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在金融海啸中》 by 人海中 71~81章

回答: 《鱼在金融海啸中》 by 人海中 51~60章小懒熊2009-06-09 05:14:50

第 7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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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先生……你吓死我了。”肩膀被人扶了一下,看清来者苏小鱼才低声叫出来。
  “是吗,不好意思。”方南摸香烟,点着前看了她一眼,问,“我出来透口气,介意吗?”
  苏小鱼不是第一次认识这个男人,他对她的态度与之前大相庭径,知道他一定有话要说,苏小鱼先摇头,“没事,方先生。”
  他把烟点着了,天冷,露台上没什么人走动,他烟头上的一点红色在黑暗中若隐若现,说话时也不看她。
  “小鱼,前两周我和苏雷见了一面。”
  方南个性直来直往,苏小鱼与他虽然相处时间短暂,但这点仍是很清楚的,听完这句话就明白他的意思,张口想说话。
  他没给她时间,继续说了下去,“我认识他十多年了,最惨最好的时候都看过,这人其实挺没劲,过去还有点人味道,后来就剩下钱味道了,我们几兄弟那时候还担心他搞不好要孤独终老了吧,方北最毒,说是临了了买个养老院送给他,算是临终关怀。”
  他说的挺好笑的,可惜苏小鱼笑不出来,“方先生,是不是苏雷对你说了些什么?”
  “没,他什么都没说,跟我喝了一宿,第二天飞法国了。”他转身看她,然后摇摇头,“小鱼,我看到他带你来那次,真高兴,还以为养老院用不着了,可这次送他去机场的时候真他妈心里堵,知道为什么吗?”
  方南用词粗鲁,国骂都出来了,但在苏小鱼听来反比之前他彬彬有礼地说不好意思亲近许多,又为了他话里的意思不安,低声问了一句,“为什么?他不高兴吗?”
  “没看出来,他高兴不高兴谁看得出来,亏八个零那张脸,赚八个零也是那张脸,我懒得研究。”方南倒是直截了当,“我问他怎么不带着你?他说你要准备考MBA,没时间,没错吧?”
  “嗯。”苏小鱼轻轻应了一声。
  她答应得挺快,又自然,方南倒是停了一下,狠狠抽了两口烟才说话,“我说现在这世道是怎么了?女人个个能折腾,特别是他看上的,都跟商量好似的,一个个奔更高成就那块去,都修炼成白骨精了,那还要男人干什么?”
  苏小鱼心里一抽,慢慢开口说话,“你是说杨小姐吗?”
  方南说完那句话就有些后悔,听她这样答更是皱眉头,“不是吧,这你也知道?他倒是样样不瞒你,那你知道就更不应该啊,明晓得她就是读了MBA才出事的,你还去凑那个热闹,要说读它干什么?做女强人?年薪百万?我们男人也挺辛苦的,给点花钱空间行不行?”
  “我没那么想过,读书而已,又会出什么事?”她说话的时候低着头,不敢相信自己竟仍能够斟字酌句。
  “都是识货的,你不招惹别人别人不会招惹你?再遇上万一……”他话说一半,突然自己嘿地笑出来了,“还好,那家伙现在就剩钱味道了,拿出来玩的都是利,谁破产也轮不到他,他能由着你就随便吧,我瞎操什么心。”
  他笑,她也跟着弯了弯嘴角,灯光暗淡,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有她手里捧着的那个瓷碟,黑暗中突兀的一抹白。
  两个人安静下来,他抽烟,她心思恍惚,已经全忘了接下来还要说些什么,但心里已经后悔,后悔自己刚才所问的每一个问题,后悔自己居然按捺不住,明知知道得越多越难受,竟然还放任自己问下去。
  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苏雷从不提起,她也不该知道。又何必这样只鳞半爪地听进耳里,落在心里,一遍一遍地让自己心凉。
  不想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她挣扎许久之后主动开口,轻声问他,“方先生,您今天一个人来的?没带女伴吗?”
  他一支烟都快抽完了,听到这句突然大声叹气,狠狠掐灭了它才说话,“别提了!她没来,放我鸽子。”
  想象不出有哪个女孩子敢放他鸽子,苏小鱼虽然满心混乱,但仍是惊讶地“啊”了一声。
  “算了,不提她。”他扔掉烟头,“进去吧,外面挺冷的,你是来临时代打的对吧?要不跟你那个什么前任上司说一声早点跑路,我们出去吃点东西,这地方都是鸟食,吃都吃不饱。”
  露台上的确挺冷的,虽然比起其他女宾来说她穿得已经算相当严实了,但立在风里久了总有点瑟缩,再加上肚子里至今空空如也,真有点饥寒交迫,方南这句话说得及时,苏小鱼立刻点头,捧着那个碟子就跟着他往会场里去。
  会场里仍旧热闹非凡,方南人高马大,又走在苏小鱼身前,自然是将她的视线挡了个干净,想找到汤仲文,她往前走的时候努力地左右张望,没想到身前的男人突然刹车,她正看两边,猝不及防,一头就撞到了他的背上。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捂着鼻子抬头看方南,他脸上表情古怪,定定地看着前方的某一点,一动不动。
  从未看到过方南露出这样的表情,苏小鱼惊讶,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那边人群熙攘,一对穿着正式的男女刚刚牵着手走入,是苏雷,身边立着一个绾着发的女子,眉目清淡,一身雪白,紧身宽袖,下身居然是宽大裤装,奥黛(越南传统服装)一般,更衬得她身形优雅。
  围上去说话的人很多,陈苏雷一贯的微笑,也不急着交谈,先从侍应生手中托盘上拿香槟给身边的女伴,又低下头唇形一动,在她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姿态亲昵,一双璧人,隔了那么远的距离,仍是挡不住的光彩夺目。
  身边有窃窃低语,“陈苏雷来了,看到没有?”
  “看到了,那个女人是谁?没见过。”
  “他新找的女人呗,都手拉手带到这里来了,还不够张扬?”
  “唉,没戏了,这年头钻石王老五怎么都给人家捷足先登了?怪不得我一直嫁不出去。”
  “……”
  交谈声经过苏小鱼的身边,然后渐渐远去,从昨晚开始就闷闷作痛的心突然被锐物穿透,害怕起来,她竟然不敢再看,脚步一错,仓皇后退了半步。
  但是肩膀被人从后扶住,退无可退,头顶响起熟悉的声音,正是她寻找了许久的汤仲文。
  他低头唤她,“小鱼。”
  他人高,那里又是众人焦点,看得一定比她更清楚,但这声小鱼却仍是语气平常,唤过之后也不再多说一个字。
  她愣愣地仰头看他,眼里尽是迷茫,会场宏大,她就更显得小,像一只迷失在丛林里的小动物,都不知道要去哪里。
  
   苏小鱼的十万个为什么?
  为什么你害怕?为什么你不害怕?为什么你可以?为什么你不可以?为什么你不可以?
  还有,为什么我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苏小鱼
  
  1
  苏小鱼还没来得及找到最正确的反应, 立在她身边的方南倒已经大步走过去了,拨开众人,跟立在正中的陈苏雷与他的女伴正正地打了个照面。
  陈苏雷一直是微笑的,但看到他到底不同,眼里的波澜不惊忽然一起,笑意流露,又伸手拍他的肩膀,“什么时候回来的?这儿不该是方东来走过场?还是你们东南西北都来了?”
  方南没答,肩膀僵硬,眼睛看的是另一个人,那女子从看到他第一眼开始就神色不对,再听到苏雷与他的对话,脸色一变,灯光下益发的白,霜雪一般。
  围上去说话的人多,苏小鱼的眼前很快就失去了那一双壁人的身影,她也不想再看,沉默转身面对汤仲文。
  他的手仍在她的肩膀上,低下头说话,“差不多了,我们可以先走,你还没吃过晚餐吧?”
  她摇头,慢慢地开口说话,“我想回家了,对不起。”
  他没说话,也没有放手,苏小鱼满脑混乱,竟对他的动作毫无反应,而他沉默了几秒钟,最后干脆地拉起她的手,大步往出口出去了。
  厅里人多,暖热嘈杂,走出大门之后顿觉清凉,凉意袭来,苏小鱼猛醒,挣扎着收手,声音微弱,“文森,你不用送我,这里有地铁,我坐地铁……”
  掌心一空,他驻足看了她一眼,没有开口,也没有再伸手握她。
  取衣服的地方没什么人,佩戴名牌的中年男人正立在一排排银色衣架前整理衣服,听到声音回头看过来,很礼貌地招呼他们。
  号牌就在自己套装的口袋里,苏小鱼低头去摸,手指有些抖,摸来摸去都没有,她渐渐动作急促,脸都涨红了,那中年服务生已经将汤仲文的大衣送过来,看到她的样子稍有些疑惑,又不能多问,最后低头让开去,站到侧边假装整理衣服。
  “在这里,别找了。”耳边有声音,当然是汤仲文,就在她身边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张白色的小卡片,又直起身来,肩膀擦过她的,很温暖。
  “谢谢。”她仍是没有抬头,声音很闷,他也不多说,将号牌交给等候在一边的服务生,接过她的风衣之后再回身。
  “穿上吧,外面冷。”
  
  外面果然很冷,风声呼啸,穿过她的身体,刺骨寒凉。
  苏小鱼一直都没有抬起头来,双手插在口袋里,低头往地铁入口的方向疾走,路上行人并不多,陆家嘴的宽阔大道,双向八车道,人行道整齐的白色在眼前绵延,单调整齐,仿佛永远都走不到尽头。
  绿灯闪烁,但她恍若未见,肩膀突然被人握住,然后是有力的一带,她去势未消,整个人都被带得往后仰去,后背碰在他的胸口上,沉闷的一下。
  喇叭尖锐,雪亮灯光闪烁,一辆车快速地从她身前掠过,带起一阵旋风,然后是更多的车辆,寒风中呼啸而过。
  “小心!”汤仲文万年不变的声音里终于带了情绪,略有些紧张的两个字。
  金融区路灯明亮,四下大楼更是灯火通明,整条大道辉煌璀璨,苏小鱼的脸在这样的明光中无所遁形,之前摸索号牌时一瞬间的涨红早已消退,惨白脸色,眼眶却憋得通红,瞳仁上水光充盈,颤巍巍地好像随时会漫出来。
  不想让人看到这样的自己,但又说不出话来,苏小鱼最后伸出双手,徒劳地盖在自己的眼睛上。
  心跳仍未平缓,他在宽阔大道的中央沉默地看她,冬夜天幕高远,身侧车流滚滚,没有人为了这样渺小的一幕稍作停留,只是觉得难过,不知道是为她还是为自己,最终叹息的还是他,握在她肩上的双手紧了紧,慢慢开口,声音低沉。
  “想哭就哭吧,勉强自己总是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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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办公室网络出了问题,现在才更,久等久等。。。。。。
  


