道他也没有多喜欢自己的朋友,但至少他肯接受.
  “现在,你要不要回去撒娇?”
  “耶?撒……撒娇哦.”这个动作好高难度,她为难地搓了搓鼻子,转念想起,失恋的人不是她,她应该是负责安慰人的呀,怎么反而被安慰了?真是要命, “喂,你真的没事哦.”
  “本来就没事啊.”她好笑又好气地回答,这个人真的很不会安慰别人,不知道失恋的人很害怕别人一直提醒吗?
  “我刚才看你还给那个王八蛋擦水,我以为你气疯了.”
  “哦,你想太多了,我只是留条线而已.”
  “什么东西哇?”
  “傻瓜,当然是报复用的.上钩的话就整死他.”
  “唉?”
  “男人,尤其是烂男人,对分手爽快诡异又不纠缠的女人最留恋.哼.”
  “你笑得那么阴险做什么?”
  “哎呀,你怎么还在这里烦人,滚去撒你的娇啦!”
  “哇!不要抬脚踹我呀!”
  乔钦站在洗脸台前洗净自己脸上的酒渍,听着站在一边的小飞不时抱怨,他不回话,只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
  “喂,我说夭景是不是跟那女人来真的啊?要不要这么护她?她这么嚣张,他都不教训一下说句话.”
  “你和他是干吗啦,你女朋友气走了,你也不追,他呢,黑着个脸,谁也不理地坐在窗边看星星,难道还巴望着那女人会回来找他嘛.”
  “喂,乔钦,夭景那个赌是不是不打了?他今天不是该甩了苏家袄那个女人么?”
  “赌?什么东西?”乔钦压根没在听见他在絮叨些什么.
  “他不是说要追到苏家袄那个女人再甩给你看,否则就给你敬茶的吗?五千块,他自己下的注啊,害我也跟着下了不少呢.”
  “哦……那个啊,你去问夭景要尾款好了,呵,他好象动凡心了,”乔钦清理完毕,关上水龙头就往门外走, “所以,小飞,得饶人处且饶人,搞不好,你将来看见她还得叫声嫂子,那多尴尬?”
  “喂,不是吧?来真的啊?”小飞被乔钦的话给怔住,悻悻地跟了出去.
  洗手间的感应灯正要熄灭,格间门的打开却把灯重新点亮,陆占庭叼着一只还点亮的烟,笑得诡异,哈,搞了半天是这么回事啊?怪不得,箫夭景肯莫名其妙地帮那个臭丫头出头,原来是为了打赌,哼,害他在医院躺了大半个月,还被两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威胁,连杨书婕最近都好象看他不顺眼一样,叱,总不能这么算了.

  第三十章

  被白笑叶赶走,苏家袄硬着头皮重新回到雪工坊酒吧,心里盘算着怎么面对箫夭景和他那票被她得罪光的朋友.
  她暗自为自己只身勇闯龙潭虎穴的大无畏感叹,却又担心是不是最后连他也不站在她身边,任由那群朋友把她这个破坏好事的家伙直接从楼上抛摔下来,要命,会不会变成明日头条哇?
  想到此间不免寒战一记,她埋头继续在走廊上挪步,迎面走来的人却不懂让步地直接撞了她个满怀,她心情颠簸正要发作,抬起眼眉却发现面前的人竟是陆占庭这小人.
  心情更加恶劣,她斜眼根本不想同他招呼,嫌脏似地拍了拍碰上他的衣服的肩头,昂起头就往前走.
  可背后的人毫不在意过往的不痛快,竟然好心情同她打招呼.
  “哟,这不是和箫少爷在交往的苏家袄吗?怎么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走来走去?又被甩了?”
  “……你是不是又想滚到医院去躺?”被挑衅起怒火,她转头瞪着这头完全学不乖,喜欢四处招惹人的废柴,虽然现在的凤镯不是抱抱人就能让他喷鼻血的等级了,但是她还有拳头可以揍得他滚回医院,免他出来祸害社会.
  “去医院躺?哈.”话题似乎正中某人下怀,陆占庭低笑出声, “你不会到现在还以为箫少爷真的肯为了你出头,帮你摆平退学的事吧?”
  “你说什么鬼?”
  “我说你是蠢得可以的猪脑袋,看不懂什么是演戏吗?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箫夭景肯为了你出头?”陆占庭得意洋洋地拎了拎衣领, “算算时日,今天也该是好戏下台的日子了吧?所以他才带你来见乔钦.”
  “……”这个神经病怎么会知道夭景要带她来做什么?她狐疑地皱起眉.
  “哦……抱歉抱歉,看你一脸呆样,应该还不知道箫少爷跟乔钦打赌的事,真看不出,你还挺值钱,箫夭景下了5千赌他一定能追到你再甩掉你呢.”看着苏家袄彻底痴呆掉的表情,陆占庭更是越说越来劲,连讥带讽地喷话,“我呢,随便卖个人情给箫夭景,配合着演场戏,难不成你以为我真的伤得有那么重,非要搞到你退学不可吗?不让你感动下,你哪会乖乖上箫少爷的当,哈哈.英雄救美,这一招还真是什么人都能上套,有趣,真有趣.”
  当头棒喝.
  一切像一场循环的报复,多年前,她用英雄救美的烂招术让杨书婕顺利攀上陆占庭,多年后,他绕了一大圈也要用同样的招术还她这一报.
  可因果报应,她不信.烂人的话,她更不要信.
  见她举步要走,陆占庭心有不甘,出声阻道,“不过想想也对,箫夭景那票人耍起人来的确够狠,可能最近节目比较无聊,拿你开开心吧,不过,我看你和箫少爷玩得也挺开心的,不过,你不是蠢到跟人家来真的吧?”
  她的步子顿住,死咬住唇,阻止自己去想那些他们耍人的过往,换衣服追女生,他们习以为常,袁心的事,他说玩玩而已,笑叶被一脚两船对他们来说更是不痛不痒.
  他们就是那样一群人,玩世不恭,不会认真,耍起人不留情面,只图开心,他们互相袒护,帮朋友遮掩,然后看女生出丑,其实,他们没有比陆占庭好到哪里去,她却为什么在心里那么偏袒他.
  打赌追女生,再甩掉……真他妈的像他箫夭景的混蛋风格,可她选择信他.
  信他----她可能是唯一一个没有被耍的.
  “喂,你还要不要脸啊,明知道要被甩,还往那里走!”陆占庭见她完全漠视他的规劝,心中有些无趣,抱着看好戏的态度站在一边.
  箫夭景单架起长腿,坐在窗边,手指搁在唇边,她毫不留情的牙齿印拉扯得他隐隐做痛,可他却找不到理由起身去找她.
  大家已经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他也承认自己为了这个女人妥协了不少,可他不想再妥协下去,这样实在太不像自己了.
  说好不要为其他的人跟他吵架,她做不到,说好要接受他的朋友,她也做不到.
  她似乎在恃宠称娇,享受自己的妥协却完全没有改变,只会漠视他心里的疙瘩.
  女人,他几乎不去计较得失,可在她身上,他却发现自己变得那么爱计较,他接受了她的朋友,她却没有,他断掉和女人的联系,她却没有解释她和那个讲师是怎么回事.
  正如此刻,他坐在这里等她回来,她却完全没想到自己被抛下会多落寂,只想着送朋友回家.搞什么鬼,他干吗把自己逼成这副德行?
  一只烟递到他的眼前,他回头看去,是乔钦.
  他靠在墙边点燃打火机,轻吹一口云雾诱惑道, “抽吗?你还要忍多久?要跟你接吻的女人都跑了.”
  他冷睨乔钦一眼,厌嫌地推开乔钦手里的烟,闷闷地启唇,“钱我可以照输给你,但赌约的事,就当没有了.”
  “男人当然该说话算数,虽然你女朋友不合作,但好歹要谢你帮我解围,赌约也好,敬茶也好,我会全部忘光光.不过……你打算怎么哄你女朋友,看样子,她怒在心头哦.”
  “担心你自己吧.”他斜眼看向乔钦手里白笑叶留下的手帕,不想多言,转眸看向窗外.
  乔钦笑着正将手帕塞进口袋里,包厢外却传来小飞咋呼的喊声.
  “咦?你这个泼人酒的女人怎么又回来了?站在门外偷听什么啊?”
  那一瞬间,箫夭景几乎从头麻到脚底,就连第一次考试作弊被抓包,他也没有体会过如此心境,他捏紧拳低下眼眉,竟不敢起身去推门见她,只因不确定她听到了几分他们的谈话.
  他不敢走出去,她也不肯走进去,僵持许久,还是乔钦看不下去,抬手拉开了包厢门,只消一眼,他便能确定他最不想让她知道的事已经被了解得一塌糊涂.
  她迈出步子,犹豫一阵,却最终走到他面前,轻轻地问他:
  “拿我打赌好玩吗?箫少爷?”
  他默然,眼前的状况,他完全不知道如何处理,想解释又无从开口,真心如果不是从真心开始,终究会被打个很大的折扣,甚至会被完全归零.
  他的默认让她凝住泪,争气得不掉下来,“是因为要打赌吗?所以才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剥光我?进展到哪一步才算你大少爷赢?”
  “……”
  “五千块,原来不是你的价码?是我的才对吧?”
  她的臆想让他怔然,抬起眼眉来瞅她,黑瞳闪过一丝刺痛.
  “你那样看着我干吗?我有说错吗?你们这群只知道耍女人的王八蛋!”
  原来……搞了半天,她只是这样看他的,他的妥协和讨好在她眼里一钱不值.
  亲哥面前,他护她,朋友面前,他挺她,不喜欢烟味,他就不抽,不喜欢女人,他就不碰,面子里子,他就算在乎到死,也给了她优先权,她看不到也感觉不到,他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赌约,她觉得他是个为了五千块会把自己打折贱卖的家伙.
  他别开眼不想再跟她罗嗦,反正她对他只有堤防,不会再让他靠近,他没兴趣一味地自讨没趣,挖心掏肺的付出从来都不适合他,脑袋里已经打定了负气的主意,可身体却在她转身要走的瞬间下意识地把她拉回来,贴紧自己的怀里,最后一次妥协,他这样问她:
  “不要跟我吵架好不好?你信我一次……”
  就一次,他以后会很乖很粘,不会再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会把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心上.
  “你滚开呀!我为什么要信你!你真当我是猪头嘛,被你骗一次又一次?”那软绵绵的话语充满哄人的味道,可她没兴趣再上一次当.
  那颗本就不安分待在他怀里的脑袋正脱了僵地要冲出去,他找不到借口去拦.
  “你就这么想赢吗?好哇,我站在这里让你甩够不够?要不要我出去跟所有人说,我苏家袄被你箫夭景大少爷甩了!甩得一塌糊涂乱七八糟!”
  “……”
  最后用力地一挣,也许是他稍稍松了手,她终于从他胸口挣脱出去,转身就逃.
  白笑叶才站到家门口,却过门不入被重新抓出了家门口,只因为某个家伙打来的电话,拉拉杂砸地说什么她还人情的时候到了,快来安慰失恋的人,王八蛋臭男人给她去死,她也要学她丢手帕报复回来.
  白笑叶一听就知这家伙已经喝高了,急忙穿上鞋子赶到约定的酒吧,见到的却一堆喝得东倒西歪的姐妹.
  苏家袄果然不同凡响,失起恋竟然如此豪爽,把班上所有的姐妹都叫来喝酒,她还来不及安慰自己失恋的痛楚,跟着这群女人发什么疯啊?她懊恼地拍了拍脑袋,从一堆“尸体”中捞出罪魁祸首拍着她的脸,没理会她的失恋却想到更严重的问题.
  “喂!我说你带够钱了没啊,喝了这么多,你失恋归失恋,别那么没品,没钱叫我来给你垫钱啊!”
  “唔?钱?什么钱?”喝高的家伙鼓着涨红的脸,吧嗒吧嗒地啧着口水声,咕噜道, “不要跟我提钱啦!他妈的,笑叶喏,你知道不,我才值五千块,我才值五千块而已哟!哈哈哈,所以,我决定花五千块请大家喝酒!”
  “……你是脑袋不清楚哇!你钱包里只有五十八块六毛钱!!五千你个猪头!”
  “咦?是嘛?哈哈哈哈.”
  “……”她根本不是在讲笑话,她笑个屁呀!
  尴尬地朝酒保哼笑一声,白笑叶完全不敢去问这些疯女人消耗了多少人民币,瞳孔一转,抓起手机一个电话拨向苏家.
  “喂.苏家.请问找哪位?”
  纯净且不愠不火的声音从听筒里吹拂出来.
  “季讲师!救命啊!你家妻君她在酒吧乱喝酒没钱付帐了.”
  “……”一阵短暂的沉默泄露出挣扎的意味,在“管她去死,让她被拖去洗盘子好好接受教训”和“接回家来自己进行切身教育”之间拉扯过后,“啪”得丢电话声让白笑叶吓了一跳,紧接着一阵兵荒马乱,过了好一阵,电话又被抓起,那男音有些别扭无辜地咳了咳,这才轻轻地问道.
  “哪家酒吧.”
  “……你不是奔出门了才发现我根本没说地址吧?”
  “白同学,想被我当掉吗?”
  “……”
  老实交代地址后,白笑叶照顾着全场十几名疯疯癫癫的女人,等着季讲师的钱包来救命.
  当季淳卿赶到案发现场,弥漫的浑浊酒气让他皱起了眉,他一伸手就从人堆里精准地捞出自家妻君,拎在手心里,想与这只过分逍遥自在的小母猫四目相对,看看她到底心不心虚,愧不愧疚。野在外头和小妖精爬墙,半夜泡吧喝醉忘记自家在哪,族规里,女人是可以风流,他也应该睁一眼闭一眼,但她的品格实在与风流倜傥相去甚远,与下 流无耻完全重叠。
  醉晕的母猫只顾着无意识地喵喵乱叫“酒在哪里,我没醉,还要喝,我有五千块呀!”,他见她完全没有沟通能力,更别提什么心虚和愧疚,只得无奈地翻着白眼,转身走人.
  “季讲师,你不能走哇!这些都是你妻君造的孽,她根本没钱还说请人喝酒!”白笑叶见他丝毫没有教师的爱心意识,只抓自己妻君走人,根本不管他人死活,完全放任自己班上的学生们继续醉倒,一副“没相干,管我屁事”的寡情模样,她生怕他会丢她一人负债还钱刷盘子.
  他皱眉,只想尽快脱身,于是伸手掏出钱包甩在吧台上,只要她们别再烦他,再瞥眼苏家袄,她打着酒咯,眼睛完全不对焦,眼儿咪咪几乎快要晕厥,他叹气,继续要抬步走人,裤脚却被一只醉傻的女生硬生生扯了回来.
  “不……不准走啦!我们还没喝完呐,喝完这瓶才准走呀!感情深一口焖呀!”
  季淳卿斜眼看向小吧台上搁着的酒,抓起酒瓶,优雅地对瓶吹,咕噜噜地灌下那些酸涩的液体,没感情地焖完,再没感情地瓶子随手一抛,他的目标还是没变----带人离场.
  白笑叶张大嘴巴看着表面柔弱的男人豪爽得干掉一瓶酒,完全没有任何醉酒不适反应,只是眯了眯眸,对浓重的酒味颇有微词.他不是传说中的特殊体质,千杯不醉,只是不喝吧?妖……妖怪哇!
  白笑叶识相地不再阻拦,可这群醉晕的女人却完全不讲道理,几个还勉强能站起来的冲到他面前,说什么也不让他带走苏家袄.
  “把棉袄放下呀,我们要安慰她失恋,说好今晚不醉不归,一起讨伐烂男人的!”
  已经醉成这副德行,连摇晃猫尾巴都困难,还说什么不醉不归?真当风流倜傥是不要钱的吗?
  他耐着性子扣上某人的脉搏,皱眉哼道: “她酒精中毒了.”
  “嗤!你骗谁哇,季讲师,你真当我们喝醉了嘛?我们都清醒着呐!”
  “不相信么?”
  他挑眉,也不再多言,毫无犹豫地将某只醉晕的母猫拎高了起来,突得乱甩一气,手里家伙本就醉得一塌糊涂,被这样没人性得上下乱震一通,顿时头晕目眩胃液翻腾,像喷射机似得开始喷吐,呕得撕心裂肺,完全控制不住势头。
  “还有人要找她喝酒吗?”
  “……”全场默然,开……开什么玩笑啊,谁要跟一身污秽臭气熏天,还时不时在间歇喷射呕吐状态的破棉袄喝姐妹酒哇?
  “没人要了是吗?”
  众人纷纷甩头,斜眼看着还在制造恶心垃圾的苏家棉袄,只想尽量离她远一点再远一点。
  “很好,那人我带走了。”
  再也没有半个人敢阻拦季讲师带自妻君回家.
  “告辞了.”他垂眸颔首,拖人出门.
  “季讲师,您好走.呵呵.”
  白笑叶强颜欢笑地看着季讲师,僵硬地挥了挥手.棉袄真可怜,才刚失恋,跑来喝酒,却再度遭到被男人“甩”的命运,就算要教训她喝酒不要过量,也不需要这么阴损得让她深刻记住吧?好可怕.
  话说回来,到底是谁说这个家伙没有男人味的?她根本是瞎了两只眼好不好!
  为达目的,连这种没人性的烂招都能使出来,季讲师,你真是太MAN了.
  不过MAN归MAN,他是不是气过头,忘记自己把钱包给抛了,大半夜的,这里离棉袄家又不近,他不是要拖着个醉鬼一步一脚印地走回家吧?

  第三十一章

  搂着女人开房间!?
  这在外族男人认为稀松平常的事,却叫季淳卿站在爱情宾馆门口挣扎了好一阵.
  东女族规,随意与女子孤男寡女过夜,有损清誉.身为族长之子,他不该跨进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就算没做出什么离经叛道之事,也叫他跳进黄河洗不清,如此惊世骇俗,他根本无法自处.
  可这深更半夜的酒吧街,周围最多的偏偏是这种标榜“清白去见鬼,自持是种罪”的情人旅馆,服务周全,应有尽有.
  拉客者更是殷情倍至,不知从何时起,他的身边就跟着几家酒店的推销员.他们滔滔不绝地介绍自家房间,从情趣房到普通房,从计时制到过夜制,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
  “先生,我们的房间真的很正,你试过就知了,让你根本销 魂得不想回家,只想续费哦.”
  “还是来我们家啦,我们的房间休息三小时有折扣打哦!”
  “嗤,我说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眼光,这位先生如此英姿勃发,气宇宣昂,三个小时怎么够?你以为是你哦!我看过夜是必然啦,我们的房间过夜附送甜点水果.情调百分百,女生肯定会很喜欢啦!”
  他不明白,他的样子看起来就这么饥渴吗?男人的清白就这么没说服力吗?就因为他此刻怀里正搂着个醉酒不醒人世的女人,所以他肯定就是那种不知检点,随便交 配的男人吗?他可不想宝贵的第一次和一个醉得一塌糊涂,吐的很没形象的女人做掉.
  清白至上主义让他毫不侧目,就算一步一脚印地走回去,走到天亮,他也不能堕落到如此境界.
  “呕!”挂在背上的女人发出难受的干呕声,吹过冷风后更是发出吸鼻涕声,可怜巴巴地喃喃着“好冷哦”毫无意识地往他怀里钻.
  他眉头跟着她蹭蹭的动作一扯一扯,唇一撇,下一刻,发发现自己杵在某爱情宾馆的前台,丢脸地甩出证件办着CHECK IN.
  前台小姐专业地办着入住手续,笑容可掬地询问, “先生,请问几位入住.”
  “两位.”
  “好的,房间要求带娱乐情趣节目吗?”
  “不用.”他别开眼.
  “好的,那么床的要求,是水床弹簧床旋转……”
  “……随便.”反正都是他没听过的东西.
  “好的,那么我给您安排水床.”
  “……”水床?不会睡到一半漏水给他看?
  “我们现在有办理活动,您需不需要半夜的客房服务?过夜的话可以送甜品和小点哦.”
  睡到一半被人叫起来吃点心?这算什么服务?他想也不想的挥手, “不需要,别来打扰我.”
  “好的,那请记得把请勿打扰的牌子悬挂在门外哦,如果你完事后需要餐点服务,请打服务台.这是您的房卡,可以麻烦您先交一半订金吗?”
  前台小姐忙里忙外,这才终于抬起头微笑地看着面前的客人,可头一抬,她完全愣住,办理那么多年猴急男人的龌龊业务,就在她快要对男人的道德观绝望的瞬间,一汪湛甜的清泉水嫩嫩地飚到自己眼前.
  娇好的俊秀面容配上微微懊恼的语调,墨瞳眨得几分心虚几分羞涩,面色潮粉,薄唇紧抿,略微局促紧张的动作泄露他对入房手续酒店房间完全无知的窘境.
  “呃……先生,您莫非是第一次……”
  “第一次……不行吗?”和女人开房间的经验,他的确是没有.
  他眸色一柔,透出几分不解世事的无辜味道,嘴唇轻扁,那副被戳中要害很受伤的模样让前台小姐顿时直摆手, “不是不是不是,当然不是,只是……好可惜哦……”便宜了一个喝醉到吐白沫的脏女人,呜……她刚刚干吗要多此一举安排水床给他们享受啦!
  “恩?你说什么?”
  “没没没,这是房卡,电梯在那边,您请慢慢享用.”
  他接过房卡,用绝无半点禽兽之心的单纯动作,拖着女人走进电梯,背对着前台小姐懊悔的表情,露出一记得逞的浅笑.
  开什么玩笑,还订金哩,他连钱包都抛了,身无分文,不管怎样,先熬过今晚吧.
  宾馆房门钥匙奇怪无比,他对着那张卡研究了半天,才得到要领, “哔”的一声后,将门打开.
  进房第一件事,他将她塞进洗手间,好好料理了一番她脏兮兮的状态,卷起袖子脱掉她吐乱七八糟的外套,卷起她的衬衫袖子帮她洗那脏呼呼的爪子,凤镯敲着洗脸台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不免提醒他,他是多余的担心,有凤镯护她,他本不用担心,他这样不合族矩地跑来打扰她在外风流,会不会被她解读成他管太多,不识大体而更加不愿同他成婚?
  拧开热水帮她擦脸拭脖,她脖口青青紫紫还没褪掉的痕迹让他手一顿,抬眼望向她,可转瞬想想也对,她可以为了那只妖精来亲他,进行到这步也没什么好惊讶,可想得开并不代表放得下,他索性别开眼再拧了一把热帕,温柔不再地拍在她的额头上.
  母亲说,男人要学会矜持吊胃口,不要太早显露在意才显得金贵,他半途而废.
  母亲说,男人不要管太多,要识得大体,能放能收才讨人喜欢,他自叹不如.
  是不是因为这样,在她面前,他才显得那么廉价又好欺负,完全入不了她的眼.
  失去重心的她整个人靠他支撑着才勉强站着,她打着浅浅的酒嗝,啧了啧唇,搂住他的腰蹭他的胸口,也不知梦见了什么,难得地对人摆出撒娇姿态.
  他略略地推开她一些,幽幽地吐息,“你又要把我当电线杆吗?”
  她想起来时,他是她的地盘,她若遗忘了,他只能立在原地,正如东女族规所说,男子归属女子所有,他要从她.
  既是合附族规?那他在不满抱怨些什么?他不是该乖乖认命就好吗?
  额上的帕子不知在多久后变得冰凉,苏家袄在柔软绵贴的水床上挣扎了好一会,才顺利地爬起身,迷糊地揉揉眼,喝进去的酒逼得她从熟睡中醒来,她落地下床急忙冲进洗手间坐在马桶上解放自己.
  身体上一得到解放,她这才发现自己满身恶心的臭味,臭得她难以忍受,自己都想把自己给送进垃圾堆,顾不上头还棉棉的痛,记忆还断断续续,她跳进冲澡间把自己从头到脚洗了个香喷喷,踢开了脚边的脏衣服,用浴巾把自己裹得像个粽子.
  摇晃着被热气和上头的酒纠结的脑袋重新走进房间,她这才发现黑暗的房间里,落地窗边的沙发上坐着个男人,透过窗外的灯光,她看清他镀上一层光亮的身影,他坐在沙发里,歪着脑袋,启唇,发出浅浅的呼吸,无邪的睡颜毫无防备.
  季淳卿.
  一个从第一天见面就说他属于她的肉麻话的男人.
  一个完全没男人味,只知道娘娘腔地遵守变态族规的男人
  一个满口叫她“妻君”的男人.
  一个算计她,给她套上贞洁镯的男人.
  男人,房间,裸着身子的她.
  她抬手看了着手上的凤镯,痴痴地一笑.
  她干吗想不开,非要跟在一个耍弄她的臭男人身后转,第一次就该找个纯洁的男人做才放心,让那些居心叵测,吃过一大堆荤腥的王八蛋滚到一边去!
  也许真是酒精上了头,她有些蛮横地扯开他衬衫的领扣,执意要他露出他媚态,弯膝跪在沙发上,低首就去舔弄他的脖口和锁骨,他被迅速蔓烧的热气惹醒,刚一睁迷朦的眸,就见自己胸口大敞,酥麻湿漉的唇感从胸口直接刺入他的脑海.
  他欲语难言地想发声,谁知溢出唇的竟是一声软绵绵似在乞求的“哼”声.
  他不想让自己玩出欲拒还迎的烂招术,伸手推了推她,谁知她得寸进尺,分开腿直接跨坐在他身上,搂住被她啃出红印的脖颈,沿涂向上滑出几分他难以招架的战栗,辗转地探舌包含住他的左耳,急促的喘息声被送入他的耳朵,耳根子背叛他的意识烧出一阵热潮,抬手去推她的手变成环绕,毫无说服力地揉上她的背脊,却不知该蜿蜒向上,还是向下逃开,几晌挣扎反而让他的动作更像动情地揉弄摩挲.
  “走开,我不当电线杆.”倔强的话语配着糟糕的动作,毫无说服力,他开始该死的欲拒还迎了……
  “你不是呀,你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怎么会是电线杆?”
  “……”
  她在哄他,在他完全没有招架能力的时候,用他最吃不消的小母猫似得撒娇话语来逼他陪她毫无理智的发情.
  好听的话吹拂进他的耳朵,他明知他的动作被轻易软化掉,却还是不合作地略有挣扎,她却趁势将他压进沙发里,他感觉到有双不听话的腿骑上他的腰身,有只淘气的手挑起他的下巴,那拇指在他唇上搓弄揉捏,非要逼他也发出同样的热度才肯罢手,另一手不肯空闲,拨开他垂在眉间的软发,在暗处细细地打量他,他身体的热渐渐被她一拨再挑三逗弄,那离经叛道的冲动萌了芽,被她亲昵的动作和浓浓的呼吸声浇灌挑唆涨大,诱哄他丢弃遵守了多年的族规.
  他再难克制,凝眸透过黑暗去望她,她却突得挺身压唇下来毫不温柔欠缺技巧地揉弄他的嘴巴,先是咬再是啃,他侧过脖子,承受她欺负他的嘴唇,甚至寡廉鲜耻地迎合上去,缓冲掉她的蹂躏,把她带进柔软地唇舌纠缠的阶段,牙齿轻嗑碰撞的声音合着绵唇交叠的暧昧声,她似乎从他身上学到了柔软服帖的技巧,然后立刻学以至用地对付他-----从唇到鼻,由耳至眼,她不再急促地攻击,而带着他对待人的方式软软柔柔地伺候他.
  他被自己作的孽勾弄得再难自制,不满她厚此薄彼地忽视他的嘴唇,低吟一声,他捞起她锁唇深吻,身子稍稍一倾,反改了被压的局面,他身的衬衫被她褪到一半,本就名存实亡地挂着,他单膝跪在沙发上,伸手扯下衬衫,连带盘旋在脑子里的清白和族规一并抛之,放弃挣扎,顺从她拉起的节奏.
  他不操之过急,可她仿佛怕被他随时改变主意抛下她,猴急地挤向他.
  他撑起身,任由她的手挂上他的脖子,自上而下地问她,“知道我是谁吗?”
  黑暗很好,让他不用看见她脖上倒人胃口的痕迹,可这是他唯一底线.她可以拉他陪她发泄出气,但不可以把他错当成别人.
  “除了你,还有哪个妖怪能这样碰我啊?”除了季淳卿的清白之躯来碰她,别人都会喷成失血僵尸的.
  她抱怨似的答复让他低笑出声,也只消这个答案,他便满足了,“那我碰了。”
  深入拜访妻君的私人领域,进门前当然要跟主人敲门打声招呼,告诉她,他要进来了,这是基本礼貌。但如果她能在接受他拜访时,把心情收拾得干净清爽些,他会更满意。
  他没消停的知书答礼让她翻着白眼,既然他都把贞洁宝宝的小童贞当见面礼送她,她也只能配合着礼尚往来,举起“不用客气,欢迎光顾”的牌子,朝他勾了勾手。
  见她豪爽好客的招呼,他却在门口徘徊踌躇停下动作皱眉计较道,“比起谢谢惠顾,我更期待你说,欢迎再来。”
  “你先把这次光临掉再考虑下次啦!”有门直入只需入,莫待无门爬墙头。
  他额前的发丝悬在空中撩拨她的鼻头,她抗议他的贪心,吃着碗里,盯着锅里,用力搂住他,指尖陷进他滑嫩贴烫的背部肌肤,让他埋进她的肩膀,激起他麻痒低回的喘息配着炙热的触抚,他先是响应后是需索,用心用力地摇晃她,让她把脑子里残留的酒精,晕旋,头痛,郁闷,纠结一并驰骋掉.
  在身体被讨好,每个细胞都叫嚣着释放和愉悦的时候,任何烦恼都挤不进脑袋,身体被填满后,思绪竟是彻底的放空.
  “妻君.”他被满足过后的声音懒懒地吹拂.
  “恩?”
  “沙发好小.”
  “你整个人压在我身上还嫌小?”她还没抱怨哩.
  “那张水床,既然都付过钱了,不用岂不是很可惜?”他说出弦外之音.
  “咦?”对……对吼,他们俩是干吗要委屈自己把宝贵的第一次贡献给一张破沙发,而让那张躺起来很爽的水床独守空闺啊?
  “我们来试试它能软到什么地步吧?”物尽其用嘛.
  季淳卿说完这句话,生平第一次享受了水床的高级待遇,那种浮浮沉沉的感觉侵入骨髓,勾摄人魂.
  没成婚,提前鱼水之欢滚床单,被族人知晓势必被唾弃,他的清白被自己毁得很彻底却又甘之如饴.他让一个根本不打算让他进家门的女人对他的身体为所欲为,在他身上予取予求,而他还在犹豫是不是该纠缠住她对他负责任……
  万一她肯负的只是责任而已,他该庆幸还是难过?
  阳光从厚重的窗帘探进一丝光,照在大水床上鼓起的人影.
  季淳卿裸身从被窝里起身,懒懒地迎接他被破身后的第一天,丝薄的被单从他的白皙的胸口滑下,几颗红莓跳出来跟阳光打招呼,他揉了揉还不清醒的眼眉,正想通体舒畅地伸个懒腰,倾身唤醒昨夜在他背上挠爪子的小母猫,她若不嫌弃,他还愿意卖力地再伺候她一次再一次,谁知手一伸却发现身旁的枕头冰冰凉凉,他侧目呆看着身旁的枕头上不见与他纠缠整夜的人的身影,只有一只脱落下来的凤镯孤零零地被搁在枕头上,揭示着它主人在挣脱了它的束缚后毫无留恋的走人了.
  他还不能完全相信自己被抛下的事实,眯眸捏紧冰冷的凤镯,抿紧还留有她唇感的嘴.还没来得及让她为难,对她纠缠,让她负责任,她竟然率先逃跑,还利用他摘下了他对她仅有的束缚,昭示着他俩瞬间变得没任何关联,从此以后她不用再仰仗他的亲热才能去碰别人,她可以随时随地想抱就抱,想亲就亲.
  后来他才意识到,讨厌的外族人还有种专门应付床第之后混蛋又不负责任的借口,他们叫它----
  一.夜.情!

  第三十二章

  一 夜 情.
  英文学名:ONE NIGHT STAND.
  数字学名:419.
  意思都很明显----FOR ONE NIGHT,只为一夜贪欢.
  流行歌曲是怎么教育大家的来着?对……其实你我是谁已不重要,只要我们放的开.
  寂寞排遣,情绪发泄,偶尔带点拖泥带水的感情,过后也需要不负责任地偶尔怀念即可,当然,如果不幸碰上了个技巧不好的,连这点怀念也可以冲进抽水马桶.
  这种高难度的男女娱乐活动,频繁循环高峰地发生在这个大都会的每个夜晚,根本不值一提.
  所以,她苏家袄也根本不需要像个酒后乱性的负心汉一样心虚,脚步要镇定,心绪要平稳.
  现在是大白天,不会有人看出她昨天晚上酒精上头后做了道德败坏,有辱门风,蹂躏讲师的坏事----话说回来,昨晚,她真的强了他么?他肯定有百般不愿,所以,早上她醒来转头去看他时,他才摆出扁着粉嘴,皱着细眉的委屈睡脸,再加上她睡相奇差,撒开大手大脚把他挤到大水床的边缘角落,小媳妇似得仅拖着一点被角遮掩胸口和小腹.
  柔嫩的春光外泄,让她秉着了呼吸,咽下口水仔细打量这个昨夜和她深入切磋的男人,这才发现他柔柔弱弱的皮相下竟是一副难得的好身材.不是肌肉纠结的好料,却是窄腰曼妙,肌肤晶莹的衣架子.难怪他的脖子啃起来滋味那么好,咦-----
  那些白嫩肌肤上小草莓是怎么回事?
  触目惊心的红紫痕迹从脖子蜿蜒向下蔓延----白嫩的胸口,平坦的小腹,数目还有向下增加的趋势.妈呀,她怎么会豪放到这种地步!
  “恩……妻君,求你不要……放过我……”
  一声控诉她恶行恶状的梦呓飘出季淳卿的唇角,听得苏家袄脸庞“唰”得一白.
  啊啊啊啊,看看她都对人家纯洁童男做了什么哇!害人家这么可怜巴巴地哀求自己.
  “你不要一直靠过来,我……不行了.”
  啊啊啊啊,住口住口住口,不要再念了,她昨晚是发了什么鸟疯,竟然会觉得他是自愿提供身体给她发泄的,她累积了一堆臭男人的怨恨,根本就是拿他泄愤,她是拿人家的贞洁的泄愤的混蛋呀!都怪她觉得他昨夜对她倾身,侧面,迎唇,呢喃的模样好迷人,他仰起那漂亮下巴的弧度美妙到她必须得舌头品尝一下,还有从他肌肤里蔓延出的绵密体香,被挑 逗得颤颤动人香汗满布后芳味更浓,那是不是就是传说中发情的味道啊?纯洁的发情----停停停,停止对昨夜的回味.
  还没有来得及考虑未来,感情,责任,苏家袄首先反应的是,她口袋里的五十八块六毛根本不够付房钱.
  妈的,已经把人家保存了25年的清白给吃下肚了,没道理还叫人家付房钱吧?做为负心汉的最后风度,她是有的啦.
  她掀开被单想下床,却发现一只手臂霸道地横过她的腰间,将她揽住,她转头去看他---他侧身而睡,面朝着她,胸膛起伏,黑睫浓密,乌黑的柔软发丝在枕间漫游,不时地扁扁嘴,微微张开,充满诱惑地小小吐呐着.
  大概是被她挤到没床位怕掉下去,才缠她缠得这么紧吧,她小心地挪开他的手,可手一松又怕他真的掉下去,只能搂过他,想把他往床里拉,不想他再睡得那么憋屈可怜,可手一使力道,那像手铐似的凤镯突得掉了下来.
  她对着那掉在枕头上的镯子愣了好半天,这才接受自己也被开了苞的事实.不用和他拥抱才能抱别人,不用和他接吻就能吻别人,不用和他……可偏偏那个别人在这时候已经空缺了,嗤,真讽刺.
  虽然昨天喝高时,根本没想过能脱掉手里的凤镯,只是想找个能碰自己的供自己泄愤,不过能脱掉手铐,这种小小的意外收获也不错.
  童男对童女,谁也不吃亏,她根本不用惧怕他醒来会叫她负责任,她的道义就是付完房费,在教育这个满脑子东女族规,清白至上的男人什么是“放得开”.
  “喂!笑叶,我棉袄啦,我现在在去你家的路上,咦?为什么你知道我全身酸痛?咦?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你借钱?咦?你怎么知道是度夜费?咦?你怎么知道他是第一次?咦?你怎么知道他技巧不错力道很赞?咦?你怎么知道我不想负责任?妈的,你要不要这样毫无保留地暴露我的隐私哇!”
  “叩叩”
  大水床房的门被人敲响,门被打开,满室情动后的余香流泻而出,迎面扑上箫夭晔那张啼笑皆非的嘴脸,他故意深吸一口这暧昧不明的空气,看着替自己开门的人酸溜溜地哼道:
  “跟你睡了一夜吃干抹净的女人丢下身无分文的你跑走,你竟然没察觉到?你就被喂到这么餍足吗?”
  “……”
  季淳卿没说话,可眉宇间的低气压却显而易见,他留下门,转身走进洗手间,抬手系着衬衫的领扣,可任旧有半颗红晕小草莓难以遮掩,清晰地昭示他昨夜经历了怎样惨无人道,毫无技巧的蹂躏.
  “我说,你和我弟是约好吗?两个人一起来整我,昨天他拉着我又是喝闷酒又是狂抽烟折腾了一个通宵,这回子大清早又轮到你被女人抛在房里没钱度夜?哈,你们俩玩心有灵犀啊?”
  “钱留下,你请滚,明天还你.”他惜字如金地答完,歪过脖子,媚眼一眯,打量着自己的脖间,可这媚态横生的诱惑姿态却让箫夭晔靠在门边吹起口哨.
  “我很好奇,是哪个瞎了眼的混蛋舍得吃掉你以后再扔开你.”被吃掉以后的季淳卿媚态藏不住地四处流窜,只会让人上瘾头.
  “……”他靠着洗脸台,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手里被遗弃的镯子,老实说,这个问题,他也百思不得其解.
  “该不会……是因为你第一次,所以技巧太差了吧?男人第一次表现都很呆哦,就连我弟弟他……”箫夭晔随性地一句玩笑话却让他季淳卿如遭雷击地愣住,接下来关于那只妖精如何如何的话,他根本没兴趣听,他脑海里翻找着她昨夜的表情.
  究竟哪里表现太差了,让她连照面都不愿同他打?是她呻吟着“不要这样,不要那样”的时候,还是他卖力讨好她的时候,她发出“恩恩啊啊”好象很不舒服的声音?
  他以为她是在口是心非而已,难道她是真的……不想要?
  见他表情由愣住变换成意味深长的满足回味,箫夭晔抽了抽嘴角, “不过,以你阴险的性子,你根本就是设计她吧?”
  季淳卿朝他瞥去一眼,不否定地沉默着.
  “一向看重莫名其妙的清白,如今连上床这种险招都用上了,看来你真的很焦虑哦.怕我弟弟抢先吗?”箫夭晔打着哈欠,却不减兴趣地问道, “那么,接下来呢?以此要挟,让她对你负责任,对吗?以你们族人的单纯性格,肯定会被她爸妈压着跟你成婚.”哈,还真是颠鸾倒凤的诡异要挟戏码.
  “她不会就范的.”
  他垂下眼帘,闷闷地低语,看着手里的凤镯若有所思.
  一切的确如他所想,他本不焦急,有凤镯子拷住她,再加上她漏洞百出,容易摸透的性格,只要他稍加布局,她便会乖乖自己上套,迟早可以逼她就范,就算这以身相逼的招术再烂再阴损,他也不在乎,他只要不被她撇下,护住名声与她成婚便好.
  而如今他得逞了,却突得不知该如何去收起他悄然布下的线.
  叫她因为碰过他,就跟他成婚么?哼……她若愿意,就不会摘下凤镯逃得不见人影了.
  “可万一,她愿意呢?”
  箫夭晔突得点到核心,季淳卿的手指随着他的话语一曲,眉头没有因为他的假设舒展,反而更加深锁.
  可万一,她愿意呢?对他负责任?
  就负责任而已?
  胸口闷痛得让他眯紧眼眸.
  ……为什么突然感觉比她不肯负责更加窝火,他要的不是只要她低头负责就好了吗?为什么一夜过去,他开始莫名其妙地贪心起那些名不副实的鬼东西!
  “你也不用露出万念惧灰的表情嘛,淳卿,她不愿意,还有我啊,我已经过了幼稚的在乎什么清白的大男子主义年龄了,既然有好大一张水床,你又累积了新的经验,不如我们……”
  “砰砰啪啦哐铛”
  “我没兴趣看男人脱衣服.”舒展筋骨完毕,抽到他需要的钱包,某人冷冷地回眸俯视,轻松地拍拍手走人.
  半晌,季淳卿只身站在柜台前准备结帐,前台小姐明显画上比昨晚精神的妆朝他礼貌地笑笑.
  “先生,我们在退房前要确认房间,请您稍等.”
  他淡笑,站在柜台前抬手打量着天花板,过了一阵,楼上查房部打来电话到前台……
  “呃……先……先生,这个,出了些状况,我们查房部确认房间时,发现……你们房间的灯前镜好象被打破了,不知是怎么回事?”
  “我干的.”他毫无愧疚之心,大方承认,示意他们可以把破坏费用一并算进房钱里.
  “唉?那那那……那落地灯……”
  “我砸的.”
  “洗手间的玻璃门……”
  “我踢的.”
  “……那位衣服脱到一半,半裸躺在床上,好象被人痛打过后,完全爬不起来的先生呢?”
  “哦,那是垃圾,扔了吧.”
  “……”
  直到这刻,前台小姐这刻才明白为什么这位漂亮的先生是两人进去,一人出来了,呜,漂亮的男人果然好多怪癖,暴力破坏狂倾向好可怕呀.
  当苏家袄凑齐钞票爬回那家爱情宾馆却发现人去楼空,房间门大敞着,里头好象被哥斯拉侵袭过一样,完全找不到一块完好的地方,玻璃镜子灯泡碎片铺了一地,那张水床更是被蹂躏到恢复不了原形,整个房间只有她贡献第一次的窗边沙发还完好地落座在那里.
  原来,根本没有人来等她负什么责任,人家走得那么潇洒,连房费都付得清洁溜溜,仿佛在对她说,像负责任这么MAN的事,轮不到一个女人来做.
  她鸡婆的举动反而像是自做多情,多此一举.
  她叹下一口气,趁着课间,把白笑叶叫到教室楼后面休息的树丛,把借来的钱塞还给她.
  “咦?季讲师这么MAN哦,不肯跟你AA制哟?不过,他哪里来的钱啊,他昨天把钱包都抛出去救你这没良心的,全给人请客喝酒了耶!”
  “我哪里知道,可能他有私藏小金库吧.”她没精神的回答拉起了白笑叶的注意.
  “咦?你怎么感觉好象很失落似的,你不是很怕人家叫你负责吗?这回人家可真的学到怎么处理一 夜 情了哟.FOR ONE NIGHT,放开点嘛.”
  “屁……屁啦!有谁愿意拿自己第一次去玩什么一 夜 情啊!”
  “谁让你乱喝酒又没酒品啊!那人家季讲师不是也把第一次不清不楚地赔给你了,扯平了嘛,不过,开了间豪华大水房玩第一次,已经很浪漫加梦幻了好不好,啧啧啧,真没想到季讲师这么讲究情调,好会享受哦.”
  “……你声音可以再大点,向全世界宣告我跑去跟讲师开房了.”
  “哈哈哈,我是在为你高兴嘛,第一次给好男人总比给姓箫那种耍人的家伙好吧?谁知道他有没有拿你的第一次再赌一次.”
  “……”她一愣,根本没想到白笑叶会在这时提到箫夭景,如果没有那只凤镯,她肯定会输得更惨,至少现在她还保住了面子,想想自己本来还呆呆地想跟他解释镯子的事,这回子,她已经全面从那副手铐里解放了.
  “咻咻”白笑叶吸了吸鼻子,摇了摇她空荡荡的手, “棉袄,你有没有闻到什么糊味?”
  “恩?咻咻,好象是有什么东西烧了的味道.”她寻着味道低头望去----
  隐在某棵树后,带着几枚银戒的手掐着烟蒂,狠狠往草坪上钻入,青草被火星蹂躏,散出余烟蔓延向上飘散.
  箫夭景不屑地勾唇而笑,庸懒地靠坐在树后,抬手架在曲起右膝上,抬起显然一夜未眠眼眉,带着浓浓的讥意嘲讽射向她.
  沉闷的声音从肺叶中用力地抽出来,他得尽力稳住自己,深深地呼吸一次,才让自己勉强吐出咬痛牙根的话---
  “苏家袄,一 夜 情好玩吗?”

