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崩之前 / 金万藏 著 ]
书籍介绍:
故事从我到新疆当兵说起
我因为执行任务到了西域的火焰山
遇到了匪夷所思的事情
无身女,玄奘西行的奥秘,一个神秘的镜子
几路人马汇集
寻找的东西究竟为何?
之后,我为国安做事情
走遍了中国大地
新疆,云南,辽宁,江苏,重庆,山东
还有广西。
在这些地方,我遇到了很多奇怪的事物
当兵的经历非常的刺激
他们做的事情看似合理,可是却好象有个阴谋在其背后
而这一切秘密就在《天崩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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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地动山摇 第一部 火焰山 01.火焰山
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年,我一直不想公之于众,不为别的,有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在当时那个时代,是非常的犯忌讳,不能问、不能说、不能查,更不能去追根究底。
如今,日历翻到了新的世纪,我看到不少尘封已久的事情,都在逐渐的解密,越来越多不为人知的久远秘密,一个个开始浮出水面。
我,终于忍不住,要把这件事情完完整整的告诉大家。
二十年过去了,我之所以动笔写下这个经历,不为别的,只因为我所经历的事情非常复杂,比起你现在所知道的一切都要离奇,有些事情就算放在现代都是无法说的清楚,除了地下的惊天阴谋,还有地上山河的壮丽诗篇,这段永生难忘的经历,让我几乎走遍了整个中国。
我叫金万藏,是广西人,说金却不多金,真正的根红苗正一平头老百姓。
二十年前,也就是一九八八年的秋天,第三次严打刚刚过去,我考上了一所北方的大学。要知道当时的大学生比现在要值钱的多,在周围一片啧啧称羡声中,我奔赴了北方,也奔赴了所有事情的开端。
确切的说,这肯定是所有事情的开端。
因为要讲的过去,有许多地方不能透露出真实的名称,所以只能大概地告诉大家,这所大学的确在北方,里头最好的专业是土木工程系,而我学的偏偏就是工民建,也就是工业民用建筑专业。
大学的生活过的飞快,一转眼就到了大四,我也有了俩死党,一个叫范里的同班同学,山东人,这人性格很活泼,杂七杂八的事情知道的非常多,这家伙,咋会有这么多经历呢?直到故事的最后,我才知道,范里着实的不简单。
同宿舍还有一个哥们儿--许少德,他跟范里一样,是山东老乡,对于电力方面非常的熟悉,后来才知道他老爸就是干这行的。
许少德很有几个喝酒的闲钱,人虽然有点技术含量,但在家给娇成个宝贝疙瘩,用鲁迅的话说就是典型的‘一个勇者举刀向天吼、弱者横眉吐口水’的主儿,我指的可不是强者,而是没事就愤愤不平吐口水的主儿,尤其不会和别人交流,所以班上的同学,跟他是一天到晚,净为些鸡毛蒜皮的事情闹别扭。
成为我的死党是需要条件的,我身材彪悍,很有点为朋友两肋插刀的血性,范里能言善辩,许少德有俩闲钱,所以我们铁三角到了最后,真是好的跟亲兄弟一样。
八十年代末的大学,业余生活压跟不如现在丰富,而且那不是一般的沉闷,就在我的逆反心理要奔向高潮,整个人站在崩溃边缘时,大学公布了一个征兵通知!
我自认身体不错,而且我听说象我这样的大学生,参军就有军衔,复员时可以拿不少钱,于是喊着理解万岁!青春万岁的口号,义无返顾的报名参了军。
许少德是干部子弟,知道我想参军,没少闹意见,但是我和范里平时经常勒索着要他掏钱,吃些好吃的,玩些好玩的,偶尔送个电影票给女生,买个生日蛋糕之类的破事儿都是他拍胸脯,正所谓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我就软了底气,想跟我们一起走?那随便,你也去试试吧!少了德就是缺德,祖国怎么会要你这类人才。
谁知道,许少德居然通过了审核,我想其中他爸爸肯定没少花人民币。当然,我也顺利地通过了审核,家里人的很高兴,毕竟,家里出个大学生,然后又成为军人,那是非常的不容易。
我们被分配到了新疆,去那里之前并不了解那里的环境,只觉得新鲜好玩。许少德大概和他爸爸说了我如何如何对他好,所以临行前一个劲地要我监督和照顾他儿子,害得我非常郁闷,当我是保姆还是佣人,他是你儿子又不是我儿子。既然心疼他,干嘛送他去受罪,不让他去就是了。而后来我才知道,这位父亲的伟大。
同个宿舍的范里看我要离开了,所以非常舍不得,他还一个劲地嘱咐我,要经常联系。其实,当时我有点怨言,既然是铁三角,为什么不一起参军,非要留在学校里。本以为两三年内都看不到这个大学里的好兄弟了,可是没想到参军不到半年就又遇到了范里,这里稍后我会说到。
家里人来送我的时候,心里一阵阵发酸,心想两个老人辛苦了一辈子,还要他们大老远地送儿子参军,我不禁红了双眼。尽管如此,父母还是很开心,因为在他们眼里,当上了兵,那是极为光荣的事情。
我们到了新疆后,被分配到了“中国新建集团公司”。当初在学校里乍一听,我心里满是迷惑,怎么是来给资本家打工的,不是来当兵吗,莫不是被拐卖了?博学的范里告诉我,这是中国惟一的党政军企合一的特殊组织,对外称“中国新建集团公司”,但对内称为“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组建于1954年,承担着国家赋予的屯垦戍边职责,其他的我不便介绍得太详细,总之这个兵团的生活艰苦得难以想象。我听了范里的介绍,马上就退缩了,当时还是挺怕吃苦的,可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当年,这个兵团的司令员是刘双全,他在兵团工作了44年,是目前在兵团时间最长的司令员。讲起当年创业的艰辛,他说:“劳动比打仗更艰苦。”可见,当时我们的辛苦不是能想象出来的。当到了乌鲁木齐后,我们去了农二师36团,这个团在新疆、青海交界的阿尔金山区,那里异常干旱,我从来没有喝足水。
兵团里,不论官衔大小,都一起训练,劳动。当我们完成了新兵训练后,已经到了次年的夏天,我们也开始了当地的开垦建设。连长和普通战士一样参加劳动,一样用坎土曼刨地,一样住草棚子。但当连长的还是有“特殊待遇”,战士是10人一个大草棚子,连长是四五人一个,这就是“单铺”。我们的住所是由一排土房子,一口大锅,几张木板床构成。没有广播电视,吃的菜都是干得如木头一样,喝的水也很不干净。我后来后悔万分,早知道忍着苦闷读书,也总比来这里受苦强。
队伍纪律严明,可是就是因为许少德,让我后来的经历更为曲折。
那是一个月亮高高挂的晚上,许少德实在受不了饥饿,于是就溜到一个当地牧民家里,偷了一只刚出生的羊,准备到没人的地方宰了烤着吃。那天晚上我拉肚子,想跑出来方便,顺便肥沃一下贫瘠的土地,那知道就碰上了许少德。这个富家公子已经很久没见到肉了,估计他一来到这里就一直打着羊羔们的主意。被逮到以后,许少德慌了神,当时管着我们的是王石连长,王连长为人严肃,惩罚犯错的小兵的时候,他不但不会心软,反而变本加厉。
“你小子不想活了,居然做起小偷了!”我怒道。
“嘘,万藏哥,你小声点,就这一次,以后我再也不偷了!”许少德苦苦哀求,“你看,我现在想还回去已经不可能了,它的脖子都被我抹了。”
“你……你……”我气得说不出一句话,人家的牲口就这么一两只,他就这么给宰了,牧民该怎么生活。
“反正已经死了,我们就吃了它吧,你看,都多久没吃到肉了,总觉得肚子好饿,好难受。”许少德软磨硬泡着。
当时,我动了恻隐之心,就是因为这个恻隐之心,害得我以后更加辛苦。我想去和连长报告,但是想到许少德要被处罚的情景,还有他老爸反复叮嘱要我照顾他,所以就狠下了心,没有去报告连长。既然决定不报告,头脑混乱的我居然找来队伍里仅剩的一桶水,把羊毛弄干净后,就生了火,烤起了香喷喷的羊肉。
王连长的鼻子非常的灵敏,大半夜的他居然闻到了这个味道,而且顺着味道找到了狼吞虎咽的我们。当时的情况可想而知,王连长咆哮着,连狼都跑得远远的,整个旷野就只有他的声音。我们除了向牧民道歉,把羊羔还给他们,当然是已经烤熟的,还有就是顶着烈日把所有的农活都干完,而且水和米都没能进肚子。
王连长一连罚了我们好几天,我心里不断叫苦,也在埋怨许少德拖累我。许少德还算有良心,被罚的时候他也抢着做我的那份,搞得我又不忍继续责怪他。没过两天,王连长接到上级命令,要求他带两个人调配到吐鲁番的一处地方。其中,两个队员由王连长决定,他觉得没有完全处罚我们,所以就带上我和许少德,等到了吐鲁番盆地后,再继续虐待我们。虽说如此,但我听到是吐鲁番盆地,就觉得那里的条件一定比这里的要好得多,所以心里还是有一点欢喜的。
一天之后,我们连夜上路,不知道为什么上级会催得这么急。在搭乘了几天的车赶路后,终于接近了目的地——胜金口。到了火焰山地区,我们得用走的方式去目的地,因为车只能送我们到这里,害得我们又得吃苦头了。出乎意料的是,这里并不是绿洲,而是赤地千里,我们的鞋子不得磨破才怪。更让我们惊讶的是,我们的目的地胜金口就是在火焰山地区。
一听这个火焰山,我就想起了《西游记》里的情节,但是它是实际存在的,这点我在大学里听范里提到过。他说,火焰山上寸草不生,导致基岩裸露,赤褐色的砂岩在烈日照耀下发出耀眼的红光,形成红色的山体。再加上火焰山地表温度极高,热浪滚滚,炽热气流映衬着火红山体,红色烟云蒸腾缭绕,宛如山体在熊熊燃烧。
“都怪你个贪吃的家伙,这下有得受了,该死的王八肯定要整死我们。”我看到要步行,马上心凉了半截,王连长不借机整死我们才怪。队员们都暗地里叫王连长“王八”,一来是他很凶,二来是这样叫可以泄愤。
“我错了还不行吗,万藏哥?”许少德无力地答道,这两天他快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
“算了,算了,这辈子看来是完了,王八不折磨死我们,肯定不罢休,早知道不和你一起吃那只羊。”
我还想继续抱怨几句,哪知道前面不远处就站满了人,声音沸腾得如滚了的开水一般。王连长走得飞快,所以他并没有听见我们的对话,相反他一直注意前方的人群。火焰山地区人口不多,而且太阳恶毒,很少会有这么多人聚集在露天,所以我们都觉得非常奇怪。
卷一 地动山摇 第一部 火焰山 02.水底石
前面说到的胜金口,离我们现在的位置还有一段距离,现在我们是在鄯善县西南边缘的地处火焰山中段的吐峪沟源头苏巴什村。苏巴什,在当地的语言就是“水的源头”的意思。
我们此时已经穿过了村寨,来到了火焰山脚下,眼前就是一条明净的沟水,这里就是远近闻名的吐峪沟。村民的装束皆是维吾尔族的样式,他们都对着沟水惊慌言语,我心里猜想,莫非水里有鲨鱼海龟不成?
王石连长向来满身土包子气息,我打心底里瞧不起他,但是有怒不敢言,可是现在他却说了一句维吾尔语,让我佩服至极。其实,我们来到新疆有半年多了,偶尔也能说上两句本地话,勉强也能听懂两三句。我好奇地问了王连长,刚才到底和村民们说了些什么,他告诉我,他是问沟水出了什么问题。
村民们似乎都能说汉语,虽然不怎么流利,他们看到我们的到来,又看出我们是汉人,所以立即用不流利的汉语说道:“我们的,那个水,水源,要断了!”
这条小河在当地已经奔流了千年,如今,水流底下却塌陷了一个很大的洞,水正不断地涌进水洞之中。这样下去,这里的水源迟早要断掉。村民们愁容满面,他们赖以生存的沟水,如今受到了威胁,难怪会顶着毒日聚在一起。
在读大学的时候,我还是上了几节课,所以对于土力学,土木工程类的问题勉强一知半解。凭空在河底里出现一个大洞,是因为下部底层有空间,水动力的腐蚀作用,能够侵蚀浅层岩石,水流压力也是导致浅层岩塌陷的因素。
我看着水里的洞口,心想,里面该不会有什么宝藏吧。可是,水流的流动让我看不清楚洞里究竟有什么,只看到一片黑漆漆的。王连长忽然开口,说我和许少德不是土力学专业的吗,让我们给村民解解急。
我一听,马上懵了。在学校的时间才多久,就算我非常认真,也还是门外汉,哪能帮助村民,更别说把这个大洞填满了。可是,我看到善良淳朴的村民那殷切的眼光,又不好意思开口,哪知道这个时候水里忽然冒出了许多水泡,弄得清澈的水流瞬间混沌。沟水的周围也震动了一下,我们的双脚都有点麻。
紧接着,我闻到水里冲上来一股气息,夹杂了许多的尘土,呛得我直吐舌头。许少德以为要引发大规模的塌陷,所以赶忙向后跑开,最后被王连长眼疾手快地拉了回来。等到小骚动平静后,王连长立即教训道:“你个遭天杀的,村民都没跑,你跑啥?亏你还是个当兵的!”
“我刚才以为要……”许少德没有说下去,马上低下头,估计是给王连长折磨得没了青春的朝气。
我看到王连长又要开骂,于是马上指着水里说道:“连长,快看水里,好象洞口被堵住了!”
我本是胡说的,心里只是盘算着让王连长马上闭嘴,因为这个人一骂起人来,不是要钱就是要命。哪知道,这句话居然成真,待水流清澈后,那个水底洞居然真的被一块大石堵住了。这可把我纳闷的,就这么一眨眼,这块大石头是哪里来的。村民非常的单纯,没有多余的好奇,当看到洞口被堵住了后,就欢呼了起来,大喊了一些我听不懂的语言,估计是感谢某个神灵的话。
王连长喜欢多管闲事,我深知他这一习性,所以赶紧推着他继续赶路,不要多生事端,要我和许少德去解决水里的怪事情。万一水沟继续坍塌,那不是要了我们的命,就是爹娘生给我们三头六臂,也是毫无办法的事情啊。许少德可能被骂多了,而且我每次都是这么替他解围的,所以他也会意地配合着。
“万藏,你推我干嘛,没大没小的!”王连长脾气暴躁,加上天气炎热,他一使劲就把我推下了河里。
掉进水里后,我几乎不想再上来了,那个凉快的感觉我至今难以忘记。要不是快被水灌得喘不过气,我是不会浮上来的。但是,就在浮上来的时候,我扫了一眼堵住水底洞口的石头。那块石头上面附着许多红土,红土不断地释放水泡,估计是长久干裂所致。石头上面刻有许多卧佛的浮雕,还有各种图案。因为我水性不是很好,所以不能继续看,于是马上就浮了上来。
“你小子快上来!万藏!”王连长在上边大叫道。
我心想,这个该死的王八连长什么时候也这么关心我了,估计是做错了事情,内疚吧。可是,我看到许少德也在催促着,他们的脸上都挂满了惊恐慌张,这在军人的脸上是很少看到的,虽然许少德胆子不算大。准备要散去的村民忽然又围了上来,他们脸上的表情都一样,这把我吓了一跳,而且明白水里可能出现了某种危险的情况,要不然他们不会有如此一致的反应。
好在我这人遇到危险都很冷静,这点要得益于父亲,我路还没走稳当,他就已经带着我出去打猎,遇到的危险少说也有几百次了,而且都选在月黑风高的夜晚。这个时候,我极力向前游,希望能一把抓住沟壁。上天眷顾,我是抓住了,但是那土脆得要命,的确,真的要了我的命。没抓还好,一抓一大片土层坠落,把我痛快地砸进了水里,眼睛也跑进了许多杂质,疼得我直接在水里放了个屁。
正当我想再次浮上来的时候,却发现脚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无论怎么使劲都挣脱不了。水里清澈无比,别说鱼虾,就连水草也没有,到底是什么东西缠住我的脚?小时候,我家附近经常淹死人,所以听到了很多水鬼的故事。老人们说,溺死鬼要找替身,这样才能转世为人,这个时候只要尿出来,就能把水鬼镇住。
我想到了这里,所以心里就一个念头,但是怎么使劲都尿不出来。都怪该死的天气,我从没能喝足水,关键时刻当然尿不出来了,虽然此刻在水里。我在水里挣扎着,心里埋怨着,上面的人怎么不下来救我呢,还真见死不救不成。村民们可能视水源为神圣的地方,自然不敢下水,我能理解。许少德根本是一个旱鸭子,我可不敢指望他来救我,搞不好最后是我救他。
这个时候,王连长拔出了腰间的54式手枪,其实这枪在当时已经算是老态龙钟的类型了,用起来非常的不方便,王连长也不经常使用,他也天天盼着组织能送来正研制的92式手枪。王连长二话不说,直接朝我开了一枪。我心里明白,他是想打水里的怪东西,但是因为自己一直在挣扎,所以生怕被误伤了。此时,为了不枉死,我就停止了挣扎,哪知道才刚松懈,脚部一阵猛劲,把我拖了好远的距离,下巴也被撞了一下,嘴唇也咬破了,鲜血直流。王连长没有击中水里的东西,那子弹却擦伤了我的肩膀,这可是倒了八辈子霉,不知道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他钱或者抢了他媳妇。
水里的东西可能嗜血,所以当流了血后,水里的东西力道更大了,我想看清楚缠住脚的东西,但是却怎么也看不到。可能知道了没人施援手,我反而更冷静了,这个时候才想起了怀里有把匕首。我急忙掏了出来,可是肩膀的疼痛忽然加剧,弄得手里的匕首掉了出去,落在了水底。我一咬牙,使出全身力气想去抓住那把匕首,可是距离有点远,怎么都够不到。此时,我觉得过了几个小时一样长久,觉得自己马上要淹死了。那个不甘心啊,真是记忆深刻,当时我满脑子想的就是,死了一定要变成厉鬼,把王八连长抓来,一起死。
我被拉到堵住水底洞的石头那里后,觉得那块石头非常的特殊,因为一碰到,就好象有强大的吸附力一般,整个人都像要被吸入石头里一样。靠近了石头,水流忽然清晰了许多,估计水里的杂质被吸进了这块石头里,而我也终于看到了缠住我的东西究竟为何物。
它是一根又红又黑的触角,有手拇指那么粗,但是却韧劲十足,刚才我怎么折腾它都没断。可怕的是,触角不止一根,我看到石头底下又伸出了几根,这下真是要交代在这里了。就在绝望的时候,有个人跳了下来,我感动地想着,终于有人要见义勇为了,真是难得啊。因为在水里太久,我的眼睛开始模糊了,只觉得又痛又痒,所以没看清楚究竟是谁。那个人一下就直冲我这里来,速度快得惊人,然后举起一把刀子,朝我的脚挥了两三下。瞬间,脚上的力量就消失了,我如将渴死之人忽遇甘露,立即鼓足劲往沟边游。这个人可能担心我又被拉到石头那里,所以带着我,加速游了过去。一游到沟边,一根绳子就垂了下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我抓着就往上爬。
“你们怎么就看着我死啊?”我一上来就大吐苦水,其实只是对王连长发泄不快而已,其他人能理解,惟独他,让我大感不快。
“我…...万藏……对不起……”王连长吞吞吐吐,让我颇感意外,要在平时,没理也被他说成有理。
我于心不忍,心想王连长大概有什么隐私,而且他也是我上级,便收敛了怒气。刚才救我的人也爬了上来,正好奇是哪为英雄这么了得,我一转头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范里。
卷一 地动山摇 第一部 火焰山 03.老相识
“老范,怎么是你?”我惊讶万分,真没想到半年没到,又遇见了当年的铁三角。
“才半年不见,怎么连说话也老气横秋的。”范里抖了抖身上的水,又回头看了一眼水底。
“和他们在一起有段日子了,喜欢这么称呼人……”我说到这里,又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王连长担心还会有意外发生,所以马上驱散村民。村民不愿意离去,想看个究竟,这是他们的生命源泉,这个大家能理解。其实,我也想看个明白,那块水底石出现得太唐突了,怎么会凭空出现,唯一能解释的就是,水洞里的空间可能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导致了这块石头滚到了洞口,所以刚好卡住了,不过估计再过几天,洞口还会继续扩大的。我对水里的东西心有余悸,虽然很想弄清楚是什么东西,但是经常听说边疆地区有很多不可思议的事物,越挖根究底,死得越早,所以也没太在意。
此时,天色已晚,我们是不可能当天走到胜金口那个地方了,所以就顺了村民的意思,到了吐峪沟村去住上一晚。当然,王连长最不愿意打扰当地居民,他答应过去住上一晚,不连夜赶路,除了我的肩膀还在流血,还有就是因为范里的原因。这个稍后我会说到,这里有必要和大家说一下火焰山地区的村落分布。
火焰山是东西走向,绵延100余公里,共有六条山沟住有人家:吐峪沟,连木沁沟,木头沟,葡萄沟,桃儿沟,树柏沟。六条山沟蜿蜒伸入火焰山的躯体之中,也是六条入山的道路。当时,这里还没有公路连接,所以一切都必须是步行的。我们的目的地胜金口离这里只需一天的步行就能到达。
关于这六条沟,当地的维吾尔族百姓还有一个传说:很久很久以前,天山深处的密林中有一条恶龙,专门伤害童男童女,令百姓惊恐不安。为此,当地最高统治者沙托克布喀拉汗特怕哈喇和卓去降伏恶龙,为民除害。经过一番惊心动魄的激战,哈喇和卓终于在吐鲁番东北方向的七角井将恶龙杀死。恶龙临死前带伤西逃,鲜血染红了整个躯体,最后终于倒卧在地,化成长大百余公里的火焰山。又因恶龙被哈喇和卓砍了六刀,其躯体当时有六股鲜血涌出,所以便有了火焰山的这六条山沟。
传说归传说,但火焰山的确有如鲜血一般的赤红,加上亿万年前地壳横向运动时留下的无数条褶皱带和大自然的风蚀雨剥的道道冲沟,形成的火焰山起伏的山势和纵横的沟壑,看起来真的有一种神话般的感觉,怎么看怎么不真实。
在回去的路上,范里终于说出了原因。
原来,这半年来,他在大学里已经取得了很好的成绩,并被当时的主课老师推荐给了很有名的卢成教授。这个卢成教授在地质学方面很有权威,借着范里本身的天赋,所以很快取得了卢成教授的信任。不久前,卢成教授接到了上级的通知,说是要让他带着一支队伍到火焰山地区执行一项秘密任务,具体的内容当时范里不方便告诉我们,我们也就没问。我很佩服范里,居然这么快得到了声名在外的教授的赏识,还带着他来执行秘密任务,真是羡慕死我。范里和我有如兄弟般,他也多透露了一点信息,说是这次任务不只有地质队伍,还有一支考古队伍,是由擅长解析古文字的何凯教授带队。这两支队伍的领导人都非常有名望,这让我满心迷惑,究竟在这里能有什么值得兴师动众,但又这么保密?
刚才,我在水里危在旦夕,围观的村民又因为信仰问题没敢下水,所以就有人跑回了村里,叫来了在当地扎营的人员帮忙,没想到来人却是范里。他看出水中的人是我,二话不说,立马下去救人。我只对他的刀子好奇,为什么他的匕首能随便一挥,就能斩断那些红黑色的触角。要知道,那触角韧性十足,不是说砍就能砍断的。我想说让我瞧瞧,但是心想那可能是人家的宝贝,现在人这么多,还是等以后再问。
“怎么一直不说话,许公子?”范里一直和我说话,他发现许少德一直沉默,就抛个话题过去,以免对方觉得尴尬。
许少德一直被我们称为“许公子”,这是因为他家开公司,在我们当时看来,这就是地主阶级的富家公子。许少德一听,马上笑了笑,说:“我饿了。”
“我还以为你吓傻了,原来是饿了。”听着许少德的回答,我一下忘记了刚才的不快。
“对了,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范里也觉得意外。
“也是执行任务……吧……”我犹豫道,心想要是说快了,肯定又要被王连长教训了,他可不管我是不是伤得要死不活的。
“那个……你说的何凯教授……她来了没有?”王石连长有点腼腆地问道,让我又觉得他今天有些奇怪。
何凯教授是一个女人,对考古方面有着很高的威望,应该不会认识王连长这种人吧。可是,在我看来,王连长却好象认识那个女教授,当他看到我和许少德都奇怪地看着他,于是他又假装严肃地咳嗽了一下。
此时,我们来到了吐峪沟村。这里的房子很特殊,全是生土建筑,与整个火焰山地区融化在了一体。生土建筑这个词有点学术化,没有土力学,或者建筑学基础的人,听起来或许会一头雾水。生土建筑又叫夯土建筑,是把未经焙浇的土壤作为建筑材料建成的建筑物,简单地说就是用生土做成砖,然后在建成房子。
火焰山地区在当时全是一片生土建筑,又黄又红,完全融化在当地的环境里。别看生土建筑是用泥巴做的,却从未有倒塌事件,时光穿梭千百,它们依然屹立。生土房子的土块墙壁非常厚,所以冬暖夏凉,最特别的是,这些房子都是深入地下的,冒出地面的一般最多只有两层,其他的都在地下,一般两三层这样。所以,夏天睡在底下非常的凉快,冬天又觉得特别的温暖。
“到了,我们在这里扎营。”范里指着村里的一幢淹没在土里的房子说道。
“阿帕(指妈妈),有客人来啦!”一个模样清秀的维吾尔女子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她叫阿瓦古丽,人和名字一样美丽。
“哦,快进来。”一个慈祥的维吾尔中年女人从屋子里不紧不慢地走出来,似乎习惯了经常有外人打扰的生活。
这个土屋很大,和周围矮小的房子不同,它显得有些阔绰。听范里的介绍,他们地质队和考古队的男性都住在这房子里,一共十五人,还有三个女的住在另外一个房子里。我一听马上就郁闷了,参军半年多来,长官一直告戒我们,千万不能打扰当地居民。这群白白嫩嫩的小不点,才来这里多少天,就把人家的房子给霸占了。要是再待几个月,不得把人家闺女也抢去做押寨夫人了。
那个叫做阿瓦古丽的女孩子,一见到我就红起了小脸蛋,我生气地想到,自己有那么凶悍吗,用得着害怕成这个样子。她矜持地站在前面,然后等着她妈妈把我们引进屋子里,再经过的时候,发现她故意撞了我一下。
范里一进屋子就和老者介绍了我们的身份,本来大家都是一脸冷漠,大概以为我们是要饭的,但是一听出王石连长是一个连长,这群人的眼睛里才多出了一点注视。我当时觉得非常不自在,要不是范里,我早就转身离开了。这群知识分子,眼睛都是长在头上的。屋子里的老者就是卢成教授,他并没有理睬我们,只是客套地说了几句话,就要带着队员出门了。
范里特地留了下来,没有跟着出去。王石连长没有介意,或许他根本没觉察出这群粉嫩小孩的心理。许少德看到队员全部离开后,马上就叫嚷着肚子饿了,要找东西吃。阿瓦古丽听到以后,马上钻进了地下楼层,拿上来几张馕。许少德一看到,口水都流出一大盆。
我们坐在屋子里,觉得非常凉爽,喝着阿瓦古丽的妈妈送上来的水,然后就就着美味的馕吃了起来。我刚吃一口,马上一阵反味,呕吐不止。范里一看,吓了一跳,立即给我把脉。他对中医也非常有研究,博学的程度就如百科全书一样,总之他就好象一个谜。王连长以为是他刚才用枪打伤了我,所以也有些心急。许少德只顾着吃,就算看到我狂呕了一阵,他也是一边啃着馕一边站在旁边看着我。
“没事啊。”范里把着我的脉,纳闷地摇着头,但是我发现他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这个眼神似乎觉得有些惊讶。这个眼神的背后的故事,直到故事的末尾,我才明白过来。
“我没事,是这个馕……馕……”我断断续续地哽咽着。
“馕有什么问题?”阿瓦古丽诚惶诚恐地问道,好象她已经被责任全部推在了她身上,不过她的汉语不错,挺正点儿的。
“不关你们的事情,是我自己……这馕是不是有糖?”我坐直后,吐了口气,问道。
阿瓦古丽羞红着脸,告诉我们,这是一种甜馕,叫“西克曼”馕,就是把冰糖融化成水,涂在馕的表面,烤成后冰糖在表面结成结晶,味道很甜蜜。我一听,脑子就大了,紧接着额头一阵发热,立即晕倒在地上。
卷一 地动山摇 第一部 火焰山 04.传家宝
在这里,我要跟大家说明一个情况,那就是我天生有一种奇特的病症。好象是从出生开始,我就不能吃有糖的东西,每次一吃到糖,我就会呕吐不止,接着会马上昏厥几个小时。刚才的馕里面全是甜蜜的冰糖,我不晕倒才怪,也难为范里给我诊断,其实我从小到大一直看医生,也查不出病症的原因。
当我苏醒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此时,繁星点点。火焰山的星星比南方地区的要大很多,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凉风一吹,它们似乎会掉下来一样。火焰山地区的昼夜温差很大,晚上的时候非常的冷,哪怕是在盛夏时节。我起身,发现阿瓦古丽一直守在旁边,她看到我醒来,紧张得似乎要晕倒一样。起了身后,发现我所在的房间里面有很多女人的东西,然后瞬间就明白过来,我居然睡在姑娘家的闺房里。
“不好意思……我这就出去……”我嗫嚅道,然后急忙起身。
“你要去哪?”阿瓦古丽害羞道。
我觉得这个女子虽然善良美丽,但是总觉得她对我有些奇怪,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安感,可是又道不出个所以然来。阿瓦古丽让我再睡一会儿,但是我快步走出了房间,没有理睬她的请求。出了房间,我发现所在的房子并不是范里他们在的那幢,这倒把我吓了一跳。身边没了伙伴,总觉得空荡荡的,估计他们是去花天酒地了。我急着去找王石连长和许少德,所以谢了阿瓦古丽后,就飞速离开了。
终于,我松了一口气。离开了阿瓦古丽,我这才觉得一阵轻松,和她在一起,我总觉得浑身不自在。王连长和许少德他们和范里的队伍住在那个大房子里,离阿瓦古丽的房子有些距离,我走外面浑身颤抖。我正在心里抱怨,他们怎么把我一个人丢给阿瓦古丽,哪知道阿瓦古丽却追了上来。
“万藏哥,你……你……”阿瓦古丽欲言又止,不知道卖什么关子,而且学着许少德对我的称呼。
“有什么事情?”尽管心里这么想,我还是用礼貌的语气问道。
“你是……是……他吗?”阿瓦古丽鼓足勇气问道,但是却问得我一塌糊涂。
“谁,你说的是谁?”我满头雾水,心想现在的女孩子怎么都和白痴一样,劈头就问我是谁谁的。
“你没见过我的……算了……”阿瓦古丽沮丧地离开,也不管我是否明白她的话。
我耸耸肩膀想离开,却发现肩膀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了,而且非常的精致。其实这点小伤倒没什么,对我来说小菜一碟,但是这个包扎一看就知道布纱是女人弄的,莫非是那个神经兮兮的阿瓦古丽帮我包扎的?想到这里,我忽然又觉得自己似乎太过分了,可能人家只是思春呢?
回到考察队的扎营房子,我却看不到一个人,弄得我非常郁闷。王连长好歹得带着我,怎么能和那群粉嫩小子一起消失,而且都大半夜了。我走出房子,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王连长他们去了哪里,只不过晕倒了几个小时,连地质和考古的队员都一起消失了。村里安静地沉睡着,所以我觉得他们不可能在村里,或许在村外。于是,我就慢步出了村子。
村子外面的温度更加寒冷,虽然已经逐渐适应新疆地区的昼夜温差,但是现在仍觉得一阵寒意。走出不远,我就发现地上有许多脚印。火焰山地区地表多以散松的泥土为构造,而且这里干燥少雨,如果没有风的话脚印很容易留在地上。在当兵这段时间,我们早就习惯根据脚印寻找人类或者动物了。如此多的脚印,而且都是聚集在一起,我立马想到是范里他们。
脚印延伸到村外很远的地方,我打开小手电疑惑地跟着走去,不一会儿就进了火焰山。在一条路的旁边,我赫然发现崖壁上有一块特殊的石头,它被人精心地雕琢过。我打着手电筒一看,觉得这块石头非常的眼熟,仔细一想,马上回忆起来。白天的时候,我曾经在水里见过那块石头,和眼前的石头一模一样。因为觉得奇怪,所以我就停了下来,在下面观望着。
20世纪20年代,身为湖北汉川人的考古学家黄文弼先生曾经在火焰山地区发现过一块“大佛石”,是唐代遗迹,具体什么样子我没见过,估计和这块差不了多少。但是,他发现的大佛石和我今天遇到的两块石头一样,旁边都没有其他佛教遗址,因此,大佛石从何而来,还真是个谜。就如今天在水里出现的石头一样,也是忽然出现,除非是水下空间有力源施压,推动了那块石头。
我渐渐看得入了神,上面的石头给我一种奇特的感觉,这感觉好象马上要成形,但是却还差一点什么东西,就是说不上来。火焰山没有任何生物,素有“飞鸟千里不敢来”的称号,所以周围非常的安静。忽然,我却听到了车子发动的声音。我们来这里的时候,车子都是开到边缘就回去了,要自己走进来。所以,我听了就觉得纳闷,哪个机构居然这么大牌。
车子的声音由远及近,我下意识地想躲藏,看到前面有一块大石头,于是我就躲在后面了。关掉了手电筒,一辆车子就开了进来。山路崎岖,所以它发出的声音也特别的大。借着点点星光,我看到这辆车子分明就是一辆警车。奇怪的是,警车并没有打开车灯,完全是摸黑进山的。我满心怀疑,哪有这样的警车,但是车子里的人明明是穿着警服的。他们进山是为了什么,怎么有一种偷偷摸摸的感觉,莫非这车上的人是警察死后的鬼魂,这车是灵车?
看到车子开远了,我本想从石头后面出来,但是又听到一声怪叫,而且是在身后。转头一看,居然是一个人。黑灯瞎火的,一个大活人居然躲在我后面,我一看到就火冒三丈。打开手电一看,居然是今天在屋子里遇到的一名队员,我听范里叫他“红薯”,傻子都知道这是个外号。这个小子窝在地上,嘴里一会儿吐出声音,一会儿又紧闭着。我想着,不会是生病了吧,于是就想拉他起来。这一拉不要紧,却把我的手弄得又脏又臭,他身上似乎有一层黏液,而且身上的衣服全都湿透了。我想把手缩回来,但是他却忽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任凭自己怎么使劲都抽不回手。
“喂,你干嘛?”我忽然有点慌了神,觉得眼前这个人大有问题。
“红薯”一句话也不说,就是使劲地拉着我的手,而且力气非常的大,根本不符合弱小的形体能使出的力气。我下意识地摸了腰间的东西,这个东西从没在别人面前展示过,这是家传的宝物,父亲一直教导我如果不是生死关头,千万别拿出来。此刻,我感觉“红薯”给我很大的压迫感。现在四下无人,而且是晚上,我就壮着胆子从腰间取出了一直藏在身上的传家宝。
抓着手上的传家宝,我使劲地就砸向“红薯”的手,但是他没有缩回去,这说明他连疼痛的感觉都没有。我心想,这该不是僵尸吧,可是白天还是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忽然成了僵尸?“红薯”拽着我的手,他使的劲也越来越大,疼得我想呱呱直叫。眼前的人不可能是人了,我心一横想,老子还怕了你不成,让你看看我们金家传家宝的厉害!
按下了传家宝的机关,它忽然变大了,我本想用尖端处刺伤“红薯”,好让他放开我。由于传家宝变大了,我不小心把它划到了前面的石头上,所以一阵火光就被划了出来。我本想再次攻击,可是“红薯”却忽然松开了手,借此机会我迅速翻到石头背后,然后借着力道退出很远的距离。“红薯”没有再继续纠缠,他好象有些难受,然后就跌跌撞撞走进了山里。我有些迟疑,心想队员会不会全部变成这个样子了,如果真这样,那就不得了了。
想到这里,我更为焦急,大半夜的找不到人,好不容易碰上一个,似乎又不像人类,如个僵尸般,这里难道还闹鬼不成?“红薯”有如鬼上身一般,即便我不畏惧,也觉得不应该招惹他。把传家宝关上后,我就远远地跟着他,想看看“红薯”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在这里,我得说一下一直藏着的传家宝。这是一把紫色的弓弩,父亲在我小时候就给了我,还带着我在深山里四处打猎,并且训练箭法。这把弓弩很特殊,并非寻常所见的那类,它的质地是一种紫色的金属,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何物质。听父亲说,这弓弩已经有很长的年头,但是弓弩还是有如崭新一般,闪闪发亮。这把弓弩能折叠成很小的形状,就如一个小盒子一样,只要按住上面的红色按钮,它就会自动伸展。说到这里,大家可能觉得有些夸张,其实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的秘密,每个家传的宝贝也都十分奇特,背后的故事都很长。
一般来说,弓弩折叠过多,或者弓弦使用过多,它们的寿命会锐减。但是,这把弓弩一直如新的一般,刚才撞击石头划出火光,但是弓弩一点事情也没有,还是完好无损。我的箭法经过从小到大的训练,早已能做到百发百中,而且通常情况下不用箭,用小石头也能打中猎物。但是,父亲却一直嘱咐我,千万不能把弓弩现于人前,除非是危及生命,无法逃脱的时候。至于原因,他一直没有告诉我。
跟着“红薯”走了很远,我开始犹豫是不是该回去了,或许范里他们已经回到营地了。可是,我已经跟出很远的距离,况且拥挤的脚印也一直延伸到山里,所以我坚信他们也在山里。虽然,火焰山海拔仅500米左右,最高峰胜金峰也不过海拔851米,但是他绵延100余公里,加上山体全是土石,没有生命迹象,所以一走进来似乎空间就扩大了很多。
正当我犹豫不决的时候,意外再次发生了。
卷一 地动山摇 第一部 火焰山 05.千年画
“红薯”忽然不走了,停在了前面。我眯着眼睛一看,前面停着一辆车,是刚才驶过的警车。“红薯”走过去的时候,似乎不想理睬那群警察,但是那群警察却袭击了他。显然,他们不是对手,才两三下就被打倒在地。
此时,我更加不解。为什么警察会袭击路过的“红薯”,他并没有表现敌意,这是一个警察基本的素质吗?这群警察三更半夜的,为什么悄然入山,还停在山里,难道是有什么特殊的任务,就如我们的任务一样?
说到这里,其实我还不知道王连长接到的任务究竟是什么,也没看过那张文件。隐约只记得王石连长说要到火焰山地区来,具体是什么他却一直不告诉我们。
眼前“红薯”已经压到一名警察,正想扭断他的脖子,而另一名警察已经举起一把枪,想给“红薯”来个脑袋开花。那把枪非常的破烂,一看就是自制货,但是哪有警察拿这种烂货的,弄得我越想越迷糊。
虽然“红薯”像是撞邪了,但好歹是条人命,岂容那群警察胡来。正好周围光线模糊,四下别说人,就连植物也没有,于是又抽出了腰间的传家宝。
因为没有现成的箭,展开弓之后,我就抓起一颗石子,然后立即拉弦把石子射了出去。毫无悬念地,那颗石子瞬间击中了要开枪的警察,那把烂货也飞出很远的距离。那群警察似乎有四五个人,当枪被击飞后,他们就顺着方向看了过来。好在他们那边一直黑灯瞎火,所以就算拿着望远镜也看不到我。其实,那群警察不招惹“红薯”,就相安无事的,可是他们偏偏不知好歹。我本想再射几颗石头过去,然后让“红薯”赶紧离开,这样就不会多生事端。但是此刻,那群警察没有继续纠缠,而是慌忙地逃窜,跳上了警车就马上往回开。
警车开过我身边的时候,他们开了车灯,但是却看也没看我,只顾着逃命。刚才他们来的时候偷偷摸摸,现在逃命才开车灯,让人感觉怪怪的。我伸头往前看,“红薯”已经蹒跚着离开,但是地上却还躺着个人。我一看便知道那人就是刚才的一名警察,只是他现在一动也不动,莫非已经死了?
等“红薯”走远,我满是怀疑地走过去,打开手电筒一看,这才明白那群警察为何会忽然慌忙逃离。地上的警察,七窍已经被撕裂,鲜血四溢,他的脸上全是黏液,样子狰狞可怖。我记得刚才的“红薯”全身湿透,手臂上也全有很多黏液,莫非这个警察就是“红薯”杀的?虽然刚才距离不远,但是因为光线问题,我根本没看见当时的情况。尽管如此,我还是不敢相信,一个人能以这样的手法杀人,这简直就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况且,“红薯”只是一个文弱书生!