第 7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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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浑身疼。。。。被砖头拍的,再拍就爬不起来了,大家温柔一点。。。。。。呜呜,情节没起伏还有什么看头,淡定,淡定。。。。。。。
  另外公告一则:小乐不思蜀改名为我说特工小姐我爱你上市了,样书我已经收到,相信网上也会很快出来的,名字改成这样你们就别问了别问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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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风呜咽,车声呼啸,她突然放下双手看他,说,“不是的,我没有勉强,没有!”
  苏小鱼脾气好,平日里见谁都是笑眯眯的,从未见过她这样,被逆撩过毛的猫一样,抗拒戒备,声音都是犟着的。
  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汤仲文一愣,红灯跳转,她说完这句话之后扭头去看路的那一端,接着开口与他道别,转身就走,步履匆匆,到后来几乎是小跑起来,根本没有回头的意思。
  地铁入口就在横道线另一头,风很大,稀疏的几个行人都与苏小鱼一样地埋头向前,宽阔车道两边的车辆整齐地一字排开,大灯闪亮,沉默地等待通行灯的再一次翻绿,风声里几乎听得到那些发动机焦躁不安的轰鸣声,
  她步子迈得大,这么长的一段距离也不过用了十数秒,跨上街沿的时候也不回头,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路灯直射路面,街沿上就相对暗些,灯光从地铁入口内投射出来,只照到那之前的一小片地面,想一鼓作气再往前迈步,但身后突然有雪亮灯光扫过,然后是其他行人的小声惊叫。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本能地转过身来,红灯还未跳转,但路面上竟然有一辆车从侧道插出,用极快的速度在寂静路面上划了一个大圈,最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贴着街沿刹车停下,就靠在她的身侧。
  这样惊险的一幕,苏小鱼再怎么心神不宁都被震住,再加上眼前熟悉的车子,深夜里仍是耀眼夺目,第一眼就让她动弹不得。
  车门被从里推开,苏雷的脸露出来,看着她说话,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小鱼,上车,外面冷。”
  他的声音并不高,句子也简单,但她竟觉得凉,脚下像是自己生了意识,立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四周已经有人好奇地张望过来,他皱眉,又说了一句,“小鱼,别赌气,有什么话上车再说。”
  他偶尔会用对孩子一样的语气跟她说话,每一次她都感觉甜蜜,但今天听在耳里却觉得难受,其实是不快活,心里闷,想大声叫出来,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又做不到。
  等不到苏小鱼的反应,陈苏雷终于放弃等待,转过头去,准备下车。但身侧突然一沉,是苏小鱼,就在他一转头的时候,自己拉开门坐了进来。
  不是能停车的地方,她自觉地拉安全带,手指抖,不知是不是因为冷,简单的一个动作居然第一次还不成功,然后手背一暖,是他伸手过来,按住她的,轻轻的一声“咔嗒”,终于合上了。
  这动作熟悉,想起很久以前的一幕,她终于抬起头来,看着他动了动嘴唇,他已经收回手发动车子,又侧脸看她,眼里墨色浓重,依稀带着点晕开的痕迹。
  陈苏雷开车一向速度很快,这晚尤其霸道,宽阔大道一掠而过,两侧风景瞬而消失,苏小鱼在这数分之一秒的时间里回望了一眼,大道中央的安全带上空无一人,刚才她与汤仲文的对话仿佛是一幕幻景,再不得见。
  
  3
  “去吃点东西?”车子驶入隧道之后前后车流密集,速度渐渐慢下来,陈苏雷终于开口打破沉默。
  肚子空了很久,但苏小鱼这时候却不觉得了,沉默地摇头表示拒绝。
  他看她,一眼而已,再开口的时候仍是望着前路。
  “怎么想起去那里?”
  车厢里开着暖气,他身上的檀香味若隐若现,苏雷平日衣着随意,今天难得一身正式,黑色礼服,手腕处露出的衬衫袖口雪白挺刮,银黑色的袖扣随着他手腕的动作微微闪光,单是一个侧面就让人目眩。
  舒适车厢,她最熟悉的男人,该是满心温暖的时候,但她竟觉得冷,刚才风里的寒意没有一丝消散,仍在身体四周涌动,开口时牙关酸痛,原来自己一直是紧紧咬着牙的,都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
  “你呢?怎么想起去那里?”
  “小鱼,回答问题。”
  “那你会不会回答我的问题?”
  几句话问答简短,但他声音里情绪压抑,她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已经气息微微不稳,竟然无以为继。
  车已经驶出隧道,在上高架前的匝道灯前停下,他转头看她,眼里光芒复杂,两侧高楼林立,霓虹处处,瑰丽灯光从车窗中透进来,照在她的脸上,落在她的眼里,浓墨重彩。
  四目相交,没有人说话,车厢中气氛凝滞,她从未试过这样长久地与他对视,过往那双漩涡般的眼睛总是令她晕眩,但今天一切都仿佛被施了魔咒,她竟忘了退缩,直视着他,一动不动。
  最终开口的竟然是他,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只是简单的一句陈述。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有一瞬间眼前模糊,脑海中有轻微的崩裂声,然后车厢里响起另一个陌生的声音,略带尖锐,落入耳中才惊觉竟然是她自己在说话。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你错了,我不需要想!一切你都已经告诉我了,苏雷,你放心,我没想过,我什么都没有想过!”
  她在他面前低叫,眼光从他的视线中错开去,手按在胸口上,脸色苍白,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那一幕,她也是这样坐在自己身边,说她不想听,贝小姐听过的话,她不想听,又说她没有想太多,从一开始就没有想太多,让他放心吧,让他不用提醒了,真的!
  那时的她为了他的笑声涨红了脸,说话的时候都快哭出来了,现在呢?她长大了,她不会再那样轻易地哭泣,说话的时候直视他,声音里没有一点温度,只是冷,刺骨尖锐的冷。
  车外传来喇叭声,一开始只是一声短促催促,后来多起来,此起彼伏,声音噪杂。
  他在信号灯跳转到最后一个数字前踩油门,轰鸣声中,车子如箭一般飞射出去,转眼跃上高架。
  没有心理准备,苏小鱼再一次被起动时带起的强大后座力推到椅背上,眼前景物狂风般呼啸而过,她情不自禁地用手去抓侧门把手,心跳剧烈得差点从胸腔里落出来。
  并不是高峰时间,但这里是市中心主干道,当然不可能空荡无车,一时左右大灯频闪,但他速度惊人,很快就将它们远远地甩到后方,一骑绝尘,转眼竟已经掠过了数个匝道出口。
  苏小鱼身体本能所带来的惊恐过去,接着升腾而起的是另一种陌生的情绪,灼热燃烧,足以将刚才听完自己所说的那句话后感到的震惊所消灭。
  胸腔火烫,有一层坚硬的东西被烧裂了,许多埋在心底深处许久的话猛地涌上来,她挣扎着坐正身体,脱口而出的是一声尖叫。
  “停车,苏雷,我要回家!”
  “这里是高架。”他竟然回答,声音里已经没有了一贯的平静,虽然很低,但却风暴欲来,望着前方的眼中漆黑一片,泼墨一般阴霾。
  他的速度越来越快,车子里再没有宁静可言,发动机的轰鸣声充斥在每一寸空气里,她开始发抖,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愤怒。
  “你凭什么不让我回家?凭什么!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你让我下车,我现在就要下车!”
  他所有的自制力终于消失殆尽,极速行驶中居然回眸看她,眼中风暴大起,她从未见过他这样生气的样子,竟然也不觉得害怕,还伸手去拔安全带,手指抖,那安全带的锁扣也像是与她作对,怎样都打不开。
  手被握住,是他的手掌落下来,用力很大,一把将她的手扯离那个锁扣,只说了几个字,声音很冷。
  “别闹了!小鱼。”
  皮肤相触,两个人的手指都是冷的,冰凉刺激,她猛地缩手,他握得紧,居然还抽不动,侧边有雪亮车灯猛地闪起,伴着尖锐的喇叭声,他只有一只手在方向盘上,速度又快,苏小鱼正侧坐着,对那辆从斜后方逼近的车子看得清楚,不由自主,再次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第 7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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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上回大家猜是不是汤仲文......无语,汤汤,你是这种人吗?
  汤仲文:你叫我什么?
  海:乃不要学苏雷,小心我连你一起虐
  汤仲文:........ok,有时间我们坐下来谈
  旁白:蹲下来看....让你不要招惹这些男人,又不听.....
  在地上的海:.................大家别猜了,后头发展你们猜不着啊猜不着,我不擅长狗血,你们应该了解我,这么久了总该了解我.....唉
  PS:本书五月应该可以上市了,小鱼,过来跟你妈手拉手翘首
  苏雷:小鱼,别过去
  小鱼:我偏
  海:乖
  小鱼:我偏不过去
  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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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车道前方分岔,另一辆车来势凶猛,两车相擦而过,车头偏转,面前出现的是黄黑色斜条反光的岔道安全隔离栏,惊恐过度,苏小鱼连尖叫都忘记了,眼前剩下的只有一片空洞白色。
  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尖锐刺耳,她再睁开眼的时候车已经在路边停下,面前的宽阔大道无尽延伸,高速加油站的灯光笼罩在辅道上,回望发现那个岔道口已经被远远抛在车后,极目才能依稀得见。
  他两手还握在方向盘上,用力太大,指节都有些青了,车厢里只有他深长压抑的呼吸声,两个人都没说话,身侧有车辆不间断地开过,晚了,又开始下雨,许多车打了大灯,照出前方悬挂的巨大指示牌,蓝底白字,雨夜中光芒反射,每个字都清楚分明。
  沪杭高速!
  他们竟开到沪杭高速上!错了,什么都错了,最可怕的是,明知错了,却连回头都不可以!
  突然间悲从中来,苏小鱼再不说话,低头拔下安全带,转身推门。
  他的气息仍未平复,知道她的动作,却没有再伸手过来,只是看着她,声音很低。
  “小鱼,你到底要做什么?”
  门已经被推开,外面凄风苦雨,弧形路灯投下的光黯淡晕黄,照出万千细密雨丝,网一般漫天罩下,整个世界都无处可逃。
  她从未这样难受过,高压仓中的感觉,心脏闷得要爆炸,这样痛苦,竟不想哭,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小鱼,坐好。”她不动,他又唤了她一声,气息沉重,哑了声音,像钝的刀,磨过她最柔软的每一寸,她抵在门上的手指开始颤抖,身体与意志疯狂对抗,矛盾得全身都紧绷到极点。
  要做什么?她究竟要做什么?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不是一开始就想好了随心而已,将来的事情不要想太多?不是一开始就告诉自己不要抱什么虚幻的期待?那么现在,她究竟要做什么?
  他说真希望这种感觉可以永远持续下去,他说或长或短,总会有结果,最重要的是,我们能一起走下去。
  走下去,走到哪里去?走到他确定的终点,走到没有结果的结果里去?对不起,她错了,她没用,以为自己可以,没想到这么快就发现,其实她不可以!
  许多许多话在唇边疯狂地打转,却一句都说不出来,最后惊醒她的是沉闷的合门声,就在自己的身后响起。
  冰冷的雨水落到脸上,加油站里有人对她招手,不敢相信自己下车了,不敢相信自己离开了,想回头去看,又不敢,怕再多看他一眼,自己就再也逃不脱,永世不得翻身。
  她不回答,留给他一个背影,头也不回。
  陌生的情绪将他填满,想抱住她,想用一切所能想到的办法强迫她留下,可是残存的理智在说话,在说,是这样的,就是这样!任何,任何人都是留不住的。
  痛恨这种感觉,他在车门合起的一瞬间踩下油门,发动机如同一头野兽,猛地咆哮了一声,所有的一切在后视镜中变得遥远,渺小,最后再不得见。
  