  第三十三章

  一 夜 情好玩吗?
  这问题怎么会从他箫夭景的唇里溢出来?
  他根本不需要沦落到去请教别人如斯问题,一 夜 情好不好玩,他的身体会不比她清楚,不比她了解,不比她经验丰富吗?光用自己的亲身体验,他也能把那个一窍不通的混蛋讲师比下去,开堂课教导上初入红尘的小毛头,
  他应该傲气地抬头低睨她,根本不屑对她有此一问,掉头就走,而不是捏紧火星未灭的烟蒂,让有些灼痛的感觉刺住手心,覆盖掉一些压在心里的苦闷,抬眸问着他根本犯不着去请教的问题.
  -----是不是你心情不好?是不是要气我?是不是喝醉了不小心?
  而当他意识到这些力不从心的借口竟是从他脑海里翻找出来时,他才肯低头承认,那句质问像拉链,链栓下拉出的却是伤口,他被伤到了.
  眼前的窘境他完全没有设想过,她想过她跑回家哭,跟他闹,不接他电话,不理他解释,可是却从没料到,有义气挺朋友的她伤起人来竟如此不留余力.这件棉袄不是来贴心,根本是来剜心的.而他也忍受不了这懊人的痛.
  女人最难忍男人精神背叛,而男人最不屑女人肉 体出轨.
  他以为他足够潇洒,更没有什么贞操情节,可对于她却小心翼翼又斤斤计较,他不想再窝囊地帮她找借口,口是心非地说什么“只是一夜荒唐我可以视而不见”,他介意,他该死的介意!
  原来他又没出息更没风度,根本不洒脱,现在的情况很简单,他在意的女人和暧昧对象玩劈腿,背叛他,而他没有必要忍耐下去.
  只不过是他头一次想认真的时候,别人把他当儿戏耍弄了,只不过是他超脱不了大男人的劣根准则,只不过是想把感情投给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偏偏去请教别人玩一 夜 情,他才不会放不下手.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草屑,咽下情绪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无所谓,却只是垂眸看着她微曲的指节,那一直挂在她手腕上丑丑土土的银镯子不见了.
  “你是要分手吗?”
  他听出自己话里的还有转圜的余地,唾弃自己来不及遮掩那还有得商量的口气.
  “你昨天不是已经在你朋友面前甩掉我了吗?”
  “所以,你报复我?”她无所谓的话让他抽气连连,啼笑皆非.
  他恼火得要死,怄气得要死,怎么可以原谅她?报复他有好多种方法,只要不理他,哭给他看,恼他捶他欺负他,怎样都好,她干吗要选一条断掉他所有后路的报复,她根本就是不想再有以后,故意逼他说出这句话,他干吗还要期待会有什么“但是……如果……”之类的结果.
  苏家袄别开视线,“他本来就是我定亲对象,顺便帮你成全赢赌局,不好嘛?”
  讨打的话飚出她的唇,连身边的白笑叶都尴尬地拉了拉她的袖子,她却逞强地不肯低头,昂着头挑衅.
  “所以,搞了半天,我们俩不知道到底是谁耍谁?”她的心里从头到尾把他当成什么,他心里有底了,她不肯跟他亲热,却愿意被那个混蛋讲师碰的理由,他也知晓了.
  他冷笑一声,抽出裤袋里的新手机,翻开号码薄却发现只有她一人的号码,他恨恨地按下返回键,拨通乔钦的号码,视线冷瞥着她,把手机搁在唇边, “喂,我赢了,五千块,一分也不准少.”
  她一窒再咬住下唇的表情,让他幼稚得泛起一阵报复的快感,他不想再解释,索性破罐子破摔.
  他们两讫了.
  他赢了五千块,赢了面子,可那又怎样,他在她面前赔掉真心,输得干净彻底.
  她说错了,只值五千块的不是她,而是他自己.
  箫夭景头也不回地走人,让白笑叶唏嘘不已,转眸看向瞬间和自己一样变成失恋同胞的棉袄,却只是叹了口气, “你这算什么报复啊,根本是在赌气.”报复哪有力度这么软绵绵的,还举个牌子宣告敌人小心谨慎.
  “我哪有赌气,我只是在分手而已.”收回死盯住箫夭景的视线,她倔强地转身准备走去教室,白笑叶跟在她身后,漫不经心地提醒了一声.
  “唉,下节是季讲师的课,你现在敢去跟他面对面哦?真有种.”
  抬起的脚步“嘎”得停住,左右为难,不知该不该落下.
  “反正,你都和箫少爷分手了,那就干脆试着季讲师交往下啊,女人嘛,有时候也是要负起责任的.”
  “……你干吗帮男人讲话,不考虑一下女人的感受.”
  “我倒觉得我一直在帮女人讲话,而你才是那个负心汉.”
  “……”
  “除非你心里还喜欢箫少爷.”
  “我才没再喜欢耍女人打赌的混蛋!”
  “那最好,我劝你也别抱指望了,没哪个男人受得了你这样劈腿的,何况那家伙一看就是大男子主义严重的家伙,身体在玩,脑子里却另有一套三贞九烈.”
  没错,他的的确确是这样的人,想起第一次对他表白的情景,他那条三从四德砸得让她抬不起头来,如今她已经彻底出格了.
  虽然本来也没打算继续下去,可被人这样大刺刺地点出来没有以后,她难免有些酸涩,逞强去顶的结果,就是她什么都不敢问出口,帮她解决退学的事,转班,抛手机,在朋友面前护她,都是演给她看的嘛?有没有一点点真心.
  “你这家伙做事从来不想后路,现在断了也没地后悔去.”
  “我没后悔.”
  只是不知道怎么去处理那个责任.
  责任责任,一听就是让人好厌烦的字眼,没有感情,却要负责任,就好象是做错事的惩罚.
  而如果她想开溜的话,还得想法子去应付老妈的眼睛,带了十几年的凤镯突然从她手上消失了,昨天他们俩都彻夜未归,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吧?只要他稍微娇羞得哼一声,她绝对会被老妈架去拜天地高堂,一想就头皮发麻,好可怕.
  她翘了一整天课,到处转悠想买个差不多的镯子先给敷衍得带上,却发现那镯子款式刁钻,纹路古怪,根本找不到同款的.
  挨着脚步走到自家巷弄前,她想着要怎么应付季淳卿扁唇垂眸的表情,他这般委屈的表情是她的死穴,如果他露出这种表情给她看,她大概会立刻投降跟他拜堂成婚.
  “哎呀,这不是苏家的女儿嘛?你们家出大事了,你怎么还在这里闲逛啊?”
  幸灾乐祸的女音拉住苏家袄的注意,定睛一看---作孽,竟然是杨书婕和她妈,一大一小牵着猫在巷弄里转悠.
  这社区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已婚女人以自己老公的社会地位在社区里排地位,董事夫人大过部门经理夫人,部门经理夫人自然又可以在科长夫人面前耀武扬威,但在商言商,有钱不代表有势,撇开钞票不谈,自然还是官太太最嚣张,而杨书婕的爸爸刚好有个官职,于是呼,鸡犬升天,她妈妈也是一脸社区女王的架势,平时就爱牵着猫儿像巡逻兵一样转悠,东家长西家短打听,别人家里的事总要横一脚进去管理,面对只是普通上班族爸爸的苏家,她一向认为自己绝对有领导权威.
  当然,大人的那一套在孩子们面前往往都要吃鳖.苏家袄没搭理她,径自要往前走.
  “哎哟,你这个孩子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没家教啊?难怪人家不喜欢让自家的小孩跟你走太近.”杨妈妈厌嫌得朝她白了一眼, “成天画得花里狐骚,打扮奇奇怪怪,还叫男生开车到自家楼下招摇接送,真是不知所谓.”
  “妈,好了,家袄正心情不好呢,听占庭说,她昨天和男朋友闹翻了?对吧?”杨书婕抱起猫咪,轻轻说道, “她男朋友真坏,把她当筹码跟人家打赌.唉,我早就劝她不要看人家开跑车有钱就贴上去了.”
  “你现在是在跟我说,你男朋友会偷吃会给你戴绿帽会被揍都是因为嘴巴太大了嘛?”她一语双关地损回去,却引起杨妈妈的疑心,听到自家准女婿有偷吃的讯息,拉了拉自家女儿的衣袖.
  “书婕,她在说什么偷吃啊?”
  在社区有头有脸有地位,于是更加丢不起那个脸,看她一脸紧张,杨书婕急忙转开了这话题, “哼,我劝你还是赶紧回家收拾家丑吧,别让你们家里的事丢了我们社区的脸.”
  说到别人家的丑事,杨妈妈立刻忘了自家准女婿的偷吃事件,绘声绘影地开始八卦, “真看不出来,你爸爸平时连话都不多说,竟然会外遇,不过谁让你妈妈那么凶巴巴的,完全不像女人嘛,换了谁是你家男人也受不了嘛……喂,你怎么就跑了,叫你爸妈吵架声音小点,免得打扰邻居!”
  苏家袄没理睬背后的声音,两腿拉长了狂奔回自己家,两层的小楼,下面的便利店紧逼,而楼上正天女散花似得,不时有东西砸落下来,从棉被到枕头,从水杯到菜刀,就连她晒在阳台上的内裤也被抛出家门,四周的邻居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却完全不敢靠近,她涨红了脸,抓起自己的内裤就往楼上跑.
  从懂事起,她家的家庭暴力就没停止过,当然---只有老妈拿鸡毛弹子对老爸爱的教育,而且仅限在家庭内部,根本不曾如此张扬过,老爸甚至连嘴都没回过一句,眼神永远处于放空状态,逆来顺受,毫无脾气,顶多就是把自己关在洗手间无声抗议.
  外遇?哪可能发生在老爸身上啊.
  “我要跟你离婚!你拿钱去养外面那只小妖精吧!”
  苏妈妈飚高的声音从房间里吼出来,只是那指代不明的“小妖精”让她心虚得一抽,加快了脚步冲到门口,却被一把筷子从门内飞出来拍了她一脸.
  “老妈,下面围了好多人在看啦,你发什么疯哇?”
  “小袄!呜!你爸不是人啊,他藏了好多私房钱在外头养小妖精,原来他天天躲在厕所不是玩深沉,是在点钞票,好过分好过分.要不是人家今天来还钱,我还不知道他前几天去参加什么同学会,见什么鬼梦中情人,还借了好大一笔钱给人家!”
  “哈?梦……梦中情人?老爸的初恋情人不是你嘛?”
  “我什么时候是他的梦中情人啊?梦中情人是没有把到的,天天想日日念,对着人家流口水人家也不看他一眼的那种,初恋情人才是我这种可怜的人啦,被人追到又不珍惜的啦!”
  “……”原来初恋和梦中情人有这么大的差距.
  她看了一眼默默蹲在地上捡东西的老爸,放回原位又被老妈抓了扔掉,实在不觉得他有偷腥的胆量.
  “妈,你不要没事找事给邻居笑好不好,老爸看起来哪里会外遇啊?”
  “那我看到的存折是假的啊?那个女人还笑眯眯地跟我说,你先生真是个好人,你要好好珍惜他哦,他妈的,言下之意,不就是说,要是我不珍惜,她要代替我来珍惜你一下嘛?你想要后妈哦?”
  “我不是想要后妈,我的意思老爸他……”她话还没说完,却被老妈抓住手扯进屋子,把她丢到老爸面前,完全忘了注意到她空荡荡的手腕.
  “我和你老爸,你选一个吧,反正我们要离婚了.”
  “妈,我……”
  “不过你已经20岁了,有自主权了,自己去过日子好了,记住妈跟你说的哦,男人没有一个可以依靠,都不能信啦,什么女尊男卑都是狗屁!”
  苏爸爸闻言一僵,扔下了手里的东西站起身,“你嚷够了没!都跟你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了,我只是借钱给别人周转,你怎么就那么霸道,完全不听人解释.”
  “你竟敢说我霸道?”
  “你不是霸道是什么?我不说话不代表就是怕你,给你欺负.”
  “你你你……你……”
  苏妈妈接不上话,苏家袄却彻底呆了,她发誓这是几年来,她第一次看到老爸说这么多话.那个被她认定为娘娘腔一号的老爸,竟然敢这么拽?
  “我是男人,我自己的钱我想怎么支配就怎么支配,不可以吗?我才想说,我受够了,什么狗屁女尊男卑,叫你们家的族规滚蛋!!”
  说罢,苏爸爸抓起地上被撕剪得离破布差不了多少的外套,夺门而出,迎面却撞上刚从学校回来的季淳卿,他迷茫得看着台风过境的家中杵着张大嘴巴,摆出不可置信表情的母女,正想问问怎么回事,手却被岳父一把拽住,然后他对上一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
  “喂!你是男人吧?”
  他愣住,微微点了点头,老实说,他昨天刚转男人,应该还算是新手.
  “是男人就跟我走,别再理这两个霸道又不知好歹的女人.她们才不会把我们当男人.去他的狗屁族规!”
  “老爸,你干吗也把我骂进去哇?”她不解为什么自己会无辜地对遭到控诉,可一接收到季淳卿带着深意瞥来的眸子,她立刻吹着口哨看着天花板心虚地闪躲过去.
  “喂,小子,跟她们说,去你的女尊男卑!”苏爸爸踮脚揽住季淳卿肩头,江湖气十足地勒住他.
  他被人刻意的回避,心情阴郁,加上有人纵容,脑袋一昏,唇儿一撇,把从小灌进脑子里的纲理论常忘了个一干二净,清冷地甩出一句,“……去你的女尊男卑.哼!”说罢还负气带上一记冷哼.
  “干的好!我们走!”岳父大人满意了,甩上沧桑感很重的残破外套勒着他哥俩好得走人,背后却传来那只小母猫可怜巴巴的呼唤声.
  “喂!你不是吧,你还真跟他走啊?我爸妈吵架你凑什么热闹啊?喂!季淳卿!”

  第三十四章

  满屋狼籍的苏家客厅,只有四方餐桌因为晚餐时间到来被苏家袄从四脚朝天的状态挽救回来.
  苏妈妈坐在椅子上抽着面纸擤鼻涕,破天荒地展露女人味哭得殷殷切切又柔弱委屈.
  夫妻吵架莫相劝,这句话用在寻常百姓家是真理啦,可是她家情况特殊,老妈长期占领奴隶主地位欺压奴隶老爸,这种长期积怨一旦爆发起来,可就不是夫妻吵架,而是家庭革命了.
  “妈……不是我爱说你,可是你也真的太不给老爸面子啦.”
  “男人要什么面子哇,你这个讨债鬼是不是也向着你那个水性杨花的老爸啦!诶,你要搞清楚,现在是你老爸他对不起我,你还教训我哦?”
  “不是啦,我是说你的态度,态度啦!哎哟,就算闹外遇,也没人跟你这样闹的吧?就算是老爸这样的男人,他也是要面子的啊,喂,你走出去随便看看也知道啦,这个社区里的妈妈,有哪个在人前不给自己老公面子的嘛.”
  “人家是人家,我们家是我们家,我们家里哦,我的面子就是最大,怎样!”苏妈妈霸道得哼声,一边哭啼啼一边拍桌子,眼一斜,看着那张外遇证据---存折,扁着嘴咕哝, “我还以为他从来都没有对我说过假话,我叫他向东他绝对不向西,原来都是假的假的假的,一个没贞操的男人,我要休掉他!”
  “唉……连老爸都会说假话,男人----嗤!”对男人负责任根本就是字掘坟墓嘛.
  厌世的鼻哼声让苏妈妈抬了抬头,泪眼未干地看着女儿将准备好的晚餐---两碗热气腾腾刚刚泡好的方便面.
  “诶,你这是什么东西啊?”
  “泡面啊.”
  “你这个讨债鬼是打算让辛苦工作了一天,又被小妖精气到吐血的妈妈吃泡面哦?”
  “要不然哩?”孝心她多到掉渣,可厨艺她就少到连渣都不剩.
  两母女面面相觑,竟没有一个人敢移驾厨房展现女人味,无奈举起筷子吃了两口泡面,苏妈妈淡定地放下筷子,发号使令道,
  “去找他回来.”
  苏家袄挂着几根面条,挑眉不解, “谁哇?”
  “你爸也好,纯情也好,去找一只会做饭的回来呀!走掉一只也算了,谁准你这个猪脑袋把纯情也气跑,你泡的面好难吃哇!”
  “砰”
  苏家大门被甩上了,从里头被甩出一只吃面到一半的饥饿棉袄翻着白眼无语问苍天.
  到底是哪个混蛋男人宠出老妈这种要不得的女王个性的啊?啐,自己男人跑了要女儿来收拾残局,她哪知道用什么立场去请那两个莫名其妙称兄道弟同仇敌忾的男人回家啦!
  路边摊是中年男人聚会时的最爱.
  可以架起腿来豪迈地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不用担心突然有老婆跳出来念你邋遢,可以把牛皮吹破到和美国总统关系匪浅,不用担心有老婆泼冷水警告你---这个月的房贷期限已到,工资务必全部上缴,可以放胆地去评价深夜里穿得很清凉的漂亮女人,而不是面对老婆的两件新衣时,不知道该夸奖蓝的比较好还是红的比较赞.
  总之,路边摊简直就是中年男人畅所欲言,反抗家庭桎拷的必要场所.
  只是这样神圣的场所,如果突然多出一个让人看着紧张闻着心痒,年龄超不过三十,正值花样年华的美男时,气氛就变得尴尬诡异了.
  他们是来这里排解社会压力的,不是来自找没趣被对比还扩散嫉妒心的.这种看起来就春风得意没有烦恼的男人出现在这里是找抽吗?
  “诶,老苏,这小子是你谁啊?”
  摊主是苏爸爸的熟识,不好赶人,只能用哀怨的目光看着端坐在苏爸爸身边的男人,美得不可方物的男人往他摊子上一坐,不仅没有给他招揽生意,还让所有客人都不想离他太近,免得瞬间变成残次品参照物.
  苏爸爸抬手一挥,显示一言难尽.
  纯爷们的手势让摊主看在眼里,默契地端出酒菜,把空间让给不像会有共同语言的两个男人.
  苏爸爸举起酒杯正要豪饮,斜眼注意到坐在对面心不在焉的女婿,叹了一口气,将倒满的杯子朝他面前一推,简洁地丢出一个字, “喝.”
  季淳卿看着面前斟满白酒的酒杯,两指一捏杯沿,仰头就是一杯.
  “好小子,还以为你跟族里那些绣花枕头一样,没想到有点料啊,恩!我喜欢你!”
  被岳父毫不掩饰的称赞,却没让季淳卿喜上眉梢,他眼神黯着,牵强地勾了勾唇.
  “看你有几分骨气,我决定解救你,这事我做主了,我不同意你和我女儿结婚.”
  苏爸爸豪爽地说完,饮下一杯,把杯子拍在桌上,却见自家女婿正朝他射来不解的目光,完全没有被解救的感激,反而是浓浓的不满.
  “为什么不让我和妻君完婚?”
  “嗤,你还没看到我是什么下场嘛?为了我们男人的尊严,为了你好.我自己的女儿我太清楚了,你如果进了我们家门肯定会被她压迫到骨头渣也不剩,哼!”
  季淳卿发誓,他真的打心眼里想帮那只小母猫说话,可……力不从心.
  她压迫他,欺负他,三心二意,始乱终弃,不负责任,自己没女人味还嫌弃他没男人味,把他当电线杆,谁的感受她都在乎就是看不到他的----罪名太多,他多列一条眉头就多锁紧一分.
  他那憋屈又拿捏不定的表情让苏爸爸眨了眨眼,试探性地问道, “喂,小子,你不是也这么不长眼地喜欢上我家丫头了吧?”
  “……我喜欢她?”
  他的疑问句不够疑问,听在苏爸爸耳朵里反而多了几分肯定的味道,他又灌下一杯酒,砸向桌子,纳闷地叹气道, “诶,这莫非是命吗?你为什么也跟我一样不长眼地自己跳火坑.”
  “……”
  原来,对他而言,她是一个火坑.
  所以,他才会碰到她就胸口烧热,心窝暖暖,所以,他才会不计较名分,忽略掉清白,只要她招招手,他就甘愿摇尾巴喂她喂到床上去,所以,他才会有不想要她负责任的荒谬想法.他要的不是一 夜 情,更不是责任而已.
  承认喜欢一个对你不上心的人,就等于彻底矮那人一撮,这是无可奈何的事,可谁让你喜欢呢?
  “你们还有心情坐这里喝酒哦!”
  火坑抱怨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眯起眸打量跑得气喘吁吁的女人.
  她闯入这中年男人的天堂,女人的插足顿时让他们这一桌看起来更加诡异,苏家袄顾不上那么多,只想赶快把破碎小家庭拉拢团结,拽住老爸就想往家里啦.
  “老爸!不要闹了,回家啦!我泡面都没吃完就跑来接你们耶!”
  老爸很MAN地哼了一声,气头还没退下,就是不肯走.
  她见大的拖不动,只得把主意打向了陪着老爸喝酒的季淳卿,嘴角一瘪,眼神一黯,硬是要勾引他泛滥成灾的恻隐之心.
  “回家啦,好不好?”
  被她轻轻向下拽了拽的袖口加上一句轻飘飘的喵叫,也只消这简单的动作,他便溃不成军.
  他没搭理她,站起身,略微瞥她一眼便扔下她走向摊主.
  她见他的动作,以为他也不屑理她,只得又转战自家老爸.
  “老爸,你有没想过你今天气完,晚上要睡哪里哇?”
  “……”斟酒的手一抖,他还的确忽略了这个问题.
  “你身上零用钱应该不够你豪气地等到老妈来跟你低头吧?”
  “……”
  “肯定的啦,老妈平时把你榨到那么干,就怕你作怪,结果你还给她把钱借给你那什么梦中情人.她不怄才怪.”
  “不是什么梦中情人!”只是一个老同学问他借钱周转,如此而已.
  “好啦好啦,反正就是女人嘛.老妈是死也不会先跟你低头的,你还对她发脾气,她说要休掉你耶.”
  “……”斟酒的手放下瓶子,他开始一脸担心地看向自家女儿.
  “回去道歉啦.”
  “……不去.”
  “去啦!”
  “说不去就不去,就算女尊男卑,男人也有男人的坚持,你以为男人就没有脾气的嘛!”
  “你有脾气就有脾气,不要没事带坏千依百顺没有脾气的乖宝宝呀!”归根结底,她是在气这个,老爸翅膀长硬要闹家庭革命,也不该带着要进她门的男人一起造反吧?想他从来没有对她大小声过,竟然会被自家老爸给教坏,坏到现在对她爱理不理,爱甩不甩的模样,连她都低声下气了,他还对她摆脸色,这是良家妇男该有的样子吗?嗤,真是反了,吃都被吃了,还摆什么谱哇!
  连“去你的女尊男卑”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都说出来,明天是不是就该轮到他对她说“现在是我这个男人不要对你这个女人负责任,我要去当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再贱!”
  太作孽了!
  “他哪里有被带坏,根本还是那个没骨气没脾气的家伙!”老爸抬手指向那个站在摊主灶台后,卷着袖子忙着洗,切,炒,装盘,端着热腾腾的菜送到桌上来的男人.还好他不是最没出息的那个,论到没坚持没原则的男人,只要有他女婿在,永远轮不到他垫底.
  “吃吧.”
  好听的软音温吞吞地在她耳边响起,她分明从他的眸子里看出几份不甘,却和他贴心的动作天差地远.他是听到她饿肚子,吃泡面,还跑了老远,所以跑去跟摊主借火做东西给她吃哦.
  “……”
  她抿紧了嘴唇,不知该怎么面对这份喈来之食,只好无声地竖起他递来的筷子,夹着菜,扒了一口白饭,饥饿的感觉被他翻搅出来,一发不可收拾,再也顾不上感动使劲地咽着饭,把他不借他人之手的好意全部吃下肚.
  “我有个办法可以让岳母消气,不妨一试.”他倒出一杯茶,推到还在扒饭的小母猫面前.
  “唔?什么办法?”她一听有办法让爸妈和好,头一仰,盯住他,眼睛闪着光彩透出七分期待三分依赖.
  原来饿肚子的流浪猫真的会比较溺喂食她的人,要安抚她的坏脾气也只有等她吃饱了肚子才肯乖乖地蹭裤管喵喵叫认主人.这认定让他眯眸轻笑,抬手伸到她唇边,不介意她油糊糊的嘴巴,捏起她沾在嘴角的饭粒,收手,放进自己唇里细嚼慢咽地品尝,他黑眸突得朝她轻佻地一瞥,低声道,“不知道岳母怕老鼠吗?”
  “咦?”
  苏家袄瞬间愣了神,不知是因为她对自家老妈的不了解,还是因为这个一直很娘娘腔的男人身体里突然飘出的一点男人味----卷着袖子上厨房,说话拐弯抹角,脾气扭扭捏捏反复无常,眼神轻佻又阴柔,没半点原则坚持,这些离MAN本该遥远到十万八千里,但在他身上重新排列组合后,为何会跑出那么点好闻的男人味呢?
  等等,现在不是研究神秘的男人味的时候,重点是,她老妈和老爸的夫妻关系,管老鼠有什么事?
  这个问题在苏家传来苏妈妈充满纯女性惊恐的尖叫声时得到了答案.
  本来还举起菜刀,用坚定的行动表示要和老爸“一刀两断”的苏妈妈见活鼠色变,吓得哭出声,一把丢开菜刀,苏爸爸经高人指点,一见凶器落地,便眼疾手快地将老妈拽入房间.
  “喀哒”
  房门落锁.
  房门背后的事,大家就不用多追究了.
  第二天,苏家袄起了大早,站在季淳卿的房门前迟疑.
  做个有担当的女人--不难,但是要做个主动开口对男人负责的女人就太实在不容易了.
  因为开场白真的很难想.
  是很识相地承认错误说:“呃……虽然那天我喝醉了,但是我吃了就会认帐.”
  还是撂狠话说,“喂!既然你的清白给了我,以后就是我的人,懂了吧?”
  又或者放轻松很随性得哼说,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嫁我啦.”
  正思索着,他的房门突然被打开.
  她手足无措地挠脑袋想寻找最佳的开场白,想告诉他的无非就是她愿意对他的清白负责任了.一抬头撞见他毫无芥蒂的笑脸,她脸一红,反而让她什么也开不了口.
  “妻君,早.”
  “呃……我……那个……那天……我对你……”
  “你气色不错,又发生什么好事了吗.真为你高兴.”
  这避重就轻的鸟话是什么意思?好象是在告诉她,别介意那天晚上的走火事件,他已经全部忘光光了,她最好也不要提醒他再想起那可怕的回忆.竟然用这么熟悉的对白来对付她,又想吊她胃口,故技重施,欲擒故纵了吗?
  嗤!
  她非常不爽他抹杀掉已发生的事实,谁准他擅自阻止她表现自己责任心,眉头一横,她举起食指点上她那晚留恋忘返染指了许久的胸膛,一指一指地戳向他.
  “我.要.对.你.负.责.任!”
  他被不收力道地猫爪戳得连退了几步,却在她吐出最后三个字眼时僵住身子,黑眸子黯沉,视线也从她身上硬生生地撇开,毫无所动地顿住脚步,任由她继续戳弄自己泛起微痛的胸口,就是半步不退地跟她杠在原地.
  平平冷冷的声调从他微启的唇溜出,她听见他不识好歹的话,如遭雷击-----
  “我不稀罕你负责任.”

  第三十五章

  女人一向自诩有绝对的权利玩善变装神秘,捉摸不定是天经地义,口是心非是理所当然.
  根据无责任不完全统计,男人最害怕女朋友问得问题如下:
  -----“你爱我吗?”
  此问题看似好答,却暗藏玄机,聪明的男人都会选择闭口不答,以不说肉麻话含糊带过,只有笨蛋才会开口对你说: “我爱你.”
  为什么?
  因为女人接下来一定会没完没了.
  “那你爱我哪里?”
  “……呃……眼睛……”
  “还有呢?”
  “……性格.”
  “那你爱我性格哪里?”
  “……呃……”
  “你怎么支支吾吾的,不是应该很干脆的就答出来嘛?”
  “你让我想想……”
  “什么嘛,这还要想哦?你连爱我哪里都不知道怎么证明你爱我?”
  “……”
  “你是不是根本就不爱我啊?”
  “……”
  所以聪明的男人通常宁可先在“我爱你”这一关拉锯,当然,神等的男人会觉得这三个字简直废话,高段地用眼神直接表达.
  无独有偶,以此类推----“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就算你答比永远还远,也会被挑刺逼问“永远到底有多远”.
  -----“你爱我的肉 体还是灵魂?”就算你答两个都爱,还是会被抱怨“如果我老了之后性格也变了呢?”
  -----“你会对我负责任吗?”哈?责任这种玄妙的东西,你答不负责,被说人渣,你答要负责任,被说没爱情,她不稀罕.
  综上所述,诸如此类问题,只有蠢蛋才会直接回答……
  蠢蛋苏家袄翻完杂志才了解自己的责任感被不稀罕的原因,原来不是只有女人才有权利玩神秘耍别扭的.他季淳卿这几天对她爱理不理,闪避不已的症结所在就是这个啊?
  “怎样?知道被人说负责任是什么心情了?”白笑叶抽掉苏家袄面前的杂志,举起敲了敲她那颗鱼木脑袋.
  “这玩意准吗?说的是女人耶.”她现在要对付的可是大男人一枚.
  “说的也是,男人的心思那么下作,也许不会有这么我们女人这么高尚的情操.”白笑叶耸耸肩,手机却在这时候响起来,她翻开手机查阅短讯,回复完毕后朝还在琢磨男人心思的苏家袄眨眨眼, “那---我们来试试吧.”
  “试什么鬼?”
  “看看季讲师是在跟你口是心非闹别扭,还是真的不要你负责任啊.”
  “怎么试哇?他最近根本不甩我耶.我前天在要交的作业上写了一百遍,我要对你负责任,结果他甩回我的作业还加什么狗屁批注!”她想想就怄,展开自己很恢弘的作业本,只见一排隽秀的红色钢笔字对比她的狗趴字跃然纸上----“麻烦你把多余的责任感用在自己的作业上,鉴定不及格,重写.”
  白笑叶推开她丢脸的作业本,看也懒得多看一眼,径自丢出自己的好办法, “去KTV夜店.”
  “哈?”
  “跟他说,你要找朋友去KTV夜店玩呀.既然他不要你负责,你要去哪里,怎么HIGH,跟谁玩通通都不管他的事嘛.”
  “……你打算去的夜店,不是乔钦那家吧?”
  “棉袄,你只有不是自己的事才很敏锐哦.”她翻开手机继续传着消息, “他说晚上有间空包厢,可以免费送我玩.”
  “你们和好了?”
  “和好?为什么要和好?大家是普通朋友啊.你跟箫少爷当不了普通朋友,不代表我们不行啊.”
  “普通朋友?呸!你根本是想整人家吧?”跟分手的男人当普通朋友,她完全不敢想象,真他妈的尴尬难堪又伤感,还是老死不相往来比较好.
  “既然他大方想当凯子,那我们就带人去玩呀---男男女女!”白笑叶挑眉强调到最后几个字.
  “……他的店哦.”苏家袄为难地竖眉.
  “除非你怕碰到箫少爷?”
  “呸!我才不怕,你以为我是分不起手,拿得起放不下的家伙嘛!”
  “那就说定了,嘘,季讲师在朝我们这里瞪了,看来你的特权已经用完了,他完全不给你留面子了哩.”
  “啐!摆什么臭老师的谱!”她抬眼瞟着轻靠在讲台边季淳卿,那轻柔的声音即便讲着枯燥的课业也悦耳无比,嘟着唇,她朝他做着鬼脸,他却别开脸不与她四目相对,转身去在黑板上画板书.
  “棉袄,你有没有闻到什么香味?”白笑叶从前排靠后小声问道, “不知道是哪个家伙的高级香水,超好闻的味道,淡淡雅雅花香的.”
  “咦?”经白笑叶一提醒,她也吸了吸鼻子,这个味道好熟悉,她曾经也稍稍闻过,比今天的味道更浓郁芳香些, “大概是什么牌子的新香水吧,闻起来就很贵的样子.”
  放学钟声才响起,商科2班一堆不学无术的家伙就开始往外溜,其中自然少不了那件会把“我要对你负责任”当作业交上来的苏家袄,季淳卿站在讲台一边收拾讲义一边凉凉地朝她瞥去一眼,他没主动过问她要去哪里,她更没立场对他解释.
  她跟着笑叶混到夜店,乔钦大概做梦也没想到白笑叶会玩得这么大,主动的邀约暗示换来的不是她单独赴约,而是这么一大票家伙来白吃白喝,他僵了僵脸,又不得发作,只得重新挂上笑意,略有所想地看着白笑叶.
  “这么多人是……”带着灯泡来给他的酒吧照明么?
  “都是我的好朋友.”白笑叶挽着苏家袄,手向后一挥,表示这十几个家伙全是她的圈内人士.
  “是吗,那我开间大包让你玩.”保持着男人风度,乔钦在吧台前签好单子,正准备领这群家伙去包厢,却被白笑叶伸手拦下.
  “诶,你忙你的吧,你朋友多要应酬,我不耽误你,我和我朋友玩就好.”她笑得不以为杵,完全没有邀请他一起加入的意思,抽掉他手里的单子,突而回头想起什么,转头又对自己的朋友道,“忘了给你们介绍了,这位是我朋友,他姓乔.”
  鬼也知道好朋友和朋友的关系浅深,他接受到她的挑衅,对她撇清关系的举动笑而不语,站在一边看着她一个又一个的好朋友从他身边擦过去,她甚至懒得介绍他的名字,只丢出一个姓,仿佛他根本就不是什么重要到需要记忆的人,更不需要和她的朋友有瓜葛和互动.
  这个女人的确对男朋友,好朋友和朋友的立场角色划分的相当清楚,没有一丝暧昧的余地.
  他勾唇看着一群人簇拥着往楼上走,过了好一会才发现自己在发愣,想起刚才掠过脑海的,竟是她连拉带挽地向人介绍他是她男朋友的情景,与此刻天差地远的景象让他愣神怀念,嗤笑一声,他旋身走进另一间包厢,抬手拍了拍在吵闹的KTV房也能睡下去的箫夭景.可失眠好久,好容易睡着家伙不卖他的帐,依旧靠在沙发上闭眸小寐着.
  “喂,你的前女友来了,你还睡得着?”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箫夭景微睁开还在迷蒙的眸,稍稍一斜,睨着身边的乔钦,冰凉的瞳意告诉他,这个笑话并不好笑.可拜这烂笑话所赐,他好容易召来的瞌睡虫彻底遗弃了他,他抬手推开碍事的乔钦,起身拉开门走到洗手间,站在洗脸台前冲着冷水脸.
  鞠起一捧冰凉的水拍在面上,干涩的嘴唇被润湿了几分,睫毛滴着水渗进眼睛带起微微的刺痛,他闭着眸抬手去摸洗脸台上的面纸,手里却被人递来一方软帕,乔钦的话害他泛出些莫名其妙的期待,喉结上下起伏,他接下软帕揉过自己的眼睛,还没等他缓缓地睁开眼,耳朵就先戳破自己的期许----
  “你好象很不舒服,我也会开车哦,送你回家好吗?”
  甜美的女音没有大大咧咧不懂规矩,在他耳边诉说着贴心的话,他看清楚递给他手帕的女生,他不认识,更无所谓她是谁.被烟草和酒精蹂躏过的喉咙疼痛阵阵,根本不想开口讲话,连拒绝也提不上力,只能摆出一张臭脸拒人千里之外,懒懒地抬手把手帕还给她.
  “现在才几点哇,就叫我回家,我等下会自己回去啦,安嘛!”挂下老妈罗嗦的电话,苏家袄从右边的女厕所跳出来,头歪着夹紧电话,两手还搭在腰间摆弄着裤子,眼前的尴尬景象却让她怔得不知该做何反应.
  前男友和陌生女人在玩“丢手帕”.
  她该没风度地哼声,还是当作不认识他走人,亦或是跟笑叶一样大度得打个朋友招呼?
  水还在哗啦啦得流,在静谧的气氛显得突兀,她听不得这吵耳的声音,先他一步拧紧了龙头,朝他问候道, “呀,没想到你也在这玩,几天没去上课咯,小心被当掉.”说完,朋友般地拍了拍他的手臂,丢出一个好自为知的笑,认为自己尽力保持了风度,却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抬脚就溜之大吉.
  身后猛得传来一声“啪”响,随着女人惊呼的声音,让她侧目一瞥.
  那女人被他稍稍倾身,压在洗脸台与他之间,亲昵得让她皱眉,他那灌了铅般沙哑的声音从身后刺来,明明哑得连说话都困难却还是非要让她听到.
  “我跟朋友打赌说,你对我有意思.结果,我赢了.”
  她顿着脚步,好风度因这句话集体报销,不可置信想要回去瞪他,却发现那女人顺势抬起双手缠绕着他的颈脖.
  “是吗?我让你赢了,那你是不是该奖励我?”
  有技巧的退让,撒娇似得示弱与她的横冲直撞截然不同,她突然明了他想让她了解什么.
  反正有得是女人可以接受当战利品,有女人可以满足他的需求,她不该把自己看的太过金贵,不该端着架子放不下来,不该不知好歹不懂进退,她跟他想要的女人完全不同品种,根本就是从外太空砸到他头上,他昏了头才接受的东西.
  他嘶哑的声音顿而又起,夹杂着浅浅的笑: “奖励你?好啊?要什么?一 夜 情?”
  男人原来可以因为输不起而这么无理取闹,她不想接受他任性的惩罚,加快了脚步躲进了包厢,抓起酒杯咽下一口酸涩的液体,不似上次那般豪饮,她酒后闹事醉怕了,只敢有一口没一口的浅喝着.
  时间慢慢流逝,玩闹的气氛也越来越好,她一被气氛感染,渐渐也把那段不爽得插曲埋回记忆,划拳喝酒唱歌,和朋友渐渐HIGH起来,口袋里的手机震了好几次,她以为是家里的电话不去接,直到玩闹告一段落,手机又震得太频繁才接电话.
  “喂.”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阴郁的声音不似老爸的闷锅和老妈的大嗓门,清冷冰凉得从手机里扎进她的耳朵.
  “……十……十一点啊.”
  “你在哪里?”季淳卿的声音让她联想到他眯眸的样子.
  “我?我在KTV包厢啊.”
  “我知道你在KTV包厢,我问你在哪间房.”
  “耶?你你你……你……”已经杀到夜店来了吗?
  “不说?”他扬起不满的声音,即而沉道, “没关系,我自己找.”
  撂下电话,他关上那间没有那只小母猫的包厢门,抬手又旋开一间包厢,好死不死刚好撞上几个不知廉耻的家伙正在妖精打架,被强迫打断后集体摔到沙发下去,看到此间,他眉头皱得更深,加快了地毯搜索的脚步,终于旋开那间正HIGH到极点的包厢房.
  一切还在体统的状态内的景象让他稍微舒心下来,可已经飚升热度及至的气氛却因突然创入者突然DOWN到冰点.
  可不速之客完全没有成人之美的自觉,不顾所有人尴尬地看着自己,更体会不到自己的身份有多不受欢迎,自然得抬步走进包厢,对着全部卡在当下的同学没心没肺地笑道:“怎么不唱了?”
  “……季……讲师你……”
  这么冰冷的气氛谁还有心情唱啊?哪有老师会突然查房跑来跟学生一起KTV的嘛!
  “不要把我当老师,你们继续啊.”
  “……”
  这种没诚意的话在学生的耳朵里自动翻译成,你们最好给我把皮绷紧,识相老实点,否则有你们好果子吃.
  见他已交叠长腿坐在沙发上,一副赖定要与大家友好互动的意思,继续唱还是不唱,成了困难的选择,他们的点歌单里是不是需要多点首来赞美伟大的老师?
  “季讲师,你要唱什么歌吗?我们帮你点呀.”点唱机旁的家伙递来讨好的眼色.
  他拒绝被贿赂,冰着脸不合作地挥拒,手环在胸前向沙发后背一靠,纯心就是要把气氛搞僵.
  看出他的意图,闷在沙发里的苏家袄不爽了,想抓她回家就直接说哇,搞什么冷暴力,不稀罕她负责又不理不睬的是他,对她关心则乱管东管西的还是他,到底是谁搞不清楚状况,他们目前顶多就是肉 体不纯洁的师生关系,他在夯什么啊?笑叶的场子他跑来拆台,摆明就是不给她朋友面子啊!嗤,不给她朋友面子就是不给她面子,这样她会很丢脸耶!
  她苏家袄什么都能吃,就不是不吃亏,什么都能丢,就是不丢脸.
  “他不唱,我来唱!”她一把抓过麦,试图把落入冰窖的气氛炒热,对着大荧幕开始哼唧.
  “今天不是我的生日还送花,
  眼神闪烁掩饰着心慌,
  明明很冷还拼命说冷笑话
  笑容泄露不安的紧张
  气氛变尴尬
  演技太差
  还以为自己多情又潇洒
  你的表情还在装
  是真的聪明坦白就饶你”
  大荧幕上的滚动歌词让季淳卿眯起黑眸,不知她是刚好故意撞上这歌还是故意借机讽刺他,那几句歌词明显戳穿他的歌词,让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对女人的花花脑袋完全不了解,那复杂脑结构里满是敏锐的小心计,和跟她比脾气就闹死人的决心,简直要命.
  “呀,棉袄在骂你呢.”白笑叶揶揄的声音从他身边穿来,毫不避讳地告诉他,他没想太多,他的确是被当众嘲弄调戏了.
  他撑着下巴不自在地别开眼,那喵喵的猫叫声依旧报复性地吵闹他的耳朵.
  一曲罢了,她收工抓起酒杯喝着红通通的酒精润喉.白笑叶却还在他的耳边煽风点火.
  “你真不了解女人,她今天心情不好,不巧碰上混蛋前男友,你惹错了人,季讲师.”
  “……哼,真巧.”说他不了解女人他认了,可是天天被他喂的母猫,他了如指掌.愿意来这种地方根本就是故意来碰那只小妖精的吧?真当他纯到发蠢吗?
  他不屑的否定让白笑叶挑起眉,惟恐天下不乱地挑拨道,“其实呢,女人挑男人的眼光和酒品是一样的,棉袄的酒品,你见识过吧?”
  “烂透了!”他一语双关的评价道.
  “所以,你本来就不该期待她有好的表现呀.”
  “……”他听出她的言下之意,出太过高干的感情题去刁难一个还停留在初级阶段的家伙,根本就是在害人害己.
  “聪明的人喝到微醺,发现牌子不合自己就会放手,可有些蠢货根本不懂自己适合喝什么酒,抓起酒杯喝到烂醉也不放手.所以你应该……”
  正以过来人的身份大肆渲染自己成熟度的白笑叶正要过一把老师瘾,反过来教育眼前这位纯情到笨蛋的老师,眼前忽而晃过一道黑影,她还没缓过神来,转头只见季讲师无师自通,伸手拽开棉袄手里的酒杯,用力地砸在桌上,抓着那只刚甩开酒杯的手,转而对所有人傲声道,
  “还有人要唱吗?”
  “……”他不满的声音得到四周噤若寒蝉的回答.
  “没有了是吗?买单回家!”
  “耶?我还没喝完呐!”
  见她二度拿起杯子,嘴唇正要碰上杯沿,他竖眉掰开她手里的杯子,迫使她和杯子彻底分离,生怕她与那杯不适合她的烂酒再度搅和:“不要喝!”
  “为什么?我好渴!”刚吼完歌的家伙还饥渴着,完全搞不懂他的请求,还疑惑他干吗突然凶神恶煞地冲过来,蛮横不讲理地拽掉她手里的酒杯.
  “回家喝水!”
  “耶?”眼前就有好味的饮料,为什么要她忍到回家喝凉白开?
  他不再多言,扯住还企图压一口酒杯润喉的女人,直接拖出KTV包厢门.
  白笑叶没好气地晃了晃手里的酒杯,她还没用很拽的表情教他怎么扯开女人手里的破酒杯,他抢什么戏啊?嗤,什么破讲师,根本像个没规矩的黑道老大搜到自己女人在外面乱HIGH后拖回家家暴.