这里的环境一片杂乱,好象废墟一般,估计这里曾经有建筑。我看到脚印还继续延伸,所以想马上跟上去,但是脚却被地上的警察抓住了!我本能地用力一踢,想挣开他的手,人是被我踢到了一边,但忽然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我拖拽倒地,然后就哗啦一声,最后被拉进了一个地下空间。原来,这名警察的附近就有一个地洞,但是粗心的我没注意到,刚才把警察一踢就踢到了地洞的上方,由于地球重力的原理,就硬生生地把我拖拽下去。
这个地洞似乎是刚挖出来的,地洞里的空气非常的沉闷,让我几乎晕厥。好在手电筒还在手里,所以就算伸手不见五指也不打紧。打开了手电筒后,我头顶上的地洞非常的笔直,距离也很远,根本够不着,刚才没摔死就万幸了。由于够不到洞口,我只好打着手电筒在地下空间看了看,哪知道却看到一口大棺材。
这口棺材异常的大,而且是红色的,在我当时的印象中,红色的棺材里一般都封着厉鬼。最倒霉的是,那口红棺材居然不凑巧地发出了怪异的声音,要不是我胆子大,恐怕早就吓死了。我自是不相信鬼神之说,也坚信绝对没有鬼怪,所以刚才我才一直觉得“红薯”肯定是有别的原因才会那样的。虽然我如此坚信,但是红棺材里的声音却越响越大,好象是因为空气流了进来,空气越多就响得越厉害。
红棺材封得很牢固,所以就算响了半天,它也是一动不动地定在原地。看到红棺材里的东西伤害不到我,我也安心了不少,于是就寻思着找些什么东西,好让我能爬到地面。可是坟墓里就只有一口棺材,其他的都是盆盆罐罐的,根本没有任何作用。我想,既然爬不上去,把一些东西扔上去,至少能让其他人发现我吧。可是扔了很多破碎的瓷片,都扔不上去,不是撞到墓壁,就是直直地又落下来。
因为从村里出来有段时间了,所以我开始有些焦急,四处寻找能帮得上忙的东西。这里可能刚才被那群警察翻弄过,所以一片狼藉,但是为什么警察要来破坏古墓呢?在这里,我先说说为什么会知道这里是古墓。在深山打猎的日子,我和父亲也发现过几座古墓,当然后来上报了政府。广西的深山经常会发现古迹,这里并不逊于陕西河南,久而久之,我也有了两三层的考古功力,虽然并不能看出究竟是何年代的。
忽然,一个在角落的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是一轴古卷,我满怀好奇地拿起来,然后就展开了它。对于古文化,我总是充满了好奇,觉得什么都新鲜,连古人的大便都想尝上一口,当然这是夸张的说法。这是一卷古画,画纸已经发黄,墨迹也模糊了很多。上面画的是一个人,一个男人。本来看到这样的画卷没什么好惊奇的,当初在家的时候,我发现的古迹里可有不少的古画。但是,这卷古画上的男人非常的眼熟,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可是又想不起来。明明见过的,而且好象天天能见到,为什么我就是想不起来呢?大概是我潜意识里也不愿意想起来,要是真想起来不得吓死,现在的大活人居然出现在一幅千年画卷里,那不是鬼就是妖精了。
因为看来看去都想不起来,所以我就继续寻找能帮助我出去的东西。我在地上翻了翻,忽然就明白过来,这里被那群警察弄得这么乱,不就是父亲常说的盗墓贼吗?可是,警察怎么做起了盗墓贼呢,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就在我翻捣墓室里的陪葬品的时候,地上却逐渐潮湿了,再一看,红棺材居然溢出水来了,这可把我吓了一跳。怎么才来火焰山半天时间,就碰上这么多的怪事情,眼前的红棺材流出水来,那不就是鬼要出来了?
我惊得马上站直了,睁大了双眼,并用手电筒直射红棺材。此时,红棺材已经没了声响,异常的安静,我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恐怖的事情马上就要发生了。这几秒钟的时间,就如几个小时一般,他娘的,要是给我活着出去,一定要折磨死许少德。要不是他,我会在这里遭罪吗?想归想,逃命才是眼前该做的事情。记得,父亲说过,盗墓贼挖盗洞一定会方便他出去,可是头顶上的洞怎么都不说是方便吧?看来那群警察业余得可以,还把我害了,可是怎么也得有根绳子吧?
急忙之下,我又走到洞口的底下找了找,迟疑了一下,翻开那名警察的尸体,没想到真发现了一根绳索。我唯一没动过的地方就只有警察的尸体,如果刚才盗洞还有绳索连接,那么掉下来的时候,就可能被警察刮落进来,进而压在他的身下。这根绳索的另一端有个金属爪子,质量还可以,承受我身体的重量不在话下。红棺材流的水越来越多,我不禁慌张了,一个棺材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水?水的味道很腥,总觉得很熟悉,好象和“红薯”身上的味道一样,莫非他是被这里的鬼附身了?
我试着把绳子往上抛,但是好几次都掉了下来,根本不能固定。情急之下,我又拿出了传家宝,反正这里只有死人,死人是最会保守秘密的。展开弓后,我把有爪子的那头放在弦上,然后用力一拉,稍微倾斜了一个角度,就把爪子射了出去。喀嚓一声,爪子已经稳稳地固定在了地面,我抓紧绳子回头看了看还在流水的红棺材,心里倒吸了一口冷气。
红棺材的棺盖已经有些移动了,估计里面的力量增强了,最可怕的是红棺材居然伸出了红黑色的触角,这个东西我再也熟悉不过了,当初在沟里见过的,就是从石头后面伸出来的!我心里大惊,怎么红棺材里也会有这个东西?因为在水里我见识过它的威力,所以不敢怠慢,立即往上爬。传家宝收起后,我又舍不得那幅千年古画,于是就把它夹在了腰间。虽然古画已经残破不堪,但是当时我还没有要如何保护文物的意识。
好不容易将要爬到地面上,忽然一个人走了过来,并且伸下手,要拉我上去。我本能地伸出手,但是当我看清楚上面的人的时候,马上吓得打了一个颤抖,差点又掉进墓室里。
卷一 地动山摇 第一部 火焰山 06.镜中人
地面上的人分明就是“红薯”,我的手电筒别在腰间,所以光线是倒射的,这让上面的人脸看起来异常的恐怖。我紧抓着绳索,尽量不让自己又落下去,因为底下已经发生变化了。大量的流沙涌了出来,要是掉下去,不被活埋才怪,等被挖出来的时候,我早就死了。这些流沙可能是坟墓的机关,只要一触动某些地方,就会引起反应。我也不知道自己碰了哪里,总之流沙的速度很快,瞬间就淹没了红棺材。
“快上来啊,抓紧绳子!”地面上的人喘着气叫道。
我一愣,怎么“红薯”变得正常了?不过我明白,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于是顺着绳索爬了一小段距离,就把手伸给他,接着他迅速地把我拉了上来。说来也巧,我才刚从墓室里出来,流沙就刚好填满墓室,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来以后,地面的情景更让我吓了一跳,不是因为“红薯”,而是因为他身后的一群人。刚才我苦苦寻找,都没见到一丝踪影,现在倒好,一出现就是全体阵容,把我苦恼得差点没喘过气来。除了“红薯”以外,王连长他们浑身都脏兮兮的,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的。
“万藏,你怎么跑这儿来了?”王连长首先问道。
我迟疑地看了一眼“红薯”,他好象什么都不记得,而且正常得不得了。我没说话,就这么看着“红薯”。王连长看到我没回答,有些不耐烦,于是又问了一句,我这才答道:“我醒来看不到你们,就出来找找,哪知道……”
“你不会问问村民?嘴巴只会吃饭了?”王连长显然是生气了。
“她们都睡觉了,那个阿瓦古丽,怪里怪气的,不想问她。”我知道自己强词夺理,所以说话也小声了一点。
“别说了,先回去休息吧,大家都累了。”人群里的一个中年妇女说道,她和颜悦色,但是架势里还是暗藏了一股威严。不用说,我一早猜到她就是那位何凯教授。
“好,好。”王连长脸色忽变,马上就没了脾气。
“没想到这里也会有古墓。”队伍里有人小声道。
“他不会是盗墓贼吧?”
“有可能,要不怎么会从里面爬出来。”
队伍里窃窃私语,他们手里的照明工具全部朝我照来,都把我看成十恶不赦的人,好象恨不得一人一口唾沫淹死我。真是冤枉,早知道才不出来找他们,还以为他们出事情了。不过说来奇怪,“红薯”似乎忘记了刚才的事情,他的身子也干了,根本不湿也不粘。我也假装不记得刚才的事情,就连有个警察死在墓穴里,也没说出来。反正不是我杀的,而且“红薯”万一来个死不认帐,大家就肯定以为是我干的!
“小何说得对,先回去,别耽搁了。”卢成教授累得够呛,看那样子估计是想马上睡觉。
一路上,大家一句话也不说,就连范里似乎也很疲惫。我把许少德扯到身边,小声问道:“你们刚才去哪儿了?怎么都无精打采的?”
“别提了,累死我了,我再也不偷羊了。”许少德眼睛都懒得张开,不知道他是怎么走路的。
回到了作为营地的房子后,大家都迅速地入睡,就只有范里跑来看看我。我一个人住在阿瓦古丽家的另一幢土房里,所以心里很不舒服,明明发生了很多事情,我却什么也不知道。看到范里跑来,我当然不能放过他,不把事情从他肚子里挖出来,他就休想离开。
“快说,你们跑山沟里干嘛?”我毫不客气,劈头就问。
“问你连长去。”范里不吃这套。
“那你来这里干嘛?”
“看看老同学不行吗?”范里笑道。
“对了,你们队伍里有个人可能撞鬼了!”我小声道,不过转念一想,世界上不可能有鬼,所以又改口道,“可能有问题。”
范里在听完我的叙述后,眉头一皱,然后笑道:“你小子没事吧,才半年不见,妄想症都患上了。”
“真的,那个‘红薯’真的有问题,我亲眼看到的!”我郑重地又说了一次。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隐约听到有人站在房间外面,这是做为军人的敏锐感觉,所以我大步一跨,转到门外后,就想一个拳头伺候门外的人。好在我马上看清楚门外的人是阿瓦古丽,所以马上把拳头缩了回来。这个女人真是奇怪,大半夜不睡觉,专门跑到门外偷窥我。再三催促她离开后,我才叹着气走进房间。
“那女孩不错,不是看上你了吧?”范里开玩笑道。
“少来,才认识多久,就能看上我了?”我话音一落,立即想起了腰间的千年古画。
这画上的人我总觉得很眼熟,所以想让范里帮忙看看,兴许他能想起来。他刚开始有点惊讶,大概是没想到我会私藏文物,其实我也没有想过,只是刚才回来的时候忘记了。本来记得要说的,但是一路上都没人理睬我,当然没机会说了。展开画卷后,范里比我想象中沉静得多,并没有大惊小怪。
“这个人,我说画上的,你真没看出来是谁?”范里神秘道。
我又仔细看了一眼,还是没想起来究竟是何人。范里故弄玄虚,看他那样子肯定是知道画中人的身份,可是他就是不告诉我。这里,我先描述一下画中人的样子。画中人是一个戴高冠、穿长袍、有须的贵族男子。他侧身而立,手执缰绳,作驭龙状。龙纹绘成舟形,上有舆盖,下有游鱼,表示龙在水中急驰。驭龙男子处于中心位置,神态自若,气宇轩昂。尽管画面内容带有神话色彩,但人物服饰的处理还是比较接近现实:头戴峨峨搞冠,冠带系于颌下,身穿大袖袍服,衣襟盘曲而下,形成曲裾,是典型的深衣样式。后来,范里告诉我,这是楚国的衣着,而在同时期的木俑、铜人身上,也能见到同样的服饰,湖南长沙子弹库楚墓出土曾过一卷帛画,上面的人物和这个颇为相似。
“楚国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很不明白。
“你真不认识画中人?”范里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又问了一句。
“你知道就快说,别卖关子!”我实在憋不住了。
范里没有说话,而是起身拿了一面镜子给我,然后叹了口气。我半天摸不着头脑,问他又不告诉我,却拿给我一面镜子。范里让我看看镜子,我满头雾水,莫不是我脸上很脏?可是,这一照,差点没把手中的镜子摔碎。
“怎么可能?”我对镜子里的影象难以置信。
“兴许只是巧合。”范里没有我的反应那么激烈。
“这巧合也太夸张了!”我还是不敢相信,所以又看了看镜子。
“你……不是鬼吧?”范里开玩笑道,我真不敢相信,他居然一点儿也不觉得惊奇。
“你才是!”
我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反应,是因为镜子里的人居然是我。这样说的可能有点白痴,但是我真的希望此刻镜中人并不是我。因为,古画上的人,居然和镜中人一模一样,而镜中人正是我本人。难怪我会觉得画中人这么眼熟,我会有那种天天见到,却又想不起来的感觉,因为画中人就是我!可是,这怎么可能,我是一个活人,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一幅千年的古画之上!
“莫非是你祖先?”范里猜测道。
“这应该不可能吧。”我还是不敢相信。
画中人的太阳穴上有一个细小的伤痕,而我自己的太阳穴上也有一个,从小到大,我对这块伤疤都没有印象,不知道它是怎么来的。难道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我的伤疤,会和一个千年前的古人一样,而且样子一模一样!?
我曾经听说过一些怪事,说是有些人会因为某种奇怪的关系,穿梭时空,回到过去,莫非我以后会有穿梭时空的机会?这也不大可能,这么虚幻的事情,几率小得就如同我是上帝一样,应该不会发生在我身上。唯一能解释的,就是我的祖先。以前也曾听说过,说是有时候隔了几代,就会出现一个和长辈一样的人,我的情况可能就是这个。
范里一直都很安静,似乎对任何事物都不会惊奇,不像我少见多怪,但这事情的确太奇怪了。我拿着画,怎么都放不下来,后来范里觉得无聊,决定回去休息,我才不舍地把画放下来。
“这画可以留给我吗?”我小声问道。
“我又不管这事情,问何凯教授去。”范里笑着说道,“不过,还是你暂时留着吧,现在拿出去你肯定被拿去研究的。”
“对了,你先别走,看看画上的文字,说些什么?”我看到画上有着怪异的文字,所以就问范里,刚才我也注意到他好象看了那几排文字很久。
“是粟特文,你先睡了吧,明天你的连长会给任务你的。”范里说完就走出了门,没理会我的挽留。
这个该死的范里,老装神秘,有话就不能一次说完。粟特文是什么东西,听也没听过,范里也如谜一般,真是让我头疼。可是,他好象也没说自己知道什么,完全是我自己猜的。今天晚上,太多的谜团了,本来是执行任务的,依王石连长的个性,他怎么可能和这些人混在一起。这群搞科研的,又是来这里干嘛?会不会和我们的秘密任务有关?那群警察,为什么会半夜去盗墓,那座墓又是谁的?红色棺材里又葬着谁,为什么棺材里伸出的触角会和沟水里的一样?最关键的是,这幅古画上的人究竟和我有什么关系?
想着想着,躺着床上的我渐渐睡着了,可是觉得自己才刚刚睡着,王连长就忽然出现在了眼前,他大声道:“快起来,去执行任务了!”
卷一 地动山摇 第一部 火焰山 07.杀人魔
我猛地从床上跳起来,这半年多来,已经养成了习惯。经常突然被这催命般的王石连长叫起来,然后让我跑步,跑到快断气了才让回去睡觉。等我跳起来后,这才发现其实天已经亮了。
“连长,什么任务?”我直到现在都不知道来这里究竟是干嘛。
“跟着我走就是了。”王连长说完就要走出房间。
我心想,这不是还没吃饭吗,该死的王八连长真会折磨人。阿瓦古丽在我出门的时候递了几张馕给我,确定了没糖在里面,我才安心地接下。出了房子,外面的阵仗更是吓了我一跳。一大群人围在一起,有当地的村民,还有两个队伍的人员,活象去打仗一样。我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被王连长推进了队伍里。
“连长……”我小声叫道。
“怎么了,万藏?”王连长应道。
“我们不是要去胜金口吗,你怎么……”我实在憋不住了,要执行任务也得让我知道究竟是去干嘛吧?
何况,我记得王连长说我们的目的地是胜金口,如今他这么做,我实在无法理解。
“你昨天晕倒了,还不知道吧?”王连长现在才想起来,真不符合他的个性,难道是看到了所谓的何凯女教授,所以昏了头?可是,王连长应该不是那样的人,他才不好色,他是一名最称职的军人。
原来,在我昨天晕倒的时候,王石连长就出去找到了何凯教授。他接到的信函,上面就是要求我们到火焰山地区给一个考察队支援,其实在今天的我看来,无非就是去给这群粉嫩小子做苦力,而且分文不收。这两支队伍本来是在胜金口的,可是前天却忽然退回到吐峪沟,所以我们就不用去到胜金口了。况且,两队的管事者都有文件,王连长也核对过了,他说他也认识何凯教授,所以王连长才没有继续前往胜金口。昨天晚我上找不到他们,就是因为他们进山去做事情了,难怪会找不到他们。
“可是,他们是去干嘛的?”我好奇地问道。
“你小子管那么多干嘛,他们叫我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少说话,多做事!昨天晚上的事情还没找你算帐呢!”王石连长又开始训道。
“怎么能怪我……”我在心里辩解了一句。
现在毒日当空,除了少数的几个人,大家都无精打采,这样的精神状态能干得了什么大事情。村民们倒十分地热情,他们给了我们很多的食物,我心里有点发酸,不接不是,接也不是。这可是他们储存的食物,用来过日子的,怎么能随便就拿了他们的东西。这里百里找不到一棵植物,所以我总觉得拿着他们的食物,手里十分的沉重。可是,我不接,他们又生气,所以只能硬着头皮接下。阿瓦古丽也追了上来,除了一壶水,又送了一袋馕。最后,她居然递给了我一个东西,我低头一看,居然是那幅古画。刚才出来的匆忙,忘记带上了它,现在给阿瓦古丽当众拿了出来,我羞得想马上钻进地里,因为这古物不能现于人前的。
“你……快回去,快回去!”我接过画马上催促阿瓦古丽离开。
“你真的是他!”阿瓦古丽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话,然后就害羞地跑开了,留下我在原地傻愣愣的。
“你手里的东西是什么?”卢成教授一脸阴暗,那样子好象早已认定我是个伪君子。
“这是……是……”我哑口无言,要是照实说,他们肯定把我打成贩卖文物的小贼。
“我昨天晚上发现的,后来让万藏帮忙拿着,但是忘记叫他交还给我了。”范里跳出来给我解围。
“是,是,是他给我的,昨天晚上!”我马上把画抛给范里,生怕被扣上不良分子的帽子。
“你在哪里发现的?”何凯教授走过来,戴起手套后就把画拿在手中观看。她一看,马上就皱起眉头说:“粟特文?”
昨天晚上,范里也说了粟特文这三个字,不过却没继续说下去,估计他是担心我听不明白。因为要马上出发,所以何凯教授没有追求,只是要求留下一个人看管文物和其他物品,那个人就是“红薯”。“红薯”一大早就嚷着身体不舒服,所以大家才决定让他留下来。我对“红薯”这个人有点后怕,所以不让他去,我四肢举起赞成。他现在不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和昨天晚上的事情有关。
这支队伍在别过村民后,就往山里的吐峪沟进发。他们手上拿的都是我觉得很不实用的工具,无非是测试地下水成分的仪器,还有地质罗盘,地质锤,放大镜之类的地质仪器,我真想不出来,这群人来这里到底为的是什么?还有,他们需要三名军人,目的又是什么?
在进山沟的时候,我终于看清楚了昨天晚上那辆警车停放的地方。这里是一片方形墓群,很多地方都有从墓穴里挖出来的文物碎片,而昨天晚上的那个墓穴,有一块倒在地上的墓碑。何凯教授大概已经知道那幅画是从那座墓穴里带出来的,她看了我一眼,然后让队伍在原地待着。何凯教授让我和她一起走过去,因为做了亏心事,所以有点忐忑不安。
“那幅画,是你从这里拿的吧?”何凯教授眼睛盯着我,但是语气很平和。
“没错,是我的拿的!”我毫不犹豫地答道,她就一女流之辈,还能把我怎么样,难不成吃了我。再说,我又不是故意要私吞的,只是想多拿几分钟。
“我刚才看了画,发现画上的人,好象和你一样?”何凯教授显然对我的直接回答敢到满意。
我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何凯教授,因为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忽然一笑,极其和蔼地说,这会不会是我的祖宗,而我是不是来拜祖宗的?我尴尬地跟着笑了笑,心想,就算是我的祖宗,我也不可能把祖宗的坟给挖了。何凯教授又扯了一堆的内容,说到了画上的人非常可能是我的祖先,也许还是一个出名的人,所以千里之外的火焰山也会有祖先的画像。但是,我印象中好象对族谱没什么印象,自己的祖辈有没有人是名人不是很清楚。
最后,何凯教授说到了一个很关键的事情。
“你知道粟特文吗?”何凯教授问道。
这是哪门子语言,听都没听过。于是我摇摇头,说不知道。后来,听了何凯教授的说明我才知道,粟特文粟特语曾经是伊朗语的东部方言,粟特人曾对回纥及其后人的文化产生过重要作用。维吾尔族人曾经使用过的回鹘文就是在粟特文的基础上创制的。粟特文文献大都是基督教、摩尼教和佛教等宗教内容。而在火焰山地区,曾经有一段时期风行粟特文,那段时期就是公元640年唐朝统一了火焰山地区,在这里建立了西州以后。
这座墓穴的石碑全是粟特文,就连散落在地上的罐瓦也有粟特文,所以何凯教授觉得这片墓群应该是唐朝时期的。我一听,脑袋嗡嗡地响了起来,居然扯到了唐代,先别说我祖先,就连爷爷我都没见过。我听到这里,就把实话说了出来,反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何凯教授一听,就笑了起来,她说那群警察绝对不是真的警察,应该是一群盗墓贼。
因为,火焰山地区当地居民有个说法,古墓里的东西不能动,你要是动了,没准那墓里的鬼主人会在晚上出来追着你要。因此,当地人从不盗墓。不仅如此,当年在吐鲁番阿塔那一带进行抢救性发掘的时候,文物考古队甚至连民工都很难找到,谁都没愿意进古墓。不过近年来,火焰山地区的古墓有一年就被盗了一百多座,当然这不是当地人干的。当地目击者就曾经看见开着警车,伪装成警察的盗墓贼。其实,这些人大多是陕西和甘肃的农民,他们都流传一句话:“要想富,挖古墓,一夜就成百万元户。”
“教授……”
“叫我阿姨就好。”
“阿姨,你真的认为是我的祖先而已……”我还是不放心。
“那以为你是谁,要不怎么这么像?”何凯教授说道。
“我以为……”我没把心里话说出来,在心里,我总觉得画中人就是我。
不过,随后何凯教授马上把我的想法粉碎得一干二净。她的专长就是解读古代文字,对于粟特文她很流利地就读了出来。那块墓碑上说的大体是,墓里只是一名女人,说是被恶魔附体,所以被强行封在了棺材里,还说这片区域有很多人都被恶魔附身,全是当年被恶魔杀死的人。这名女人是一位公主的奴婢,所以陪葬品会多了点,那幅千年古画想必就是那位公主的。只是,不知道那位公主有没有被恶魔杀死,
那个恶魔又是什么东西?会不会是古人夸张的说法?
何凯教授说到这里的时候,我脑子忽然闪过昨天晚上的场景,那个红棺材不是流出了水,发出剧烈的腥味,还有伸出红黑色的触角吗?这和我在沟水里见到的,还有那个“红薯”身上发生的,都是一样的,难道说当年的恶魔没有被消灭,今时今日又重新出现?想到这里,我有点发慌,把“红薯”一个人留在村子里,到底合不合适,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何凯教授说,那幅古画上讲得清楚,这只是当年公主的心上人,画上写的只是几句情诗而已。我一听,就安心了。看来是想多了,我怎么可能是千年妖魔呢,二十年的生命记忆可是真实存在的!我后来又问了何凯教授,既然这里有公主,那么这里曾经是什么国家?何凯教授并不厌烦我的提问,她很耐心地说,如果按朝代推算,当年的这里应该是高昌古国,具体是什么公主她也不清楚。不过,她不大相信墓碑上说的故事,她觉得夸张的成分多一些。
至于高昌古国的情况,之后我会马上说到,这里就暂时先说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由于这里没有阴凉的地方躲避,大家吃饱喝足后,就闹着要继续上路。这群队员觉得累了,所以就把很多东西都让我们三个军人扛着,范里倒很讲意气,也帮忙拿了很多东西。我走在炽热的地上,双脚烫得难受,但是也只能忍着。许少德上气不接下气地走着,好几次都要摔倒,我实在不忍心,于是就叫他把东西全部让我扛着。而这个时候,我们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有几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在盯着,并且跟着我们进到了山沟里。
卷一 地动山摇 第一部 火焰山 08.消失点
山沟里有一处比较平坦的地方,那里的建筑和村子里的差不多,待我们走近一看,居然没有一个人。这里的房子和山外的村子不一样,山外的充满生气,这里的死气沉沉。进来了半天,我也看不到一个村民,不晓得村民们都去了哪里。我下意识地看了看房子里,发现里面的摆设都已经风裂,满布灰尘。原来,这里是一片废墟,早就没人居住了。
我刚想说话,问问这里的情况,卢成教授却让我们安静。他没有何凯教授那么随和,整天板着个臭脸,好象有人欠了他钱似的。最可气的是,他居然让我们三个当兵的留在原地,不能让别人靠近他们,而且一有召唤,我们就必须马上过去帮忙。我心想,摆什么官架子,好象知识分子天生高人一等,好歹我也是个大学生,也是你们地质类的隔壁亲戚,算起来也是师弟吧。
“你们要警惕,不能让任何东西靠近。”一个被他们叫作小凤的女人很傲慢地斜视了我们一眼。
“好,我们明白。”王石连长丝毫不感觉别扭,拍拍胸膛就做了保证。
“阿石,小心一点。”何凯教授眼神忽然柔和了很多,像是情人间的对话一般。
“嗯!”王石连长答得斩钉截铁。
许少德和我扑哧一笑,觉得王石连长居然也有憨厚可爱的一面,在何凯教授面前有如小孩子一样。两个考察队的人员整齐地跟着卢成教授走到一处低洼地,他们却不让我们接近,要我们拿着枪械在远处警戒着。我觉得他们有些紧张过头了,这里荒山野岭的,连只鸟都没有,上哪里找人偷窥他们,整一个妄想狂。
王石连长倒很尽职,一直走附近走来走去,好象下一秒就会有人冲上来袭击一样。我找了间破烂的房子,一屁股就坐在它的阴凉处,怎么也不愿意起来了。许少德看到我偷懒,他也跑了过来,并且从背包里掏出几传葡萄,说要分给我吃。我心里大惊,马上明白这小子可能偷了别人的东西,他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有了上次的教训,我再也不敢吃许少德给的东西,哪怕是正当所得。果不其然,这大少爷才刚拿出来,话还没多说一句,王连长就冲了过来,一把拎起他,劈头就问葡萄是哪里得来的。许少德的神经早给王连长折磨得衰弱无比,这一架势早把他吓傻了。每当这个时候,我总会觉得很内疚,如果当初说服他爸爸,不让他来参军,或许他就不会这么倒霉,受这么多苦。
“哪里来的,说!你小子有才啊,什么都能偷!”看来王石连长一早认定他是偷来的。
“我……我……没有……”许少德吞吐不语。
“快,给我回去,帮东西还回去,否则——!”王石连长脾气又上来了,这一句还没说完,许少德就马上一溜烟地往回跑。
“连长,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我实在看不过去,火焰山这么热,现在又是盛夏,别说许少德了,就是我打一个来回也得中暑。
“做军人就要有军人的样子,他老是偷东西,哪点儿像军人了?”王石连长声音很大。
“好,好,好。”我知道如果继续说下去,王石连长又要没完没了了,于是赶紧打住。
有句俗话说得好,山中岁月容易过,世上繁华一千年。才一转眼的工夫,天就黑了,可是许少德却一直没有回来。队员们也没回来,王连长和我渐渐觉得不安起来,偌大的村子居然只看得到我们两个人!我肚子呱呱叫个不停,刚想拿起一张馕充饥,王连长却坐不住了。
“快,我们过去看看,可能出事了!”王连长有点激动。
“可是,他们不是说不让我们过去吗?”除了范里之外,我倒不担心他们,反正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人。
“废话少说,如果有情况,我会用暗号叫你过来的,待在这里别动!”王连长没容我反对,立马就往队伍离开的方向奔去。
我一下子没了主意,追上去不是,不追也不是,无奈得只好狠跺一脚。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有几个人影在远处鬼鬼祟祟地移动着,好象还有哭声。这里早没人住了,怎么可能还会有人来,何况已经是晚上了,因此我提高了警惕,生怕碰到土匪之类的人。那几个人一走近,我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这是许少德的声音。不过,他却一直喘气,不时还抽泣着。还有一个女人的哭声,我一听就知道是阿瓦古丽的,只是她怎么会突然跑来?我觉得情况不对劲,于是就躲进了身后的房子里,并摸了摸腰间的弓弩。
“快,你们先进去!”一个很男人很凶狠地说道。
“你们不要逼她了,让她回去,你们抓我一个人就行。”许少德唯唯诺诺道。
“没有你废话的份!”其中一个矮小的男人轮起手中的一个硬物就往许少德的头上砸。
我听出了端倪,他们两个人肯定是被劫持了,只是他们没钱没势的,劫持他们能干什么大事情。我仔细看了看,除了许少德和阿瓦古丽,还有三个恶人,因为我没有枪,所以不能和他们硬拼。我的弓弩射杀人倒是可以,只是这事情能不做就别做,毕竟杀人不是开玩笑的。而且,我身上只带了一支箭,这只特殊的箭是父亲传给我的,非到万不得以,不能使用,更不能让人知道我有这支箭。
他们跌跌撞撞地从土房前走过去,我偷看了一眼,他们去的方向刚好是考察队的方向一样。我等他们走远,就偷偷跟了出来,但是却扑了个空。别说那三个恶人,就连考察队,王石连长也没了踪影。这可奇怪了,村子里人去楼空,现在就连他们都消失了,难道是鬼打墙不成。我再也沉不住气了,到处转转了,发现村子的建筑完好,不可能是因为战争,那为什么会全村人都离开,或者消失了呢?
我清楚地记得,考察队和王连长他们去了一处低洼地,然后就不见了,刚才那几个人也是这样。回到他们消失的地方,我仔细看了看,仍没看出有什么玄机能让人一下子就消失。明明都到这个地点,怎么会找不到人呢?
我倒退了一步,哪知道踩到了一个东西,把我刺了一下,疼得眼泪直流。转头一看,地上有一个球,浑身长满了刺,这不是一只刺猬吗?虽然刺猬怕热,但是干旱地区有刺猬倒不稀奇,只是在这没生命的村子里,看到一个生命,我多少有些惊奇。刺猬被我侵犯后,就缩成一团,一动不动的。我安静地在旁边看着,过了几分钟,它才又惊恐地苏展身体,然后使劲地往前走。我看得出奇,最后才想起来,必须马上跟着这只刺猬!
刺猬一溜烟地奔向了考察队消失的地方,看来那个消失点果然有问题!低洼地一片黑暗,刺猬扑通一声,就游进了黑暗里。我一听,知道低洼地里有水,为了安全起见,我把手电筒打亮,眼前是一片水塘。刺猬嘴里叼了一个东西,它拼命地游着,我顺着它的方向看去,居然看到了媲美万里长城,京杭大运河,古代“三大工程”之一的原貌!
卷一 地动山摇 第一部 火焰山 09.坎儿井
低洼的水塘里出现了一个拱桥形状的水渠,因为渠道的入口是侧对着我,所以刚才一直没有注意到。毕竟我是工民建专业的,多少了解一些古代工程,眼前的是火焰山地区最为璀璨的坎儿井。火焰山脚下的孩子们把坎儿井视为普通,但他们不知道这是多么伟大的一项工程。
在这里,我先说一下什么是坎儿井,因为这会和故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大家看到这里,已经知道火焰山地区的水资源非常的珍贵,他们这里炽热少雨,北方是天山博格达峰。那些山峰全是万古冰川雪原,夏季融化的雪水就是吐鲁番地区的主要水补给。火焰山前有30多公里的冲洪积扇,这一带由极厚的粗大沙砾石层组成,戈壁层中有丰富的地下水,而且掩埋度较小,从天山脚下到火焰山地区只有50公里,但是两地落差却有1050米。这种特殊的地质,形成了坎儿井所需的环境。
为了生活,当地人就发明了坎儿井。它是一种地下暗渠,将水引向盆地深处自流灌溉,在这一工程中,主要设施是一个个竖井及连通竖井之间的地下渠道。有经验的水工选择地下水溢出地带,依次开凿竖井,利用竖井作为出口,掏挖暗渠。因为落差1050米,所以竖井有深有浅,深的六十多米,浅的几米。坎儿井短的有几公里,长的也有十几公里。记得,我刚来的时候碰到一个鄯善县地质办的人,他说单是火焰山地区,坎儿井就有一千多条,光是暗渠就有5000公里以上,这还不算上竖井的工程。说这土方工程肯定比万里长城还要艰辛,是因为这一切全是在地下进行的。
眼前的是一条暗渠,我有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进去。这可是坎儿井,连接着整个火焰山地下的世界,万一进去迷路了,就糟糕了。虽然有竖井相连,但是竖井的深度哪怕只有几米我也爬不上来,因此我没有马上冲进暗渠。不过当我想起水里的刺猬时,马上就跳入了水里,跟着它走进了暗渠中。只要跟着它,我就一定还能找到出口。这么多人都消失在这附近,我相信他们一定是进入了暗渠里,好在水流不深,只是淹没了膝盖而已。
我打着手电筒,小心地跟着刺猬,生怕一不小心跟丢了。前面一点声音也没有,非常的安静,但是我还是忍着不安往前走。暗渠很宽大,但比铁路隧道要小一点,偶尔还有洞口接通地面,借着月光勉强能看得见前面,所以为了节约电我就想把手电筒给关了。但是,就在我要关起手电筒的时候,水里却出现了一股红色的暗流。我心想,这难道是血,这么说,前面有人受伤了!
我有些焦急,把水趟得哗啦哗啦地响着,刺猬可能被吓倒了,它忽然游得飞快,而且前面出现了一个分岔口,血流是左边的暗渠流出来的,而刺猬游去的方向却是右边没有血流的暗渠。我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心想还是救人要紧,现在离出口不算远,救了人马上出去就是了。
现在,我恨不得有一百根手电筒,因为没了刺猬的陪伴,在黑暗里居然开始有点慌张起来。我没走几步,又出现了一个分岔口,好在血流清晰,所以知道应该走哪条暗渠。暗渠逐渐地变大,两边也有了供人行走的小道。我一直担心水里出现当日的怪物,此刻能走到塌实的泥土上,觉得非常的舒服。正庆幸的时候,前面却吹来一股血腥味,浓得我想立即呕吐。
黑暗中,借着暗淡的手电筒的光线,我看到前面有一个人倒在水里,他的头在岸上,身体在水里。我心里一惊,心想此人肯定没救了。走过去,低下头,这个死人是考察队的!我记得,他是一直跟着卢成教授的人,他从不说话,老是用手敲击自己的脑袋。现在想起来,忽然觉得他的行为有点像“红薯”,只是不知道“红薯”现在怎么样了?
摸了一下这个人的脉搏,确定没救后,我就起身想继续找找还有没有其他人。但是,我却怎么也不想离去,因为这个人的死相一直在我脑海里摇晃,好象要告诉我某件事情。我把手电筒直射这个人的脸,凝望了一分钟,他的七窍不止流血,而且还被撕扯得老大,他的身上也有很多又圆又大的洞,鲜血正慢慢地往外涌,看起来非常的恶心,整一个千疮百孔的血人。这个人,不就和死在那片墓地的警察一样吗?
当时,警察是被“红薯”杀死的,但是太远了我没看清楚“红薯”究竟是怎么杀死人的,而且事后“红薯”似乎不记得他曾经做了什么事情。可是,“红薯”留在村里,这个人不可能是他杀的,如此说来,队伍里,或者那三个恶人还有一个,或者几个也和“红薯”有着同样的行为。
想到这里,我有点紧张,为了以防万一,于是就把弓弩握在手上,生怕忽然受到攻击。走了很久,我逐渐失去了方向感,因为这坎儿井七岔八拐的,哪怕是当年挖坎儿井的人走进来也很难出去。这个时候,手电筒的电量开始不足,那个年代还不知道电池不用也会没电,电池非常的宝贵,所以这几块电池我一直没舍得用。到了最后手电筒只有惨淡的黄光,看得我眼皮沉重,直想睡觉。进来这么久,我发现水里毫无生物,而且越往里走,越有一股硫磺的味道。最可怕的是,墙壁上全是焦土,上面还有薄薄的一层腊状物体,一摸就立马脱落一大片,我一看便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大爆炸,这是琉璃化现象。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这琉璃化已经开始瓦解,说明爆炸是发生在几十年前,因为瓦解的过程需要的时间是很漫长的。手电筒坚持不了多久了,权衡了一下,也懒得把它关起来,任它消耗电量。我琢磨着怎么都找不到人,索性来个狮子吼,就不信他们听不到声音,大不了招来那三个恶人,至少能知道许少德他们是怎么回事。
“连长——!”我铆足劲大喊了一声。
接下来,只有我的回声,然后就有细微的摩擦声。空气里灰尘慢慢地增多,我很快明白过来,刚才的声音引来灾难了!
步子都没来得及迈开,身后的暗渠就轰隆倒塌,倒霉的我也被埋在了水里。好在倒塌的只是一部分,我的下身被埋得深,上身只有一点土埋着,所以不至于马上被活埋。好不容易把上身的泥土弄走,我才没有马上窒息,可是不巧的是前面却传来了人说话的声音。我听了听,是那三个恶人的声音!因为担心被发现,所以我关好手电筒以后,就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等着那三个恶人走过来,我就竖起耳朵,做起了间谍的勾当。
“你个废物,怎么不看好他们!”一个粗犷的男人声音。
“老大,我就一分神,哪知道……”这一听就是那个矮小委琐的男人说的话。
“小三,不是我说你,一路上你真的坏了很多事情!”另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教训道。
“大二,我不就是想占点那个小妞的便宜嘛,哪知道她会咬我一口!”叫三弟的人辩解道。
“别吵了,刚才你们没听到声音吗,可能考察队在附近!”叫老大的男人制止了争吵。
“可是现在看不到人啊。”小三手里拎着一个强光手电,当照到倒塌位置的时候,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万一被他们他们发现,我就等于砧板上的猪肉,任人宰割了。好在这个叫小三的人比较笨,或者是倒塌的土让他们以为是一堵墙,总之他们没有发现我的存在。
“你说那个该死的考察队来这里,是不是也是为了那个东西?”小三咕嘟道。
“管他们,天高皇帝远,还怕了他们不成!”老大比较凶狠,似乎没把考察队的人当回事。
“快点进去找,东西就在这里面,线报是这么说的,三十年前他们也是在这个地方出的事。如果没有意外,东西就一定还在这里!”老大一心牵挂他说的东西,所以回头没看到威胁的人或物,于是就带着两个人又走进了暗渠的深处。
我看到他们离开,于是马上双手支撑着身体,想从泥土里把身体抽出来,可是怎么使劲都没用。当我想放弃的时候,前面却跑来一个东西,我一看,马上吓了一跳。这是长爪沙鼠,顾名思义,它的爪子很长,当兵的时候经常逮来吃,现在可好,我动弹不得,它不为同类报仇才怪!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只长爪沙鼠身后又带来了一大批同伴,我就是有三头六臂也不够它们啃。他们来到土堆前,马上就拼命地往里钻,并不伤害我。我纳闷地看着它们进进出出,直到他们拉出一条条血淋淋的肠子我才明白,它们是想吃泥土里的那个死人。看着恶心的人体器官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要不是心理素质不错,早吓得魂飞魄散了。
正当我无可奈何的时候,前面走来一个人,我一看就知道他是许少德!这个家伙,在营地的时候最会逮长爪沙鼠,现在这里有这么多,他肯定是嘴谗了!真是的,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居然还惦记着吃!
“许少德,快把我拉出来!”我大叫道。
“万藏哥?”许少德没想到我会在这里,所以惊讶万分。
接下来,他使出全身力气,又拉又扯,好不容易才把我从土堆里拽出来。这群长爪沙鼠似乎不怕人,它们看到我和许少德一点反应也没有,该干嘛还是干嘛。我刚想问许少德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头却非常的疼痛,而许少德正满脸惊恐地指着我,说:“万藏哥,你怎么会……怎么会……”
“怎么了?”我不安地问道,但是却发现浑身渗出黏液,和“红薯”的一模一样!我心里大惊:怎么这样的,怎么会和“红薯”一样,我到底做过什么事情,才会这样的?