  身后有风,带着沉闷轰鸣声,猛烈迅捷,带起她的头发,扬起她的衣摆,然后在所有人震惊的眼神中瞬而消失。
  身边安静下来,渐渐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加油站里有人跑过来,是个年轻的小伙子,穿着工作制服,开口就问她。
  “小姐,你没事吧?”
  难得一见的好车,刚才停在高速辅道上的时候他们都已经注意到了,还以为人家是来加油的,没想到等了一会车上下来一个女孩子,再眨眼那车居然飞一般再次跃上高速消失了,一切发生得太快,他们连吃惊都来不及,回头看到那个女孩子仍旧独自站在雨里发呆,猜也知道是被扔下了。
  年轻人比较热心,想也没想就跑过去,看到苏小鱼的样子就更觉得她可怜,她已经被淋湿了,头发贴在脸颊边,脸色苍白。
  怜惜之心大起,小伙子心里开骂,这么冷的天,一个不乐意就把人家丢下,有钱了不起啊?
  安慰她,“小姐,外面冷,又下雨,要不到站里坐会吧,待会儿我们给你找辆车。”
  “谢谢。”她一直在看前方,过了一会才意识到有人跟她说话,回答的声音很轻,渐渐垂下眼,再也没有抬起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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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油站的人挺热心,看到苏小鱼狼狈的样子都是一脸同情,管开发票的是个中年阿姨,让她在等候的沙发上坐了,还递了一纸杯热水给她,很是安慰了两句。
  知道他们误会,但也无力解释,苏小鱼只好任由那些同情的眼光落在自己身上。加油站前的高速是单向的,要从这个方向叫车回去当然不可能,后来这些人经过讨论得出最好办法,让她搭下一班来加油的巴士到收费口,然后从那里叫一辆进上海的车回去。
  快要过新年了,又是雨夜,路上车辆不多,来加油的更少,除了两个值班的之外,其他人都围到小小的休息室里讨论,突然外面传来嘈杂声,警车与救护车的鸣笛,尖锐刺耳,乌拉乌拉地呼啸而过,连绵成队,许久都没有消失。
  不知道出什么事了,几个工作人员都跑出去看,休息室里没人了,苏小鱼也没有独自一个人待下去,起身跟了出去。
  的确是大队的警车与救护车,正从加油站前经过,速度极快,再看路面上的情景也已经变了,哪里还是刚才那条空荡荡的大道,车流阻塞,一直堵到他们加油站前。
  有一辆警车减慢速度驶入加油站,穿着制服的警察跳下来叫加油,打开油箱盖时搓着手叹气。
  “这大冷天的,真是见鬼了。”
  小伙子迎上去,一边加油一边很是好奇地开口问,“出什么事了?那么多救护车和警察。”
  “你们还不知道哪?前面收费口那儿出车祸了,载着钢筋的挂车侧翻,三车追尾,最后一辆还是大客车,一整车的人,现场乱七八糟,现在要封路,后面车不许上来了。”
  “啊!”加油站里所有人都惊叫起来,“那么厉害,怎么会出事的?”
  “下雨路滑,挂车司机估计是睡着了,转弯的时候没刹住,侧翻,钢筋全滚下来,把整条路都给堵了,后面一辆跑车速度太快,也没地方闪,直接撞上去的,第三辆是客车,整个把那辆跑车挤在当中,都碾得不像样了,见鬼的热闹。”那警察说话的时候车里的对讲机还在不停响,背景嘈杂,声音急促,大多是现场的叫嚷。
  苏小鱼是跟在众人身后走出来的,人都围在那警察身边,她就没过去,站在车头那侧,车门还是开着的,耳边正扫过对讲机的只字片语,她一开始并没有在意,但突然间浑身冰冷,刚才被那杯热水稍微捂暖了一点的指尖瞬间发麻,想张口说话,嘴唇一动才觉得喉头剧痛,竟然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车已经加满油,那警察整整帽子,低头打算上车,但是车身一动,有人死死抓住车门,是个女孩子,穿着职业装,脸色惨白。
  “喂,你……”他开口呵斥,但是只吐出两个字就顿住了,被她脸上的表情吓到。
  抓住车门是苏小鱼,手指都已经用力到发抖,试了两次才说出话来,声音嘶哑,“警察先生,我也要去现场。”
  这女孩子的脸色就算在灯光下也跟鬼有得一拼,太可怕了,饶他是个大老爷们也被当场吓了一跳,镇定过来再开口,声音里就带了点气,“干什么你,莫名其妙!没听我刚才说的?前面都封路了!别说你,警车都得有通行证才能进去。”
  肺里空虚,但怎么努力都吸不到空气,她在窒息前挣扎着再次开口,“不是的,我,我……”
  旁边有人拉那个警察,凑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边听边回头看苏小鱼,听完也没说话,一低头坐进驾驶座,伸手拉车门。
  她没动,双手死死扣在那扇门上,眼里哀哀的,嘴唇都在抖。
  那警察已经在发动车子,也没看她,就粗声讲了一句,“还站着,你到底上不上来?”
  



第 74 章
  6
  雨夜,路面湿滑,越是往前就越多被迫停下的各色车辆,许多车主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从车里下来,焦急地向前张望。
  警车是从侧边紧急停车道上开过去的,隔离带中的紧急通行栅栏已经被尽数打开,许多警察冒雨指挥车辆疏散。
  警车上的对讲机一直在响,那警察一边开车一边与同事对话,内容不外乎伤员情况之类,挂车侧翻之后所有载着的钢筋都被甩到路面上,司机重伤,客车上也有许多乘客受了伤,车上车下一片混乱,最惨的是那辆跑车,整个被夹在当中,至今都不能确定里面的驾驶员是死是活。
  苏小鱼一直坐在后座,无声无息,那警察偶尔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然后摇摇头移开眼光,车子在离现场仍有五百米左右的地方停下,紧急停车道上早已停满救护车,有医护人员正在做现场救护,再也不能前行。
  那警察皱眉踩刹车,还没停稳就听到后门一响,知道不好,他猛回头,只看到那个女孩子已经冲了出去,大雨中全力往前奔。
  
  现场果然是一团混乱,雨夜黝暗,但周围所有警车与救护车都开着大灯,照得路面雪亮,水光反射,刺目到极点。
  先到的交通警队已经拉起隔离带,救护人员与交通警在里面忙碌地处理现场,拖车也来了,正试图移动挂车,但满地粗长钢筋,又到处是情绪激动的客车乘客,要移动已经横卧在地上的挂车谈何容易。
  客车是途径上海的长途卧车,时间不早了,发生事故的时候许多人都已经睡熟,有些人在毫无意识的状态下被巨大的冲力直接从卧铺上甩出去,受伤不轻,痛苦呻吟,还有人愤怒地抱着自己破损的行李讨说法,甚至与清理现场的警察都起了冲突,到处嘈杂不堪。
  雨下得越来越大,淋湿了苏小鱼的眼睛,望出去的一切都是迷雾憧憧,呼吸困难,心脏抽搐,脑子里一片混乱,又不敢思考,只知道往前奔。
  她自从工作以来从未试过这样全力的奔跑,身上穿的是套装皮鞋,鞋底湿滑,还没奔到近前就狠狠跌了一跤,整个人飞扑出去,手掌撑在粗糙路面上,数秒之后才有钻心疼痛从各处袭来,身边有错乱脚步声,抬着担架的医护以为她是刚从客车上被疏散下来的乘客,低头对着她粗声叫喊。
  “让开让开,别挡道,让你们到那里集合等上车哪,往回跑什么,添乱!”
  她这一下摔得狠了,半晌都没出声,爬起来的时候手扶膝盖,丝袜早已破了,掌心合着的地方火辣辣的疼,那抬担架的已经过去,迎面看到更多的人,穿梭来去,每一个都忙碌不堪,对她根本是视而不见。
  已经很近了,车祸现场在人群错杂间隐隐可见,跑车在挂车与客车之间扭曲变形,从她这个角度只能见到一抹黑色,驾驶座被巨大的钢筋穿过,一地玻璃碎片,大雨中刺目光亮。
  耳边充斥着叫喊声,肩膀被人一再碰撞,但她眼前突然一片空茫,世界变得真空,无声无息,她这样不顾一切地奔到这里,只有几步的距离了,但却忘了自己为什么要来,忘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忘了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身体被人摇动,她茫然抬起眼来看他,雨水冰冷,她的身体也是,看到那双眼里焦灼一片,又好像在对她说话,却只是听不到。
  他急了,手上就狠狠地用了力道,她的肩膀被抓得生疼,被迫地仰起头来,雨水打在她一直大睁着的眼里,慢慢溅落出来,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有哭声,是她的,像小孩一样的嚎啕,又张开手抓住他,大雨中声音模糊崩溃,叫他名字,苏雷,苏雷……反反复复,最后气阻声噎,没办法再发声,双手却抱得更紧,手指都掐进他身体里去了。
  