  第三十六章

  手被身前的男人大力地拽住,苏家袄一度怀疑她面前的满是男人味的家伙不是那个娘娘软绵绵的季淳卿,他应该只会受了委屈就扁唇别眼不看她,而不是像大男人般不给她留半分颜面,蛮横地打断她的同学聚会,直接把她拖出夜店大门.
  他的男人味终于破土萌芽茁壮成长了,但那又怎样?他有什么资格让她在同学面前颜面扫地呀?
  “放手放手放手呀!你拉我去哪里?”
  “回家.”
  他说得理所当然,她却不以为然.
  “你凭什么管我呀!是你说不稀罕我负责任的,我们没关系,你管个屁呀!”
  被她不中听地一吼,他顿住了脚步,杵在原地,手竟然真的松开了,不过一刻,刚才那个还很MAN的家伙又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扁住唇幽幽地瞪住她
  “你就只想对我负责任?”
  “要不然呢?除了责任,我们还能有什么关系?你天天挂在嘴巴上念叨的破族规说了,我在外面怎么风流都可以,你管不着呀管不着!”她无赖地抬起眉头,吃准了他对她没辙,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让被踩中痛脚的他皱眉.
  依照族规,他该乖乖顺从她,就算关心在意也不该管束太多,她叫他待在她的视线之外,他就没资格管管她要去哪里,要做什么,跟谁在一起.他逾局了.
  明明一直不肯守规矩的是她,没成婚却把他往床上压,不负责任地一走了之,可几时他也跟着她学坏了,把清誉不知廉耻地扔进垃圾筒,有人负责任却不肯要,忘了分寸,不知进退,以为碰过她后自己就有资格对她管东管西,到底是哪里走样,才会冒出这些不成规矩的坏念头,被她传染吗?
  他被族规压得抬不起头,手想要拉回她却又踌躇忧郁,那欲语还休的模样让萌出几分芽的男人味在苏家袄眼里全线缩水,她不耐烦地哼声,转身就从他身边走开.
  几步之后她回头,他却还杵在原地当电线杆,他知道她喜欢那种会追女人的家伙,哄她拽她,她就会跟他回家,他站着不动分明就是不顾她面子,不给她台阶下,可此刻,他就是负气地不想去理睬她.反正她对他只有责任而已,他干吗要去学习怎么讨好她,怎么对她的胃口.
  “喂!”自讨没趣地耍完酷,却发现他真的不管她,她只得去而复返又回到他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口.
  他难得一次占了上风,想看看她灰头土脸的样子,于是他沉着墨瞳嘲弄地低睨住她,闭唇不吐任何圆场的话语做为惩罚.
  “你是不是想亲我?”
  “……”他一愣,紧闭的唇被拉开一条微缝,潮热的气灼痛了嘴唇,那本来还笃定的眼神被勾引的变了质,让他不禁疑惑他刚刚看她的眼神真有这么浪荡吗?
  他此刻被戳穿的表情一定很蠢,才惹她有恃无恐地挑眉,仿佛一瞬间把她刚丢光的面子全部捡了回来了,绝地大反击地笑得张狂,地笑得张狂, “那你要不要亲?”
  他再愣,对于她那无所谓的玩笑语气怒在眉宇痒在心头,彻底抛掉了好容易占来的上风,不知所措地抿紧了唇,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没出息地点下头来.
  “你不敢是吧?”
  “……”
  他咬唇忍耐,她却得寸进尺.
  “哈,我就知道你没种啦,族规族规嘛,不要跟把你吃掉的女人太接近哦.”
  “……”
  “我是不会对你负责任的哦.噗噜噗噜噗噜……”她见他的窘境毫无怜悯之心,还吐舌挑衅地摆出鬼脸嘲笑他,只为报复他之前不给她面子.
  “把舌头给我收回去!”那根本是勾引,在这种时候吐出半截舌头来在他眼前乱跳什么?
  “不敢亲呀不敢亲,没种呀没种,看你还拽什么唔……唔唔!”
  可那截不听话的舌头还在他眼前乱蹦,他觉得他待她实在太客气了,于是垂首叼住她大方邀请的舌头,眯起眸来接下她无耻的挑衅,反正他已经把族规抛进垃圾筒,也省了无谓的挣扎,索性搂住她的腰身,压唇上去饱餐一顿.
  一截润湿的香软滑舌在她唇间挑 逗片刻,趁着她缩回舌尖的隙缝,敌退我进地被喂进苏家袄的嘴里,唇间的热气上升,她的鼻头滑过一阵从某人身上隐隐散发出的熟悉馨香,是上课时闻到那个股香水味,那扑鼻的香气比上课时闻到的更加浓烈,带着想要融化人的浓情味从鼻渗入脑袋,像迷魂香似地要扰乱人的神智.
  “你身上的脂粉味怎么这么浓啊……”她抓到唇齿相贴互咬的空隙,呜绵地抱怨.
  他专心地伺候她,唇暧昧地移上鼻尖软软地挑 逗道, “你看起来不会不喜欢.”
  “是还好,但是……有损男人味嘛.”
  “可我控制不住,怎么办?”
  “咦?”为什么听起来有种色色的感觉,她抬眼望他,见他脸色粉润,抬袖嗅着自己身上的香味,一脸为难挫败的表情.
  没办法,那香味真的太浓郁了,从他的皮肤深处蔓延出来,愈演愈烈,根本阻拦不住他的男人味被一一抹杀掉.
  “不是香水嘛?”
  他摇头.
  “那古龙水?”
  他再摇头.
  “那是什么?”
  “……”他要怎么解释,那是因为特殊体质的关系,所以他喝酒挥发得快不易醉,可身体一动情发热就会散发出耐人寻味的脂粉香,而且越欲越浓,说白点……就是他发情想要的标志.可如此不知廉耻的话,他是断然说不出口的.
  脑袋是这么想,可自己被游窜的浓郁情香冲昏了头,热唇一开,他发现他说出口的话更加寡廉鲜耻.
  “我想把你栓起来.”他微闭着眼眸,侧过脸庞勾挑她的嘴唇绵绵地舔过,补充道, “用猫链.”
  挑 逗的话语和唇舌一并被松进她的嘴巴,让她深吸一口气,可入鼻的香味更是要了她的命,她攀上他的脖颈,踮起脚来想迎合他,他却欲拒还迎地抬高下巴不让她得逞,诱惑道, “有没有那种关系.”
  “什么关系?”她因吃不到饵食急切地问道,仿佛回答完毕就有奖励的东西吃.
  “不要责任也能碰的关系.”
  “……唔……”这个难度好高.
  “没有吗?”
  “交往的男女朋友?”
  “那种关系就可以用猫链吗?”他似乎很关心这个问题,已经开始考虑买什么颜色的项圈比较可爱.
  “不可以!”
  “……”
  “你那种失望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呀!”
  她苦笑不得地勒紧了他的脖子,正想继续啃来亲去,耳边却传来打火机被擦亮的“叮”声,她透过季淳卿的肩头看去,只见箫夭景背靠着酒吧的大门,不知已经冷眼旁观了多久,银色的打火机贴近他的唇边,点燃他叼着的烟,顺便照亮他满是轻蔑的表情,他睨眸瞥了她一眼,那眼神似乎料定这场亲热过头的戏码是为报复而演给他看的,他不屑去理会,不让自己再受影响,随即厌嫌地挪开视线,不动声色不见表情地等在门口,直到那个在洗手间递手帕的女人从门里走出来,他任由她缠上他的手臂,仿佛一切都不值一提地盖上打火机,也盖上他的表情.
  “妻君?”
  季淳卿背对着箫夭景的方向,不明白她为何突得的一僵,半天不见任何动作,正要回头去看后方,却被她捧住脸阻止了他的动作.
  “我们实习交往看看吧?”她突然这么说,分手后的男女各自找另外的人谈恋爱,本来就没有谁对不起谁,这才算正常.
  “不是负责任吗?”他的眸子漾出柔意.
  她坚定地摇摇头,复又补充道, “不过,你可别给我用猫链.”
  他欣然接受她仅有的条款,敷衍道,“猫链,以后再说.”言下之意,他并没有放弃这项特殊的癖好.
  她正要开口抗议,身后亮起的车灯却打断了她,她回身让开车道让那辆轿车开到酒吧门口,那车却在她身边停了下来,驾驶室的车窗摇下来,露出乔钦调侃的笑脸.
  “抱歉,打扰二位.我实在看不过眼,帮兄弟抱个不平.”
  季淳卿伸手护住怀里的女人,不解地看着突然停车搭讪的男人,他的警戒并没有惹来乔钦的恼意,反而让他更笑容可掬地续道,
  “苏家袄,我奉劝你别太过分,得饶人处且饶人,报复人也该有个限度,夭景没打算纠缠你,你又何必做的那么绝?这么爱当着前男友的面演亲热戏,不知道经过这位先生的同意了吗?如此相貌气质出众的好演员,真难为你费劲心思了.”
  乔钦说完,轻点油门,车子飚起速度,开到酒吧的门口,季淳卿顺着车子的方向回头看去---箫夭景低身打开车门,略微一顿,朝他们的方向射来凌厉的视线,身一低弯腰上了乔钦的黑轿车.
  想起她刚才捧住他的脸故作亲昵又不让他回头的动作,加上乔钦坦白的话,他再听不明白就是白痴了.
  心头突然笼罩上一层霜,他飘出唇的话也不留半分情面,冻人无比, “所以,你是在利用我演戏给他看而已?”
  “如果我说我一开始并没有看到他,你要信吗?”有瞬间,她真的在沉醉,因他身上浓郁的香味也好,他软热的嘴唇也好,或者他说要用猫链栓她时的认真表情也好.
  她皱起眉,不知该如何解释她的心境,那辆轿车载着让她头痛的人从她身旁擦身而去,后坐的车窗并没有关,她一眼便能瞥到后坐厢里的一男一女,那女人柔顺地贴在箫夭景身边,他靠着车窗抽着烟,抬眸的瞬间对上她为难的眼睛,他瞳孔的直视带着质问的味道让她一窒,明知道自己没错却还是硬生生地别开了眼.
  车子没在他们身边做片刻停留,吐着烟雾擦身而过.
  那一瞬间的对眸让季淳卿梗在心头,他轻笑出声,寒意逼人,“那句交往也是在说给他听的吧?真可惜,他可能根本没听到……”
  他垂下眼眸,微弱的月光在他眼帘投下淡淡的阴影,“现在,你觉得你的话我能信吗?”
  浓郁的香味一瞬间飘散得无影无踪,任她再努力吸气,也捕捉不到一丝一缕.

  第三十七章

  箫夭景是被窗外刺目的阳光唤醒的,脑袋还沉浸在宿醉疼痛中,模糊的意识还涣散着,他还回忆不起自己身在何处,只知道自己此刻正躺在软绵绵的大床上,胸口被女人馨香的发丝撩拨着,摊平的右臂传来阵阵刺麻,他缓缓地侧过头去看枕在他手臂上的女人.
  黑色软发掠过她的脸庞遮住了她的脸,他迷朦地睨着还在熟睡的女人,身体被满足后的饱涨感让他分不清今夕是何夕,他懒洋洋抿唇淡笑,舍不得抽出当了一夜枕头酸麻的手,心甘情愿继续被当枕头,他抬起左手牵起软被包裹住她露出的裸肩,指节在她脸颊边拨弄,闭上眼搂住她的脖颈拉向他的怀里,嘴唇密密地落在她被发遮住的脸颊边幽幽地开合,粗哑的声音泄露他经受不住一丝煽风点火的诱惑,带着浓浊的欲望哼着她的名字:
  “苏家袄……小袄……起来陪我.”
  女人不堪受扰,显然还没睡够,在他怀里翻身应付回道, “……恩……讨厌,你昨天折腾了人家好久,人家还没睡饱.”
  陌生的女声让他顿时跌入冰窖,一瞬间让他背脊窜起凉意,他猛然从床上坐起身,不死心地捞起身边的女人,拨开她的乱发,想要看到他想看的脸,结果却让那股寒意钻进了他的骨子里.
  “讨厌……你做什么把人家拉起来啦,还没玩够哦,想再来哦?呀!”女人半梦半醒地被他拉起身,干脆软倒在他身上,涂着丹寇的指甲顺势在他手臂的肌理上游走,划向他面色黑沉的脸.
  他毫无反应地轻挥开女人撩拨的手,掀开软被,套上长裤,坐在床沿,边回想着昨天边咬紧牙根,他的记忆似乎从走出酒吧看到那混蛋的一幕后断了线.
  床上的女伴不明所以地从背后缠绕住他的脖子,下巴搁在肩头细声问,“喂,我问你,贴心小袄是什么东西啊?你昨天晚上一直在我耳边碎碎念,好可爱哦.”
  胃部传来几阵深痛,他深皱起眉头.
  是,他在自欺欺人,他的记忆没有断线,他不想承认他难受,不想不争气地惦记不再属于自己的女人,他要证明他还可以像以前一样潇洒,随便找个女人谈无所谓的恋爱,上莫名其妙的床,不需要觉得对不起谁,更别提有什么伏罪感,可证明过后,那抹属于她的气息并没有就此飘散,而是从他的鼻间移到了他的脖口,配合着他不想承认的想念死命地收紧,勒住他的脖口,让他呼吸困难,难以招架.
  “再让我做一次贴你心小袄吧?恩?”女人在他耳边轻吹着暧昧的风,热暖的唇在他背肩上游走,那邀约令他反胃,也让他更加嫌弃厌恶自己,再难忍受胃部深深地绞痛,他甩开床上的女人,冲进洗手间,对着洗脸台大吐特吐.
  昨夜灌进去的酒精能被他吐掉,吃进别的女人的味道和口红也能吐掉,能不能也顺便吐掉他昨夜看到的伤人镜头,吐掉他以为不该有那么深的思念,吐掉对她力不从心的感觉……
  胃袋被他彻底掏空,脑袋却未被掏空.
  喜欢的话为什么不愿意让他碰?喜欢的话怎么可以若无其事地被别人碰?
  他拧开水龙头胡乱地洗着脸,走出洗手间,却发现那女人正要从他的外套拿出手机把玩,他仿佛在捍卫什么地盘似地拽过外套,不肯给她做贴心小袄的机会,夺门而走.
  招手拦过一辆计程车,他回到家中,旋开房间的门,把自己摔进大床上,蜷缩着身子,腹部的痉挛还在继续,那抽痛的感觉反而让他的思绪更加清晰,摸出外套里的手机,他瞥了一眼还没来得及换下,也大概不会再换下的手机桌布,手指点进收件箱,那空荡荡的收件箱仅有的一封已读信息,是他刚换手机时,非逼她再传一次的简讯,他垂手闭眼缓缓地呼吸着,跌进睡眠的黑暗里.
  箫夭景的房门被人推了开来,来人蹲下身,就着他垂在床边的手歪头看着手机上的画面.
  发件人: 贴心小袄
  >_________   莫名的符号让来人不解地伸手摇了摇他, “夭景宝宝,你为什么一夜没回家呀,你不要被坏女生给拐跑了嘛,妈妈会好担心呀,你快醒来呀,要不然妈妈要哭给你看哟.”
  “你手机上的女生是谁呀?你不带女朋友给妈妈看,妈妈也要哭给你看哟!”
  “夭景宝宝?你额头好烫呀,呀呀呀,你发烧了呀!夭晔,夭景宝宝发烧了呀!你快叫医生来呀!要不然我就哭给你看呀!”
  “夭景宝宝,妈妈一定去把你手机上的女人抓来看你,你不要难过呀!她要不肯来,妈妈……妈妈就哭给她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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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末大休假,吵完架突然如胶似漆的爸妈很不希望女儿和女婿在家,于是很没人性地将貌合神离女儿女婿扔出家门,女婿心高气傲,冷漠得抬脚走向图书馆打发时间,沾染不到书卷气的女儿本来看到图书馆大门就倒胃,再瞅爸妈的女婿那副“离我远点”的表情更没了勇气跟,只好爬向购物广场打发时间.
  一秒钟的迟疑让她错过了最佳解释时间,也第一次体会到季淳卿倔起来很可怕,随着那漫天盖下的动情香气荡然无存,他也不再正眼看她,不再迁就讨好她,更不再掌控她,管她要去哪,想见谁或做什么,他都视若无睹.
  本来在他眼皮底下想作怪是那么困难,可当他收回视线,她全身的贱筋都在叫嚣.有什么能讨他欢心,又不要让她太失面子的道歉法啊?
  “小姐,有什么可以帮到你吗?”导购小姐甜美的嗓音响起,她回过神,左右一看,才发现自己鬼使神差地爬进了一家宠物店.
  “对了!猫链!”她恍然想起某人的变态喜好.
  “猫链?请问您家的猫是什么品种,项圈的尺寸是多少?”
  “……有没有’栓人’那么大只的猫链?最好跟我脖子差不多尺寸的.”
  “您家养的是巨型犬么?”
  “……我看起来像巨型犬么?”
  “那我建议您去隔壁的情趣用品店.”
  “……”
  听从导购小姐的建议,苏家袄花光了所有的零花钱买到了人用猫链,她从来不知道这种破东西要这么贵,可店员一直鼓吹商品的耐用性和柔软度,并强调绝对不会在她娇嫩的脖子留下任何不雅的痕迹,不过毕竟是要用来虐待她的东西,她当然得选个安全系数高的商品保护她的肉体.半信半疑地掏光了腰包,她志得意满地拎着包装得粉红红的袋子走出情趣用品店,然后----
  她被绑架了.
  高级宽房车内带着豪华家庭小影院和小冰箱,空调开得刚刚好,司机大叔穿着专业管家的黑制服,绑匪却是一个个头不高,留着蓬蓬的娃娃头,身着柔色雪纺洋装软软嫩嫩的小姑娘……咦?一个小乳臭未干的臭丫头竟然想绑架她这个大姐大?
  “喂?你是哪家臭小鬼啊,敢绑架老娘?活腻了?”就算人已经被架进了敌人的地盘,但气势绝不能示弱,要先声夺人!
  小姑娘嘟起唇,上下打量她一眼,最后眼神定格在她怀里的情趣用品上,细眉微挑,带着几分诧异的眼光看向她, “你们……平时都玩口味这么重的么?”
  她被质问得有些心虚,急忙将怀里的情趣用品藏到背后,挺起腰杆硬撑道, “管……管你什么事,你是哪里冒出来的,放我下车啦,臭丫头!”
  “怪不得夭景宝宝会虚成那样,贴心小袄,算人家拜托你,你不要这么需索无度好不好?”
  “……妖精宝宝?”这是什么鬼东西,她认识吗?
  “夭景宝宝呀!你男朋友,我小儿子呀!”
  “……你……儿子?”这个目测连17都没有的臭丫头跟她说她有儿子?这是什么世界哇?
  “他又抽烟又喝酒发烧病倒了,好可怜,你会去看他的?会吧会吧会吧?”
  “你不要一直扑扇眼睛靠过来!我跟他已经分手了,你找错人了!”
  “你乱说呀,你昨天还吃过夭景宝宝,把他吃到那么虚弱还想一脚踢开,我要哭给你看呀!”
  “什么东西哇!我昨天没有碰过他,喂!喂喂喂!你别哭哇,你怎么真的哭哇?妈呀,我最讨厌臭小孩子的哭声啦,救命哇!我跟你去我跟你去,你别哭啦!”
  黑色房车内震出一段段娃娃音哭声,苏家袄带着情趣猫链被拐进了箫家大门,欲哭无泪!
  和一般过度富裕不懂人间疾苦的家庭一样,箫家也奉行空间过剩主义,住在楼中楼的大别墅里.
  可以开PARTY的大客厅摆着纯色组合沙发,落地窗边是架必要的黑色钢琴,大概是负责给这家黑道气息,喜欢强人所难的家族增加点亲和力和文艺细胞,通向二楼的大理石阶梯蜿蜒华丽,折射出吊在半空的水晶灯的光泽.
  还未欣赏完箫家的腐败,她就被塞进了箫少爷的房间,和她想象中充满男人味冷色调酷摆设的房间相去万里,她掉进了一个满是粉红蕾丝的纯公主世界.
  而大帐篷似的公主床上躺着的不是睡美人,而是烧到脸儿通红,眯起眸睡得昏昏沉沉的箫夭景少爷.
  “箫家妈妈这……”
  “夭景宝宝的房间漂亮吧?我亲自设计的呀!”
  “……”她大概知道为什么箫少爷一直强调他的男人味了,大概在家里完全找不到一丁点可以展露男人味的地方,如果在外头还不使劲展现,他有变娘的危险吧.
  “夭景宝宝,妈妈帮你把手机里的贴心小袄抓来了,你们好好聊哦,妈妈很识相地下去帮你拿水果哦.”
  把病得完全不清醒的儿子丢给前女友,不负责的妈妈蹦蹦跳跳地下楼去拿水果,独留她尴尬地杵在公主床前盯着前男友.还好他发烧睡得迷糊,不能睁开瞳盯着她.
  这感觉……乱奇怪.
  要是被他朋友知道她又出现在他面前,大概又要说她耍心计来纠缠他了.
  “热……好热……”
  床上的家伙不堪热度上升,整个人又被包在粉红樱花软被里,孩子气地推开被单,想要一些冰凉的空气,脸庞烧得绯红,额前垂下几缕黑软的发丝,酥沙的低音吟出耍赖的味道.
  她四下张望,走进他房间自带的洗手间,抓了条毛巾,浸了冷水拧干,折成长条形,拨开他的额发,盖住他滚烫的额头.
  他被小小冰凉安抚下来,舒缓了挣扎,抬手想要贴近额上的冰凉,却碰上她还没来得及退开的手,她被这触碰吓住,急忙缩回手,打翻了他手里一直紧握的手机.
  手机滚落到她脚边,她蹲下身捡起,不经意瞥到那条再寻常不过的短信孤零零地存在他的收件箱里,她回忆起这条简讯的来历,突然涌起的复杂感梗在她的喉咙.
  她抬起眉看他吐呐的辛苦模样,手指正要退出收件箱时,一通陌生来电拨了进来,她手指来不及反应,不小心按下接听键,里面传来的女音让她撇了撇唇.
  “夭景,昨天晚上我可没把它当一夜情哦!”
  不想引起不必要的女人呛声,于是,她有道德地不出声,静待那女人兀自地说完却得不到回应,只得忿忿地挂下电话,她一听那女人挂下电话,抬起拇指删除了箫夭景收件箱里唯一的简讯.
  果断,麻利,不留一丝痕迹.
  这一刻她才明了笑叶故作深沉说的话,性格太像合不来,合不来.
  原来他们俩根本合不来,不是赌约,不是凤镯,而是谁都不肯让步的烂性格.
  她把手机塞回他的手里,正要转身离开,却见箫夭景的房门被人抬脚踹开,她惶恐地反身去看,只见门口站着不是一个人,而是……三只.
  为首那只她再熟悉不过--即将有权对她用猫链行凶的季淳卿.耶?他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还带着浑身流窜的男人味抬脚踹门!
  黑沉眼眸不似以往无辜,反而带出几分邪念盯住她正要碰上箫夭景的手,他的嘴唇拉开一条细缝,声音从闷够了的胸口翻滚出来,说给他身后的人聆听,“伯母,我不能当你家媳妇的原因,你可以请教你家儿子的‘前’女友.”
  “耶?你们俩个认识呀?妯娌要好好相处才可以,不要吵架争家产呀!贴心小袄,你对我家媳妇做了什么呀?”
  “没什么,”季淳卿冷笑带霜, “就是让我转男人而已.”
  “转……转男人呀呀呀呀!”箫妈妈完全莫名看向自家大儿子, “夭晔夭晔,这是怎么回事?淳卿不是来找你复合的嘛?妈妈同意你们恋爱自由呀.”
  箫夭晔挑眉不语,他只是发了一条后果非凡贱简讯而已----“你家的猫被我妈绑架了,我妈说要把她送给我弟当点心,待会我现场直播给你看,敬请期待哦.”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该在图书馆么?”
  “是啊,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呢?”他笑得诡异一边自问自答一边朝她招了招手,她站起身想要离开暴风圈,可难得的乖巧听话并未得到好报应,脚步紧张踉跄,让怀里抱着猫链从包装里掉出来,直接踢飞到他面前,可爱的项圈上面嵌着蝴蝶结,锁链玲玲啷啷缠上他的鞋.
  全场静默.
  半晌,她见他扬起一抹清冷如冰的淡笑,蹲下身问道,
  “把我的猫链拿给别人用,啧啧,你怎么可以坏到这地步?恩?”
  “啪”
  “咦?”猫链落锁声让苏家袄终于回过神来,她低头看住自己脖子上的蝴蝶结项圈,再仰头呆望着猫链的另一头已经被人拽在手里,季淳卿颇有气度地朝箫家主人歉然地笑笑,没诚意地丢出一句“告辞,以后我已经管教好自家宠物”,走人.
  箫家妈妈惊魂未定,依偎住自家大儿子摇了摇, “你说过淳卿会温柔很有女人味,孝顺长辈,勤俭持家,绝对是当少奶奶的好人选,可可可你看他今天哪里温柔有女人味啦,唔……明明是一身好难闻的臭男人味呀!”
  “可见转男人的功效非凡呐.只记得带走宠物,连借来的书本都忘了带走呢.”箫夭晔翻了翻季淳卿刻苦攻读忘记带走的书本, “?噗嗤……他果然还是这么有趣.”

  第三十八章

  假日的公园,热恋的情侣居多.
  因为刚认识的男女还在黑暗的电影院找触电感觉,而太过贴合的情侣更是繁忙,逛着商场操劳着柴米油烟酱醋茶,逛着楼盘侦察着房价多少钱一平,结婚还要等多久,排队等着领生产证,操心将来的宝宝要上哪一区的小学比较赞,最有爱的事也只是为对方买买内裤.
  所以,假日的公园被刚碰出电花,还在酥麻阶段的热恋情侣和溜狗爱猫的宠物一族全面占领.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总是有人喜欢不按章理出牌,把两件很有爱的事强行融合起来做之,热恋情侣加爱宠一族的升级版是什么?
  用猫链溜人的变态情侣.
  “妈妈,那个哥哥牵的猫为什么和我们家的不一样?我也想要那种大猫.”
  “嘘,小孩子不要看.会学坏的!”
  小孩子的玩笑话在大人的眼里充满了成人情趣,儿童的纯洁世界和大人的肮脏思想显然天差地远.
  对周遭的窃语毫不介意,男人优雅得负手踱步,修长的手指缠绕着猫链,秀气的俊容带着余愠未消的别扭,身后的女人挂着项圈不时在他身边兜兜转,扯住自己脖上的项圈抱怨男人虐宠,指手画脚地试图讨好解释.
  可男人根本不肯听任何解释,把头摆向一边,不理会她的上诉,她怒了,抬起猫爪拍歪了脖子上的项圈.
  这动作才惹来男人的侧目,一直冰冷冷的男人突然弯下身,伸出两手到她脖前,她以为自己要被无罪释放恢复人权了,咧起了笑脸乖顺地迎向他,结果那漂亮修长的十指只是温柔地把她拍歪的大朵蝴蝶结调正到她脖口,还爱不释手地逗弄了一会那蝴蝶结上的大朵铃铛,欣赏似得退后两步打量着这复古又经典的项圈款式,满意她和猫链的亲和度.
  “你到底听没听到我的解释哇!我真的是被他妈妈抓去他家的,因为他生病了在发烧,所以我才会随手照顾一下,那然后他手机响了,我只是把手机放回他手里哇!所以你看到的都是假的,是误会啦!”
  苏家袄发出一串听起来就很像借口的解释,让男人本已稍微好转的脸色乌云密布,这个女人的确不会在适当的时候说适当的话,在他替她打理项圈的时候撒个娇,发个嗲,他也许还能甘愿被糊弄过去,可是她竟然选择详细地为他讲解一边,她是怎么去了那个小妖精的家,怎么心疼他发烧很可怜,还照顾他,帮他接电话,还跟他手拉手.
  越听越火大.
  他旋身勒住猫链,继续向大众炫耀他与众不同的宠物.
  “你别使劲拉哇,你快帮我把项圈拿下来啦,我不要被溜,所有人都在看,我很丢脸耶!”
  季淳卿充耳不闻地背后的哀号,继续往前走.
  “你不要再往人多的地方走啦,我认错就是了!”
  他脚步依旧不停,似乎不期待她能自我检讨.
  见他依旧不肯让步,她只得把本想到家再告诉他的话嚷出来解救自己的困境: “好啦!这条猫链不是给他买的,是给你买了啦!”
  她知道他最怄的就是这个,他的变态嗜好不准他人染指.果然她一嚷见效,他顿住了脚步,却还是不肯转过身来解开她脖子上的猫链.
  他没料到她如此狡猾,一句话几乎快要溃散掉他所有的怒火,就因为她稍有把他放在心上,拨了一分心思给他,注意他的喜好.可他不能泄露心思,若被知道他如此好打发,她一定还会变本加厉地利用他去演戏,去报复.
  “喵.”一声纯猫科动物撒娇的叫唤声从背后传出,触动了他的神经.他的身子一僵,连带呼吸也浊重起来,有什么东西冲破他的禁锢流泻出来.
  那只狡猾的猫科动物似乎注意到猎物的细微变化,抬起猫爪在他的衬衣上蹭了蹭,再发出几声击中他软肋弱点的讨好声: “喵……喵喵.”
  这未免也太可爱了吧?
  那悦耳的呜喵声不绝于耳,她甚至学着乖猫的动作,拿脸蹭了蹭他的背,脊梁骨窜起的暖意让他想破天荒地想骂脏话,不知该叫她有多远死多远,不要只有出了事才知道滚到他身边来装可怜,还是该把她拎起来揉进怀里好好疼爱,捏她的脸拍她的爪子,夸她乖乖学猫叫的模样好可爱好对他胃口.
  “哗啦”
  随着猫链落地的声音,他旋过身,将那只还在临摹乖猫喵喵叫的家伙搂进怀里,然后,他选了比这两个更差的选项: “下次演戏,最起码要让我先知道.恩?”
  他认了,被利用也好,被大概报复工具也好,但是,他有权利当第一个知道的人吧?不要等到别人来告诉他,他才知道自己当了傻瓜,至少让他在听完别人骂他是傻瓜的时候,他能镇定自若地回应那人, “我知道,但我高兴,怎样?”
  失而复得的香气伴随那句让她被震到的话语在她身边散漫开来,她知道自己对箫夭景的记忆还未完全沉淀,在这种时候被感动到去钻季淳卿的怀很坏很要不得,可他从不跟她硬碰硬,露出满身弱点给她看,只要简单的小动作满足他,就肯为她义无返顾地先退一大步,这举动让她好餍足,忍不住伸手去搂他的腰身,舒服地窝在他怀里.
  原来她不是不会让步,只要有人肯先为她退一步,她也会收起爪子很乖很好相处.
  “这样很没男人味?”见她安抚似得搂住自己的腰身,他把这动作解读为安慰,略抿住唇探问.
  “才不会没男人味!超赞超顶!我很喜欢哇!”
  她生怕他曲解,急切地解释,拖口而出的喜欢让她咋舌,他却毫无反应地眼色平静地看着她,对她莫名其妙的表白不给一丝回应和鼓励,好象她在唱独角戏.
  “呃……你当我没说过好了.”
  “再说一遍.”
  “当我没说过?”
  “前面那句.”
  “才不会没男人味?”
  “……后面那句.”
  他因得不到自己要的句子,略有不甘地扁唇,而她也彻底明了他想要的哪个句子,“我……我很喜欢.”
  他的唇因满足而拉出饱满的弧度,垂眸侧颜贴住她的唇,“再说一遍,来这里说.”
  勾挑的话从他的嘴里渡到她的唇上,根本等不及让她开口讲话便探舌拦截了她所有的话语,磨蹭地在她唇舌间轻吮讨要, “再说,把话说清楚.”
  “我……唔……我要说的时候,你就打扰我.”她缩回舌想找回自己说话的权利,结果被他糯软地拨弄又再次失声在他唇间.
  “我没有.”没说服力的话从他繁忙的唇舌嘘出,搅和着从他身上钻出的暧昧深浓香气.
  苏家袄就此认定,季淳卿是个欲望贪婪的家伙,尽管从他的外表完全看不出来.
  他认真地喂食自己的猫咪,所谓公园,就是情人们公开亲热的合理场所,而他反正早就被带坏彻底不成体统了,懒得挣扎的结果就是随着自己的性情来,想要就要.
  他正喂的专心,可吃在嘴里的舌头突然不安地乱动起来,搅得他不能安宁闭眸放松感觉.不耐地眯开一只黑眸,询问她不好好吃饭有何贵干.
  她拍着他的肩膀,嘴还被衔在他唇上,手指却着一边的树干边正发生的案件----某个看起来眼熟的男人正把他的女学生白笑叶逼在树与自己之前,准备下嘴.
  他没心没肺地一瞥,得出结论:不管他事,他只想继续喂猫.
  “那个混蛋想强吻笑叶哇!”她不再专心于他,好容易找到说话的空隙.
  他们接吻没人管,人家在树边接吻也不管他们的事吧?
  可显然他家正义感太旺盛的妻君不是这么认为的,抛下他,她不顾脖子上还拖着条链子,拔脚就往树边跑,可才跑到一半整个人的动作卡在半路上,回头一看脖上的链子被某个被抛下很不爽的男人踩在脚底,不让她搞不清状况就冲出去闯祸.她不认输,充分发挥人不到声先到的能力,朝案发地大吼道:
  “姓乔,你敢欺负笑叶,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到底谁在欺负谁,还是未知数呢.”被人无故打断企图,乔钦轻轻一笑睨眼看住白笑叶.
  掠过那只正张牙舞爪却很没杀力的棉袄宠物,白笑叶有恃无恐地举起拇指指向踩住猫链不放,表面波澜不惊,实则很有杀伤力的宠物主人挑衅道, “怎么?你打算在我讲师面前强吻我嘛?就为了证明你吻技不差?”
  “讲师又如何?他连自家宠物都管不好,有时间替你分劳吗?”
  被无辜挑衅的季淳卿挑起了眉头,可事不管己高高挂起的性格使然,他依旧隔岸观火,只打算在必要时回给这男人他刚刚有权利说的台词----“我高兴,怎样?”.
  乔钦见季淳卿毫无所谓的态度,就差没有摊手说句“要强吻请随便”,他微笑续道,“再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自己才刚吃饱,没道理阻止我进食吧?”
  “是嘛?可是你怎么肯定我想被你吻呢?”
  “你一直很喜欢,不是吗?”
  “我是,不过,截止到昨天为止.”
  “我以为你应该知道欲擒故纵这套对我不管用.”
  “我没有啊?昨天那条短信,我是真的发错了,而且,我可能快要有新男友了.”
  “那你今天为什么赴我的约?”
  “大家是朋友嘛,而且周末很无聊耶,打发时间啊.不过……我没料到,你有对朋友做这种事的喜好.”她略有所指地比了比两人过分贴近的距离.
  “笑叶.你很会惹火人.”
  “我也好奇以前我为什么对那么收敛.”
  “好,朋友就朋友.”乔钦举起双手,提起最后一点男人风度从她身边微笑退开, “不过,你不是说在找打工的地方吗?作为朋友,要来我酒吧做兼职吗?”
  “呃……”
  “你不敢?”似乎很庆幸她的示弱,乔钦扬起唇角, “朋友而已,你在担心什么?恩?”
  “如果我是要存和未来男朋友去旅行的经费也可以吗?你知道,现在追女生花钱,追男生也同样要花钱的.”
  “……”
  “那真是太好了,不过能不能再借用朋友的头衔开个后门,因为我一个人回家会怕,所以,让棉袄陪我一起上班吧?”
  “我.无.所.谓.”一字一顿压低的声音从乔钦的牙缝里滚出来.
  “那什么时候缺人上班,你电话通知我咯.”
  “只要你别再发错讯息,把我当成别人就好.”
  “下次不会了,老板.”她俏皮地行了个军礼,目送着乔钦暗压着怒火走人,再跳到扑腾的猫科动物面前,夸奖着她的扮相,“棉袄,这项圈很适合你耶,拿家情趣店买的?”
  “……你到底对那家伙做了什么,把他惹到这么火大?”
  “唔,”白笑叶努力翻找着昨天的记忆,最后组织起来平缓得说道, “就发错一条讯息给他啊.”
  “什么讯息?”
  “宝贝,你的吻技好棒好舒服.结果我发现我错人了,就再传了一条简讯给他,告诉他,不好意思,发错了.”
  “……”这个报复心比她重好多的女人,为了被劈腿那天的“宝贝事件”步步为营到了变态的地步哇.
  “所以,你会陪我去雪工坊打工吧?”
  “呃……”突然被点名,苏家袄愣了身,下意识地回头去看自家主人,毕竟链子还踩在他脚底下呢.
  “季讲师,棉袄借我几天嘛!”
  季淳卿冷笑开口,脚尖更使劲地踩向猫链,嘴里却还丢出故作民主的话: “你问她自己.”如果她真的想安分地待在他身边交往看看,就该离那个有小妖精出没的酒吧越远越好,藕断丝连是件很没品又龌龊的事.
  “棉袄,季讲师说不管你了,你要不要跟我去打工?”
  “呃……”背后的视线好凌厉,身边的视线又好期待,她被夹在中间两边不是人.
  “拜托,就这一次,我难得求你的,还有上次借你一夜情的度夜费,人情大过天,再说,你也看到那男人今天的举动了,明显就是挖个陷阱给我跳,不跳没面子,可如果我单独行动肯定让他有机可趁.”
  “唔……说的也是.那个混蛋一看就对你图谋不轨,你一个人肯定被他吃到骨头不剩,好!我挺你!”归根结底,她苏家袄骨血里就流淌着义薄云天四个大字,见色忘义绝对和她绝缘!
  “万岁!棉袄果然比较喜欢我,季讲师,你还差的远呐!”
  挑拨离间的话让季淳卿锁眉,他就不该期待那颗豆腐脑能做出什么让他满意的决定,民主用在她身上简直浪费.
  一只会偷腥且记录不良的猫需要什么民主?被喂饱了会喵叫就好,想到此间,他决定再度屏弃族规,替妻君拿主意.
  “不准去,现在回家!”扯住猫链,他独断地下命令.
  “喵喵……”委屈的喵呜声绵绵而出.
  “……不可以超过12点,离那只小妖精有多远站多远。”
  “任务收到.”
  搞定!所以说,有弱点的人实在是太好对付了.