“啊——!鬼——!”许少德吓得马上转身就逃!
“这个该死的许公子!”我刚想追上去,但是头一阵发冷,紧接着就没了意识。
卷一 地动山摇 第一部 火焰山 10.渠中行
不知道过了多久,朦胧中觉得有人一直拍着我的脑袋,但是总觉得很遥远,无论我怎么做都抓不住那只手,好象自己沉到了水底。直到最后,一片火光飘过眼前,我才觉得身体迅速往水面上浮,然后猛吸了一口空气,眼睛像要被弹出来一样,还有一股力量想要挣破身体,想要撕裂我一般。
“终于醒了,还以为你要死了。”一睁开眼,就看到了范里。
“你……我找你们好苦,怎么人都不见了!”我看到范里马上大倒苦水,也不管环境如何。
“你先关心自己吧,不是叫你们别下来吗?”范里不紧不慢说道。
“你以为我想下来?天都黑了,你们至少给个信儿,派个人回来报个平安,还以为你们都死……”我说到这里,马上想起刚才有个队员已经死亡,“对了,你们队伍有人死了!”
范里没说话,只是看着我,但是我却觉得他有很多话要说。我现在的位置已经不是刚才土堆倒塌的地方,四周的琉璃化更加严重,说明现在接近了当年的爆炸点。大概因为几十年前发生过大爆炸,所以这里的坎儿井很容易坍塌,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就被活埋了。这里的坎儿井的历史恐怕有上千年,再加上几十年前的大爆炸,可能随时都有坍塌的危险。
火焰山区的鄯善县吐峪沟乡,也就是在我们住扎的村落,也有一个叫吐峪訇的坎儿井,它是公元1570年挖的,已经有400年历史。而在火焰山的胜金口水库西坝端有一古城遗址,遗址东有一古墓群,在水库附近曾挖出两个陶坛和陶碗,据鉴定,是魏晋时期的文物。那里还有一条长100米的坎儿井,出口处距古墓仅有30米,古井有7个竖井。每个竖井相隔约10米,现在已经干涸,出口处有一段已经坍塌成了明渠。古井周围无耕地,只有一处古城,估计是提供生活用水给古城。而那处坎儿井就是吐鲁番至今发现最古老的坎儿井遗址,距离现在有1500年。
我感觉,这处坎儿井的历史也许会比胜金口的要久,而且村民似乎知道山沟里有这么一处无人村落,但是没人愿意提及,也没人愿意来。范里看我想得太入神,于是就又拍了一下我的头,这才完全清醒过来。现在,我是躺在地上的,而怎么遇到范里,怎么走到这里来的,我一点记忆都没有。在失去意识之前,我记得许少德指着我说“鬼”,然后就跑了,而我的身上也有许多黏液渗出来。其实,我心里有点恐惧,因为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做过什么事情,怎么会变得有“红薯”一样?可是,我一直没有做过什么特别的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一直没有察觉?
“你碰到我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说,“我……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吗?”
“你从来就没正常过。”范里没有正面回答。
“那其他人呢,你不是和他们一起下来的吗?”我焦急地问道。
“他们……先别管了,跟我去找一个东西!”范里起身就要走。
“等等,先等等,我怎么听糊涂了!”我扯住要离开的范里,说,“他们到底怎么了,你不救人,还去找什么东西?”
“他们都……你就相信我一次,跟我来,不然……连你也会有事情的!”范里说得很诚恳,不像吓唬人。
我沉默不语,满头雾水,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他该不会是那三个恶人的同伙吧。虽然只认识了四年,但是我觉得范里应该不是那样的人,尽管他总是有一点神秘。但是事关全队的生死,我不能不问个清楚。于是,我又不放心地问道:“那你至少告诉我,他们都去那里了?”
“人都走散了,不过想要救他们,就跟我来。”范里严肃道。
我狐疑地想着,走散了?这可能吗,全队加起来也有三十几个人,哪能说散就散?再说,范里怎么变成一个人了,他们到底来这里干嘛的,神神秘秘的,非奸即盗。不过既然说是机密,我也不便多问,只要别再死人就好。还有那个阿瓦古丽,不好好在家里待着,怎么跑到这里来,许少德也真是的,回到村子里也不阻止阿瓦古丽。
“你到底来不来?”范里看我走神了,于是问道。
“来,来,来。”我本能地答道,反正也不认识路,有个伴总觉得安心一点。
我走路的时候都是踮着脚尖,不敢弄出一点声响,生怕声音一大就把暗渠弄塌,那就是自寻死路了。范里不时回头看看我,不知道是担心我走丢,还是担心我会变成鬼怪的模样。奇怪的是,范里似乎对我古怪的样子并不惊奇,似乎完全不放在心上,当然我也不知道失去意识后,到底是怎么样子。我的手电筒也不知道被自己扔到哪个地方去,如今只有范里手上握着一个小手电筒,离开了他我也会如无头苍蝇乱撞的。
毕竟,范里给的理由太过牵强,我怎么都不能相信,而且有了“红薯”这个先例,恐怕整个考察队都有问题。想到这里,我悄悄地把弓弩握着手里,当然还没展开,现在就是一个方形硬物。如果要打起来,至少手里有个武器,至少手有寸铁,不会白白吃亏。其实,我有点自欺欺人,毕竟自己也出现过异常,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做过什么事情才会这样。
前面忽然又出现了人说话的声音,我一听就知道是那三个恶人,他们的口音是很浓重的南方口音,很容易分辨。范里关掉手电筒以后,就立即贴在暗渠的墙壁上,我见状,也跟着这么做。那三个恶人好象也迷失了方向,转来转去也没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希望不是要找范里在找的东西,这样就免不了一争。他们有枪有刀的,我们即便手有寸铁,也不知道该怎么拼哪。
“我找到你了!”身后一只手拍了我的肩膀,然后大声说了一句话。
其实我胆子不小,但是黑暗里被一个女人又拍又叫的,着实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居然是阿瓦古丽!但倒霉的是,那三个恶人已经听到了,趁他们还没找到这里,我马上拎起弱小的阿瓦古丽往另一条渠道跑。并不是怕了那三个该死的匪徒,我是担心伤及无辜,虽然不怎么喜欢阿瓦古丽,但也不能不顾别人的死活。范里看到我逃开,他也跟着跑,没有和恶人正面冲突。
“***,这里还有人!快去找一个过来,不然拿不到那东西的!”身后响起了凶神恶煞的声音。
我心里纳闷地想,到底找什么东西,还必须抓住一个人才能找到,这是哪门子的规矩?难道,这三个恶人也是盗墓贼,但是坎儿井不可能有墓穴的。火焰山区的人非常的淳朴,他们忌讳古墓,所以一定不会把自己的墓穴放在坎儿井——他们的水之源。
“我好想你!”阿瓦古丽忽然亲了我的脸颊,把我羞得脸通红,要不是因为这里太黑没人看到,我肯定想钻进地洞里。
“你怎么会也到这里来了?”范里还不知道这个神经病的女人也跑到这里了。
“你们的人,死了……我怕……所以……”阿瓦古丽吞吐道,但是她还是很害怕,所以老向我靠近,弄得我很不自在。
范里确定恶人没寻到这里,于是就让阿瓦古丽把话说个清楚。原来,那个“红薯”一直身体不舒服,到了晚上,他忽然变成了魔鬼一般,浑身渗出黏液和水,最可怕的是最里还吐出很多红黑色的触角。阿瓦古丽给“红薯”送饭的时候,很不巧被撞了个正着,所以就被袭击了。好在许少德回来还葡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救下阿瓦古丽。
我有些奇怪,许少德是白天回去的,怎么晚上才到村里,按脚程计算,两个小时便能来回了。后来,阿瓦古丽说,许少德一出山便遇到了匪徒,被打得死去活来,一直被逼着说出考察队来这里究竟是干嘛的?许少德比较笨,不会说谎,而且他的确不知道考察队究竟来干嘛的,所以一直被折磨到了晚上。终于,他找到了一个机会,这才逃回村里。紧接着救下阿瓦古丽后,他就带着阿瓦古丽逃出了村落。不幸的是,“红薯”一直追赶他们,无奈又被逼回了山里,又恰巧遇到了还没有行动的匪徒。
匪徒可不管生命是否珍贵,当场就是一枪爆了“红薯”的脑袋,许少德他们才得救,不过又马上落入了恶人之手。想来,他们也算是命途多舛,多灾多难。我听了才明白过来,刚才许少德反应这么激烈,原来是看到了“红薯”的恐怖之处。我心里很纳闷,那红黑色的触角不是水里的怪物吗,怎么会跑到人的身上来了。在暗渠坍塌的地方,我发现了一个已经死去的队员,他的身上有很多又圆又大的孔,现在想起来就好象是被触角刺破后留下的,特别是他的七窍。
“范里,你老实说,队员到底怎么了!”我万分焦急,倒不是焦急队员的生死,而是焦急王连长和许少德。虽然平时不怎么有感情,但是危险时刻,我心里七上八下的,脑子里全是他们。
“对,他们都和阿瓦古丽说的一样,他们都已经……”范里没有把话说下去。
阿瓦古丽和我哑口无言,真没想到暗渠里已经全是怪物了,这下不是羊如虎口了吗?阿瓦古丽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臂,我此时没有心情挣脱,只想着自己会不会也会变成那个可怕的样子。叹了口气后,我忽然发现对面的范里不对劲,如果说全队员都已经出了事情,那为什么他安然无恙?
卷一 地动山摇 第一部 火焰山 11.无身女
“你就别浪费时间了,要么马上和这女人出去,要么跟我来,你选吧!”范里看我扭扭捏捏,有些沉不住气了。
“谁说要走了,偏留下来,还怕了你不成?”我很容易被挑动,激将法对我屡试不爽。
“可是带着她……”范里暗指阿瓦古丽。
我一看就犯难了,这女人肯定死活不愿意离开,而且也不放心她离开,因为就算我一个大男人都不一定走得出暗渠。阿瓦古丽担心被赶走,所以把我的手臂抓得紧紧的,怎么都不愿意松开。我哪受得了这样待遇,于是马上使劲推开她,但是却把手里的弓弩露了出来,刚才一直没时间把弓弩藏在腰间,这下糟糕了,虽然我不知道显露传家宝的后果究竟为何,但是父亲的千叮万嘱,看得出后果不会是好的方面。
“你……你……怎么会……有……”阿瓦古丽看到弓弩后,立即松开了手,瞠目结舌。
“怎么了?”范里看到阿瓦古丽惊恐的模样,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她要跟着就跟着吧,我们快走。”想必阿瓦古丽知道这紫色弓弩,因为担心阿瓦古丽说出吓人的话,所以我马上转移话题,让他们别再说话。等空闲的时候,再仔细问问神经兮兮的阿瓦古丽,她究竟知道些什么事情。
其实我很想马上大声问道,你知道这弓弩,你见过?快告诉我是怎么见到的?因为父亲说弓弩世界上就这一把,以前我从没到过这里,那就只有父亲来过,父亲一个老实巴交的人,一直在广西里打转,怎么可能到火焰山来。可是看阿瓦古丽惊恐的样子,说明这弓弩决不简单,莫非还有人有同样的东西。
我们研究了一下,最后决定还是打开手电筒,不然根本看不见路。现在我们也有三个人,至少正面交锋人数上不吃亏。路上,我又小声问了问范里,队员是怎么变成怪物的样子的,可他却说不知道。我一下子泄了气,别说他,就连自己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我也不明白。坎儿井里的温度越来越低,大概开始往地势高的地方延伸,这样的话,就算碰上了竖井,我们也爬不上去,因为地势越高,竖井也会跟着增高。但是,竖井的数量也越来越少,到了最后干脆就没有了。
范里手里拿着个地质罗盘,当年在学校里,地质三大件我们人手一套,锤子,罗盘,放大镜,只要是地质类的就都会使这些东西。虽然我们是工民建的,但是建筑工程系的人,都要学一点地质学,所以这三件东西都必须会用。白天的时候,那群粉嫩小子,一个个拿着这些东西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显摆,有一个居然拿法都错了。
地质罗盘仪是进行野外地质工作必不可少的一种工具,借助它可以定出方向,观察点的所在位置,测出任何一个观察面的空间位置。如岩层层面、褶皱轴面、断层面、节理面等构造面的空间位置,以及测定火成岩的各种构造要素,矿体的产状等。范里用罗盘测着方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许是想测定寻找东西的路线,但是对我的提问一概不答。
虽然暗渠一直很安静,只有我们呼吸的声音,但是我却注意到,水声开始哗啦哗啦的。在没有走到深处的时候,水一直静静地流淌,并没有声响。刚开始我没在意,后来才注意到,水声是一会儿响,一会儿静。我走在后面,总觉得有人跟着我们,但是一回头,只看到无尽的黑暗。
过了不久,终于又遇到了一个竖井,这个竖井约莫有四十多米的深度,仰头望上去都觉得头晕。外面还是浩月当空,借着惨淡的月光,我无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哪知道却看到一个没有下身的女人飘在空中。
“范里,有鬼,有女鬼!”我惊得大叫起来。
范里立即转身,当手电筒照过去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那女人能跑哪儿去,何况她连脚都没有,拿什么跑。范里责怪我不应该大惊小怪,兴许是看走眼,产生幻觉。他教训道,学习了多年的马克思主义,唯物主义,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鬼怪存在。看他滔滔不绝的气势,我担心又要浪费很多时间,于是赶紧推着他往前走。
虽然刚才范里拿手电筒照过去,什么也没看到,但是我肯定没看走眼。黑暗里凭空出现这个女人,我总觉得很不安,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特别是那双眼睛,有如蛇眼一般,整个人也不象人,可是又无法形容。阿瓦古丽自从见到我后,就一直兴高采烈,完全没有害怕的感觉。刚才我惊叫一声,她都没有反应,平静如水,害我都觉得自己不像个男人。我一直边走边回头,但是却再也没看到那个女人,弄得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看错了。
不安的惶恐持续了几分钟,周围的环境开始产生了变化,暗渠的墙壁已经不再是泥土,而是坚硬的岩层。石头总比泥土来得坚固,就算大喊大叫也不可能坍塌,所以我才安心地把脚跟着地。刚才一直是踮着脚尖,走起路来特别的酸痛,现在舒服得都想呻吟了。
前面的水流也开始产生了变化,我注意到水流开始加速,好象还有嘈杂的水声,当然这个水声和刚才出现的不大一样。范里的手电筒光线射到前面,有一股浓浓的雾气,雾气把光线散射开来,显得有些幽深的感觉。
忽然,我又觉得身后有人在着,猛地转过头,却没看到什么东西。正纳闷的时候,我的头又迅速地发冷,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大概又要变成怪物的样子了。我勉强撑着身子,右手扶着石壁,然后挤出了一句话:“范里,我……不……”
接下来,身子又开始冒出黏液和水滴,意识也逐渐模糊了,我的喉咙还有一团东西再挣扎,它们似乎想冲出来,但是我极力压抑着,生怕会伤害别人。范里听到我的喊叫,马上调头,然后不知道从那里摸出一把刀。我心想,这也叫兄弟?他娘的,有了危险就想先把我捅了,真是够有良心的
范里使劲按住我,但是身体早已经不听使唤,好象有一股欲望,十分地想喝人血,吃人肉,否则就会特别的难受。因为范里既要用手按住我,又要拿着刀子,所以手里的手电筒就暂时放在地上。阿瓦古丽傻乎乎地站着,一点儿用也没有,就是个摆设。
地上的手电筒是对着前面的,前面的水雾在光线的照射下,黄红相间,总觉得像地狱一样。就在我要完全失去意识之前,水晕里居然飘出来一个女人,我一眼就看出来,是刚才一直跟在身后的那个没有下身的女人。
此刻,那个女人两眼放光,嘴上微微一笑,只过了两秒钟,她就又马上消失在水晕中。
失去意识后,我只觉得手臂上一阵热浪涌入体内,而冰冷的波动正慢慢地被压制,黑暗的视线里又有一道火光晃来晃去的。这次我醒来得很快,只见范里拿着个打火机,一直让它燃着,也不管会不会烧到我。但是,我的手臂却被他割了一道深深的口子,一看便知是范里的杰作。好在他不是想捅死我,只是给我放了点血,要不当了鬼也不放过他。只是,他的那把刀我一直没能看个仔细,现在他早把刀收起来了。或许和我的紫色弓弩一样,并不能现于人前,所以我没有多问。只是有一个疑问,为什么他的刀能抑制我的怪病发作,他有是怎么做的?
“你想烧死我?”我看到范里没有打算熄掉,于是就把火苗吹灭了。
“好点了?”范里把打火机握在手里问道。
“万藏哥,你怎么会和他一样?”阿瓦古丽指的是“红薯”,想必她吓坏了。
我没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低下头一看,我的手臂上一道很深的伤口,但是血没有流出来,也不觉得疼痛。伤口里的肉有些恶心,至今想起来都觉得头皮发麻。露出来的血肉有很多红黑的丝线连接着,还有一些空心的小孔,小孔里好象还有东西在蠕动,看得我差点想把手砍下来。这是哪门子的鬼怪,居然把我弄得这么恶心,像得了病的猪一样!
疑惑地看了一眼范里,又看看他手里的打火机,我想了起来,当我第一次遇到“红薯”变成怪物模样的时候,他也是抓着我不放,后来却忽然松手。记得,当时的情形是我手里的弓弩划到了石头,产生了火花。当时我还纳闷,“红薯”怎么会忽然松开手,莫非让我们变成怪物模样的东西害怕火不成?
“可以站起来吗?可以的话,我们马上走!”范里小心翼翼地扶起我。
“没事,扶我干嘛,一边去。”我甩开范里的手,其实身体却很虚,几乎站不起来,只不过嘴皮硬而已。
范里始终不说出自己知道的事情,他一直以说出来我们也不相信为借口,所以我懒得继续追问。撑着石壁,我勉强向前走,扶起墙壁的手却觉得粘粘的,仔细一看,手全都弄黑了。原来,这里的石壁全是黑色的,估计是那场大爆炸弄的,如果爆炸的范围这么大,那如此偏僻的地方上哪弄来这么多炸药。我想蹲下来洗洗手,反正水都是现成的,哪知道却忽然蹿出一大群长爪沙鼠,我一时间也没想太多,马上就被老鼠们挤到了水里。这里的水渠已经深不可测,我整个人掉进去,居然都没够到水底。
渠水很冰,这些都是雪水化成的,不冷死人才怪。我想立即爬到岸上,水里却有一股很强大的波动冲击过来,眼都没能眨一下就被卷进了水里。
卷一 地动山摇 第一部 火焰山 12.红孩儿
水里只有朦胧的光线射进来,我勉强睁开双眼,想迅速浮上来,可是水流却一直往前冲。我不但没能浮出水面,反而落到了更深的地方。有几只长爪沙鼠也落进了水里,他们比我凄惨,瞬间就没了影子,不知道被冲到哪里去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水流会如此湍急,刚才一直都是很安静,水流缓慢得如蜗牛一般。
落入水里后,我的脸朝着来时的路,想转身看看水到底流往哪里都不行。继续在水里滚了几米,我忽然被渠道边上的凸出来的一块石头撞了一下,好在反应机灵,所以在还没被水流继续冲走之前,马上抱住了那块石头。我刚想稳定一下位置,然后爬到岸上,但是对面却冲来几只长爪沙鼠,它们啪啦啪啦地撞在脸上。本来这是没什么好惊讶的,可是它们却是被撕咬得稀巴烂,因此我不由得哆嗦了一会儿。
紧跟着,黑暗的水里冲过来一个东西,待那东西近了身子后,我一看,马上吓得松开双手,任自己在水里往后面翻滚而去。
那个冲过来的,是没有下身的女人,其实有没有下身我不清楚,反正一直没看到。那个女人极其的吓人,她的双手有些奇怪,很短,很粗,手指也不同于人类。我曾经听说,地下世界有人类居住,但是他们和地面上的人类有很大的不同。那女人嘴里全是长爪沙鼠,嚼得血肉模糊,在水里看着肠胃很不舒服。
还没有缓过神来,我就一下子从水里飞了出来,胸腔跟着有如万根针芒扎着,疼得想马上把肺挖出来。从水里出来后,我立即垂直降落,原来水渠前是一个大坑,难怪水流会忽然加快。也许命不该绝,我一从水里冲出来,就落在了一块岩石上。虽然满是青苔,滑不溜湫,抱住它总不会让我直接落下去。水里发生的事情就只在几秒钟的时间,而我却觉得已经过了十分钟。
水坑底下轰隆震耳,范里他们急忙跑过来,看到我暂时安全才松了一口气。水坑的直径有十多米,暗渠沿着水坑围成一个圆圈,并且有几条暗渠通到这里,似乎这个水坑就是中心。我想顺着岩壁爬上去,可是急流冲打下来,能坚持没有掉下去就不错了,更别说要爬上去了。奇怪的是,那个水里的女人没有跟着冲出来,她可能又游到别的地方了。真是一个奇怪的女人,现实世界绝对不可能有鬼魂这类的东西,那这个不合常理的女人又是何方神圣。来到火焰山区以来,所有的事情都太不真实,这些不真实的背后到底有怎么样的真实的原因?
我坚持了一会儿,双臂逐渐失去了力量,再也坚持不了了。范里和阿瓦古丽在上面干着急,但是什么也干不了,这水坑看下去深不可测,掉下去最好的结果就是尸骨得以保存。这里其实也算是一个圆圈形状的地下瀑布,能死抓着不掉下去,我想自己算是坚持得最久的人了。也许姓金的真有上天保佑,就在我支撑不下去的时候,一根粗大的绳子落到了面前。范里和阿瓦古丽根本没有绳索,要是有的话早就扔下来了。那么,此刻是谁扔下来的绳子呢?
“你傻了?快抓住绳子,想死还是想活?”我一听声音就知道是王石连长!他没事,太好了!
绳子被水冲得四处晃动,好在离我很近,随手一抓就握紧了绳子。因为水不断地涌下来,我根本看不到上面的情形,不知道上面究竟出现了几个人。瀑布的力量不用我说,大家也可以想象得出来,如果没有强大的力量,很难把一个人拉上来的。我倒不担心他们会忽然松手,只要有王石连长在,只有他还活着,他就不会让自己的部下白白送命。水虽然模糊了我的双眼,并且非常的刺痛,但是我却隐约看到水坑四周有很多红色的影子在晃动。
那些红色的影子一蹦一跳的,全部来到了瀑布口的上面。我心里颤动了一下,心想千万别再出意外,就差那么一点点儿距离了,再坚持一小会儿就可以了。这里一共有五个瀑布口,水灌进水坑后,所激发的声音有如雷鸣一样,因此很难听见别人的说话,刚才要不是王石连长十分擅长“狮子吼”,我很可能听不到他的声音。此刻,我只是朦胧地听到一些惊恐的叫声,紧接着,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绳子另一端的力量忽然消失,我立即往水坑底下落去,而上面也有几个人跟着落了下来。
水坑非常的深,我觉得落下来很久都没有着地,这水坑也很奇怪,难道真的是火焰山的先民挖的?他们是吃饱了没事干,怎么会挖这么一个大水坑?忽然,我看到上面又有几个人影出现,但是没能再看一眼,我就落进了水坑底的潭里。也许水坑早已存在,瀑布日夜冲击,所以潭也很深。尽管如此,我的嘴里还是涌进来丝丝血液的味道,莫非有人受伤了!?
“王连长——!范里——!”我迅速从潭里浮了上来,然后大喊了几声,想确定掉下来的人是不是他们。
可是,水潭一片漆黑,除了轰隆的水声,我听不到一句回答。刚才掉下来的时候,我看到有一束光线,那肯定是手电筒,于是又钻进了潭里。水底有一道很模糊的光线,我知道那一定是防水手电,有了光线就等于多了一份生存的希望。水性不错的我很容易地就拿到了手电,然后想马上在水里找找,看有没有人昏迷在水里。
可是,手电的照明距离不太远,这可能是考察队使用的手电。他们的手电筒一般照明距离不会太远,也不会太强,因为很容易引起野兽发疯,或者由于前方区域里有什么物质不明确,有些感光物质会因为过亮造成温度上升而发生光学反应或者化学反应,有可能会对人造成影响甚至是危险,所以探险的手电只要可以照清前面就可以,不必太过亮。
昏沉的光线里,我又看到几只红色的影子在游动,难道是鱼?这不可能,刚才红色的东西明明在水坑上面一蹦一跳的,鱼怎么可能跑到水以外的地方。未知的领域经常有危险的事物,这半年我当兵遇到的事情不少,深知这个道理,所以没有理会那几只红影,而是迅速浮出水面。
我深吸一口,准备大喊一声,可是却有人捷足先登,狂吼了一句:“救命啊——!”
一用手电照过去,我恨不得假装没看见,也没用手电照过去。因为那个人就是十分傲慢的小凤,她一直很看不起我们三个当兵的,现在她落难了,真希望不去管她。当然,想归想,我还是得遵守军人的操守,有人遇到危险,就必须施以援手。小凤看到光线,马上拼命地游过来,速度比我还快。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小凤活得好好的,根本没有受伤。
我有些担心,水里明明有血液的味道,肯定是有人撞到石头上了。我粗略地看了一眼潭水的四周,没有发现出口,心里有些迷惑。如果没有出口,那古代人挖这个大水坑干嘛?过了一会儿,逐渐有几个人游了过来,可能是我手里有光线的原因,人类总觉得有光明就有安全感。游过来的人是范里和阿瓦古丽,还有王石连长,他抱着何凯教授游过来,我看见后觉得不可思议。先前他不小心把我推下沟水里,却不跳下来救我,现在却这么紧张何凯教授,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何凯教授的头被擦破了,现在处于昏迷状态,水里的血可能就是她的,她是一个和善的前辈,希望伤势不重就好。
大家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水面就逐渐浮现出了淡淡的红色。因为手电光线不强,范围有限,我一直以为是看错了,可是后来红色越来越鲜艳,最后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其他几个人一言不发,除了范里,他们都有些惊恐,想必刚才他们忽然松开绳子,掉了下来,就是因为这片红色的东西。
“不要,我不要死,我要回家!”小凤失控地大叫起来,轰隆地水声都快败下阵下来。
这该死的女人一瞎叫,我的心里就发毛,恨不得一拳打晕她。就在大家屏住呼吸的时候,阿瓦古丽却镇定地说了三个字:“红孩儿。”
卷一 地动山摇 第一部 火焰山 13.水潭战
听到阿瓦古丽这么一说,我就满肚子气,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胡说八道,她该不会脑子有问题吧?水面的红色逐渐浓厚,看他们的紧张样子,好象尝过这些东西的厉害,要不也不会全体掉下来。这些红色的东西很快浮出水面,我一看就傻了眼,这不是猴子吗?只是,它们全身通红,只有牙齿是白色的。而且,这和普通的猴子也不大一样,不知道算不算是猴子。它们的嘴巴比猴子的要大,也没有尾巴,四肢特别的细,象个婴孩般。
“是红孩儿,它们不吃人的,但是它们吃……”阿瓦古丽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胆怯地看了看我们,又把话咽进了肚子里。
我没有心情听她罗嗦,可是后来的事实证明,我应该仔细听完这个女孩子说的话。在这之前,我们没一个人见过这样的生物,而范里并不紧张,他简短地告诉我,这是当地的一种神秘生物,当地人叫它们为“红孩儿”。关于这些内容,他也是听当地人说的,只是没见过它们的真容,但是当地人说这群红孩儿不会袭击人类,只会杀妖除魔。我一听马上佩服吴承恩,敢情他不是全编的,居然还有真实的原形。只是,这个东西真的会三昧真火吗?要是它们真的会,那我们这几个人可真要被熬成汤了,现在大家可都在水里!
红孩儿渐渐地朝我们围了过来,我心想,不是说它们杀妖除魔吗,怎么情形不大对劲呢?它们在水里闪着红通通的眼睛,慢慢地在水里游了过来,小凤还在大喊大叫,这无疑会把野兽刺激得发疯的。我实在受不了,干脆就给了她一巴掌,这女人可能从没被这样对待过,所以当下就愣住了,再也没说话。
确定掉下来的人都在旁边以后,我们就转头搜寻着水坑底下的出口,可是怎么看都没发现。红孩儿却已经逼近,看它们凶神恶煞的样子,不是要攻击我们,还能给我们按摩不成?再说了,如果它们不攻击人类,那为什么范里他们要拉我上来的时候,会出现这么多的红孩儿,还要把他们都弄到潭里。根据范里的所提,当地的居民说红孩儿只杀妖除魔,难道,我们这几个人里,有一个,或者几个不是人,而是妖魔?这可能吗?
我悄悄地,仔细地观察了身旁的人,范里,王石连长,阿瓦古丽,卢成教授,何凯教授,还有小凤,他们看起来很正常,但又不正常。红孩儿真的是想攻击妖魔吗,那这几个人中,又有谁已经不是人了?
红孩儿可不管我是否在思考,他们逼近以后,立即扑了上来。聚在一起的几个人作鸟兽散,奇怪的是,红孩儿并不追赶范里和阿瓦古丽,难道这群野兽还有种族歧视,可是我们都是人类,上哪儿来的歧视?在水里遇袭,我习惯性地往岸边游,但是身后却传来一声惨叫。回头一看,是小凤被几只红孩儿缠住了,衣服被撕得破碎,内衣都露了一点儿出来。
虽然很讨厌这类势力眼的女人,但是总不能见死不救,逼不得以我又游了回去。抽出别在腰间的弓弩后,我就把红孩儿的脑袋通通砸了个遍,可怖的是,它们的脑袋坚硬如铁,刚才我用足力气也没能砸晕它们,更别说让他们脑袋开花了。红孩儿看到我来帮忙,有几只就跃到我的身上,我见状立即潜入水里,想借水脱离红孩儿的嘶咬。潭水很深,水里也没有躲避的地方,一片空旷。看到潭里的情况,我忽然觉得有个地方很奇怪,但是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而且时间紧迫,也没时间去思考。
进了水里,红孩儿也不放手,张嘴就想咬我。这还了得,不管三七二十一,我直接用手抓起一只红孩儿,然后抛出水面。接下来,其他几只也被我这样料理了,不过它们尖利的爪子还是划伤了我。浮出水面后,我看到众人都在应付红孩儿,但是范里和阿瓦古丽却安然无恙,于是就飞快地游了过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红孩儿不袭击他们,但是和他们待在一起,我想应该是比较安全的。
他们有点彷徨,不知道该帮谁,范里转头看着水坑四周,大概也在寻找出口,阿瓦古丽呆呆地看着发生的一切,看不出她心里想什么事情。红孩儿紧追不舍,我准备游到范里身边的时候,他却忽然往别的地方游去。这可气得我想跳起来,见死不救就算了,还不许我躲在他身后,真是世风日下。不过,转眼我就明白了他的意图。原来,王连长被围困,他又带着一个昏迷的何凯教授,怎么可能腾出空闲的手应付红孩儿。奇怪的是,红孩儿好象也不怎么理会王连长,它们的目标是他抱着的何凯教授。
何凯教授被王石连长保护得很好,毫发无伤,他自己的身上却伤痕累累,我看着不禁眼睛有点发酸。范里一过去,直接就捏起一只红孩儿,瞬间就把它的脖子扭断。我看得傻了眼,没想到范里这么狠,虽然杀的是威胁我们的东西,但是那架势我总觉得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王连长死活不放开何凯教授,我游过去以后,就硬抢下了何凯教授,因为王连长已经没有力气了,如果继续抱着何凯教授,他会沉入水里的。
抱着沉重的何凯教授,我的脑海忽然闪了一下,接着又想起潭里的空旷,终于,我知道为什么刚才躲避红孩儿而进入水里的时候,会觉得有些奇怪了。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水坑的上面掉下来一个东西。我正好抬头找着出口,看到这个东西以后,马上绝望地想着:这回死定了!
掉下来的东西是炸药包,本来我是不认识的,但是进山的时候,是我背着的,虽然掉下来的速度很快,但我一看便知。这东西是考察队要用的,具体拿来干嘛,我没问,也没人告诉我。如今忽然掉了下来,而且已经被点着了,火花一闪一闪的,闪得我几乎昏厥。
当了兵以后,我多少了解一点武器知识,这炸药是塑料粘结炸药,一般以黑索今、奥克托今、太安等高能炸药为主体(有时也用HNS、TATB等),以高聚物为粘结剂制成。它的爆速达8800米/秒,还可用于核武器。塑料粘结炸药还可用作导弹战斗部装药、破甲弹装药、传爆药柱,以及用于地震探查、爆炸加工等方面。在那个年代,地质部门拿到的这类炸药并不强大,但至少能把一个小山炸得粉碎。所以,考察队有这个炸药,并不希奇,我只是不知道他们想去炸什么。
我都没来得及叫大家闪避,炸药就在空中爆炸了。巨响一声,许多山石纷纷坠落,水潭被震得起伏荡漾,水温也迅速升高。我的眼睛被刚才的爆炸的剧烈光线弄得又疼又热,几乎张不开眼,周围忽然也安静了下来。其实,不是水停止流动,不是万籁俱寂,而是我的耳朵被爆炸声弄得暂时失聪。我一直昏昏沉沉,爆炸的冲击波把我推到了水潭边,这里有一些石堆,伏在上面的我不至于溺于水中。
何凯教授也在我的旁边,刚才我一直紧抱着她,生怕她会出事情。倒不是很在意这位女教授,而是我看得出王石连长很在意她,所以才拼命地护住她。爆炸以后,水潭全是又热又浓的雾气,我看不到别人,又担心水里有人,所以大喊其他人的名字。可是,我没听到任何声音,自己喊出的声音似乎也传不出去,只是在身体里回荡着,感觉非常的别扭。
因为担心有人被炸得昏迷,然后沉入水底,所以确定了何凯教授安全地靠着石堆后,我就又潜入了水里。爆炸之前,水里一片清澈,一目了然;爆炸之后,水里一片浑浊,混沌灰暗。水底有一束黄光,我知道那是手电筒,于是浮出水面,深吸一口气,又潜到水底,把手电筒握在手里。有了手电筒,我看到水面上漂浮着许多的红孩儿的尸体,不知怎么地,脑子里忽然想到煮饺子的情景。水潭很大,我在水底摸索了一会儿,没有发现人,于是又在水面找了找。
大概老天开眼,所有人全部被震到了潭边,大多数还有知觉,只不过一时缓不过来。范里和王石连长比较清醒,我想和他们交谈,可是比手划脚的,说了半天硬是无法交流。最后,我们三个当兵的又把大家聚集在一起,以免再出事情。难怪他们会找三个当兵的来,现在遭了这么多罪,看来这群粉嫩小子挺会用人的。但是,我记得,炸药当时交给了队伍里的人,如今,怎么会掉下来,而且还引燃了。
卢成教授大概也知道我们所想的事情,即便他很看不起我们,不愿意交谈,他也张口说了几句话,但是我看不懂他说了什么。我举手示意,问他还有多少个队员生还,但是他摇头,不知道他是说没有生还,还是他没有理解我的意思。
我非常的苦恼,刚才掉下来的时候,我的确看到有几个人又忽然出现在水坑上,但是没看清楚是谁。难道,队伍里有的人心坏不轨,想干掉所有的队员,所以就把炸药仍了下来?
“去死吧!”我的听力忽然恢复了,但是却听到上面大吼一声。
接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又掉了下来。我们惊得目瞪口呆,要是再扔一个炸药包下来,我们可能就真得去见阎王老爷了,我都还没娶媳妇呢!水坑上面的人,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扔炸药包下来?
卷一 地动山摇 第一部 火焰山 14.悬天门
一刹那,我看明白了,那东西不是炸药包,而是一个人。这个人扑通一声,径直落入水里,水花溅得老远。我第一次看到有人从这么高的地方坠落,心里无端地紧张,虽然刚才自己也掉了下来,但没什么感觉。
水面满是红孩儿,有几只在水波的荡漾下逐渐清醒过来,我大叫倒霉,怎么麻烦不断,要是红孩儿全体苏醒,那我们就没好运气再次逃脱了。水面很快平静下来,但是掉下来的人一直没浮上来,好歹是条人命,为了弄个究竟,我让范里照顾其余的人,然后就又潜入了水里。手电筒的电量可能要到尽头了,在水里忽闪忽闪的,但是不开着又不行。水底躺着一个人,我看他的穿着有些眼熟,再往近一看,差点喝了几口冷水。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失踪良久的许少德。刚才有人在上面扔炸药包,现在他又从上面掉了下来,莫非扔炸药包的事情他也有份?这小子真行,真的对得起自己的名字,特别的缺德。我抱起他,浮出水面后就赶快往岸边游,虽说是岸边,但是连站的地方都没有。把那小子扔给众人后,我痛快地喘了一口气,想当即问问这个贵公子,刚才到底是不是他下的毒手。但是,时间却不允许了,因为红孩儿苏醒的数量越来越多,再不逃命就等死了。也不知道为什么,红孩儿除了王连长,范里和阿瓦古丽以外,都想杀之而后快,我们又没招惹她们。
出口,我已经知道在哪里了,只要爬到出口处,至少不用像现在这样,连躲避的地方都没有。其实,刚开始我也以为出口在水底,因为水不停地灌下来,肯定要有出口让水流出去,不然水坑肯定会满。但是,在这类地方,有暗河并不奇怪,流进来的水也许已经从水底的某些通道流了出去。但是,出口不一定就在水底。刚才,我潜到水底,发现水潭十分空旷。既然如此,何凯教授的头又是怎么被撞到的。
从水坑上面掉来,不是撞到水里的石头,那也有可能是落下来的时候撞到了别的石头,但是何凯教授的情况却比较特殊。当时,我看了四周,都没有发现出口。直到后来,因为何凯教授的伤口我才发现,出口悬在了半空中!
说到这里,读者们可能觉得我在吹牛,所说的故事不可思议,简直就是神话。就是因为这样,我才知道没有说出来,一直把它当成秘密。何凯教授额头上的伤口,有一些红色的泥土,非常的粘稠,很难去除。这种泥土非常特殊,是火焰山地区用来做生土建筑的材料,粘和性非常强。之所以这样,火焰山地区的建筑才历经千年不倒。
我刚才一直没有注意,水坑的半空中有一道桥梁状的物体,可能长期存在,所以颜色已经和水坑融为一体。因此,仰头看上去,很难注意,况且寻找出口,都是往水潭的四周,怎么会找到半空中呢。这个桥梁一样的建筑有点像一支箭,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觉得它的形状和父亲给我的箭很相似。后来的爆炸把那个桥梁炸得粉碎,但是桥梁的一端却露出了一个黑洞洞的空间。如果不是这次爆炸,或许我们一时半会发现不了空中的端倪,因为泥土桥梁完全把出口包裹着。也就是说,这座桥梁如一根水管,是空心的。
好在水坑的四周都是嶙峋的山石,攀爬不是难事,那个桥梁顶端的洞口距离水面只有十来米,像我们当兵的这样的身手,这只是小菜一碟。可是,带着一群伤患就麻烦了。实在没办法,只好让两个教授先上去。谁知道,小凤却自己抢先,第一个爬了上去。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世界上怎么还有这样的人,好歹也该让让长辈。卢成教授爬上去以后,就轮到何凯教授,但是她一直昏迷。
“我带她上去,一会下来接许少德。”王连长话不多,说完就抱着何凯教授爬了上去。
这得花多大的力气,我试都没试过,带着一个成年人,还要峭壁上爬来爬去的,打死我也不愿意干。可是,王连长硬是咬着牙齿,坚持到了半空中的出口。我本想叫王连长别下来了,但是他放下何凯教授,又爬下来接许少德。尽管王连长平时对我们很苛刻,但是在危险时刻,居然把我们的安危放在第一位,想想自己平时的确误会了他。许少德虽然不胖,但也不瘦,王连长带着他上去以后彻底虚脱。好在我和范里身体不错,爬上去非常的简单,所以就让阿瓦古丽先上去。
“你先上去。”范里让我跟着阿瓦古丽。
“你先,别吵,我还得找东西。”我故意骗范里道,他没想到我会说谎,所以当下决定留下来和我一起找,也没问我要找什么东西。
这可把我急的,本来只是撒谎,哪知道却把时间耗上了。无奈之下,我马上说了实话,他愣了一下。而这个时候,红孩儿完全苏醒了,他们正往这边儿涌来,我吓得不再谦让,马上死命地往上爬。在求生的时候,人类往往能激发很强的潜力,我瞬间就爬到了洞口处。红孩儿还是不伤害范里,所以我不是很担心他的安危,只希望他快一点儿上来,节省时间。洞口里面有什么我还没时间看,只觉得身后一阵热浪扑来。
范里还差一米的距离就爬上来了,但是红孩儿也跟着爬,这让我刚落下来的心又悬了起来。何凯教授忽然醒了过来,她吃力地站起来,却入迷地看着洞里的墙壁。红孩儿越来越多,它们似乎能水陆两栖,所以刚才昏迷在水里也没溺死。我心里一急,马上伸手把近在咫尺的范里拉了上来,其实这是多此一举。这个时候,水坑上面却落下来一根很粗的绳子,正好经过了我们所在的洞口。
接下来,有三个人同时说了三句话。
“真是没教养,刚才扔炸药包,扔人,现在又扔绳子,上面的人搞什么名堂!”小凤忽然大骂道。
许少德此时也醒了过来,他看到有绳子在晃动,吓了一跳。他当即大叫:“不能让他们下来,快逃!”