  7
  抓住她的当然是陈苏雷,有人过来询问情况,他把她的头按在怀里,用手掩住她,又对过来的人摇头,示意他们这里没事。
  他的车就在侧翻的挂车前不远处,靠在路边,雨夜中双跳灯不停闪烁,苏小鱼惊吓过度,浑身都软了,就是手里不肯放松,抓得死紧,他没办法,只能这样半挟半抱着她走到车边,开门让她坐了进去。
  坐进车厢之后她还不愿放手,他终于开口说话,低头看着她的眼睛,声音温和。
  “小鱼,我先上车,好不好?”
  她仍有些抽噎,满脸斑驳水痕,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他也不急,耐心地等,等她松了手指,然后才合上门往驾驶座走。
  两个人都狼狈,不想也不能在这里多停留,他上车以后就发动。
  车后混乱纷扰,车前却是寂静无声的宽阔大道,除他之外一辆车都没有,路面安静,雨水打在湿滑路面上,灯光下溅起万千细小水花。
  还是头疼,之前情况紧急的时候顾不上去想,现在安静下来,那种抽痛的感觉又回来了,但相较刚才到底减轻许多,不再难以忍受。
  路面上只有他们这一辆车,前方更是安静,路灯下的雨水是万千银丝,除此之外远近一切都没入黑暗中,渐渐有错觉,错觉这条路永无止尽,错觉这世上只剩下他和她。
  坐在身边的苏小鱼一直都没有声音,还是有点担心的,他开过一段之后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她被淋得精湿,头发贴在脸颊上,都是冰凉的,他手指暖,对比就越发明显。
  她一动,终于开口,声音都哑了,第一句还没说出来,后来努力吸了口气,这才把句子说清楚。
  “苏雷,你怎么会在那里?”
  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他听完安静了两秒钟,最后实在忍不住,侧头看了她一眼,她被冻得狠了,虽然车里暖气足,但是到现在嘴唇仍是有些哆嗦,眼睛红红的,看着他等回答。
  怎么会在那里?这句话,不应该是他先问的吗?
  他离开加油站的时候车速极快,高速上车少,路面宽阔,雨水在发动机轰鸣声中如同利箭一般漫天地扑面而来,车窗上瞬间模糊一片。
  额角抽痛,到后来变得剧烈,速度太快了,加油站的灯光一转眼间就已经消失无踪,更不用说苏小鱼立在雨中的小小身影。
  看不到她了,他的车速反而渐渐慢下来,头痛得想呕吐,眼前只剩下她最后的那个背影,推开车门走入雨夜里,怎样都不回头。
  他做事一向随兴,身边人理解便罢,不理解也从不费心解释,唯独面对苏小鱼,竟然不知不觉间说出那样一句话来,对她解释,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但她竟毫不在意,还用那么冰冷的眼光看他,还说她没想过,什么都没想过!
  那她到底想要什么?他要的,他能给的,难道说得还不够清楚?他对她这样好,他并没有把她关在鱼缸里,他给她的已经是一个宽广湖泊,给她他认为她所有可能会要的,甚至更多!
  为什么她就是不满足?为什么她就不能享受这片宁静水域,悠游自在,非要得寸进尺,非要穷尽五湖四海?
  雨刮器最大限度地工作着,雨水在车窗上模糊一片,还有她的那个背影,怎样都抹不掉!头痛欲裂,不知如何摆脱,最后恨起来,他紧紧皱眉,侧打方向,猛地踩了刹车。
  路面湿滑,刹停并不容易,车子在路面上斜斜划了小半个抛物线,最后停在护栏边的硬路肩上。
  推门下车,冰冷雨水落在脸上,他沉默地回望了一眼来时的方向,然后立在雨中叹了口气。
  刚才那一下油门,三公里都过了吧,很久没跑步了,又是这样见鬼的天气,也不知道这样回去需要多久。
  想拨个电话给她,确定她现在是不是还留在那个加油站里,但手指刚落下就听到身后一声巨响,碰撞声接二连三,最后安静下来,死寂一片,渐渐又响起人的惨叫,雨夜中惊心动魄。
  回头就看到后方的惨烈车祸,路面上还有钢筋滚动,客车里有人被抛到路面上,挣扎惨号,他是受过一些急救训练的,这时再也顾不上拨电话给苏小鱼,先报警,然后丢下手机就奔了过去。
  警车和救护车到达的速度很快,专业人员一旦介入他就站起来打算离开,有医护人员过来接手,看到他处理的伤员,百忙当中竖了竖大拇指,眼神很是钦佩。
  想回到车上继续拨刚才那个未完的电话,一转身而已,居然看到苏小鱼。
  她就站在隔离带的边上,身上泥迹斑斑,手掩着膝盖,浑身湿透,头发都贴在脸上,狼狈到极点。来去人多嘈杂,她一个人立在那里,肩膀不停被人擦碰,她也不动,只是盯着车祸现场的某一点,脸白得跟死人一样。
  不知她怎么跑来的,又被她的模样弄得心一紧,他走过去的时候是皱着眉的,步子迈得大,三两步就到了苏小鱼面前,两手抓住她的肩膀,先上下看了一遍,她身上擦伤处处,明显是摔过了,而且很惨。
  她茫然地看他,居然毫无反应,怕她是摔坏了,心里急起来,他手上就用了点力气。
  然后才听到她的哭声。
  是真正的嚎啕大哭,泪水汹涌,声音嘶哑,叫他名字,张开双手不管不顾地抱过来。
  他一开始是有些生气的,气她这样不知危险,这么大的人还摔成这样,但看她这样伤心,知道她之前误会,说不定以为他已经死在车祸里了,所以一时倒也说不出责怪的话来。后来她哭得发不出声音,抱着他的手却不放松,十指还下了死劲,他之前做急救,外套早就脱了,衬衣单薄,她这样用力,指甲掐进他的皮肤里,渐渐感觉刺痛,或许是破了皮。
  该拉开她的手,该说她几句,但是奇迹一般,这微小的刺痛竟让他感觉愉快起来,一点一点,冲淡了四周的噪杂,冲淡了胸口那许多的烦乱,冰冷雨夜,车祸现场,怀里抱着狼狈不堪的她,还有同样狼狈不堪的自己,他已经很多年没有遇到过这样糟糕透顶的情况了,但此刻竟然不觉得烦恼,低着头,明知她看不到,居然想微笑。
  “苏雷,你怎么会在那里?”
  他不答,侧目看了她一眼,然后沉默地继续开车,她执着地再想开口,但是肩膀一暖,是他伸出手来,将她揽了过去。
  身体被迫靠向他的身体,跑车低矮,座位之间也没有分隔扶手,身体落下时她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口上,他只穿着衬衣,之前淋过雨,虽然车里暖热,但仍是有些湿沑沑的,贴在皮肤上,熟悉的淡香混着潮湿的暖意,还有隐约的心跳声,她惊魂甫定,原有无数的话想问他,但此刻却又忘记了,只想伸手抱住他,就是抱住他,什么都不要管。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埋头在他怀里,抱住他的腰,安静下来,再也不出声。
  他好像很轻地叹了口气,然后低声开口,只说了几个字。
  “好了,我们回去吧。”
  这是她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我们”这个词,是该高兴的,但又觉得鼻酸,她最后也没有抬头,抱着他的手臂收了收,很轻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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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今天跑到下面来说几句
  旁白:你真忙。。。。。。
  海:主要是讲讲网络版更新进度的问题,小鱼这篇文一共二十万字,原来答应编辑的是网络更新到十六万就结束了,但是情节卡在这里,不更我心里也很难过,还有关于结局的问题,之前在某张提过,写了一个非常现实的结局。。。。。。。
  旁白:就是那个找死的。。。。。。
  海:旁白,你给我起开。。。。。昨天跟禅妹妹聊了,她说,要是停下,她会……%¥#ET&(*我
  我泪,没说不更下去啊,只是说以前曾经有过这个计划。。。。。。更吧,不过大家做好心理准备,更到后面停了不要殴打我就行,五月就要到了,很快就要上市了,这么想吧这么想吧。。。。就淡定了。。。。。。。。。。
  PS:讲完这些话之后,突然很寒




  第 75 章
  8
  回到公寓已经是午夜,一番折腾,两个人都是一身狼狈,陈苏雷之前做过现场急救,衣服上还有泥水与血迹,苏小鱼更惨,身上处处擦伤,披着他的大衣,太长了,拖着下摆,拢着袖子,头发全湿了,嘴唇都是白的。
  他在路上就说去医院,但苏小鱼拒绝,摔跤而已,又这么晚了,这样都要麻烦医院急诊,她很可能会在医生的眼光下羞愧而死。
  浴室里很暖,她在哗哗的水声中脱下衣服,丝袜和伤口粘连在一起,怎么小心都没办法褪下来,她没办法,最后一狠心,一把将它扯了下去。
  已经凝结的伤口撕裂的痛,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气,扔开丝袜之后索性咬牙跳进水里,要痛就一起痛完吧。
  水温很高,除了膝盖之外,之前掌心撑地的地方也磨破了,陷入水中的那一瞬异常疼痛,不过渐渐麻木,后来也就不觉得了。
  有轻响,是他推门进来,还穿着沾着血迹的衬衣,进来以后先看了一眼她那些破损的衣物,也不说话,垂下眼来看她,黑玉一样的眸色,接着便低头,伸手去解手表的扣子。
  她整个人都在水里,水热,刚才还脸色苍白,哆哆嗦嗦,现在已经缓过来了,看到他的动作有些吃惊,慢慢红了脸,下巴都陷进水里去了。
  “小鱼。”他唤她。
  抬头看到他已经弯下腰来,手腕落在她眼前,那只手表还在,刚才一番混乱,他的衬衣袖口都挂破了,锁扣被在破损处与布料纠缠,到现在都没有被打开。
  她明白意思,从水里举起湿淋淋的手来帮他,刚刚触碰到他的皮肤一切就发生了,主卧的浴缸是椭圆型的,宽大无边,水放得太满,后来溢出来,落地四溅。
  她的身体腾空而起,又很快落回水中,眼前白茫一片,他伸手去拿什么东西,她是知道他要做什么的,这么久以来他一直都有做防范措施,过去她从不在意,但这一次却突然有了执念,低头用力亲吻他,舌尖落到他的耳后,再卷进他的耳道,努力地模仿他教她的一切。
  他衬衣湿透,衣扣又小,很难解开,她的手指在水中摸索,尽全力想打开那些死结,后来索性放弃,双手穿过那些阻碍,按在他赤裸的肌肤上,整个身体都伏了下去。
  掌心下有他的心跳,肌肤相亲带来的实感终于让她呼吸急促,原来她竟是那样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他,害怕他会在这世上凭空消失,怕到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来证明他的真实存在,怕到忘记自己的悲伤,怕到与既定的未来妥协。
  既然如此,既然逃不脱,那么一次也好,她总要从他身上留下些什么,就算一切只是虚幻,她至少知道它们发生过。
  她从来不曾主动,今天却逆了性子,他猝不及防,眼里的漆黑都凝不住了,瞬间涣散一片。虽然如此,但他迷茫中仍是打开了那个抽屉,力道用得偏了,訇然一声,所有东西散落一地,而她突然在这响声中绝望起来,紧紧闭上眼睛,再不想多看一眼。
  他们在水中长久地做爱,没人说话,唇齿相合,气息纠缠,总记得她跌的那一跤,他动作小心,她却反常,紧闭双眼只是不管不顾,最后当然是挂了,伏在他身上只剩喘气的力气。
  他怕她掉下去,双手合拢,搂着她躺了一会,又慢慢捉起她的手来看。
  在水里那么久,她掌心里的血痕早已被洗得干净,但是擦伤的地方还在,细碎伤痕,微微泛着白色。
  他看了许久,最后才低声问,“痛不痛?”
  她的脸还埋在他胸口,水快凉了,她却不觉得,也没说话,只是摇头,动作很小,不仔细根本感觉不到。
  她的脸颊就在他的心口处,那点微小的摩擦让他有一瞬的迷茫,突然觉得身体里有个地方满了,满得溢出来,怎样都收不住。
  他一直以为自己了解她,了解身上这条小鱼,但这一刻竟觉得迷茫,不知她在想些什么,不知她要做些什么。
  但他想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现在还在,还在他这里。
  