  第三十九章

  从杂乱又浮沉的梦里苏醒,箫夭景的烧渐渐退了.
  扒开身上华丽繁重的蕾丝被,他试图找回呼吸,可感冒的余毒还在身体里,鼻子依旧闻不到任何气息,他挣扎着从床铺里坐起,额上的白巾从他眼前垂直滑下.
  他愣住神,放空的脑袋突然意识到什么,转而抓起被搁在枕边的手机紧张地去翻查收件箱.
  空荡荡的收件箱在他捏紧的手里定格,一瞬间,他不知道拿什么表情去面对眼前的画面,想自嘲却笑不出来,想骂脏话可麻痒的喉咙只能翻出几声无助的深咳.
  那个女人真的来过,还是在他病恹恹躺在床上的丢脸时刻.
  谁准她可怜似得甩给他一块白巾,谁又准她擅自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后又想轻易地抹掉,就算真要抹掉那记忆也该由少爷他自己来,她凭什么插手,嫌弃他的思念是负担,他有纠缠她或很粘人吗?他根本来不及去做,她就先下手为强地警告他.
  是她先去抱别人的,是她先背叛他的,是她先放弃他的,想报复她,要报复她,可幼稚的报复只是折磨自己,那抹空虚叫他更加清晰地感觉那根扎人的刺搅和着男人自尊梗在他胸口,让他想忘忘不掉,想挽回又做不到.
  如果现在才想挽回什么,很犯贱吧?
  这要命的想法被他第一时间遏制,她删除简讯的意义在明显不过,他犯不着去自讨没趣,低头再瞥了眼手里的手机,空荡荡的收件箱冒着荧光,他厌恶地皱眉,奋力地甩开这恼人的破东西.
  “啪”
  手机被甩到门边,应声破成两半,电池也跟着弹跳出来,乔钦因为这声响省略了敲门动作,径自旋门而入,低首看了一眼遭殃的手机,再看向正大口咳嗽的箫少爷,他反手带上门,并不想靠近那个感冒病原体,就靠在门边调侃道:
  “在等昨天的女人发消息给你,结果没戏,所以气到砸手机吗?”
  “滚开!别惹我!”箫夭景不掩他的怒意,他现在没有和人虚于委蛇的兴趣.
  “一进门就险些被你砸了,我可是好心来探病,你就这么对我?”
  箫夭景不再回话,下床走进洗手间,胡乱地擦了一把脸,想让自己沉静下来,洗手间外却传来乔钦挑拨的声音, “我以为你箫少爷会比我放得开呢.男人……果然放不下没彻底得到的女人.”
  不顾病患的感受,乔钦站在门边点起烟, “要不,我来让少爷你彻底放下好了.”
  他斜眸去看乔钦,似乎不期待一肚子坏水的他提出什么建议.
  “你只是怄气而已,因为吃不到的永远最好.也许你碰过了,就会觉得只是那么回事,女人嘛,除了玩小心计来扰你的心外,还有别的本事吗?”他摘下唇间的烟,笑道, “过两天,你家贴心小袄要来我店里兼职,有兴趣吗?”
  “你搞什么鬼?”
  “没有,只是我需要一些独处空间,如果她打扰到我,我会觉得很碍眼,你就当帮我个忙,交给你处理,不好吗?”
  “我不想见她.”还不够时间忘记,再见到她,难保他不会丢脸地去犯贱,被她看轻.
  “你又想跟我打赌吗?赌你想不想见她?”
  “……”
  “分手了也可以做朋友啊,朋友是个很好的身份呢,进可攻,退可守.”
  “我不会和她做朋友.” 他不能当作和她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这不能让他满足的关系只会让他更加作茧自缚地被卡住.
  “呵,我无所谓,如果你实在不愿意见她,我也不勉强,大不了我另叫人顶替你的位置对付她就好了.”
  “你敢!”想也未想阻挠脱口而出,想找人顶替他去接近苏家袄,少爷他不准许.
  来得太快的反驳让乔钦得逞地笑笑,“那我就当你同意帮我咯?谢啦.喂,顺带提醒你,从朋友重新做起,说不定效果会非同反响呢.毕竟她现在已经是别人的宠物了嘛,你根本没得选择啊.”
  箫夭景没回话,凝住黑眸看着镜子里还残留一丝病容的自己,若有所思.
  晚饭后的苏家.
  苏爸穿着中年男人热爱的条纹裤衩,没形象地斜躺在客厅的沙发床上看电视,斜视了一眼非要倚着自己看电视的苏妈妈,一次才走到路边摊的离家出走显著提高了他的家庭地位,他内心一阵得意.
  “妈,我想要出去打工.”苏家袄习惯性地向一家之主报告最新动态,可苏妈妈眼眉也没抬,相当女人地丢出一句.
  “问你爸做主啦.”
  “咦?问爸?”似乎不能理解快速变换的家庭关系,苏家袄迟疑地看向自家老爸,苏爸爸眼神放空地回望她一眼,兴趣缺缺地把手伸进裤衩里, “诶!爸,你不要在沙发上挠屁股啦!”
  “噗噗噗……”
  “谁让你在上面放响屁啦!我晚上还要在上面睡觉,很恶心耶!”
  不爽自家老公被欺负,苏妈妈举手对不孝女狠拍道,“谁准你这个讨债鬼对爸爸没大没小的?抓屁股放屁怎么了?你是不会放屁还是没屁股啊?哪个男人不是这个样子的!这叫男人味,对不?孩子他爸?”
  “恩.”苏家爸爸首肯地应道,眼神完全没有离开整点新闻.
  这叫什么鬼男人味哇?根本是典型中年男人不修边幅的懒散味!抱住被拍得抽痛的头,苏家袄忿忿地看着面前的变态父母,龇牙咧嘴.
  “你这个死孩子瞪什么瞪啊?唉?纯情呢?”
  “他在房间备课啦!”
  “你要打工有没有跟人家商量啊?”
  “没关系,岳母大人,妻君想去就去吧,我都听她的.”柔软的话音从房门边传来,备课到一半出来透气,季淳卿轻笑撂下话转身到厨房泡了杯茶,又走进房间关上了门,留下苏家袄得意洋洋地看着苏妈妈.
  “看到了,他没意见,很从我呐.”
  此语一出,苏爸爸摇头叹气,满是惋惜.
  没错,季淳卿很从她,她说一,他不说二,她指东,他绝不看西,人前他依旧是那个循规蹈矩,克敬族规的季淳卿,清清白白,不懂忤逆,唤她妻君,给足她面子.
  夜幕低垂,她躺在沙发床上沾沾自喜,一个黑影笼罩住她,抬头一望,只见某人正阴着脸垂眸低睨着她.
  “沙发床很舒服吗?”
  “唉?还……还凑合啊.”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找你?去哪里找你哇?”
  他一窒,不自在地瞪她,非要他把话挑到这么□裸吗, “我房间.”
  “你要我跟你睡?不……不太好吧?”她是没所谓,可他的清白比较要紧耶,不是很在乎那玩意么?
  “我以为交往了就可以抱你上床睡觉……不是吗?”他无辜地扁唇,对自己深信不疑的规则被推翻感到沮丧,他是第一次和女人交往,而这家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吧?他什么都不懂,不知道交往的男女要做什么,步调如何,她该负责好好教他,而不是放任自流.
  “倒也不是不可以啦……”只是进度稍微快了点.
  “可以吗?”他的瞳色黑夜里发出暗光,根本不等她把后面的话接上,弯下身将她连人带被捞进怀里,直接抱进房间,扔在床上,准备关灯睡觉,好好交往.
  苏家袄被摔得腾云驾雾,连女生难得娇羞都被全数抖了出来,其实那晚的记忆模模糊糊的,她根本没料到他原来是这么猴急贪欲的家伙,这么快就要进入第二回合,她笔直的绷紧全身等待欲海滔天的降临,结果身旁却传来均匀的吐纳声.
  她微愣,侧过脸去,一张毫无邪念的绝美睡颜就在鼻前,柔眉长睫薄唇,脸儿还在她肩头亲昵微蹭,可爱指数飚升到让她把持不住.热暖的香气从她面上飘过,他紧搂着她,近在咫尺,触手可得,可他就这么餍足地睡着了,徒留她面对满室冉冉袅起的情香,搞不清楚欲火焚身的究竟是谁.
  自此以后,城池失守,夜夜销魂,她每夜被人抱进房间睡来睡去,却毫无快意,单单闻着喷香的气息直到天亮.
  也许是他太过矜持,在等她主动?所谓交往,就是可以对无限制级对自己的男女朋友又亲又抱,干柴烈火,烈焰焚身,打马赛克!看来他对交往的定义还不够深入了解,需要被调教.于是某夜,她不请自来地钻进他被窝.
  他正站在窗边接电话,见她溜进来,唇角溢笑,举起食指搁在唇边,再指了指电话.
  要她别出声吗?她会意地点了点头,只是好奇很少讲电话的他究竟在跟谁打电话.
  “我在这里一切都好,母亲,您别听侍童胡说,他送我到这便返回族里并不了解状况.”他边讲电话,边走向床边,侧身坐在床沿,腾出一只手来搂她,边安抚着电话里的人.
  原来在跟他妈妈讲话,她放下戒心,一边抓起他的手把玩,一边听着他继续讲电话.
  “妻君真的对我很好,呃?喜欢?”他讲到一半,突然顿住,低首凝眸看她,柔光绽现,“对我,她应该还算喜欢吧.”
  眸间流动的媚意让她突然心生恶念,冷落她几个晚上的仇可以报了,哼哼哼!
  抬脚一伸,跨坐到他身上,这种奔放的姿势显然不适合他继续和母亲大人讲话,神色一慌,他蹙眉示意她滚到一边.
  她舌头一吐,明确回应“不要”,双手乖张地架上他的肩头,歪头就去舔吮他的玉珠般的耳垂.
  他咽下惊呼,泄露出一丝媚吟却还要硬着头皮装没事,替她在母亲面前塑造好形象,“恩……没,当然没有,她还没碰过我.有辱门风的事,她不会胡来的.”
  不会胡来?狗屁!胡来给你看!
  眉头一挑,眼睛还邪恶地朝他扑扇,一副吃定他的模样.苏家袄变本加厉,两手不顾他单手的推拒,将他衬衫半退半就地褪去,舌尖开始从脖口往下挑衅,咬出几个红晕还不罢休,连双手也吃起嫩豆腐往下摸去,在他可爱的小肚脐上恣意拨弄,惹来他浑身不住地连连颤抖.
  “唔……不要……我不是在对您说……是唔……”那本在他下巴流走的舌突然攻占他的唇间,讲电话的声音全数被淹没,他被勾挑得心惊胆战,一边全身发热一边还要担心接吻的蠕动声会传进电话里.
  “你好坏呐,一边跟妈妈说不给人碰,一边又被人吃得很有感觉.”她低声,故意在他耳边用话语勾挑他的反应.明知道他放不了电话,却还要为难折磨他,白玉的身体泛起粉色的情潮,浓郁的香气骗不了人.
  “讲电话时被摸是不是很舒服?”她轻佻地用只有他听的到的声音吹进他另一边的耳朵里,“是不是呐?你说话呀.”
  “……恩恩,是……不,我只是有点感冒……”他压抑着快要跳出喉头的呻吟,对电话解释自己为何声音暗哑低沉的原因.
  “咦?你是在对我说没有很舒服吗?”
  他想瞪她,可迷朦的眼神根本聚焦不了,隔着一层情雾,味道完全变了质.
  “你的眼神不是这么说的哦,它在跟我说,快来碰我,好舒服.喂……讲电话时被碰就这么舒服嘛?你还想我碰你哪里?”
  “哼恩……”他紧咬着压牙关,却还是拦截不了破碎的轻吟从牙缝泄露,面前的女人似乎还嫌他不够折磨,茆起劲在他身上肆无忌惮地舔舐.
  “耳朵?”
  “嘴巴?”
  “还是……”
  明明是在逗弄别人,可这潮暖的气氛似乎很容易感染人,她自己也昏了头着了魔,两只手往腰身下腹摸去.
  “不准碰那里.”
  他被勾挑的欲火狂狷,要是再被碰下去他定会忘乎所以,当着母亲的面把族规踩在脚底,丧风败俗地把她拖过来压在身下百般蹂躏.
  “母亲,您交代的话我会看着办的我养的猫咪在闹腾了,我还没喂她,今天先到这吧.”
  他草草地撂下电话,眯紧眼睛,拉住在他身上嚣张了好一阵的发情母猫,教训似得啃上她的嘴巴,抵舌在她唇间长驱直入释放隐忍,浊重的呼吸带着再也不用压抑的轻吟灭顶而来,管不了她能否承受的住,他铺天盖地地侵压下来,绵蠕的舌四处需索,吮蜜般地吸咬,连呼吸都要被他吞噬干净.
  他知道自己青涩得毫无定力可言,深暖的吻渐渐转浅,最后变成软软的啄吻.
  “母亲问我,我们什么时候成婚.”
  她正沉浸在他密封的世界里,却听见他煞风景的话,没想太多撇唇就刺道, “不是你说不要负责任,只要交往就好了嘛?那你现在是在逼我上门提亲认错,说我吃掉你所以来负责任嘛?”
  她的话很不中听,让他抿紧了还在酥麻的唇,视线从她粉润的脸庞移开,就算再顺着她离经叛道,他的骨子里果然还是难以去掉根深蒂固的清白观念,明明被吃了,还想找个名目来圆谎,以为成婚后再碰她就能自圆其说.
  他翻身调息自己,头还在浮沉,将翻腾起来的欲火硬压下去,显然很难受.
  “你都香成那样了,还要装矜持?”她不以为然地趴在床上看他在欲海翻腾的可怜模样,不明白他在究竟忍耐挣扎什么.
  他终于稳住了气息吐呐,黑沉的眸淡瞥向她,“要不然呢?再一次被你当泄欲工具吗?”
  “唉?”
  “以为我不开口就不会耿耿于怀吗?我的身体不是你说怎样就怎样的,等你心里干净到不再三心二意再说.”
  可还等不到苏家袄的心里彻底澄清,乔钦一个电话敲给白笑叶,通知他们上班的时间到了,来不及通知还在别扭的季讲师,白笑叶直接拉她翘掉最后一节课,站在了雪工坊酒吧工作间.
  乔钦很拽很大牌,只是把她们俩交给了吧台领班就消失了,而吧台领班只略微瞥了她们几眼,就做了上班前的第一个重要决定.
  “你们俩给我马上卸妆.”
  “唉?卸妆?”苏家袄发出抗议声, “我不卸!我卸妆了见不了人哇!不卸不卸死都不卸!”想她上高中后就没在素颜过,她已经习惯把自己的脸抹的色彩斑斓了,况且就在要打工的前几天,季淳卿还警告她,打工期间禁止卸妆见人,这条跟离小妖精越远越好一样重要.
  “不是让你素颜见人,只是浓妆是服务人员大忌讳,待会,我会帮你们俩化淡妆,所以,你们先把脸给清理一下吧.”吧台领班一边说着一边亮出自己的化妆宝盒,那专业的盒子让苏家袄和白笑叶放下了戒心.
  坐在吧台高脚椅上的箫夭景火大到了极点,当苏家袄那个女人化着淡妆晃进他的视线里时,他才发现着了乔钦的道,他才不是想帮自己什么,而是想看他瞠目结舌的蠢样,自己前女友到底生的什么模样,他到此刻才彻底瞄清楚.
  她的化妆技巧是有多差才能把自己搞成以前那副鬼德行,巧嘟的唇总是被大口红蹂躏,透亮有神的眼常年被深浓的眼影笼罩,歪扎的辫子披散下来,在耳边微微卷起,刘海梳理得整齐,还别上了本该完全不合适她的草莓发卡,抹去那些油漆还原本色后,她竟然……该死得称得上可爱,就连肤色也在霓虹灯的照射下附上淡粉,谁准她这副模样出来乱晃的.
  她的工作只是托盘小妹,把该送的饮料送到桌前走就好了,那个某某桌的谁谁谁干吗扯着她攀谈,搭讪吗?什么时候她变得这么有话聊了?难道妆一卸,她人也好相处起来了吗?
  一杯鸡尾酒递到苏家袄的面前,她还在发怔,面前对面莫名其妙的男人不知所措.
  因为……他好象在搭讪.
  是她苏家袄梦想了20年却一直没发生的事,可眼前发生了,她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小姐,只是知道你的名字而已,很为难吗?”
  “不,我是那个……抱歉……”吧台领班说,客人至上,不管遇到什么类型的客人,不懂处理的时候,先说抱歉就对了.
  “呵呵,抱歉小姐,能请你喝一杯吗?”
  “……呃……我……”
  她看着面前的鸡尾酒不知该不该伸手,吧台领班说,客人说什么就做什么,这是服务宗旨,被投诉就等着扣钱挨骂.喝一杯酒而已,没差吧?她酒量不算顶级,也还算凑合啦.她正要伸手去接酒杯,背后却伸出一只带着银饰的大手抢先夺过了酒杯.
  “你没长眼睛吗?她是开瓶小妹,不是陪酒的!钱多发骚想请人喝酒是吗?少爷陪你.”
  酒液顺着箫夭景的喉咙滑下,空杯重重地砸上苏家袄手里的托盘,震得她手腕发麻.
  所谓敬酒不吃,吃罚酒,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

  第四十章

  舞池里气氛正佳,热潮正涌.
  每个人都忙着放松自己,喝酒高谈摆动身体,所以,就算一个穿着体面,品质绝佳的男人拽住一个穿着开瓶小妹制服的女生,把她压进角落里恣意妄为也没人多留意片刻,这种事在酒吧夜店司空见惯,激吻搂抱随处可见,只要看对眼到处都可以崩射火花,若要较真,倒要恭喜那个打工小妹幸运地缠上体面的富家公子.
  箫夭景背对着舞池,身高的落差阴影笼罩住抱着托盘的苏家袄,这吵闹的环境让他的思绪越发杂乱,找不到适合的开场白,他只好丢出他最直接的要求.
  “回去.不准来这里上班.”
  霸道的话让苏家袄蹙起眉头,他害她得罪了客人,没头没脑地把她拉到角落,就是为了赶她走?
  “我干吗要走!你不爽就当没看到我.”
  “你在这晃来晃去吵死人了,你要我怎么当没看到你?你回去!”瞥见她细扫过的淡眉轻轻皱起,他感觉耐性完全用尽了, “去换衣服,走人!”明明有一肚子话要说,可他怎么也没料到再见面又是在这个破地方,在害他们俩分手的酒吧是叙旧?去他的!
  “喂!分手了不当朋友也行,但你要不要这么没风度,我在你朋友这打工也碍到你眼,碍你眼就别看呀!干吗要管我!”知道尴尬就该避开,把她抓来大眼瞪小眼害她也跟着尴尬难堪,找不到台阶下,她只能呛声回去.
  她的呛声从粉亮的唇蹦出来,让他眯紧黑眸,拿出他快要耗尽的风度沉声询问,“你到底走不走?”
  “要走你走,我不走.”
  她想推开他挡道的身躯,可他不动,她索性弯道想从他身边绕开,却不料他反手一捞将她拎回原地,还没等她站稳,他的唇就居高临下地压下来啃咬她不说中听话的嘴巴.她完全没想过他会在这时候亲吻她,愣神间,烟草和着酒淳味趁虚钻进她的口里,从舌尖蔓延到舌根.
  湿漉的舌吻火辣地蔓烧着四周的气息,她被他低喘的声音拉回注意力,奋力地伸手想要推拒他,那入不了他眼的反抗却只让他更努力地挤进他想要攻占的地方.
  “唔唔唔!!”她抗议地推拒惹来他近距离地俯视,黑眸带着闪亮霓虹深睨着她,半晌又闭眼专著地享受.
  要么就干脆忘掉,要么就不管她现在是谁的,让她以后属于他就够了.
  他就是急噪,没定力又禽兽,他老早就想这样对她了,抱她亲她拨光她,明知道自己跟自己作对那么辛苦,他干吗死要面子地忍耐自己对她的欲念,让他现在表现得这么没出息,只是碰到她的舌头就紧张得指尖发抖,还喘得又深又急.
  不想再亦步亦趋地跟她后退的脚步,他的手直接绕过她的手臂,顺背而下,揉上她的腰肢,不让她再退,逼她整个人密合地贴近自己,连下腹也不放过,就算丢脸地让她感受到自己最单纯的身体反应也在所不惜.
  热气在唇间流动,喘息稍减,她咬住唇怒瞪着近在咫尺的他,他还在浅浅地喘着,经过吮吻润红的唇颤颤地吐着热流, “你什么意思?我不肯走就拿强吻当惩罚欺负人吗?”
  是她不肯走,他也只能选择在这里跟她叙旧.
  “你明知道我和乔钦的关系还来这里打工,不就是再明白不过的暗示了吗?”暗示他还有机会,暗示他她还有绝到那个地步.
  “我是因为我朋友笑叶她……”
  “又是朋友?你多管闲事的烂习惯还没改,所以才连我的闲事都要管吗?谁准你擅自删我的简讯的?你在自作多情些什么?看到我忘不掉你很开心吗?”
  “我才没有!”
  “没有?”她的没有让他恼火,他阴恻恻捭过她的脸庞,看住这张一直没让他看真切的脸,牢牢地印在脑海里,“想让我忘掉你是吗?有人教了我忘记你的好方法了,男人到手了就能忘记,不如我们来试试?”
  他说罢,再度倾身衔住她的唇,她左推右晃地挣扎,气喘吁吁地逮住空隙愤道,“你要玩要赌滚去别人那里,我们已经没关系了,分手了!”
  他被那句没关系刺得顿住,却不肯服输地哼道,“是啊,那你去告诉你现在的男人,我们刚才到现在都在干什么!你跟已经分手的男人在干什么?”
  “你……”他来强的还要栽赃她?不能让淳卿知道,他肯定会马上抓她走人,更重要的是,他一定又会误会她在拿他演戏报复,他们才有一点点进展的关系又会冰回原点.
  “就算这样,你还是不肯走,要继续多管闲事留在这打工是吧?那我就看你能忍多久!”
  箫夭景收回圈禁她的双手,双臂环胸斜倚着墙,示意消磨战正式开始,看谁能耐到最后.
  苏家袄横冲直撞,不懂低头,不知礼数,可雪工坊是什么地方?龙蛇混杂,什么蛮不讲理的人没有?以她不拐弯的性格不和客人打起来就偷笑了,雇佣她当服务生准保赔本.箫夭景是这样想的,也打算等着看她混不下去,自己知难而退.
  连圆滑地推开酒杯都不会,还大言不惭说要保护朋友?笑话.
  他坐在吧台前,眼光却紧扣住那个忙碌穿梭的脑袋,直到乔钦站到他身边敲了敲台面,他才满是不爽地拉回了视线.
  “她没咬你舌头吗?”乔钦毫不避讳地问他.
  “……”忆起刚才的亲昵,他不动声色的掩饰被轻易拆穿,提起杯子作势饮下一口,保持缄默.
  “哼,你真好运.”酸溜溜的话从乔钦嘴里飘出,他抬手摸了摸自己嘴唇上烙下的咬印,挑了挑眉头, “怎样,吃到了一半会不会甘心一点?”
  “……你说的鬼方法根本不管用.”甘心?他觉得他的心被养贪了,只是这样还不够,他要的更多,要她心甘情愿,要他名正言顺,要她的眼睛越不过他的肩膀,要她乖乖地跟他走,而不是留在这里跟路人甲乙丙周旋.
  乔钦轻笑,抬眸瞥向舞池,不意外地看到那两个麻烦综合体又在被人搭讪,苏家袄毕竟不经事,僵直了背脊完全不会应付,可那白笑叶却能笑着拿出手机跟人换号码.
  很好,她完全看穿了他的伎俩,他故意叫吧台领班将她们好好打扮,目的就是让她们陷入窘境,本想找个机会显示风度地帮她解围,让她欠下自己一个人情也好,毕竟以服务生的立场拒绝搭讪不太妥当,可这个女人根本不稀罕他多管闲事,自力更生得让他根本无从插手,还特意让他看到她混得风生水起的样子,非要让他尝尝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好吧,如果他肯承认他看得很怄很刺眼,她会不会消停点?
  好在这里还有一位难兄难弟,有他在,至少他还能调侃这位少爷转移一些他胸腔的郁躁,于是,他装得事不关己, “喂,她被人搭讪,你还坐得住?”
  箫夭景努力压住蠢蠢欲动,眼神略微瞟向那几个碍眼的混蛋, “我在等.”
  “等我店打烊再收拾那些人?”呵呵,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顾虑他的面子和感受的,可他现在不需要这份多余的体贴,那几个家伙太碍眼了,碍眼到他第一次想整顿下自己店里的歪风邪气,谁准他们在他的店里对女人那么随便的,又是搭肩又是调笑.上去揍吧,不用给他面子,说不定他会仗义相助箫少爷关门打狗.
  箫夭景斜白了他一眼,“谁管你的店,我在等她求我.”
  “可她看起来完全没有求你的意思.”
  “……”
  “啊,被人拉进舞池去跳舞了.”
  “……”
  “诶,她表情很好笑呢,完全僵硬了.”
  “……麻烦你盯着你自己的女人好吗?”
  “我干吗要盯一个和别的男人跳贴面舞的女人.碍眼.”
  “……”
  站在舞池里,苏家袄很尴尬,因为她完全不会扭,就连最简单的摆动身体对她来说都很困难,打架时的身体协调技能在这时候完全不管用,她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像分了家,腰部那截完全僵化,不能动弹,仅有的手部动作和脚部也很难协调.
  跟笑叶一起下舞池,她完全是舍命陪君子,看着旁边水蛇般笑叶在舞池里如鱼得水,她却像被扔进了水里的旱鸭子,勉强的狗刨着.
  好在身边的舞伴男生还算体贴,知道她初入舞场,降低难度,召集了朋友来跳兔子舞,所谓兔子舞就是一大队人肩搭肩,随着音乐节奏前进后退舞步再学兔子跳,简单又低级别,一大队人在舞池中间拖出长长的队伍,抢眼又眩目还能互动.
  苏家袄渐渐玩上了手,手脚也跟上了节奏,HIGH得了没了戒心,当兔子舞的队伍已经足够长度,男男女女围成了一个圈,这个时候玩闹的级别升高了,进入国王皇后秀阶段.所谓国王皇后秀,就是围圈的众人只要随节奏跳简单的舞步便好,可要是被人推进圆圈中心就势必要秀高难度的动作,博得大家的掌声就可以随意带走一位圆圈中中意的人去旁边单独聊聊,而被选中的对方没有拒绝国王皇后的权利,这等于是舞池里的临时联谊.
  “别怕,我会把你赢走的.”身边的男生突然低头对苏家袄低语,拉成圈的手还紧扣了她一下,她这时才知道自己着了人的道,被莫名其妙拉来联谊,还没拒绝的权利.
  “手放开,挡路了.”突兀的声音插进这个圈子.
  箫夭景低睨着两只在他眼前紧扣的手,第一次对他玩到腻味的国王皇后秀感到打从心底的厌恶.
  两只手匆忙松开,让出一条道让他顺利地跨进舞圈中央,他省略热身动作,直接单手撑地倒立旋出好几个大圆弧,腰链银饰被舞池灯光照射的光彩逼人,华丽干脆的动作让围圈的人咋舌惊呼.
  挥下额间的汗珠,他弹跳起身,不等周围人掌声的肯定就径自走到某奖品面前,笃定又嚣张地道, “求我.求我,我就赎回你.”
  他的小人行经让她抬眸射他,他却不以为意地扬高下巴,对自己旗开得,能在第一时间把她赶出雪工坊感到胜骄傲得意.有没有什么舞能压过他,有没有什么舞能眩到让他靠边站?她苦思冥想,手抓紧了胸口的制服,低头咬唇.
  眼见她势必要对他低头了,他正得意洋洋的等着她的回答,可身后突然传出一阵喝彩的口哨声,他不信邪,有哪个男人敢跟他在舞池里公然叫板,打扰他的好事,他就把他揍到满地找牙,反正他就是霸道又不讲道理!
  可头一回,他脸色纠结地杵在原地,只因那个公然跟他叫板的家伙不是男人,而是他绝对揍不下去的女人,也许脸色纠结的还不只他一个,他下意识地向不远处的乔钦瞥去,像他看前女友跟别人玩国王皇后秀就受够了,实在和难想象有人能镇定自若地看前女友当众钢管秀.
  好在她们的制服是牛仔裤而已,不会走光.
  “箫少爷,好象看得起我的人比较多,棉袄是我的了.”男人舞跳得再眩目也敌不过女人秀辣舞,这是大势所趋,但本来男女互挑异性是井水不犯河水,可怪只怪他们俩刚好看上了同一件奖品.
  白笑叶跳下舞台,正要顺理成章地领走破棉袄一件,似乎还嫌箫少爷脸色还不够阴郁,她故意耸耸肩,大度地哼, “你要跟他走吗?这样我可以换个男人带走呀.”
  “你最好立刻带着她滚回厨房去干活,不要再出来浑水摸鱼.”乔钦忿忿地吐字,端起了老板架子开始教训员工.
  “我不出来浑水摸鱼,怎么能被你强吻到?你不吃亏呀.”
  “……”
  见到乔钦抿唇一窒,眯眸默然,她白笑叶总算报复爽了,转而看着箫夭景正没好气地打量自己,似乎对她多管闲事很不以为然.
  “箫少爷,你该谢谢我吧?把棉袄逼急了,她会狗急跳墙的,还是说,比起我秀钢管你更想看棉袄跳脱衣舞?”
  “……”箫夭景一愣,想起某人被他逼得抓紧衣服挣扎思量的动作,顿时头皮发麻,倒抽凉气.
  成功气扁两位纨绔少爷,白笑叶好心情地拉着苏家袄往厨房走, “喂,你刚刚是不是真的想脱衣哇?”
  “我哪有?当我神经病哇?我只是太紧张才抓抓衣服,不行哦?”
  “没有啊,只是箫少爷似乎被吓得不轻,还在原地发呆呐.”
  她回头瞥了一眼箫夭景,转头继续走.
  “喂,你是不是彻底移情别恋了?对季讲师.”
  “你又知道.”她边整理着厨房里的器皿,边随意地聊着.
  白笑叶站在一边,比起干活,她明显比较专注聊天, “你以前跟箫少爷在一起的时候多嚣张啊,什么时候顾及过季讲师的感受,现在很收敛哦,要么就是责任,要么就是你真的喜欢他了呗.不过,你最好别搞错自己的感觉了.”
  “你是说我……处女情节?”她以为这东西比较适合出现在季淳卿的身上.
  “恩哼,很正常的情绪啊,基本每个女人都逃不出去.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那个晚上,你就不会和季讲师半推半就地交往,也许早跟箫少爷和好了也不一定哦?”
  处女情节哇……这种虚无缥缈的情绪她也会有吗?这是不是也是女人味的一种?
  季淳卿在发呆,蹙眉盯住办公桌上摆得漫不经心的钟表,窗外的夜色越暗指节落桌的声音就越清脆.他家有偷腥前科的猫正在外头野,这种时候他有什么心思投身教育事业加班.
  抱怨矛头越过一众被留下来的级任年轻讲师,直指留人下来加班的箫夭晔.
  有家室的老师不用加班,单身贵族集体留下加班值勤,一句若有所指的话,把他季淳卿化进没家室的单身人士里,指桑骂槐地指出他是还没销售出去的滞库货品,让他凭添几分烦躁.
  他以为女人是灵肉合一的动物,身体对他有感觉,心也应该向着他.哪知道在她那么主动的索欢后,他要个名分却被打了回票.他被她伤得措手不及,只得撂狠话自我疗伤.
  想起那天从他喉头溢出的呻吟深喘,他还不敢相信是自己发出来,他的身体被她勾挑不像自己的,一边压抑一边被人摆弄,引诱他叫出声来的变态感受差点又让他傻呼呼释放自己送上门去给人享用.
  “你在想什么不干不净的事?”
  箫夭晔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他一窒,打住自己对那晚迤逦的回味,作势要收拾看完的讲义.可手动到一半,他若有所思地绷紧住唇线,欲言又止地抬起黑眸凝向箫夭晔,似有话有说.
  被这般欲拒还迎的眸光一扫,箫夭晔那还能按耐得住,一心只想诱哄他开口, “男人之间纯聊天有什么话不好开口的.”
  紧闭的唇线微启细缝,他脸色微潮, “老实说,你别笑我,总觉得我技巧变好了.”
  “什么技巧?”
  他斜白了箫夭晔一眼,对他的不在状况很是不满,之前是他说因为技巧不好,克守规矩,像条死鱼,活该被抛弃,他耿耿于怀到今天,可当事人明显已经抛诸脑后了,可想起最近那家伙的表现,他还是暖意满脸, “最近亲过后,妻君她脸红了,还会发呆,一副难为情的样子,还会回吻我,我在想……是不是因为我老练了,所以……她才会比较有感觉,灵肉分离的比之前更厉害……”
  “……”
  “你翻什么白眼.”
  “……”就算是拒绝人,他就不懂选个更婉转的方法吗, “各位同僚,今晚加班后,我请大家去泡吧,顺便去见识研究灵肉分离很厉害的女学生.”

  第四十一章

  好容易休息的空档,苏家袄坐在休息间里喝着水,她和笑叶轮流休息,总算轮到她坐下来伸懒腰了,酸软的腿往椅子上一架,休息间也没什么别的事好做,她摸出手机想要找人煲电话,可已过了正常聊天时间,翻完电话薄也找不到适合骚扰的人选.
  按键在季淳卿的名字上停留了好半晌,她撇着唇挣扎了一阵,不知道她不在,他在做什么,可现在打过去又好象在故意查他的岗,查男人的行踪,好象显得她很爱纠缠很在乎他似的,感觉好差,但转念一想,所谓交往的男女本来就有权利不管时间不鸟时差地通电话啊,作为交往对象,她有权利过问一下吧?
  “喂.”
  “妻君,有事吗?”
  很不可爱的一句话从听筒里冒出来,她没好气地哼唧,“没事就不能打给你哦!”他的拒人千里之外让她发毛,竖起耳朵听着对面的动静想逮他的茬, “你不在家?你还在外头,你在外头干吗啦,你干吗不回家!你在哪里啦?你跟谁在一起?”
  几个她刚不齿的查岗问题从嘴巴里蹦出来,一个比一个更纠缠,一个比一个更在乎.
  “我今天刚好加班.”
  “加班?”男人外遇借口排行榜第一的烂理由,“加班是吧?好啊,没关系,你去忙吧.”
  “呃?妻君,你是不是……在生气?”
  “怎么会,你加班赚钱忙嘛,我不打扰你了,你慢慢加班.”
  “好,那待会再说.我快忙完了.”
  他迫不及待地挂下电话,让她气得磨牙齿,他竟然大言不惭地跟她说“好”?听不出来她在耍别扭吗? 他如果今天不来接她回家,就等着滚回家女尊男卑地睡沙发!
  不过他从来没有骗过她,也许是那个变态校长真的拉他在加班呐?虽然电话那边男男女女闹做一团的声音让她狐疑倍增,但姑且相信他的小纯真好了.
  半个多小时的休息完毕,她堆起服务的笑脸走进灯红酒绿的大厅里,眼前的画面却让她如遭雷击,那个半小时前还借口在加班的季讲师就站在离她不远处的吧台边,身边跟着一群男男女女的讲师,他一身笔挺的休闲西装,笑颜淡然自若,正低头同身边的女同事说着什么,显然还未看见自己,而他们学校奔放的校长大人正在吧台办着手续.
  讲师团体加校长集体泡酒吧?
  他们学校总是这样标新立异又开放自如的吗?
  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干吗骗她?她有那么不讲道理斤斤计较爱管人吗?来玩就来玩呀,干吗说自己在加班!
  “棉袄,箫校长带了好多讲师来玩耶,要去打个招呼嘛?”白笑叶拿着托盘推了推僵立的苏家袄,男朋友来接她下班而已,不用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死盯着人家吧?
  苏家袄的负面情绪正在爆涨,听见笑叶的怂恿,她立刻勾起奸笑, “去啊,干吗不去?尊敬师长嘛.”
  大厅里最大的一张台被箫夭晔包了下来,众人入座,两个服务小妹蹲下身把点好的饮料搁在桌上,娇俏可人地抬头朝众人弯唇笑道, “各位讲师请慢用.”
  熟悉的声音让季淳卿抬起眼眸,落入他视线的脸让他脸色一沉,本来淡然的笑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不自然打量开瓶小妹的眼神,注视里满是不满
  “我们有偷偷帮你们多送两瓶好酒哦,记得让我们PASS!”一提到学分,白笑叶笑得很没节操.
  苏家袄没心情巴结老师,阴阳怪气地冷嘲热讽,“各位讲师加班很辛苦哦?加班完了自然要偷偷地好好玩一下,对吧?那你们慢慢玩,我们不打扰了.”
  说完客套话,她搂着还要拍马屁的白笑叶就退开了讲师集团,继续去忙别桌的事.
  送完一桌的酒,她正抱着托盘往吧台走,回身却撞上斜靠在琉璃台边的季淳卿,他双手插在裤袋里,似乎等待多时,见她回过身来,会意地朝她淡笑.
  谁要跟你笑啊!说谎出来偷偷HIGH的臭男人!
  苏家袄翻出一个好大的白眼,跨着步子就想从他身边擦过去,他却不依,向右轻移一步轻佻地拦住她.她撇唇作对似得再往左边挪步,硬是要避开他,“走开,别挡道,我不想听你解释!”
  “解释什么?”他懒得再跟她玩左推右挡的游戏,拽住她,把她拉进可以私人聊聊的小格间,褪下挂在脸上的淡笑,正色补充道,“要解释的话,也该是你跟我解释吧?你刚刚是在被人搭讪吗?”
  他有看见她被人追着攀谈,那种被人塞名片又追问电话号码的行为,是被搭讪吧?而且他没漏看的话,她好象有给别人号码.
  “是呀,怎样?”他的话让她恼意更浓, “总比某些人明明是偷跑出来玩,还要说自己在加班的好!”
  他黑沉沉的眸只因她前两个字眼而紧眯, “脖子歪歪.”
  “我在跟你说加班,你说什么脖子哇!”
  他见她不合作,只得伸手捏起她的下巴向左一歪,二话不说俯低身子,在她的脖颈上贴住热烫的唇,放肆深深地吮咬.
  是她自己答应不卸妆的,出尔反尔的坏野猫就该受到惩罚.谁让她有灵肉分离的弱点,以为没有猫链他就驯服不了她吗?
  他放开被他搂在怀里嘶咬一通的苏家袄,让她沿着墙壁瘫软地滑坐下去,她涨红的脸色和迷醉瞳孔让他暗自笃定,看吧,他的技巧果然是精进了.得逞地舔舔舌,他不在乎自己一身香气泄露的讯息,蹲下身睨住她, “舒服吗?被人搭讪感觉好还是……被我亲好?”
  “……”他明知道他一露出MAN味,她根本很难招架呀!
  “上班时被人亲还这么有感觉?你好坏.”
  “……”他干吗用她使过的招数来对付她,还恶人先告状!
  “这样,就不会再有人找你搭讪了吧?”他笑撑着下巴,歪头打量自己播种下的劳动成果.
  于是乎,一颗殷红鲜嫩硕大的草莓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挂在苏家袄的脖颈上,它的存在导致某人行情大跌,酒吧里不再有人找她搭讪,就算有人调笑靠近,也在近她几分后就带着异样的眼光鸟兽闪人.
  这样的结果让季淳卿唇弧饱满,他抿着用力深猛而泛红的唇泰然自若地回到座位旁,脚步还未顿住就见到箫夭晔正在和人寒暄着.他事不关己从旁擦身而过,却被箫夭晔拽住了手肘,停下脚步.
  “淳卿,这是我朋友乔钦,这家店是他的.”
  乔钦上下打量了季淳卿一眼,笑道,“我们已经认识了.”说罢,他抽出一只烟递给他,用纯男人的招呼方式打开话匣, “夭景和朋友在里头的包厢玩,既然大家都认识,不如……大家凑一间包厢好了.夭晔,你不介意跟弟弟一起玩吧?”
  “哦?那小子在里头?”得知自家弟弟也在,箫夭晔站起身,接收到乔钦惟恐天下不乱地暗示,他挑了挑眉头, “好难得跟他撞到,如果没人介意的话,那大家就一起玩吧?”
  付钱的老大一声令下,众人移驾.
  包厢门被乔钦推开,相对四周HIGH翻天的惊呼声,箫夭景紧绷的脸上乌云一片,凌厉敌意的视线越过自家老哥直接射向前女友的现任男友----他百无聊赖地随波逐流,一脸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表情,昭示他没有和人寒暄的意思,两片红润的嘴唇突兀又碍眼地轻抿着,该死的他最好是刚刚喝完红酒而不是啃着什么东西做了不该做的嘴部运动!
  到底是谁准许这个混蛋讲师滚进他的势力范围的?不经他的同意,如此大刺刺地踩进他的地盘,挖了自己学生的墙角后还摆出一脸无所谓的炫耀表情,当他好欺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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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众人正在热闹,可深知某些情况的乔钦和箫夭晔却时不时地把眼光放在分坐在沙发两侧,压根不想跟对方共处一室的俩男人身上.
  季淳卿优雅地长腿交叠安静地坐在箫夭晔身边,墨瞳不时瞄向手表只待快点接人回家,箫夭景叼着烟冷眼旁观,霸道地两脚架在茶几上,隔空和自己老哥打着招呼,把某人当成彻底不存在的货色.
  隐型的碎火星子昭然若揭,乔钦低身朝身边的箫夭景轻轻念道:“喂,我特意找他过来可不是让你无视他的.你对苏家袄还是很有感觉吧?”
  他微怔,不明地看向乔钦,光看到这混蛋讲师他就浑身不对劲,把这男人领进他地盘,根本就是给他难堪,在他看来,不管他和苏家袄当时分手与否,他就是插手碰了他的女人,这口气打死他也咽不下去,他能好风度坐着不去揍人已经是最大的极限了,尽地主之义这破事想也别想!
  乔钦见他还不得要领,叹一口气,扮起黑脸:“人都给你带来了,不整白不整啊.”
  精亮的眸子在昏暗的包厢里一闪,他箫少爷一点就通,咻得起身走到季淳卿面前,抬起下巴傲慢得眯紧黑眸低睨着坐着的他,抬手摘掉唇间的烟,随性地往地上一甩,旋脚踩熄,再抹出烟盒,手腕熟练地一耸,一支烟从盒里弹出,低回的声音沉下来:
  “喂,抽烟吗?”
  纯男人的打烟方式让季淳卿低头瞥了那只烟一眼, “不会.”
  他的回答让箫夭景更是不爽,想起那件破棉袄讨厌烟味,让他咬牙哼道,“是不会还是图方便?”
  “图方便?你是说亲起来方便吗?”季淳卿扬起眉,毫不避讳地戳穿他的言下之意.
  浓重的火药味让箫夭景不怒反笑,“劝你最好不要,少爷我可不想跟你间接接吻.”
  那句间接结尾让季淳卿黑眸一黯,这才抬起眼眸来斜睨他,“我以为你该知晓罩过章的东西属个人私有,别碰.”
  “可少爷我纨绔惯了,越不让我碰我就越按耐不住,何况,到底是谁先动别人私有物品的,你我心里都有眉目.”
  “是啊,到底是谁先动的呢?”季淳卿不答反问,勾起唇, “妻君没告诉你,我们自小定亲的事吗?那只凤镯就是我盖的章.”
  箫夭景面色一僵,想起那只一直晃荡在苏家袄的手腕上的碍事镯子,可是刚刚碰她的时候却不见了踪影, “定亲?这年头已经不流行用这烂法子追女人了,何况已经被摘下来的破玩意,你还当真?”
  “因为……我已经用别的东西盖过章了-----很流行的玩意.”从猫链到唇印,他应该不算落伍才对.
  季淳卿脑子里的无邪想法在箫夭景眼里却满是邪念,他咬紧牙根,本已经沉下底的气全部被唤醒,叫嚣着直冲头顶正要发作,身子却被乔钦按在原地,轻悄的耳语灌入他的脑袋.
  “风度!你该不会想在你念念不忘的女人面前丢脸吧?他明显是想要惹火你,小心正中他的下怀,他可是乐见其成.”
  乔钦维持着笑脸轻语完毕,拍了拍满是不服气的箫夭景,弯身捻起桌上的倒得满满的酒杯,就着季淳卿的杯子轻轻一碰,打着圆场,“听夭晔说,你和他是同窗好友,又是夭景的讲师,初次见面,给我这个地主面子,我们干一杯?”
  有礼的话让季淳卿挑不出刺,他抬头打量着乔钦,只见他按住箫夭景的肩头,护友心切,立场分明,他轻嗤一声,本不想去理会,但想起某个家伙还在他手下干活,未免她被穿小鞋,只得接受这纯男人的应酬,客随主便地举杯,玻璃杯在空中一碰,他仰头饮下满杯纯红的酒汁.
  这一开先例,他才知道他们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随之道来的狂轰烂炸接踵而至,箫夭景的哥们儿拎着一杯又一杯的酒汁来到他面前,美其名曰的初次见面被当成劝酒的烂借口用了无数次,目的只有一个,灌他喝酒,把他灌醉,最好灌到他当场吐死.
  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纯酿被杯杯灌下去,他始终不为所动,毫无任何醉酒的反应地稳坐在沙发上接受一波又一波的挑衅.
  “夭景,没想到他有两把刷子,完全没反应呢.”
  乔钦看向站在门边狂抽烟的箫夭景,这位少爷冷眼旁观着情敌被兄弟灌酒的场面却依旧板着脸,心情没有丝毫好转,脑子里扩大回放的都是刚才他挑衅自己的话语,灌酒又如何?整他又如何?他完全爽不到,他就是放不下,不如冲出去把那个卡在他心头的刺抓出来,拉到那个混蛋讲师面前,把话挑明了讲---
  “我还没忘记她,把她还给我!”
  主意打定,他当真拉门要去拖那个女人进包厢,迎头却撞上自家大哥箫夭晔从洗手间走回包厢,见他气冲冲地往外飚,抬手拉住他的手肘, “喂,灌不醉淳卿就恼羞成怒了?你这样灌就是到明天早上,他还是不会有半点反应的.”
  箫夭景瞥了一眼依旧怡然自得,应付自如的季淳卿,难言地撇了撇唇,这种感觉窝囊透了,他坐在那淡定地四两拨千斤,那成熟大度德行把他彻底反衬成一个心浮气躁,幼稚至极的蠢家伙,是不是这样才会输给他?他妈的!
  “要怎样才能把他灌到吐胆汁!”箫夭景压着怒火从压缝挤出字眼.
  “那家伙千杯不醉,却惟独不能碰奶茶.喝完奶茶就会变得很可爱呢.好久没瞧见,有点怀念了.”
  闻言,乔钦轻弹响指,唤来一名招待,轻轻地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不过一刻,一杯混进了奶茶调制的酒液送至箫夭景面前,他眯起眸,抓下托盘上的酒杯昂起下巴就往季淳卿的方向走去.
  “棉袄!”
  白笑叶急促的声音让苏家袄猛得回过头来.
  “怎么了?喂!你要拉我去哪里?笑叶?”
  “你男人要被人整死了,你还不去救他!”
  “整……谁要整他?”
  “还有谁啊,你惹的风流债,乔钦在帮箫夭景整他啦!说要灌到他吐胆汁,我刚刚听到他们招待在小声讲话,快去救场啦!”
  “他们在同一个包厢里?”苏家袄头皮发麻了,糟糕,依箫夭景的烂个性一定会把她男朋友欺负得很可怜!仗着有狐碰狗友撑腰,那位少爷肯定更加肆无忌惮!
  想到季淳卿无辜颤唇被好几个浑身带环的不良少年逼到墙角瑟瑟发抖的可怜样,她的正义感在瞬间飚升,摘下绑在腰上的长围裙,挽起袖子摆出干架模式跟着笑叶往他们的包厢冲.
  她的男人说假话也好不听话也罢,她要留着自己教训,谁也不准插手!