“高昌国!”何凯教授的语气惊喜的成分很多。
听完这三个人的话,我一下子没了主意,王连长也瘫在了地上。到底是改顺着绳子爬上去,还是该往洞里逃?上面的人是谁,许少德为什么这么慌张?而何凯教授为什么会忽然说出“高昌国”这三个字?
“别发呆了,上面的不是好人!”许少德看我们没有反应,于是焦急道。
这几个考察队的人,满心期望上面会有人施救,但是许少德这么一喊,大家马上就慌张了。我听到何凯教授贴着墙壁,看来看去的,想问问她的意见,因为卢成教授不愿意再吃苦,想等上面的人下来施以援手,没人愿意相信许少德。毕竟,刚才许少德在上面,炸药包掉下来,多少会和他有点关系。
“别上去了,我们往里走!”我还没开口问,何凯教授就先说话了。
“小何,你的意思是……”王连长此刻的语气非常的温柔,和平常的样子天差地别。
“何教授,还是等等上面的人吧,他们肯定是救我们的。”卢成教授十分抗拒,可能受不了这等苦头。
绳子晃动得厉害,我知道有人要下来了,虽然外面的水声很大,但是有个人的声音却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是三个恶人里,被称为老大的口音,典型的南方口音。这三个人要真的是来救我们,那天都可以塌下来了。不等卢成教授再表示自己的意见,我马上附和何凯教授,认为进去看看也好,弄不好这里会有考古的大发现。可是,倔强的卢成教授就是不同意,坚决要等人援救,把我气个半死。
后来,许少德看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大概他是唯一吃过亏的人,所以就简短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原来,当他看到我的异常跑开后,就又被三个歹徒劫持了。那三个歹徒不知道从哪个队员身上抢到了几个炸药包,许少德不忍继续被辱,所以就想来个同归于尽,点燃了炸药包,哪知道手一滑,炸药包却落了下来。至于那三个歹徒的意图,他也不清楚,只知道他们是来寻找某件东西的,而且手里有武器。我们虽然也有枪,但是都是旧货,根本不好使,刚才在水里泡了这么久,早就不能使了。说到这里,一直沉默的阿瓦古丽不停地点头,示意许少德说的是真话。
卢成教授还在犹豫,何凯教授就起身劝说,不知道她耳语了什么,卢成教授就同意继续往洞里走。但是,他不忘加上一句,说不是同意我们三个当兵的话,而是为了科学。我当即就想笑出声来,出娘胎到现在,还没见过这么死要面子的人。
我把手电筒往洞里石壁上照了一下,想知道何凯教授刚才到底在看什么,哪知道,这一照,我的眼睛都要掉了下来。
卷一 地动山摇 第一部 火焰山 15.玄奘阁
石壁上是一幅幅图画,虽然年代久远,画面发黑,但是我一眼就看了出来,图画上的人和我从古墓里拿出来的一模一样!石洞的两边全是这幅图画,我就纳闷了,难道古人都极度无聊,为什么石洞的两边都画上了这个男人,而且这个男人怎么看怎么像我。
好在环境昏暗,大家没有注意到我的表情,自己也竭力控制情绪。何凯教授要往前走,王连长却抢先开路,看着王连长的背影,我不禁疑惑。先前他把我推下沟水里,却不肯下来救我,本以为他水性不好,可是看刚才他保护何凯教授的样子,水性不比我差。莫非,他真的重色轻友?可是,刚才他带着许少德爬上来,那个辛苦的程度,又说明他不是那样的人。
“大家小心,这里可能会有机关。”何凯教授小声道。
“有机关还叫我们进来。”小凤闹着情绪,但是这句话有如蚊子叫一样,几乎听不到。
我和范里走在最后,许少德似乎还在惊怕我的异常,所以一直没怎么敢和我说话。他们走得很慢,大概怕自己幻想出来的机关,这里千年已过,就是有机关也腐朽得没了效果吧。当然,我当时的想法很幼稚,很多事情都不了解。走在后面的我,恨不得拿个鞭子,使劲抽几下,赶着他们快快走,因为后面马上就追来三个恶人。虽说我们人多,但是人家有枪,炸药什么的,就算我们有一百人,也不敢硬拼。好在他们下来的比较慢,半天没动静。
没走多远,通道开始往下延伸,这个通道是螺旋状的,转了几圈我的脑袋有点晕乎乎的。不知道是因为这里氧气不足,还是螺旋梯的缘故。不过我一直闻到一股腥味,觉得非常的恶心,好象蛇又不像蛇的味道。我自小捕蛇无数,对猎物的味道十分熟悉,但是此刻的味道有一半像,有一半又不像。
这个螺旋阶梯应该是天然的,虽然石壁上刻满了画,但是没有人工开凿的痕迹,连不谙浪漫的王连长也开始赞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我仔细数了一下,螺旋阶梯一共有九环,到了最后一环,空间忽然扩大,所有人面对眼前的景象,都张大了嘴,惊叹不已。
这个空间很大,比一个足球场的空间还大一点,上下距离有二十多米。这个洞府并不值得惊奇,值得惊奇的是洞府中心的一座建筑物。建筑物有点像金字塔的形状,但是全是黑色的,而且有很多的窗口一样的设计。建筑物的表面并不平滑,有如假山堆积而成的,这个地下山十分大,如一幢十层楼房。火焰山地区经历过几次文明朝代,最强大的当属高昌王朝,如果说是当地人建的,那么十有八九是高昌国所建。
因为自己的专业是工民建,明白这个建筑物所需要的智慧和人力,所以特别的佩服。建筑物四周非常的空旷,地面有明显被修饰过的痕迹,估计很多石头都被削平了。因为手电筒的光线越来越不稳定,当看到他们要走进建筑物的时候,我赶紧阻止。万一里面有危险的东西,手电筒又黑了的话,那就是自找死路了。
“你们看,那道黑色的坑。”何凯教授眼尖,很快就发现有一个圆形的坑围绕着中心的建筑物。
那道黑坑和地面颜色很相近,不仔细看很难发现。何凯教授很激动,直嚷着有办法了,大步一迈,就走了过去。说来奇怪,我们一路走来,并没有任何机关。按道理说,古代这种秘密的场所,一般都会有很多机关的,就连我上次掉进去的古墓都有机关,何况是这个庞大的场所。他们都做了过去,我们三个当兵的就守住来时的路,生怕刚才的恶人追上来,危及众人的生命。阿瓦古丽死活跟着我,看到我留下,她也乖乖地站着。
“连长,上面叫我们去胜金口,可是……我们真的是要来帮这群人的忙吗?”我不安地问道。
“没错,就是给这支队伍帮忙的。”王连长面不改色地答道。
“那他们怎么从胜金口退到这里来?”我一直觉得奇怪,于是问道。
“不清楚,听说,是你朋友,范里建议的。”王连长眉头一皱答道。
我一听,脑袋就大了,范里即便受到重用,他也不可能改变队伍的考察地吧,而且能让脾气倔强的卢成教授,我实在有点怀疑。这支队伍,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我刚想趁机会再问问,免得范里他们在的时候,不好讨论。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螺旋阶梯上滚下来一个东西。我觉得好奇,于是弯腰捡起它。许少德眼睛不错,他一看就大叫了一声:“妈呀!”
本来我没在意,因为许少德的大叫,让我下意识想马上看个清楚。手电筒已经被何凯教授他们拿走了,尽管我的眼睛也挺好使,但是没能一下子看明白。这个东西不是别的,就是一只手,等我看仔细后,也吓了一跳。这只手臂鲜血淋淋,粗壮黝黑,应该是男性的。我还没来得及扔掉,又滚下来几个东西,停在我们的脚边。
这次滚下来的是红孩儿,不过都已经死了,它们的身体被撕成一丝一丝的,看着都觉得寒心。要是抓一两只出去卖,指不定要发大财,现在就时兴卖没见过的东西。螺旋阶梯上面传来红孩儿的哭声,像婴孩一般,难怪传说里红孩儿也叫圣婴大王。我有些慌张,万一红孩儿冲进来,怎么可能挡得住。接下来,又传来那三个恶人的喊叫声,这下可给我找到了理由。王连长听到我要撤离,皱着眉头想了一下,大概他也认为别人有武器,硬拼是傻子,所以答应马上离开。王连长还有个毛病,一直嫌上面分配的武器很落后,所以一直颇有微词,这次正好给我利用了。
何凯教授他们已经走到了黑坑的周围,但是没有人注意到身后的事情,似乎都以为当兵的就一定能保他们平安。黑坑里填满了粘稠状的物体,远远闻去有点汽油的味道,莫非是古代的燃油?
当地人曾告诉我,火焰山曾经有一座名为天羽的寺庙,天神感动于他们的艰苦,于是给他们造了一个古油潭,潭里全是油,可以供人照明,也可以食用。但是,不能让外人知道。最后,寺里的僧人还是泄露了,最后古油潭也被天神收回。我想,虽然是传说,但也有这个可能,新疆的盆地有石油并不奇怪,这也许是石油的一种扭曲的说法。
何凯教授听到我们说的情况,马上决定进建筑物里躲一躲,当时的我觉得她其实是想借机看看里面的情况。小凤没心思看黑坑里的东西,她一直用范里的打火机照着自己的伤口,刚才她被红孩儿咬得伤累累,想想也挺可怜的。她的伤口赤红,还有些肿,像一把火在烧似的。可就在大家决定跨过黑坑躲进建筑物的时候,小凤没注意脚下的地势,摔了一跤,手里还在燃烧的打火机顺势掉进了黑坑里。
说女人很会坏事,小凤还真的用实际行动印证了,虽然说黑坑里的燃油已经有了千年的历史,但是质量还是很有保证的。打火机落下去本来就快熄灭了,但是黑坑还是“呼”的一声,整个洞府都燃起了大火。小凤倒挺机灵,打火机掉进了黑坑里,她连接都不接,只顾着自己,飞快地往前跑,一点儿也没烧着她。我还没有跳过黑坑,看着眼前的大火,不禁地发愁。他们在对面喊着我的名字,我也明白,如果现在不冲过去,那热浪一扩散,我就再也冲不过去了。一个人势单力薄,怎么可能斗得过后面追来的歹徒。
后退了几步,铆足劲,我就跃过了黑坑。黑油燃烧的时候,味道非常的臭,比大便还臭,熏得我差点晕倒。在穿过火焰的时候,我听到身后一阵惨叫,然后侧过脸用余光瞥了一眼,但只有一瞬间。我好象看到三个恶人中的老二滚了下来,他的手已经没有了,全身都被鲜血染红。紧接着,老大老三也慌忙地滚了下来,他们惊恐地回望了一眼,好象后面有恐怖的东西在追赶着。我就只看到了这些,穿过火焰后,他们都说要进建筑物里看看,顺便避一避火势。
因为大火剧烈燃烧,氧气瞬间就消耗了不少,我们都上气不接下气的,但还没到窒息的地步,只是觉得怎么呼吸都不顺畅。等我们走近了这幢假山一样的建筑物,发现假上山有三个字:玄奘阁。这三个字不是粟特文,而是汉字的楷书字体。
秦代定小篆为正式字体,但小篆书写麻烦,所以秦汉时代官吏主要写隶书,到唐代楷书是正式字体,在日常生活中应该是行书比较多。实际上行书起源很早,王羲之的《兰亭序》就被誉为天下第一行书。所以,何凯教授认为这座玄奘阁是唐朝时期所建,只是这里是火焰山地区,怎么会有唐朝的建筑,而且还是在地下。但我当时觉得搞学术的人太过麻烦,玄奘二字摆明了这是唐朝时期之物,难道还能是其他朝代的?
“这阁楼和玄奘有关?”卢成教授不可思议道。
“进去看看。”何凯教授非常激动,说,“玄奘的确到过高昌古国,说不定这里有什么秘密。”
唐代高昌王国的居民信仰佛教,曾有一段历史佳话。公元629年,也就是贞观三年,唐高僧玄奘西行求经途中,曾在高昌讲经说法,与高昌王麴文泰拜为兄弟。当时,麴文泰用隆重的方式迎接了玄奘,但是当玄奘住了一段时间后,他要求继续西行。麴文泰坚持挽留,请他在高昌奉佛,甚至用如不留高昌就把玄奘送回唐朝相威胁。后来,玄奘绝食明志,绝食到了第四天,麴文泰才同意他继续西行。但麴文泰希望临行前能在高昌继续讲经一个月,从印度回来后在高昌住三年,玄奘答应了这些条件。
在这里,我纠正一个历史事件,那就是玄奘西行,其实并未获得唐太宗的批准和支持。很多人都对《西游记》中唐太宗与御弟唐僧长安饯别的情景记忆犹新,但据史料记载,唐贞观元年玄奘就陈表唐太宗请求允许西行取经,但当时却未获太宗批准。然而此时玄奘决心已定,于是“冒越宪章,私往天竺”。最终长途跋涉五万余里,完成了历史壮举。因此,当时麴文泰才以遣返玄奘为要挟。
虽然,历史记载了麴文泰是想让玄奘留下来讲经,但是当时我看到这座玄奘阁的时候,心里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卷一 地动山摇 第一部 火焰山 16.公主祭
玄奘阁本来漆黑一片,但是圆形黑坑的燃烧,把玄奘阁照得通亮。外面怪石嶙峋,里面却异常的光滑。大家一进来,就把后面有追兵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就我们三个当兵的着急,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当兵的。
玄奘阁并不像讲经诵佛的地方,到像一个小型宫殿,而且比较女性化。因为很多巨石上都刻有表示女性的凤凰,还有很多侍女,妖娆妩媚。如果说这是和尚住的地方,那么只能说高昌的佛比较特殊。
在外面的大火没燃起来之前,其实我的身体已经开始产生变化了,渐渐渗出很多黏液,被割开的伤口也在蠕动,整个人觉得非常的恶心。但是,当大火蔓延后,身体里的异常又被压抑了下去。我松了一口气,但是没敢说出来,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有一样的感受。
范里一进玄奘阁,就显得有些焦急,没有了先前的稳重。我心想,他这人不是淡薄名利吗,难道他想分一杯羹,把这里的古物顺手牵羊。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觉得已经过了好几天,但是范里却说现在是凌晨两点。累得够呛的我想找个地方坐下,可是卢成教授看到我想走到一个石制的梳妆台前,却大声嚷道:“你干嘛,不要乱动东西!”
我一听,当下想给他一巴掌,老子辛辛苦苦地保护你们,现在想坐下来休息,也被你们说成贼,天理何在?实在气不过,我就哼了一声,哪知道小凤也搭上了腔:“就是,贼头贼脑的,可别偷东西就是了。”
何凯教授看到气氛不对,于是说想到玄奘阁的上面看看,因为从外面看,玄奘阁应该有几层。卢成教授和小凤不愿意再继续辛苦,所以决定留在底层,好好休息。何凯教授故意叫上我们,其实是想给大家一个台阶下,所以我觉得真正的学者应该如何凯教授那样,卢成教授那死脾气,怎么没在文化大革命中被消灭呢。
第二层的建筑和第一层的没什么两样,就是地板不同。第一层的地板很光滑,第二层的却有很多花草图案,中间还有一朵火焰。外面的火焰很大,手电筒早被何凯教授关了,但是此刻她却又打开了手电。我想,她这不是浪费吗,现在看得见就尽量节省,我们还不知道怎么出去呢。
何凯教授趴在地上,脸几乎贴着地面,她使劲地嗅了嗅,一丝惊讶的表情浮现在她的脸上。我觉得奇怪,于是伸过头一看,原来地面上有几道血迹,看着还挺新鲜的。这就奇怪了,照理说我们是第一个到这里的人,怎么会有如此新鲜的血液,难道在这之前,还有别的人来到了这里?
“有人来过?”王连长看到后,也很惊讶。
“不知道。”何凯教授起身,环视了四周的黑暗角落,显得有些慌张。地上的几道血痕明显是拖拽产生的,来没来过人我不知道,但是肯定有人或者动物的,但是谁会在这里拖拽人或者动物呢?
何凯教授四处检查,王连长尾随保护,我本想跟上去,可是阿瓦古丽忽然拉住我,细声道:“万藏哥,你,来过这里吗?”
“没,怎么可能来过这里?”我扑哧一笑,这问题问得也太白痴了,要是来过这里,我还用得着这么狼狈嘛。
“跟我过来,好吗?”阿瓦古丽央求道。
虽然不喜欢她,但是阿瓦古丽一直轻声细语的,所以我不好意思拒绝。她信步走到一个石台前,那脚步是径直走过来的,熟悉地形的程度简直好象这里是她家一样。石台前有两根蜡烛,一看就知道是现代货,但是已经灰尘满布。这里是高昌国的古建筑,居然有现代的东西,我不由得大吃一惊。
阿瓦古丽想让我点着石台上的蜡烛,所以我就想叫范里把他的打火机拿过来用用,可是一转头,范里早已经没了影子。许少德紧张地站在原地,何凯教授和王连长在黑暗的角落不知道忙乎什么,就是看不到范里。兴许他下楼了,毕竟卢成教授才是他的领导。我叹了口气,感叹世态炎凉,阿瓦古丽却再也耐不住性子,一定要我看看石台前供奉的一幅石画。石画还是和古墓里发现的画一样,没什么区别,唯一有区别的是这幅石画多了一个落款:常乐公主。
记得,何凯教授说,画上的人是一位公主的心上人,那位公主究竟是谁画上没说。这里多了一个落款,想必指的就是这位常乐公主。这位常乐公主我听说过,当地人对她稍有提及。唐时高昌的国主就是麴文泰,他在高昌延和二十二年嗣位,贞观四年偕妻宇文氏朝唐,太宗赐其妻李姓,封常乐公主。
我想起这里,就觉得纳闷了,既然这位公主是麴文泰的老婆,那怎么还敢明目张胆地喜欢别人?这个麴文泰戴了绿帽子,居然不生气,还给常乐公主盖了这么一座玄奘阁。莫非古人的观念和现代人不同,这不大可能吧?
“你让我看这个东西干嘛?”阿瓦古丽的行为让我摸不着头脑。
“你真的不记得了,还是……”阿瓦古丽一阵委屈,好象我在欺负她一样。
“小李,小龙……他们怎么会……”何凯教授在角落悲痛地大叫道。
我知道发生了一些事情,于是带上阿瓦古丽奔过去,不是对她有意思,而是不能让她落单,谁知道这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黑暗的角落里,何凯教授蹲在地上,眼泪夺眶而出,王连长手无足措,嘴巴不灵光的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角落里,有几具尸体,他们的衣服都是考察队统一的服装,看来队员生还的几率不大。这么说来,地上被拖拽的血痕是他们的,那是谁把他们弄到这里来的。
尸体破破烂烂,内脏四溢,何凯教授居然还能对着它们哭泣,我真是不得不佩服。我用眼神示意王连长快带着何凯教授离开,谁知道这里会不会有能杀死人类的东西,继续留下来不知道还会碰上倒霉的事情。不过,我注意到他们的肉里也有红黑相间的丝线,还有玻璃珠一样的水晶球分散在身体里,看起来不像是人类的躯体。
“何教授,快离开吧,大家聚集在一起才能增加安全系数。”我建议道。
就在我话音刚落的时候,楼下传来一声女人的惨叫,还有一阵枪声。我狠跺了一脚,刚才那三个恶人居然追到玄奘阁了,他们到底想要什么!真不应该把卢成教授和小凤留在下面,本以为他们过不了那层火焰,看来轻敌真的是大忌。我们几个人焦急地跑下楼,卢成教授的左腿被枪打伤了,此刻正瘫在地上,小凤则目瞪口呆地站在一旁,眼泪哗啦哗啦地流着。那三个恶人站在对面,手举枪支,除了断手的老二外,正洋洋得意。
我看着奇怪,觉得怎么好象少了一个人,再仔细一想,范里不见了!刚才我在楼上想问他要打火机,点亮蜡烛,当时就没看到他,本以为他下楼了,可是此刻却看不到他。该死的范里,到底跑哪儿去了!?
“你们想干什么!”王连长大喝一声,弄得那三个恶人一愣,大概想,我们手里有家伙呢,什么时候轮你撒野了。
“老不死的,注意点,你想像这个姓卢的,变残废吗?”老三骄横道,不过我却觉得纳闷,他怎么知道卢成教授的姓氏。
“连长,别说了,见机行事。”我耳语道。
王连长并不笨,他明白我的意思,于是极不情愿地闭上了嘴。那三个恶人看到成功威慑了我们,于是赶紧让我们往楼上走,其中一个人还惊恐地回头望了一眼,好象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他们。老二已经面色铁青,老大催促我们赶快上去,然后他就扶着老二往上走。我本想借机反抗,但是忽然于心不忍,好歹也是条人命。倒是老三,一点儿也不担心老二的安危,他只顾着享受控制他人的快感。
我扶着卢成教授,他紧咬嘴唇,看得出他疼得厉害。我趁机问了卢成教授,范里有没有下来,他摇了摇头,表示没有。我心想,这就奇怪了,范里怎么会单独行动,是自己跑开了,还是出了事情?想着范里,我的心忐忑不安,他也真是的,出了事情大叫一声的能力总该有吧,如果是自己走开的,怎么也不说一声。
老大把老二安放在地上后,就给他上药,老三的表情有些奇怪,他看着老大和老二,若有所思,不过很快他又转过身,把枪口对着我们。我仔细看了看他们,不像是盗卖文物的,盗卖文物的一般不会带上枪械炸药的,更不会如此狠毒。虽然狠毒,但是老大对老二的照顾,看得出兄弟情深,倒是老三,根本不在意。
我们被他们逼到角落,身后有几个人造的洞,大概作为窗口之用。外面的大火仍没有熄灭的趋势,不过在火焰的背后,我却看到了一个吓人的东西,惊得我全身颤抖。
卷一 地动山摇 第一部 火焰山 17.黑蛇精
玄奘阁外面,有一只巨大的黑蛇在试着冲过火焰,这只黑蛇的身体有如柱子一般,异常粗大。本来看到这样的大蛇惊讶是应该的,但是还不至于颤抖,生活本来就处处有惊奇。令我颤抖的是,它的头是一个女人脸,就是我之前在黑暗里看到的女人!那个女人的脸苍白如纸,人头下有两只黑色的小手,虽然她面无表情,但是她的眼神透露出无限的憎恨,看得我头皮发麻!难道,这是蛇精!?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啊——!”小凤看到后马上嘶吼,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老大,她追来了!”老三伸头一看,发现了外面的蛇女,马上乱了阵脚。
“别怕,她过不了大火的!”老大给老二上完药,立即起身,看来老二的手臂是被黑蛇精弄断的。蛇吃老鼠,难怪长爪沙鼠会在水坑上急着逃窜,原来这个蛇精在后面追逐。只是,它怎么追到这里来了,我们没招惹它啊。大家都惊恐外面的蛇精,都想弄清楚究竟它是什么东西,可是被困于恶人之手,无法脱身。而我明白,世间的东西有它存在的原因,这只蛇女不可能凭空存在,或许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我们现在没时间去弄清楚它的来历。
“快说,你们把东西藏哪儿了?”老大用枪顶着何凯教授的额头。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何凯教授面不改色。
“不用装了,你们考察队来这里,不就是为了……那个东西吗?”老大扣起了扳机。
“你们是文物贩子?”何凯教授仍无惧色。
“我们像吗?”老三尽量镇定道,但他还是斜眼望着玄奘阁外面。
我琢磨着,这样下去会对大家不利,一定得找机会带大家逃脱。这三个家伙,做主的似乎是老大,而老大比较重兄弟感情。看着靠在角落的老二,仔细思量了一下,心生一计。我决定冒险一次,大不了就是一死。
“你们找的东西我知道在哪里。”我故意大声说道。
“你知道?”老大满脸胡子,他一听到我说话,马上把枪移了过来。
老三一直警惕地端着枪,谁稍微一动就指着谁,如今老大用枪对着我,所以他就没往我这边看。老大又问了一句,这次我没有回答,他立刻生气地用枪砸了我的脑门。这厮真不客气,把我脑袋砸得都快裂开了,借着这一击,我故意跌倒在地,然后迅速滚到了老二的身边。趁大家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我就抽出了军用匕首,抵在老二的脖子上。
“你干嘛?”老大顿时方寸大乱。
“你没长眼睛,要干嘛不是明摆着吗?”我也不跟他们客气。
“放开他!”老大一时大怒,也学着我抓起受伤的卢成教授,反过来威胁我。
这个老不死,平时就看我们当兵的不顺眼,整一个势力眼,活该落得这个下场。说真的,当时我很想说,你打死他吧,我给你十块人民币,快动手!卢成教授看到我无动于衷,气得差点两眼翻白,一命呜呼。王连长最不屑这类行为,当下大怒,要我马上放开人质。说实在的,我是想放,但是放开后,肯定没命,为了让所有人能脱险,当一次恶人也认了。
因为我现在是和他们对站着,所以看到了所有人的表情,而唯一不对劲的就是阿瓦古丽。她一直望着玄奘阁外面,注视着那只欲穿过火焰的黑蛇精,嘴里还嗫嚅着两个字:阿帕。阿帕在当地语言是妈妈的意思,村里的那个女人只是阿瓦古丽的养母,现在听她这么一叫,我心里有点发毛,莫非那蛇女是她的妈妈?!太不可思议了!
“你到底放不放?”老大已经没心思继续耗费时间,他手里的枪已经扣起扳机。
虽然心里想说打死那势力眼的老不死,但是我还是不能这么做,只怪自己没想到他们手里还有这么多人质,无论谁都不能让他们白白送命。而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情况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老三忽然开了枪,被打中的人不是别人,而是被他称为老大的彪汉。大家顿时目瞪口呆,纵然想象力无比丰富,也想不到在紧要关头他们会自己人打自己人,难道老三良心发现了?大家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老三就从后面把老大打趴在地,然后恶狠狠地用枪戳着他的脑袋。老大冷不防被老三被身后打穿了腹部,此刻又被踩在地上,整张脸都扭曲在了一起。
“我们合作怎么样?”老三的嘴脸极其恶心,原来他是起了贪念。
“合作什么?”我警惕地问道。
“我帮你们干掉他,然后你们把东西给我。”老三奸笑道。
“你……你个畜生!”老大嘴里吐血,大概他怎么都没想到有人会内讧。
“闭嘴!我早就烦死你们的命令,今天我要自己做主!”老三说完就吐了一口唾沫在老大的头上。
“你……你忘了我是怎么照顾你的吗?”老大气得几乎晕厥。
“所以,我要你照顾到永远,你死了,东西就是我一个人的!”老三说完,就开了一枪,子弹穿心而出,老大立马丧命。
“你,老三,你怎么能……”老二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怎么了,你也想试试?”老三显然很得意,大概他从来没这么威风过。
我一下子傻了眼,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情况怎么变得复杂起来了。外面的火势开始有了减弱的趋势,黑蛇女嗖地一声穿过了火焰层,把我吓了一跳。看她的方向,分明是冲着玄奘阁来的,要是再拖延时间,黑蛇女马上就到眼前了。大家也明白事情紧急,居然异口同声:“好!”
其实,我们都不知道这三个恶人想要什么,大家也只是嘴上说说,等躲多黑蛇女谁还理睬天杀的老三。本以为事情告一段落,谁知道老三为了减少麻烦,又一枪结束了老二。看来,真正狠毒的人是老三,杀人不眨眼,我都快看不下去了。
黑蛇女瞬间就来到了二楼,许少德吓得居然尿了裤子,要不是逃命要紧,我真想大声取笑他。在往玄奘阁的上层逃命时,我无意识地瞥了一眼考察队员的尸体,忽然明白过来,那些尸体是黑蛇女弄来的,是她的食物,而玄奘阁就是她的窝!
除了阿瓦古丽,所有人都疯跑上楼,我看她还在发呆,于是上前想拉着她往上跑。哪知道黑蛇女已经赶到了眼前,吓得我浑身颤抖。说实话,人蛇我倒是在马戏团见过,但是大家说那是假的,而且不怎么吓人。虽然我极不相信世界上有半人半蛇的怪物,但是眼前真实存在,哪能说不信她就会消失。
记得,有个故事是这么说的,浙江人王生,生性好奇,但却胆小谨慎。有一次,王生到金华去考试,他在旧古庙应了要吃他的美女蛇的叫唤,和尚从书生脸色看出蹊跷,用飞天蜈蚣吸掉美女蛇脑髓救了书生。各地的传说也经常提到人蛇,但是从没人见过,也没实际的证据。
这黑蛇女的身体,脸庞,全都半人半蛇,人一看她魂都飞了。奇怪的是阿瓦古丽非常的平静,根本不觉得害怕。逼不得以,我把这个小女人扛在肩膀上,脚底摸油,立即开溜。黑蛇女的速度很快,一刹那间她就转到了我的面前,粗大的蛇身把我包围起来。这还了得,黑蛇女能一下撕下老二的手臂,可见她威力无比。我第一次和她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她的黑身子和玄奘阁的颜色一样,难怪前几次会以为她没有身子。
黑蛇女张嘴就想扑过来,但是阿瓦古丽忽然说了一些唯吾尔语,黑蛇女就犹豫了一会儿,没有马上扑过来。趁此良机,我急忙扛着阿瓦古丽往上面跑。玄奘阁通往楼上的通道有点长,而且没有通风口,所以黑漆一片的,他们已经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无奈我只能摸黑前进。
忽然,对面冲下来一个人,由于环境黑暗,而且事发突然,所以根本没看清楚,只知道是一个人!这个地方太奇怪了,我不能不强调是人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我也没时间理会,只想尽快往上跑,而此时我还不明白,人有一个习性,就是有了危险就往高处跑,而往往跑往高处遇险的几率会更大。但是,玄奘阁通往上下楼层的就只有一个通道,我们也是没办法,总不能正面冲突,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吧。
此时,黑蛇女已经临近身后,我的脊背几乎能感应到她冰冷的呼吸,皮肤都变得石头一样的僵硬。可是,黑蛇女忽然就转头了,而且发出一声怪异的惨叫。我觉得奇怪,发现黑蛇女的身子不诶一支利箭刺中了,此刻她正调头寻仇。我心想,队伍里还有英雄,真是没想到。可是,黑蛇女游到火光处的时候,她身子上的箭却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支箭金黄如日,箭身龙凤相印,精致美丽。本来这没什么好希奇的,可是希奇就希奇在这支箭和父亲给我的那支一模一样,而他还说,仅此一支,并不能现于人前。那,为什么这里会忽然出现了一样的箭?
卷一 地动山摇 第一部 火焰山 18.没有路
“你先上去!”我放下阿瓦古丽,转身就想看个仔细。
“不要,我要和你一起。”阿瓦古丽任性道。
“罗嗦什么,快上去!”我大吼道,女人真是麻烦,也不看看情形多危急。
“可是……万藏哥……”阿瓦古丽极不情愿。
“没可是,上去!”我来了脾气,阿瓦古丽见状终于乖乖地往上挪。
黑蛇女此刻发了疯似的摇摆蛇身,箭刺在蛇尾处,因为她的蛇身太长了,所以我肆无忌惮地伸手就把箭拔了出来,此刻谅她也无法立即调头咬人。大概我真的是一个神经粗大的人,没想到她的蛇身才是最有力气的地方,才刚把箭拔出来,黑蛇女可能疼得慌,蛇尾一甩,我人立即飞得老远,重重地撞到了石墙上。那个感觉,就如全身血液都已经被抽离一般,疼得我直吐舌头。
黑蛇女忽然转身,决定先把我解决了,这下果然捅了篓子,如果不拔箭,兴许还能多活几分钟。我挣扎着站起来,撒腿就往上边跑,可是就楼道里却迎面滚来一个东西。我本以为自己看走了眼,可是咕咚咕咚的声音却真实又清晰,对面滚过来的真是一个蛋,和我一样大小的蛋!
我急忙靠在墙壁上,以免蛋压到自己,可是通道毕竟不大,蛋还是挤压到了我的肚子,胃里的东西几乎全翻了出来。真是奇怪,刚才人不是都往上跑了吗,现在滚下一个蛋,他们不会出了什么事情吧?蛋滚下以后,黑蛇女转身追蛋,我趁机也跑了上去。本以为他们出事了,可是一上去,差点把我气个半死。
所有人都安然无恙,大家看到我上来,就主动说那个蛋是他们推下去的。原来,他们一上来就发现了一个巨蛋,商讨了很久,大家一致认为是黑蛇女的蛋。阿瓦古丽上来以后,告诉大家我被黑蛇女追赶,大家为了救我,就故意把巨蛋推了下去,想让黑蛇女转移注意力。我一听,觉得好笑,万一把蛋撞破,那黑蛇女不非得活吞我们才怪。
趁黑蛇女追着巨蛋,大家想继续往上跑,可是王连长却认为不妥当,因为跑得越高,就是把生路堵得越死,当然许少德和我很赞成这观点。可是,小凤却死活不依,非要继续往上跑才觉得安心。何凯教授同意小凤,因为黑蛇女在下面,我们这样下去分明是找死,现在能拖就拖。
“那就上去吧,反正现在也没办法出去。”王连长飞快地变了观点,真让人哭笑不得。
“等等,你不是有枪吗,直接给那蛇女一弹,不行吗?”我不肯上去,所以绞尽脑汁地想办法。
“那你们必须马上告诉东西藏在哪里,别忘了我们是合作的,否则我现在就干掉你们!”老三不忘记表明自己有武器的优势,其实我们现在这么多人,随时能干掉他,只是现在没时间而已。
“在最上面!”卢成教授忽然厌烦地答道。
“那好,我们上去!”老三激动道,他转上就跑。
其实,傻子都看得出卢成教授是胡说一句,没想到老三居然笨得相信了。大家没有多说话,全都跟着跑上去,而我实在不愿意继续处于被动,于是心一横,偷偷地留了下来。我跑到楼道处,远远地看着黑蛇女在小心地把蛋安置在角落,于是就抽出腰间的弓弩,展开以后就把从蛇尾拔下的箭放在了弦上。
“别,万藏哥,别!她是我阿帕!”阿瓦古丽跌跌撞撞跑了过来。
“怎么可能,她是怪物!”我睁大了眼睛,虽然之前隐约觉得阿瓦古丽和黑蛇女有点关系,但还是很震惊。
“真的,我没骗你,你难道忘记了……你知道这事情的!”阿瓦古丽急得哭了,但却把我弄糊涂了,怎么成了我应该知道的事情。
“你别胡闹,跟着他们上去!”
“不,你不能这么做!”
阿瓦古丽对我又来又扯,还使劲掐肉,女人的纤纤手指可不是盖的,掐起人来疼得想叫娘。无奈之下,只好依了这个哭闹的女人,就是可惜了这个机会。黑蛇女把蛋安置好了以后,嗖地一声就转过了身子,两眼放光,那眼神冷如尖刀。看那样子,她要找个倒霉鬼,为她的蛋出口恶气了。外面的大火又小了一些,我的身子又开始发冷,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毕竟浪费了一次好机会,等到黑蛇女又恢复了注意力,想攻击她就没这么容易了。
“你不是说她是你妈妈吗,那你去叫她别追我们了。”我开玩笑道。
谁知道,阿瓦古丽真的要走下去,我慌忙拉住她,怎么说什么她就做什么,要是真走下去,黑蛇女不吃了她才怪。我才不相信,那个黑蛇女会是她的妈妈,这怎么可能,唯一能解释的就是阿瓦古丽的脑袋有问题。因为这个女人逃命的速度实在太慢,所以我每次都要扛起她,她似乎也很享受,从不抗拒。在往上面跑时,我忽然想起刚才有个人冲下来,然后用箭刺中蛇尾救了我的事情,于是就问了阿瓦古丽。可惜的是,阿瓦古丽说的确有个人从楼上冲下去,但是没看清楚是谁。我一边跑一边琢磨着,现在所有人就差范里不在,难不成是他?可是,他怎么会有那支箭?
我喘着气刚要从楼道上去,其他人却慌张地从上面跑下来,和我撞了个正着。
“你们怎么跑下来了?”我又急又纳闷,“快回去!”
“上面没有通道,是死路!”卢成教授大叫道,他满脸痛苦,大概是腿伤的缘故。
“把你枪给你我!”我一听上面没路了,心一横,决定拼了。
“你想干嘛,我可不笨!”老三很不放心,把枪揣在怀里。
我非常鄙视这个老三,看他那猴样就知道成不了大事情,于是说:“我们不会趁火打劫的,你放心!”
我还没说完话,就把他手里的枪夺了过来,他那力气就如蚂蚁一般,心里真替他的老大老二不值。我转身想对远处的黑蛇女射击,谁知道无论怎么扣扳机都没有反应,原来这枪已经没有子弹了!真他爷爷的倒霉,早知如此,我们根本不用受老三的威胁。
“你还有子弹吗?”我焦急地问道。
“没了,都丢了。”老三此刻没敢再骄横。
“你…….”我气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黑蛇女此时已经逼近,想要回头是不可能了,只能先往上躲。不过说来奇怪,我在外面看玄奘阁的时候,明明有十层现代楼那么高,怎么才到了第三层就没有路上去了。即便这里的每层空间是现代楼层的两倍,那上面应该还有几层空间的,至少还有两层。
大家慌忙逃窜的时候,我又问了有谁看到有人跑下楼,可是没一个人注意看。上到第三层空间,我的确没看到通道,已经没有路了!许少德此时往外看去,提了一个建议。他说能不能从窗外爬出去。大家一听,觉得可行,而且纷纷抱怨,怎么之前就没想到呢!玄奘阁的外形和一个假山没什么区别,攀爬非常的容易,根本不用担心会摔下去。
“行啊,你小子,居然想到这个主意!”王连长有生以来第一次夸许少德。
“其实,我早就想说了……”许少德极为害羞。
“原来你早想到了,怎么不早说,真是废物!”一转眼的功夫,许少德又被王连长拿来开唰。
“你们先从窗口爬出去,快!”王连长催促道。
这次,小凤又是抢先第一个爬了出去,根本没有想到要给前辈让路,老三毫不客气地尾随其后,忽然间,我觉得他们俩个真的很相配。黑蛇女已经进到了第三层空间,要是大家都争着逃命,那就等于把自己送到黑蛇女的嘴边了。无奈之下,我选择留下,总不能让许少德留下,我还答应他爸爸照顾他的。可是,许少德在这个时候,却没有顾着逃命,他和王连长一起留了下来。
“你们快走,愣着干嘛?”我大叫道。
“少废话,想做英雄哪有这么容易!”王连长笑道。
“就是,我也不怕!”许少德硬着脸皮说道,但他的双腿却一直颤抖。
我哈哈大笑,忽然觉得不那么害怕了,有兄弟在身边,哪怕来了阎王老子又怎么样。黑蛇女在楼层里转了一圈,然后就用蛇身朝我们扫了过来。王连长见状,马上用刀扎往蛇身,可是他的刀却喀嚓一声,折断了。许少德没有武器,大概他的东西全都丢了,此刻窘样的他忽然扑了上去,紧紧地抱住了蛇身。黑蛇女的身子拖着一个重量级的人,活动变得迟缓起来,她拼命地想甩开许少德,可是就是无法如愿。
我看着被折断的刀,觉得很不可思议,刀怎么会无法刺穿蛇身的。到后来我才想明白,如果蛇身这么容易被刺穿,那三个恶人在最开始被追赶的时候,就能用枪解决了黑蛇女。很可能他们开了枪,却发现无法打伤黑蛇女,所以只有逃命的份,难怪老三没有开枪。但是,那支金黄色的箭曾经刺伤了黑蛇女,我这才发觉父亲给的箭很不一般,以后回家一定要问问他。
想到这里,我顾不得王连长他们会不会看到,把弓弩展开以后,就把箭放在了弦上。黑蛇女看到我拉弓射箭,一下子发了狠,把许少德甩到了墙上。时间紧迫,我顾不了那么多,当即就把使劲拉弦,,瞄准了黑蛇女的脑袋,把箭射了出去。谁知道,就在箭离弦的时候,阿瓦古丽却又从窗口跳了下来,一下把我扑到在地,箭也因此射偏,一头扎在了黑蛇女的腹部。
卷一 地动山摇 第一部 火焰山 19.水泥堵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实在忍无可忍,这么关键的时刻,阿瓦古丽居然捣乱,一不小心大家都会没命的。
“她是……我的……”阿瓦古丽泪流满面。
“是你阿帕?”我接着她下面的话,就在这个时候,受伤的黑蛇女又把尾巴甩到我们这里,阿瓦古丽见状,迅速挡在了我面前。
这个女人的脑子真的很简单,以为挡在前面就能保护我吗,其实隔山打牛,苦的是我。虽说如此,我心里还是很感谢这个单纯的女孩子的,毕竟她也不明白形式的窘迫。我们两个都飞撞到了石壁上,阿瓦古丽更是当场晕厥,而我胸口好象已经裂开,嘴角也滴出了血。王连长让我们借机从窗口爬出去,而黑蛇女并不笨,她当下就朝我们两个冲来。
被箭刺穿了腹部,黑蛇女并没有马上死去,这没有我出乎意料,出乎意料的是她一点感觉也没有。我担心阿瓦古丽继续碍事,于是硬把她扔出了玄奘阁,当然这里是指让她往下爬。可是,窗外却起了争执声,听声音好象是小凤和老三往上面爬,而卢成教授却大怒叫骂。我心想,这都是什么时候了,他们还有心情吵架。小凤和老三也真是的,好不容易有了逃生的机会,他们怎么会往上跑呢,着不是嫌命长吗?