   苏小鱼的五味陈杂
  男女之间,欲只能寸进,不得永恒。
  ——苏小鱼
  
  1
  之后苏雷再没有提过那晚,苏小鱼也一样,不知他是怎么想的,但在她而言,既然自己无力改变这一切,又逃脱不了,那还有什么追根问底的意思?
  所有的事情,都是当时自觉惊天动地,后来平静下来回想,不过是平常一日,相对一生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但心里总是盘桓着一根刺,有时午夜噩梦,惊醒时眼前还盘桓着那一双璧人,他说过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那就一定不是她想的那样,但她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不去想象那个冥冥中注定的未来,他说情深不寿,他说一切终有尽头,那么总有一天,就算不是那个女子,也会是另一个人,取代她的位置,立在他身边,与他相视而笑。
  到那个时候,她该怎么办?她又用什么办法全身而退,不让自己粉身碎骨?
  她从最初的时候就知道他是怎样的男人,原来也想过,这段感情并不能长久,只要珍惜在一起的时候,能够走到哪里,就走到哪里好了。
  但是后来又如何?她渐渐沉迷与与他在一起的每时每刻,不能想象没有他的生活,那一晚已经是她的最后挣扎,事实证明,她错了,她做不到。
  做不到放手,做不到离开,做不到让他消失在自己的生命里,那她还能做些什么?还能做些什么让一个男人永远留下来?
  一个人如何都想不出结果,后来苏小鱼憋不住就问了自己的妈妈,问她是怎么会跟爸爸几十年如一日朝夕相伴的?妈妈看着她满脸惊讶,好像她突然发烧才会问出这种蠢问题。
  “我们是夫妻啊,怎么能不在一起?”
  “那一开始的时候呢,是什么让你们在一起的?”
  这次苏妈妈仔细看了女儿两眼才说话,“人到了一定年龄,就想成个家,那时候看你爸顺眼就嫁了,后来又有了你,一眨眼不就是一辈子了?”
  “妈,那你有没有害怕过?”
  “害怕?”
  “嗯,那个……”不知道怎么表达比较好,苏小鱼嗫嚅,最后一咬牙说出来了,“就是怕不能一辈子啊。”
  “都结婚生了孩子了,还有什么好折腾的?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妈妈答得很快,说完拉过女儿的手,皱起眉头仔细端详她,“小鱼,你怎么突然想起问妈妈这些事?”
  “没,没什么,我就是突然想起来。”妈妈目光如炬,苏小鱼被看得有点慌,摇头想抽回手,没想到妈妈十指用力,抓得更紧,又开口问她,“小鱼,最近你跟他怎么样了?”
  自从上次见过陈苏雷一面之后,妈妈一直都没有真正感觉安心过,经常盯着她问两人的进展,后来又开始劝她尝试多交往其他对象,用意明显。
  苏小鱼知道妈妈的想法,妈妈这辈子个性保守,传统想法根深蒂固,看多了门不当户不对的坏处,总觉得陈苏雷与她家相比是另一个世界的人物,怕女儿和他在一起最后没有结果,白白伤一回心,就想着苏小鱼跟自己一样,找个老实男人,一辈子太太平平过日子,所以明里暗里都在劝她,别再和陈苏雷继续下去。
  “妈妈,我们,我们就那样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苏小鱼继续嗫嚅。
  “我看你最近都不怎么高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小鱼,你听妈妈一句劝,那个男人不适合你,要是不开心就说出来,怕什么。”没有因为女儿的退缩停止追问,苏妈妈逼得更紧。
  怕什么?不敢再看妈妈,苏小鱼低头黯了眸色?
  他说过,他从一开始就说过,小鱼,我想你在我身边,快乐,如果不,你可以离开。这样自由,她原是不该害怕的,但现在是她没用,是她离不开!
  两人在一起时日长久,她已不知不觉间改变了原先的自己,接纳一个人进入自己的生活并不容易,分开就更是艰难,光是想象就让她呼吸困难,她终究不如他,做不到一切看透。
  滴水石穿,他已在无形中将她改变,不想承认,但她的确是害怕的,怕失去,怕离开,怕再也找不回完整的自己。
  不敢把心里的真实想法说给妈妈听,最后苏小鱼母女俩的谈话以她的落荒而逃告终。
  ~~~~~~~~~~~~~~~~~~~
  海:旅行。。。。整个五一假期都在家里写,写挂了,哪里有旅行哦,呜呜
  旁白:那是因为你强迫症
  海:你不要说出来。。。。。。。。不过和妈妈去了一次七宝,我很喜欢那个地方,茶馆里还有听评弹,没听过,去凑热闹了,跑进去全都是老伯伯,看着我跟我妈一脸惊诧,我也惊诧,因为进门付钱的时候伯伯说:两块
  我迷茫:二十?
  他重复:两块,茶壶茶杯自己拿
  。。。。。。。。。。。。。。这还是畅饮的,妈,共产主义来了。。。。。



第 76 章
  2
  新年假期在苏小鱼的辗转不安中终于结束,丽莎小姐从美国回来,将她手上大部分工作都接手了过去,之后她就变得非常清闲,清闲到陈苏雷出现在公司的时候都找不到事情证明自己没有白拿工资。
  平常周一,日程是她安排的,不过当然是在他的吩咐下,今天上午他约了人,跟之前孙大文他们一样,就在公司面谈。
  苏小鱼无事可做,当然是自觉端茶送水,后来人都走光了,他也不离开,她跑进跑出习惯了,看到他独自坐在沙发上用掌上电脑,忍不住奇怪问了一句。
  “苏雷,你怎么还在?”
  他头都没抬,用手里夹着的触屏笔指指身边的沙发座,意思明显。
  她迷茫,走过去的时候开始怀疑是否因为自己最近在公司里无所事事,存在价值大减,很可能会经历再一次的突然性被裁。
  这么一想她坐下的时候就很是忐忑,张口想解释,但他已经抬眼看过来,眉梢一扬,问她。
  “你的书呢?”
  “啊?”他的问题很外星,苏小鱼一下子没听懂。
  “不是马上要笔试了,不用复习?”他又低头看掌上电脑。
  她一时没答上来,坐在他身边的沙发上愣了许久,最后头一低站起身,走到侧边的小办公室里,从包里拿出两本厚厚的备考书来,回到他身边埋头读起来。
  他一直都没有走开,就在她身边办公,午后阳光正好,沙发宽大无边,她从小学习努力,一向是拿到书就能够专心读进去的典范,但今天却怎么努力都走神,总是忍不住想看他,两个人坐得近,她能看到的只是他平静的侧脸,或许是太近了,她居然看不清,只觉得他轮廓模糊,仿佛是融在光里。
  那种莫名的难过又来了,过去她从来没想过那是为了什么,现在终于明白了。
  那是恐惧,害怕失去的恐惧,将她的心紧紧攥起,怎么都松不开。
  
  第二天下午苏小鱼和杨燕在市立图书馆查资料,晚上被她拖到附近的JAZZ吧聊天。
  不是周末,小小的酒吧很安静,女歌手独自坐在高脚圆凳上唱得荡气回肠,两个人都忙,很久没有机会这样紧靠着聊天了,不知不觉都叫了第二杯酒。
  心里闷,苏小鱼这一天都有些沉默,杨燕趁着一曲间隙的时候开口问她,“小鱼,你家苏雷呢?怎么最近都不听你提起他?”
  苏小鱼正看着杯里的冰块出神,回答的时候也没有抬头,睫毛垂下,看不清眼神,声音很轻,说,“他不是我家苏雷,别乱说。”
  她声音太小,杨燕自然是没听清,想问她说了什么,但搁在桌上的电话响,她看到号码就皱眉,接起来也是声音敷衍,挂上电话以后看着苏小鱼无奈地摊手,不胜其扰的样子。
  “怎么了?”苏小鱼问。
  “我的相亲对象,麻烦。”杨燕皱眉回答。
  “你还在相亲?”苏小鱼惊讶。
  “没有了,就是之前那个,东明的二世祖,我家跟他们家还有些合作项目,撕破脸也不好看,你没见着我妈逼我的那个样子,再这么下去,我要是祝英台,没有梁山泊也能化蝶去了。”
  苏小鱼笑起来,“哪有那么夸张。”
  “我说真的,其实有没有MBA这个学位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区别,反正来去都是家族企业,我那些堂哥堂姐还有没怎么正经读过书的呢,国外混了个野鸡大学的文凭不是照样进董事会?要不是因为我妈逼得太过分,我至于这么急着要继续读书吗?”
  她说得一脸痛苦,苏小鱼忍不住笑起来,“那么严重?不就是相亲吗?”
  “什么不就是相亲,你看着,再这么拖下去,指不定哪一天他们就要逼着我结婚了,我可不要和那个二世祖一辈子待在一起,想到就哆嗦。”
  一辈子待在一起……
  苏小鱼眼中的笑意收敛,又低下头去看手中的杯子,过了一会才开口。
  “杨燕,你不喜欢他,对吧?”
  “废话,喜欢我还这么痛苦?”杨燕继续喝。
  “或许以后会喜欢上呢?”
  “不可能。”杨燕瞪了她一眼,然后忽然地垂下眼叹息,“小鱼,我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滋味是什么,他,不行的。”
  “杨燕……”没想到会从平素明朗的杨燕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苏小鱼愣住。
  台上的歌手又开始浅声低吟,她们坐在吧台边,晕黄灯光在窄小的桌面前止步,杨燕沉默地喝酒,杯子空了又叫酒保来添,苏小鱼刚想阻止,她忽然支着头对她笑了笑,一半的脸都落在阴影里,总觉得陌生。
  “喂,你那是什么表情?不认识我了?”
  “不是。”想叫她别再喝了,但看她并不像醉了的样子,苏小鱼最后说的是,“结婚就能一辈子在一起?不一定吧?”
  杨燕失笑,伸手拍她的肩膀,“小鱼,我劝你啊,要是真喜欢苏雷,就趁他还在乎你的时候搞定他,结婚。”
  “……”肩膀一沉,连着苏小鱼的心一起,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就微微变了调,“为什么一定要结婚?”
  杨燕可能是真的喝得有些多了,难得感慨,皱着眉头回答她,“他有钱!你知道吗?男人有钱就有一切,他想要什么都可以,想要谁都可以,现在他喜欢的是你,以后呢?谁能保证。就说我爸吧,跟陈苏雷比起来算什么呀?可他打从我记事起女人就没断过,我妈再漂亮,总要人老珠黄,到最后凭什么?还不是凭她是他老婆。”
  她说的都是事实,但苏小鱼听得心中闷痛,不想再听下去,开口提议,“杨燕,我们走吧,太晚了。”
  没理她,杨燕突然笑起来,又自顾自继续说了下去,“小鱼,你知道我妈说过什么?我妈说,就算他在别的女人床上马上风了又怎么样?死了还得是我替他盖棺材,化了灰也是我手里捧着,他能到哪儿去!”
  “别说了……”苏小鱼出身普通,父母一辈子恩爱有加,就算那时自己爸爸差点将家里的一切赔尽,妈妈也没有要离开丈夫的念头,还想着跟他一起到金山守仓库,所以在她的认知中,夫妻就应该彼此恩爱,互相扶持,无法想象杨燕所说的情景,就算只是转述,也能想象她妈妈说这句话时的凄凉切齿,她没用,只觉得浑身发凉,再不想听下去。
  “吓到你了?”杨燕一笑,“这算什么,你不是喜欢你家苏雷吗?那就跟他结婚,你喜欢他,结了婚就可以留住他,结了婚就会开心的,就算以后不开心了,分财产的时候也会开心的,再不济,你想想我妈说的话。”
  被打倒了,苏小鱼突然鼻酸,想说话又说不出来,最后憋得喉咙剧痛,只能沉默地摇了摇头。
  杨燕没再说话,再看她已经趴在桌上没了声音,原来真是醉了。
  打电话到杨燕家是她妈妈接的,她知道苏小鱼,说话的时候挺客气,还问她怎么声音都哑了,后来开车赶来的却并不是杨燕家的司机,很年轻的一个男人,笑起来还有点憨憨的味道,说自己是杨燕的男朋友,扶她起来的时候小心翼翼,动作很是当心。
  弄不清他是谁,苏小鱼半天才不确定地问了一句,“你是……东明的……”
  他听了半句就脸放异彩地点头,还一迭连声地问她是不是杨燕提起过自己,最后热情有加地邀请她一同上车,顺便送了她一程。
  第二天杨燕一早打电话给苏小鱼,问她自己昨晚说了些什么,苏小鱼整晚都没睡好,翻来覆去想着她说过的那些话,这时却在电话里说自己都忘了,哪里记得了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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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累得扑倒在地上。。。。。。。。。。。。。。。。



第 77 章
  3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陈苏雷一直都留在上海。
  公司里又来了几个人,大都是他在美国的旧部,什么肤色都有,也有亚裔,甚至还有在国内工作过多年的,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将这些人都凑到了一起,居然还相处得很和谐,每天都忙得热火朝天的样子。
  新年前后陈苏雷都在忙几个刚收购的企业的债务重组,又准备参与收购一家上市公司,事务繁杂,原本许多有许多工作都是打包到海外让这些人在海外完成的,现在却连人都调了过来,看来的确是打算在国内大干一场。