  第四十二章

  “砰”
  苏家袄踹门而入的一瞬间,满室被锁住的浓郁馨香一股脑儿冲了向她的脑门.她顿时觉不妙,他在发情,照这个浓度看来,还不是一点点,而是一发不可收拾.
  她这个正牌女友人不在,他在大庭广众下对谁发情?那个从进门就跟他窃窃私语的女讲师吗?趁她在打工上班,□无暇,他就在包厢里继续“加班”是吧?偷腥的臭男人!被她找到揍到他哭鼻子!
  她扁起唇四下找寻那个水性扬花的标的物,可嘈杂的包厢已经糜烂成一团,灯光带着电子乐的节奏时而微亮时而灰暗,人们三三两两簇拥在一起,跳舞的跳舞,喝酒的喝酒,根本分不清谁是谁,更有人兴致高涨地围着桌玩国王游戏,可依季淳卿那古板又不合作的性子,根本不可能乖乖完成国王提出的任性要求,要他下水玩这低俗游戏,不可能啦!
  苏家袄没多想就把目标从桌边的国王游戏离开,也不知道是谁抽到国王签,嚣张又损人地高嚷道, “请5号用嘴巴叼着酒杯送到7号嘴里,要想办法让他全部喝下哦!”
  “哇啊!这个刺激耶!用嘴巴叼着喂酒,就得在人家身上蹭来蹭去吧?谁是5号?谁是5号呀!”
  “7号7号7号在哪里,快出来被人喂酒哦!”
  “间接接吻,间接接吻,间接接吻!”
  一片呼唤声中飚出箫夭景翻脸的拍桌声, “谁出的破烂主意,少爷为什么要被人喂酒!”手里的7号签被箫少爷砸在桌面上,他站起身直接要走人,本来就是被抓来凑数的他根本不用理会这群烂醉到没理智的人.
  可身未起就被人拽了回来,一阵迎面的幽香窜上他的鼻梁,只见那已经眼神迷离俏脸润红的季讲师手里正举着5号签朝他明指暗示地晃了晃,顿时,他悔青了肠子,倒抽一口凉气.一杯搀了奶茶的酒汁让季淳卿唇含媚笑,瞳似游离,理智抛进了垃圾筒,忘了今夕何夕.
  用箫夭晔的话来说就是可爱透了.可在他箫夭景看来却可怕可恶可恨透了!是他在整人,为什么搞到最后他要反过来被整?这个混蛋讲师是故意的吧?想借酒装疯报复,其实根本没有醉?
  “反正都是被我压,你看是要站着,坐着,还是躺着?”奶醉几分晕,百无禁忌却有含义颇深的话从季淳卿的唇里流出,他捻起酒杯,晃了晃纯红的酒液,朝箫夭景警告地笑笑.
  “他妈的,少爷是大男人,杀了我也不要被男人压在身下!不玩了,姓季的,你别过来!”打死也不要,被男人压过,尤其这男人还是自己的情敌,他还要不要出去见人啊?
  此等飞来艳福砸到头顶却不要?箫夭晔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地插话,大义灭亲地逼自家亲弟就范,“喂,夭景,这就是你不对了,就算我想代你受过,可愿赌服输,做男人嘛,这是最起码的吧?”
  风凉话让箫夭景怒上心头,正要抬脚去修理自家老哥,衣领却被人咻得揪住,朝那人的方向蛮力地一拽,未等他及时反应,冰凉的玻璃杯沿就贴上了他的唇,季淳卿那双黑沉的墨瞳在他眼前猛得放大,两片红润又碍眼碰过他在意的女人的唇叼住杯沿近在咫尺,还作孽又暧昧得吹拂着热暖的气息,零点几毫米的距离让他的脸唰得红起来,他成年后还没和男人靠得这么近过,就连他哥都没有,更何况是和自己觊觎同一个女人的男人,这感觉真是怪透了!
  眼观眼,鼻观鼻的状态让箫夭景不敢有丝毫动作,生怕他的嘴唇会贴上来,只能恶心得又翻白眼又皱眉头,莫可奈何地僵立原地.
  “喂!小妖精,喝!”命令似的软语从季淳卿的嘴里含糊地跳出,未免他们中间的酒杯破碎,他不客气地揪住箫夭景,不让他后退走人,一副“不喝光就要你好看”的干架模样.
  不耐烦箫夭景动作缓慢又不合作,更不想和勾搭自家小猫的讨厌家伙继续贴合,季淳卿干脆扣住他的脑袋,把他肩头按低,扳过他的下巴,衔住酒杯头一扬,顺势把酒液全数灌进他的嘴里.
  “唔!唔唔唔!咳咳……咳!他……唔……他妈的,有……有种我们俩去单挑!”
  他妈的,这混蛋讲师当真被奶茶灌醉到毫无理性了吗?竟敢用强吻女人的姿势来灌他喝酒,还一直在他身上乱蹭!
  箫夭景被动地接受那些滚向自己的红酒汁,他毫不温柔的喂法呛得他翻江倒海,酒汁灌必,他季淳卿得逞得哼笑,接受大家敬畏的掌声,他抬袖胡乱地擦着脸上的红汁,头痛欲裂地咳着嗽,赌气似得坐在一边的椅子上调养生息,再也不想和酒疯子玩这低级游戏.
  被男人强压这种丢脸的事,传出去他还要不要混?男人雄风何等重要?啐,还好没被那个女人看到,要不然他非得撞墙不可.
  一张面纸打着颤,小心地被递到他面前,他脑中羞愤纠结未想太多,接过纸就往脸上擦拭.
  “左边那里还有点,没擦干净……噗……”
  “哪里?这吗?”他不疑有它地抬眉询问,却在下一刻从头脚的石化住.
  苏家袄深憋着满腔快要喷出的笑意,一脸同情地朝他左边脸颊指示,告诉他,他刚才被男人强压的证据还没有消灭干净,还有----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没被他强吻,我们中间隔着个酒杯!”最拙劣的解释从箫夭景的嘴里喷发,为了在女人面前挽回男人尊严,画蛇添足也好,欲盖弥彰也好,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唔,我也没小气到这样,男人的话,我不会乱吃醋啦.”撂下大方话,她还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身为一个善解人意的女朋友,老实说,两个各有风格的优质男人在同一个画面里激情定格,还蛮让人心跳加速的.
  吃醋?她的意思是,如果是女人跟他玩这个游戏的话,她会不爽,会在意吗?这种超越尺度的安抚和间接告白告白有什么两样?
  这认知让坐在椅子上没敢抬头看她的箫夭景抬眸瞅她,她还醉心于桌边在继续的荒唐的国王游戏,憋着笑看他们玩着夸张的游戏,透过氤氲的暗光,她难得恬静的表情变得好让人动心,他的唇微微一动,正要动容地说些什么不会跟别的女人玩这种游戏的屁话,可话未起头,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兴师问罪地转头瞪他.
  “你用什么东西把他灌醉的?”
  他还沉浸在她突如其来的甜话中,凝着眸只顾看她,顺话答话地呆道, “奶茶.”
  “奶茶?你故意整他对不对?又耍少爷脾气欺负人?”
  这维护的话听着有些刺耳, “你管他那么多做什么?我是故意整他,怎样?只要少爷高兴,我还可以再叫人灌他一杯奶茶,让他趴到马桶边吐胆汁!”
  “你别太过分了!”他故意刺人的话让她毛孔张立,俯身揪住他的衣肩,一副好勇斗狠的仗义模样.
  “过分?有你过分吗?”他冷眼瞅着她揪住自己的衣服,“干吗?你现在是要为了他揍我吗?”主持公道?还是保护弱小?她多管闲事的个性依旧不变,什么事都可以拿来和他对着干!
  “他现在是我男朋友,我的人,我在罩,你欺负他也得问问我答不答应!”她讲义气地拍着胸脯,一脸信誓旦旦.
  男朋友?他坐在原位不动,只是紧咬住牙关,那本是他的角色,她擅自把这个称号送给别人,还敢到他面前理直气壮的呛声,想起她刚才属性含糊让他差点咧嘴傻笑的话,他再也按耐不住情绪,“你究竟是在吃我的醋,还是那个混蛋讲师的?”
  “耶?”一句没相关的话把已经进入大姐大模式的苏家袄给问倒了,还未等她想清楚答案,突然背后伸出只手揽住她的腰向后一拉,伴随着周遭一片惊呼的口哨声,她整个人被捞进馨香浓到化不开的怀抱里.
  “妻君,我不喜欢你跟别的男人讲话,你不准跟他讲.”
  她被散着浓香的怀抱憋到没法呼吸,猛得抬起头来,撞上季淳卿那粉中带俏,媚态十足的醉脸,任何理智的迹象都被抽走,不记得东女族规,不计较谁尊谁卑,不在乎谁属于谁,只剩下最单纯的感官行为----耍酒疯.
  “我也不喜欢你跟别的男人亲,你只准跟我亲!因为……我抽到国王了,所有人都得听我的,包括你!”
  一张能够指示任何人的国王签在苏家袄的面前一晃,快得她还来不及看清,下一瞬间,她的嘴巴被两片香唇严密地堵住了,牢牢实实,不留缝隙……大庭广众!
  不是蜻蜓点水,不是浅尝则止,喝醉了的季淳卿很蛮横,连她肺叶里的空气都想染指,捧住她的脑袋,不容她推拒地做人工呼吸,顺便消毒刚才不得已和男人做亲密接触的嘴巴.
  货真价实的唇舌热吻让周遭的人如遭雷击,可他似乎还嫌演出不够惹火,搂住她肩头的大手向下一滑,不规矩地留恋在腰臀间摩挲.
  他丧失了理智,可苏家袄没有,她两手奋力地推拒他的胸膛,无奈唇舌被人衔住,只能扭着身体想要摆脱他,反效果地让散漫的香味更加铺天盖地.
  “唔唔唔,你唔,喝醉了,你清……清醒点哇!”意识到纯女性的挣扎只能加速唤醒雄性兽欲,她停下挣扎,晃着脑袋躲开他啄下的唇,糟糕,她已经听到嘲弄的口哨声和讥笑声了.
  他见她如此不合作,不高兴地嘟唇委屈道,“你为什么不听国王的话?你不喜欢跟我亲吗?为什么不喜欢跟我亲?”
  “我不是……有人在看啦!”真是鸡同鸭讲,有理说不清.
  他透着醉意的媚瞳一眯,“谁在看?小妖精吗?我就是要亲给他看!”
  说罢,他口干舌躁地舔了舔她的上嘴唇,解渴般地抿抿唇回味一番,作势又要俯身下来,这时,背后却有人干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不堪受扰地回过身去,微启的嘴瞬间被堵上一只粗的吸管,一股蜜甜的液体被喂进他喉咙,他被呛得连咳几声,本已迷茫的眸子这会彻底失了焦.
  箫夭景捏紧塑料杯的手爆出几条青筋,狠不得把面前的家伙一口气呛死,抱着他在意的女人亲给他看是吧?他妈的!看样子是他果然太仁慈了,才让自己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本想灌到他颠三倒四就罢手,哪想这混蛋讲师趁机倒打一耙.
  “你喂他喝什么东西?”苏家袄扶住昏沉沉的季淳卿,看着箫夭景手里那浊色的熟眼液体吼道.
  箫夭景蛮横甩开手里一挤全空的杯子,轻飘飘地吐字, “奶茶.纯奶茶.”
  苏家袄呆了呆,啧了啧从他嘴里过渡还留在自己唇上的奶香味,她知道季淳卿千杯不醉,万杯不倒,可没想到他竟然晕奶茶?瞧他脸色发白,可怜兮兮地把头枕在她怀里呓语,想来是晕的不轻.
  那碍眼的舔唇动作让箫夭景眯紧了双眸,拽起她手肘要把她从季淳卿身边拉开,操去一杯奶茶就要灌下去,“少装死,不是要亲给我看吗?少爷我准备好了一扎奶茶轮番伺候你,只要你还爬的起来.”
  感觉热源要被夺走,季淳卿一手扶着还在晕的脑袋,另一手不死心地要抓回自家妻君.
  难堪的场面顿时产生,一件夹心破棉袄被两个刚才还在喝交杯酒的男人一人一手拽住,谁也不肯服输先放手,就这么僵持着.
  “放……放手啦!!”她右手肘被箫夭景死死地拽住,左手被季淳卿牢牢地牵住,尴尬地站在原地被两个大男人拉来扯去.
  “你叫谁放手?”季淳卿危险地质问.
  “要放他先放!”箫夭景不爽地提条件.
  “你们俩都给我放手,我被拉得好痛哇!”打算把她撕裂吗?从胸部中间一分为二吗?
  “那我拉轻一点,你让他先放.”季淳卿隐下不爽,耐着最后几分性子放柔了力道,可他这边稍一减力,自家妻君就被攻城掠地,拉扯得偏向拉向敌营了.
  “要他先放手,少爷再拉轻点!”
  “你敢跟我提条件?”更醉几分的季淳卿已然控制不住隐忍许久的怒气,连奶香也跟着扩散开来.
  “为什么不敢?少拿破讲师的头衔压我,少爷才不在乎出勤和被当!”
  “是吗?那用东女族少主的头衔压你够格吗?”
  “东女族?什么破玩意?想压少爷我?”箫夭景对这陌生的宗族完全不感冒.
  “哼,难道你不知道你妈妈是……唔唔唔!”
  箫夭晔一手罩住季淳卿正要酒后胡言乱语的唇,马赛克掉他脱口而出的话语,“他喝醉了,开始说胡话了,呵呵,要不今天先这么散了吧,夭景?”
  “你让他先放手!”竟然逊到搬出他老妈压他,叫她哭给他看吗?
  季淳卿挥开箫夭晔的手,眯起了眸冷瞪住箫夭景,忽尔低眸弯唇看住为难的苏家袄,“要我放手,好啊,学猫叫给我听.”
  “你……”变态又暧昧的喜好让箫夭景倒抽一口凉气,带着有色眼光打量季淳卿,只见他亲昵地凑耳到苏家袄的唇边,似乎很计较让他听到这私秘的声音,他不屑地皱眉,身子却不自觉地往他们那边动动,还未待他反应,做梦也没想到的软音从苏家袄的唇里吟溢而出,他怎么也关不紧的耳朵好死不死得听到最撩拨的尾音----
  “喵……喵……”
  女人最绵密罪恶勾挑的邪恶声音牵起他内心最敏感的神经线条重重地一弹,酥麻得让他脊梁骨也泛起感觉,本来牢牢拽住她的手触电似得一松,差点让他满足得叹息出声,等回过神来,他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这才发现自己城池失守.该死的她,在他面前横冲直撞,却自甘堕落像只猫儿似得听混蛋讲师的话!
  季淳卿满意拖过自家小猫,信守承诺,放开牵着的手改为占有性地搂住,鼻头蹭了蹭她的发鬓,像表扬宠物般地赞道,“妻君好乖.”
  “他妈的,再给我拿20罐奶茶来!”

  第四十三章

  结果,箫夭景的20罐奶茶还未送进包厢,季淳卿被奶茶掏空了神智,带着一身渐渐淡下的馨香坐在角落打瞌睡,苏家袄从休息室拿来毯子覆在他身上,密长的眼睫微嘟的唇可爱的睡相,惹来众多免费观众的觊觎,故作大方的校长大人企图借出肩膀来给他当枕头,怒在心头的箫夭景却巴不得一拳揍得他睁不开眼,害得她一边忙着打工,一边还要担心他会被人拐跑揍晕了.
  好容易熬到下班,她让白笑叶去帮她招辆,的士,自己赶紧换下制服,准备接他回家.
  他已睡得几分迷糊,拍他的脸也叫唤不醒,她俯下身,想把他的手挂上自己的肩膀,扛他到门口.身子才一蹲,本要压在她身上的重量突然变没了,她回头一看,只见箫夭景臭着一张脸,抬手扶起睡着的季淳卿.
  “回家是吧?我送你.”
  “呃?不用了,我让笑叶帮我招了的士,到家打电话给我爸,叫他下来扛人就好.”
  “我开车兜风顺路.”他不理会她的推拒,执意扶住季淳卿,只是对他一身的香粉味颇有微词, “大男人一身香粉味,啐!你眼光变的真差.”
  她不知如何接话,撇唇无奈地笑笑,尾随他走出包厢,往酒吧的大门外走去,此刻的酒吧还没有停止营业,只是人不再拥挤,所以,打零工的小妹可以先下班回家,喝挂的人很多,扶着一个喝醉的人本不惹眼,无奈这一醉一扶的男人太过抢眼,扶人的霸气张狂,睡着的恬静柔雅,让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回头打量两眼,再窃窃私语.
  “重吗?要不要我帮忙?”
  “重什么.轻得跟娘们似的.”他没好气地瞪回她伸出要碰上季淳卿腰身的手,“你离他越远越好,这就是帮少爷我最大的忙了.”
  一番好意被顶了回来,她缩回手,碎碎念地跟到大门口,白笑叶拦好了车正等在门口,看见箫少爷大度地扶着季讲师走出来,扬起眉头,笑得颇有深意.
  “别打车了,我开车送你回去.”省略掉某个“们”字,箫夭景从门口泊车小弟手里接过车钥匙,抬脚正往车子走时,背后却响起一阵听起来有些陌生的女音.
  “夭景.你为什么都不找我?”
  亮色的高跟鞋踩着大理石发出清脆的声音,箫夭景的脸色僵了僵,眉头越锁越深,老实说,箫夭景回头的那一瞬间还未想起面前的女人是谁,可女人的敏锐却让苏家袄第一个反应过来,这是他箫少爷那天从酒吧带走的一夜情对象,她打过电话被她不慎接到.
  想来也是,电话丢掉可以再买一只,电话薄没了,可以再认识新的女人.这才是箫夭景嘛.他大男子主义加臭少爷脾气,丢不起半点男人面子,就算是打赌玩票,她好歹也算个前女友,他又怎么可能不介意她一夜情的事,说什么忘不掉也好,报复也好,不服输也好,他只是想找个方法让自己彻底放下释怀而已.她怎么能因为气氛稍微缓和美好些就以为他对她真的有什么呢?
  “笑叶,我还是打车回去了,你帮我开下车门.”她伸手向他索要季淳卿, “上次在你家的时候,你朋友打过电话来,可能有话要说,我自己可以回家,人给我吧.”
  他想开口解释,嘴巴一张,却一个字眼也蹦不出来,没借口没立场没身份,他不知道该解释什么,他当初的确是幼稚到想去报复,才轻易地放纵掉自己.不服输地只想证明,她可以简单地把自己交给别人,他也拿得起放得下.
  自己被伤了就要去伤别人,不想让她独善其身,以为用闹脾气可以解决一切,可是疙瘩还在那里,他越解越乱,导致现在毫无头绪,手忙脚乱,只能束手无策地看着别人帮她有条不紊地解心结.
  他明明知道自己该死地有多介意她的一夜情,又怎么会以为以牙还牙地报复可以让他释怀呢?他不想承认用了连自己都报复进去的蠢手段,就好比现在,他站在原地看着的士车渐渐开远,却连后悔都不敢承认.
  良久,他对那似熟非熟的女人轻描淡写地呓道,“抱歉,我现在在单恋别人的女朋友,没时间找你.”
  他压下喉头的苦涩,叼着烟往酒吧里走,厌恶地闻了闻手上沾染到的香味,脚步旋向洗手间,扭开水龙头要把这恶人的粉味洗净.
  “箫夭景?你说他追女人比我陆占庭强?哈,你在说笑话吗?”
  男洗手间的门虚掩着,喧哗声从里头飚出来,是他几乎想起不起来在哪听过讨厌的声音,可因话里提到他箫少爷的大名,让他停下手里动作,吹出一口烟雾,眯起眸来细听着.
  “他前女友高中时候跟我表白就被我甩过,嗤,一个男人婆,打架斗勇没点女人味,哪个男人眼睛脱窗会要啊?还蠢的要死,不过,最搞笑的是,你们知道他们怎么分手的吗?”
  “我跟她说,箫夭景和我联合起来骗着她玩,她还真的信了,哈哈哈,不过要怪也怪那个姓箫的惹到我,竟然冲到医院揍我,还摆出情圣样替那女人顶罪换班,要不是他,我早把那女人赶出学校了.”
  “不过,只要一句话就让他变的什么都不是了,哼,还敢跟我比追女人.”
  “砰”踹门而入的声音.
  “咦?箫……箫少爷……”
  骨节咯咯作响,箫夭景甩开叼在唇间的烟,他终于知道事情的疙瘩在哪里了,原来他漏掉了好重要的一个环节--
  “看来,上次少爷给你的教训还不够,你还得去医院躺一次才会长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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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果报应,屡试不爽.
  当苏家袄把季淳卿困难地扛回房间时,她才将心比心地深刻了解他当初照顾喝醉的她有多艰难郁闷,何况她的酒品不像他如此高雅,喝醉就安静地任人摆布,她会抓狂喷吐压人求欢毁人清白,想到自己曾在他面前这样丑态百出,她不寒而栗,再对比他此刻乖乖牌地躺在床上,毫无抵抗自理能力,柔弱地只能仰仗她的照料,她更不忍心就此抛下他独善其身地去睡觉.
  “唉!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她认命地叹气,顺着衣襟解开他的衣扣,从领扣一路解到小腹,撑起他的脖子,想把衣服从他身上拨下来,无可奈何地贴近让她嗅到从他发间窜出的残留奶香,配上放大在她眼前的微启的唇,让她的脸咻得一红.
  这种姿势,好象她把他压在床上要为所欲为一样,意识过剩导致她停下手里的活,呆看着他衣衫半褪,肌肤红润,庸懒性感地躺在她闺床上,这一幕画面太下流邪恶了.
  活色生香,说不动心是骗人的.
  微微吐呐的滑润嘴唇在诱惑她,可他现在不醒人世,她亲下去会不会有点乘人之危?而且他都醉成这样了,应该更想休息睡觉而不是亲近女色.
  酒醉纵欲,养身大忌.
  理智是这么想的,可手指完全不听指挥,率先攻城掠地地骚扰那两片嫩唇,丝软的感受没有满足兽欲,反而喂大了它的胃口,让它逞凶脱笼而出,不再满足于表面的摩挲揉摸,顽皮的指尖轻巧地钻进他的微启的嘴里,越过两排白齿,挑弄湿软的舌尖.
  她坏笑地逗弄他,没注意本是均匀的吐呐渐渐转为浓重急促,热烫的舌尖突得卷住兴风作浪的手指,不肯再随她的指尖起舞,墨潭似的黑瞳随即睁开,清亮精准地瞅住她.
  她被猛然惊醒的他吓了一大跳,指尖被舔弄的麻痒感受让她反射地想后缩,手一拉,才发现他早已落下牙关轻咬住她的指尖,不放她轻易走开.
  所谓请君入瓮,进去容易,想出来难.
  “放……放开呀.”
  “你想亲我?”他吮住她的指,话语间舌尖不住地上下撩拨.
  她不想不争气的脸红被他发现,装出若无其事的厚脸皮样,“干……干吗,不可以嘛?”她的男朋友,她要亲就亲呀!
  “不准你亲.”
  “咦?为什么?”
  “谁让你和别人亲,哼.”
  “你怎么知……”她不识好歹的话还未说完,就遭到了他的冷瞪,她闭了闭口,转而想到他也有小辫子在她手上,边奋力拔自己的手指,边反驳道,“哼,你好到哪里去,还不是背着我以加班名义去酒吧玩!”
  话音刚落,他松了口,让还在努力拔手指的她摔了四脚朝天,仰躺在床上,她还未起身,上空就被半裸着上身的他笼罩下一片阴影.
  局势大逆转.压人的被转而压住,他两手撑在她两侧,无惧香肩□,垂眸凝视她.
  “如果我说我想去接你回家,你会不会讨厌男人管东管西?”
  族规说,他要从她,所以,她在外头风流没关系,他不可以管.他曾经的确可以忍着性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却越来越做不到,她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做什么,跟什么人在一起,会不会又把他忘记跟小妖精厮混在一起,就算盖了章他也不放心.
  牵肠挂肚,心眼狭小,目无族规,离经叛道,他果然不是当好男人的料.
  毫无隐藏的双眸就在她眼前扑扇,密长的眼睫清晰可见,他是喝醉了,平时只会抿唇不语突然坦白的好可爱.怕被她嫌弃男人控制欲太强,就拐弯抹角地去酒吧接她,装作加班后的临时应酬,装作他不是特意去的,装作他们是不经意地碰到一起.
  霸道的动作配上软绵没自信的话语,让他该死的活色生香加可爱宜人,心动不如行动!
  不让亲?谁理你呀!
  她迫不及待捧住他的脸往下拉,抬身迎唇上去衔住他的嘴唇,还未待他适应她的偷袭就不客气地探唇而入,越过牙关,缠住他的舌,吸咬他嘴里残余的奶味和舔过她手指的微咸.
  煽情的动作让他不知所措,丢盔弃甲乖乖接受她野蛮地掠夺,她尝到了甜头,像一只无尾熊赖上他的身,腿儿不规矩地抬起,圈上他的腰身,有样学样在他脖间种草莓,轻咬住他滚动的喉结,直到听到他发出细微的低鸣,垂下的黑瞳蒙上更浓的迷雾.
  “不行,我说过现在不能和你做……”
  不让做?谁理你呀!
  弱弱的推拒,她根本不放在眼里,深呼吸一口,提醒他周遭早已香气四溢,张嘴抗议地轻咬他的尖下巴,手儿也从脸庞沿路向下滑,逗弄他脖间的突起.
  “不能做,会被看轻的……”他警告自己唤回羞耻心,抗拒面前绵软的蹭揉诱惑,她单方面地挂在他身上,他得拒绝不成体统的事再次发生,他不要她以为他是个很随便的人,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和灵肉分离的人上床,就算清白没了,好歹也要保持住矜持吧?自己已经放出大话,要等她心里干净,怎么可以让她看到自己猴急又贪欲的孟浪模样?
  “喵喵.”
  致命的猫吟声在他肩窝哼唧,他如遭雷击地一僵,绷紧唇线沉默了片刻,突得捞起快要从他身上掉下去的她,将她往床内重重一抛,她以为自己被厌恶地甩开了,却见他身体力行,果断地反手褪下半挂在身上的衬衫,将衣服往床下一砸,双手一撑把她锁在墙壁边的角落,额发间的汗珠瞬间落下----
  “我忍不住了,妻君,我想要可以吗?”
  “我真该每天都灌你喝奶茶.”然后学猫叫.
  卸下防备的床第游戏很有爱,不用小心拿捏力道的亲热,淋漓尽致地驰骋,他贴近她耳边磨蹭,脖间的红果越见丰收,她饱红的脸因极乐而皱成一团,这表情让他更加卖力地讨好需索,只有嘴唇被刻意的冷落,诱哄她不得不发出隐忍的吟哼.
  一夜过后,晨光透入,季淳卿醉意转醒.
  扶着头痛欲裂的额,他起身靠在床头,眸光一低,瞥见自己光裸的上身上红斑点点,顿时倒抽凉气,昨夜的放荡记忆已涌上心头,他还垂死挣扎地牵起被子看向被窝里,铁证如山的奸情让他脸泛红晕急忙重新盖上遮羞的软被,抵抗住身体诚实传来通体舒畅,如沐春风的罪恶感受.
  睡在身边的物体不安骚动地挪了挪身体,盖在被窝下的腿纠缠住他,翻过身来的手臂横过他的腹部,红红粉粉的印记和肿涨的嘴唇在眼前昭然若揭,让他知道他昨晚并没有吃亏,他们半斤对八两,一样不客气,一样很粗鲁,一样不知道相敬如宾是什么东西.
  他弯下身顺理成章地把她多纳进怀里一些,帮她舒展手臂摆弄出舒服的抱睡姿,思绪复杂地盯着她研究,他昨晚不该如此放肆的,现在可好,他该怎么把自己说的大话圆回来,她会讨厌他明明很想要还欲拒还迎,明明没操守还道貌岸然的德行,还是夸奖他昨晚技巧进步的表现?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至少这次……她没有在吃完后不负责任地逃走,而是窝在他身边赖到了天亮.
  也或者,是他昨天太过蛮横,塞满了她的胃口,折腾她,让她吃得荤腥油腻饱涨过度,根本没有体力吃完走人,只能瘫软在他身边满足的打喵嗝.
  清晨5点15分,季淳卿摇醒了苏家袄,催促她在岳父岳母起床前洗干净一身会穿帮的欢爱味道,被喂得撑晕晕的女人还在迷糊,意识不到奸情被爸妈撞破的危机,从床上爬起来,软绵绵地打哈欠,裸着身子就要出门去洗澡,身边羞涩的男人坚决反对她这样不成体统地跑出房间去,左看右看,他拿起床上的薄被包住她的身子,她不领情,还寡廉鲜耻碎碎有词.
  “都看过抱过亲过舔过了,还包什么包.嗤!”
  男人不回嘴,只顾把她包得更严实不透风,还顺手拉紧所有窗帘霸道地锁住春光.
  她打着哈欠正要迈步,却发现他的包装成果让她寸步难行,“包成这样,走不动了,抱我呐.”
  “都怪你把我包得和粽子样,我是要去洗澡耶.”她不满地嘟嘴,懒懒地两手朝他摊开,毫无反应自己在做最不擅长的事---撒娇.
  他淡淡一笑,干脆地把肉粽抱上身,轻步往浴室走去.
  她闻到他脖间的清香,不爽地问道,“你洗过了哦?”
  “恩.”
  “你干吗背着我先洗过呐?”
  “嘘.”撒娇是好事,让他一个人听到就好,声音太大,会吵醒二老.
  关上浴室的门,他把她放在早已放好水的浴缸边,浴缸里冒出烟雾水气,男人修长的手指移到她胸口的被单,轻绕慢解地替她卸下包袱,亲力亲为伺候她沐浴净身,她对这帝王般的奢华享受心存疑虑,他应该很气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强要了他,利用他满足自己私欲才对,干吗突然变身成贤惠可人的后宫小宠妃?
  “等一下!”
  “怎么了?妻君?”
  她打量这个只有在夜晚在床上才MAN味十足的男人,更觉得他有阴谋.她搂住被单,抬起一脚伸进浴缸,翘起脚趾大拇指小心翼翼地去试水温.
  想把她丢进去烫出猪油来?哼,还好她够机灵聪明,才没那么容易轻易上……当.咦?怎么水温是正常的,还暖暖温温酥酥麻麻的?
  “你……在里头放了什么东西吗?”
  她还不死心想要揪出他的阴谋,探头透过水面扫描缸底---水老鼠?蟑螂?还是会让人洗完澡后就洁身自好不再思□的药?
  “没有.”
  “没有?你不是在为昨天我学猫叫让你把持不住兽欲尽现的事生气,所以打算恶整我吗?”
  “我不打算.”
  “是……是哦……”这帝王般享受的背后究竟是何目的,“那你是觉得喵叫的滋味很好,有利身心健康,所以在鼓励我吗?”
  他不置可否,指节略有心虚的微动,抱起她放入水里.男人的手指插入她的发间揉弄,洗发水被搓揉出好多泡沫渗渗地往下流,她靠着浴缸壁仰面不死心地追问.
  “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呀?”
  “别闹,泡沫要跑到眼睛里了.”
  她急忙死闭眼睛,嘴巴不满地嘟得高高,“嗤,真龟毛,真不可爱,喜欢就喜欢呀,为什么不敢讲?清白啊族规啊就那么重要吗?”
  他看着她一脸泡沫还不忘龇牙咧嘴挤眉弄眼的怪表情,半是好笑半是无奈,扳过她满是白泡泡的脑袋面对自己,俯身覆上两片泡沫点点的湿软嘴唇,直接用行动代替他答复.
  是!他在拐弯抹角地鼓励她下次继续这样强迫诱哄他,不要被他满脑子的清白矜持礼仪廉耻给吓跑了,要努力把他往床上压.他道貌岸然,假人假义,想要不敢说,想做不敢讲,很不可爱很龟毛,他喜欢她贱贱的喵叫,喜欢她不顾推拒地撕他的衣服,喜欢她不再吃饱就跑而是窝在他身边撒娇,喜欢她两手一摊叫他抱她洗澡,就连此刻嘴里翻搅的苦涩洗发液味他都很喜欢.
  “唔唔唔,泡泡……泡泡跑到眼睛里去了.”
  听到抗议,他这才停下吮咬放开她,拿出毛巾轻柔地帮她擦掉眼睫的泡沫,她被浸染的瞳孔泛出微红,眯眯地眨着,想睁开又酸痛地闭上.
  真是够了,就连这种毫无诱惑意味,顺着本能的眨眸他都能遐想成她在对自己放电.
  “痛吗?”他转开视线,鞠起清水清洗她的眼睛,溅起的水打湿了他刚换上的衣服,透明的衣料让她食髓知味咽下口水,喉间的苦意让她突然意识到某个严重问题.
  “呸呸呸!我们吃了洗发精……会不会拉肚子呀?”
  “……”她竟然在他引以为豪技巧满分的吻后呸给他看……
  一双通红的眼能引起多大的误会?
  “棉袄?你还没从被箫少爷甩的失恋伤痛中走出来哟?”
  “对哇,棉袄,三条腿的蛤蟆找不到,两条腿的男人遍地是,你何苦嘛.”
  “为男人哭成这样?棉袄!我看错你了,太没前途了!丢女人的脸!”
  “不……那个,我这是因为……”苏家袄看着围在她座位边关心的同班姐妹,却不知该如何解释,说她和季讲师洗鸳鸯浴时,因为接吻滋味太好舍不得放嘴才让洗发精滚进眼睛里,再因为亲的时间太长才把眼睛熬成这模样的吗?她们一定不会欣赏这种充满情趣的小事情。
  “那种男人有什么好?甩掉棉袄后连课都不敢来上,逃避什么东西哇?”
  “不是说他要转回精英班了嘛?我看呐,他根本就是为了泡妞动用二公子的权利,转个班来欺负人,现在玩完了就转回去了!”
  “校董公子嘛!当然的啦,耶……那个走过来的人是……”
  “诶?好象是……不会吧?难得现身的箫少爷!”
  谁谁谁?苏家袄眨着眯眯的眼儿,想看清楚突然笼罩在自己座位前的身影,可偏偏眼儿酸痛得睁不开,还未看清楚来者何人,就被从座位上拖起来,来人的声音代替视觉回答了她.
  “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箫夭景?!

  第四十四章

  视听教室的门被箫夭景一脚踹开.
  “呀!有人来了!”
  “谁啊,没看到门外亮了使用中的牌子吗?”
  尴尬的惊呼声从教室里跳出来,两个衣衫不整的情侣被吓得脸色铁青,慌张地捞起衣服往身上套,众所周知,视听教室是学校里公认的亲热地点TOP5之一,浪漫刺激隐蔽,门外亮起正在使用的牌子就是里头在办事,这常识是个熟男都知道吧?到底是谁这么不上道,破坏规矩?
  差点被吓出心理疾病的男生系好衬衫,囤着一肚子没处发泄的怨气,举起拳头就要找门口不速之客理论.拳头刚拉过肩头,却被一只大手轻易地包住,蛮力地将他沙包大的拳头硬按下来.
  “借个地方,等会还你.”
  “咦?箫少爷?”
  校董公子问自己借视听教室?男生呆住,眼神瞟向被箫夭景硬拽进来的女人,心里顿时有数,男人拉着女人单独进视听教室嘛,身为男人,他明白他明白.只是有人比他还猴急呐,看在大家都是一丘之貉的份上,卖个面子给箫少爷没什么不好,他立刻陪上笑脸拉上女朋友准备识相地消失.
  “喂!你们忘了东西.”箫夭景弯身拣起被他们落下的重要道具---保险套,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随手甩进男生手里,“帮个忙,出门把使用中的牌子放正点.”被人打断的悲剧发生一次就够了.
  闲杂人等离场,气氛尴尬.
  苏家袄僵立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他不分青红皂白把她拽进这种男女亲热圣地,暗示颇为明显,她格外注意起他的一举一动,手肘被他拽在手里,身子却保持与他的一段距离.
  她的疏远他看在眼里,他眼里闪过一丝恼意,手拽着她,人却放不下身段执坳地背对她,硬绑绑地撬开话匣,“你手里原来一直带着的镯子呢?”
  她以为他从头到尾都没注意过那只镯子,每次她想要跟他坦白凤镯的事却总是被打断,好容易她可以解释了,可已没了立场和必要.
  “款式太土,我拿掉了.”
  感觉到她的敷衍,他眼瞳一眯,再也沉不住气慢慢去引导话题,什么成熟稳重循序见诱全是狗屁,根本不是他箫少爷的风格,深吸一口气,他转头张口欲言,一双通红又不住地对自己眨巴的眼睛让他话到嘴边又溜了舌.
  “你眼睛怎么红红的.”
  “唔……有有吗?”
  “你遮什么遮,红了还怕少爷看到,你哭过?那个混蛋讲师欺负你?”他做着不祥的猜想,脑袋里描绘出被猫链栓住的她哭天抢地地被混蛋讲师拽住,抽打乱踩不给饭不给觉睡的虐宠场景.
  “我哪有可能会哭啊!”她不去欺负人就很偷笑了,哪轮到她哭.
  “那你干吗一直对我俏皮的乱眨眼?放电吗?”
  “我.没.有!”被诬陷也控制不住眨眼的人怒了,第一次体会到清白之与人是多么重要, “这是洗发精跑到眼睛里去了的结果!”
  “洗发精跑到眼睛里?洗发精怎么会跑到眼睛里?”听起来就很瞎的理由,和沙子跑进眼睛有异曲同工之妙,把他当三岁小孩子哄吗?
  “因为----”
  “什么?”
  “……反正就是跑进去了.”
  反正就是跑进去了?摆出这种莫名其妙可爱俏皮的表情,还说不出个他能接受的理由,加上刚才她也看到这教室是用来干吗的了,她分明就是在眨眼勾挑他,还欲拒还迎地揉眼皮.
  “你别揉,我看看!”他完全忘记了自己的手段,弯下身,两指撑开她的眼皮.
  “你不要翻我的眼皮,丑死了,弄得我像只眼泡金鱼似的!”她反射地缩了缩脖子,眼珠爆凸地站在他面前.
  一阵凉风抚上眼球,干涩酥麻的反应从脊椎直冲脑门,苏家袄僵直了背脊才抵挡住从箫夭景唇里吹出的轻风,他小心翼翼地料理她泛红的眼睛,让她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份亲昵,只能随着凉风反射地翻白眼.
  气氛莫名其妙地从尴尬转暖,快得连箫夭景自己都措手不及,她的瞳孔没焦距地转来转去,偶尔分泌出几颗湿润眼眶的泪滴,明知道她不是因为伤心才掉泪下来的,但谁让女人的眼泪是男人永远的软肋,他的开场白过度语一下子全部瘫痪,省略掉中间的兜兜转,嘴唇在离她眼睫几毫米的地方叹道---
  “我们和好,好不好?”
  暧昧是一张薄膜,大家心知肚明地看对方,但只要没捅破,都可以抱着忐忑的心视而不见,可谁先捅破这层薄膜,站到对方面前要个承诺,那么不是一拍即合,就是两头分飞.
  她向后退出一大步,两只被他浸染的瞳孔垂下, “这次又是和谁?”
  “什么?”
  “赌约啊.”
  “……”
  “这次又和谁打赌,说你箫少爷可以甩我一次,就可以追回来,甩掉我第二次?”她讥讽地笑笑, “你们要不要这么无聊,这种老把戏玩了一次又一次,要不这样好了,我帮你赢,我们五五分成?”
  啪!
  手掌拍在墙壁上发出的清脆声逼迫她抬眼正视他.
  她的话艰涩又难入耳,刺得他浑身发痛,不得不有所动作阻截她,将她压在墙边是好选择吧?把她的嘴巴捂住会比较好吧?她在撕那道伤口,那道他以为快要痊愈的伤口,让他想起她是怎么从他手心里逃走,他们俩怎么会走到今天这步,还有……她之后是怎么不留后路地报复他的.
  “我承认我幼稚白痴,但是没品没格的事我不屑做,转班的事我没有对你撒谎,从都到尾我都没有和陆占庭串通.”他侧过脸欺近她,一字一顿地把误会说破.
  对,他们之间有误会,解除它,他们可以冰释前嫌.
  “你……说是陆占庭他……”
  “赌约我有打,但是我没和他串通耍你.那天,如果不是你去追白笑叶,我是打算把赌约的事给你说清楚.”
  “……”他是说最最触动她软化她的顶罪转班,是他真心要护着她的?不是为了赌约……
  尽管那个赌约是很幼稚的初衷,但从头到尾,他都没有骗过她.
  她被他毫不回避的坚定眼神盯得慌乱起来,烦躁地拨了拨头发,她都在干什么,什么都没求证就撒气跑走,然后跑去一夜情,她一味地认为事情都是他的错,把分手的责任全部推给他.
  “我们不要再闹别扭了,重新来过,好不好?”
  低回软化的语调让她尴尬地低下头,他走近两步,胸膛抵住她的头顶,她不是想要投怀送抱,可哪知他简单的动作就让她的动作彻底变了味.
  “不,不行.我……已经和别人……你不可能不介意的.”她感觉复杂地咀嚼着这句话,机械地吐出来.忆起他第一次拒绝她表白时就说过,他要的女人要三从四德,可是她已经和人滚过床单了,第一次她还能说自己不清醒,可是昨天,她清醒的很.
  “你少拿这个当借口搪塞我,我是很怄很介意很想把你吊起来教训一顿,但是少爷我就是放不下你.”他胸膛稍稍地起伏着,气息有些绪乱,显然说出这些话来并不是不废吹灰之力的,还好有她的脑袋顶住他的心窝,要不然大男人心思作祟,他不知还要蘑菇多久,非把自己憋出内伤不可.
  感觉到他胸膛更加贴近,她心虚,抬手摸上昨晚被湿漉绵软的唇浸染的脖口,那颗草莓从昨晚灼热到现在,完全没有减温,让她想忽视都难,“不行,我和他已经……”太过深入,她抽身不能,没有后悔,没有讨厌,只是因为误会解开,就要她离开太难了.
  他蛮横地拉开她的手,眯起狭眸正视她脖上被人罩下归属的红印,胃部泛起的酸涩立快得让咬紧牙根,但他不打算再像之前那样幼稚的逃避报复,他已经吃够别扭的苦头了,不要再跟她赌气下去,更不准她简单地打发自己,“你是不是觉得他有第一次,我没有,所以他才比较好?”
  她咬唇不语,听着头顶上传来他的低咒,身子却被他搂得更紧.
  “去你该死的处女情节!”
  处女情节?这个词好熟悉……笑叶也曾经这样说过她.
  难道,她对季淳卿真的只是处女情节而已?
  她承认第一次有负气有赌气,甚至只是想把凤镯摘掉,所以,如果不是误会,如果没有凤镯,她是不是就不会冒失地跑去找他一夜情,也不会再之后渐渐交往起来,然后,有一有二地想要碰他,逗他做出可爱的表情和声音.
  站在视听教室门外,季淳卿想敲门而入的手渐渐地滑落下去,收到同学的线报,他立刻赶来,本来,他有足够的立场地位和资格破门而入把属于自己的女朋友从那个小妖精的势力范围拉开,可一句“处女情节”魔咒般得把他定在原地,她的不否认结束了他所有的骄傲和权利,让他只能嘲弄地发出轻笑.
  以为经过昨晚,他可以在心底认定一些事情,她是喜欢他的,要不然不会因为加班恼他,不会趁他迷茫诱惑他,更不会逮到他心情大好对他撒娇,她不肯和自己成婚,不肯把他公开,可能只是怕被束缚,就像她不愿意被凤镯捆着一样,用猫链栓她,她会反弹,反而松绑后她才肯讨好的喵喵乱叫,他不在乎玩些欲擒故纵的把戏,他也可以为她找借口开脱,自由也好,打工也好,他都可以随便她.
  责任,他不要她背.借口,他可以帮她找.
  但到最后,他竟只被归类在“处女情节”四个大字里.
  没有第一次阴差阳错,她不会多看他一眼,没有第一次他侥幸得逞,她会义无返顾地扑回小妖精的怀抱.
  自嘲地抿紧唇,他抬脚离开视听教室门口.可想而知,门内的画面不会他所乐见的.
  事到如今,他还不敢揭穿她的心理,只觉得被瞒也好.真够窝囊的.
  意兴阑珊地扯开领带,他只想尽快整理乱成一团的思绪,推开办公室的门,门内等候多时的人让他惊讶地蹙起眉.
  那是他在东女族时的侍童.
  “淳少爷.”侍童一见他,急忙斯文地踩着小碎步迎上来, “还好找到你了,您还没有和苏家的小姐成婚吧?”
  他最在意的雷区被人一脚踩中,精准无比,让他无从闪避,宛如一根尖根刺哽上喉头,他隐下情绪硬邦邦地启唇, “何事?你怎会在这?”
  “是夫人吩咐我来找少爷的,夫人就在外头,她说要亲自出面跟苏家谈少爷的婚事,见见那嚣张得迟迟不肯完婚的苏家小姐.哼,淳少爷这般姿色她还拿乔,拽什么东西哇”
  “母亲?你说母亲她来了?”他走到窗边,手指扳下百叶窗的叶片朝校门外望去,只见一辆纯黑灿亮的加长豪华轿车唐突地横在外头,宛如黑道大哥拦路泊车的霸道模样,黑色的车窗紧闭,窥视不到丝毫车内的状况.
  “是啊,淳少爷,夫人在车上等着见您呢.有夫人出面做主,说不定少爷的亲事有转机,就可以不用屈就那种野蛮又不知礼教的姑娘.少爷,她没有强迫你做些什么不该做的事吧?恩……我看是我多虑了,以少爷谨慎有礼,克守族规,清白至上的性子,就算她有什么龌龊的企图,也定不会让她有机会做有辱门风的事的……”
  侍童叽哩呱啦地说着,没有注意到自家主子彻底阴下的脸.
  他做了.
  而且还不只一次,没被强迫,更不后悔,完全是自愿廉价地送上门去被人恣意摆弄,最后落得个“处女情节”的下场.
  清白是个什么玩意,他早就被她一声喵叫勾挑得忘了一干二净.
  糟糕!如果让母亲知道他在婚前清白尽失,肯定会按照族规刁难那只混蛋小猫,不论怎样,那只证明他们俩都清白的凤镯得马上带回她的手上.