“小心,万藏!”王连长大叫一声。
黑蛇女已经朝我逼来,而这次许少德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他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然后把黑蛇女腹部的箭狠狠地拔了出来。
“万藏哥,接着!”许少德明白这支箭能刺穿黑蛇女,于是拼上小命把箭弄到手,然后扔了过来,而他自己却又被撞飞到了角落,不省人事。
“谢了!”我咬紧牙,伸手接住箭,然后屏住呼吸,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弦拉开,箭也对准了黑蛇女的脑袋。
这一次,绝对不能再出意外,如果再不成功,那我们三个都会马上没命。瞬间确定了阿瓦古丽没有在后面,深呼吸了一口气,我就把箭射了出去!而就在这个时候,偏偏又出现了意外,就是这个意外,让箭反弹回来,直射我的身体!
楼上忽然一声巨响,天花板的位置坍塌了一块巨石,正好挡住了射出的箭,箭被反弹后直接朝我飞来。由于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我还没反应过来,所以一下子就被箭刺穿了肩膀。虽然参军半年多以来经常受伤,但是这次的伤痛非常的剧烈,我多么希望自己马上失去知觉,无奈却非常的清醒,只好享受着巨大的痛楚。
巨石砸落有好有坏,除了让我受伤,巨石也把黑蛇女的尾巴砸了个稀巴烂。那巨石至有千斤,可居然没能砸断她的蛇尾,而且黑蛇女愤怒地一甩尾巴,就把巨石掀到了一边。她的尾巴已经被砸得干扁,很多绿色的汁液流了出来,在火光的映衬下就像一幅画。
“万藏,你先出去!”王连长看我受了伤,于是急忙让我先走。
“可是许少德……”我不愿意马上离去。
“他……”
王连长还没说完一句话,黑蛇女就用蛇身把巨石扫到我们这里,无奈之下只好先闪避。我故意朝许少德那边摸了过去,顺便看了一下天花板的漏洞,闻到了很重的火药味,莫非有人在上面引爆了什么东西。不过现在没时间琢磨上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觉得奇怪,既然上面还有空间,怎么下面就没有通道了呢,莫不是上面有宝藏?许少德还在昏迷,不过不是深度昏迷,所以在我轻轻拍打了他的额头后,他就醒了过来。
此时,王连长被黑蛇女用身子卷住,脸都已经铁青了。我几次射箭都出了意外,这次索性就直接扑上去,就不相信还能出意外。我紧咬嘴唇,硬是把肩膀上的箭拔了出来,这回真的是连姥姥都叫了出来,疼得我爹妈都快认不出来了。抓着箭,我三步并做两步,直接跨到了黑蛇女的身后。此刻,她真全神贯注地对付王连长,天赐良机,这次绝对不能再出意外!
我举起了手里的金黄之箭,深吸一口气,在黑蛇女身后估摸了心脏的位置,猛地就刺了下去!哗啦一声,箭,终于穿过了黑蛇女的胸膛!
“喀哈——!”黑蛇女发出一阵怪叫,绿色的血也溅了我一脸,要是有毒的话,我就惨了。
黑蛇女松开了王连长,许少德见状,赶紧扶起他跑出黑蛇女的势力范围。我则把箭又迅速地拔了出来,疼得她仰头长啸,趁此机会我也猫着身子飞得老远。这次老天终于开眼,黑蛇女没有追上来,她在原地挣扎了一下,接着就瘫在了地上。我松了一口气,抹了脸上的绿血,就和王连长他们爬了出去。
“人呢?”我们三个一爬出来,就异口同声问道。
此刻,玄奘阁外面一个人也没有,就那么一会儿功夫,他们能跑哪儿去,好歹也得等等我们,怎么跑得影子都没了。
“刚才的爆炸……”许少德担忧地往上看去。
王连长和我好奇地往上看,吓了一跳,刚才的爆炸把上面都炸得支离破碎,卢成教授还挂在山石之山,摇摇欲坠。之前听到他们争执,老三和小凤说要上去,没想到他们全上去了。其实,我也想上去瞧瞧,到底上面有什么,玄奘阁的建造者要把通道封死了。王连长叹了口气,马上爬了上去。许少德有恐高症,本来想让他待在下面的,可是他觉得黑蛇女太过恐怖,所以忍着恐高症也要和我们上去。
上面的确有一层和下面一样的空间,他们几个都被炸晕了,地板的中间也被炸出了一个洞。我觉得奇怪,怎么好端端的会忽然爆炸,刚才老三他们又不带没炸药包什么的,莫非这里有能爆炸的机关陷阱?我们三人一个接一个地量了鼻息,发现都还稳定,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要爆炸的时候,他们都在避开爆炸源,要不早被炸成灰烬了。
我在这层空间里找了找,发现没什么特别的,唯一特别的是被堵住的通道。因为刚才一直被黑蛇女追杀,根本没时间去看看为什么会没有通道,或者说通道被堵住了。现在仔细一看,原来通道处全部被灌满了水泥。
这里全是山石堆砌而成,根本没有用到黏合剂,何况在古时候还没有水泥这种现代的东西呢。水泥的历史可追溯到古罗马人在建筑工程中使用的石灰和火山灰的混合物,到了1796年英国人J.帕克才用泥灰岩烧制一种棕色水泥,称罗马水泥或天然水泥,这也是历史上记载最早的古水泥和现代水泥了。何况这是现代水泥,看颜色,摸质地我就知道了,难道这里还真有人来过,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把这里通道堵上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刚想起身,却看见前面的角落有几把军锹,抓起来一看,上面居然有英文,还有俄文。
这些军锹和假货完全不同,真正的军锹入手沉重,结实朴素,装配好后无论如何运动不会有声响,锹面军绿漆、连接杆黑漆,这两处仔细看并不是完全平整而是有非常细微的有规律的鱼鳞状,而手柄没有,这特征非常重要,仿制的军用铁锹根本做不到这点,全部是喷漆,光滑的很。
还有看手柄部分,真正军锹是有一个非常怪异的拐角,我曾就这个拐角请教了军工厂工人师傅,他说这样在力学上是最结实的,避免波浪型的褶皱,而且这个形状的制作工艺是很难做到的。虽手柄是木头,但是几十年后都完好无缺。
既然是正规的军锹,这难道说明了有军人来过这里,或者军队?可是,怎么会有英文,和俄文呢,两个国家的军队怎么走到一起了?我觉得奇怪,于是马上把王连长叫过来,他本不愿意过来,只想照顾昏迷的何凯教授,可是一听说有军锹,于是马上飞了过来。
“还真的是军锹,这是二战时候的武器,怎么这里会有?”王连长也是摸不着头脑。
“难道这两个国家的军队在这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胡乱猜测道。
“要做也是一个国家做,怎么会两个国家的军队联合,利益都是要独吞的,没有这么荒唐的事情。”王连长对军锹爱不释手。
“那……你说是怎么回事?”许少德在一旁傻傻地问道,眼睛却一直盯着军锹。
“我们可能发现二战时候,在吐鲁番横行的土匪——包希汗的老窝了!”王连长两眼放光,极其兴奋。
“土匪是土匪,怎么会和英国,前苏联又扯上了,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军锹,二战时候普通人怎么可能搞得到。”我非常不解,莫非王连长口中的土匪还和英国,前苏联弄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这个包希汗又是何方神圣?
卷一 地动山摇 第一部 火焰山 20.忆往昔
军锹一共有三把,所以刚好被我们三个当兵的瓜分了,反正又不是古物,私吞应该不算犯罪。王连长实在不放心那几个昏迷的人,所以马上带着我们又走了回去,他想马上带着其他人从玄奘阁离开。可是,所有人都昏迷了,背着这么多的人,怎么可能爬下去。面对我的疑问,王连长苦恼地皱着眉头,现在他也没力气了,所以只能作罢。目前只能等他们醒过来以后,然后才慢慢地离开这里。
趁着空档,许少德和我逼着王连长简短地说了说包希汗的事情。原来,包希汗是1938年到1945年里,横行火焰山的霸王土匪,本来军方是无法消灭他的,但是最后由于内讧,包希汗的土匪集团这才逐渐消亡。但是,在他们猖狂的时候,火焰山地区有几批很重要的物资经过。
王连长说在清代和民国年间,来往于吐鲁番旅游、传教、经商、考察的外国人较前增多,到了抗日战争时期,丝绸之路一度曾是运送苏联援华物资的重要通道。据统计,自1937年7月至1938年夏,约有6000吨各种物资从北疆霍尔果斯口岸入境,途经吐鲁番运往抗日前线。1942年,英国也曾将援华物资通过苏联中亚地区从霍尔果斯入境,经吐鲁番运往内地。
在西方各国支援抗日物资的路线中,有一条就是经过火焰山,史称FR1路线,而这条路线却有一块拦路石——包希汗。1941年,英国的一支由将领——乔伊8226;怀特为首的军队从苏联中亚地区从霍尔果斯入境,当时除了运输本国支援中国的物资,还有苏联赠送的工兵装备。可是,1941年5月8日,他们却在火焰山被包希汗伏击,所有的装备都被洗劫一空,几乎所有士兵都被杀个精光,当时的坎儿井里全是血水,当地人几天都没敢喝水。
“他们不是装备精良的军队吗,怎么会被土匪打成这样?”许少德沓拉着脑袋问道。
“他们营地旁的水源被下了毒,所以……哎……”王连长说得很沉重,听得我都心里一阵纠痛。
“那你是说,包希汗他们把抢到的东西都放这里了?”我说完看了一眼被封住的通道。
“应该是。”王连长说完后,表情好象有些过分的痛苦。
“这么说,应该还有其他的路!”我大叫道。
因为,我们是从水坑那里进来的,但是那条空中桥梁是封闭的,而且地势险峻,怎么可能把这么多洗劫到的东西拉到这里来。桥梁连接两端,其实我一直觉得两端都应该有洞口,之所以对面那端看不到洞口,我觉得应该是在麴文泰统治的高昌时期就已经封闭了,以此阻止外人侵扰玄奘阁,虽然我们还不知道玄奘阁的作用。
既然不是从空中桥梁那里过来的,那肯定还有其他路,这么说我们还有活路,并不用回去和红孩儿拼命。
“连长,照万藏哥这么说,我们一会儿可以从别的地方出去了。”许少德心花怒放道。
“对了,连长,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就是包希汗洗劫那支军队的事情。”我觉得希奇,于是刨根究底。
“你小子管那么多干嘛?”王连长脸一红,马上严肃起来。
“说说嘛。”因为王连长没读过多少书,所以能知道这么详细的历史,我总觉得不可思议。
“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因为那支接应那支军队的人,就是我父亲,所以……”王连长叹息道。
“连长,原来你父亲……”我本想说,原来你父亲已经死了,但是马上觉得这样很失礼,于是马上闭嘴,不过转念一想,既然他父亲当时就死了,他又怎么知道当时的情况,而且这么详细。
“没事,”王连长脸色苍白,大概身体和精神都很疲惫,“父亲当时被土匪杀了,可当时我也在场!”
“你也在场!?”许少德和我份外惊讶。
“父亲知道难以逃脱,所以情急之下,把我扔进了一个竖井之中,这才保住了命,”王连长话匣子被打开后,完全不理会许少德和我,自顾自地说着,“竖井很深,虽然当时我会游泳,但是当时觉得非常的害怕,清水全部变成了血水,我在暗渠里晃荡了三天,一直没能爬出来,后来有一个好心的女孩子恰巧路过,这才把我救了上来。”
“那个女的是……”我心里已经有个人选了。
“就是小何,那时候她和组织上的人到这里支援,谁知道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王连长说完又瞥了一眼昏迷的何凯教授,“其实,上次不是我不救你,而是我怕水,那次的经历让我总是不敢下水,不过现在已经不怕了。”
“我就说嘛,连长怎么可能见死不救。”我笑道,其实心里却说,原来你老人家也有害怕的时候。
“连长,多说说包希汗的事情嘛,他们是怎么灭亡的?”许少德说完就把盘起腿,看那架势,要准备听故事了。
王连长愣了一下,大概是觉得这小子怎么这么煞风景,刚说到伤心处,他却要听土匪的故事,八成上辈子就是一个土匪。王连长皱了一下粗眉,然后就告诉我们事情的后续部分。因为国外的支援物资几次被洗劫一空,所以在1941年的7月18日,蒋介石当时派了一支活动于新疆,名叫“神鹰”的军团去剿灭包希汗,这次行动在国民党的记录上叫作“金鹰行动”。这支“神鹰”由一个叫作金神兵的人带领,但是他们到了包希汗的范围,那支军团却神秘消失了,一个人都没有再出现在世界上,如同人间蒸发。
“人间蒸发?!”许少德和我再次异口同声,难道连颗子弹都没打出去,整个军团就消失了,这是不是太逊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一个人都没有出现,不过我倒听过那支军团很特殊,被派去打包希汗这件事情,我觉得非常的奇怪!”王连长说道。
我一听,觉得有内容,觉得学着许少德盘腿的样子,竖起耳朵听下去。而此时的我,正因为全神贯注地听王连长说故事,却忽略了身体开始产生变化,水滴逐渐浸透了衣服。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军队不就是打仗的吗?”许少德依旧好奇道。
“你们有所不知,‘神鹰’是一支专门游荡中国各地的军队,一直没有和其他势力正面冲突,一点也不像打仗的军队,我也说不出来,反正这支军队很奇怪。‘神鹰’本来是不为人知的,后来国民党逃到台湾的时候,军队的资料被一位姓秦的特务发现,后来不知道怎么的,‘神鹰’的事情才泄露出去,不过‘神鹰’的组队目的一直是个迷……咳咳……”王连长说到这里,就咳嗽得很厉害。
“特务?”我低吟着。
“先不说了,看看他们醒了没?”王连长的舌头干燥得冒烟,他也懒得继续说故事。
“还没呢,他们不会有事吧?”许少德一个一个地检查了一圈。
“不会有事的,他们一会儿就能醒过来,我们上去看看。”王连长看到上面还有一层空间,于是说道。
“先别,至少得等他们醒过来,这样丢下他们,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我犹豫道。
“也好。”王连长回头看了一眼何凯教授,于是又坐在一旁。
其实,到了现在,我仍后悔阻止王连长上去看个究竟的,如果当时没有这么做,后面的结果或许会好一点。许少德在一旁把卢成教授摸了个遍,我一看,马上质问他是不是有断袖之癖。他紧张地解释,是想看看卢成教授的身上有没有什么机密文件,他不想什么都不知道就死在这里。我一听,立即跳了起来,拍了一下脑袋,怎么自己把这事情都忘了。我也想知道,他们为什么来这里!
“你们别乱来!”王连长立刻制止。
“连长……”许少德很是委屈。
我刚想说话,表达自己的看法,可是王连长和许少德却满脸惊恐,而我也感觉到身后一阵阵阴风袭来。
迅速地转过头,一口腥味的唾沫就朝我脸上飞来,黑蛇女居然没死!此刻她把粗大的身子弄成一根柱子模样,然后把她的头伸到了我后面。我一时愣住了,不知道该做何反应,那黑蛇女用她细小又锋利的双手掐住我的脖子,然后就嗖地一声,一下子把我拉到了下层空间。
我本想反抗,可是身体不合适宜的发生了变化,这次变化来得强烈,我几乎控制不住。一瞬间,身体里好象有万吨洪水要爆发一般,眼珠子里满是水,似乎就要流出来一样,而咽喉也有好象有爪子在挠,极其难受。
王连长和许少德他们在上面,就算跳下来,此刻也来不及了,何况上下层的距离很大,跳下来不死也残废。黑蛇女张开大嘴,露出了一根青色的蛇芯子,她的样子比鬼还吓人,要不是我意识开始模糊,肯定要吓晕。
“你是常乐公主?”我故意从咽喉挤出这句话,希望能为自己争取时间。
果然,黑蛇女呆住了,虽然捆住我的力量仍然没有减弱,但是她蛇一样的双眼居然流出泪水。
卷一 地动山摇 第一部 火焰山 21.冉遗鱼
没想到冷酷的黑蛇女却有这么大的反应,我只是心里隐隐感觉,这女人或许和麴文泰国的女人常乐公主有点关系。只是,我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高昌古国当时被唐朝深深地影响,很多人都能听懂汉语,何况常乐公主还和麴文泰去参拜过唐太宗。可是,她应该不是常乐公主,人不可能变成半人半蛇的,这绝对不可能!
黑蛇女把绿色的蛇芯子伸进了我的嘴里,我想,难道这次真的死定了,趁着意识没有完全失去,我把手里一直紧握的金箭举了起来,正好对着黑蛇女的脖子。她发现我的举动,于是想把我压到地上,可是她的力气好象已经减弱,无论她怎么使劲,都无法把我手里的箭弄掉。
我身体里的寒冷气息扩散得迅速,而这个时候,我也把力气凝聚在了右手上,举起了金箭,接着就往黑蛇女的脖子猛地刺下去。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有个人却从楼下跑了上来,大叫道:“住手!”
我一听,心想这不是范里的声音吗,他娘的,现在才出来,我都要歇菜了。可是,他怎么一出来就叫我住手,难道想看着我死吗?黑蛇女被我刺穿脖子后,并没有马上停止动作,而是继续把蛇芯子伸到我的喉咙里,不消一秒钟的功夫,蛇芯子甚至已经钻进了我的肚子里。范里焦急地奔了过来,奇怪的是他好象很在意黑蛇女,一直在说:“叫你住手没听到吗,你错杀好人了!”
黑蛇女仍拼命地卷住我,并没有放开的意思,我的肠子肝脏都要被她翻个遍了,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难道这也算是范里口中说的好人?
这个时候,王连长和许少德终于爬了下来,范里也奔到了我身旁。可是,整个玄奘阁忽然一阵摇晃,接着轰隆一声,强烈的光线把一切都湮没。脚下的支撑力也突然消失,整个玄奘阁轰然倒塌,一瞬间我们所有人都垂直落下。强光闪耀之后,一切归于安静,我的意识却异常的清晰,可是身体却无法活动。
我思考着,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对了,大爆炸,上层空间发生了大爆炸,这是怎么回事?昏迷的人无法引爆,而我们清醒的人又在底下,到底是什么引起了大爆炸!?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我的嘴唇觉得又咸又湿,勉强伸了伸舌头,终于,我能活动了!
“连长,老范……”我竭力地叫了一声,没人回答,四周一片黑暗。
我硬是支撑着想站起来,可是四肢却疼得无法活动,无论怎么使劲都无济于事。隐约中,两只幽亮的眼睛在不停地眨着,就在前面,我明白她是黑蛇女,嘴上的咸湿感是她的眼泪。范里之前说她是好人,我这就觉得纳闷了,他怎么什么都知道。黑蛇女的蛇芯子忽然又钻进了我的喉咙里,然后在肚子里闹腾,冷静之下我忽然觉得她并不是想害我。
“呕……呕……”猛然间,黑蛇女使出力气,嗖地一声把蛇芯子拔了出来,我立刻呕吐不止,她好象从我身体里拔出了一样东西,全身的冰冷感瞬间也减轻了很多。
“万藏,听得见吗?”这是范里的声音,他离我有点距离。
看来,我们都被活埋在玄奘阁的废墟里,此刻还有呼吸,回去真应该向老祖宗上一万支香。范里的手里亮起了淡淡的光线,大概是他的备用手电,吝啬的他居然一直没有拿出来。借着光线,我看到所有人都在附近,而地上有一大滩我吐出来的混水,还有一只……一只……鱼!
“不用惊奇,那是冉遗鱼。”范里喘着气把压在他身上的石块推开,慢慢地起身。
“冉遗鱼是什么东西?”我看了一眼黑蛇女,她两眼呆滞,没有反应。
“你可能不知道,高昌古国在一位萨满教的阿不都*热合曼的劈力轰(在维语里的男巫的意思)在火焰山的一个山沟里发现了一个地下空间,那里有一坐地下山峰,他们叫它为英鞮山,有一条溪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北流去。水里有很多鱼,巫师叫它为冉遗鱼,这种鱼长着鱼身、蛇头,还有六只脚,他的眼睛形状如同马耳朵,据说吃了这种鱼可以使人不患梦魇症,还可以防御凶灾,但是这却是巫师的胡说八道而已!”
“胡说八道?”
“这种鱼是一种阴水里的大型寄生物,能在人体迅速繁殖,慢慢吸食人的血液,还能让人力气增大,失去意识,产生幻觉。可是,所有人都相信那个法师,我们最初所在的村落,就是因为冉遗鱼的寄生,而变成了无人村落,大家都以为是恶魔附体,其实都是因为那个劈力轰!”范里忿忿道。
“那……考察队的人都是因为……”我觉得不可思议。
“对,没错。我们在胜金口在水里发现了这种鱼,而水里已经全是它们的卵,我还没来得阻止,全队的人都把水喝了下去。”
“然后……”我眼皮很重,几乎张不开眼。
“他们不停地产生反应,这才听了我的劝,来这里找……”范里说到这里,马上闭上了嘴。
“找什么?”我好奇地问道。
“找一种药,药就在玄奘阁里,能把身体里的冉遗鱼杀死。”范里两眼无神,好象在回忆某些事情。
“你可别想骗我,老实说,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事情!”我听了这么多,眼睛都要瞪得迸出来了。
范里看了一眼黑蛇女,叹了口气,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我被蛇身捆着,浑身都觉得不自在,趁着黑蛇女力气全部消失,于是就咬着牙爬了出来。可是才爬出一米的距离,马上就累得瘫在地上,动弹不得。不过现在的身体已经没有怪异的感觉,我宁可被炸死,也不要被寄生物弄死。要是这类鱼繁殖到世界各地,那还了得,也不知道这种鱼是怎么来的。
“你就快说吧,老子我都要死了,你还装神秘!”我其实说话都很花力气,看到范里什么都不说,觉得很是生气。
“其实……”
“喂,你要不是准备说为什么知道这些,那就别再说话了。”我已经厌倦什么都不知道了。
“也好,可能这也是她最想要的。”范里干脆把话咽了下去。
“叫你不说还真不说了?”
范里靠在石头上,闭目养神,我觉得自讨没趣,于是就又瞎喊了几声,确定其他人是否活着。可是,根本没人回应,而我借着手电筒的光线,看到石堆里埋着几个人,心急如焚。我想叫范里过去瞧瞧,可是他说自己的腿断了,不想过去,看他那样子,敢情还是生气啊。我又没招惹他,他娘的,就是问问他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事情,至于发脾气吗。
“阿帕——!”忽然,一声凄厉的叫喊响起,吓了我一跳。
这是阿瓦古丽的声音,她,醒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杀她,她只是想救你啊!”阿瓦古丽发了疯似的哭喊着。
“我……”我哑口无言。
“可是,她明明追杀我们……”我无力地争辩着。
“她追的不是你们,是那三个坏人,如果她要杀你们,在外面就杀了!”阿瓦古丽的眼泪唰唰地流着。
“可是,她怎么会是你的阿帕?”我自知理亏,所以故意转移话题。
“你难道忘记了,二十年前,是你把我从这里带走的,从阿帕身边带走的!”阿瓦古丽的两只杏眼盯着我。
我一听,脑子就大了。这女人脑子没毛病吧,二十年前我的开裆裤才刚被戒掉,哪有力气跑来这里带她离开,自己都还是小屁孩一个。可是,看阿瓦古丽的表情,不像是精神问题,也不是吹牛放炮,莫非,我真的在二十年前来过这里?
卷一 地动山摇 第一部 火焰山 22.端倪现
一时之间,双方都安静了下来,约莫过了一分钟,最后还是范里先说了话。他让我们先看看其他人是否安全。可是,我暂时无法活动,只好由发号施令的他来做这件事情。
“阿帕,是我对不起你,我不应该离开你的。”阿瓦古丽抱着黑蛇女在伤心地哭泣着,我看着觉得自己真的很造孽,为什么好心却做成了坏事。
可是,黑蛇女最后流出一滴眼泪后,然后再了我一看,就闭上了眼睛。那个眼神,看得我浑身不自在,好象我跟她有什么似的。阿瓦古丽哭泣着把事情说了一遍,意思是指责我的错误,当然,我也觉得自己错了,只是两人无法交流,我怎么知道她是想救我。
阿瓦古丽说的内容让我很惊讶,但是她知道的也不多。原来,自她有意识以来,就被黑蛇女收养照顾,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我当时觉得,她应该是个孤儿,黑蛇女或许在巧合的情况下遇到了她。到了她几岁的时候(因为她也不知道多少岁,我想应该是五六岁这样),有一个男人来到玄奘阁,遇到了阿瓦古丽,然后就强行带走了她,最后寄养在当地居民的家里。而那个人,和我长得一样,太阳穴的位置也有一个伤疤。至于黑蛇女怎么来的,怎么存在的,她也不知道,她只说黑蛇女并不恶毒,其实她没伤害过好人。阿瓦古丽一直称黑蛇女为阿帕,是因为黑社女养大了她,而她后来也知道黑蛇女不是她亲生的母亲,怪物不能生出人类。
我听得出了神,原来阿瓦古丽还有这么一段经历,难怪她看起来不同于常人,总觉得怪怪的。范里一个接一个地确定了心跳,万幸的是所有人都还活着,就是卢成教授伤势很重,必须马上医治。我观看了周围的环境,发现这不是玄奘阁的环境,至少几层楼间里都没有这样的摆设。这里虽然被巨石压得支离破碎,但是还有几根巨大的石柱顶着,这样才使得我们没被砸成肉饼。
虽然环境不同,但是垂直落下,不可能落到其他地方,我想这里肯定是玄奘阁的地下空间,难怪当时看到只有最底层空间的地板不一样。我不好意思对着阿瓦古丽和黑蛇女,于是就把头扭了过去,但却看到眼前的地上刻有一个栩栩如生的美女,她的着装属于中原地区春秋末期的风格。我觉得奇怪,于是拼命地挪了过去,费力地抬起手一敲,图案之下居然是空的。
范里忙着照顾其他人,阿瓦古丽也没心情理我,于是我捡起旁边的小石片,咬着牙撬了很久,终于把石板撬了起来。石板下是有一件圆形石函,石函内放置一面铜镜,这件特殊物品一入眼,就引起了我的注意。(后来,我才知道镜子是隋朝的,石函是唐朝的。)
古代一般把铜镜放置于漆盒或陶奁,把铜镜放于石函内则是不寻常。这件石函上有线刻文饰,这件石函直径为40厘米,高18厘米,石函内深5厘米,重达40公斤;铜镜直径29厘米,重3公斤。铜镜上有四神及生肖,铜镜上还有一圈铭文。
铜镜背面有镜钮,镜钮两边有两条龙盘旋,盘龙边有四神相辅,四神外围是一圈铭文,铭文外面是12生肖图像。铜镜上有铭文不多见,这些铭文为:“溶金勒成,×雍炎晋,节茂朱明,爰摸鉴澈,用凝流清,光无亏满,叶不枯荣,图形览质,千载为贞。”(此文无一改变,完全照实写出)
我对考古半知半解,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会把这面镜子装在石函里,而且两物上的刻字和图画都不像一个朝代的风格,但却都属于中原地区的风格。为什么这两个东西会藏在遥远的西域?就在我迷惑不解的时候,发现石函的底下还有一卷帛书,我好奇地展开一看,马上吓了一跳,原来常乐公主是这么回事!他们从唐朝回来的路上,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老金,你在干嘛,能动的话就过来帮我一把。”范里看到我鬼鬼祟祟的,于是就叫了一声。
我匆忙地把东西放回原处,但是帛书却塞进了怀里,因为这消息真让人震惊。但是,在我把东西放回去的时候,却发现石板有被撬开的痕迹,看痕迹的颜色,还是最近被撬开的。渐渐地,我的身子有了些力气,但是还是很虚弱。王连长很快地苏醒过来,接着大家都逐渐的苏醒,但是他们一醒来,马上吵了起来!
“你这个狗娘养的,老子不砍了你,我就不姓卢!”卢成教授很窝火,嘴里开始吐出了“象牙”。
“来啊,你过来啊!”老三嬉皮笑脸,完全不把卢成教授当回事。
“小凤,你居然这么做,还有没有良心!”卢成教授气个半死,可是大家都动弹不得,只能对骂。
“老不死的,我一直没骂过你,你凶什么!我就是这样,你管得着吗,三哥,给我宰了那老头!”小凤颐指气使的样子,看得我都牙痒痒,哪有这样对待长辈的。
“别吵,别吵,你们都怎么回事?”我听着满头雾水,这些人最好一辈子别出现在眼前,真是够烦人的。
何凯教授忽然朝我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叫我安静,看来还是何凯教授有点长辈风范。他们猛烈地争吵,很明显地,小凤已经和老三站在一边了。我记得,老三在打伤卢成教授的时候,就叫了一声“姓卢的”,当时我就纳闷他怎么知道人家姓卢,看来是小凤告诉他,他们是奸夫淫妇吗!?
从他们的争吵的内容,我终于听出了一些端倪。原来,老三和小凤当时闹着要爬上去,为了他们的安全,何凯教授和卢成教授跟上去想阻止,谁知道老三居然和小凤串通一气,狼狈为奸。他们想上去的原因,是因为卢成教授当时的一句气话“东西在上面”。可是,他们上去以后,居然发现最顶层有许多的麻袋,仔细一看,全是二战时期的炸药!
一句气话居然成真,东西居然真的在玄奘阁的顶层,而老三他们要找的就是炸药,二战时期被包希汗他们洗劫的军火!由于激烈的争吵,老三情急之下抓起了一个炸药包,点起火来威胁卢成教授。这个卢成教授是牛脾气,哪能忍受威胁,老三的手一个不留神,炸药包就被点燃了。可是,他在从顶层跑下来的时候,手里的火已经点燃了地上的干草,火焰才慢慢地延伸到炸药包处。所以,如果当时我们上到最顶层看一看,也许玄奘阁就不会倒塌,我们也不会被压在地下。接下来的事情,我都知道,只是很好奇,考察队的此行目的难道真是寻找二战时期丢失的军火?这好象不可能吧,地质队和考古队怎么可能去找这些东西?
“别吵了,你们还是省点力气想想怎么逃出去吧!”王连长最厌烦争论是谁错谁对,终于在无法忍受后,他大吼了一声。
“不行,三哥,要是给他们活着出去,我就死定了,你快杀了他们。”小凤居然如此狠毒。
就在小凤话音一落,她,卢成教授和何凯教授的脸极度扭曲,浑身都渗出水来,我吓了一跳。冉遗鱼要吞噬他们了,这可难办了,黑蛇女看样子已经死了,谁来把冉遗鱼拔除呢?只见,范里迅速地拿出一个瓷瓶,倒出几粒红色的丸子,然后分别给几个人吃下。他们没有反抗,也许都知道范里要求转移考查地是要给他们找解救方法。
他们吃下以后,就一直滚来滚去的,可怕的是,老三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抓起一块石头就猛地往小凤的额头砸去。谁都没来得及阻止,小凤的脑浆就已经迸到我脸上了。老三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许她以为小凤被鬼上身,或许是因为他在暗渠见识过冉遗鱼控制人类的恐怖,所以才会这么做。可是,他却不知道,小凤已经准备获救了;或许,这就是恶人的报应。
老三本来还想继续杀人,但是范里奔了过去,把老三的手一扭,喀嚓一声,他的手就断了。在这之前,我都没想到范里会有如此的臂力,着实把我吓了一跳。看来以后不能惹毛范里,万一他把我杀了,那还得了。本来,我还想问问他怎么知道这么多的事情,现在已经完全不敢再问了。
卢成教授他们在地上翻滚,最后终于把硕大的冉遗鱼吐了出来,我看着害怕,也拿着石头就猛地砸那两只大鱼。范里轻笑了一声,让我住手,他手这类鱼一离开人体和水就没有威胁了。他这次主动交代,瓷瓶就藏在玄奘阁的底层,就在石板里的石函中。我一听,立马觉得心虚,因为石函里的帛书已经被我藏在了怀里,要是范里此刻去打开石函,岂不是认为我是一个贼。
这次,范里主动地说,红色丸子是拿红孩儿做的,之所以刚才被红孩儿追赶,不是想吃我们,而是我们体内有冉遗鱼,难怪范里和阿瓦古丽没被追赶。我听了恍然大悟,原来,当地传说红孩儿杀妖除魔是真有其事,只是魔鬼指的不是真的魔鬼。
我想到这里,忽然脑里闪过一个念头!如果,范里忽然离开是寻红色丸子,那这么说,当初冲下来的那个人应该是他,那支金箭应该是他的!因为,卢成教授当时和小凤在楼下,三个恶人也冲了进来,要是他下来肯定被发现,那么他就只有往上走。至于他为什么上去,我不知道,但是冲下来的人十有八九就是他!
我斜着眼睛偷看了范里一眼,心想,他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吧,可是,他怎么会有和我一样的箭!
卷一 地动山摇 第一部 火焰山 23.血掌印-24.小尾巴
我一想到乱七八糟的事情,头就疼得厉害,索性懒得想下去,该怎么就怎么,逃也逃不掉。但是,范里如果一开始就把事情说出来,也许事情不会变得如此糟糕。不过,后来在回忆里,我能理解范里为什么要这么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因。但是,对于阿瓦古丽的感觉,我失踪觉得怪怪的,总觉得特别的不对劲,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到底行不行,行的话就马上起来找出路,不能再拖了。”范里对我说道。
“范里说的对,咱们不能拖了。反正碰到什么,我就是没受伤也是死,现在受伤了,也就死的快一点而已,不怕。”许少德丧气道。
“你他娘的就不会说点吉利的事情?也不看看咱们现在在什么地方?”卢成教授怒道,看来知识分子骂粗话倒是家常便饭。
我恶狠狠地瞪了卢成教授一眼,道:“有你在,脑门上贴两个门神都没用,先管好你的嘴巴!”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怎么对长辈说这样的话,这下子王连长又要给我上教育课了。可是,王连长只是叹了口气,并没有开口训人,这让我不禁地吐了口气。范里把瓷瓶收好以后,就在四周寻找是否有出路,而卢成教授就在原地盯着我,那眼神就像想吃我一样。
范里经过石函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又看了我一眼,最后还是没有说话。可是我却紧张得出了一身的白汗,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莫非贼都是这样的心理?我本想把帛书拿出来再看上几眼,把事情弄个明白,可是阿瓦古丽却叫了我一声。
“万藏哥,可以帮我把阿帕埋起来吗?”阿瓦古丽满眼幽怨,让人无法拒绝。
“好……好……”我结巴着答应了。
可是,转念一想,这里全是石头,要我怎么埋,难道要我把石头挖开不成?而且黑蛇女少说也有一吨的重量,怎么搬得动,现在我走路都是问题。阿瓦古丽却示意说,这里有地方能埋葬黑蛇女。我支撑着站起来,和王连长打了声招呼,让他们先原地休息,有事就大叫就好。阿瓦古丽走的地方七拐八弯,到了最后我居然把她给跟丢了!
“阿瓦古丽,你在哪儿?”我大叫道。
这里石堆石柱都搅和在一起,要是阿瓦古丽主动躲起来,我很难找到她的。难道她想独自哭泣,所以躲了起来?可是,既然要哭,干嘛叫上我,这也不符合情理啊?因为玄奘阁没有完全被封闭,所以上面的火光能让我看到一些影象,但是无论我怎么叫都她都没有回应。倒是许少德自作多情地应了一声。
我担心她出事了,所以又大叫了一声,可是除了回声什么都没有。四下无人,于是我琢磨着何不把帛书拿出来看一下。好奇心一起,我便迫不及待地打开帛书,奇怪的是有一面似乎是常乐公主自己的记载,而另一面的字体我看不懂,好象是战国时期的文字。记得在学校的时候,我有一位同学是考古系的,他给我看过这种文字,好象是叫鸟纂,是战国越国的字体。
这就奇怪了,为什么正反两面的字会相隔如此长的朝代呢?可惜我看不懂鸟篡,要不然就能知道帛书背面的内容了。可是,正面的内容我能看懂,于是翻了过来,就想把帛书的正面内容看个清楚。哪知道,就在我感应到后面有人的时候,后脑勺就被人下了狠劲地敲了一下,两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当我醒来的时候,身旁蹲着范里,他满脸愁容,好象在看债主似的。我揉着后脑勺想了半天,这才想起来被人砸晕了,可是又觉得奇怪,怎么两手空空的?对了,我晕倒前,手里握着帛书的,现在没了!
“你把东西拿走了?”我惊道。
“什么东西?”范里一脸不解。
“帛书啊,我从石函里拿的帛书!”这个时候顾不得面子,只好招实招供。
“你小子,果然是你拿的,那东西呢?”范里问道。
“你脑子没问题吧,是我先问你的,东西呢?”我怒道。
一时之间,双方无语。到底是谁敲了我的后脑勺,下手可不马虎,差点没把我脑浆敲出来。记得,先前是和阿瓦古丽出来找地方埋葬黑蛇女,但是她却忽然不见了,紧接着我就被偷袭。这里就这么几个人,王连长他们全部在原地休息,动弹不得,几个人互相监视,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来打晕我。唯一有可能的,就是范里和阿瓦古丽。不过,我情愿相信是范里,毕竟他有太多的秘密,却又不舍得分享,阿瓦古丽一个弱女子,心地应该比男人善良。
“先起来吧,东西不见就不见了,能从这里出去才是最重要的。”范里扶着我站起来。
我心里无限地怀疑他在猫哭耗子,所以处处提防着,可是一卷帛书能有什么价值,用得着你争我夺。帛书的内容我并没有记全,只是看了一两行,后面的鸟篡更是看不明白,这恐怕得请何凯教授来帮忙,但是现在帛书都没了。
“范里,老实告诉你,我怀疑是你打晕我,然后把帛书拿走了!”我这人一根肠子通到底,有什么话喜欢明说,最受不了把心里话憋肚子里烂掉。
范里愣了很久,不知道他心里在盘算着什么,我担心他会忽然使阴招,于是故意把他推开,不让他搀扶。可是,我忽然觉得他的眼神却不对劲,好象不是在想心事,而是在看我的身后。
我转头一看,后面的巨石有几个血掌印,而且还未凝固,看来血掌印是不久前弄上去的。记得,我走到这里之前,石头上什么都没有的,莫非是打晕我的人留下的。范里双手干净,这么说来,还是我冤枉他了。血掌印手指纤细,看起来应该是女人的,但是打晕我抢帛书,为什么还要留下痕迹呢。
“先回去。”范里并不在意先前被我冤枉。
“可是,阿瓦古丽还没找到……”我话还没说完,嘴巴就张得老大,因为在心里,我已经猜到可能是阿瓦古丽干的了!她先把我骗到这里,然后故意甩开我,然后在我后面偷袭!这里没有其他人,既然不是范里,那肯定就是她了!我就说这个女人有点怪,之前她知道黑蛇女是养育她的人,为什么不早说,虽然我一直打岔,但是还是有机会的啊!这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她故意装出来的,其实她根本就是想等我杀死了黑蛇女才把事情说出来。这一切看起来都是顺其自然的,不细心,我还没找不着头绪。
但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别找了,要是她出事,叫一声的能力总有吧,我只听到你在叫她的名字,所以过来看,哪知道你倒在地上。”范里忽然冷漠道。
“不行,一定要找到她,现在什么都是猜测。”话一说完,我忽然觉得那支刺在蛇尾的箭不一定是范里弄上去的,要知道,他知道黑蛇女是想救人,那他就没必要刺上一箭了。如此说来,箭的主人另有其人。
“万藏哥,你怎么还在这儿?”