  所有人都忙碌,只有苏小鱼彻底闲了下来,有时候进公司看到那些经验丰富的专业人士,更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想问他在想什么?想问他到底要她如何自处,但想起要考MBA的要求就是自己提出的,他并未阻止,现在还给她充裕的时间准备,他已经这样对她,她再多说一句岂不是无理取闹?
  而他对她也并未有什么不同,仍是温和耐心,偶尔看着她出神,若她发现,便对着她的眼光微微一笑,也不说话,更让她感觉茫然。
  笔试后一周,苏小鱼又接到了汤仲文的电话。
  那晚她离开的时候虽然满心混乱,但他那晚说的最后几句话到底还是听在耳里了,当时没有细想,但后来每次回忆都觉得心惊肉跳。
  可能是初见的印象太深刻,这么久了,汤仲文在她心目中一直都没怎么变过。
  他是她不苟言笑的顶头上司,万年冰山的BOSS大人,她至今听到他叫自己的全名还会条件反射地一激灵,请他帮忙之前给自己鼓劲打气了许久,而他突然地说出的那几句话,真让她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再怎么不可思议,她都没打算找汤仲文刨根问底,问清楚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有什么好问的?他说没那个意思,她会很想撞墙,他说有那个意思,她会更想撞墙,左右都是去撞墙的,她何必跟自己的脑袋过不去?
  基于以上种种理由,那天以后,苏小鱼再也没有尝试过联系汤仲文,连带着看到那份来之不易的推荐信都觉得紧张,没想到是他先拨了电话过来,问她考试准备得怎么样了?又说推荐信有没有问题?
  他声音平静,好像之前那个混乱不堪的酒会以及之后的雨夜根本未曾发生过,苏小鱼一开始还有些结巴,后来慢慢放下心来,想着莫不是自己杞人忧天?汤仲文这样的男人何至于突然对她产生兴趣?
  算了吧,和陈苏雷在一起已经耗尽了她这条小鱼所能积攒的所有精力,心累,所以最近连她自己都觉得苍老许多,她又不是言情小说女主角,一朵香花人人爱,怎么摧残都不败……
  汤仲文与她的问答都很简单,说了几句之后他沉默几秒,那头又有电话铃声响起,知道他忙,苏小鱼再次诚恳道谢,然后就想结束这通电话,但没等她开口,那头又有他的声音传来。
  “苏小鱼。”
  “啊?”她已经准备合上电话,突然听到他连名带姓地叫住自己,这一下回答得很是仓促。
  他却又不说话了,那头的电话铃还一直在响,就连苏小鱼都听不下去了,只想开口催他去接,突然电话铃中断,又听到熟悉的人声,是范闻,声音大得很。
  “你在啊,惠诚的人等着哪,还不过来。”
  不知道那头发生什么情况,苏小鱼再次主动告别,很客气地说了句,“文森,你忙吧,我先挂了啊,回头再谢谢你。”说完就挂了电话。
  
  4
  第二天苏小鱼继续在家看书,家里空空荡荡的,常住绍兴的姑婆八十大寿,爸爸妈妈一起去祝寿,顺便跑跑亲戚,上周就走了,玩得乐不思蜀,看来一时半会也回不来。
  就连陈苏雷也不在,两天前带着丽莎小姐飞了南方,他这段时间已不再像过去那样到哪里都带着她,只让她安心备考。
  其实这一切改变都是她想要的,但真的实现了,却心里五味陈杂。后来苏小鱼安慰自己,或许两个人朝夕相对并没有什么好处,所谓情深不寿,如果这个过程可以用少一些相对的时间来延缓,那也是好的。
  也没什么不好,事实上只要陈苏雷在上海,她总是每日与他在一起,就连他去南方前一天,她还在他公寓里看书看到很晚,后来索性没有回家,反正家里也没一个人在。
  睡到半夜陈苏雷的电话响,他接起来听了几句就起身离开了卧室。
  她那时候睡得云里雾里,他声音又低,完全没印象,后来他起身要走,她的脸颊原本是贴在他肩窝里的,一动之间终于模糊有了意识,想睁眼,脸上一暖,却是他的掌心轻轻抚过,安抚的手势,还有低得像是哄她一样的声音,说,“没事,你睡。”
  她是真的困,还以为自己做梦,眼皮都没有睁开,嘟哝了一声又睡了,醒来才发现他是真的离开了,一直都没有回来过,那一方床单都是凉的。
  走出卧室看到他居然仍在工作,偌大的餐桌上摊满了笔电文件,听到声响却抬头一笑,看着她说了声早,又说自己很快要走,让她等一下自己开车去公司。
  他忙成这样,她却睡到日上三竿,苏小鱼自觉羞愧无地,走过去就问,“苏雷,为什么不叫醒我?要我做什么吗?”
  其实她的意思是,作为一个最近基本上属于吃白饭的员工,是否需要一点工作量来证明自己……
  他点头,她一喜,没想到他说的是,“做早餐吧,我饿了。”
  做早餐……苏小鱼悲,心里哀悼自己被彻底忽视的工作能力,悲伤完了又想开口说话,他却已经低下头继续忙碌。
  六点才过,仍是早,冬日晨光稀薄,他低下的侧脸在这样的光线里更显得柔和,眼下隐约的暗影,不仔细根本捕捉不到。
  还想为了自己的工作能力据理力争的,但她努力了半天都没有说出一个字来,最后脚尖一转进了厨房,开始动手煮早餐。
  料理食物总是让她感觉平静,屋里没人说话,偶尔听到文件翻页的轻响,还有滴答的落键声,与缓缓飘出的食物香味混在一起,奇妙的融和。
  她渐渐觉得恍惚,后来实在忍不住,又回头去看他,他仍低着头翻看文件,忽然开口说话,也没有抬头,声音很淡,眼里却有笑意,从微微弯起的眼角里落出来,流光一样。
  “小鱼,你在看我?”
  她偷看被抓了个正着,立时就窘了,脸皮都有些发烫。欲盖弥彰地回头继续忙碌,还说,“哪有,你看错了。”
  他从善如流,“OK,我看错了。”声音里隐约带着笑。
  不想再回头,她专心在手头的早餐上,平底煎锅中被加热的黄油滋滋作响,金黄色的蛋液随着转动渐渐成型,满是蛋香的早晨,身后就是她爱的男人,该是感觉美好的时候,但她渐渐竟觉得难过起来,知道为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克制,后来索性放弃,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两天以后陈苏雷就回了上海,吴师傅去接机,苏小鱼主动要求一起去。她到得早,在出口处等候的时候立在第一排,远远看到陈苏雷从通道那头走过来,边走边与身边人交谈,看到她的时候似乎有些惊讶,然后笑了,距离那么远,都错觉仿佛有光。
  苏小鱼不争气,立刻目眩了一下,又看到走在苏雷身边的男人也转过脸,仔细地看了她一眼。
  苏雷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同行的中年男人一身正式,随身还带着数个助理,看得出并不是普通生意人,与她握手的时候笑容和煦,又介绍自己,说他姓任,任惠诚。
  陈苏雷笑,说话的时候手指落在她的头发上,“这是苏小鱼,叫她小鱼就好。”
  任惠诚,惠诚实业董事长,环保照明业的开山鼻祖,是南方企业家中数一数二的人物,苏小鱼最近虽然有些闭关的味道,但对他的名字还是听过的,又对惠诚这两个字有种感觉说不出感觉,坐到车上以后忍不住一径地苦思冥想。
  吴师傅将车开到香格里拉,任惠诚与助理下车,握手道别的时候笑着开口,“苏雷,晚上酒会见,小鱼也一起来,千万别缺席啊。”
  苏雷点头,侧头看了苏小鱼一眼,开口的时候带着点笑,调侃她,“小鱼,晚上穿什么?还是套装?”
  酒会穿套装?苏小鱼这一路上都在苦思冥想惠诚这两个字,一时没听明白,回过味来突然心口怦然一震,终于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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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非波澜壮阔才是一种感情,爱是一种很内在的东西,不说并不是没有勇气,而是恐惧开口之后的自处,可能有些人无法理解吧。。。。。。。。。。。。



  
第 78 章

  晚上八点的酒会,就在香格里拉36层,陈苏雷兴致意外的好,离开酒店之后居然不急着进公司,直接让吴师傅开车去了恒隆。
  苏小鱼平时很少逛街,不过大名鼎鼎的恒隆还是不陌生的。大概知道他带她来这里的用意,应该是为了晚上的酒会。
  他难得带她一同出席这样正式的场合,自然得着装正式,她平时都是职业套装,唯一的一套小礼服还是学生时代买的,怎么想都不能穿出场。
  恒隆广场,米色大理石地面晶光铮亮,身边人人穿着入时,走在中庭走廊上,满眼都是印着大牌LOGO的簇新纸袋,在各色男女手中炫目而过,聚光灯打在玻璃墙后的那些颜色各异的货品上,光芒折射,再如何凝神都觉得看不清。
  她被他牵着往前走,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她在南方那个潮热的城市里独自走入的奢华商场,天南地北,一切竟如此雷同,真是不可思议。
  陈苏雷拉着她笔直转入侧边的CHANEL,店堂里只有黑白两色,但仍是感觉奢华。墙面上晶亮一片,嵌入式的液晶屏幕上播放着最新一季的新装系列,身材纤细的模特在T台上疾步行走,单手插在衣兜里,转身时面无表情。
  很少来这种地方,苏小鱼到底是不习惯,走进来之后一直都很安静,没想到店里居然很多人,一群江浙口音的女子兴奋地试衣试鞋,又大声招呼同伴来看效果,热火朝天。
  试衣间很舒适,柔软的皮质矮凳,旁边整齐并列着两双黑白两色的经典款皮鞋,珍珠白的小礼服刚才还悬挂在射灯之下,陈苏雷只说了一句这件看上去不错,小姐就微笑着将它捧到她面前。
  宽大的试衣间里有一整面墙都是镜面的,灯光柔和,礼服的内衬不知是什么料子,滑爽轻柔,贴在身上仿若无物,换上以后苏小鱼立在镜前呆呆地看了自己许久,后来手心一片冰凉,才发现是自己不知不觉伸手去摸了镜中的自己。
  后来小姐把所有东西都包装好,大包小包地送到她面前让她一一过目,那些太太团还没走,倒是安静了许多。离开的时候陈苏雷走在前面,她跟得慢了一点,他就停下来等,又朝她侧了侧身子,很自然地弯起手肘,身后什么眼光都有,不想深究别人在想些什么,苏小鱼往前跨了一步,伸手在他的肘弯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晚上是陈苏雷开车去的香格里拉。
  还是不太习惯长款礼服,苏小鱼合门的时候夹住了裙摆,抢救时倒吸了一口冷气,低低叫了一声。
  陈苏雷正发动,听到声音立刻侧头看过来,问她,“夹到了?痛不痛?”
  她握着裙摆摇头,“不是我,是裙子。”
  他笑,“那你叫什么?”
  “我怕夹坏了。”她低头再检查一遍,确定丝毫无损才放下。
  “坏了再买一件,还有时间。”他把车转入大道,说得很随意。
  又想吸气了,苏小鱼为了平民百姓不能被有钱人理解的残酷现实悲了一下。
  车上高架之后他又侧头看她,然后为她脸上那么直白的表情弯了眼角,一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才说话。
  “你爸爸妈妈回来了?”
  “还没有。”苏小鱼照实回答,想了一下又抓紧这一点独处时间开口问,“苏雷,你要和惠诚实业合作投资?”
  “也算也不算吧。”他答得一如既往。
  昨天才在汤仲文的电话中听到这两个字,自从想起之后苏小鱼的心中一直感觉朦胧不安,这时不由自主地再问了一句。
  “那是什么呢?你要买他们的股份?”
  高架上车很多,他打方向,然后看她,眼光一动,答得却简单,“恩,我看好惠诚,怎么了?突然这么有兴趣。”
  她不知道怎么答好,最后只好摇头笑,“没有,随便聊嘛,那你想听我说什么?”
  他收回眼光,看着前方笑了一下,说话间轻松超过几辆车,转入另一条车道,“快过年了,想要什么礼物?”
  “……”没想到他这么说,苏小鱼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然后叹气,“不用啦,已经够了。苏雷,你今天给我买的这些东西,要是让我爸妈知道价钱,一定会说还不如折现,买房子好了。”
  他听完大笑,又对她眨眼,“对不起,是我错了,下次折现。”
  他很久没有这样与她玩笑了,苏小鱼一时没有准备,直接在他的笑声中耀花了眼,他笑完又说话。
  “喜欢吗?”
  她当然地点头,“我是女人嘛,当然喜欢,就是太贵了,要不是你拉我去,我才不会买来穿。”
  他安静了一下,过了一会才开口,“贵吗?如果我不在,你可以刷卡。”
  他是给过她一张卡的,黑色的,薄薄一片,至今仍躺在她皮夹最深处,从没有被使用过,现在被他突然提起,她居然茫然一瞬,然后才答,“哦,我忘了。”
  他似笑非笑,“那辆车呢?你也忘了?”
  “……”她愣住,然后低头轻声说话,“那辆车太好了,我还没到用它的时候,要是爸妈看到了,会觉得很奇怪。”
  “那什么时候不奇怪?”他继续开车,声音平滑似水。
  她不语,紧紧抿着嘴唇,怕自己会说出令自己羞愧一辈子的话来。
  他是陈苏雷,她是苏小鱼,两个世界,两种人生,或许是她不懂道理,不懂做女人的道理,但她一直都扪心自问,自己凭什么享受他给予的这一切?这个念头自始至终左右着她,让她矛盾反复,让她忐忑不安,现在他这样问自己,又叫她怎么回答?