  第四十五章

  半夜11点.
  季淳卿还未归.
  苏家袄躺在床上呆望天花板,手里抓着手机无意识地翻开再合上,始终不肯打出去.
  她在消化箫夭景话里的“处女情节”这四个字眼.
  笑叶说,女人不可避免会对自己第一个男人有依恋,那种粘恋很微妙,有人说那是真感情,有人说那是错觉,因人而异没有标准答案,只知道要从里头拔出来好难.
  什么时候起,她对季淳卿开始在乎了,那份介意让她撤下防备和戒心,留意他的喜好,想对他负责任,任由他占据男朋友的位置,他那娘娘的脂粉味没有变,男人味更是稀少得偶尔泄露一些讨她欢心,所以,变味的人是她,而那份悄然无声的变,百分之百是从那一晚开始的.
  她在那晚想的是什么?报复发泄还有摘掉那恼人的破凤镯,都是它害她有口不能言,有心不能做,只要解决掉它,她以后就和季淳卿没关系了.
  喝醉的脑子里只有自己,她根本没考虑过他,可为什么一夜之后,她就介意起他来.想对他负责任,就算跟他交往也在所不惜.
  果然……她完全符合“处女情节”的症状?
  所以,箫夭景才会那么笃定,尽管她还是一脸不解犹豫含糊着答复,但如果没有那个晚上,她会不会根本就懒得为他担心等门,会不会庆幸她和箫夭景之间只是误会, 会不会当下就答应和箫夭景和好重来?
  不对.
  如果没有那晚,箫夭景不会恼她恼到懒得解释,他们也许从头到到尾压根没有分开过.
  “咯哒”
  小心翼翼的关门声从房门外传来,她一惊,来不及收拾思绪,索性绻身朝向墙壁闭眼装睡.
  房门被他推开,他自然地走进房间,在床前顺手拉了薄被盖上她的身子,拿了些东西又走出房门外,隔壁浴室传来唏嘘的流水声,半晌,他带着一身沐浴后的清香走进房.
  她眼前一暗,才意识到他关上了灯,香气缭绕的温暖体温就在她背后蔓延着,他小心翼翼地不贴靠着她,甚至不去跟她抢被子.
  他莫名的疏远让她有些烦躁,如果说她是“处女情节”,那他呢?他也是第一次,他又算什么? “处男情节”吗?
  再也装睡不下去,她翻过身来,在黑暗中侧身面对他.
  “喂.你有没有后悔过.”
  “什么?”他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她在装睡,只是不想拆穿罢了.
  “……我是说,你有没有希望过和你定亲的是另外一个女人,比我更懂事,对你更好,更体贴你.”
  “……”她是想把他推给别人吗?所以,她心里已经有决定了,决定和那个人和好了吗?
  黑暗藏住了他失神的表情,他顿了好半晌,直到她以为他睡着了,伸手来摇他的手臂要他的答复,他听到自己闷闷的声音从喉咙里跳出.
  “没有.你想过吗?比我更有男人味,更霸道,更对你胃口的男人?”
  “……”
  她的沉默不让他意外,她想过,而且一直都在想,他甚至不知道那种该死的念头现在停止了吗.
  “妻君,我们结婚好吗?马上.”
  “唔?你又要我负责任了吗?”
  “……”
  他的沉默让她有些心虚,瞪大眼睛想透过黑夜看清楚他,手臂上一阵透心的冰凉让她怔了怔.
  “你做什么又把那个镯子给我带回去呀?不是已经失去功效了吗?”
  他执起她的手,搂过她的脑袋,玩笑似得叹道, “拷住你我才塌实.”
  凤镯也好,猫链也好,甚至是处女情结也罢,他能把她拴在身边多久……就多久吧.
  一股浓郁的烟草味从箫家洋房阳台飘出,轻袅的烟雾从箫夭景的肺叶深抽而出,顺着唇间溜走.
  他背靠着大理石雕栏,本想抽完这根烟就转回房间,裤袋里的手机却在这时震了起来.
  他急忙将手指夹住的烟用唇叼住,眯起眼有些慌乱地掏出手机,震动的机体在酥麻他的神经,迫不及待地向来电人名扫去一眼-----不是她.浓浓的失望涌上来的瞬间,他才知道,他百无聊赖地撑着通宵过的身子不肯洗澡睡觉是他妈的在等人.
  以为把话说开了,她会有很多话要对他说,气氛尴尬僵硬,她不好当面说给他听,看出她的犹豫难为,他第一次试着成熟地去给女人空间时间折腾,没有霸道地要她当下给少爷一个决定,但她把自己空荡荡得撂在这里算什么意思?他在等她一个电话,再不然一条讯息也是好的,只要稍稍填满他的寂寞不安,什么女人想要的时间空间距离他都可以充足地给她.
  “姓乔的,干什么?”他忍住切掉电源的念头,满是情绪地抓起电话咬牙对乔钦低吼.
  “啧啧,我又踩到少爷你的雷区了,看来离冰释前嫌还很有努力的空间啊?”
  “管你屁事!”
  “我只想来勉励一下共同战斗在挽回前女友战线的同胞而已.她还在跟你闹脾气?”
  “闹脾气?”他撇唇,想起苏家袄欲言又止,再三敛口的表情,含糊地应下声,“大概吧.”一不留神竟发起呆来,唇间的烟在慢慢蔓烧,他无意识地扯了扯嘴角.
  戳破一切误会隔阂的相处有些尴尬,因为太了对方几斤几两,反而变的小心翼翼起来,明明是两个脾气坏透不肯退一步的家伙,却同时收起脾气拘礼起来,他送她回家,一路忍着没有抽烟,她竟然在上楼前对他说谢谢.
  不自然的相处,陌生的距离,就连他们大吵大闹时都不曾有过.
  都说“处女情节”是个微妙的东西,被它套住的不仅仅是女人,男人也逃不出去,他不就是好例子,被哽在那个套子里闹情绪,他知道自己是挣扎了多久才肯认输低头,可还是忍不住期待她能在第一时间就笑着给他肯定答复.
  “喂!喂喂喂!箫少爷,你听到我说话吗?那约会的事就这么说定了.”
  “什么东西?”
  “约会啊.”
  “滚开点,鬼才要跟你约会.”
  “喂,你到底听到哪里去了,谁说要跟你单独约会了,我是说,我们四个找个地方玩.用你们当幌子,应该比较让人放下戒心吧,不过能不能拐到人单独相处,就看各家本事了.”
  “少把你的事扯到我们头上来.”说来说去,如果不是他的破闲事,他的贴心小袄也不会跑去贴别人,他妈的,还来?当他学不乖吗?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别人的闲事干扰到他,“喂……我说,你知道怎么治女人的’处女情节’吗?”
  “处女情节?好说.”
  “什么办法?”他的眼睛一亮,可想到乔钦的德行,眼眉不信任地一眯,“你最好不要说什么女人如衣服,多穿几次就好,用少爷的味道覆盖掉前面那个男人的……”
  “咦?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不过这不是你最擅长的吗?”
  他最擅长的?
  什么?
  用味道占地盘?
  他妈的,擅长干那种活的动物叫公狗!
  忿忿地挂下乔钦的电话,他旋身回到房里,甩开床上老妈擅自铺上的蕾丝床被,单手枕头靠在床头,拿着遥控器烦闷地翻着电视节目,鬼使神差地定在动物世界犬科动物大汇聚上挪不开视线.
  “你在研究公狗吗?”箫夭晔站在门外探头看着自家弟弟房间里的液晶电视,画面上几只野狼正在弱肉强食着.
  被人直接戳穿心思,箫夭景倒抽凉气慌了神,急忙抓起遥控器快速调换频道.
  “又不是被抓到在看爱情动作片,你有必要这么心虚吗?”搞什么,这可是个13岁就会溜到大哥的房间偷看A片的家伙,被抓到还有脸回:“反正少爷迟早都要做,先看看有什么关系,嗤!小题大做.”
  这种货色看个动物世界会紧张成这样?有蹊跷.
  “你没事跑我房里干吗?”箫夭景没好气的质问.
  “我是没事啦,不过妈找你有事.”
  “她又怎么了?叫她把这些蕾丝从我房里拿走而已,这有什么好哭的,他妈的,她这个当妈的到底知不知道少爷是男人!”
  “我早跟妈说了,比起睡蕾丝,你比较喜欢脱蕾丝,可是……”箫夭晔耸了耸肩,表示跟老妈沟通无效,他自己的房间也是一片重灾区,很难让老妈理解男人只希望看到蕾丝这种东西穿在女人身上勾勒身材,而对蕾丝的欲望只有撕和剥,“蕾丝的事晚点再说,现在……楼下有位重要的客人要见你.”
  “我?”箫夭景不安地蹙眉, “男的女的.”
  “女的.”
  “……”
  一阵急风从箫夭晔的鼻前划过,他看了看已经空无一人的房间,转眼间,自家弟弟已经迫不及待地冲下楼梯,一边冲一边爬梳摆弄着自己的头发,生怕随性的造型唐突了访客.
  有必要这么正式吗?又不是见未来丈母娘,就算是丈母娘,算来算去,也是他箫夭晔的吧?这个做弟弟的激动什么?
  身后的箫夭晔难以理解地撇唇哼哼:“见妈的远房亲戚你也要摆美色?你狩猎范围也太广了吧?”
  一身浓重的烟味,一双忘记穿拖鞋就踩进客厅的脚,一条破烂的牛仔裤,加上一张活想吞了十万吨火药隐忍爆发欲望的臭脸,那张脸上明显写着几个字-----“这个老太婆是哪冒出来的?少爷等的不是她.”
  “啧啧啧.这就是你家的小公子?”
  挑剔又尖酸的语调从沙发上的陌生女人嘴里发出,她有一张让他眼熟的美颜,细眉,媚瞳,薄唇,而这种见鬼的眼熟到让他顿时产生了想扁人的冲动,他妈的,为什么有个女人长得跟那个趁人之危的混蛋讲师差不多?
  她像个来人家家里收高利贷的黑道女组长,穿着一身精练的黑色套装,交叠双腿端坐,格调非凡,气势颇强,不屑地上下打量他,然后再露出一脸看不上他的轻蔑表情.
  他妈的,看不上他还打量个屁!
  “唔唔唔,这就是我家小儿子,闺名夭景呐.”他家妈妈仿佛很吃黑道女组长那套,像只受害的小白兔缩在一边抖,两泡眼泪已经蓄势待发,快要喷出,可碍于那女人逼人的气势,她只敢两手放在胸前小小地纠结,压根不敢抬头看人, “夭景宝宝,过去见过季夫人呀.她最近来看儿子,要暂住在我们家呀.”
  箫夭景皱眉,闺名这两个字眼是该给男人用的吗?不了解这莫名其妙的季夫人是什么来头,但是,跑到他家来对他耀武扬威实在不够聪明,想要他给面子?免谈.要他去拜见她?见鬼去吧.
  既然不是他要等的人,他转身上楼,准备回房睡觉.
  “真是没礼貌,雪兰,你就这么教儿子的?”雪兰是箫家妈妈的芳名,因为大家都习惯称她箫夫人,这个名字鲜少被人叫出来,看来这个女人跟老妈认识得还挺久的,到底是哪里的远房亲戚,这么惹人讨厌.
  “我说雪兰,好歹你也是东女族里的长老后代,作为贵族之后,你家公子都会些什么?”
  “唉?他……他他他……”箫家妈妈支吾了起来,瞥了一眼自家儿子,投去求救的眼神.
  箫夭景翻了白眼,这个当妈的竟然连儿子的半点优点都数不出来,到底是他这个做儿子的失败,还是她这个妈当的太不负责了?
  不待两母子眼神交会完,季夫人仪态万千地抿下一口红茶续道, “插花,茶道,刺绣,妇科,不求他样样俱到,但总要会一样吧?”
  “他妈的,你叫少爷去插花,茶道,还刺绣?”脑袋进水了?他是堂堂七尺男儿,应该学的是抽烟喝酒打架追女人!
  “哼,看样子是都不会了?啧啧啧……该不会连最基本的烹饪做饭都不会吧?”季夫人放下茶杯,挑起细眉淡笑, “今天当你妈的面,我可要好好教训教训你,瞧你一身邋遢又轻浮,身为男子随便露出赤脚迎客,可知礼数?还有你这条破裤子是怎么回事?哪有清白的好男子随便露出肌肤示人?连饭都不会做,怎么伺候女人?你这小妖精不正经的德行有哪家女人肯要你?雪兰,不是我说你儿子,太不端庄了,没有一点正经男人家该有的味道,他真该向我家儿子好好学学----什么叫真男人.”
  “唔……比起淳卿,我家夭景宝宝的确不够MAN啦,我已经好努力想管好他了,可是,他连蕾丝都不肯用呀,呜呜呜!万一他将来没女人要,嫁不出去,我要怎么办?”
  “他妈的,我不插嘴你们还说上瘾了是不是?想要少爷的女人从街头排到街尾!还有,你家破儿子算什么男人味,那叫娘娘腔!”总算弄清楚她是谁的妈了,怪不得那么讨人厌,该死的!
  “既然有女人肯要你,你干吗非要和我家儿子抢女人?”
  “你搞清楚,从头到尾都是你儿子在跟少爷我抢!”
  “淳卿才不会做出如此贱格又丧风败俗的事,肯定是你摆出小妖精的风骚样勾引人家苏家女儿,欺负淳卿青涩腼腆知礼教.”
  “你家儿子什么伤风败俗的事做不出来?他哪里青涩腼腆了?根本是一只趁人之危的禽兽,他妈的,要不是他做了不该做混蛋事,那件棉袄现在贴的是少爷我的心!”
  “不该做的事?”季夫人捕捉到关键字眼,皱了皱眉,但随即又舒展了眉头, “不可能,你没看到苏家女儿手里的凤镯吗?”
  那只款式老久,一直在她手腕上晃荡的银镯吗?
  “那只凤镯就是他们俩清白的证明,只有处子才可以接近带镯子的人,不够纯静的身体接近镯子的主人会有血光之灾,而带上镯子后,必须和处子□才可以取下镯子,所以,只要镯子还在,就说明他们俩之间清白如水,还未有任何逾局.”
  一席话让箫夭景怔在原地,有些始终想不通的地方也迎刃而解了.
  那只镯子为什么在那一夜后开始消失在她手腕.
  为什么每次亲近她,都被她别脸推开,他以为她不够中意他,以为她三心二意,熟不知,她只是不想让他像陆占庭那家伙一样喷鼻血,送医院.
  她在保护他,替他着想.
  要不是有那只破镯子,他们不知会有多贴合对方,他不会误会她的心意,猜来猜去始终不肯放下心,她也压根不需要去跟那个混蛋讲师有接触.
  他怎么回呆到以为她不喜欢自己,呆到以为她真的对那个讲师有什么,呆到以为她在一脚两船.最最呆的是,打断她每次提到镯子的话,他以为那不重要,他以为亲到她比较重要,如果他耐性地听她说话,如果他身体够清白,不是放纵过坏家伙,事情会不会不一样?
  她分明就是在意他,只是用的方法很蠢很笨.那种破镯子,他们可以一起想办法干掉它,再不行,他就算塞着纸团也要碰到她.
  他再没心思理会其他,转身奔上楼,摸出手机,拨通他早就想打的号码.
  “喂.”苏家袄窝在被子的声音有些朦.
  “……”你是不是为了摘掉镯子才给他碰的?
  “……喂?”
  “……”你是不是担心我喷血才不让我碰的?
  “喂喂?”
  “……”你是不是还在喜欢我?
  见他不说话,她也索性沉默下来.
  “……喂.你什么时候回来贴我的心?我想你了.”
  “……”
  黑暗的房间里回想特别大声,苏家袄捏紧了电话,咬紧了唇,下意识地斜视睡在她身侧,背对她的季淳卿.
  凤镯发着隐隐的银光和此刻季淳卿晶亮的瞳色一并闪烁着.
  真不巧,他没睡着,且再也睡不着,既然如此,那就多拖一个人下水陪他好了.扰他就寝,后果很严重.
  一只手摘下了苏家袄耳边的手机,阻断她欲言又止仿若调情的为难模样,季淳卿懒洋洋地将手机贴上自己的耳边,媚如骨髓的声音突兀地从暗处响起, “小妖精,你闹着我和妻君睡觉了.”
  说罢,他擅自按下关机键,黑暗里两只亮眸挑衅地凝住还在呆愣的苏家袄,将手机丢回她手里,嘴唇因不满撇着,“现在,你是要继续想那只小妖精,还是跟我睡觉?”
  想别的男人还是跟他睡?就算是讲师也不该出这么露骨的选择题给她选吧?干吗把他们之间说得好象除了肉体关系,什么都没有.
  “太难了?”看不得她有一丝犹豫,他故作体贴地给她讲师指导,手指轻佻地从她睡衣的领口溜进去,“那不如我们来做点什么,累到你想睡就好.”
  甩开什么两情相悦才能做的精神洁癖,他不打算再放过她.
  他已经过了盖上棉被纯聊天的年代,既然她把心思都放在别人身上,那么就把纯肉体关系分给他好了,反正这只灵肉分离的坏猫认定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处女情结”衍生出的肉欲而已.
  这样也好,既然她只迷恋他的肉体,他就多做几次,多喂几次,让那烂透的“处女情结”渗入她骨髓,想割舍也没办法.
  “来,喝一口水.”他端过床柜上的水杯喂她喝下.
  “咕噜噜,你要干吗?睡前喝水,你想我尿床啊?”
  “不,我只是觉得,要叫吟一个晚上,应该会很累很口渴很可怜才对.”
  “什么?你要我咕噜噜……咳咳咳!”
  “喝吧,待会你就算哭着要喝我也不会喂你了.你应该看的出我在生气吧?恩?”
  “……”

  第四十六章

  苏家袄被榨干了.
  她第一次了解,季淳卿这个男人以前有多纯洁多体贴多可爱多节制多隐忍,而现在这个魔鬼是什么东西哇?
  一言不和就把她整死在床上,这种毫不光明磊落的事,他身为讲师怎么干的出手?
  她浑身散架,困难地举起满是红紫印记的手臂,想要拉住站在床沿边,系着扣子的季淳卿,他一身清爽,穿戴整齐正要出门,一道晨光化作镁光灯打照他修长的身形,将他的影子拖长,暧昧地横压覆盖在她身上.
  她光溜溜地躺在被里,抿了抿干涩的唇,看着他道貌岸然,整装待发的模样,想起他昨夜晚归也没跟她交代一声,不爽地嘟嘴巴.她第一次懊悔自己没学会抽烟,要不,在这种美妙时刻,他正媚意难掩的系扣,她就不必像条被人摆平的死鱼,而是拽拽地抽着事后烟,对着烟灰缸弹烟灰.
  纯肉体关系嘛,电视里都是这么诠释的,不需要有过多交流,大家各干各事.
  “你要去哪里?”
  想归想,可是抬起手,她还是拉住了他的衣角,问出了一句可怜巴巴的话.
  略带哑然的声音让他心头一紧,看来昨晚他是彻底败露了自己真实德行,那些被族规调教后装出来的柔顺体贴根本压不过他内在霸道又放纵的基因,原来他压根不是个玩得起三从四德的人.
  一直以来,都是她在扮演做完就走不负责任的潇洒角色,他只是坏心眼地想要客串一次,尝试着穿好衣服先离开她,不伺候她,不讨好她,她竟然立刻摆出流浪小猫的样子来博取同情.
  他稳住快要泛滥而出的恻隐之心,忍住想立刻抱她伺候她洗白白的念头,回头冰凉地问,“有事?”
  “你要去哪里呀!”她用足了全身的力气,却只是发出软绵绵的喵问.
  “出去见一个人.”
  “男的女的?”
  “女的.”
  “你抛下我去见别的女人?”
  “是.”他回答的理直气壮,不见丝毫羞愧.
  “你把我这样那样以后去见别的女人?!”她不可置信,她以为,像他这种清白至上,连跟女人讲话都能免则避的男人是没有劈腿概念的,他会对自己忠贞不二,只有她不要他,他永远会没脾气地跟她屁股后面转,现在,他竟然跟她平静地说,他要出去见别的女人,而且是在欺负她一整夜以后?
  “没办法,她对我很重要.”
  她七窍生烟,却碍于全身疲软无力发作, “我有重要的话要跟你说,你不准走!”
  “……”她所谓的重要的话是什么?处女情结,还是分手?是不是昨夜就是他们最后一次玩闹,她已经决定好要滚回那个小妖精身边?这种烂话,他不想听, “我现在没空听,回来再说.”
  “你跟我说你没空?你敢给我说你没空听我说话?你的三从四德哪里去了?”
  他黑眸含笑回以爱莫能助的淡漠调调,“你忘了?我们还没成婚.”他也很想从她伺候她,可偏偏他们的关系还没深厚到如斯地步,所以,他不需要从她,要去哪里见什么女人她管不着.
  “你……你你你,你敢对我摆大男人架子?你想造反哇,你的族规还要不要守哇!喂!季淳卿,你敢走!你不准走呀!”
  “喀啦”
  平静的关门声回应苏家袄,他季家大公子不仅敢走,还要走得气定神闲,仪态万千,风姿卓越,优雅无比!
  雪工坊酒吧,依旧灯红酒绿,可送酒小妹却板着一张讨债鬼的大便脸.
  “小姐,可以请你喝杯酒吗?”
  “喝个屁,滚开啦!”
  “呃?”
  “呃?呃什么呃?一看你就是一副劈腿男的死样子,有女朋友吧?有女朋友不好好回家伺候她孝敬她,跑来请别的女人喝酒?你是*****了还是抽风了?”
  “你你你……”
  “我什么我?就是有你们这样不懂洁身自爱,清白为何物的男人,这个社会风气才会如此败坏.看什么看,到处招风印蝶,觉得自己很有魅力吗?是男人就该三从四德守规矩!”
  “神经病!”
  “他妈的,你敢说我神经病?你来找我搭讪还敢骂我?一看就是个没度量没风度没品格的臭男人,小心眼又易怒,说一套做一套还装什么高雅,穿着衣服像个人,脱了衣服就是纯种禽兽一只哇!”
  “……苏家袄,麻烦你到厨房去炒鱿鱼好吗?”乔钦看不下去了,这家伙到底还要得罪自己多少客人才满意.
  老板一句话,苏家袄从台前被丢弃到厨房干粗活,带着橡皮手套洗着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玻璃酒杯.她奋力地擦,卖力地抹,那泄愤的模样惹来白笑叶的轻笑.
  “棉袄,你似乎一点也不享受被两个男人争来抢去的快感哦?”
  “争来抢去?什么东西?”
  “不是吗?在和季讲师交往中,箫少爷想跟你重修旧好.值得炫耀的三角关系戏码啊,喂,你要不要这么迟钝啊?”
  “啪”抹布被重重地甩进泡泡水里,苏家袄怒了.
  “有什么好享受的,你去问问外遇被抓包的男人会不会觉得很爽啦,每天挣扎在回归家庭责任,还是抱着爱情沉沦的选择题里!”
  “哇哦,不愧是有亲身经验,总结的很具体哦.”白笑叶拍了拍手,随性地点起一根烟.
  一闻到烟味,苏家袄皱了皱鼻子,拿手肘捅了捅笑叶, “喂,问一件事.”
  “恩?”
  “抽事后烟是什么滋味?”
  “咻……咳咳……咳咳咳!你要死哇!突然问这种要命的问题.”
  “干吗打我,我只是好奇而已.”
  “你有空好奇我的事,不如摆平一下你自己的吧,你到底想怎么办?跟季讲师分手和箫少爷和好重来?还是和箫少爷说清楚,叫他不要再破坏你家安定团结,顺便教育一下他小三有多可恶.”
  这个问题很犀利,苏家袄顿时安静下来,半晌才闷闷地续道,“这种话,我说不出口啦!”
  “哪种?是和季讲师分手,还是和箫少爷说清楚?”
  她举起两手比成大X,这两种话听起来都很混帐,她全部说不出口.
  白笑叶冷冷一哼,举手戳了戳她的肉颊,“这种事根本没有正确答案,你不如问问你心里,到底对季讲师是处女情结多点,还是对箫少爷初恋情结多点.”
  白笑叶深吸一口烟,吹出烟雾,毫不在意自己正在把问题复杂化,“棉袄,说实在的,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箫少爷和你脾气太像了,又臭又硬,未必适合,但昨天,箫少爷给你电话时,你心动了吧?”
  不只动心一点点,她摇晃的厉害,如果当时她独自一人的话,她大概会……
  “既然分开是误会,箫少爷又肯放下男人架子,你又那么心动,那还犹豫什么?顾虑什么?反正你和季讲师也只是试着交往而已,没必要好象被上锁了一样吧?”
  她在顾虑什么?
  男女生交往,合则来,不合则去,谈不上亏欠,论不上公平,脚长在自己身上,有更好的归宿就会自然而然地离开上一个栖息的场所,没有人非要绑住谁,要走的人栓也栓不住,不走的人不带手铐也留的心甘情愿.
  她垂眼看着带在自己手上的凤镯.
  “再说,季讲师不是去见别的女人了吗?这个借口好,当成受害者的样子,全身而退和他分了吧?说不定让他愧疚一点,考试时更好说话呢.”
  “咣”
  玻璃杯落地的声音惊住了苏家袄,她急忙蹲下身解释, “洗洁精太滑了,我没拿稳.”
  一片月牙残形的玻璃片正躺在她身后,她不小心往后退上一步,脚踝被划出一道深口,她吓了一跳,脚一抬,骨头撞上旁边的矮柜,这才痛得嘶出声来.
  白笑叶看她着她划破的伤口正往外流出血来,赶忙将她从玻璃碎片里拖出来.
  “这里我来整理,你出去找人消毒包下伤口啦,在流血耶,会不会伤到血管了?痛不痛啊?”
  “没事没事,流血的地方不痛,倒是撞到的骨头痛麻了.那你帮我整理下,我出去找个OK绷.”
  她瘸着脚走出厨房,刚要去吧台问领班找急救箱来用,腰上突然压来好重的力道,她被人塞进厚实的怀里,起伏的胸膛发出浑厚不满的抱怨.
  “你搞什么鬼?脚在流血还蹦蹦跳跳的?没知觉吗?”
  这个声音,昨天半夜曾打扰她睡觉.
  话语刚落,她被人横抱而起,她因一只脚在麻痛本就不稳,被人腰间一搂,整个人跌进他怀里,她大张着双手要去找平衡点,慌乱中只能拉住垂到她面前的领带.
  “你要勒死我么?轻点扯.”
  那条本来系得松垮垮的领带被她一扯,紧紧地圈住了他的脖子.
  她顺着手里铁灰色的领带往上喵,只敢停在他尖润的下巴处便往下拉, “我被玻璃划到了,要去找OK绷.”
  箫夭景瞥了一眼她的伤口,血还在渗渗地往外滴,他皱眉,跨步往吧台边走,朝站在吧内的领班抬了抬下巴, “把急救箱给我.”
  “家袄受伤了?”领班看了一眼苏家袄的脚,将急救箱取出来,可是面前的男女造型奇怪,男人搂着女人,女人扯着领带,好象没人有手能接箱子.
  “给我给我,我来拿.”
  她松开领带,接过领班递来的急救箱,他一步也不做停留,大步走到旁边的休息间,看着休息间的门发现自己两只手正忙着抱她,没空开门,皱起眉他抬脚就要踹.
  “你不要像个破坏狂总是见门就踹啦,身子低点,再低点,还要低点.”她倾身旋开门,他默契地用脚顶住门,两人合力才侧身走进了休息间.
  他把她放在椅子上,接过她手里的急救箱,打开,拿出布条帮她包扎伤口.
  “我自己来就好,我搞得定啦.”
  他不理她的拒绝,把她受伤的脚架到自己腿上,径自做的起劲,酒精消毒,捆扎布条,想来也是个爱干架的主,包扎伤口对他而言,小事而已.
  好歹也是自己的脚,她想帮帮忙,伸手去急救箱里拿布条,却被他嫌碍事拨了开来.
  “你没事做闲不下来是吗?”他抬起头瞅她,凑近她几分, “那帮我把领带松松.”
  她撇了撇唇,抬起两手伸到他脖间,把她刚才勒紧的领带一分分地松开,旁边的化妆镜反射的画面看起来好奇怪,他低头帮她处理着伤口,发丝垂落在眉间,她仰着脖子很不顺力地帮他打理领口.
  她包扎她的伤口,他松他的领带,这样不就好吗?干吗非要交叉来麻烦人.
  过度亲昵的碰触让她缩回手,镯子碰到椅架的清脆声拉起他的注意,他挑挑眉头,故意漫不经心地问, “这只破镯子,为什么又回来了?”
  “……包好了?唔,你帮我跟乔钦说一声,我今天先回家休息了.”
  她的闪躲不让他意外,他坐在椅子看着她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其实,他在等,等她解释,等她答复,镯子的事,他在意,那个混蛋讲师挑衅的话,他在意,她的心思,他最最在意,可她什么都不肯说,到底要把话吞到何时才肯对他坦白?承认之前为他着想有那么难吗?为什么一开始不让他知道?
  苏家袄瘸着脚走下雪工坊大门的阶梯,老实说,那条流血的伤口,她始终感觉不到痛疼,大概直到它愈合她也懒得在意它一分,倒是那块被撞到的骨头,酸痛得几乎要她掉出眼泪,当一种痛覆盖掉另一种,就算伤口再可怕,也会被忘得一干二净.
  “苏家袄,你给我站住!”
  她站在阶梯上回头看着站在高处的箫夭景,他咬着牙,一副不服输却又不得不认输的无奈模样.
  “干吗?”她若无其事地问.
  “你问少爷我干吗?”他自嘲地一哼,随即点点头, “好……干吗……少爷我找你算帐.”
  “我又不欠你什么.”
  “你欠少爷我的多了,为什么不告诉我镯子的事?你是不是怕我出事才不让我碰你,才跟他在一起的,对吧?为什么在乎我不让我知道?你和他定亲什么的鬼事,你以为我会在乎吗?少爷我在等你解释,你为什么什么话都不说?”
  她愣住,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凤镯,咬了咬唇, “你怎么会知……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我莫名其妙提它干吗.”
  “过去了是吗?好,那我昨晚问你的话呢?”
  “……”
  “你什么时候回来贴我的心?”
  “……我……我……”她被他逼得无处可逃,瘸着脚在原地踉跄了两下,烦躁地挠了挠头,大声吼回去, “对啦对啦,你大少爷说的全都对,我就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的蠢蛋,才会把事情搞得乱七八糟,我就是很过分,想把镯子摘掉想报复你就跟人随便在一起,但是已经不一样了呀,我没办法变得跟以前一样去贴你的心,我不知道是处女情结还是别的鬼东西,我已经……已经……”
  剩下的话她含在嘴里,顺着扣上她后脑勺的手,一并被塞进他的胸口.她揪住他外套的襟口,不甘心似得揪扯着.
  她的心思已经开始走调了,他有些着急才会逼她,他贴近她的耳际,轻吹出沉缓的音调, “我知道你的心思是如何,但你的心思如何,我已经不在乎了.我只要你回来.”
  他低身摸上她手腕上的银镯,一起全都是因为这个破东西,否则他们根本不必绕那么多弯路,性格不合也好,吵架斗嘴也好,他们可以慢慢磨合,改好个性磨平脾气这都不是难事,可是,都因为它,横在他们之间的东西才变得那么尴尬.
  他向下一拽,将那失去了灵力的镯子从她手里扯了下来,捏在手里,用力地向马路边甩出去,像丢一件让人讨厌到极点的垃圾.
  手腕的空荡让苏家袄从他的怀里愣回神,她转头去找那被箫夭景丢出去的凤镯,“你……怎么把它丢了?它是东女族的东西,它……”是很重要的东西,从几时开始,她已经不像当初那么讨厌它了.
  她小跑出两步,寻着那月夜下泛起的银光去找,凤镯还在地面上带着尘土滚动,银光熠熠,直到碰上什么东西,才躺在地上,不再动弹.
  她拐脚歪跳找到它,正要蹲身去拣起那镯子,却有一只手快她一步,率先捻起了银镯.
  她狐疑地从下往上打量来人,他单手插在裤袋里,一派悠闲自然地站在一辆黑色家长版豪华轿车边,一板一眼的西装外套线条贴合地裹住他,衬衫领扣系得一丝不苟,仿佛给人家瞧见一丝肌肤也是与礼不合.
  她正要抬头看清来人,他身边的加长版轿车却先摇下了车窗,车内露出一张颇有威严的女人的脸.
  “淳卿,这就是苏家的女儿?你的未来妻君?看来我们来接她的时候并不对.”
  苏家袄倒抽一口凉气,全身骤然冰凉,这才意识到林立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是谁.
  他墨琉璃般的黑眸冰凉地凝着黄土斑斑的凤镯,神色平静淡定,只是紧绷的唇线带着压不住的寒冻霜意.
  他一直都知道,她不过是想摘掉镯子才肯跟自己上床,只不过是不想对不起他的族规他的清白,才勉强跟他交往,对她,他根本从头到尾都没有信心,他以为知道就不会伤人,可没想到当那些话全部从她嘴巴里说出来,那力道一点也不会因为他早就知道而减缓后坐力.
  痛,好痛……痛得他只能绷紧全身的力气紧抿微颤的唇,无力吐出一句话.
  “我看,你们需要对我好好交代一下,这凤镯怎么会被简简单单地摘下来.侍童,伺候淳少爷和苏小姐上车.”车上的女人带着强忍的愠色撂下话,缓缓地升起黑色玻璃窗.
  “是.淳少爷,夫人请您上车.喂,苏家小姐,夫人要你马上上车,你还在那里发什么呆啊?”
  没去理会侍童两极分化的态度,季淳卿淡漠眼色停留在她受伤的脚踝,余光瞥向正向这边小跑来而来的箫夭景,他眉心一蹙,猛然将还在尴尬的女人横抱而起.
  “淳淳淳少爷……”身边的侍童惊得咋舌,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孟浪的淳少爷,竟然当街搂抱女人,就算是未婚妻,这也不符族规呀!难道真的像凤镯所示,淳少爷的清白已经被毁了?唔……难怪再见到少爷,他感觉变好多哦,还会不经意地流露出媚态……
  “开门.”不容质疑的命令打断侍童多余的猜想.
  “少……少爷……”
  “我叫你开门.”
  “是……是……”
  车门打开,苏家袄还来不及惊呼就被抛进车后的软座,季淳卿随即甩上车门将她关进车里,毫不回避地迎上跑到跟前的箫夭景.
  箫夭景压根不想跟他多言,伸手就去拉车门,他只要带走他要的人就好.偏偏一只手不识相地阻下了他的动作.
  他侧脸看向季淳卿,硬邦邦地开口, “放手.”
  “要放手的是你,箫少爷,你挡着我上车了.”
  “我以为她的话你全都听到了,你要是没听清,少爷不介意重复一遍给你听---她对你只是一时情结,怕我出事才不得已亲近你,她是想要摘掉你的破镯子,想要报复少爷我,才会跟你在一起的,没有误会,没有你的破镯子,这里根本没你站的地方.”
  “……那又怎样?”他漫不经心的回答让箫夭景咬紧了牙关,可他还嫌不够,满是坏意地牵了牵唇角, “一时情结也罢,利用我也好,至少----她现在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是我的.”
  “混蛋讲师,你搞清楚,这件棉袄的心在少爷这里,从来都不是你的.”
  箫夭景的指头戳上他的胸口,他先是一窒,半晌沉默后,突得无所谓地挑起眉头,“没心,那就负责任好了.”
  “什么?!”负责任?这又和那个莫名其妙的东女族规有关吗?
  “我要留她下来负责任,你若不把心还给她,就让她继续在我身边灵肉分离好了.”
  他说罢,不顾箫夭景还在愣神,打开车门低身坐进后座,瞥了一眼缩在后座的苏家袄.他的话她都听了吧?他试着抬手想去触碰她,可她低首不肯面对他的模样,让他觉得比刚才面对箫夭景更加卑微难堪.
  他收回手,正襟危坐,规矩地保持着与她的距离,铁青着脸对着司机吩咐开车.
  车轮的滚动好象拉起了她的注意,她涣散的目光抬了抬,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后视镜上箫夭景站在原地的落寞身影越变越小.他措手不及地硬别开视线,捏紧手心,绷紧全身.
  他就是这么自私又阴险,他没那个伟大风度去成全别人,他已经决定了,他不要舍下她,要留她在身边,就算负责任也好,讨厌他也好……心不在他身上也好.