范里和我还在争执中,阿瓦古丽的声音就冒了出来,由于来得突然,所以听到阿瓦古丽的声音我就吓得跳了起来。因为石头上的血掌印,她一出现我就立马盯着她的双手,可是她好象知道我要看一样,故意把手掌摊开。阿瓦古丽的手掌雪白无瑕,非常的干净,可是这就是奇怪的地方。我们折腾了一个晚上,死的死,伤的伤,双手脏得跟屁股一样,哪还有这么干净的手,这分明是清洗过了。
“你跑哪去了,害我好找!”我故意说道。
“我一直走,可是一转头,就看不到你了。”阿瓦古丽无辜道。
“那你没听到我叫你?”我反问道。
“没啊,刚才爆炸,我的耳朵一下能听一下不能听……”阿瓦古丽说着说着就哭了,我最怕女人哭,所以马上打住,没有问下去。
“你们先回去。”范里说完就仔细研究血掌印。
“那你呢?”我纳闷道,凭什么他留下来,让我们离开。
“还要找出口嘛,这里的缝隙都太小了,还没找到大一点的口子。”范里解释道。
“好,好,你有你的道理。”我说完掉头就走,阿瓦古丽则唯唯诺诺地跟在后面,实在难以想象她会是两面人。
我们顺着来时的路回去,半路上,阿瓦古丽主动说埋葬黑蛇女的地方找到了,还说如果找到出口,想请大家帮忙把黑蛇女搬过去。我心想,你说得容易,黑蛇女这么大的个子,别说有地方埋得下去,就是搬起来也不可能啊。现在,我满脑子全是帛书的内容,因为一帛书内容的一开始,就写到了黑蛇女如何产生的原因!这看来如此神话的事情,居然让麴文泰做到了!
因为想得出神,阿瓦古丽唠叨的内容我几乎没听进耳朵,等走回了王连长他们休息的地方,却看不到一个人。难不成走错地方了?可是,黑蛇女躺在地上,地上还有几只冉遗鱼,怎么可能走错地方,这么明显的标记,就是没脑子的人都看得出来。不过,黑蛇女脖子上的金箭已经不见了!难道这里还有偷金的贼人,这说不通啊。
我正纳闷着,王连长,许少德,何凯教授和卢成教授跑哪去了,哪知道又看到石头上有血迹,不过这次不是掌印,而是一个字——鬼!
那个“鬼”字写得有些吓人,极为扭曲,看那架势,是要提醒我们这里有危险。既然看出了蹊跷,我就不可能继续待在这里,所以马上带着阿瓦古丽往另一条道子挪。休息的地方比较黑,地面上的火焰很难照射到这里,所以脚步一快,马上就被绊倒在地。
“万藏哥,我们为什么不回去?”阿瓦古丽慌张地问道。
“你没看到那儿写的字吗,回去肯定出事。”我没好气地说道。
所有人都不见了,连老三,还有小凤的尸体都不见了。要杀人就杀了呗,怎么连小凤的尸体都不见了,难道“鬼”指的是小凤,她诈尸了?巨石围绕,一会有光,一会黑暗,不消一会就迷路了。等我冷静下来,才想到嘴巴还能张,喊叫的能力仍在,于是就想来个狮子吼,看看四周还有没有人。
“王……”
我还没喊完第一个字,对面忽然冒出一个人,而且他迅速地捂住了我的嘴巴。我很快地认出对方是许少德,他担心我继续反抗,于是就做了安静的手势。他的手脏兮兮的,我厌恶地把他的手拿开,要是在捂下去,就得去见老祖宗了。
“别叫,万藏哥,这里有鬼!”许少德满脸苍白地慌张道。
“不要传播迷信思想,大白天的哪来的鬼!”我习惯性地答道,不过话一出口,马上意识到大白天还没到,而且我们在地下,暗无天日。
“是真的,没骗你,我什么时候撒过谎!”许少德激动地辩解。
“别睁眼说瞎话,你哪天说过实话了?”我想缓和紧张气氛,所以故作轻松许少德下面要说的内容。
我们找了个四面都是巨石,没有任何缝隙的地方,确定没有东西能忽然窜出来后,许少德就把刚才经历的事情简短地说了一遍。原来,我们三个人一离开,他们的四周就一直有古怪的声音,像是在呕吐一样,但是却断断续续的。本来不以为然,可是声音却越来越清晰,直到一个浑身血淋淋的人出现在他们眼前,他们才意识到危险已经来到眼前。
此物一看就非善碴,所以他们马上四下逃窜,至于小凤的尸体忽然不见,许少德说自己不清楚,反正老三逃命的时候没带上。我心想,这倒符合常理,像老三那样的人,怎么可能顾得上小凤的尸体。可是,就算是血人吃了小凤,甚至把她吃得连骨头都不剩,那黑蛇女脖子上的金箭怎么会不见了?难道血人也吃金属?
至于那个“鬼”字,是许少德后来冒险回去,用自己的血写上的,为的是提醒我们有危险。听到这里,我心里暖暖的,看来许少德并不少德,他还是有半斤品德的。只是,那个血人我就觉得奇怪了,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听许少得的描述,那人犹如液体一般,根本没有皮肤。这里充满了古怪的事情,本来黑蛇女的解释刚在帛书有了解释,可是帛书却丢了。现在又跑出一个血人,看来地下世界真的难以琢磨。
何凯教授他们和王连长照顾,我倒不担心,王连长军德高尚,只有他还有一口气,就绝对会对两位教授保护到底。我强迫许少德一起出来寻找王连长,顺便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出口,可是他死活不愿意。最后被我连拖带赶的,他才极不情愿地走出石堆。
出了石堆,我忽然发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这里光线不够,如果不是许少德看走眼,那就是他在撒谎!
当然,许少德虽然胆小怕事,但生性善良,这点我是不会怀疑的。尽管如此,我还是觉得他说的话有一个很明显的破绽。要是真有一个血人,那么他肯定要留下许多的血迹,譬如那几个血掌印,可是刚才的休息地除了一个用血写成的“鬼”字,屁也没有一个。再说了,为什么忽然出现,刚才在玄奘阁他又不显灵,现在倒塌了才出来吓唬人,这事情也太邪乎了!
我心里怎么想,嘴上就怎么说,什么秘密也藏不住:“喂,你不是唬我吧,要真有血人,怎么没有血迹!”
许少德被我这么一问,立刻呆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显得很不好意思,看那单纯的样子,也不像满肚子坏水的人,我也没再罗嗦,兴许他真的看走眼了,这里光线毕竟很昏暗。现在当务之急,是马上找到那三个长辈,要逃命不能不管他们。只是,这里断石残壁阻隔,如果成心躲避,怕是找上一年半载也难以寻到。
现在火光越来越暗,我再也耐不住性子,于是毫无征兆地大喊起来,把旁边的两人吓个半死。幸运的是,我的呼喊很快得到了回应,其中还包括范里。大家很快聚集在了一起,老三厚着脸皮做尾巴,老老实实地跟着后面。其实,我能理解,要是此刻谁落单,那就等于已经死了。只要大家还在一起,生存就永远有希望,几个微弱的力量凝聚后的力量会放大一万倍。
王连长首先肯定了许少德说的话,既然有这位值得尊敬的长辈支持,我当然不会继续怀疑,只是很不理解他们说的事情。范里说,他发现了一个地方,有一个口子,只要再撞开一点,就能爬出去了。我们欣喜地跟过去一看,马上丧气地坐在了地上,那口子比我的脑袋还小,没练过缩骨功的人,怎么钻得过去。这里的石头厚如火车,就算开辆解放卡车来都不一定能撞得穿。
“要不磨磨看,古人不是说嘛,只要工夫深,铁杵磨成针。”许少德傻愣地说道。
“拉倒吧,那么厚的石头,你磨到猴年马月去,”我崩溃般地说道:“都多少个小时没吃没喝没睡,等你磨完了,我们早圆满了。”
“这个口子是我发现的最大的了,别的更小,手指都穿不过去!”范里无奈道。
“阿瓦古丽,你不是说有地方可以埋葬你的……?”我没好意思说下去。
“嗯,你们跟我来!”阿瓦古丽倒没有拒绝,爽快地就带着我们走。
穿过了几根青色的大石柱,再钻过一个圆形的石门,就到了一个地下室。这里没有受到玄奘阁倒塌的影响,完好无损。只是,地下室非常简陋,中间摆着一口黑石棺,左边摆着一个干尸,右边什么都没有。这样的设计,显得有些突兀,怎么一点也不对称。阿瓦古丽能发现这个地下室倒没什么希奇,毕竟她以前在这里待过,只是黑石棺是一般的尺寸,怎么可能装得下庞大的黑蛇女。阿瓦古丽天真地说,直接把黑蛇女封在地下室里就好。我一听,差点笑出声来,哪有这么天真的女孩子。
“奇怪了,这里怎么会有棺材和一具干尸呢?”何凯教授的职业病又犯了,她控制不住自己,蹒跚着走近了黑石棺。
王连长带着我们走下去,这个时候最好都待在一起,有什么事情也好照应。大家实在疲倦,于是就让何凯教授在那里研究黑石棺,我们就分坐在两旁休息。因为我们是晚辈,所以许少德,范里和我就坐在有干尸的一旁。干尸头发很长,四肢修长,估计是女性,我觉得有些恶心,所以瞥了一眼后就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
可是,胆小的许少德却忽然把干尸小心翼翼的翻了一下,摆了摆,问道:“哎,真奇怪,这干尸怎么还有条尾巴?”
“哪里来的尾巴,人怎么可能有尾巴?”我以为他在拿我开涮,说道:“你可别拿我开心。”
“这不就是?”许少德一本正经指给我看:“你眼神也太‘神’了,这么突兀一根东西,都看不见?”
我顺着许少德的手指看过去,看见干尸的身后,真的有一根突起,三寸长,两根手指粗细,黝黑黝黑的,看上去与尸体本身的干化程度一样,看上去有点像硬化了的牛尾巴,向上弯曲着。
我觉得奇怪了,古尸曾经见过一两具,但好象没见过有尾巴的古尸。回忆了一下,也没个头绪,我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寒意,突然有一种十分不吉祥的感觉。随即我提醒自己,现在不是怪力乱神的时候,而且就这么一根干巴巴的东西,也不能肯定这是尾巴,于是对许少德说道:“你结论也别下的太早,人身上怎么会长尾巴,别是人的*,你仔细再看看。”
“你脑袋坏了”许少德大笑:“鸡吧能长在屁股上?再说了,谁死了还这么……这么……”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马上打断他的话:“得了得了,你管他是什么,你再研究,过几年就该别人研究我们了。”
许少德被我一句话提醒,当下反应过来,也不去管那根奇怪的东西了。其实我也不想扫他兴,毕竟这么久的日子,他很少像在学校那样开玩笑,难得这么开心。范里大概觉得好玩,他一直在摆弄那根尾巴,我噗嗤一笑,让他安份一点,万一真是那玩意,岂不是亵渎了先人。
这个地下室有些奇怪,高昌国的先民就是火焰山地区的先辈,既然后辈尊重敬畏死人,那么应该把棺材下葬才对,为什么要搞个地下室?这个地下室位于整个玄奘阁的中心,人类文化虽各不相同,但是有一点却奇迹般的类似,那就是重要的事物总会让它位于中心。麴文泰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他的墓穴好象不在这里吧?而且,这里也不是墓穴,只是一种地下建筑而已,建筑里放置棺材是多么不吉利的事情啊。
“里面应该是一个女性。”何凯教授又职业性地发表学术报告。
“上面说到这里有其他出口吗?”我有些激动,因为何凯教授已经研究了半天,大家都闷声等待。先前水坑那里,天桥的另一端入口已经被封住,说明这里在当年就被封闭了。一般秘密的古代地下工程完毕后,都要封起来,但是工匠会偷偷留下后路,这已经不是新鲜事儿了。不过我话一问完,马上就扫兴地又坐了下来,要是有出口,怎么会写在黑石棺上,工匠们可不笨。
“万藏哥…….”许少德小声地叫道。
“干嘛,别烦我,不就一条尾巴嘛,有什么好惊讶……的……”我说着说着就想指着那尾巴说教,可是转头一看,心凉了半截。因为,长着小尾巴的干尸此刻已经不见了!
卷一 地动山摇 第一部 火焰山 25.刺猬情
我吓了一跳,该不是活人太多,把干尸惊动了吧?可是,死人怎么可能活动,况且都死了千余年了。这里只有范里的一支小手电,根本不能全部看清楚,为了确定干尸不是被我们弄掉在地上,我就朝另一边摸了摸。这一摸疼得我眼泪都流了出来,好象有一千根刺在扎我,俗话说十指连心,现在五指被扎,心都纠成了一团。
“什么东西?”我惊叫道。
“万藏哥,那个血人,他把干尸抱走了!”许少德惊慌地指着上面大叫道。
抬头一看,吓了一跳,真有一个浑身血红的人,他紧抱干尸体倒挂在上面。被许少德的声音惊动后,他立即带着干尸体窜出了地下室。大家一齐仰头,发现那个血人逃走后,没人追赶,反倒松了一口气。可是,我潜意识却一直想追那个血人,但是看到大家无动于衷,于是作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不来伤害我们,那就不要去追究了。
尽管如此,但是刚才扎到我的东西还没看清楚,不弄个明白,搞不好还要害人。我让范里把手电筒借我,然后站起来,拐了一个大玩,然后在远处观望着。那里有两个圆圆的东西,好象还会动,看来是有生命的东西。
看着那两团圆物,我心底一亮,激动地说:“还有其他出口!”
“我们知道有,但是怎么找到,”王连长在对面答道,“难不成要走回头把上面的口子撞开?”
“我知道怎么找到那个出口!”我一边把手电筒握紧,一边兴奋道。
看到这里,大家一定猜到了,没错,那两团黑乎乎的东西是刺猬。你们一定还记得,我当初下决心冲进坎儿井,是因为看到了有一只刺猬。当时我就觉得奇怪,无人村的四周已经了无声息,别说人,就连一株草都没有,怎么会跑出一只刺猬来,而且它的嘴里似乎还叼着食物。
从坎儿井一路走来,我几乎把那只刺猬忘得一干二净,如今再次遇到,居然倍感亲切。刺猬不可能从水坑那里过来,那里的地势人都难以穿越,那么只能说明刺猬走的是另一条路,但愿那条路比较大,不要小得连头都塞不进去就好。
“那你让开,别吓着刺猬。”卢成教授知晓事情原委以后,马上来了精神。
“不对。”我没有挪开步子,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
“又怎么了?”要不是卢成教授的一只腿受了伤,他现在肯定过来揍我了。
“刺猬好象有问题。”我走近一看,心里大叫,原来如此,难怪了无生息的地方还会有刺猬!
准确的说,是一只半的刺猬,一只完整,一只只有一半。其中半只刺猬要大一点,它们发现我以后,都缩成一团。看到这里,大家也许会以为我的语言有问题,所以我有必要向大家解释一下什么是半只刺猬。手电筒暗淡的光线里,半只刺猬紧贴着摆放干尸的石板,但只有一半,准确地就只有前肢,后肢却没有。另一只刺猬围在半只刺猬旁边,一动不动,旁边好象还有一小撮烂肉。
刺猬就算再厉害,它们也伤害不了人,所以我没有防备地走了过去。这一近距离地观看,我忽然心里一酸。原来,刺猬的身体已经融入了石板中,无法动弹。另一只刺猬叼来的食物应该给半只刺猬充饥的,只是那半只刺猬的半边身体怎么融入石板了?
“你们快看,那刺猬……”我觉得惊奇,于是叫众人过来。
“哇,刺猬化石!”许少德夸张地叫道。
“这石板……不是天然的!”王连长摸着石板道。
刚才我一直没怎么注意,脑子里全部想着别的事情,却没想到石板会有问题。现在经王石连长提醒,我才发现,石板是由混凝土浇灌而成,是现代产物。大概,在石板没有完全凝固的时候,刺猬钻了进来,然后把身体靠在石板旁,哪知道石板一干化,它就再也无法脱开了。这石板看样子也有几十年的历史,而刺猬的寿命一般4至7年,最长可达10年左右,如果说石板一形成,刺猬就被石板套在了这里,那么这刺猬就有几十岁了,比我的年龄还大。
这不可不谓之奇迹,称之大自然的神奇。
“为什么要做一块石板?”许少德猫着身子问道。
“难道石板底下是空的?”老三倒挺机灵。
我用力地敲了一下,声音沉闷,好象不是空的。石板如果是几十年前做的,那应该是包希汗时代,而如果武器装备是藏在玄奘阁,难道他抢来的财宝藏在地下室的底下?不过现在活命的事情都没搞定,所以我对金子银子什么的一点兴趣也没有。
那只刺猬也算忠心,居然一直寻找食物给那另一只被困的刺猬,要不然那只刺猬早就死了。动物都能如此感人,谁说动物就比人类低一等,它们的感情和人类一样高尚。只是,我还是不明白,就算刺猬是几十年前被困的,但是这里早在千年前就几乎没了生命的迹象。这两只刺猬到底怎么来的?
大家都在围着刺猬惊叹,都希望另一只刺猬马上出去觅食,然后能找到出去的路。我站了起来,发现观看刺猬的人少了一个,再一看,原来范里正靠在石壁旁休息。我心里觉得纳闷,怎么范里不来看看,难道在装酷不成?我轻叫了一声,他没答应,看那架势似乎睡着了。这是什么环境啊,即便我一宿没睡,在这种鬼地方也不敢睡觉啊。
我又叫了几声,可是怎么叫他都没反应,我逐渐有点按奈不住,就去拍他道:“老范,你倒是说句话,别睡觉扮酷啊!”
一推之下,范里晃了一下,却仍旧没有睁开眼。
王石连长听到我的声音,在弄清楚事情以后,脸色一变,猛地转身,然后抓着范里的手,一下子脸就唰一下白了。我看着发慌,于是马上摸了范里的脖子,顿时变色道:“他……他……死了!”
众人一听,全部呆住了。大家心里都是一样的想法:什么?死了?怎么可能,几分钟前不是还好好的吗?但是一看到王连长和我的脸色,毫无反应的范里,我们都意识到了不对劲,众人马上围了过去。
范里像是僵直了一样,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的坐着,犹如冰雕一般。我摸了摸范里的手腕,一下子也摸不到脉搏在什么地方,只是感觉他的皮肤又干又涩,而且凉的可怕,里面的肉似乎都僵了。难道真是死了?我心里骇然,就在我们在那里研究刺猬和石板的时候,陈范里就坐在这里,心脏慢慢停止了跳动?
虽然我们经过了很多折腾,受了很多伤,但是范里一点征兆也没有,我们才坐了五分钟都不到,他怎么会就突然死了,这也说不通啊。我心里还存着一丝希望,毕竟没人是医生,光摸摸脖子就判断死亡太武断了,也有可能只是休克了,刚才一路的折腾,这群粉嫩小子怎么可能受的了?然而王连长皱着眉头,掰开范里的眼睛,用手电去照了照,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他回头看了一眼我们,摇了摇头。
王连长有一定的医学知识,看到他摇头,我们顿时就吸了口凉气,知道不会错了,真的是死了。
许少德轻声轻气地问道:“怎么回事,怎么死的?”
王连长叹了口气,不知是说不知道还是不想说话,阴着脸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虽然王连长和范里不熟络,但是患难见真情,范里的为人让王连长对他倍感亲切。
老三可就没那么厚道了,他很随意地说:“小屁孩而已,怎么死都行啊。”
我不禁怒从心中来,这个该死的老三,早就想送他一刀了,现在真是自己送上门来。不过当着范里的面,我也不好发作,就让他安静地离峭拔。其实,对于一个年轻的城市人,来到这里,实在是太勉强了,这种事情说是意外,也在情理之中,范里大概自己也想不到,竟然会这样死掉。
我家的隔壁有位搞地质的老人最后也是这样突然就去世的,当时他在我家在吃饭,前一分钟他还在让我给他拿酒,后一分钟他就去了,我父亲说,很多搞地质考古的人会因为环境的原因而身体受损,所以器官都会受到一定程度的损害,所以他们大部分都是这样死的,也好,这是最舒服的死法。
就在我飞快琢磨的时候,范里忽然一颤,我一惊,以为是条件反射的尸动,谁知道“喀”一声我的脖子就给他死死的捏住了,同时他人猛的一直,眼睛睁了开来。
我们全给吓了一大跳,老三就直接飞出五米远的距离,王连长和两为教授也忙往后一退,许少德惊叫道:“诈尸!”
我赶紧想把手给掰开来,没想到范里这粉嫩小子的手力气极其大,象老虎钳子一样。我动也动不了,所以忙咳嗽着大叫:“快那手电筒照他眼睛!”
话还没说完,范里突然就松开我的脖子,把我一推,骂道:“你在胡扯什么?”
我脑子已经混沌了,赶紧退到王连长身后。这时候忽然一想,不对啊,诈尸还会说话?再一看范里,明显人的精神也上来了,呼吸也恢复了。
卷一 地动山摇 第一部 火焰山 26.地震了
我们几个一脸疑惑的看着范里,也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许少德更是眼睛直瞟向范里,非常的疑惑,但是这一下子范里好像又恢复了正常一样,一点也看不出刚才脉搏停止跳动过,似乎刚才的那一刹那我们看到的都是幻觉。
我呆了半响,才反应过来,问道:“你没事情吧?你刚才这是……”
范里似乎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死过一次了,莫名其妙的看了我一眼,说道:“什么?”
我看着范里的表情,也有点犯晕,不知道说什么好。
范里冷冷看了我一眼道:“你放心,我没这么容易死。”
我看着范里的样子和语气,和刚才无异,也不象似乎给什么鬼借尸还魂的,忽然感觉刚才是不是被他耍了?但是他干什么要玩这种把戏啊,平时他可很严肃的。
范里一下子“复活”,一下子谁也没反应过来,但是看他的样子,我们也不能把他按倒解剖看看是怎么回事。我心里又逐渐怀疑是不是刚才王连长弄错了,这种环境下的脉搏本来就很难摸,王连长这个赤脚医生可能根本就没摸对地方。可是,刚才我也摸了,的确摸不到脉搏和心跳。
几个人都是一脸疑惑,但是都没办法表露。
王连长和两位教授虽然奇怪,但是一看范里没事情,也就放下心来,于是把刚才我们讨论的事情又说了一次,范里看着人造石板琢磨了一会儿,说道:“先把刺猬救出来,然后跟着它们走。”
“可是怎么弄,水泥都凝固几十年了。”我犯难道。
“用炸药吧,把这里炸开!”许少德脑子一热,又想用炸药,因为刚才他瞅见废墟里有几个麻袋,大概是有些炸药没被引燃,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你有没有脑袋,要是用炸药,刺猬还不被你炸得骨头都没有了!”卢成教授怒道。
“万藏哥,我想出去方便一下,你们别走开。”阿瓦古丽忽然在我身后嘟囔了一句。
“好,去吧。”我一心想着要救刺猬,所以随便敷衍了一句。
过了几分钟,大家争执不下,许少德却闹着要大便,着实煞风景。他跟我磨蹭着,死活要我和他一起去,我拗不过他,所以就让大家先想想办法,如果不行,那就只有等另一只刺猬出去寻食物的时候跟着它,但是刺猬寻食的间隔很长,万一几天才出去找,我们早就饿死了。
“你快点拉,别太臭就是了!”我大叫道。
许少德在几块巨石围成的地方解决内急,我就背对着他,不想看到如此倒胃口的事情。可是,许少德才刚解下裤子,却慌张地大叫了一声!
我心想,别不是又出了什么意外的事情,要是再这样下去,我非得患上精神病不可。许少德裤子还没系上就疯跑了出来,他那玩意一晃一晃的,看得我都要吐了。好在没有女性瞅到,否则就糗大了,他不要面子人家还要眼睛呢。
“你叫什么呢,安静一点。”我过去一把抓住他,却发现他手上有许多血液。
本以为是他受伤了,可是他却指着拉屎的地方,道:“刚才有个头掉下来,血淋淋的,吓死我了。”
这个鬼地方,真是处处有惊奇,拉个屎都能看到鬼。我大步一跨,还真看到了一个红色的头颅,乍一看上去挺眼熟的!对了,那不是血人的头吗,怎么他还能自我分拆不成?其实,刚才在地下室我就看出了端倪,那个血人跳进来的时候,地下室一滴血也没有,反到是有很多的水滴。当时我就在想,会不会是大家都看错了?现在头颅就在眼前,我终于肯定了心里的想法。
原来,它只是浑身红毛的家伙,准确的说是一只大型红孩儿,红孩儿水路两栖,从水里出来的时候,在昏暗的光线里看着的确像是浑身沾血。只是,刚才这个红孩儿不是抱着干尸跑了吗,就算不是同一只,它的头怎么又会被砍下来。许少德在后面嘟囔着,硬是要我陪他去另一个地方大便,比唐僧还罗嗦。
头颅带血,我顺着血滴的方向看去,在废墟的一个高处,我却看到有一个人在摆弄干尸,好象还从干尸的身体里掏出了一件东西。我眯着眼睛一看,吓了一跳,心想,怎么会是那个人!
“阿瓦古丽!”我大叫了一声,没错,大家一定也猜到那人是阿瓦古丽了。
废墟的乱石堆之上,阿瓦古丽的身旁除了干尸,还有红孩儿没有头颅的尸体。虽然阿瓦古丽的手此刻正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尖刀,但是我仍难以相信一个瘦弱的女人能一刀把头砍下来,那只红孩儿比成年人类还大。她听到我的声音后,冷冷地对视了几秒,然后就窜下了石堆。我觉得事情不对劲,于是马上追了上去,许少德不敢一个人待着,所以只能憋着跟上来。
对于阿瓦古丽这个人,我早就觉得她有点古怪,说不定上次打晕我的人就是她。可是我们才转到石堆之后,她人就不见了,真没想到她身手如此敏捷。俗话说穷寇莫追,虽然阿瓦古丽算不上是穷寇,但是这个地方容易迷路,所以我就停了下来。我转身走上乱石堆,想看看阿瓦古丽为什么要对干尸打主意。
刚才她借口出来方便,我想她肯定是看到红孩儿把干尸抢走,所以才会出此下策。也许,阿瓦古丽是想从干尸的身上拿点东西,但是干尸的身上能有什么宝贝?我蹲下来一看,发现被杀死的红孩儿也有一根短短的尾巴,但是之前看的没有尾巴啊,难道长大后他们就会多出一根尾巴,还真是奇怪的动物。这么说来,干尸可能也是红孩儿,而不是人类。我仔细检查了干尸(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检查,就是随便看一下),忽然发现干尸的腹部有一道被刀割开的口子,口子处的颜色比较淡,这说明是最近才弄上去的。
“难道阿瓦古丽知道干尸的肚子里有宝贝?”我迷惑地自言自语,但是看她的样子,不像贪财之人。
“干尸肚子里有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肚子里有一堆屎,我不管了,就在这里解决!”许少德憋得满脸通红,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哗啦哗啦地释放了臭气熏天的毒物。
我背对着许少德,实在不想因此呕吐,不过我却发现了一个端倪。也许,阿瓦古丽不是想从干尸的肚子里拿宝贝,而是想从干尸的肚子里拿“回”宝贝!因为,干尸腹部的口子没有一滴血液,如果阿瓦古丽想要抢回干尸,那么她就必须先杀了红孩儿;如果杀了红孩儿,刀上沾血以后,那么割开的口子多少会染上一点点的血。现在的口子干干净净,难道……难道……难道阿瓦古丽打晕我以后,就把帛书藏在干尸的肚子里,她也许担心我怀疑她,所以不敢把东西藏在身上。可是她忽略了一点,我们不会那么做,但也因为她的小心,这才暴露了。
许少德完事之后,我叫招呼他一起回到地下室,大伙儿还在研究怎么把刺猬放出来。可是,我一看他们觉得有点奇怪,怎么好象多了一个人。再仔细一看,他娘的,阿瓦古丽怎么还有脸回来。
我是直肠子,当下立即问道:“你刚才从干尸的肚子里拿了什么?”
“万藏哥,你问我吗?”阿瓦古丽唯唯诺诺,道,“什么干尸,我一方便完就回来了啊,没看到什么干尸的。”
“你还装啊?”我生气地反问道。
“万藏哥,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事情了?”阿瓦古丽两眼朦胧,她居然又使出了我最怕的照数——女人哭!
“怎么了,怎么了,别生事啊,万藏!”王连长看不过去,于是出来打圆场。
在他们眼里,我倒成了欺负小女人的恶狼了,真是没天理。好在许少德他也看到了事情的经过,于是我让他佐证,谁知道他却说当时没看清楚,不确定。我气得头顶冒烟,在场的人居然没一个人相信我,就连老三也添油加醋地诋毁我的人格。俗话说,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被他们这么一说,我反倒怀疑起自己的眼睛,难道真的看走眼了?阿瓦古丽现在的样子的确和刚才的一点也不同,就在我要说出下一句话的时候,地板忽然晃动得厉害,大家都惊呼道:“地震了!”
地震来突然,毫无征兆,这一震居然把地下室的地板都震裂了。我们摇晃着站不稳,连黑石棺都晃得厉害,还没过几秒,黑石棺就被震得翻落在地上。当时我正好站在黑石棺的旁边,发现它要翻倒在地上的时候,我就飞身一闪,结果却把前面的阿瓦古丽扑倒在地,弄得自己很不好意思。本想马上起身,可是地板不停地震动,地下室怕是都保不住了。如果现在不跑出去,说不定全部要葬在这里。
王连长招呼大家赶快出去,虽然这里到处是废墟,哪里都容易跨塌。大家狼狈地跑出去,但是我忽然瞅见困住刺猬的石板裂开了,所以就奔了过去,把衣服脱下以后,就抱起了两只蜷缩着的刺猬,但是它们的刺还是扎得我又疼又痒。就在我准备跑出地下室的时候,却被黑石棺绊倒,两只刺猬被甩出很远。
但是,地震忽然消失了。震感离我们远去,好象……这感觉非常的熟悉。
没时间多想,我就爬了起来,但是却看到翻倒在地的黑石棺的棺盖已经脱落,但是棺内却空无一物,或者说空无一尸!
卷一 地动山摇 第一部 火焰山 27.黄泉路
虽然惊讶于黑石棺空无一物,但担心地下室会崩塌,所以我抱起滚落在地的刺猬后,就匆匆奔了出去。众人没有跑远,因为这里全是废墟,说不定一个不留神就要驾鹤归西。大家选了一个几块巨石堆砌的角落,做为暂时安歇的地方,然后就静静地等待。奇怪的是,地震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我只觉得,刚才的地震特别的熟悉,这里说来奇怪,地震哪有熟悉不熟悉的。
“大家都没事吧?”何凯教授喘着气问道。
大家摇摇头。
过了好一会儿,四周一片安静,何凯教授忽然提出要再入地下室,打算再看一次黑石棺。我本不主张再入地下室,但是王连长恨不得四肢都举起来赞同,我只好不吭一声。但是,其他人可没我的好脾气,卢成教授和老三本不愿意再犯险,但是他俩不愿意独处,逼不得已只好跟着大伙再入地下室。
“没想到会是空的,这怎么可能!”何凯教授面容夸张,看来就连她也觉得不可思议。
我提出想法,说会不会这个地下室只是暂放棺材的地方,所以黑石棺才是空的呢?可是何凯教授却完全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黑石棺四周均刻有图案和文字,上面全是叙述一位公主被下葬的经过。而且黑石棺有被封印的痕迹,要是还没使用根本不会封起来。我一听就愣住了,怎么又是一位公主,麴文泰所在的高昌古国时期有这么多公主吗,会不会就是常乐公主,因为这里的建筑全部与她有关。
“怎么会,怎么会是空的!”阿瓦古丽忽然叫了起来,这一惊一乍的,非得把人逼疯了。
“怎么了,小妹妹?”老三忽然调戏道。
阿瓦古丽似乎受了很大的刺激,她的眼神瞬间冷漠,就如刚才发现她在掏干尸肚子时一样。她怒视着老三,忽然就从手里就多出了一把匕首,然后挥往老三。这一系列的动作奇快,我都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老三就鲜血飞溅,跌倒在地。阿瓦古丽转身就逃,不知道她想干什么,我一急,马上把刺猬放到地上,然后追了出去。大家这次十分默契地跟了出去,无人理睬挣扎的老三,如此阴险小人,也许这就是他的报应。
阿瓦古丽发现我们在追她,她就停了下来,狠狠地盯着我们,和刚才温顺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我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有精神分裂症。
“怎么,难道那人不该杀吗?”阿瓦古丽冷言道,“这不是你教我的吗?”
“我?”我感觉她是指我。
“除了你还能有谁?”阿瓦古丽用匕首对着我们道。
“你别冤枉我好不好,我在这之前,根本没来过这里!”我极力辩解,因为我感觉身旁的人都用怀疑的目光盯着我。
“算了,不难为你。”阿瓦古丽说完转身就跑。
我被弄得一头雾水,不弄清楚谜团,就是死了也不舒服。地面上的火焰逐渐熄灭,好几次我都差点被前面的石头撞倒,不过我还是很快发现阿瓦古丽是往黑蛇女的尸体处跑。到了黑蛇女的旁边,阿瓦古丽停了下来,看样子她并不把我们当回事,她只想回到这里。可是他说老三该杀,还是我教的,这就很不对了!我什么时候教她杀人来着,真是满口胡说。
阿瓦古丽显然失去了理智,她一来到黑蛇女的身旁就用匕首扎着尸体,虽然一次也没扎进去,黑蛇女的身体可不是盖的,硬着呢。她疯劲一过站了起来,伸出手道:“把箭给我!”
“什么箭?”我装傻道,心里却大叫道,她怎么知道我也有一支箭的?此刻她说的那支箭绝不是当时刺在黑蛇女身上的那支,因为我刚才一直和她在一起,那箭被谁拿走了,我俩谁也不知道。这么说来,阿瓦古丽说的是我身上的这支!
“你答应过我的,现在快给我!”阿瓦古丽的话着实让人费解。
可是,大家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阿瓦古丽头上的一块巨石就忽然落了下来,把她砸了个稀烂,鲜血溅到了所有人的身上。这已经让人目瞪口呆了,哪知道巨石上面还有一个巨蛋,石头落下来以后,巨蛋没有了支撑力,也跟着落了下来。
巨蛋落下来以后,和石头硬碰硬,被砸开了。其实,爆炸的时候巨蛋没被炸破就已经很厉害了,现在从这么高的地方落下,不被砸烂那才是怪事。不过,怪事在巨蛋被砸开的时候发生了。
巨蛋并没有如我们想象中那样,破碎之后蛋液飞溅,或者有一只小人蛇在里面。这个巨蛋的蛋壳裂开以后,并没有任何液体流出来,反而露出了琥珀一样的固体。随着包裹着的蛋壳的脱落,我们看到蛋形的琥珀晶体中,有一个蜷缩着的人,准确的来说是女人。她穿着的华丽的半臂服饰,不过却有着中原文化的特征,当时麴文泰的高昌时期,这里已经被中原文化深深影响了。
半臂是唐代女装中十分常见的新式衣着,这是一种短袖对襟上衣,没有纽带,只在胸前用衣襟上的带系住,穿时底摆掩于裙腰内,或围于裙腰外。阿斯塔那206号墓出土的女舞俑,穿着的紧身半臂衣,款式为“v”领对襟,两袖仅及人臂之半。半臂在新疆克孜尔等处的石窟壁画中可以见到。西域地区昼夜温差较大,半臂这种形式的外衣,十分适合当地气候变化时穿用。
我们一个个都惊讶地去触摸那个蛋形晶体,真不知道这东西是怎么做成的,里面的女子神态痛苦,好象死前经历了巨大的痛苦。何凯教授最为惊叹,不过她还算有人性,仍记得要把阿瓦古丽的尸体弄出来。毕竟,她也难以相信女孩子会是一个邪恶之人。可是,就在我们筋疲力尽地翻出阿瓦古丽的时候,她的怀里露出了帛书的一角,但却没有被血液弄脏。
看到帛书我并不奇怪,先前我也猜想,阿瓦古丽从干尸的身体里弄出来的,就是那卷帛书。把阿瓦古丽暂时安置好以后,我就叫何凯教授过来看看,帛书上的内容。没想到她看了帛书上,用古汉字记载的内容以后,脸都吓青了。原来,常乐公主有两位!
因为内容在记载上有些晦涩难懂,我对古文也一知半解,所以这里就用现代话概述一下。原来,帛书上汉文的记载,的确出于常乐公主之手,也就是麴文泰的老婆。她说,在他们朝拜唐太宗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个极其美丽的女子。女子当时被野兽围困,麴文泰一见倾心,救下她以后,便把她带到了西域。可是,就是这名女子,让事情变得糟糕起来。
刚开始,女子和常乐公主非常友好,可是女子一直想离开西域,回到中原。有一次,常乐公主终于不忍心女子受苦,于是偷偷把女子送出了高昌国。哪知道事情很快败露,女子被强行带了回来,而常乐公主的噩梦从此开始。
常乐公主很快被废除,取而代之的是那名神秘女子,所以,常乐公主有两位,但历史上的记载却十分模糊。真正的常乐公主被软禁在地下的楼塔之中,更可怕的是,常乐公主已经知道国王要听从国师的意见,用一只大蛇来和她交配。最没想到的是,常乐公主居然怀孕了!为了生存,她活了下来,也把那孩子——黑蛇女生了下来!
原来,蛋里的人不是黑蛇女的孩子,而是她的母亲!我听到这里,浑身发麻。人怎么能和蛇交配,还生出孩子来,这古人真是荒唐啊!地下建筑原本是一座监狱,但是在女子的要求下,麴文泰改造成了玄奘阁。而当初玄奘被强行留下的原因,是因为女子的要求,她想借机让玄奘把常乐公主带走,哪知道事情却没有成功。
麴文泰不杀常乐公主,是有原因的,这么折磨她是为了一样东西,也就是从西域回来的路上,途经一处宝地,获得了一份神秘的帛书,和一个石函及镜子。常乐公主一直把帛书藏在隐秘的地方,麴文泰也一直没有得手。最后,麴文泰忍无可忍,这才把常乐公主封在了琥珀晶体中,然后制成了一枚蛋。
何凯教授说,后面的记载似乎是另一个人完成的,大概是那名神秘的女子,否则后面的事情不可能由常乐公主完成。后面的记载,也因此往那名女子身上靠拢。上面还说道,那名女子已有心上人,画中之人便是她心头牵挂。我一听,马上吓了一身冷汗,原来画中人真是千年前的人物。看来,不是我祖宗都说不过去了。
不过,那名女子在记载中提到,玄奘因为同情她,所以就弄来了一颗假死药。在中原时期,这类药已有发明,作用是在一定的时间里减缓心跳呼吸。在古代,确定生死并没有如今的准确,想必那女子的目的达到了。她说,自己会被葬在黑石棺中,但她却希望有人能把她救出来,否则就只能死在黑石棺中。玄奘当时已经离开,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如今,黑石棺里空无一物,我相信那名女子在当时已经被救,只是不知道救她的人到底是谁?
我听着虽然惊讶地喘气,但是还记得问,上面有没有说到这里有其他出口。
何凯教授一听,发现帛书角落有一行小字,她看了之后就说:“有,有一条路,不过上面写的是:黄泉路”
卷一 地动山摇 第一部 火焰山 28.吉利钱
“黄泉路?!何老师,你别吓我!”我吓了一跳,黄泉路不是阴间之路吗,这真是要人命哪!
“我也不清楚,上面就是这么说的。”何凯教授想翻到后面,看看鸟篡的内容,但是她瞄了一眼,却摇摇头道,“这不是完整内容,应该只是一部分。”
“帛书不完整?”我甚为不解。
“先想想怎么出去吧,把刺猬找来,看看他们怎么走。”王连长建议道。
这次的经历结局太过悲惨,我也不愿意再在这里待,恨不得马上出去。只是善后工作一定很头疼,死了这么多人,该怎么和上头交代?把刺猬从地下室带出来以后,它们并不买帐,一动不动的。被困住几十年的刺猬肌肉萎缩得厉害,要爬行已经是不可能了,更糟糕的是它一脱困不久就死了!另一只刺猬似乎有感应,它伏在地上,也不愿意挪动。大家看着心痛,也不愿意强迫另一只刺猬,所以只能另寻出路。
要说古代人就是有这么个毛病,如果修了什么大工程,肯定得想办法把工程的前因后果作一下“现场记录”,要么是壁画,要么是刻纹,甚至还有工人在修筑工程时偷着刻的,不光中国如此,其他国家也一样,比如说埃及。帛书上的记载大概就是这么回事,两个女人轮流记录,只是她们写的“黄泉路”究竟在哪里,是不是出口?既然瞒过了麴文泰,那么这个出口一定非常隐蔽,以我们现代人的思想,恐怕很难寻见。
范里让何凯教授把帛书给他瞧瞧,然后一笑,轻道:“原来如此。”
“什么原来如此,知道就快说。”我催促道。
范里这次没再装傻充愣,他让我们大家注意两个女人所记载的内容,可是我看了半天仍没看到出门道。倒是脑子不灵光的许少德说,记载的文字摆成了一个铜钱的形状,我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之前一直觉得文字排列甚有问题。可是,文章的形状和钱币有什么关系,又关“黄泉路”什么事?“黄泉路”多么不吉利的名字,怎么会是秘密的逃生之路呢,女人的思想真是特别!