  说什么?说她不能满足,说她后悔当初答应了他的要求,说她食髓知味,得陇望蜀,说她再也不能满足于这样患得患失的现状,心底只有一个念头,要承诺要永远,甚至还想要——做他名正言顺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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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市日子说要拖一拖了,所以没法把字数放得太多,而且再更一万字左右就要停更了,如果有追文的亲实在觉得慢得难过,就先放一放吧,谢谢大家的体谅了
  ps:如果要丢东西,请丢稍轻巧一点的。。。。。。。。
  再ps:会解锁几章。。。。。。这样你们会不会扔的动作更轻巧一点?--§§


第 79 章
  6
  苏小鱼一径沉默,陈苏雷也没有再追问,车厢里安静下来,就连缠绵婉转的香颂都变得若有若无。
  车转出隧道之后直接开入通往香格里拉地库的小道,这是苏小鱼最熟悉的地方,她曾在某个雨天被身边突然停下的车吓得差点滑倒,然后看见自己数次巧遇的男人,坐在车里对她微笑。
  回忆让她目光柔软,侧脸看到苏雷也在看她,只一眼便转过脸去,车头已经转入通往地下车库的斜坡,通道里灯光间隔,他的脸陷在阴影中,总也看不清。
  任惠诚早已在场内,正与几个人在说话,身边助理看到陈苏雷低声提醒了一句,他才回过身来对他们笑着点头,又与立在他身边的两个男人讲了两句,这才带着一个年轻人端着酒杯迎过来。
  那两个之前参与交谈的男人仍留在原地,隔着遥远的距离,与苏小鱼对了个正脸,一个满脸笑容,另一个眉眼严肃,她看得清楚,正是范闻与汤仲文。
  她是与陈苏雷并肩走进来的,抬头看到身边的男人在微笑,是对着正走过来的任惠诚的,与他握手时声音和煦,只说了一句话。
  “任总,遇到老朋友?”
  “不算不算。”任惠诚大笑,介绍他带在身边的年轻男人,说是他的长子,又回头请汤仲文他们过来,“还需要我介绍吗?汤先生和陈先生应该是认识的吧,我这个不成材的儿子今早才跟我提起,原来汤先生公司也对惠诚的资产重组感兴趣,我想既然大家的想法都是一样的,不如一起坐下来聊聊,陈先生你说是不是?”
  任惠诚话说的漂亮,但就连苏小鱼都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是什么,她和陈苏雷在一起时日长久,过去也常看着他与人谈判,苏雷是天生的谈判家,从未做过无把握的决定,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的计划临时生变,而那个导致他的计划生变的原因还与她颇有渊源,正是刚刚帮过她的大忙,莫名的两次与她单独出现都被陈苏雷撞了个正着的她之前的顶头上司汤仲文!
  混乱了,苏小鱼没了反应,任惠诚与她打招呼时还在发呆,肩膀一沉,是苏雷的手,将她轻轻一揽,她这才回过神来,抬头看到范闻与汤仲文已经走过来,男人们开始说话,这里每个人都在商场上浸润多年,暗地里再如何波涛汹涌,面子上总是你来我往,气氛居然还不错。
  但苏小鱼敏感,总觉得心中不安,偷偷再看陈苏雷,他仍是微笑着,但是狭长眼里眸色漆黑,灯光下仍是深不见底。
  后来又有人过来打招呼,任惠诚面子大,酒会来捧场的人很多,大家散开来,苏小鱼这才感觉松了口气。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头看到杨燕,笑嘻嘻地看着她,又惊呼一声,“小鱼,今天穿得这么漂亮。”
  杨燕是跟自己父亲一起来的,自然还有那位东明少东,正烦着,看到苏小鱼就特别高兴,拉着她就对身边的男人说自己有事要跟朋友说,又看陈苏雷。
  “借用一下小鱼,不介意吧?”
  任惠诚走后苏雷还未说过一句话,这时只微微欠身,很绅士地伸了伸手,赶着跟他套交情的人多,旁边又走过来几个打招呼,他便转过身去回答,留给她们一个背影。
  苏小鱼被拉到角落里,杨燕开口就问,“小鱼,今天汤仲文也来了,看到没有?”
  “……”苏小鱼默,何止看到,她刚才还亲眼目睹了那群男人在自己面前的精彩演出,明明是老狐狸还笑得一脸纯良,明明是抢生意还聊得风生水起,她这个还没修炼到家的,看着只觉得五体投地,再加上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忐忑,根本就是觉得自己刚从暴风中心逃出来。
  “据说惠诚实业原来的外资大股东要撤资,他们正在找最新的投资方,今天你家苏雷和汤仲文都来了,会不会都看中这块肥肉?要是他们争起来,一定很精彩,你一定最清楚了,来来,透露一点内幕消息。”
  内幕消息……她知道的还不如杨燕多呢,苏小鱼摇头,“最近苏雷在忙些什么我也不太清楚,我已经很久没参与公司项目了。”
  杨燕一愣,“那你在干吗?”
  “我,我在复习啊。”事实上她最近除了捧着书苦读不止之外,就是照顾陈苏雷的一日三餐,越来越像个家庭主妇,之前还不觉得,现在被杨燕这样一问,苏小鱼深觉自己的可耻,头都抬不起来了。
  “笔试都结束了你还整天都在复习?要考状元哪?”
  “还有面试的嘛。”苏小鱼辩解。
  杨燕笑起来,“行啦,苏雷对你倒是真好,现在就开始把你养起来了,要我啊,就不想什么MBA了,直接嫁给他不就得了?”
  “我要考的。”苏小鱼张大眼睛。
  “考出来又怎么了?现在就算一博士还不是给人打工?能赚几个钱?你看看那边,陈苏雷啊,活动金矿。”
  没有顺着杨燕的手指看过去,苏小鱼声音低下来,“你怎么知道我能嫁给他?”
  她声音低,杨燕根本听清,也顾不上追问,继续看着那个方向伸手抓住她摇晃,“小鱼,你看他们在说什么?”
  苏小鱼被迫抬头,隔着遥远的距离,看到两个面对立着的男人,一个虽然在微笑,但全不见一丝暖意,另一个更是万年不变的酷如冰山,正是陈苏雷与汤仲文。
  第一次看到这两个男人站在一起,气场太强大了,旁边居然空无一人,也不知他们在聊些什么,最后陈苏雷一笑举杯,率先转身走了,独留汤仲文一人立在原地,突然地侧过脸,远远望过来,正对着苏小鱼。
  他眼里闪着极其陌生的光芒,一瞬间仿佛变了一个人,变得她完全不能理解,变得她猛地一惊,竟然不能直视,慌乱地一偏头,却看到另一道目光,从另一角度望过来,却是她再熟悉不过的男人,侧着身子,眼梢微扬,瞳仁深如夜海,正是陈苏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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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今天不知道要写什么好,暂时性语言功能障碍,谢谢大家看完正文.......本次更新倒数计时3.....还有2&1......
  旁白:你不是语言功能障碍了吗?说这个还不如哑掉......



第 80 章
  7
  香格里拉36层,透过环形长廊的翡翠色雾状玻璃,两岸夜景华美无边,身边衣香鬓影,镶嵌金边的餐具在灯光下绚烂生光,一切都是梦一样,苏小鱼也真希望这一切都是梦。
  可惜不是梦,她在两个男人的目光中间凝固了一瞬,有人走过来叫杨燕,还是那个东明少东,恰好挡住了苏小鱼的目光,倒是无心救了她。
  杨燕很是不情愿地跟着东明少东离开,临走前看着苏小鱼欲言又止,眼里千言万语得很。
  之后苏小鱼再没有看到汤仲文,就连范闻都消失了,都不知是何时离开的。
  苏小鱼回到陈苏雷身边,他身边没有断过人,所以也没时间与她多做交谈,刚才汤仲文最后投来的那道目光还在她心里冲撞,她捧着香槟杯低头想了许久,想到后来觉得自己无聊,明明就没什么,想那么多何必。
  后来任惠诚也走过来,满脸笑容地问陈苏雷酒会结束后是否有时间聚一下,陈苏雷倒是也笑了,手指落在苏小鱼的后脑勺上,却答,“不巧,小鱼刚才说她有点不舒服,想早点回去休息,或者明天吧,我再与任总联系。”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苏小鱼当时正喝香槟,闻言差点喷出来,赶紧低头掩饰一下,咽下去的时候呛到了,脸憋得通红,还咳嗽,倒是很配合他说的那句话。
  他们走得早,下楼的电梯里空无一人,空气安静得仿佛凝在一起,想起刚才任惠诚的脸色,苏小鱼耐不住开口说话,“苏雷,没关系吗?”
  他在她右侧,背靠在电梯壁上,闻言看了她一眼,只微微摇了摇头。
  猜不透他的意思,苏小鱼还想再问,电梯门却已经开了,大堂到底不如上面暖热,旋转不停的大门透进阵阵冷风,扑面的凉意。
  她走在他身后,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眼前一花,却是他转过身来,替她拉了拉大衣,又低声说了句,“扣好,外面冷。”
  原是想说话的,但苏小鱼却突然忘了内容,他说完就转身,她仓促间手指一动,伸手抓住了他的掌心。
  手被她抓住,他也没有停下,反手拉着她继续走,推门时侧头看了她一眼,酒店外灯光眩目,她刚才只是喝了几口香槟,这一瞬却觉得酒意上涌,居然看不清他的脸。
  苏小鱼想自己大概是真的醉了,否则也不会跟着陈苏雷在街上走了一会才想起他们是开车来的,就停在香格里拉的地下车库里,天寒地冻的时候,她和他这是要走到哪里去?
  这么冷的天,又是夜半,沿江大道上没什么人,她怕他也是醉了,否则怎么会兴致这样好,半夜与她穿着礼服在街上闲庭信步。
  忍不住抬头看他,夜色浓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又走了几步,她终于轻声问了一句,“苏雷,不回去取车吗?”
  他仍是牵着她的,几秒之后才摇头,只说了两个字,“不用。”
  她听完更觉得迷茫,索性扬起脸来仔细看他,然后更小心地问了一句,“苏雷,我们去哪里?”
  他这次倒是低下头来看了她一眼,牵着她的手指一紧,然后低声说话,“我没醉,只想跟你走走。”
  她已有些云里雾里,听完这句直接就投降了,两个人真的这样走了很久,午夜街道清冷,天空漆黑一片,远近大厦仍是亮着灯,遥望仿佛繁星坠落,耳边传来整点的海关钟声,悠长不息。
  她不擅长长时间走路,开始还觉得累,后来却忘记了,只想跟他这样走下去。
  当然不可能无止尽地走下去,他们最后在路边一家仍开着的café里坐下吃了点东西,三明治,培根煎蛋,美式咖啡,夜宵丰盛,如果苏小鱼是那些一生致力于保持身材的女性,一定会有罪恶感。
  吃东西的时候苏小鱼想起自己最近非常可耻的工作量,又想起公司里忙碌不堪的景象,主动开口问陈苏雷,接下来是不是要让她跟进一些工作,他正在喝咖啡,听完问她。
  “你的考试呢?”
  没想到他这么说,苏小鱼听完就是一呆,他抬眼看过来,眉梢一扬,“不考了?”
  “考的考的。”她立刻点头,怎么能不考?笔试结果已经出来了,她和杨燕顺利通过,再加上汤仲文的推荐信,她上周就已经接到了面试通知。知道这机会来之不易,她这些日子每天都在埋头准备面试,比当年考大学的时候还要认真。
  “那么喜欢读书?不觉得累?”他看她的眼睛,然后又将眼光移开,落在那些食物上。
  她仍是望着他,眼里慢慢多了些悲哀,这样的问题,又要她怎么回答?
  说我明白你不相信永远,也不会与我永远,说我所作的这一切不过是想减轻一些对那个未知的将来的惶恐?说我终究存着万一的奢望,奢望如果尽我所能的去到更高一点的地方,是不是就能离你近一点,再近一点,这样即使走到了那个注定的最后,我也能够留在有你的世界里,而不是一夕梦醒,再也看不到你。
  我最害怕的,不过是再也见不到你。
  讲不出来,她最后摇头,慢慢说了句,“不会,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累的。”
  他听完微笑了一下,却是垂着眼的,拿起杯子又喝了一口,然后说话,“那就好好考吧。”
  她点头,忽然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只能定定地看着他,他垂着眼,自然是看不清神色,慢慢她又恍惚起来,想问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又知道不可能得到回答,或者就算有回答也只是让自己更矛盾而已,学乖了,她最后终究是没有问出来。
  两个人又沉默地坐了一会,最后他问,“吃饱了?”
  “嗯,吃饱了。”
  “走吧。”他站起来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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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昨天编辑打电话来了,内页封面已经好了,下厂以后就快了,所以不会等很久吧。。。。。。
  锁了许多,看得断续,辛苦大家了


第 81 章