ACT.44
东女族的变态惩罚游戏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
 关上了苏家大门,好面子的季夫人端起了当家主母的架势,一掌拍在苏家的饭桌上,就连一向强势的苏妈妈也吓软了骨头。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淳卿二话不说,屈膝跪下去,面无愧色地启唇:“我是自愿将清白给妻君的,母亲你要惩要罚都随便。”
  “好小子,我就说你举手投足都变得怪怪的,从头到脚都是一股难闻的风尘味,原来是背着我偷尝禁果。你眼里可还有东女族规?竟还有脸承认你是自愿的!”季夫人眯起了眸,深吸一口气压下满肚的怒火、转脸瞪住苏家爸妈,冷冷哼道。
  “你们苏家的女儿真有种,把我季家儿子的清白吃得一干二净了,还让他跪在地上说自己是心甘情愿的。哼,苏家门风一向森严,可没想到到了这闹市就变了调,跟那堕落的箫家公子一样变得不知羞耻,连清白二字都不知怎么写了!”
  看着自家女婿傲气十足地跪在地上认错,苏妈妈甩了甩女儿的衣袖,一见女儿心虚的眼神,立刻明了季夫人的话句句实在,作孽哦!都说季夫人难缠,奉行族规苛刻无比,对自家儿子的管教更是严厉,肯定是她家讨债鬼不知什么时候把人家纯情给糟蹋了,这回她可难交差了!
  她这厢眉头打结,那厢季夫人依旧咄咄逼人:“我是信任你们才把儿子送到亲家这儿来,谁想你们女儿如此不懂规矩,欺淳卿不懂男女事,未成婚就乱来,把淳卿的清白毁于一旦,你要他如何再面对族人,我这个族长还要不要混下去?”
  “这个那个……季……季夫人,这个事的确是我们家讨债鬼不对啦!”苏妈妈赔着笑打圆场,转头瞪向一言不发的苏家袄,招脚踢了踢这个不孝女,“你这个作孽的女儿,淳卿都在跪,你还有脸站着,给我跪下去!”
  “我干吗要跪!莫名其妙,我又没做错事!”苏家袄挥开被老妈钳制的手,不合作地往沙发上一坐,抬脚架在茶几上,桀骜不驯地白了一眼作威作福的季夫人。当她跟季淳卿一样是软柿子?第一次见面就要给她下马威,想欺负她?没门!
  “你你你、你这个不孝的蠢货!”苏妈妈扼腕地翻了个白眼,这种时候弯弯膝盖跪下去,恭谦下长辈,至少能挽回点破损的形象吧,她本来只是想在外人面前做做样子,可现在简直是不打不行了,“孩子她爸,给我把鸡毛掸子拿出来!我今天要好好教育她一下。”
  迎上苏家袄挑衅的打量,季夫人眼眸带笑视线一转,瞥向跪在自己跟前的儿子,这孩子虽是柔顺婉约,骨子里却是一股压不住的傲气,从不肯当着外人的面屈膝。他分明是知道那苏家小姐的脾气倔,会冲撞她,而她定要严惩,所以才二话不说地扛下来。可犟小妞完全体会不到这层好意,哼……
  “不必了,”季夫人突然出声制止苏家妈妈,起身走到侍童身边,“去把家法拿来。”
  众人皆中一愣,侍童不敢怠慢,急忙跑出房去拿东西。
  季夫人转头看着呆住的苏家妈妈,轻笑:“不用担心,我不是要打你家女儿,我……是要依照族规教训自家儿子。”
  苏家袄彻底怔住,她本以为这女作是要拿东西揍她,可她没想到,她竟是冲着季淳卿去的。她慌神地看向抿唇不语的季淳卿,他直挺挺地跪在地上,竟是不跑不躲还面不改色。
  “做出如此丢门面的事,我岂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侍童,把鞭子给我。”季夫人手伸到抖着身子抱着鞭子的侍童面前。
  “夫……夫人……少爷他,他肯定不是自己愿意的,肯定是那个女人强迫少爷的……”
  “那个女人轮不到我教育,我只负责教训自家门内人。”她一手拽过皮鞭,扬手一鞭抽在他背脊上。
  “啦!”让人听着就肉痛的声音响起,他皱了皱眉头,只是绷紧背脊闷哼一声。
  “喂!你这个女人,你有没有搞错,你还真打啊!” 苏家袄坐不住了,瘸着受伤的脚就跳了出来。
  “我管教我的儿子,与你何干?”
  “怎么和我没关,他是我的……”
  “你的?你的什么?”她挑眉发问。手不停,又挥下一鞭。
  血丝从他的衬衫开始往外渗,她心口一痛,张手就拦在他前头,蛮横地说道:“他是我男朋友,你再打他,我管你是谁,我就翻脸!”
  “男朋友?哼……”季夫人冷笑连连,男朋友是什么东西?不管他是谁的男朋友,他没成婚前就是我季家人,归我管教!
  “啪!”
  “你……你!”
  “他没成婚就失清白,是失德,我有这个权利教训他。”
  “啪!”
  苏家袄见说不动那疯女人,索性伸手去拖季淳卿、他轻轻地拨开她的手,不肯跟她逃跑。
  “你还跪个屁啊,哪有人被妈打了还不跑的,快跑啊、你这个呆瓜!”
  “苏小姐,你还真以为你没错?身为东女族人,未成婚擅自糟蹋男子清誉,他若跑了,我就以族长的身份教训你!”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连你爸妈也一并要受族规责罚!”
  “……你是不是神经病啊!这个年代哪还有人在乎男人清白的,没有就没有了嘛!你还怕有人有处男情结,他会没人要吗?”
  “别人的规矩我不知晓,也不稀罕知晓,但是在我们族里,失贞的男人让家门蒙羞,做不到在家从母,成婚从妻,妻死从女,谁还肯要他?”
  “谁说他不从了?你以为他干吗跪在地上让你乱抽啊!”她的手想去夺季夫人手里的鞭子,却不想被她反挥一道,鞭子硬生生拍在了她的脸上,顿时一张楚河汉界的脸出现了。怒火攻心,她大吼出声:“别人不要,我要!我要跟他结婚,他现在是我苏家的人,你不准再打他!”
  背脊的麻痛让季淳卿以为自己在幻听,这句他想听很久的话怎么会在这刻才冒出来,他以为该是很动听的话,此刻却让他极不是滋味,不知该感动她挺身护他,还是该懊恼她勉强的施舍,一定得用这种连逼带吓的方式才能让她就范结婚吗?
  她的信誓旦旦让季夫人停下扬鞭的手:“你要他?你不是迟迟不肯和他成婚吗?对了,若我刚才没有听错的话,你的心不是还在那萧家公司身上么?”
  “我……”
  “哼,无所谓,只要不辱及家门,你的心在谁那里,我根本不相管,你们就择日完婚吧。”季夫人将手里的鞭子一扔,打断了苏家袄的话头,转头就对苏家父母恢复灿烂笑颜,“那么亲家,我们来商量婚礼事宜吧。”
  苏家袄松了一口气,急忙蹲下搂过面色惨白的季淳卿,他的衣裳已经破了,背后更是惨不忍睹,那雪肤嫩肌变成了皮开肉绽的伤口,没有清香只有浓浓的血腥味,她吸了吸酸涩的鼻子,眼睛湿漉漉地开始模糊。
  她以为那个族规像个家家酒,好玩而已,她压根没有将那些错乱的条条框框放在眼里,她不知道原来违规了真的会遭到惩罚。
  “早知道要这样,我当初就不找你乱来了。”
  他干涩的唇轻抿着,听着她后悔的话。找上他,是个麻烦,吃了要负责任,所以,她后悔了。他凝眸盯住她脸上那条清晰可见的鞭痕,那红印比他背上的伤口更刺痛他,一定很痛吧,倔强的她竟然都湿了眼眶:“那为什么还要答应?你不是不想结婚吗?”
  “不然怎么办?要我眼睁睁看着你被打死吗?”她吃了他,还护不住他,当她是吃完抹嘴走人的孬种吗?
  “……”他正想招手摸摸那道横在她脸上的鞭痕,听见她刺耳的话突地停手默然。
  这不是他要的吗?留她下来负责任,不择手段,不顾她的意愿把她禁锢在身边,不需要他开口去逼,她主动开口留下来,可为什么让他很难受?
  她将他扶起身,他却移开了视线,不着痕迹地推开了她的手:“谢谢。”
  谢她挺身而出救了他,谢她不嫌弃他不够男人吵,要让女儿来保护,谢她……为了护他才愿意灵肉分离地待在他身边。
  一张大红喜帖出现在箫家。
  新郎新娘名字很刺眼,箫夭景二话不说,抓起喜帖就要撕个稀巴烂,箫妈妈撒着眼泪豆子才从小儿子手里抢救下这张要命的喜帖。
  “夭景宝宝,那是族长夫人公子的喜帖,你撕了妈妈哭给你看呀!”护住被箫夭景给捏皱扯破的喜帖,箫妈妈坐在沙发上,拿起水晶烟灰缸想要压平面目全非的喜帖。
  箫夭景抬起一脚踢飞落到脚边的沙发抱枕,烦躁地爬梳着黑发:“莫名其妙逮住人就逼婚吗?男人的清白值几个钱,少爷我没找他算账,他一个大男人竟好意思拿这个来逼婚!这算什么混账族规!”
  箫天晔漫不经心地翻阅着报纸,余光一瞥,勾唇淡笑:“哼,这种感慨我早就发过了,可淳卿还不是要依着混账族规,死了心眼地非跟素未谋面的女人结婚。”
  “你们两个不懂啦!”箫家妈妈一边抚着喜帖一边嘟嘴说道,“妈妈家规矩是以女为尊,奉女为首,族里的男人要讲三从,在家从母,成婚从妻,妻死从女。男子成婚前的清白更是大过天。可是你们家那个爸爸哦,那么大男人主义,人家怕他被族长给干掉,这才跟着他远离了族群,可是哪晓得你们兄弟俩,一个比一个还不像男人啦,一点也不懂守妈妈家的规矩,一个个早早就把清白玩掉。夭景宝宝更夸张,都快变成了小破鞋啦!”
  “妈,哪有用破鞋来骂男人的。箫夭景别扭地白眼。
  “妈是怕你没人要!你没听季夫人说嘛,万一被人家晓得……”
  “本少爷才不要守那个混账族规!嗤,真无聊!”他说罢,旋身就要出门,箫家妈妈急忙伸手拦住他。
  “不准去。”
  “为什么不准本少爷去!”
  “你要去阻止贴心小袄跟淳卿成婚是不是?”
  “废话!你要我眼睁睁看他们俩结婚?办不到!”
  “不可以!贴心小袄是一定要和淳卿成婚的。”
  “凭什么!卖给他了?就算是卖了,少爷也要赎她回来。要不是那个破镯子,我们根本不会分手!”
  “依照东女族的规矩,如果淳卿和贴心小袄真有了夫妻之实还不结婚,那淳卿肯定会被带回族内狠狠惩罚的,贴心小袄也不会好过。淳卿是季夫人自小培养出来的极品公子,就这么被人给糟蹋了,季夫人肯定不依,她不整死贴心小袄才怪呀!”
  箫夭哗仿佛早已知晓地哼了哼声,再翻了一页报纸,半响才懒懒地发声:“要不然,你以为我会干坐着等淳卿结婚吗?他碰了苏家袄,如果不能成婚保住清白,回族里有他受的。”
  都是假话!
  什么东女族,什么男人清白,什么受罚,鬼才相信!

  可是第二天在学校的走廊里撞见苏家袄,他愣了。
  “你的脸怎么了?”
  一条红肿的印记横过她的鼻梁,滑稽地挂在她的脸上,她忽闻他的声音,急忙手手掌捂着脸,当下就要逃窜。
  他步子一横,截断她的去路,摘下她捂脸的手。
  “谁打你?那个季夫人?”所以,是真的有惩罚这回事,那个听着荒谬的三从四德是真的存在。
  她推开他,低着脑袋绕开他就想走。他满是恼意深吸一口气,拽住作势要走的她。
  “你现在是怎样,看到我像看奸夫一样,你是真的打算为了责任去跟那个混蛋讲师结婚吗?”
  “……”
  “你为了负责任,他为了保清白,你们真要结这种混账婚吗?”
  他略微弯身,低下眼眉,深深地望进她眼里,拇指划过她脸上的鞭痕,另一手拉过她的猫爪贴上左胸口,诱惑道:“你真的不要回来这里吗?”
  夕阳斜落,从背后的窗户洒进金色的残光,她背着光,背脊被晒得一片烧烫,想起那顿鞭子,刚要被迷惑的瞳孔找回了焦距,心一惊,她抬手推开他平坦温热的胸膛,拔腿就要逃窜。
  他低首眯紧了瞳,她落荒而逃的动作让她咬紧了唇,手一捞,将她抓回自己的势力范围,破釜沉舟地深吸一口气:“好,既然你们一个个都要守那个破族规,少爷陪你!”
  狠话撂完,他拽人就走。
  “咦?你要做什么?你要拉我去哪里?箫夭景!”
  苏家袄从头到尾只来得及说一句话,人就被推进了箫家。
  箫夭景不发一语,按照老习惯“踹”开了自家大门,苏家袄却扣着门板不肯合作。
  “有没有搞错,擅自逃课还带我来校长的家?你是校董公子,有免死金牌,  我可是什么都没有耶!”
  “你有少爷我就够了。”
  “什么?”
  话不多说,他一根根地扳开她抠门的手指,用手包住她的两只爪子拖着她进了屋子。
  人还没站到客厅,他就懒懒凉凉地喊开了嗓子,声音透着几分说不出的别扭闷躁:
  “妈!你们的混账族里可不可以玩什么一女二夫的把戏?你儿子想嫁人了!”

ACT.45
一女二夫?!

  一女二夫?
  嫁人?
  有没有搞错?他吃错什么药了?
  苏家袄表情惊恐地看着箫夭景,还来及消化这少爷脑袋里越来越诡异的思想,人就被他牵进了箫家大厅。
  四周过分安静,充斥着诡异的味道,好像有好多双各怀深意的眸子同时盯在她身上,她满是古怪的脑袋不经意地抬了抬,视线小心翼翼地往沙发上一扫,顿时捂着乱跳的小心脏大抽凉气——
  未婚夫和蛮横婆婆?他……他们怎么全在这里?!她也太衰了吧,才出状况就被人逮个正着!
  “嗤,少爷我还没找上门,你们倒是迫不及待来了,刚好,免得本少爷多跑一趟,少爷我打算嫁她了,怎样?”箫夭景拎起苏家袄耷拉的猫爪,嚣张地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季夫人和面无表情眸有寒意的季淳卿,一副胜券在握,势在必得的样子。
  苏家袄压根不知道他俩今日会来拜访箫家妈妈,慌乱地不敢对上射来冰冷视线的季淳卿,头皮发麻,只想脚底抹油。
  “贴……贴心小袄、夭景宝宝,你们……你们……” 箫家妈妈看着两只牵在一起的手,顿时心惊肉跳,转脸去看季夫人的脸色,一见季夫人唇角轻勾不带温色的泰然脸庞,正要放下心来,不料季淳卿却凉凉地启唇接话——
  “你们的那一腿到底打处什么时候玩完BBS• JO OYoO.nE t?”他这辈子所有的耐性都快被这只没定性的猫挥霍完了。
  “唉呀呀呀!季夫人,他们没有一腿啦,夭景宝宝和贴心小袄是清白的,清白的啦!”生怕季夫人执法严谨,箫家妈妈只好睁着眼睛说起了瞎话,“夭景宝宝,快放手啦,你不可牵人家啦!”
  “为什么不可以?”
  “因为这件贴心小袄已经被淳卿少爷给订走了呀!”
  “所以我刚刚不是问你吗?你们的鬼族里能不能一女二夫?”他一边抛下狠话一边斜视着眯紧双眸的季淳卿,哼,不是说他幼稚堕落么?不是说这个混蛋讲师成熟稳重洁身自好,喜怒不形于色吗?他倒要看看他熟透到什么境界了。
  “咦?一……女二夫?”箫家妈妈呆住了,机械地转动脑袋看向一族之长,一女二夫?亏她家儿子想得出来。
  季夫嗤笑一声,挑了挑眉:“萧家公子的意思是,愿意放下身架跟我家淳卿一同委身共侍一妻?”
  “是啊,怎样,不行吗?”受不了季夫人的怪腔怪调,他横着眉头,不给面子地顶撞回去,“反正,他们俩一个是为了负责任,一个是要保那不值钱的破清白!她要负责任,少爷陪她就是了!”
  “负责任?”季夫人瞥向自家的儿子,他一言不发,呼吸浊重,面色隐忍,她扬扬眉,不识好歹地加上一句,“你是说,她只是为了对我家儿子的清白负责任才肯跟他成婚的?他们俩没有任何感情?从头到尾,她根本没有一点喜欢我家儿子?”
  话是对着箫夭景在说,苏家袄却被句句伤人的字眼刺得怔了怔,那又黑色的晶眸累积了满满的冰霜笔直地从沙发上射来,眸意赤裸裸地威胁道——
  “你敢说是,试试看?”
  “是!”
  肯定的回答声让她手脚冰凉,那声音虽是从她身边的箫夭景嘴里跳出来,可杀伤力一点也不弱,她清楚地感觉那双黑眸在一闪而过的刺痛后,黯了下去。
  “你说淳卿和他的妻君之间没任何感情,所以,你也要进苏家门?那我家儿子不是要呆在冷宫里了?”
  “哼,若是你这老太婆不肯同意的话……” 箫夭景正打算落出狠话来威胁,季夫人却很爽快地丢出一句意料之外的话。
  “我没说我不同意啊?”
  “什么?!你同意?”这声惊叫是从苏家袄的嘴巴里跳出来的,明知自己儿子要坐冷宫她还……同意小妖精进门?
  “怎么,苏家丫头,你这么惊讶做什么?你莫非在期待什么?”这个要不得的臭丫头,以为她肯定会拒绝,所以就站在旁边当木头桩子,一言不发,逃避责任,想让她来背黑锅当坏人扮黑脸吗?呵呵……跟她斗?没门!
  “我……”苏家袄被当头一棒堵得哑巴吃黄连。
  看着苏家袄一脸吃瘪的表情,季夫人非常愉悦,继续说道:“看来是我小瞧箫家男人的肚量了,都说这萧家男人霸道又蛮不讲理,还敢叫女作三从四德,不守东族女族规,雪兰,你家小儿子着实比他爸爸成气候,识大体,你真该欣慰。”
  被酸溜溜地夸奖一番,箫家妈妈只得干笑连连应承下来。谁都知道他们箫家最霸道专权的就是她堕落的小儿子,比起他家工作忙碌的老爸和性格怪异的老哥,骨头最硬又蛮不讲理的就是这小子,什么成气候又识大体,如果让季夫人看到夭景宝宝抽烟喝酒又干架的模样,大概会被鞭子抽到吐血吧?
  “东族女以女为尊,一女二夫也不是没有先例,如果箫家公子肯放下男人无所谓的架子,遵着三从过门,一切只要依照族规,我当然不会有二话,只是……”季夫人卡住后话,抿下一口茶水。
  “只是什么?有话说,少卖关子。”箫夭景不耐烦地皱了皱眉。
  “只是——你得做小!”
  “什么?!”
  “你真当我大公无私到不为自己儿子谋点福利吗?过门可以,你做小!长幼有序,尊卑有分,我可不许你欺负我儿子!”
  “嗤,还以为是什么事,你以为我是他吗?” 箫夭景扬起下巴指了指垂眸的季淳卿,“什么族规什么大小,本少爷才不在意,更不会为了什么清白逼女儿灵肉分离。”
  一根绷得太紧太久的弦突得脱了扣, 在季淳卿的脑子里应声断开。
  “哗啷!”
  玻璃茶几被一脚喘翻,支离破碎声随之响起,季淳卿漠然地低了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的玻璃碴发出清脆的破碎声,这才知道自己有多恼怒被人逼得多可悲。
  从没见过他这副吓人的危险模样,季夫人彻底愣住了神。
  他不去看一直没有发表意见的苏家袄,只是回头对自己母亲轻道:“那可恶的女人既然不杨成为我一个人的,那就——滚开。”是他不够大度尊妻,是他不守族规离经叛道,是他大男人主义,霸道善妒小心眼又独占欲强,他没办法玩三人游的闹剧,因为他玩不起。
  “淳……淳卿……”季夫人怔住,这孩子从小到大都是低眉顺眼,在她面前连脾气都不见分毫,那个不雅的“滚”字更是闻所未闻,他竟然会开口说出有违女尊男卑族规的大逆不道之话。
  “我愿回族领罚。”他淡淡抛话,抬脚移步,他迈开步子,不再做多余停留,甚至不去多看那对有感情的男女,夺门就走。
  满室安静,有些压抑吓人。
  一向被认为柔顺没脾气又好摆平的季淳卿大爆发,让所有人都反应不过,甚至连苏家袄也呆了。
  她虽然知道他是个有脾气还很别扭的家伙,可是从来不曾看他平静如死灰地撂话,那决绝的态度让她心惊胆战。
  身体在第一时间做出条件反射,她的手腕趁箫夭景略有放松,溜出了他手里,她不知道这个时候追出去要跟他说什么,只是觉得双脚不听使地要往外奔。
  本来安静的客厅因为她的脚踩上玻璃碴变得“沙沙”作响,她顾不得许多,打开门就往外追去。
  他第一次叫她滚开,第一次不原谅她摇摆不定。她一直以为他的脾气没有底线,可以不用顾及他的感受随意地踩过界,反正他会一再地为自己让步再让步,她从不知道逼他到无路可走,他会大步地从她身边淡然地擦肩而去。
  被磕伤的膝盖还在隐隐抽痛,他背上的伤口一定更加糟糕,这种时候,他还说什么大话,回族去受罚?在这里就挨了一顿鞭子,回族里,他还有命面对那些老古董吗?
  不能放他走,绝对不能!

  “季淳卿!你站住!”
  他被叫住,停下步子,却没有回过身来看她。
  她瘸着脚奔到他面前,正要开口,他却盯着她受伤的脚率先阻止她的废话:“少在我面前装可怜,你以为同情在我眼里值多少钱?”
  从未听过的严厉话语从那张温软的唇里跳出来,她睁大瞳孔,呆住。
  “我不会再缠着你,也不会放不开,带着你的处女情结滚开我身边,我不稀罕你负责任,也不要你施舍。”
  “……”
  “我不会再拴住你,也不会再碍你的眼,你不需要左右为难,要和他和好还是结婚都不关我事,”他别开眼,望向别处,“只要你不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会忘得很快。”其实清白在他眼里早就一文不值。他在乎的根本不是清白,而是那颗他始终挤不进去的心。
  她的话僵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眼眶热辣地要漫溢出什么东西,她想伸手去碰触他,却被他满是戒心地退开。
  “别碰我,我受够你了。”
  我受够你了。
  她做梦也没想到她会从季淳卿嘴里听到这句话,看着他走开的背影。再也没有勇气追上去。
  她以为不论她做什么,他都不会讨厌她,他那么在乎她,因为什么理由,她没有想过,只大概觉得这是他从小根深蒂固的清白观念,她跟他从小定了亲,他认定了他这辈子是她的人,不会变心,好安全,不会离开,好踏实,不会不满,所以她毫无顾忌地对待他,就算闹闹小脾气,她简单蹩脚地学猫叫,就可以让他放下所有架子,很好说话很轻易地回到她身边被她欺负。
  原来,他也会有极限,终究是受够她了。
  一瞬间,她失去了她以为永远不会失去的东西。
  比第一次经历分手要难受,因为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抱着忐忑的心去谈恋爱,她能做好失去的准备。
  可是,他却让她措手不及。
  她知道,这一次,就算学猫叫,他也不会回头搂住她,不会懊恼地问她,这样去而复返会不会很没男人味,不会因为她违心地夸他很MAN而绽露笑颜。
  他很有男人味地走了,果断决绝,头也不回。
  但是她第一次这么讨厌他浑身流窜的男人味。

ACT.46
贴心小袄不贴心
  
  男女关系——世界上最敏感善变、顺其自然又不讲道理的一种关系。
  就连一向对这种关系迟钝的苏家袄也感觉到自那以后有什么东西变了。
  季淳卿不再归家,她的闺床恢复单人状态,显得颇大。
  好像——他们分手了。
  箫夭景老实地跑来上课,她的手机里多出几条蹩脚带错字的短信。
  好像——他们和好了。
  自然而然地发生变化,没人开口,一切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发生。
  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好,于是,就这么接受了。
  “棉袄,你和箫少爷什么时候和好的?也不告诉我一声。”白笑叶从前面的位置转过身来,一脸玩味地质问她。
  “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告诉你。”她老实地交底。
  “依我看,有一些日子了吧?你不是一直有CALL对方吗?啧啧啧,你看他站在门外抽烟还不忘跟你使眼色呢。”
  顺着笑叶的视线瞟去,箫夭景正跟班上的哥们集体在走廊窗口抽着烟,那场面很兄弟很MAN,他似乎没料到她会猛地转过身来,脖子一僵,很刻意又尴尬地收回视线,可能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被自己兄弟勒住脖子放声嘲笑他假装纯情男生偷看女人。
  “很甜蜜哦,不过……我倒好奇,你是怎么把季讲师搞定的啊?”
  “……”
  “你干吗突然直勾勾地瞪我,我说错话了哦?”
  “你好三八。”
  “那我告诉你一个更三八的消息啊,季讲师好像辞职了耶,听说就教到今天而已。你解放了哦,不会有小人公报私仇,因为感情不顺被甩就给你给不及格。”
  苏家袄“咻”地站起身.瞪着不可置信的眼睛,皱眉:“他干吗突然辞职?”
  “听说是不需要自己赚钱养家了,准备回老家去。喂,三八的我还听说哦,季讲师的老家很奇特耶,你知道《西游记》里有个什么女儿国吧,我还以为那是杜撰的鬼东西,但听说季讲师的家族是以前古代女儿国的遗支,叫什么……东……东……总之就是要听女人的话啦,好男人来的,你不要真的蛮可惜……”
  她来不及听完叶笑的八卦就跑出后门,正要冲向办公室,却被箫夭景捞了回来。
  “你急冲冲跑什么?脚伤全好了吗?怎么老是这么冒失?”他揉弄着她的脑袋,没好气地叮咛她,亲昵且自然的态度让一众男生吹口哨起哄。
  “怎么老这么冒失?”一个男生嗲着嗓子学他讲话,“箫少爷,你讲这良家妇男的话干吗?”
  “对啊,你有想过我们的心情吗?这根本不符合你痞子的形象嘛,你想我们吓掉魂啊?”
  “破镜重圆的烂戏码你们要不要演得这么逼真哦?所以,这个周末少爷你没空,是要陪女朋友喽?”
  箫夭景不置可否,摘掉嘴里叼着的半支烟,抬脚踩熄,不理睬周遭的嘲弄,重蹈覆辙的傻事他一点也没兴趣。大喇喇地拽着她远离那些起哄的兄弟,他低头问她:“周末要去哪玩?”
  跳过客套的询问直接询问约会地点,这让她恍然反应过来,他们现在的关系好像是——男女朋友。
  刚刚和好、打算重新开始的男女朋友。
  她正要开口答他,旁边议论声打乱了她的思绪。
  “唉唉唉,那边是季讲师吧?抱着一箱书?咦,被炒鱿鱼了?”
  “听说是他请辞的,打算回老家嫁女人,你看你看,校门口那辆好嚣张的轿车是他家的呢,嗤,这么有钱还来当老师打苦工干吗?真是欠揍!不过,他们老家的规矩真奇了,听说男人要听女人话。”
  “什么?要听女人的话?简直反了!那不是吃软饭么?我早就觉得他很娘哓,可班上那群没眼的女人还夸他气质温柔脾气好,呸。”
  不实的指控让苏家袄脾气上升,正要张口回骂,箫夭景却扳过她的下巴瞅住她,闷闷的声音轻响了起来:“你又要我们俩因为其他人吵架吗?”
  其他人。
  可季淳卿不是其他人。
  他是……
  “你们和好了?”耳边荡起的温吞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她抬眼,透过季淳卿淡漠的眸子,才发现自己整个人还缩在箫夭景怀里,她咬住干涩的唇,呼吸渐渐灼痛起来。
  他收回目光,脚步没停,径自往前迈去,只带着没心没肺的笑,抛下一句她耳熟不过的话——“真为你们感到高兴。”
  他在告诉她,他们不熟,他们的事与他无关,他是其他人,不会再弱弱地唤她“妻君”,与她不再有关系,他要收回他所有被浪费的感情,拿回他越投越多的付出,放弃寻她贪婪的期待。
  当讲师,是为了她,可他所做的都被认为是多余。如今,他不需要也没资格再为她做任何事,无事者一身轻。
  黑色加长版豪华轿车启动,车轮带起尘土飞扬,苏家袄站在二楼,却被风沙波及,染红了眼眶。
  放学后,男女朋友理所当然要腻在一起,手牵着手漫无目的地在街上瞎逛也好过彼此分开各回各家。
  商店橱窗玻璃映出的影子让苏家袄陌生,箫夭景牵着她走在前头,她耍赖似的跟在后头拖慢他的脚步,他推开狐朋狗友的应酬,丢开耍帅的车子,陪她绕远逛马路。
  “你看上什么东西?”他回身发现她死盯着橱窗玻璃,以为她看上了什么东西。
  “没……只是感觉好奇怪。”
  “嗯?”
  “我们以前从没这样逛过……是吧?”散步、牵手、撒娇,她好像都没有来得及先和他做过。
  “傻瓜,以后有得你逛了。”看了一眼旁边的饰品店,他知道女孩子逛街总爱买点什么小玩意,可说到陪女人逛街买东西,他还真是零经验,以往根本没耐性陪女人逛商店,现在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应付。
  他撇了撇唇,直接推开店门,拖着她走进去:“要买什么就跟你男朋友说,看着玻璃窗可怜巴巴的做什么。”
  夏末秋初的时尚饰品已占领了最显眼的货架,有人愿意当冤大头,她本想好好敲个竹杠,可一眼扫去并没有她热爱的饰品,倒是一条内敛沉稳的烟灰色男式围巾中了她的眼缘。
  “颜色我不喜欢。”箫夭景皱眉评价她选东西的品位,这颜色完全不抢眼,不过……唇一勾,他哼笑,“你要是喜欢的话,少爷就勉为其难戴给你看看好了。”
  “你要戴烟灰色的?”她愣了愣。
  “你也知道这个颜色不适合少爷我了?”他应该比较适合再拽一些的颜色,不过谁让这条围巾雀屏中选,被她看上拿在手里呢,“你还呆着干吗?”
  “呃?要干吗?”

  他翻着白眼,指了指她手里围巾,再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干吗?当然是让她亲手给他系上试试看啊。
  她会意地踮起脚尖,拥抱似的两手绕过他的脖口,手里的围巾缠绕住他的脖子。
  脖子被缠住的感觉,她也尝到过,这条柔软的围巾让她想起那条她亲手买来的猫链,它硬邦邦的让人很不舒服,可是拴住她的人很温柔,从来没有弄痛她,那条猫链就好像围巾一般,突然被摘掉,不会觉得是解脱,而会感到寒风灌进脖子的空虚和冰冷。
  萧夭景盯住她专心为他系结的模样,系围巾实在是个暧昧煽情的画面,那仿佛在索吻的模样让他的心微微紧抽,悄悄地弯下身,她轻轻呼出的温热气息迎面拍在他的面上。他的视线移向她微启的嘴唇,侧脸想要贴上她,却在唇距不到零点几毫米的时候顿住了攻势。
  他等在当下,想要她也回吻他,只要细微的一个小动作鼓励他,那怕是小小地仰仰头,她都能碰到他的唇,而他也只要她做这么多,就能骄傲地认为,不是他在一厢情愿认为他们和好了,这件贴心小袄的的确确在他身边,没有走开。
  “啪!”
  两只手抵住箫夭景的胸膛,把快要贴上的零距离瞬间推得好远,苏家袄呆呆地看着自己双手推开了箫夭景的胸膛,僵硬地横在他们俩中间,不容忽视,相当刺眼。
  “为什么推开我?”
  “……我……”
  “我们和好了不是吗?为什么推开我?”
  “……”
  “你还跟以前一样,要重算约会次数才能亲,还是……”他顿住,黑眸蒙上一层阴影,轻轻抽下缠在脖子上的围巾,烟灰色的围巾顺着他的胸口垂落在他脚边,“还是因为……别人?”
  气氛尴尬地凝结在当下,她咬住讲不明白原因的唇,重重地摇了摇头,转身拉开店门跑开。
  她像惩罚自己似的不肯停下脚步,一口气冲回家,喉咙充血,抽痛得连吞咽都变得困难。掏出钥匙,她打开家门,还没来得及脱下脚下的鞋子,一只索要的手就伸到她的面前,没耐性的声音跟着响起——是季夫人。
  “你可算回来了,把东西还我。”
  她吓了一大跳,脚步往后无意识地一退:“什么东西?”
  “东族女祖传之物——凤镯。”季夫人勾了勾手指“这么重要的东西,当然不能流落在外人手里,还来。”
  她被“外人”的字眼刺到,愤愤地冲进房间,翻找着那只镯子,毫不留恋地将那罪魁祸首抛进季夫人手里:“拿去!谁会稀罕你的破铜烂铁!”有必要撇得那么清吗?有那么不想看到她吗?他竟然连亲自问她要回镯子都不愿意。
  “很好,还要借用你的一样东西。” 接过被抛弃的凤镯,季夫人挥手抽下一直插在头上的银发簪,趁苏家袄还来不及反应,展开她的手掌不留力道地刺下去。
  “喂!老太婆,你要干吗?”刺痛让她条件反射地跳脚起来。
  “用你的血清清理凤镯,让它重新恢复识别纯净身体的功能。”说白点,就是用她的血做重新启动,这只镯子要跟她彻底告别,只有用她的血歃血为别,“但这凤镯从此不会再认你是主人,更不会再袒护你,它会套在下一个主人手上,不洁净的人不识相地靠过去,就会鼻血喷飞。苏家丫头,我们季苏两家的婚约到此为止。”
  她抽搐着流血的食指:“那季淳卿呢?他的清白要怎么办,他……”真的不要她来负责任吗?”
  “不关你事。”
  “……”
  “既然他气量窄小,受不了一女二夫,坚决不肯与你成婚,那就是他自己不守族规,自毁清白,咎由自取,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没教好他,是我季家门风有问题,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收回凤镯,季淳卿、东女族、责任就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她可以回复到原先平静的生活,依旧是那个好勇斗狠的苏家袄,可以放心交自己想交的男朋友,不用再束手束脚、鸡飞狗跳、胆战心惊地过日子。
  是被猫链给锁惯了吗?怎么她会不适应、不舍得,好想把那从来没喜欢过的碍眼凤镯抢回来。她不想看到它被戴在别人手上,她讨厌自己不是它唯一的选择,破镯子可以被重新启动,可人心要怎么办?
  季夫人拿回家传凤镯心满意足地走,苏家袄盯着自己慢慢愈合的手指发呆,手机在地板上震动起来,她无神地接起电话,没精打采地应声:“喂。”
  听筒里一阵沉默,她也索性闭嘴,好半响才听到箫夭景若无其事的声音:“喂,你急着上厕所吗?怎么突然跑开?”
  他装作没事的样子让她顿时心酸起来,他不可能什么都没体会出来,依着往日的少爷脾气,他怎么可能在闹僵的第一天就主动放下架子打电话给她。
  “星期六那天我们要出去玩,你别给我忘记,听到没?”
  “唔……”生怕自己发出浓重的鼻腔,她小声地应着。
  听到她的声音,他在电话里顿了顿,又缓缓开了口:“我们可以慢慢来,没关系,我都不急,你急什么?那种莫名其妙的情绪会过去的。嗯?”不是只有她,他要慢慢忘记他做过的那些无聊幼稚的报复和错事。
  “……”可那如果不是什么所谓的“处女情结”,而是她被人惯坏了养刁了呢?如果,心也由一个小角落渐渐扩散地变了质,慢慢来也没有用了呢?
  “你总有一天会再回来贴我的心,对吧,小袄?”

ACT.47
所谓神秘的男人味

失眠让苏家袄难得地早起,打着哈欠坐在餐桌边等苏爸爸做好的早餐。
  不得不说,常年被高压压迫养成的习惯比复杂的感情问题更可怕,即便她难以安睡也没有胜过苏爸爸早起晚睡的生物钟,他依旧能精准地醒在女又前头。
  自从季淳卿来到苏家,厨房里的活儿基本被他揽了个干净,苏爸爸只是按照习惯早起,没意见没看法地站在厨房看着女婿忙活,可如今他未过门的乖巧女婿一走,他不得不重操旧业,恢复起唯一男主人身份,一言不发任劳任怨地张罗着早餐。
  门铃在假日的大清早响起,苏家袄收起瞌睡虫,奇怪地嘟囔,以为是哪家勤奋的送报小弟或是加班的派包裹人员,拿起搁在桌上的笔,穿着拖鞋耷拉着脑袋走到玄关准备开门签收。
  门一开,外头站着一位长发如瀑、笑容满面的陌生女人,好像有些年纪,可她姣好的皮肤和气质让人很难估算她的实际年龄,她侧头看了看屋内,小心地询问:“请问,这时是苏家吗?”
  “是啊,你哪位?”
  “你是小袄?”
  苏家袄眨眨眼,实在不记得自己家有这种亲戚朋友,狐疑地回道:“你是……”
  “哎哟,都长这么大了,你爸爸给我看你的照片,你还包在尿片里呢,水水嫩嫩的好可爱,现在都变大姑娘了。我是你爸爸的老同学,前阵子找他帮了点忙,今天特地来谢谢他。”
  “老……老同学?前阵子……帮忙……天呐,你该不会就是那天跟老爸借钱的初恋……唔唔唔!”话还没说完,一只满是油烟的大手罩上了苏家袄口无遮拦的大嘴巴。
  眼珠子往后斜看——是老爸?
  现在的男人真是有够大胆,初恋情人竟然找到家门来,还跟自己女儿打招呼,对继母地位大有企图哇!老妈,别再睡了,快起来操鸡毛掸子打人呀!
  苏爸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几乎不愿开口的他竟对门外笑容可掬的老同学寒暄道:“好久不见,家里的难关过了吧?”
  “对呀,多亏有你借钱给我,暂时缓解了一下,哦,这是我先生让我拿来还你的钱。先前真不好意思,因为太急需用钱了。” 女人双手递上一只厚厚的信封。
  苏爸放开女儿的嘴巴,接过信封:“我不急的用,你家里有困难就先拿去用,我存着也是存着。”
  苏家袄瞪大了眼睛,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老爸竟然在老妈的眼皮底下,还能如此神通光大地中饱私囊,存了那么一大笔款子借给他的初恋,难怪老妈那天会怒到跟他掀桌子吵架。
  要死,看来今天又要精彩了。
  女人掩嘴轻笑:“我先生说男人总得有个小金库才能挺起腰杆像个爷们儿,怪我火烧火燎地问你借钱把你给掏空了,还怕你太太有误会会不高兴,所以我才想量不是亲自登门跟你太太解释一下比较好。”
  “不用了啦!绝对不用!”
  苏家父女异口同声地阻止善心的女人,无语地看了一眼对方,对里头那只沉睡的母老虎,他们真的很难控制,思想偏激不讲道理不听人劝,要是知道有女人问自己老公借钱还特意来解释,她肯定以为这是在跟她呛声打擂台。要知道,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像季夫人一样吃得住东女族的女人的。眼前这个弱柳般的初恋进门去,非得被抽到夭折不可。
  “小袄!”苏爸难得男人地挺起胸膛,摘下了身上的围裙,塞进自己女儿手里,“你去把厨房里的早餐端出去,我去送送你阿姨。”
  “欸?她就要醒了耶,你还敢……”
  “我是男人,不能跟老同学去喝杯咖啡吗?”
  “你还要跟她喝咖啡?老爸,你别害我哇,被她知道我跟你一伙,我也死啦!”
  “就这么决定了!我们走。”
  “喂,爸!老爸!”
  苏爸脚步一顿,回头严肃地叮咛道:“不许告诉你妈!”
  既然那么怕就不要去呀!明知道回来会被收拾一顿,还反抗什么,证明什么男人味啊?
  苏爸没义气地抛下女儿走了,留下鸡皮疙瘩满身的苏家袄独自面对里头那只沉睡的母狮子,如果他们又吵起架来,她有没有办法像季淳卿一样让他们和好呢?没有他,她要怎么办?
  苏妈妈起床了,坐在餐桌边喝着稀饭,看了看对面只有女儿一人,皱了皱眉:“唉,这个家突然变得冷清起来了,纯情哦,多好的男人哦……欸,你爸呢?”
  “呃……啊……爸……爸他……去、去买菜了啦!”
  “是哦,你爸也是好男人!”苏妈咬下一口馒头,“你不喜欢纯情,那我也没办法啦,不过你还真没有看男人的眼光耶,完全不像你老妈我眼光耶,完全不像你老妈我眼光这么挑又这么睿智,有时候我都奇怪你怎么会是我生的啦,身材也没有我这个NICE BODY标致。”
  “你不要没事飚怪腔怪调英文啦,还NICE BODY 哩……”睿智的女人挑的男人会和初恋喝咖啡么?
  “天天嚷着男人味、男人味,你知道男人味是什么吗?像你爸这样才叫真正的MAN,真正的男人味啦,那些乳臭未干的小鬼怎么能比!”
  “那是什么男人味,看见你就像老鼠见了猫,缩头缩脑的,啐。”
  “屁啦!怕就是爱,爱就是怕!你懂什么,你以为你爸爸为什么要怕我、让我、迁就我哇?”
  “还不是你家成婚从妻的破族规。”

  苏妈神秘地笑了笑:“傻瓜,族规定在那儿,可要不要遵守还不是自己决定的,别看你爸爸好像很怕我似的,可不在乎的话为什么要一直让着我?怕我能怕什么?怕我打他骂他欺负他?他是男人耶,力气比我大,要是真的不喜欢的话,直接走不就好了。所以……他最怕的就是你老妈我离开他。男人肯放下架子怕一个女人,那不叫娘娘腔,那叫包容迁就爱护,这不是男人味是什么?”
  一番突如其来的大道理让苏家袄张大了嘴,呆呆地看着自家难得睿智知性的老妈。
  “吵架时谁肯为你让一步,紧张你的情绪胜过自己,生怕你有一点不爽,把一切做到完美让你满意,这才是男人味,你那个什么抽烟摆酷的烂标准算什么呀?”
  男人味,原来是这么高深的东西。 他不是在怕她,而是紧张在乎她、包包容迁就她,她体会不到,还把他解读成盲从族规的娘娘腔。
  “换言之也是一样的,小袄,你比较愿意为谁让一步,比较怕谁一点,那就是TRUE LOVE啦!”
  小心地退上一步,保着面子为他妥协一点,肯放下戒备撤娇……
  怕他生气怕他不睬自己,怕他切断和她的联系.
  这是……TURE LOVE?
  “我比较怕……妈!你不要又飚英文啦,很恶心耶!”
  “去,你这个讨债鬼,妈是怕你被野男人骗才教你,你还嫌妈的英文不好?总比你考个34分好吧?”苏妈没好气地斜了女儿一眼,不巧瞥到放在桌上的一只厚信封,“喂,这是什么东西啊?”
  话音刚落,手已经抓过信封撕了开来。
  一张信笺从厚厚的钞票里头飘出来。
  “敬爱的海:谢谢你念在同学情谊上借钱给我渡过难关,——鹃”
  海是苏爸爸的闺名,而据不负责统计,80%男人的初恋情人都叫鹃,这似乎是个很适合初恋的名字,于是苏妈的火山爆发了。
  “这是什么鬼啊!什么叫做敬爱的海,鹃是个什么东西哇!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烂鸟哇!我的鸡毛掸子呢?看我不抽死他!该死的臭男人,平时装得道貌岸然千依百顺,里头简直是个混蛋啊,小袄,妈妈刚才讲的那些话都是在放屁呀!选男人死也不能找你爸这样的,什么怕、什么在乎、什么迁就,都是在放臭屁!去把你爸给我抓回来跪洗衣板!”
  “可是,我今天有事耶,我约了人……”多亏了妈的话,让她想通了,要把话说清楚啊,然后她要去找回她的猫链,拖泥带水不是她的风格!
  “我管你是约了人还是约了鬼,你今天不去,你爸爸就要被人抢走了,你想要继母吗?”
  “……你凶起来的时候和继母也没差啊……”
  “你说什么?!”
  “好好,我去我去我去啦!”
  大清早出门找疑似出轨的爸爸?她要不要这么逊啊?
  咬着馒头奔下楼,她远远地就看到小区巷口有一对扭打在一起男女, 一只小猫不堪其扰地在他们身边喵喵直叫。
  她慢慢跑近了些许,这才发现那对互不相让的男女,竟是平常从不红脸、最会粉饰太平的贱人组合——陆占庭和杨书婕。
  有够夸张,竟然站在路上就大打出手?这就是所谓相敬如宾的模范情侣么?不是情比金坚到男朋友出轨都能接受么?这回终于大爆发了?
  她刻意地走开,拉开与他们的距离,可无奈他们吵架的声音太大,一句一句全塞进她不能关闭的耳朵。
  “陆占庭,你是不是又有了别的女人?我警告你,别再挑战我的耐性,一次两次,你上瘾了是不是?”
  “你警告我,你凭什么警告我?我要和什么女人出去关你什么事,要我乖乖待在家,也得你有这个本事!”
  “你!不要以为只有你有行情,我也可以……”
  “你可以什么?哈!你还以为你装纯洁装得很到位,我当真不知道你是什么货色?”
  “你说什么你!”
  “啪!”女人甩了男人一个耳光。
  男人擦了擦被抽出红印的脸颊,毫不退让,一个反手甩回一个巴掌在女人的脸上,打得她踉跄了一下,还嫌不够, 正手再劈下一个巴掌,仿佛比赛一般非要多甩一次才算赢。
  “你敢打我?我爸妈都没敢这么打我,你一个还没进我家门,我连碰都没碰过的女人算什么东西!哼,说难听点,比起你来,外面哪个女人和我都更亲近,你连我女人都算不上!”
  杨书婕摔在地上,想哭又怕丢脸,只能噙着泪呜咽,身旁的咪咪只顾自己逃命,踩着轻盈的猫步跳了开去。
  “换我警告你才对,少出去给我勾三搭四丢人现眼!上次苏家袄的什么鬼未婚夫讲师跑到医院来威胁我,你看人家长得标致点就当着我的面跟他抛媚眼,以为我是瞎子没看到?要不是他那个什么季家背后势力太大,我肯定找人干掉他!他竟然敢送菊花诅咒我,还放话说要是苏家袄退学就告我,想到就怄!”
  “你说什么?!”
  本想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苏家袄睁大了眼,一个箭步冲入暴力现声,瞪着凶神恶煞的陆占庭。他是说,当她险些退学时,他也冲到医院去帮她讨公道了吗?
  “你这个碍眼的女人怎么跳出来了?滚开滚开,跟你扯上关系就没好事,害我平白无故躺了好几次医院!”陆占庭一看到她这瘟神,立刻反弹地跳开。
  “我也不想跟你们扯上关系,我只是要问,那时候到底是因为什么你才没害成我?”
  “还因为什么?要不是你那个鬼未婚夫说要告我,我不整死你才怪,我都答应不整你了,结果箫少爷又冲进医院把我扁一顿,要不是怕被告,我连箫夭景一起整!”
  “……”
  她以为他没有男人味,儒弱怕事又胆小,脾气坏个性拗又迁腐没趣,原来他不仅肯包容迁就她,还默默地在背地里保护她,帮她扛下好多事。
  从遇到她的第一天开始,他就在不停地帮她收拾烂摊子。
  她心情好时就逗逗他,心情不好时就拿他撒气,嘴里说着要对他负责任,却什么也没有为他做过,只知道撒娇耍赖欺负他,还把那份依懒解读成“处女情结”。
  她明明都把自己放心地交出去了,怎么会以为她的心还停留在最初而不是当下呢?
  她边掏出手机边向小区外跑去,耳朵里传来对方关机的讯息。她焦急到嘴唇发颤,她真是个有够不负责任的妻君,除了手机竟然不知道他其他的联络方式,会不会就这样再也找不到他了?会不会他回到族里后就彻底断了和她的联系?会不会她明白得太晚了?
  “小袄!你要去哪里?”喝完咖啡正要回家的苏爸爸看着自己的女儿从小区门口狂奔出来,失魂落魄地四下张望,没有目标烦躁地抓着脑袋。
  “爸!你回去跟妈说一声,我要去找淳卿!”
  “人家都走了,你还去找人家干吗?陪你玩一女二夫吗?”他白了一眼自家不识好歹的女儿,一直未发表言论的嘴再也管不住,只想替有委屈的人伸张。
  她被老爸的直话刺得一窒,眸子微润浮上了水气:“我以前理解不了嘛,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怕老妈了。”
  “所以,你知道人家对你有多好了,有多迁就你了?”
  她点点头。
  “不会再欺负人,嫌弃人家没男人味?”
  她继续点点头。
  “一女二夫……”
  “我不会再做这种过分的事啦!”
  苏爸拍了拍她的脑袋:“我刚看到淳卿家的车子停在那边的路口就要开走了,如果你赶得上的话,就追追看吧,不能总让人家追着你到处乱跑,你这丫头也该吃吃苦了。”
  苏家袄听罢,拔腿狂奔起来,边奔边回过头来交代:“老爸,我这辈子都没听过你说这么多话,太MAN了,顺便告诉你,你出去喝咖啡的事,老妈已经全部知道了,祝你好运啦!”
  “……你这个叛徒。”
  “淳卿,我们要出发了。”
  车窗玻璃被季夫人摇下来,她催促着站在车外的季淳卿上车。
  她当然不明白这条路有什么好看,他第一次站在这里时,是族人送他上门找妻君,他当时懵懂地下了车,不知要见的女子为何人,顺着这条路往巷子里走,直到站到那间便利店才顿住脚步见到她。
  第一面,他实在不敢恭维,可抱着履行族规的心思咬咬牙,他打算挺下来。
  什么时候他渐渐放松下来,变得心甘情愿,直到这刻要离开,他还恋恋不舍。
  他在期待什么?
  垂下眼帘,他把玩着手里的银镯。他们应该和好了,也许真的就像某人所说,如果没有他和这只破镯子,他们中间根本不会有他的位置,他的退出叫识相。
  他招手打开车门,俯身坐进车里。
  “可以了,母亲,走吧。”
  车子由缓至快地行驶起来,他无神地看着窗外后退的风景,没注意坐在一边的母亲偷偷瞄了瞄后视镜,某个身影奔跑的蠢样大快人心,牵起了她的一丝笑意。
  “淳卿,记得回族后要怎么做吗?”
  “我知道。”
  “好,把镯子给戴上。”
  “这镯子本来就是给你防身之用,我可不希望你再被身体不洁之人碰触,戴上。”
  他看着手里的镯子,早已没有她的体温,冰冰凉凉,抬起手腕,他将镯子套上,像套上了一副再难打开的手铐。
  喧闹的市中心,标志性雕像下,白笑叶不满地撇了撇唇,看了一眼手表,抱怨道:“棉袄真慢,不是约好10点的么?箫少爷,好好管教你女朋友啦!”
  箫夭景板着脸,双手环在胸前靠在雕像边,绷紧唇线沉默着。
  站在一边的乔钦挑眉打着圆场:“你别抱怨了,为了那件破棉袄,这位少爷够用心了,怕尴尬竟然破开荒地找我玩四人两对约会,真吓人。”