“我明白了,范里,没想到你不光了解地质,还知道考古方面的。”何凯教授盛赞道。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知道怎么出去了?”卢成教授焦急道,看他满脸苍白,估计腿伤已经折磨去了半条命。
“回地下室!”范里挥挥手道,但是我却觉得他的眼睛一直瞥着那卷帛书。
“我们不是刚从地下室出来吗?”王连长不解。
地下室经过刚才的地震,地板已经有裂开,特别是摆放干尸的那块石板,已经破碎得不成样子。我们低头一看,里面全是金银珠宝,古玩奇珍,填得满满的,难怪当初我们敲打石板会听不到空心的回声。不过,我注意到里面充斥着很多铜钱,关于这一点我就不明白了。如果说,铜钱流传至今,成了稀有古物,价值翻倍,那倒没什么稀奇。可是,在麴文泰任高昌国王的时期,这些铜钱在他眼里应该一文不值才对啊。即便是常乐公主,或者那名神秘女子偷偷建的秘道,那她们为什么要把毫不值钱的铜钱藏在这里?
“范里,你可别看玩笑,这里都是些金银之物,哪来的黄泉路?”我拍拍他肩膀,望着地下的财宝。
许少德家里虽然富裕,但是他看到如此丰富的财宝,顿时眼睛闪光,立即捡起一枚铜钱把玩,可是他却嘟囔了一句:“这麴文泰真迷信,铜钱上居然还写着‘高昌吉利’。”
大家一听,纷纷拾起铜钱,仔细观看,没想到铜钱上真的刻有“高昌吉利”的字样,而且是汉字。何凯教授在这个时候,又忍不住犯了一次职业病,不过她知道时间紧迫,所以就简短地告诉了我们原因。
何凯教授说,这些铜钱其实早有发现,1928年考古学家黄文弼先生曾在新疆哈密吐鲁番发现一枚“高昌吉利”古钱,1970年西安何家村出土唐代古钱收藏者的窖藏中也有一枚“高昌吉利”古钱,1973年在吐鲁番阿斯塔那墓出土贞观十六年墓志及“高昌吉利”钱一枚。
这种钱币是隋、唐之间新疆高昌王国的钱币,迄今只发现了很少的几枚,为圆形方孔铜钱,系浇铸而成。该钱正面为旋读汉文隶书“高昌吉利”四字,背面无文。钱体大而厚重,文字古朴,制作精良。
对于钱币上的“吉利”二字,有人直观的认为是“大吉”、“大利”,具有祈福、吉祥的意思,但是,这种推断是与高昌国当时的历史文化状况不符的。何凯教授解释,“高昌吉利”钱币中的“吉利”两字,应为突厥语ihk或ihg的汉语音译,意思为“王”,我国古代文献上一般译做“颉利发”或“颉利”。因此,何凯教授认为“高昌吉利”应该是“高昌王”的意思。
何凯教授又说到了一个比较重要的地方,那就是在高昌建国的公元460年到马氏高昌灭亡的499年,由于政坛比较混乱,是不大可能铸造钱币的。因此,“高昌吉利”应为统治时间较长且政坛稳定的麴氏高昌王国统治时期所铸的。而这一时期的诸位高昌国王中,最有可能铸造钱币的就是麴文泰国王。他在位时,进行了“延寿改制”,国家进一步强大起来,这就为铸造钱币提供了现实可能。此外,铸造钱币也是他加强王权的需要,是其在王国内彰显王权的最好方式。
麴文泰铸造钱币还有另外的一个目的。高昌国是唐朝统治之下的附属国,在许多事情上都要听从唐朝的调遣。因此,在这一点上,高昌国王在心理是不服气的,但又不能表现出来。于是,麴文泰便想到了用铸造钱币的方法来显示自己的独立地位。“高昌王”这一称呼只是他们自己对自己的称呼,并不是中原王朝的正式册封。
“高昌吉利”钱币,发现数量稀少,且绝大多数没有流通磨损痕迹,制作又极为精整,因此“高昌吉利”钱币在当时并不是在市场上流通的用来交换贸易的货币,而是类似于今天的纪念币性质的货币,用于赏赐或馈赠。
我们听后,觉得还是有些牵强,没事造这么多铜钱干什么,况且流通的这么少。可是,何凯教授又说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高昌吉利钱币还有个称呼——黄泉。这个称呼是有来历的,在高昌时期,有一位牧民在一道泉水中看到了很多的高昌钱币,铜钱在水里折射出深黄的光色,就如一股黄色的泉水。后来一传十,十传百,高昌钱币的别称“黄泉”就传开了。至于为什么泉水忽然出现了钱币,因为没有历史具体的记载,所以何凯教授也不知道事情是真是假。
如今,地下室里又有一个地下室,估计黄泉路指的就是高昌钱币铺成的道路。现在把这么多铜钱藏在这里,相信一定另有原因,但是这里最多也只是藏宝处,并没有通道。包希汗他们封闭这里,估计是想留着以后用,不想便宜其他人。可是,这也太复杂了,一枚黄泉钱币真的能找到出口吗?
我实在不明白,但又不想表现得太笨,所以故意问许少德:“你看出门道没?”
许少德把弄着钱币,没想到他一语惊人,道:“我怎么觉得铜钱的样子,有点像玄奘阁和那环黑油?”
大家一听,觉得许少德说的没错,虽然钱币的用处我们不明白,但是钱币的形状的确形似玄奘阁的地形。如果说出口是黄泉路,而铜钱的中间又有一个方形口子,那么说,出口是不是在玄奘的下方,也就是发现石函的那个地方,因为那里是玄奘阁的中心位置。可是,我记得那里只有一个小小的暗阁,别说我,就连小孩子都塞不进去,又怎么从那里逃生呢?
“现在死马当活马医,总比什么不做来得强。”王连长并不气馁。
“也对,再回去看看,别泄气。”何凯教授会心地笑看了王连长一眼。
“我的老骨头都要给你们折腾散架了,不要来来回回的跑,好不好?”卢成教授抱怨道。
我很看不惯此人,所以很想当场反驳他,大家这样做还是不为了大家都能出去,谁愿意在这里跑来跑去。我们刚要出去,却发现许少德蹲在地上,把一枚又一枚的钱币塞进口袋里。他家里富得流油,吃穿不愁,现在居然贪婪几枚铜钱。我不禁恼火,怎么商人的秉性都一个样,关键时刻居然不忘生财。本想过去扯他离开,哪知道他忽然把身子一挪,我手抓空,不小心就掉进了财宝之中。钱币瞬间把我吞没,没想到铜钱有这么多,坑有这么深,要不是范里眼疾手快地拉着我的手,我就真得死在财宝中了。也许,死在财宝中,也挺幸福的,浑身铜臭呢。可是,当范里把我拉起来的时候,我的下半身却已经湿透了。
“万藏哥,你也太夸张了,掉到财宝里,居然还能兴奋得那个了。”许少德取笑道。
“还不是因为你!”我没好气道,不过转念一想,不对啊,怎么钱里会有那么多的水?
卷一 地动山摇 第一部 火焰山 29.水化学
我把裤子上的水滴答滴答,甚是冰凉,有些小便失禁的感觉(当然没有真的失禁)。范里也非常好奇,于是把手伸进财宝中摸了一把,然后又嗅了一下水的味道。我学着他的样子闻了一下,哪知道却臭得差点把熏死我。不过,范里却皱着眉头叫卢成那老头子过来,让他也闻了闻,哪想到,这老头子居然喜出望外,高兴得几乎要叫我爹了。
“独居石!”卢成教授兴奋道,“原来下面就是独居石!”
“嗯。”范里没有太多的激动,只是冷静地点了点头。
我有点意外,没想到火焰山的岩土中会有独居石。再一想,我一直不知道考察队此行的目的,莫非他们就是想找独居石?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来这里,是因为1992年2月10日,在甘肃平凉市华亭县抓获了一个贩卖文物的犯罪团伙。缴获的文物有一个是从火焰山地区倒出来的陶瓷水罐,而那个水罐在做文物处理的时候,它的内壁被检测出了放射性元素——钚和铀!水罐是用来装水的,通过检测,测定了火焰山的某段水源里有放射性元素的踪影。放射性矿体何其珍贵,所以此行也极为保密,难道他们一直不对我们三个当兵的言明。
在这里,向大家解释一下,何为水化学。地下水在地下不停地流动,当它们和地下矿体接触时,就会溶解矿体的某些成分,致使这些组分在地下水中的含量明显增高。从而形成有别于它处地下水组分的异常水晕。这样的水晕,随着地下水的循环,常常出露于地表。而地质学家就可以通过这样的水化学异常来寻找潜伏于地下的矿体。水化学用来寻找盲矿最为方便,因为盲矿是并无露头的地下矿体,而地下水是流动的,这样地质勘探员就很容易发现盲矿。
本来,他们是在胜金口那里用水化学的方式寻找放射性元素的矿体,可是因为出现意外,这才来到吐峪沟。由于离开了原先的目的地,所以他们就没有在这里寻找放射性矿体,没想到这次却意外寻到。因为寻矿会破坏地表,这里又有许多古迹,所以才加上一支考古队伍。
这里又得罗嗦一下,因为不是地质的朋友很难理解,什么是独居石。独居石这个名字是源于它经常以单晶体存在而来的,它是一种含有铈和镧的磷酸盐矿物,是一种稀土矿物,中文学名“磷铈镧矿”,这类矿体常常含有放射性元素。而独居石会有一股很臭的味道,稍微也夹带藩石榴的气味,所以很容易辨认。当卢成那老头子闻到这股臭味时,激动得两眼一翻,居然失去了知觉。毕竟,他们此行的任务终于完成了,终于找到了可以用于核武器的独居石。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催促着他们离开,反正已经找到了,它们不可能生出腿来跑掉。可是,这个时候,我们又感觉到双脚微震,难道又要地震了?王连长背起卢成教授马上就往地下室的外面跑,我们紧跟其后,可是就在我要跑出地下室的时候,地震立刻发作,地下室轰隆一声,立刻坍塌。我虽然没受伤,但却被封在了地下室里。
或许我的八字和这个鬼地方真的相冲,要不然怎么老是倒霉,活该受罪的总是我。我猫在角落里,等了几秒钟,震动过去以后才敢站起来。唯一的出口已经被堵死,我急得大声嚷嚷,想确认他们有没有丢下我,无耻地逃命而去。好在我话音一落,就听到许少德在叫唤,这让我安心不少。其实,我知道他们不会弃我而去,喊话只是为了缓解紧张。
出口紧紧地被堵死了,一点缝隙都不留,而且都是很大的石块,不用炸药根本炸不开,但是一用炸药,我不被炸得粉身碎骨才怪。王连长大声喊话,叫我别担心,他们马上想办法。被封住的地下室,漆黑一片,我什么也看不到。人的本性就是惧怕黑暗,纵然他们在外面和我说话,我还是无法真正的冷静。摸着黑,我坐在地上,趁机休息,因为现在起码都已经到了早上五点了,浑身又疼又累。
我听到他们一直在搬动石头,气人的是,卢成那老不死的居然说别浪费时间了,就让我英勇地牺牲吧,不然召来的军人无法实现自身的作用。要不是现在没精神,我早和他吵起来了。我本想闭目养神,却发现装有财宝地方有一些光亮,心一激动,浑身就来了劲。
慢慢地挪了过去,赫然发现财宝中有一粒闪闪发光的石头。刚才没注意到,可能是因为有手电筒直接照在上面,不仔细很难发现。伸手进去捞了一会儿,一颗圆滑的,发着暗光的珠子就呈现在了眼前。我有些激动,难道这是传说中的夜明珠?看来此行还有一点收获,我把玩着夜明珠,等待着他们打通出口。
玩了一会儿,我眼皮开始变得沉重,非常地想睡觉。但是,就在那一瞬间,我发现夜明珠中似乎另有玄机。
夜明珠内有许多细小的立体字体,疲惫了一晚上,又一直待在光线不足的环境里,再加上字体非常的细小,所以不论我怎么努力,都不看清楚夜明珠里是何内容。身后的石头有松动的迹象,我知道他们在努力把堵住的石头移开看来情况并不如我想象中的那样悲哀。
“万藏哥,你闪开,我们要把石头推开了。”许少德在外面大叫道。
“好,你们推。”我一边回答一边把夜明珠塞进了怀里。
堵住的出口很快被大家打通,人多力量大果然是吹的。时间紧迫,我没准备多说感谢的话语,谁知道卢成那老头儿忽然有了正义感,居然教训我不知感恩,居然屁也不放一个。他说到这里,老天居然让我有了放屁的感觉,我哪能让这机会流逝,于是赶紧把屁挤了出来,气得他差点又一次翻白眼。
地面的火光已经零零星星,要不是范里还有一支手电筒,我们是很难这么快寻到石函处的。放置石函的暗阁很小,我看不出有什么机关,四壁平滑,要是有机关,一眼便能察觉。大家犯愁地望着暗阁,不知该如何是好。许少德骨子里其实是贪财的,他看到无法逃脱,于是就说,反正要死了,那要把所有的宝贝放在身边。他伸手就要把石函抬上来(这件石函直径为40厘米,高18厘米,石函内深5厘米,重达40公斤,所以用“抬”这个字眼并不过分。),可是,他才刚把石函抬出暗阁,我们所有人却都惊喜地叫出声来。
暗阁四壁光滑,没有地方隐藏暗阁,但是许少德一把石函抬了出来,暗阁底下就露出了一个明显的机关。那个机关是一个铁环拉手,下面还有一些简易的机关零件。对于我们工民建的人一看便知那是引发其他部分移动的机关,所以我急忙叫大家冷静,因为铁环一拉,移动的部位还不清楚是哪里,这里又已经被破坏得不成样子,可能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好的方面。
“快拉,快拉!”卢成教授并不愿意听我讲解,他也许认为自己是大教授一个,哪容小辈在他面前显摆。
“拉,拉,拉,你当拉屎啊!”我不好意思把不敬的话说出来,只在心里唠叨了一句。
“教授,不能胡乱拉的,后果我们承担不起的,先等等吧。”范里轻声劝道。
好学生模样的人就是吃香,况且范里长相英俊潇洒,这样的人走到哪里都不担心没饭吃,难怪他叫范里。我的手里还握着铁环,仍没下决心把铁环拉起。这个暗阁麴文泰一定没发现,虽然这里是他组建的,但是工匠里一定有人向着常乐公主。说起那个神秘的女人,麴文泰也算痴情,居然任那女人到处画上那个千年画像,居然不吃醋。换作是我,可能很难做到。
我本想先松开手,再作计较,谁知道地板又一次震动,我一不小心就把铁环拉了起来。这一下子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万一移动的地方是碎石纠集的地方,那不得把我们都砸死。大家在震动中,都屏住呼吸,一动不动。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出乎大家的意料。
移动的是地板,这在我们的猜想当中,大家没了地板支撑,纷纷落下。最关键,最意外的地方,就是石板之下的东西。我没想到,运行这个机关的,就是十颗石球,如今,已经有四颗不见了。中间是一个漆黑的竖洞,很大,约十米宽。旁边有一个圆环,一共装有十个石球,每个十球直径五米,而石球上刻画着的图案,和黄弼文先生发现的大佛石的图案一样。本来我不知道原来有多少个石球,可是圆环内有十个凹槽,现在有四个凹槽已经空了,所以推算出原来有四个石球。
还有一件事情非常的糟糕,黑洞旁的圆环本有一道泥墙围着,以免石球滚进黑洞中,现在,空置的四个凹槽旁的泥墙已经完全倒塌。我们落下来以后,掉在了圆滚滚的石球上,糟糕的是,石球摇晃不止,泥墙似乎要崩塌了。黑洞里是什么情况,谁都不知道,万一是一个无底洞怎么办?
我们现在一共有六个人,而六个人全部落在了同一石球上,大家都觉得石球摇晃得厉害,所以决定一个接一个地从石球上爬下来。哪知道我还没动,对面的石球就冲破了泥墙,滚进了黑洞中。顿时,地动天摇,我们浑身冒着白毛汗,连气都不敢喘。
原来,地震是这么回事!是石球滚落才引起的!当初在沟水边,也是地动天摇了一会儿,接着一个石头就忽然把缺口堵住了,我想,那颗石头一定就是这里的石球!这么说来,石球滚去的地方,应该有出口,至少能离开这鬼地方!
大家小心翼翼地从石球上滑了下来,范里用手电筒照了照黑洞,哪知道手电筒的光线却被反射上来。我仔细一看,原来底下还有水,难怪会反光。水面距离石球约有六米。说高不高,说矮不矮。要是我跳下去,应该没问题,可是跟着两名知识分子,那就难办了。水不知道有多深,万一一米都不到,跳下去岂不是倒霉受罪。正当犯愁的时候,王连长却先跳了下去,这可把我吓了一跳。所幸的是,水很深,王连长什么事情也没有。现在石球随时可能滚下来,所以我们的时间非常紧迫。既然水深,跳下去不会缺胳膊断腿,那就没什么好顾虑的,跳就跳吧。
“别跳!”王连长忽然喊道,可是这王八连长也太不厚道了,我都已经做好跳下去的姿势了,他老人家才阻止。虽然知道底下可能有危险,但是我的动作已经停不下来,扑通一声就掉了下去。
水冰冷刺骨,这没什么意外的,因为这里的水都是天山的冰雪融化而成。难道王连长是担心我受不了寒水,这应该不可能,在大雪天他都恨不得我们用冷水洗澡呢。我从水里浮起来以后,借着范里的手电筒光线,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水里有许多的冉遗鱼。其实,这没什么突兀的,因为当时在沟水里,我就被冉遗鱼攻击过,还因此被它把卵注入身体。既然这里通往沟水,那么,这里有冉遗鱼也不奇怪。
“万藏,接住!”范里把怀里的瓷瓶拿了出来,倒出两粒红色药丸,然后就扔了下来。
我接住以后,狐疑了一秒钟,然后就和王连长分食。范里又各给了其他人一粒,他说只要吃了这些用红孩儿炼制而成的药丸,就能让冉遗鱼退避三尺,就如蛇怕雄黄一样。冉遗鱼围在我们周围游来游去,触角伸出来,又伸回去,想起它们寄生在人体内那恶心的情景,我不禁作呕。
他们接二连三地跳了下来,但是我注意到许少德偷偷地把那面唐朝的镜子塞进了怀里,他居然逃命都不忘发财,不愧是资本主义的后人。其实,我想弄清楚画中人与我的关系,而这里的一切似乎都与那个人有关系,所以我并没有当场拆穿许少德,反而很希望他能带回去。卢成那老头子搞了半天才肯跳下来,白白浪费了很多时间,他一跳下来,我就叫他快往前游,因为石球如果滚下来,那大家都要被压出肉饼。这里的通道刚好能通过石球,根本没有躲避的地方。
许少德不会游泳,所以我一直带着他,不让他沉底。通道里有些许威风,说明前面有路,所以我们鼓足了劲,拼命往前游。可是,我刚开始做出往前游的动作,上面的石球却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响,一阵不祥的感觉随即涌遍全身。我抬头一看,直径五米的石球恰好砸了下来。这一次可不是开玩笑,要避开已经来不及了,我不管许少德会不会游泳,当即就把他往前面推,而石球却硬生生地朝我砸了下来,我的眼前也瞬间变黑。
石球把我砸进了水里,本以为要在这里交代了,不过老天有眼,我所在的位置,水底还有一个空间,而石球太大了,无法触及,所以我有了一个暂时躲避的地方。但是,刚才石球砸下来,我的额头还是被砸得厉害,出了血不说,还一直晕乎乎的。水里没有空气,我本期待着石球滚开,可是老天忽然又不开眼了。偏偏这次石球居然一动不动的,硬是把我封在水底,急得我都要尿出来了。
我使劲地推石球,可是它就是一动不动,一张嘴,水就急速灌了进来。石球重达几吨,凭我一百多斤的人类,怎么可能推得动,何况我在石球的底下。正当我放弃的时候,石球却渐渐移开,我见状马上浮出水面,然后大口大口地喘气。原来,他们发现我落在了后面,加上许少德慌忙的大叫,其他人又调头回来,一起把石球推往前面。我有些感动,毕竟他们没有丢下我逃命,现在多一秒就多了一分活命的希望。好在他们是在另一面推动石球的,所以石球朝前滚去的时候,并没有压到我们。
石球的滚动让水里波动不止,我们犹如坐在颠簸的车里,一上一下的,感觉怪怪的。我们疯狂地往前游着,奇迹却忽然发生了,因为许少德在没有我的帮忙下,居然游得比我还快。环境果然能逼迫人类发挥潜藏的能力,这把我看得目瞪口呆,差点忘记命在旦夕。我们游出一段距离后,就出现了一个竖井,不过上面并不连接地面,竖井的上面仍是漆黑的。竖井离水面有段距离,但是有一个小斜坡能上去,所以爬上去不是难事。
我们一个接一个地往上爬,而这个时候,石球居然全部滚了下来,这次地震得比前几次都厉害。石球速度奇快,一转眼就逼了过来,这次范里殿后,他发现石球滚过来,并没有我的慌张感。我本想伸手把他拉上来,可是土块忽然一松,我自己却掉了下去。范里很快就把我从水里拉了起来,然后又把我顶了上去,可是他却浪费了极宝贵的时间,因为几个大石球已经全部朝他滚了过来。
“快往上躲!”范里把手电筒抛给我后,叫吼了一句,然后就往前急速游去。
石球就在眼前,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我只能饮恨躲避,把范里丢在了无尽的黑暗里。等石球滚过去的时候,水面一片平静,没有一点声音。我本想跳进水里,找找范里,哪怕只找到尸首也好,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待在这里。可是,卢成那老头子却在上面大喊道,让人快点把手电筒拿上去,他要看看上面的环境。我没打算理睬那老头子,可是王连长也在大喊,接着许少德也喊了起来,大家都嚷着要用手电筒。他们没人知道范里为了救我,生死未卜,我只能忍着泪水,从竖井上爬了上去。
竖井很是奇怪,并不像连接坎儿井的竖井那样的光滑,它的井壁有一排排的铜制阶梯,很容易地就爬了上去。上去以后,我难过地把范里的事情说了,大家都沉默不语。不过在手电筒把四周照了一遍后,他们却喜上眉梢,感情变化得如变脸王一样。这里连接的是一个墓室,我看着墓室的摆设,觉得有些眼熟。对了,这里的摆设和我当时掉进去的墓室一样,难道这里的位置是当时的那片墓群?
如果这里是封闭的墓室,那么我们同样很难逃出去,所幸的是这里已经有了一个盗洞,如果没有它,我们就算来到这里也是徒劳。看着那个盗洞,我心里美滋滋的,终于要见到天空了。在心里,我也从没这么感谢过盗墓贼,从没有想到他们也有好的一面。大家从盗洞爬出时,天空灰蒙蒙的,太阳准备东升,但是此刻寒气逼人,我们都双手抱肩,哆嗦个不停。这里的确是墓葬群,这种环境下,有些吓人,但是我们能生还已经是谢天谢地,哪还有心思害怕。
我的心有些失落,毕竟最好的朋友已经失去,石球重达几吨,速度又这么快,范里可能已经……
我们几个跌跌撞撞地往村子里走,大家都一言不发,没想到一夜之间,事情居然千变万化。我一直琢磨着,该如何把阿瓦古丽的事情告诉她的养父母,思考了很久,一个字都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的队员,一个晚上就全部丧命,该怎么和上级交代。在经过村前的沟水时,我们隐约看到一个人从沟水中爬了上来,定睛一看,那人居然是范里!我喜极而泣,没想到范里还活着,他竟然摆脱了那几个大石球!许少德和我激动地跑过去,然后三人相拥,从来没有想到过,失去一个朋友是如此的痛苦。
“你真强!”我感叹道,“我还以为你……”
“以为我死了?”范里笑道,看样子他很轻松,一点儿也不狼狈,“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不会就这么死了的。“
“先回去吧。”王连长疲惫道。
“小子,你背我,我走不动了。”卢成那老头子居然指着我说道。
王连长示意我别违背卢成教授的要求,既然他老人家都同意了,我就不好再说什么,唯有憋着气背起卢成教授。路上,卢成教授和何凯教授都告诉了我们,这件事情要保密,其他事情会有其他部门来处理的,叫我们别到处宣传就好。我听到他们这么说,总算安心了,希望逝者安息,生者坚强。其他事情我们当兵的不好插手,只希望他们真的能做好善后工作。
回到了村里,我不敢面对阿瓦古丽的养父母,所以一直窝在另一幢屋子里,整天还催着王连长带着我们回部队。王连长正好也接到了上级的通知,让我们迅速离开这里。我觉得那里发生的事情太过悲伤,所以心里只希望赶快逃离。
在离开的当晚,许少德在大口大口地吃着馕,我实在没什么胃口,于是就走出了屋子。范里正好在外面仰望天空,两眼深邃,满脸心事。我想起在地下他的种种怪异行为,于是走了过去,劈头就问:“你是不是也有一支箭?”
“什么?”范里满脸迷惑,似乎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觉得自己自讨没趣,范里装傻充愣的本事真的不赖,既然他要装,如果我还要拆穿,那就没意思了。于是,我把话题转到一边,问起他在大学有没有交上女朋友。谈了几分钟,我觉得没什么意思,决定回屋休息,可是范里却叫住了我。
范里真诚地看着我,弄得我很不好意思,不知道他心里琢磨着什么阴谋诡计。
“那支金箭是我刺上去的。”没想到范里却自己说了出来。
“什么?”我不解。
“你没看到黑石棺旁有两块石板,但是只有一具干尸,所以我推测当初祭祀的时候,有一只活了下来。当初,你看到有人冲上面冲下去,我想应该是那个被阿瓦古丽杀死的红孩儿。”
“然后呢?”我顺着问下来。
“然后?然后就是我在地上看到一支箭,刚捡起来,谁知道冲下来的红孩儿却推了我一把,没想到金箭却刺到了蛇尾,后来蛇女就去追红孩儿了。黑蛇女当时发狂了,为免被伤到,我才爬到了玄奘阁的外面,你们没看到我而已。”范里解释道。
看范里的样子,脸一点儿也不发红,要是不知道事情经过的,还以为他说的是事实。其实,他说把箭刺向黑蛇女尾巴的事情,应该是真的。因为他曾经说过黑蛇女是善意的,所以他不可能主动伤害黑蛇女。但是在地上捡到金箭,这就太牵强了。那箭肯定是他的,哪有随便捡捡就能捡到的,难道我的传家宝还不值钱了?那支金箭从黑蛇女的脖子上消失,我相信一定是他又偷偷拿了回去。不过范里一直很照顾我,救了我很多次,所以就算他撒谎,我也相信他是善意的。
“你又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我反问道。
“你不信我也没法子,不过……”范里没有继续说话,而是看着黑黑的夜空,又沉默起来。
“我明天就回部队了,你啊,要对我再装神秘也得再过几年了。”我笑道。
“是吗?”范里诡异地一笑。
翌日,王连长带着许少德和我回归部队。
“许公子,你是不是偷了啥东西回来?”回去的路上,我借机敲诈许少德。
“哪有?”许少德满脸通红,脸上明显写着我偷了!
“镜子呢?”我奸笑道。
“你知道……”许少德甚是惊讶,“可是被何教授拿回去了。”
我一听就觉得很纳闷,本以为许少德成功把镜子偷了回来,哪知道他是一个失败的贼。那张帛书也被何凯教授以国家的名义留在了她的手中,我当然没话说,只能乖乖给她。没想到,地下世界的东西,一样也没拿到手,这让我怎么查找那个男子和我的关系呢?现在又不可能回家直接问父亲,那个年代打电话回家都是极为奢侈的事情,所以我也不可能打电话询问这事情。
可是,在回去的路上,我却发现了自己的衣物里无端多出一本发黄的笔记本,翻开一看,却吓了我一跳。
这本笔记本是阿瓦古丽的日记,日记里还夹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万藏哥,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你的名字,我也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小女孩时的我,但是,这几年我对你的感激都在这日记里了。”
我不安地翻开日记,几经努力,这才说服自己把日记看完。但是,日记里的内容让我更加迷糊,看日记的日期,是阿瓦古丽在十年前才开始叙述的。可是,日记里说的,全是说有个男人在玄奘阁救了她,然后带着她离开了黑暗的世界,所以她一直感激和仰慕那个男子。最可怕的是,她说这个男子和画上的人一样,而且答应她说那个男人答应她,送给她一样的东西,而那个东西就在黑蛇女的身体中,但是要割开黑蛇女的身体,就必须要用上金箭。我心里一惊,她怎么会知道世界上有那么一支金箭。要不是来到这里,我根本不知道金箭有如此威力。至于她想要的东西,日记里没说明,但是我看到这里,恍然大悟。当时阿瓦古丽奔回黑蛇女的身边,还口口声声问我要金箭,原来她是看事情败露,想马上拿到想要的东西。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巨石落下,一切归为尘土。
只是,这次之行,我有五点仍不明白,第一,二十年前,那个男子到这里干什么,应该不会是专门带走阿瓦古丽,肯定是有别的事情,带走阿瓦古丽,应该是临时决定的。第二,,那个男子和我有什么关系?第三,那卷帛书和铜镜隐藏了什么内容?第四,那个被麴文泰带回西域的神秘女子,究竟为何人?第五,就是范里身后有何秘密?
(第一卷《火焰山》完,第二卷《克木人》华丽开幕,间谍战从战国延续至今,神秘的民族,无情地诅咒,悬疑开幕)
卷一 地动山摇 第二部 克木人 01.袁圆圆
部队里的日子过得很快,虽然辛苦,但是很快乐,半年很快又过去了。渐渐地,我也把在火焰山的事情忘记了。在从火焰山回来的时候,我曾经写过一封信给父亲,可是过了半年才接到回信。真不知道是父亲太忙,还是中国邮政过于缓慢。我对传家宝,还有为什么不能现于人前的事情问了一大堆,可是父亲在信里却一字不答,完全偏题,几页纸写的全是让我注意身体,好好报效祖国,还有记得带个媳妇回家。
看信的时候,我甚至一度以为父亲患上了老年痴呆症,虽然这样很不敬,但是父亲的回信方式真的让我很纳闷。这半年里,范里也给我写了一封信,奇怪的是,他主动地告诉了我,何凯教授他们已经善后火焰山的事情,现在正发掘地下古迹。因为发掘古迹和文物的工作很繁琐,也很缓慢,往往一两年的时间都只能处理一小部分,所以进展他也不能多说。
尽管如此,范里仍告诉我,那卷帛书和铜镜中的秘密他不方便说,他把帛书鸟篡的内容复印了一份给我,但是铜镜和石函不可能给我,所以只说很快会有消息出来,到时候会告诉我的。我心里挺感激的,因为这些是机密内容,他能告诉我,也许是想弥补在火焰山的装傻充愣的行为。尽管他说很快给我消息,但是过了半年,他屁也没放一个,我一度以为他当时在信里只是一时冲动,兴许转头就把答应我的事情给忘了。
转眼,冬天到了。
部队里来了一个奇怪的男人,当时我正劳动回来,浑身累得慌,本想躺在床上休息,这个男人却把我叫了出去。我觉得奇怪,虽然新疆兵团不像其他兵团,但是守卫也没那么松吧,怎么随便进进出出的,看他西装革履,脸上戴着墨镜,肯定不是本地人。更奇怪的是,王连长居然唯唯诺诺的,大气也不敢喘一口。我走出简陋的木屋,浑身发冷,刚想回屋多穿一件衣服,这个男人却一把拉住我。
他的力气很大,不过比我还是欠了点。我本想马上离开,因为他看样子啥都不像,就像一个黑社会的,凭什么使唤我。可是,王连长却低沉地警告我,让我听话,否则他可不饶我。我满头雾水,心想王连长不是在干买卖军人的生意吧,可是有这种生意吗?我想叫许少德帮忙拿件外套过来,可是话刚到嘴边,这才想起来,已经有好几天没见着他了!
我还没缓过神来,这个强壮的男人就把我连推带拉地牵出了部队。部队外面有一辆吉普车,他一把把我塞进了车里,砰地一声,就把车门关了起来。我吓了一跳,难道真要买卖成年人不成,这是什么世道啊!我刚想大叫救命,车子就轰地一声,发动了。
我坐在车上,万分后悔没事先看车牌,如果出了事情,至少知道这车打哪儿来的。车上就只有那位彪汉,他看到我想打开车门跳下去,终于开口说了句话:“别做傻事,你也不用担心,准备高兴吧。”
我默默地坐着不出声,心里琢磨着,要是他真是居心不良的人,王连长不会就这么放人的,更不可能让他闯入部队。莫非,他是上头儿的人?我多问了一句嘛,他又不再说话,一直保持沉默。我心里七上八下的,难道是在火焰山做的事情,上头儿发现了,现在想把我打卸八块。就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车子已经开出了很远的距离。几十公里外,是一个师的驻地,我不明白,这个男人带我到那里干什么。
下了车,他就赶着我走向师里的军用飞机,难道是让我试驾飞机,可是我根本不会开飞机!还没能多想,我就已经被拎了上去。飞机嘈杂得厉害,弄得耳朵都要聋了,所以根本不指望能问出什么内容。飞机一连飞了很久,我也算不出过了多长时间,总之降落的时候,是在一个空军基地,而且天已经黑了。我被带出机场,又上了一辆汽车,最后经过长途的折腾,终于停下了车。但是我一下车,看到车外的景象,立刻双腿发软。
因为外面是一个火车站,我定睛一看,是北京火车站。这一天我就吃了一点食物,现在肚子打鼓不说,身体也没气力了,现在又要坐火车,不得把我拖累死才怪。真想不到已经飞了这么远,只是带着我来北京火车站干什么?这个男人一言不发,奇怪的是,他只亮了一块牌子,票也不用买,就从工作人员专用的通道走了进去。列车非常准时地出现在月台前,这个男人带着满肚子疑问的我,找到了一个卧铺,然后把我扔了进去,转身就离开了。
我本想跟着出去,可是卧铺车厢里却钻出一个女人的声音:“别怕,你很安全。”
我好奇地转过头,发现卧铺车厢里就只有一个女人坐着,她穿着大方,肯定是高官子弟,扎着个马尾辫子,看起来有点女强人的味道。我平生最厌恶高官子弟,颐指气使的,莫非这女人想……偷汉子?要不,怎么搞得这么神秘。
“你好,我就袁圆圆。”这个妩媚的女人一边说,一边伸出手。
我当时不知道什么礼节,看到袁圆圆的手往下面袭来,以为她想非礼,于是立马黑下脸,道:“小姐,请自重!”
“啊……?”袁圆圆愣了好一会儿,然后大笑起来。
哪有女孩子这么粗犷地笑,我打心底觉得这女子恬不知耻,当下想马上离开。可是,袁圆圆却解释,说刚才是想握手,哪知道我不识趣,硬往不健康的地方想。她笑着让我坐下,我满脑子想着一大群人捉奸在床的情景,所以特别的拘束,动都不敢动,哪还敢坐下。
“坐吧,你在新疆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是国安的,上面有件事情要我们去做。”袁圆圆还是挂着微笑,道,“你就坐下嘛,我又不可能吃了你。”
我一听到“国安”两字,浑身的防备就松了很多,国安就是国家安全部了,看来不是什么坏事情。不过,在脑子里,我觉得国安和间谍有点等同的意思,当然间谍并不是贬义词,也有高品质的间谍。
国安,也算是内勤间谍,管的是国家安全事务。这类型的间谍,一般出生世代军警家庭或者高干家庭,一般老百姓进不了。有点象御林军的意思,也有点象前清的宫廷侍卫,都是勋贵子弟充当,原因很简单——打断过头连着筋。这些勋贵子弟和国家是一个血脉的,和普通老百姓不一样。一般来说,这些子弟一落地就会受到很好的教育,同时低调地在国家机器的各个要害部门进行工作,比如,国家安全局、中央警备师等等,很多部门,都不是我们老百姓能够熟悉,一般存在于传说中。
表面上,他们在各行各业中担任安全警卫管理工作(不是站岗放哨啊),在各军种的各级参谋部门担任主官或副职,最多的是国防部下属的各种五花八门的后勤部门。实际上,他们有健全的组织和脉络(血缘姻亲世交关系也是很重要的组织形式),并通过此种组织和脉络使整个机构运作。
除了这途径以外,还有一些传说,但未经证实。比如:如果你是一个入室盗窃高手,屡屡犯案,但是案又不大,说不定会被抓起来,为组织做一些事情。我想,自己可能算是最后的那种,但是我毫无一技之长,国安要我干嘛呢?也难怪王连长会必恭必敬,原来,这姑娘有来头。
“袁小姐,你们要我干嘛?”我有点紧张,毕竟,不晓得她下句话会不会吓死人。
“你就坐下嘛,老站着,想让我瞻仰你不成?”袁圆圆大趣道。
火车很快就开动了,袁圆圆看我仍是站着,索性就没再劝我坐下。其实,我心里抱怨着,要是你丫头再劝一下,我就坐了。怎么这么不给面子,不给台阶下呢,站着就站着吧。
“知道这躺火车开哪儿去吗?”袁圆圆反问道。
我摇摇头,其实我是想说脖子好酸,累了一天了。可是,话还没说,袁圆圆就先开了口,道:“云南,你得和我一起去趟梅里雪山!”
“梅里雪山!?”我大叫出声,那个地方这么艰苦,被上头瞧上了,果然不是什么好事情。
梅里雪山我听说过,因为在大三的时候,也就是1991年1月3日的时候,梅里雪山发生了一件震惊世界的事情,也震惊了中日两国。所以,在那个年代,只要已经懂事,或者经常看新闻就会知道梅里雪山。
卷一 地动山摇 第二部 克木人 02.克木人
我记得,在大学里,一位公共课的老师唠叨过很多次,说当时发行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地图集》上,把云南省和西藏自治区之间的界山——怒江与澜沧江之间的分水岭,标为“梅里雪山”。然而,这种标名法其实是错误的,正确的名称应该是“四蟒大雪山”。(当时是这个名字,不知道现在改正了没。)
四蟒大雪山,是由同一条主山脊的两座相连的山所组成。从四蟒大雪山北部的说拉山口往北,直到最北端,这一段全长约50公里,才是真正“梅里雪山”,梅里雪山只占了四蟒大雪山全部的三分之一。
这个“梅里雪山”的名称来源于过去的日本帝国主义侵略者。在侵华期间,日本派遣了大批特务,用各种不同的身份,几乎深入到了中国的每一个角落。在旧中国时代,日本陆军印刷的中国地图比中国自己印刷的各种地图还要详尽。“梅里雪山”这个名称最早就是从日本陆军印刷的军用地图转过来的。当然,这也说明当初日本特务没把这条四蟒大雪山完全调查清楚,他们只不过是到了其北部,也就是今天的说拉山口一带。
日本人派特务深入四蟒大雪山,究竟为何,现在先暂且放到一边。为了让大家更好地了解下面的故事,我有必要在这里说说1991年1月3日的时候,梅里雪山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一日,11位日本登山家和6位中国高山健儿,一夜之间从海拔5100米的营地上永远地小时出来。是什么天灾夺去了他们的生命,雪崩,冰爆,或者其他的,至今仍是个谜。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日本为了登上梅里雪山,前前后后,分别于1984年2月26日,1986年8月,1986年11月,向中国申请了三次。直到第三次,日本上越山岳协会副会长渡边义一郎才通过中国国际体育旅游公司顾问周正教授向中国提出攀登梅里雪山的请求,最后经过周折,这才办妥。
那次之行,未能成功,但给后来日本的登山者带来了丰富的地形资料。事到如今,梅里雪山仍是处女峰,无人能登顶,虽然它不是世界最高峰。但却因此,闻名世界。
“看来,他们没挑错人。”袁圆圆看着我沉思了一会儿,道,“你刚才是在回想梅里雪山的事情吧,我先和你说说我们去哪里干嘛?”