  ~~~~~~~~~跑到前面来说话~~~~~~~~~~~
  开始停更,书已经下厂印刷,上市后会发公告,多谢大家陪小鱼和苏雷走过这段路。(封面已经放在博客里,文案里点链接就可以看到了)
  写一对纠结的男女,并且从内心可怜他们,虽然这个男人貌似强大、优雅、看透,这个女人貌似幸运、被宠爱、应该知足,但是让他们不快乐的,并不是对彼此的无法确认,而是对自己的无法确认。
  不日将开新文,文集里只有一个标题,我也纠结,纠结着是否要开始连载。。。。。。。。因为写得好慢
  真是一个纠结的世界啊啊啊啊啊
  ~~~~~~~~~~~可能有一段时间看不到大家的海泪奔而去~~~~~~~~
  
  8
  这个地方离他在滨江的公寓已经很近了,后来他们就一起走了过去。苏小鱼很久以前是来过这里的,一次而已,但是印象深刻,所以她在电梯里按楼层按钮的时候非常准确,公寓里所有的陈设都没有变过,因为有专人打扫,所以非常干净,暖气也充足,只是他实在来得少,没什么人气。
  客厅窗帘没有拉,她再一次从这个角度看到璀璨夜景,仍是被震撼,脱口赞了一声,“好漂亮!”
  他正脱外套,闻言一笑,“一条江而已,看多了也不会变。”
  一条江而已?又受刺激了,平民百姓苏小鱼叹气,继续看着窗外说话,“苏雷,你知不知道能拥有这样的一套房子,是多少人一辈子的奋斗目标?”
  “是吗?”他往厨房去,打开橱门取杯子,倒水,声音从那里传过来,“那你的呢?”
  她的?苏小鱼一愣,如果时光倒流回一年以前,她当然会理所当然地回答,“赚钱,还房贷,还完了再买,再还。”但今时今日,那个阳光里单纯不设防的女孩子早已离她远去,而她现在纠结于心,充斥满脑的念头又怎么能开口说出来,怎么能让他知道。
  她看着窗外出神,没有回头,所以不知道就在这一瞬间,立在屋子那一头的男人突然地抬眼看过来,隔着遥远的距离,漆黑眼里有隐约流着似真似幻的期望之色,沉默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而她却只是望着窗外,流金夜景绚烂铺陈,忽然很想问他有没有想过还想与她在一起多久,又想问是不是终有一日,会有另一个苏小鱼立在同样的地方,欣赏同样的美景。
  想完自己先唾弃了自己,真够无聊的,他早已说了,小鱼,你要懂得情深不寿的道理!
  把心里那些混乱不堪的情绪压了下去,苏小鱼终于开口回答,“你不是知道?我要考MBA,读书嘛。”
  他没有回答,她也不再说话,屋子里太安静了,水落入杯子的声音都显得清晰无比,她回头去看他,隔着宽阔客厅,只看到他在料理台前的侧影,仍是那个低头倒水的姿势,和刚才一样垂着眼,总也看不清表情。
  渴了,苏小鱼接过水杯就喝,水温有点高,她第一口就烫到,用手去捂,嘴唇都被烫红了。
  他低头看她,仍是那双漩涡一样的眼睛,又好像多了许多探寻,她在这样的眼神下自觉通体毫无遮盖,一片透明,失措起来,她惶然闭上眼。
  捂在嘴上的手被移开,然后覆盖下来的是他的嘴唇,他性子淡,很少这样急切,她一时没有心理准备,惊讶地哼了一声。
  丝缎礼服落到地上,皮肤暴露在空气中,然后是男人修长有力的手指,他刚放下水杯,掌心火热,点点触碰都像是火,燎原般烧化了她,身体反应诚实,耳中听见自己的第二声惊呼,完全失了准调,柔腻沙哑,连她自己都听得软了身子。
  身体被翻转过去,落在沙发上,她被动地俯趴着,看不到他的脸,厅里的灯光从各个角度撒下来,她渐渐不能思考,眼前晕黄一片,总觉得自己融化了,想抓住他,抓住一个实体,最后抓住他落在自己身侧的手腕,用力太大,指甲都掐进了他的皮肤里。
  他吃痛,闷闷哼了一声,却也不收回手,最后俯下身来,伏在她的身上,赤裸胸膛贴着她的脊背,心脏的位置相合在一起,她已经有些脱力,心跳如鼓,很久才感觉到他的心跳,却是恒久绵长。
  原来男人与女人,是这样的天差地别。
  终于躺在床上的时候苏小鱼已经连讲话的力气都提不起来了。总觉得陈苏雷今天反常,做爱的时候沉默激烈,像是要用某种方式将她彻底吃下去,怎样都难以理解。
  或者反常的是她自己,妄想过度,陈苏雷对一切与天长地久有关的东西都嗤之以鼻,怎可能会有想要把一个人彻底占有念头?
  每次想到这一点都会禁不住悲凉,不想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想法,苏小鱼闭上眼睛,索性装睡。
  后来听到他在黑暗中哼歌,仍是模糊的法语,熟悉曲调,她听得多了,虽然不知道意思,但慢慢也能跟上,以前偶尔一起跟他哼唱,却总是被他的低笑声打断,觉得害羞,后来也就不跟了,只管静静地听着。
  渐渐所有声音都消失,卧室里安静下来,以为他睡着了,没想到黑暗中手心一暖,是他伸手过来,抓住她的手放进宽大T恤里,贴在他赤裸胸膛上,最靠近心脏的地方。
  掌心下是他均匀起伏的心跳声,扑通扑通,透过指尖血脉传过来,传到她的心里,那里承载不住这样的重击,渐渐酸软崩塌,无法收拾。
  再也不能入睡,她最后是睁着眼睛迎接黎明的,主卧正对江水转折处,窗帘并没有拉紧,朦胧天光中望见蜿蜒波光,仿佛曼丽长卷,这样难得一见的风景,她竟不想多看,眼前只有他融在晨光里的侧脸,温柔懒散,毫不设防。
  这是她最最珍惜的时刻,是只有她能看到的风景,单是这样看着,她便明白什么是岁月静好,山岳宁和。她并没有太多期冀,只想与他在一起,她爱他,并不觉得自己的感情会因为时间推移有所改变,为什么他不信?不信天长地久,不信爱有永恒?
  而她若想留住这一刻,到底该怎么做才可以?
  绞尽脑汁都想不出结果,她就这样贪婪地看了他许久,渐渐有些恨起来,恨他撒下无形的弥天大网,恨自己竟然逃不脱。
  窗外射入的光线渐亮,他眼皮微动,她突然惊醒,仓皇地闭上双眼,又为了自己刚才的想法心有余悸。
  那是她吗?那个因为可能的留不住而怨恨着的,还是原来的她吗?不是说爱情让人圆满快乐,为什么她的爱情却让她觉得自己只是陷入了一张网,挣扎日久,鳞片尽脱,就连自己过去的样子,都快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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