  “什么四人两对约会,是两人带朋友出来聚会。搞清楚,别乱说话。” 白笑叶白了一眼乔钦,不耐烦地掏出手机,“啊,受不了啦!我打给那件破棉袄!”
  “嘀嘀……”
  萧夭景的手机在裤袋里响了起来,他依旧静默地看着公车站牌,没有掏电话的意思。见他呆立不动,乔钦推了推他的肩:“夭景,你发什么呆,手机响了,看看是不是你的贴心小袄啊。”
  “我不想看。”   
  “什么毛病,你不看我帮你看。”乔钦嬉闹地从他裤袋里翻出手机,一看屏幕,是条短信,接电话还好,看人短信就有点过了,他便将手机抛回给萧夭景。
  “是短信,你不是讨厌传短信吗?很少看到有人传你信息。”
  萧夭景心下一紧,拿回手机,拇指在打开键上徘徊。她许久没发消息给他了,那条被她删除的短信一直让他耿耿于怀,好像她删除的不仅仅是一条短信,而是更多的东西。他知道有什么东西正在流走,慢慢由满溢变成空杯,他也知道他们之间的感觉已经不对了,但他努力想挽回,有些无能为力也好,有些力不从心也罢。
  被她硬推开的胸口空荡荡的,冰凉透心。他需要的温度只有这件贴心小袄才能重新填满。
  也许她愿意再给他发短信,会是一个惊喜,一个新的开始。
  一咬牙他按了下去。
  “我的心变了,不能回来贴你的心,抱歉。”
  “……”
  “夭景?”
  “喂,萧少爷,你怎么了?干吗露出这么可怜的表情,好落寞哦。”
  “……她不会回来了,我们走吧。”

JUST MARRIED
尾声

  东女族,神秘的东方女儿国遗支,保持着母系氏族体制,淳朴独特的社会风俗和古老原始的社会形态。
  整个族群以女为贵,尊女为首,女尊男卑。
  男子讲究三从,在家从母,成婚从妻,妻死从女。
  族规更是对男子清誉有严苛规定,可如今的世道要保住清白还真不是件容易事,连族长那万里挑一的儿子都被人悔婚,还始乱终弃地被毁了清白,可见这世界多黑暗。
  听说族长季夫人勃然大怒,将那个无耻女人丢在大马路上,让轿车在她身上压过来碾过去,场面惨不忍睹,血腥暴力,二十五岁以下和心脏不健全者,画面全都要被打上马赛克。
  柔弱的淳少爷被那混蛋女人折腾得不成人形,接回族里还要接受族长公正严明的惩罚,拿着族长亲自撰写的《男诫》跪在贞洁牌坊下抄写。
  风吹日晒,雨淋霜降,甚是可怜。
  路过的族人皆不忍心,向族长求情,可都被铁石心肠的族长给挡了回来。
  不过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还是淳少爷灿烂的桃花运,就算清白被毁还有追求者不屈不挠地缠在他身边。也不知这个女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每天嘘寒问暖地待在淳少爷身边,盯着他六根清净的清澈眸子喵喵直叫,偶尔摘很多野花想要获得佳人芳心注意。可淳少爷是什么人,从小恪守族规,怎会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野女人轻易打动?
  他总是冷漠地别开眼不去看她,心无旁骛地跪牌坊抄《男诫》,她嘟着唇碎碎念,却还是不肯识趣地离开。
  最奇怪的就是族长大人,明明最讨厌男女关系暧昧的她竟然挥了挥袖,放任自流地说:“让他们去闹,看到就碍眼。”
  久而久之,族人都见怪不怪了,也不知什么时候起,这女人为了给淳少爷送水送饭,居然卷起了袖子跟着男人下厨房学做菜。
  东女族人从未见过如此模范贴心的女人,这厨房里的杂活从古至今都是男人在干,族里还从未有女人愿意围上围裙心甘情愿地为一个男人下厨房。此举让所有东女族的男人对她产生了膜拜心理,直夸她性格好,知道疼男人,不会和那些臭女人一样只知道用三从四德欺负他们这些爷们儿。
  由于这里好女人的标准实在太低,她莫名其妙成了好女人楷模,就连淳少爷都有所松动,眼神开始在她身上略有流连,尽管她只会煎最简单的荷包蛋而已,但是肯为心爱之人下厨房就够加分到死了。
  周围的人忍不住都来规劝,这么好的女人已经绝种了,是他命好才碰上她,不好好珍惜将来会后悔哦。
  淳少爷听完只是勉强地一笑,然后频频翻白眼。
  这天,她又端着荷包蛋配白饭去看望跪在贞洁牌坊前的淳少爷。
  他终究看不下去,深叹了一口气:“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我在追你啊!”她付出这么多,放下大女人的架子伺候他讨好他,都博得东女族“第一好女人”的名称了,他还不知道她在干吗?情何以堪呐!
  “你煮的饭很难吃。”
  “你好过分,他们说女人会进厨房就很了不起,很打动男人了,你怎么不看看别家女人,都像大爷一样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
  “你回去吧。”
  “为什么?你还不肯原谅我哦?喵喵喵喵喵喵!”
  “……”
  “你为什么回到这里后就变得很没情趣了,像个死老头。”
  “……”竟然说他像个死老头,这就是她追人的态度?他认命地吸了口气,卷起宽袖露出手腕:“理由。”
  她不解地打量他的腕间,那只眼熟的凤镯泛着银光闪烁着:“凤镯?”
  “不想喷鼻血就离我远点,你的身体不够纯净。”还是被他染指才变得不纯净的。
  “这就是你死都不肯让我碰你的理由?你妈太阴毒了!她这算什么意思啊?叫你戴上个镯子,那我跟你不就……怪不得她根本不拦我,原来就是要用这个惩罚我偷吃你,让我现在只能看得到吃不到!”
  他不语,只是默认。
  半响,她挫败地从地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叹出好大一口气,耸拉下脑袋认命地从他身边走开。
  她轻易地放弃让他胸口气闷,藏不住的失望倾泄而出。这一刻他才知道,在她身上他始终投注着希望,从希望变期望再到奢望,想要她在任何时候都不会放弃他,不要简单地轻易地就和他分开,如果她依旧只会逃避,那分开的难受他不想再有第二次。
  他垂下眼帘看着自己一字一字抄下的《男诫》,握紧笔杆想让自己静下心来不去听她远去的脚步声。
  一个身影由远及近地冲进他的怀里将他扑倒,腰身一紧,他被人死死地扣住——
  “要喷就喷吧,我已经塞好卫生纸了,几两鼻血而已,算个屁!季淳卿,你是我的,不是贞洁牌坊的,不是《男诫》的,你不准只看它们,不看我!我……我我喜欢你呀!”
  他被饿虎扑羊般应声压倒,仰躺在地上直直望向湛蓝的天空,那做梦都想听到的声音从他的怀里传来,天籁一般。他怔住,又急忙捞起她抬起她的下巴。
  两团卫生纸厚实地塞住她的鼻孔,原来,她走开是去做准备来抱他,原来,她不是要离开。她滑稽的样子惹来他轻声嗤笑。
  “咦,不是说碰你会喷鼻血吗?”她摘下一管卫生纸,满脸迷茫地呆望他。
  他抿唇轻笑:“好像被母亲摆了一道。”为了处罚他们行为乖张,母亲还真是处心积虑,下了不少工夫啊。
  “什么,你是说她骗我们?”
  “你刚刚说什么?”
  “她骗我们呀。”
  “我要听你说那几个字。”他不满她打马虎眼,挑眉加上新的条件,“再加上猫叫。”
  天知道她每天不识好歹在他身边喵喵乱叫,他坐怀不乱,故作镇静得有多累,这会儿得知可以放纵贪欢,他自然也解禁了。
  她脸色一潮,开始讨价还价:“光天化日又在贞洁牌坊下,猫叫就不用了吧?”
  “你前几天叫得很欢啊。”
  “那是因为你不理我呀!”
  “你的意思是,我得不理你,你才会缠在我身边?所以,是我太笨,之前一直对你太好太宠了,你才那样对我是吗?”他缓缓眯眼。
  “我……是有一点点啦……”人性里总会有那么点小贱格小缺陷嘛,“可是我没有嫌你笨呀!”相反,她会觉得很喜欢哩,对别人乖张的人唯独对她又笨又好。
  他捧起她的脸轻轻诱哄:“不会再逃了?”她逃避的他的借口太多,从责任到“处女情结”,让他心有余悸,抽痛连连。 
  她使劲地摇摇头,顾不得何为伤风败俗,在贞洁牌坊下吻上他的唇,把他最想听的那句话,绵绵软软地说到他的唇舌间。
  “我喜欢……唔唔……别捣乱啊,喜……唔……欢你啦!”
  “不会嫌我没男人味?”他问出他最在意的问题。
  她使劲摇头,他的男人味又香又可爱,她现在已经能体会到了。
  “不会嫌我没遵守三从,不准你一女二夫?”
  她甩头甩头,眨着瞪大的牛眼显示自己不再摇摆的决心。
  “不会嫌我小气没度量又爱吃醋?”
  “我全部都喜欢呀!”

  这只总能精准抓住他软肋、让他无所适从的坏猫。想好好宠她疼爱她,可又不想轻易原谅她,如果让她得到得太容易,她一定会学不乖,记不住教训。
  他墨瞳一眯坐起身,有些强势地搂住她,嘴唇舍不得离开,嘶磨着她的唇瓣,坏笑道:“当真这么喜欢我吗?”
  “废话!”她嗅到周遭不能控制的清香,认定他已经心软,自己大获全胜,胸有成竹地哼笑,可没想到他徐徐地启唇抛来一句让她瞠目结舌的话——
  “既然你什么都不计较,如此喜欢我,那么……妻君,你会三从四德吗?”
  “啊?”他终于肯再次叫她妻君了?可为什么她很难高兴起来,还觉得背脊阴风阵阵呀?这个问题好耳熟好有阴谋,男人为什么总喜欢在听到女人表白后问这种问题?连他都跟着外面的男人学坏了?
  “啊什么啊,你不是被他们称为肯为男人下厨房,会疼爱男人一辈子,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才能得到,不好好珍惜就会被雷劈的第一好女人吗?”
  “呃……原来他们在背后是这么说我的哦,呵呵,还蛮精准实在的。”
  “既然这么精准实在,那我俩就来为他们立个好榜样吧。”
  “什么榜样?”她有不祥的预感。
  “男尊女卑,出嫁从夫,你来从我。”
  “……会从一而终就好了,不要玩那么大吧。”
  “不会?”他挑挑眉头,“没关系,我会,三从四德我很擅长,在办喜事之前,我会慢慢教你,教到你会为止的,妻君。”
  “喵喵……”
  “现在才叫,晚了。”
  “……”
  她这个妻君会不会当得太没地位了一点,还要学什么三从四德?
  天道果然是很神圣的东西,正所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她仗着这些女尊男卑的族规欺负了他这么久,难道这回要乾坤大挪移,轮到她被这些族规——修理?
  哇!老天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公平啊?像三从四德这种无厘头的封建糟粕烂规矩,就不需要见者有份,男女分享了啦!
  救命哇!喵喵!

(完)


  与正文无关,番外小短文,不喜勿入~ 爱上一颗土豆(上)

  爱上一颗土豆(上)第一章告白?!嘘,不准说出去!

  裘景礼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被孟三桃那个土豆女人拒绝.
  他行事果断,鲜少拖泥带水,男人准则使然,幼稚,破坏原则和对女人死缠烂打对他来说都是大忌讳,他本以为这辈子都会与这些字眼绝缘,可是这次…他不甘心.
  为什么?
  哼!分明是那个女人首先对他示好的,他只是顺水推舟,随波逐流,不想再忍耐她那蹩脚的讨好,受够了她那副想对他告白又不敢告白的可怜样,善良如他打算发挥多余爱心勉为其难跟她试着交往看看而已,这个女人凭什么在他自以为潇洒地说完“喂,来和我交往吧.”之后,回给他那么一句让他火大的话.
  “唉?为什么?”
  这痴呆的回答让裘景礼一窒,男人风度让他只得持续着官方的笑脸,却在心里暗道不要跟这眨着迷茫眼睛的土豆女人太计较,大概除了脑袋突然充血的他,她从没有过被人提出交往这样大风大浪的经验.
  “……你问我为什么?”
  他墨色的校服领带松垮着,半长不短的碎发老是在校规的边缘尺寸上徘徊,单手往裤袋里自然地一插,却也自然地在裤袋里捏紧了些许.
  勾唇挑眉,啼笑皆非.
  他迅速将她的反应归结为无聊的欲擒故纵,连音调也冷下几分,决定不再顾及女生的面子,拆了她的台:
  “你每天把我从教室里单独叫出来,塞这些个东西给我,还问我为什么?”
  一条很爱心的手编围巾,一双很温暖的手织手套,还有她今天刚巧乖乖递上的可口午餐便当.
  他单手拎着她所有作案罪证,对手里的东西和她不顺理不成章且完全相反的烂回答嗤之以鼻,他不排斥贤妻良母类型的女人,但是他很讨厌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心计女人.
  一个在班级毫不起眼,唯唯诺诺的家伙想耍弄他?也不瞧瞧她够不够格.瞧她涨红的脸,根本不敢多看他一眼的心虚感,从头发到脚趾都在提醒他,她喜欢他,对他有感觉,对他有意思,对他有非分之想.
  起初他被她叫到走廊的角落边,带着被周遭男生起哄的一丝优越感,耸耸肩,他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等待她预料之中的表白,她却仗着女生特有的矜持权利,和他玩起你推我让的猜心游戏.
  粉着脸,抿着唇,躲躲闪闪地避开他的若有似无的观察探究,尽送他一些温暖又无用,暧昧不明情人礼物,让他好气又好笑.
  喂,能不能别再磨蹭了,快向他告白吧,也好让他干干脆脆地拒绝她,用官方的话语了断她奢侈的念头:
  “抱歉,我对你没有那个感觉.”一颗土豆引不起他的食欲,更不对他挑剔的胃口.
  事情本该如此,可是,谁来告诉他,为何最后会演变到这个状态?他不在乎难开口的话由他来开口,他不计较男人该主动时多主动一些,他无所谓她的心计扭捏加矜持,他大度地提出交往看看也无妨,他降低标准放下面子来结束目前让他不喜的摸棱两可又暧昧氤氲的关系,她却在他满足她天大的心愿后,对他摆出状况外的表情?
  是可忍,熟不可忍!
  “裘…裘景礼,你搞错了,我不是…不…”
  她挥着手,向后大退了两步,显然被他“刷拉”变坏的脸色和眼前急转弯的情况吓愣了.
  自信心膨胀到极点又被一针戳破的男生本就皱起的眉头,因她连名带姓的称呼更加深锁.
  现在才张现他们有多不熟会不会太晚了,想撇清关系吗?
  再有风度的男人也会被眼前的情况给气到绿脸,他森冷地从牙缝挤着字:“我搞错了?”
  是他搞错了吗?难道这个女人不是喜欢他喜欢到不懂怎么表达,脸红心跳又没创意,所以才编这些破围巾手套送给他,而是她刚好有闲到打发不了的时间,才编这些从颜色到款式都让他看不上眼的围巾手套来解救他这个看起来有点冰疙瘩的男人?
  她是班级委员,红字会会员,还是普度众生的佛门俗家弟子么?
  妈的,还真闲!
  裘景礼觉得自己的脑神经已处在崩断边缘,厌嫌地白了孟三桃一眼,将手里的温暖无用的破玩意丢回她手里,抬脚就走.
  “请等一下,裘景礼,我…”
  “你别真把我当死火山,走开,我没时间陪你普度众生,找别人玩去.”他现在很想造成大面积自然灾害,到处喷发.
  “耶?什么普度众生?我只是想麻烦你到我们美术室当人体模特而已.”
  “……”他深吸了一口气,唇角上钩,笑得毫不友善,悠闲冷静地回过头来瞅着拉住自己手臂的她,“你再给我说一遍.”
  “拜托你,来我们美术室当人体模特吧.”
  “……”很好,这个土豆女人完全听不懂他威胁的口气,竟然还真的再说了一遍.
  “我们美术室的同学都认为你从脸蛋到身材都是八十分以上,可因为只有我和你同班,所以……”
  “所以才派你这颗完全不懂察言观色的土豆来跟我套近乎,讨好我贿赂我么?”把他男人最最在乎骄傲的的颜面踩在脚底,蹂躏玩弄过后,还评价他只有八十分?这就是她求人的态度?
  “耶?你……好象……是不是在骂我?”
  “很好,我收回你不会察言观色的话.”但依旧还是土豆一颗.
  试问,谁会随便脸红羞涩地送男生温暖围巾手套来套近乎啊!她不懂这些玩意代表什么,随便乱送会出什么乱子吗?嗤!
  “嘿,那裘景礼…可不可以看在同班同学份上……”
  “走开.别拦路.”
  “耶?”
  “我对你们美术室没兴趣.”
  “可…可是你之前都收了我的围巾,手套和便当.”
  “不是全都还给你了吗?”用丢的.
  “围巾手套是还了,那便当呢,你已经吃光了!”
  “多少钱,我还你.”
  “我才不要钱,那是我亲手做的!”她明显不满他将她的手艺和身外之物做等价交换.
  他斜视她一眼:“那你要怎样?”
  “到美术室当模特……”
  “免谈.”会赞同她这种蹩脚献媚贿赂法的同谋,八成也是土豆亲戚,类似番薯地瓜之流,他对农副产品不感兴趣.
  “你就真这么不顾及同班同学的情分吗?”
  看她认真的竖起眉头,他耸肩一笑,反答道:“你还真够厚脸皮的.”
  “耶?”
  “同班同学的情分?你之前有主动跟我说过话吗?”
  “呃……”
  平时大家只是擦肩而过都不会回头的关系,这种时候竟然好意思跟他提同班同学的情分.若下次想利用这情分,就该从今天做起,好好在他面前表现,嗤,不过看她这几天蹩脚的表现,他大爷是不打算再给她以后的机会了.
  挥挥手,他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打算就此结束所有的闹剧,还得想个不丢面子的方法去向那些兄弟解释他没有表白,反而被摆一道的糗事.
  “裘景礼,你真要这么绝嘛?”
  “怎的?”对他而言,她没有丝毫杀伤力.
  “我还有更厚脸皮的招数,你不要逼我哦.”
  “哼,你当真以为我……”怕你不成?
  “如果你不肯去帮忙当模特,我…我就…”土豆涨红了脸,亮出了她最后的狠招,厚颜无耻的招术,连他都自叹不如,“我就把你向我告白的事说出去!”
  “喂!!你别乱说话啊!谁向你告白了!”
  “你!”
  “我什么时候向你告白了!”
  “你刚刚亲口说的,来和我交往吧!!”
  “……”
  “你承认了,对吧,是你说的你说的你说的,你对我说,来和我交往吧,对吧?你向我告白啦,裘景礼向我告白了,大家听着呀,裘景礼向我…唔唔唔……”
  一只大手拦住她口无遮拦的嘴巴,也不得不把她囚在他怀里.他从来没见过皮那么厚的土豆,咬不烂,咽不下,卡在他喉咙不上不下.
  “美术室在哪里?”不情愿的声音从他喉头溢出.
  “唔?”被罩住嘴巴的她只能发出单字的音节.
  “放学后,我会过去,不过…我警告你,不准跟任何人提告白这件事,否则我就把你的土豆皮削了,让你变成土豆泥,听到没有?”
  “唔……唔唔唔!!”
  她使劲地点头点头再点头.
  事实证明,裘景礼不怕孟三桃,一点也不怕,但是他怕丢面子,很怕很怕.
  混蛋,究竟是谁规定,男人要为面子而变脆弱的!

  第二章移情别恋?!旧爱新欢?!

  裘景礼不甘愿地站在美术室中间,瞳儿眯眯,脖子歪歪,神态懒懒地露出娇好的颈脖线条,潇洒地一扯领带,丝质的带子垂落在他的脚边,那说不出的糜烂感正从他脚底悠然蔓延开来.
  男人准则持续在他脑子里发酵.
  不做则已,一做自然就要到最好.
  既然答应给人家当模特,那么牺牲一点色相他也不计较.
  他神色恬然,抬手移向自己制服前的纽扣,修长的手指挑开最下的扣眼,想让那说不出的糜烂感继续向上蔓延到小腹,胸口,薄唇,黑瞳,最好冲破天灵盖.
  他正忙着一次性透支掉二十岁以前的潇洒因子,可孟三桃这颗土豆却完全不动男人做事,女人闪边的理论,竟然干涉起他的动作.
  “你在干吗?”
  “废话,当然是脱衣服.”
  “你很热吗?”
  “你们不是要找模特吗?”
  “谁告诉你,模特就一定要脱衣服的?”
  “……”
  “也没有人跟你说过要画裸体呀.”
  “……你不能在我拉开裤链以前把这些’很重要’的话告诉我吗?”
  人体模特这种暧昧不明的职务要让人不想歪很难吧?害他为无聊事挣扎了很久,要知道能在外人宽衣解带的男人勇气可不是什么人都有的.
  他急忙一拉裤链,收回自己刚放出去多余的荷尔蒙,却见她眼神淡定地向下斜视45度.
  “……你在偷瞄哪里?”
  她不接话,只是深抿着唇强压着快要呼之欲出的笑意,似乎在嘲弄他的不经事,不仅被她摆弄到美术室,还很自做多情地为她做多余的牺牲,他眉头一锁,侧过脸去启唇:
  “我警告你,在美术室离我远点,我会答应来这里,只是懒得处理多余的麻烦,不会给你机会借故接近的.”
  她一愣,眼神游移了一阵,随即抬起大而无神的瞳,笑应道:“他早就跟我说过,你不是那么容易讨好的人,你能来这里就很好了.”
  他?
  裘景礼还未反应过她嘴里的“他”是谁,只听身后美术室的门被人“唰啦”拉开,他转头看去,只见美术室的学生兴奋地奔了进来,他迅速被几个叫不出名字的女生团团围住.
  “呀,真的是景礼耶,没想到三桃这么有面子,真能请到你呀!”
  “对呀,本来我根本没对三桃抱希望,没想到她真能请得动景礼,社长这下该好好奖励一下她了.”
  “是哦,叫甘宁来亲她一下啦,她肯定开心得飞到天上去.”
  “亲三桃的事等下再说,快给景礼摆造型啦,能画到这个模特我死而无憾啦!”
  亲孟三桃?亲那个土豆?谁要亲那个土豆?因为他肯来当模特,所以那颗土豆要被别的什么路人甲乙丙丁亲?这是什么鬼逻辑?
  他眉头一皱,却坳不过满身艺术细菌的女生们,被推到了桌边,摆出一个很艺术气息的造型——
  只见一个身材比例优质的男生,懒懒地坐在椅子上,一手低垂过膝,一手枕着自己的脑袋,发丝垂落桌面,锁骨微露,胸膛略敞,夕阳光射过睫间,全身像镀了一层薄金似的尊贵.
  原来这些阳春白雪的家伙只是想找个赏心悦目男人趴在桌子上睡觉给他们看而已.
  “景礼,我们要画好一阵,你可以先睡一下没关系哦.”
  完全体会不到艺术气息的裘景礼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睡得着才怪,被一群莫名其妙的家伙盯着看全身每处线条.
  他微微地睁开了轻眯的眸子,好死不死,在他眼睫打开的第一瞬间就喵到一副让他火大的画面,那故意站得离他有好大一段距离的孟三桃,正欣赏似地低下身看着某个拿着画笔,坐在画板,笑得很假的男生.
  “甘宁,借你家三桃用一下,帮我削根铅笔.”
  一个画到一半停下来的家伙高举着铅笔朝孟三桃晃了晃手.
  被叫做甘宁的家伙不为所动,只是继续忙着画板上的画,轻飘飘地一笑,回道:“人是我的,不准你用.”
  “是啦是啦,都知道三桃是你的,连景礼都能帮我们美术室请来,多支持你这个社长工作,不要小气嘛,偶尔也让我们占占便宜,是吧,三桃?”
  孟三桃没啃声,只是龇牙咧嘴地指了指专心素描的甘宁,竖起手指摆出禁声的手势,安静地坐在他身边,手背向后,动了动手指,示意那家伙将铅笔将到她手里,她坐在甘宁身边,可以偷偷削.
  眼前的一幕很显然,这颗土豆是他裘景礼最不欣赏的烂好人.
  不懂拒绝,不懂说不,只会胡乱地依着人家的安排,顺着人家的要求.
  而且……她该死的竟然连遮掩情感也不懂.
  谁让她把眼底那份赤裸裸的“喜欢”摆在他面前的?
  她找他来模特,不是想借故亲近,不是想借机告白,只是因为她想帮她喜欢的那个王八蛋.
  裘景礼觉得胃部沉甸甸的,索性懒得再去看那烦心的画面,索性闭上了眼,当他再次睁眼时,夜幕已经铺了下来.
  他趴在桌上扫视了一眼已经空无一人的美术室,她走了吧,那是肯定的,他没有利用价值了,她自然跟着她喜欢的那家伙屁颠颠地走了.
  唇角一勾,她自嘲了一声,胸口里那股郁闷的情绪鼓胀了起来,没来由地无处排解,也毫无解释,只是误会了一个不如何的女人喜欢他,要想他表白,结果她喜欢的却是别人而已.
  他咽不下去的应该只是男人的过分膨胀的自尊.
  从桌边站起了身,他甩了甩压到发麻的手臂,拉开美术室的门,正要跨步走开,迎面却撞上那颗让他手臂不举的罪魁祸首.
  “耶?你睡醒了?”
  “……”他别开头,想要举步就走,却在眼帘移到她的面容止住了脚步.
  不算美丽的脸沾染着些灰尘,被透过窗户的银月一染,说不出是对上他的哪种胃口,只是让他觉得顺眼,脸边的短俏发丝托住她的脸庞,顽皮地晃动,或笑或抿的嘴唇此刻沾着些须黑灰让他不自觉地抬起手想要帮她做点什么,可手臂刺麻让他一瞬间恢复了理智.
  喜欢别人的女人他才看不上眼,他又不是被虐狂.但是,如果她对他稍微也有点感觉,他也许…
  “你一身脏兮兮的,这么晚还赖在这里干吗?”
  “我打扫完美术室,刚把画架送回老板办公室,你要回家了吗?”
  “……”果然不是等他,只是留下来帮喜欢的男人打扫美术室吗?妈的,他在期待什么鬼东西,他甩开手臂,别开脸,不再睬她,蹬着快速的步子就往外走,可一瞥已经垂下的暮色,他的脚步又不知道为何顿了下来.
  “喂!你一个人吗?”
  “什么?”
  “我问你是不是一个人回家!”
  “哦…对…对啊!”
  “你的那个什么鬼社长呢?他是死的啊,让你一个人在这里打扫!”
  “你说甘宁?哦,他今天先回家了.”
  “……你还愣着干吗!还不走?”
  “耶?去哪?”
  “回家!”
  “你…和我?”她似乎对“离他远点”的命令心有余悸.
  “不然还有谁?你家先溜回家的社长吗?”他皱眉回道,转而又觉得不太有面子,那酸溜溜的语气根本不该是他说话的风格,于是硬邦邦地又附加一句,“我顺路!”
  “……”

  爱上一颗土豆(下)第三章恶劣的三角关系

  顺路个鬼.
  当裘景礼将孟三桃送到家门口,才发觉说出口的话多么难收回口,两个完全相反的地方被他胡诌成顺路.
  她坚持要站在门口目送他多往前走过这条街,而他只得硬着头皮往前多走了好久,回过头来发现她已经上楼去,这才郁闷地往回走.
  他走回孟三桃的楼下,瞥了一眼不知楼房里家家闪烁的灯火,并不知道哪一盏是属于她的家.
  第二天的体育课上,他的肩膀突然被人搭住了,回身一看,竟是一张让人相当不顺眼的脸.
  “裘景礼?”
  “你是谁?”
  他假装不认识他,事实也是如此,如果不是那颗土豆,他的确不该认识美术室的社长——甘宁.
  “我以为你昨天应该瞄到我了才对.”
  “抱歉,昨天我睡着了.”
  “没关系,听说昨天是你送小桃回去.”
  “……顺路而已,小题大做.”小桃是什么鬼东西,那家伙是土豆,朴实无华多好,那种会开桃花的水果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是吗?不管怎么说,谢谢你,从今天开始,我决定送她回去,女孩子一个人回家的确挺危险的.”
  “……”
  “听小桃说你也住在那个区,一起回家吧?”
  “……”
  鬼才要跟你们一起回家,我家住在完全相反的方向!
  这种本该理直气壮,气焰嚣张撂出的话在他喉头翻滚过后又咽了下去,他不想承认,尤其不想在被孟三桃喜欢着的甘宁面前承认,他送她回家,然后又画了一个多小时丢脸地走回城市的另一方向.
  于是,他只能吊着又在美术室睡麻的手,跟在甘宁和孟三桃的身后朝与离自己家越来越远的方向走,看着前方两个不懂别人感受的家伙兀自地表现两人很亲密.
  “小桃,天气开始转凉了.”
  “是哦,明天带上我给你的手套吧.”
  “那是去年的,今年你再给我编一双新的吧.”
  “好呀.灰色是你喜欢的颜色吧.”
  “你喜欢我就喜欢.”
  “唉?”
  他看着那颗土豆痴呆呆地看着甘宁,吃惊得仿佛他说了多不得了的话一般,只是一个小小的回应就足够让她乐上天,根本忘记了他的存在.
  她的手套围巾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送的,他不用觉得丢开她给的东西很可惜,她的心意不值钱,是他不要,不是她不给,他没有在期待她给的施舍,他不用后悔再也收不到她的亲手编的无聊东西,就算是别有居心的东西…
  他只是觉得自己越来越像白痴,还幻想着她只是单恋,只要他稍加努力,他们还有可能,他被这对家伙耍得团团转,明明在交往,为什么不大大方方地承认,还要让他有多余的期待?
  那个王八蛋会让自己的女人来接近他,把她欺负得像个小跟班,她竟然还甘之如饴地待在他身边,混蛋,脑子不清醒吗?就那么喜欢他?
  这么蠢的一颗土豆,他不可能有兴趣,不可能!
  他在心内否定着,耳边却继续传来刺耳的对话声:
  “既然没有手套,天气又那么冷,那…就来牵手吧?”
  “耶?甘宁你疯了,别在裘景礼面前…”
  “有什么关系,他不会介意我牵你的,是吧?裘……”
  甘宁回过头去一看,背后却早已空无一人.
  “他人呢?”
  “呵,好象逃跑了呢,事情开始好玩了,小桃,这下你惹到了不该惹的人了.”
  “耶?”

  第四章贿赂我!

  裘景礼从美术室消失了.
  这可忙坏了孟三桃,社员投诉意见络绎不绝,抱怨裘景礼不在没灵感,抱怨裘景礼不在美术室的空气也开始质量下降,抱怨裘景礼不在他们要集体退社.
  总之,问题的根结就是裘景礼那个突然玩失踪的小人.
  于是,她只能牺牲自己去堵人,上课时跟他说不上话,那就下课的时候去堵他.
  “什么事?”
  毫无愧疚之心的裘景礼痞痞地靠在天台围栏边,视线却根本不落在她身上,只是斜视着楼房下的花圃.
  她对他这急变的态度毫不理解:“你为什么不去美术室啦?”
  “我本来就没答应要去.”
  “可是…我…我手上有你的小辫子哦!”
  他瞳线微眯.
  “你不怕让人知道你对我告白的事嘛?很丢脸呀.”
  他冷哼一声,对她的威胁熟视无睹,突然掀唇道:“好啊,你去说.”
  “唉?”
  “去告诉所有人,我向你告白了,我裘景礼向你告白了,一个人也不要漏掉,包括你的社长甘宁!”
  “……”
  “怎么?不敢告诉他?你就这么怕他嘛?”他眉头一皱,眸光射出淡淡的愁意,“帮他来讨好我,找我当模特,帮他打扫美术室,帮当他的小跟班,你还要为他做什么?”
  “那是因为他是我的……”
  他直觉她要吐出不中听的话,下意识地抓起她的手臂将她拎高,他身一弯,嘴唇衔住她的唇瓣,毫不犹豫地辗转摩挲起来.
  她显然被吓住了,两只手奋了力地要推开他,他却一个使力,单手将她囚在怀里,另一手握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唇供他享用,热唇贴紧,他密密地轻启唇瓣,在她的唇间吐着让她听着迷蒙的重音:
  “贿赂我…要我去帮他的话,就用你自己来贿赂我.”
  “唔…我我不会…”
  “我教你……”
  “……”她的视线游移开来,涨红的脸儿烧着,让贴近的他觉得暖意阵阵.
  “不准看别的地方,看着我,讨好我.”
  “……”
  衣衫互相摩擦的唏嘘声,伴随着唇间羞人的细微声让她妥协了,在他怀里开始安静地讨好贿赂他,不计较他会不会最后赖帐,也不在乎他到底出于什么目的如此摆布她,他餍足于她唇瓣颤动着卖力地讨好他,那甘甜的土豆味却让他更加不满足,不满足她的奋不顾身是为了别人,不满足她对他只是贿赂而已.
  美术室的门被裘景礼拉了开来,教室里因他的回归而引起了一阵欢呼声,身为社长的甘宁挑了挑眉,起身走到他身边,笑道:
  “我还以为你不会再出现了呢.”
  “收了贿赂,我自然会到.”
  他说罢,看了一眼坐在阶梯椅上,抱着画板,低着头的孟三桃,她别开视线不敢看他,他也不强求,深呼吸了一口,放下全身的束缚,朝甘宁正色道:
  “我吻了那家伙.”
  “啊?”甘宁完全没有料到这突如其来的道歉是怎么回事,当场愣住,只见裘景礼执意往下说.
  “我知道那家伙是你女朋友,但是…至少允许我单恋她.”
  “……”
  “如果…可以的话,以后美术室的事就是我的事,模特也好,跟班也罢,我都无所谓.”
  “……你是在我面前向小桃告白吗?”
  “……”他脸色一红,别开了视线.
  “小子,你很够胆呐.”甘宁笑得诡异,双臂环胸道,“可是,如果我不答应,你预备怎么办?跟我单挑抢女人么?”
  裘景礼眼儿一眯,他这辈子还没有这般求过人,可显然这无礼的要求实在有点挑战男人自尊,他放得下,不代表别人也放得下,不过如果他愿意用男人的办法解决的话,他求之不得:
  “要打架?”这种他很擅长的活动,不适合甘宁这个拿画笔的温弱书生,不过如果有个理由可以名正言顺地揍情敌,又不会显得他很没风度,他当仁不让.
  “如果你敢的话,就试试看啊.”
  裘景礼听着挑衅的话扬了扬眉头,二话不说,抬手活动着拳骨节.
  甘宁不动声色,只是任由他拎起了自己的衣领:“如果我告诉你,我姓孟,你还要揍我么?”
  男人抢女人的时候还管你姓什么,先揍再说.
  孟甘宁见这被嫉妒冲昏脑袋的家伙还不能领会他话语中的精髓,只得歪头朝正跳着脚跑过来的孟三桃求救道:
  “姐,如果他今天揍了我,这辈子也别指望我叫他一声姐夫.”
  “裘裘裘景礼,你不要欺负我弟弟啦!”
  “你弟弟?”
  裘景礼看着拼命点头的孟三桃,身躯一僵,再转头看住被自己拎在手里,正打算施加暴力的小舅子,背脊猛然爬上一阵凉意.
  俗家规定,女儿出阁,小舅子坐上座,是女婿最最惹不起的人.
  可是那颗土豆还没出阁,这小舅子却已经被想显示男味的他拽在手里,还差点被按到地上乱扁一通.
  “听说你还吻了我姐小桃?”
  “……”
  “强吻的么?”
  裘景礼被问得面容一僵,孟三桃却急忙跳出来帮他解围.
  “不…不是啦,一开始有点点点点强…后…后来是我愿意的啦!”
  “就是你强吻我姐,然后迫使她自愿就对了?”
  “不是啦,甘宁,你不要每次都只想自己认为对的话啦.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啦!”
  “强吻女人的男人,哼,真没品.姐,你欣赏男人的品位太低了.”
  “裘裘裘景礼,你不要挽袖子准备打人啦!”
  打人?
  不,他只是想用拳头好好跟自己女人的小舅子好好沟通一下,所谓男人的品位到底该从哪里体现.
  妈的,以为骗走他那么酸醋后想云淡风轻的一句弟弟就算了嘛,今天不好好教训他,他还真不知道谁才是姐夫了.
  告白完毕,事情本该圆满落幕,却中间卡了壳,完结不能,为什么?
  因为…
  “见你爸妈?现在?”
  裘景礼不可置信地抬起了眼眉,看着毫不容易才抱在怀里的松软小土豆,他还没有尝够什么很傻很天真的甜头,只是牵个小手逛马路的级别,怎么他家的小土豆竟然让他免去一切试练,三级连跳,直接全垒打到她父母面前去了,哼,果然从很早就开始喜欢他,所以才叫自己弟弟出了主意故意来接近他吧.
  孟三桃憋屈地看了他一眼,瞧他那一脸骄傲自满,无比餍足的模样,她实在不舍得打击他,却不得不沉痛地说道:“是因为你昨天跟甘宁打架,所以他回去……”
  “……告状?”
  “……”沉痛点头.
  “妈的!告状这么没品的事,这死小鬼都做的出来!他还是不是男人!”害他还窃喜了一下可以以特殊身份见到土豆的爹娘,这下身份是彻底特殊了——跟自己儿子打架的混帐小子!他绝对是故意来破坏他在自己父母面前的形象,想将他的感情幼苗扼杀在摇篮里.
  “那个死小鬼他为什么老爱找我茬?”
  “耶?你不知道吗?”
  “我该知道吗?”
  孟三桃眨了眨眼,很无辜地向他透露道:“所以说,你完全不知道甘宁是个多么小心眼又不可理喻的家伙咯?”
  “哈?”
  “你莫非也完全不记得,上个月你在校足球队踢球射门时,放了空门,球咻得飞了出去?”她还形象地在空中滑了一个好大的圆弧,表示他的空门放得很离谱,完全没碰到门边.
  “……难道这种丢脸的事我该记得吗?”他为什么总是在自己喜欢的家伙面前把脸丢得到处都是.
  “重点是球飞出去后…砸着人了.”
  “……那个死小鬼?”
  “唔…他那个时候正在告白.”
  “……”
  “被球砸到后,他直接被路人抬进了医务室…”
  “……”
  “所以……那个女生的答复,他至今不知道.估计觉得丢脸,怕得根本不去问吧.”
  “这管我什么事?”
  “怎么不管你的事呀,他因为这件事在家呕了一个月,说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还说要你付全部代价.”
  于是,这就是他安排整个计划的理由?他积极安排刺激感情空白高傲的他尽快进入甜蜜恋爱期,然后再躲在暗处,不时地放出几只冷箭,刺穿他的男人面子,挑衅他的男人自尊,最后还要不留余力地破坏他刚萌芽的小恋情?
  这是个什么品种的畸形无耻小舅啊?把自己亲姐姐也算计进去?
  他这厢正在分析孟甘宁的变态阴险心理,那厢孟三桃还在继续批判自家不懂事的小弟:
  “你知道的嘛,像他们这种死要面子的臭男人很烦人的,他们会把所谓的男人自尊看的比命还重要,又小气又幼稚又喜欢斤斤计较,做什么事前总是要担心什么男人风度男人气度男人风流度.明明喜欢别人,但还要摆什么自以为潇洒的破造型,故作姿态,哼!”
  “……你难道不觉得这样比较有男人味吗?”
  “这算什么男人味啦,小孩子的无聊把戏,这种男人我最最最讨厌了!”
  “……”
  “不过小景不会像他那样幼稚的,小景上次告白的时候好成熟,完全没臭男人架子,好体贴女生的,嘻嘻!”
  “……”他被高估了,严重高估.
  他当时只是在挑衅,吃醋,乱抓狂,顺便有点斗欧企图而已,没她想的层面那么高尚.
  “唔?小景?你怎么呆掉了?”
  “……”
  他该坦白吗?冒着被她嫌弃的可能,坦白他也是她讨厌的臭男人,而且还是很典型的那种,在乎面子自尊风度那种无聊东西的动物?
  “小景,你在纠结什么呀?不要翻白眼啦,我们不是要去约会吗?”
  他哪里还有心思约会…他现在很担心自己真面目被这颗土豆识破后的下场啊!
  孟甘宁!!算他狠,原来最后的杀手锏在这里…
  去他的“男人味”!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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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可爱的文 :) -小小巧克力豆- 给 小小巧克力豆 发送悄悄话 小小巧克力豆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11/22/2009 postreply 19:0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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