“不会去挖遗体吧?我可不能胜任,你们找其他人吧。”我立即拒绝。
“你怎么就这么活泼呢,我还没说完。”袁圆圆开心地大笑。
“那找我干嘛。”我不解。
“这个嘛,还不能说。”袁圆圆充傻装愣的本事,忽然让我想起范里,他们遇到关键事情,所表现的反应几乎一样。
“那你又说,要介绍介绍,去那里干嘛?”我刚对她的好感,瞬间崩溃,和这类有话不说的人打交道最累人。
“去找一个二战时期,日本特务寻找的东西,我暂时只能说这么多。”袁圆圆道。
“好吧,好吧。”我敷衍道,心里却想着,脑袋刚才怎么短路了,这种机密的事情,最好别问,知道的多了,小心被他们灭口。
“你过来嘛,别傻站着。”袁圆圆甜蜜地一笑,我不由自主地就走了过去,她继续道,“先给你看个东西,我争取在路上把事情经过先给你说说。”
我好奇地伸头一看,那是一张很古老的相片,看样子是上个世纪的东西。照片上是一个老年男性,身着树皮,满脸皱纹,样子有点怪异,他的身后是热带雨林。看样子,应该是云南边境的某处。可是,袁圆圆却说,那人是克木人,中国56个民族里,唯一不在此56个种类的种族。这个民族之说,有政治意义,这里先不说为何不在56个民族里。
先说说克木人的村落在90年代,只有几个村落,而且全部分布在和老挝,缅甸接壤的云南勐蜡县和景洪市郊区的雨林中。他们的村落,离梅里雪山虽说没有十万八千里,但也八竿子打不着,怎么会扯上克木人呢?
我看到袁圆圆想继续讲解,于是赶紧让她打住,道:“你先别往下说,我还没明白过来。你们就算要找人,好歹也找个了解事情经过的人,干嘛扯上我?”
“这你可把我问倒了。”袁圆圆把照片扔给我,叹了口气。
“不知道?那你还找我,脑子没病吧?”我对于这个荒唐的事情,感觉哭笑不得。
“这你就别问了,反正如果不是上头的安排,你不可能这么容易从部队里出来的。”袁圆圆道。
我觉得她说的也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选上我,但是把一个兵从兵团里带出来,没有上头的安排,这是绝对办不到的。既然都上了贼车,那索性听听他们要干什么,只希望他们不要完事后过河拆桥,让我脑袋搬家就好。
“过来,坐下!”袁圆圆一脸领导模样,活象老师教育学生。
我乖乖地坐在她旁边,听她把事情的一些内容道了出来:1934年10月到1936年10月,中国工农红军举行了闻名世界的二万五千里长征,中央红军和红二方面军(红二、六军团)先后经过云南,在云南革命史上写下了光辉的一页。其中红二方面军(红二、六军团)在贺龙、任粥时、肖克等率领下,从湖南桑植出发开始长征,由黔入滇,转战24个县,于1936年4月25日从鹤庆县城进入丽江县城。
可是,就在红二方面军(红二、六军团)完全进入丽江前,最尾部的一个排,却因为迷路,没能跟上。这支排由一个叫作徐前的人带领,他们因为方向错误,最后所到的位置是云南省迪庆藏族自治州德钦县,也就是去梅里雪山的必经之路。在他们弄清楚方向以后,本要马上往回走的,可是却发现一个已经疯了的日本特务。逮住这个日本特务以后,只发现他身上有一张照片,其他什么也没有发现。
本来徐前想一枪毙了这个特务,但是却觉得他的行为有些奇怪。照理说,特务的心理和身体素质都很优秀,要疯掉谈何容易。徐前以为他是装出来,想借此逃命,但试了几次都没试出个所以然来。在徐前眼里,特务都是刺探军情的,为了避免军情泄露,所以这个特务就被他押回了丽江。但是,在押解到达以后,这个特务却因为精神问题,自己把自己吓死了。准确的说,当时这个特务一直在睡觉,但是忽然大喊大叫,接着就死了。
当时,长征的红军并没有对此产生过多的怀疑,这件事情不了了之,但是日本特务身上的照片却展转到了国民政府国防部的一位负责人手上。直到抗日结束,这才从他们的相关记录里发现,当时的日本特务叫中村弘,当在1937年1月5日,也就是抗日战争爆发前夕,国民政府曾派了一支“神鹰”队伍进入了梅里雪山。
可是,关于进山干嘛,任何文件都没有记录,关于“神鹰”军团的记录更是零零星星。但是,有一个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相关记录里,“神鹰”行动的结果是失败。尽管如此,建国以后的政府并没有重视这张相片,但是到了整理日本人遗留的文件时,却破译了一份加密文件。这份文件是在哈尔滨市宣化街以东的日军驻扎的一幢建筑里发现的,可能当时由于撤离得仓促,一个保险箱被遗留了下来。
说起哈尔滨市宣化街,那就有得说了。1933年8月16日,日本在哈尔滨市宣化街以东,秘密设立了古井细菌研究所,匿名“加茂部队”、“奈良部队”,公开称“防疫部”。日军1928年派遣日军731部队首脑的石井四郎出国考察,石井四郎于1930年后鼓吹进行细菌战,得到了日本陆军支持。
在那份加密文件中,就提到了石井四郎派遣了十人为组的特务,前往云南与西藏相接的梅里雪山,寻找一份和细菌战有关的东西。这分名单里,有一人就是中村弘,就是徐前在德钦县发现的那名疯了的特务。至于是什么东西,加密文件里写得很含糊,而石井四郎究竟从何处得知梅里雪山有这个东西,文件上没说。
我听到这里,觉得这个石井四郎知晓中国有他要寻找的东西,可能是在1928年出国的时候,碰到了一些事情或者人,至于是什么人,什么事,那就不清楚了。石井四郎在那段期间去的是欧、亚、非、美,这么宽广的区域,要查起来谈何容易。
“可是,那照片你好象还没说,到底有什么关联?”我拿着照片看了个通透,没看出内在乾坤。
“你怎么这么喜欢打断我说话,那照片啊,后面的故事,肯定是你们男人所向往的。”袁圆圆神秘地一笑。
火车此时已经发动,轰隆南下,黑色的夜幕下,火车显得有些孤寂。而这次之行,当时的我怎么都没有想到,它会彻底改变我的一生。
卷一 地动山摇 第二部 克木人 03.黑眼睛
我赶路赶了一整天,肚子虽说不是空空如也,但饿得没什么精神,听故事怕是记不住多少。袁圆圆倒也体贴,她看出我心中所想,于是就递上食物和水,让我躺在对面的床上,听她继续叙述。不过我还是好奇,既然有国安做后盾,干嘛不直飞云南。袁圆圆对此解释,说给国安办事最好低调,要是到处招摇,那对很多方面都不利的。况且,我们要在长沙等一个人。
“等谁?”我好奇地问道。
“你认识的人。”袁圆圆也躺了下来。
“是谁?”我在对面问道,心里却飞速思考,会是哪个认识的人。
“先说重点。”袁圆圆道。
中村弘所在的那支特务队伍以中国人的模样进入了云南,为了不引人注意,他们又分散着步入了梅里雪山。但是,中村弘却在途中遇到了一个老年人和五个年轻人,他们身穿树皮,装扮不似中原人。日本特务精通当地方言,而他遇到的人说的是傣族语,还有一些奇怪的语言(其实是克木语,但克木语无文字),他听不明白。中村弘后来才知道,这六个人是从云南和老挝接壤的雨林中来的,他们要去梅里雪山。本来中村弘担心不熟悉地形,会迷路,为了不被当地的国民军怀疑,所以故意亲近这六人,一起走进梅里雪山。
袁圆圆说,这一切的经历,全是从他那张相片里获悉的。那张相片蕴藏的信息,很多很复杂,但是破解其中的玄机可以说难,也可以说非常容易。我正反两面都翻了一下,没看到有何不妥的地方,更看不出一张照片怎么藏有如此丰富的信息。
对面的袁圆圆继续说,后来到了德钦县,中村弘却无意间听到了这六个人有个秘密,就是因为这个秘密,他没有如期进入梅里雪山。就在他想进一步套秘密的时候,一行人却遇到了另一群打扮一样的人的袭击。
袭击他们的人,是和他们同宗同族的克木人,而克木人是中国大地上唯一没有被纳入五十六个民族的族群,也是中国西南边境一个跨境而居的族群。中国境内的克木人只有2500多人,散居在云南省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的勐腊县和景洪市郊区。克木人的起源非常的古老,但是因为他们的人数稀少,而且没有文字,所以很难考察。
中村弘因为受到袭击,于是只好跟着这六个人往来时的路逃跑,其实他有能力反抗,这样做是想争取到这六个人的信任。他们一路退到了和老挝查尔平原接壤的森林里的一个隐蔽村落里。这是克木人的村落,而六人的秘密,就是这个古老村落中隐藏的一个真实传说,隐蔽在千里之外的梅里雪山中。终于,中村弘完全取得了他们的信任,在给老者照了张相后,就和村里原来遴选出来的五个壮年再赴梅里雪山。
我听到这里,觉得有些蹊跷,就算要躲避敌人,也不必回到自己居住的村落吧。袁圆圆示意我别打岔,她继续捡重要的说。而那张照片,我觉得似乎有些多余,干嘛非得给老人照相。既然照片在手,那么他们在去梅里雪山的路上,中村弘肯定去了县城里的照相馆洗照片。
一路上,他们又碰到了拦路者——同为克木人的另一村民。这次中村弘可没有手下留情,三下五除二,把他们统统干掉了。这还不算,居然把同行的五个年轻人全部杀了,他的目的是把山中的秘密占为己有。
可是,在进山以后,他的记录却没有了。后来发生的事情,能查到的就是中村弘发了疯,从山里一路跑到了德钦县,接着就遇到了徐前。过了不久,就在自己的梦里,自己把自己吓死了。至于那个古老的克木村落,隐藏在千里之外的梅里雪山的秘密,照片上的记录却丝毫没提到。
袁圆圆却说,虽说中村弘没有记录下来,但是在1987年4月底,上越山岳协会(日本协会,详情请看前几天发的文字)在派侦察组侦察梅里雪山的时候,他们的一个发现却把中村弘去的地方,和其余九个特务去的地方确定为了同一个地方。
“是什么发现?”我好奇道。
“这个嘛……”袁圆圆欲言又止。
“说啊,我发现你们真的很会卖关子,不做说书的真可惜了人才。”我趴在床上,勉强睁开双眼。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是什么发现,这个还不好说。”袁圆圆道。
我一肚子闷气,莫名其妙地把我找来,现在问点事情都吝啬地不想回答。虽说知道的越少,会比较安全,但我这个人就有一毛病,碰到什么问题一定要弄个明白。袁圆圆看到我旁敲侧问,有点招架不住,于是故意转移话题。我看后面的话题没什么内容了,于是懒得用牙签顶着上下眼皮,接着就不顾形象,打着轰天动地的呼噜声睡着了。这一路上我都没能好好休息,虽说一直坐着交通工具,双脚没受罪,但就是觉得累,比训练还累。
第二天,我很早就醒了过来,经过了一夜的休息,列车已经到达了湖北境内。期间,我问了很多关于国安的内容,袁圆圆却三缄其口,我甚至有一点马上逃跑的冲动。因为在我心里,总觉得这是一个阴谋,而且老觉得事情的发展十分的别扭。但是,袁圆圆却一直拿顺利带我出部队的事情做挡箭牌,这一点看起来的确是合理的解释,所以我也没多做计较。
过了两三个小时,列车终于到了长沙。
车厢里走进来一个男人,还带着墨镜,刚开始我以为他走错车厢了,可是袁圆圆却下床和他握了手。我看着这个人,觉得非常的眼熟,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的谁。我挠着脑袋思前想后,好不容易才想了起来,不过却差点喷血。因为,眼前的这个人,已经死了,我亲眼看到他死了的。既然死了,那他怎么还会大白天的出现在这里?!当初这个人死的时候,在场的人可不止我一个啊,难道大家看产生了幻觉不成?
“袁小姐,这个人……是鬼吗?”我有点语无伦次。
“我不是鬼,”那人面无表情,道,“我叫徐前二。”
我一听这名字,感觉特别的熟悉,仔细一想,这不就比袁大小姐提过的徐前多了一个字而已吗?莫非,这两人还有亲戚关系?照年龄推算,这个徐前二模样已经四十出头,莫非是徐前之子?
可是,这个人模样和我在火焰山碰到的,被叫作老大的人的样子一样,乍一看吓我一跳。我确信那人死了,被老三一枪爆头,就算是神仙,那不死也该残了。袁圆圆说过,要在长沙等一个人,而且是我认识的,莫非真是那个老大。
徐前二并不在乎我的反常,径直走入车厢后,倒头就呼呼大睡。这厮真是没礼貌,我当下就想踹他一脚,哪怕年纪比我大,也不能这样啊,简直把这里当成他家了。袁圆圆耸耸肩,表示对此无所谓,她说要出去走走,让我看好车厢。我现在没心情到处走,而且对徐前二有点好奇,所以就留了下来。
这个死鬼倒挺自然,袁圆圆前脚还没迈出去,徐前二就狮子吼般地打起了呼噜,那架势比我可强多了。奇怪的是,徐前二睡觉的时候,居然还不舍得把墨镜摘下。车厢说暗不暗,说亮不亮,墨镜完全没有必要继续戴着。装酷也得有个限度吧。
看徐前二睡得正香,我心里忽然按捺不住,想把他的墨镜摘下来。悄悄走过去以后,我又有一点儿犹豫,想着袁大小姐还没回来,车厢就我一个人醒着,于是鼓足勇气就把手伸了出去。本想看看这人眼睛是不是瞎了,哪知道他忽然抓住我的手,把我吓了一身白毛汗。我胆子不小,不过做起亏心事来会心虚,所以这个时候有如惊弓之鸟。
“干什么?”徐前二板着脸问道。
“我……”支吾了半天,我不知道该如何说明,照实说太丢人了,说谎嘛,没有说辞。
“你就是他们找来的能人?就你这个样儿,怕是一去不回,现在逃跑来得及。”徐前二说完又呼呼大睡。
我一个人傻站着,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列车停了一会儿又继续开动,我觉得徐前二有些怪异,于是悄悄溜出车厢,借机逃跑。其实,我不知道为什么要逃跑,只是听了徐前二的话,心里发毛,不跑不痛快。可是,我才刚出车厢,袁圆圆就回来了,她看到出门的我,就问道:“上哪去?”
“厕所!”
“回答得挺利索嘛,你去吧,不过别想逃就是了,跳火车可不好玩。”袁圆圆道。
我瞅着机会,就把袁圆圆拉住,问:“那个人到底是谁,怪怪的,怎么和我半年前碰到的……”
“他们是双胞胎,你想多了,不过……”袁圆圆忽然压低了声音,“你可别说出半年前的事情,否则,他会宰了你的。”
“啊……”我脑袋都要爆炸了,这一路就够烦闷了,现在还加上了一个随时要杀我的人。
虽然如此,我还是不明白。袁圆圆乘机解释到,这个徐前二的哥哥就徐前大,也就是命丧火焰山的那个老大,虽然他哥的死与我没多大关系,但最好保密。我觉得有点委屈,那人的死活本来就不关我的事情,怎么拿我出气。
我刚垂下脑袋吐口气,袁圆圆却说,上越山岳协会的那个发现,其实就是发现了徐前二这个人。
卷一 地动山摇 第二部 克木人 04.外国人
袁圆圆说到徐前二是上越山岳协会当年的发现时,声音很小,几乎听不到。我对于那个发现一直很好奇,听到袁圆圆主动提起,于是就想把耳朵凑上前。哪知道,袁圆圆却推着我走进了车厢。
再过一些时候,我们就要到昆明了,现在不休息,到时候想休息就是一种奢侈了。看到袁圆圆和徐前二呼呼大睡,我强逼自己入眠,可是却越来越清醒。现在,满脑子都是疑问,心里甚至盘算着要不要搞两三样武器过来,万一碰到啥危险的事情,也不至于手无寸铁。弓弩还在我的腰间,摸了摸它,心里一下就安定了很多。要是这次从云南回来,我一定要找机会回广西问问父亲,这把弓弩世上究竟有几把。
徐前二睡在我的下铺,我一直翻来覆去的,想着会不会吵得下铺的人睡不着,于是就伸出头,打算看看下铺的兄弟是否安好。徐前正躺在下铺,他刚好把墨镜取了下来,而此时的我,心里莫名地紧张起来。
紧接着,他的一双黝黑黝黑的眼睛顿时露了出来,把我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从床上栽下来。这是一双墨晶般的眼睛,黑眼珠大概占据了整个眼珠面积的99%,基本上看不见白眼球,以我多年的经验,这绝不是一双人的眼睛,但究竟是怎么弄的也不得而知,至少在我看过的书籍里,没有过人的眼睛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记载。
他往上盯着,我像是做了亏心事一般,赶紧把头缩了回来,有如乌龟一样。那一刻,我的脑子里只幻想了一个结果,那就是徐前二扛起大刀,把我碎尸万段。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却静悄悄的,他只是起身,然后走出了车厢。
我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在徐前二附近,我总觉得有一股很大的压力。现在没人和我说话,实在无聊,于是就掏出了袁圆圆暂时给我拿着的相片。这相片按照袁大小姐的说法,上面蕴涵的信息无数,可是我看来看去根本就是普通的一张纸而已。用打火机试了试,没烧出什么,照片倒差点着火。吐了几口唾沫,却仍然没有效果,因为这相片是用塑料封起来的,能防水。
车厢门忽然打开,我知道是徐前二回来了,所以就洋装睡着的模样,一动不动。但是,脑海里却浮现出一道微弱的光芒。对了,这照片可能是……可能是这样做才隐藏了如此丰富的信息!
看来,如果中村弘还在世的话,兴许能帮上我的忙,如果上面的内容真是他记载上去的话。只希望这次之行,能解除我对火焰山的迷惑。恍惚间,我又想起了火焰山的事情,迷迷糊糊地好象仍在那个地下空间里,一直出不来。良久之后,忽然感觉有人在拍打我的脸,睁眼一看,是徐前二。
“下车。”徐前二面无表情道。
在部队的日子里,我习惯了听从指挥,特别是很简洁的话语,最能让我起条件反射。下了车以后,袁圆圆就带着我们从昆明出发,一路向西行。不知道她从哪里搞来一辆吉普车,总觉得国安很神秘似的,下午大约一点就到达了云南的第二大城市楚雄。我发现,这一路上,只有出了昆明的20公里这个路段比较好走,其余的就差多了。路面本不好走,但车辆倒挺多,很多时候我都以为要撞上了。
一路上,经过了几个地方,这里就简洁地提一下。在到达楚雄之前,有一段公路是抗日战争期间修建的云南至缅甸的公路,也就是过去所称的“滇缅公路”。楚雄还有一道地方名菜“乳扇”,这是一种用羊奶作原料制成的奶酪,厨师把它又加上佐料用油煎了一下,但不大合我口味。
我们下午四点到达了大理,在那里住了一晚后,第二天又继续出发。那一天,傍晚七点才到达了云南省最北部的迪庆藏族自治州首府——中甸市。因为距离德钦县还有184公里,所以袁圆圆说要在这里住上一晚。从昆明到中甸全程705公里,袁圆圆一直开车,我看着都有点心疼,但是徐前二和我都不会开车,所以只能看着。
这天晚上,安顿在旅馆后,我就决定出去走一走。可是,就在经过袁圆圆房门的时候,她却忽然冲了出来,紧张地道:“快走,离开这儿!不能住这家旅馆!”
“大小姐,你别闹了,我现在累得慌,就是日本人杀来了,也绝对不走。”我坚决道。
“说走就走,别罗嗦。”袁圆圆比我更为坚决。
徐前二和我同个房间,本想让他支持我,哪知道头还没转回去,他就把行李带上,急冲冲地迈了出来。我出来的突然,别说行李,现在就连一件衣物都没有。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我就被他们俩个人拉着走出了旅馆。到了一个加油站,把油加满后,袁圆圆开车的技术没得说,筋疲力尽照样开得快如闪电。
“你们到底躲什么,干嘛这么害怕?”我在后车座勉强睁着眼睛道。
“为什么他会把这小子编入这次行动?什么都不懂,真是不明白!”徐前二看都没看我一眼,估计他的眼睛也看不到。
“我也不明白,其实他的经历比起我们差多了,不知道叔叔怎么想的。”袁圆圆毫不忌讳,根本把我当成透明人。
“我能听到的,好不好,真不给面子,你以为我想来。”我觉得特别的委屈,千里迢迢赶来,还要听他们数落。不过,对于这两个人说的“他”我很是好奇,好象他们对于这个“他”的做法很不理解,都觉得“他”不应该把我拉进来。特别是袁圆圆,这个“他”还是她的叔叔,那就奇怪了,我可不认识姓袁的。其实,别说他们,就连我自己都觉得纳闷,自己并无特长,莫非……莫非“他”知道我的传家宝?难道真如父亲所说,那把弓弩和箭真不能现于人前?这究竟是为什么?
就在他们旁若无人的讨论时,公路上忽然出现一个人影,袁圆圆紧急地刹车,害得我一头撞了上去。
耀眼的车灯光线中,是一个欧美男性,一身登山装,被个旅行包。他挡在山路间,并不躲闪,袁圆圆示意我们安静,她停了一会儿,踩了油门就冲了上去。我吓了一跳,敢情她还想杀人,人家或许就是想搭车,用不着这么凶狠吧。那个外国人并不如我想象如的勇敢,车还没开出一米,他就闪到了一边,一瞬间他就淹没在了黑暗中。
“你怎么不停下来,也许他有困难。”我焦急道。
“困难?知道为什么要马上离开旅馆?”袁圆圆在前面冷笑道。
“为什么?”我不解。
徐前二跟着忽然冷笑,显得我似乎白痴得可以,袁圆圆则在前面解释了刚才为什么要马上离开的原因。原来,国安执行任务,当住进房子的时候,会有一套全方位的检查措施,屋子里每一处角落都会被他们彻底检查一番,而这一套检查过程,只在一分钟内完成。至于这里的检查方式,因限于某方面的原因,我就不赘述了。
当时,袁圆圆发现了旅馆里安插了微型的录音和摄像装置,所以才赶忙离开。她还说,现在国内也有一些外国间谍,他们都是来窃取机密,或者破坏某些国内重要技术工程的。这次行动非常重要,而在这之前,袁圆圆他们已经获悉有外国间谍渗入云南边境。所以,刚才的外国男人,她才会不予搭乘,直接冲了上去。
我听着一惊一乍的,没想到和国安在一起会这么危险。从中甸到德钦,一共有184公里的山路,袁圆圆只休息了两次,我不得不佩服瘦小的她。要是换作我,肯定冲到山崖底下,尸骨无存。中午十二点左右,我们来到了四川省与云南边界地带的小镇奔子栏。奔子栏地方虽小,只有一条100米长,15米宽的街道,两旁的旅馆,餐馆,银行倒不少,而另一旁就是金沙江。过了奔子栏,就算是德钦县了。
奔子栏是从藏语音译过来的,奔在藏语是美丽,子是沙子,栏是堤坝,合起来是美丽的沙坝。在我看来,这样的解释是正确的,因为金沙江在这里形成了一个大拐弯,在这里冲积了许多的泥沙,两旁又是青山绿树,美不胜收。
我们决定在这里吃中午饭,哪知道却又遇到了那个拦路的外国男人。他正对一个卖鸡的大婶纠缠,其中对话是这样的(因为他说的英文,所以我直接翻译为中文,以免大家阅读困难):
“请告诉我,哪里有电话?”他似乎很焦急。
“什么,你要买鸡?”大婶很热情,喊着,“这只不错!”
“我不喜欢生的鸡!”这次外国男人说了一句别扭的中文。;
“我知道了,我帮你宰了它!”大婶说罢,就举起了刀,准备往鸡脖子处砍去。
外国男人一急,马上用英文道:“我以纽约警察的身份,让你放开这只鸡!”
可是,大婶听不懂,哼了一声就把鸡的脖子砍断了。外国男人在翻着背包,不知道找些什么,可是不过一会儿翻出了一把枪,吓得大婶立即缩在一角。这已经很令人惊讶了,可是就在这个外国男人掏出枪的时候,一颗东西却从他的背包里滚了出来,停在了我的面前。
我弯腰捡了起来,却觉得很是诧异,因为这颗东西,是我唯一从火焰山里带出来的东西(其他东西被何凯教授收缴了)。那颗东西是夜明珠,是当时从地下室里找到的,里面很特殊很细小的立体图形,这是独一无二的。
我出来之后,曾经借机会去了趟北京,把夜明珠交给了一位刚从美国留学回来的朋友,让他帮忙解读其中的细小图形和文字。可是,这颗夜明珠怎么会到了这个外国男人的手中?
卷一 地动山摇 第二部 克木人 05.照相馆
既然确定这颗夜明珠是我的,当然就不能还回去。我正要塞进口袋里,那个外国男人却走了过来,作势想抢夺。这个男人来历不明,做事唐突,这类人最可怕。我看到他想抢回去,于是就后退几步,想让徐前二挡在前面,哪知道这厮根本不买帐,我一靠近他就闪到了一边。
“这我的东西,还给我!”外国男人用英文说道。
“这是我的!”我也用英文回答。
“别惹事情,快还给他,我们还要赶路的。”袁圆圆话还没说完,一下子就从我口袋里掏出夜明珠,扔给了那个外国男人。
“谢谢,我叫艾伯特……”
那个外国男人莫名其妙地介绍起自己,可是袁圆圆却拉着我迅速离开,留下艾伯特在原地自说自话。袁圆圆这么做我能理解,她是不想生事端,执行任务最忌和生人交流。可是,我心里有一肚子疑问,夜明珠是我亲手交给大学里的一位同学的,他刚从美国回来。要么是他弄丢了,要么是他把夜明珠卖了。可是,认识他这么久,他不像这样的人。
袁圆圆硬说那人是外国间谍,我却觉得她可能过于紧张了,如果真是间谍,哪有这么不小心的间谍,枪也随便掏出来,这么重要的夜明珠更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掉了出来。上了车以后,我发现那个警察追了上来,可是他脚程再快也快不过车子,所以不消一会耳他就消失在了后面。
“以后路上别去招惹别人,听见没?”袁圆圆的表情很紧张,但她的反应似乎过头了。
“别顶嘴,她以前……”徐前二窃窃道。
“二爷,别说那件事了。”袁圆圆很快打断了徐前二。
我把头扭到一边,心里嘟囔着,以为我稀罕听你的故事啊,真是的,我是想拿回珠子。那种微雕技术,早已失传,我想中村弘的照片上,也是应用了微雕技术,因为在照片的正面,我觉得好象有很多的小孔,估计是一种文字。我交给大学同学,是想让他读出其中的文字,因为用肉眼实在难以看清楚,哪知道珠子居然到了一个外国人的手里。
“最近这地方很乱,所以别随便和他们搭话。”袁圆圆忽然又温和道。
“她的心上人死在云南大毒枭手里,所以……后面的事情改天告诉你。”徐前二平时冷酷,但是我发现他说起别人的八卦时,倒听勤快。
只是,我还真看不出来,袁大小姐居然还有这么一段经历。
从奔子栏到德钦县只有100公里,山涧公路越来越陡峭,公路完全盘旋在高山中。这一路山清水秀,几乎所有的山坡都覆盖着茂密的植被,有的山上还有成片的很粗壮的红松原始林。在林间峡谷的小河旁,是三五散落的农家,肥嫩的草地上牦牛和马匹以及小羊悠闲地吃着草,有那么一刹那,我几乎想直接从车上跳下去。期间有一段公路是滇藏公路的最高点,海拔4700米,那里还有一座藏族的“玛基堆”。那段路是最难走的,虽然车不是我开,但都觉得自己也在使劲。
车子很快到了德钦县,期间徐前二断断续续地说起八卦旧闻,让人觉得他这人特古怪。县城不大,但是有一股民国的味道,让人觉得似乎还在旧社会。袁圆圆说,明天马上进山,虽然进山需要政府批准,但这个问题她会搞定的。
我们入住的小旅馆,全是木制的,徐前二和我同个房间,他一进房间,就迅速地翻箱倒柜的,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停歇。袁圆圆一不在,这个外表冷酷,内在八卦的徐前二就罗里八索地侃起了袁圆圆的经历。原来,她是北大新闻系的人,在毕业后,被召入了国安。有一次来到云南执行一项任务,她的男搭档因为救下了被黑社会欺负的婆婆,因此被他们一枪毙命。后来,袁圆圆才查到,那个杀死她搭档的人,就是云南边境最大的毒贩子。所以,她每次执行任务,总是很抗拒搭档与无关的人搭话。
这个徐前二嘴巴怕是都有一百张,说起八卦没完没了,我借口出来透口气才让耳朵清净。街道上没有多少人,可能是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我逛来逛去的,没想到却迷了路。其实,这里的街道不繁杂,设计简单,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找不回入住的旅馆。大概是空气中的白色雾气太重了,而且夜色渐暗,行人在眼前都看快看不见了。我问了路人,他们说的话我却一句也听不明白,最后我绕到了一条街道的尾部。
那里有一家照相馆,看模样还是民国时期的装饰,非常的老旧。我想,这么偏僻的县城,或许它就是唯一的照相馆了。刚要离开,我却像是被电击了一下,心里忽然开朗了。对了,如果这里的照相馆是唯一的,年代又是从民国延续到现在,很可能就是当年中村弘洗出照片的地方。
我急忙走到照相馆门前,抬头看了看它的店名是:雨崩相馆,朱红色的字体,看起来挺别致的。就在我要走进去的时候,却发现那几个字有些奇怪。
“雨崩相馆”这四个字粗犷刺眼,但是仔细一看,却觉得这四个字的上面画满了东西。我蹦了几下,想看清楚那四个字上是不是微雕了一些东西,可是相馆的灰布门帘忽然被掀开,走出了一个人来。我停下来一看,是艾伯特。这个人真是阴魂不散,去到哪儿都能撞到,上辈子我们不是仇人就是债主关系。
“我们又见面了!”艾伯特好象很高兴,完全不理会我的强烈排斥。
“你怎么在这儿?”我觉得奇怪,于是问道。(对话全为英文)
“我来找刘先生。”艾伯特不紧不慢地答道。
我一听,心想原来这家主人姓刘,但是心里不停地打鼓,远隔重洋的洋人居然认识这店的主人,看来不能小瞧了艾伯特,弄不好这相馆的主人是卖国贼。我正要问馆主在否,艾伯特却摇着头说,刘先生出远门了,过几天才能回来。他话音一落,门帘处又钻出一个小男孩,他大概看得出我是外地人,于是就夹着地方口音的普通话,说:“爷爷不在,你们过几天再来。”
既然馆主不在,我没必要继续打扰,所以就想转身离开。哪知道,艾伯特忽然又掏出枪来,莫不是想对小孩子下毒手。我在心里大骂,这个洋鬼子,心眼真是坏到家了。可是,艾伯特没有开枪,他只是把枪交给孩子,然后就摸了摸小男孩的头。
“假枪,别担心。”艾伯特看出我的心思,他马上解释道。
我哑口无言,天下还有这么不正经的人,居然拿着把逼真的玩具枪吓唬卖鸡的大婶,真是过分。小男孩开心地一跳,转身又跑回了相馆,看来他认识这个艾伯特。我本想借机问问艾伯特来华干嘛,可是袁圆圆忽然现身,这可把我吓了一跳。要是问我为什么吓了一跳,那可答不出来,下意识地就觉得应该躲起来。
“你怎么又……”袁圆圆马上要发威。
“知道了,知道了,我们回去。”我赶紧打断她的话,然后掉头就走。
袁圆圆可不吃这套,她追了上来,一路教训我,全部是不该和陌生人说话云云。她刚办完手续,要我马上回去,因为她决定趁早继续前行。这一路上,袁圆圆都没能休息,但就算如此,也应该在这里睡上一晚,我的骨头可是全部散架了。真是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要这么赶?
回到了旅馆,徐前二对马上退房没什么意见,安静地又收拾行李。我可没那么窝囊,于是就赖在床上,不愿意离开。任袁圆圆怎么说,我都不理睬,最后她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安静了下来。
“你最好马上起来,要不然……”袁圆圆把尾音拖得很长。
我听出来她似乎话中有话,于是就装作很不情愿的样子,问:“要不然怎么着,宰了我?”
“其实,我们这次是第二批被派到梅里雪山的,第一批来的人一直联系不上,估计……”袁圆圆没有说下去。
“他们是……”我从床上坐了起来。
“范里和许少德!”徐前二在一旁用低沉的声音答道,“傻小子,小袁这么赶,还不是担心你那俩个朋友出事。”
“你说什么,范里和许少德……他们已经……”我睁大了眼睛,怎么都不敢相信袁圆圆说的话。
想来她不会危言耸听,许少德早就不在队伍里了,只是粗心的我一直没注意,现在想想,他也有可能被召去做敢死队了。不过,不是我贬低许少德,他既不吃苦也不耐劳,找他办事简直找死。真不明白管事的人怎么想的,尽找新手来办事,他不想升职了?至于范里,他稳重精明,有他在,我多少放心。
袁圆圆没再罗嗦,我忽然对她有了一丁点儿好感,急忙收拾了行李,就跟着他出了门。我是独生的,所以特别看重朋友,一听到许少德和范里可能出了事,心里就焦急万分。离开德钦县城,向西北方向,沿着滇藏公路行了11公里,就到了澜沧江。这里地势险峻,稍有不慎,就会从山上摔下去。袁大小姐把车扔下后,就让我们沿江边的藏族山村——斯农村出发。
斯农村是梅里雪山角下的村子,这个村子只有20户人家,不是很大,但袁圆圆不让我们住进村子里。这个我能理解,因为我们有帐篷,而且初次来到康巴藏族村庄,不了解当地习俗,不能随意住进村民家中。譬如说在新疆的农村里,穆斯林不愿意外人尤其是非穆斯林的人住到他们家里,更反对外人使用他们的厕所。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选了一处干燥的地方后,我们就支起了帐篷。袁圆圆肯定地说,范里他们已经来过这里了,因为路上都有暗号留下,现在的目标是到山腰的一个很隐蔽的地方。不过说实话,我很想马上上山,不过身体已经疲倦得不行,所以还是先休息,明早上再上去。
完工之后,大雪纷飞,我冷得不行。就算后来弄到了高山靴,脚还是冻得又疼又痒,有那么一次我都想砍掉双腿。他们生好了小火炉,就让我去捧点雪回来,烧成水。我可能被使唤得习惯了,所以下意识地就走出了帐篷。哪知道,一走出去,外面却是鬼哭的声音,吓了我一跳。隐约间,山上好象还有蓝色的光点,怪吓人的。我不敢走远,随手捧了一团雪就要往帐篷钻。
可是,我借着帐篷里的火光,却发现手上的雪是红色的。
卷一 地动山摇 第二部 克木人 06.大灵猫
雪是白色的,这是常识,我觉得奇怪,于是就蹲下来仔细看了看。那雪堆的底部红得鲜艳,这八成是血,莫非雪堆下有一个受伤的人或者动物?我担心出事,所以就大叫袁圆圆和徐前二出来看看,他们一看也呆了。怎么在帐篷旁边就有一滩血雪,这多么不吉利,明个儿我们还得犯险呢!
“是人!”徐前二用手刨了一会儿,雪堆里就露出了一双穿着藏靴的脚。
其实,我心里一直在祈祷,千万别是许少德或者范里,待袁圆圆完全把雪堆移开后,就出现了一个藏族男人。他的脸已经被撕去一大片皮肤,露出了海绵组织,血液能够了晶体形态,看上去就如一个艺术品。不过,他不是许少德或范里,而此时的我居然有了庆幸的感觉,现在想想真的太邪恶了。
“什么东西伤了他?”我惶惶不安,心想别是遇到火焰山那样古怪的事情。
“不晓得,应该是村子里的人,我们把他送回村吧。”
“要送你送,我可没空!”我赶紧拒绝,经过火焰山的事情,我最怕看到死者家人绝望的表情。
“有人!”徐前二警觉道,不过我却没听出脚步声,因为这里风声很大,很难区分开来,况且天又黑了,也看不见远方。
我瞥了一眼徐前二,发现他一直戴着墨镜,哪怕是到了晚上仍不舍得摘下。不过,他说的人很快就出现在了眼前,是两个人,看他们的模样,应该和死者是同一个地方来的。他们看到死人以后,都满脸铁青,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通,我一个字也不明白。既然他们来了,我就跟袁圆圆说,让他们抱回去得了,她不是一直说不方便打扰村民吗?好在他们也愿意,事情终于完美解决,但是我的心里却七上八下的,直觉告诉我,这次行动会比火焰山那次要辛苦。
“刚才你们说什么?”等那两个人离开后,我好奇地问徐前二,他最喜欢八卦,所以才问他。
“嗯,那个……小袁,要不,先给把枪给小金吧?”徐前二没有答话,反倒把脸凑到袁圆圆那边。
“徐叔叔,不是我不给,他说了,不能让金万藏有武器的。”袁圆圆为难道。
“你说什么,上面的人居然还特别强调,不让我有枪,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我真是大跌眼镜,没想到国家安全部的人会这么抠门。我又不是不会使枪,有什么不好放心的,难道是……难道管事的人知道我有金箭不成?我想到了这事情,心里吓了一跳。
“先进帐篷吧,晚上冷。”袁圆圆似乎觉得理亏,所以故意暂避话题。
帐篷里,油灯昏暗,但是我却发现他们多了一丝忧愁。袁圆圆说,刚才的村民是来找死者的,他今天上山采药,可是一直没有回来,天黑之后他的家人坐不住了,就托了村里的壮汉出来找寻。不过,村里最近已经有几个人出事了,他们都谣传山里的神震怒,凡是上山者均要处死。
梅里是当地康巴语的音译,它是药材的意思,合起来就是药材雪山,由此可知,山上不乏珍惜的药材。雪山的山神相传守护着一株神药,不过是什么药,却没人知晓。
他们满面愁容,我问了原由,他们说因为那两个村民说,前几日也有两个外地青年来到这里,不过再也没有出现。我一听,就知道是许少德和范里,希望他们别出事才好。事情发展到这步,我忽然没了胃口,哪怕肚子已经扭做一团。可是,我的鼻子却钻进了一股香甜的味道,刚想问袁圆圆和徐前二煮了什么东西,他们却问我是不是拿了什么好吃的来。
既然不是他们,那就奇怪了,夜幕已经降临,在这荒芜的雪山里,上哪儿飘来如此诱人的香味?
我慢慢地打开帐篷,然后用手电筒照了出去,结果却看到一只体形硕大的猫瘫在帐篷外。它的身子为灰棕色,头、额、唇均灰白色,颈侧至前肩有3条黑色横纹,和平常的野猫不大一样。我抱起这只猫,发现香味是从它的身上散发出来的,而且味道很重。莫不是我饿昏了头,还没把猫烹熟,就能闻到香气了?
这只猫是雄性的,我注意观察了一下,在它的生殖器旁有一对发达的囊状芳香腺,估计香味是从这里弥漫的。这只猫应该是大灵猫,是山间灵物,还可以制成香料。只不过,这只猫大得有点离谱,而且它的眼睛有如人的一样,似乎在企求保护。而且,大雪纷飞的时候,它怎么不在窝里,跑到这里干什么?要知道大灵猫已经非常的稀少,如果我拿去卖,肯定能赚上不少的银子。
“快扔了它!”袁圆圆有些不快道。
“为什么,它又不会威胁我们。”我抱着这只被冻坏的大灵猫,尽量让它感到温暖。
“没听说过吗,狗上门,福气到;猫上门,灾祸至。扔了扔了!”袁圆圆甩着手道。
“你也太没同情心了,把它扔了,不就等于杀了它吗?”我不同意道。
“快扔了吧,听徐叔叔的话。”徐前二以长辈的身份劝说道。
我沉默不语,不过却把大灵猫抱得紧紧的,他们看着无奈,只好由着我,但是明早必须扔了它,因为明天不方便带着活物。他们煮好食物后,我就分了一点给大灵猫吃,弄得自己的肚子半夜叫来叫去的。因为煮的食物不多,每人限量,我没吃够,当然饿得发慌,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想把这只大灵猫给宰了。但是,随即觉得太过狠毒,马上在心里念了一句:罪过罪过。
伴着香味,我渐渐地睡着了,这一觉睡得舒服,可能是疲惫了几天的缘故。但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大灵猫也不见了。袁圆圆反倒有些高兴,说走就走了,说明灾祸已经离去。真不明白,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么会如此迷信。
大雪还在飘落,不过却比昨天的小了很多,我们收拾好行装,就往上面攀爬。我们是沿着右侧的山脊向上走的,路还算好走,不过走了一千米以后,我的呼吸逐渐跟不上身体所需,脑子开始混乱。不过在此前,袁圆圆给了我一副墨镜,我知道在雪山的环境里,不戴墨镜很容易雪盲。可是,我却一直觉得身后有人跟着,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偷窥我们。转过头,却什么也看见。
我不知道还要走多久,他们什么都没告诉我,漫无目的地爬山觉得特别的无聊。经过两个小时的攀爬,积雪已经厚达30厘米,几乎寸步难行,每一步都需要用上很大的力气。翻过了山脊,就到了高山灌木丛里,这里好象曾经有人住过,有几间破烂的小木屋。
树林的一个凹地里,有一处悬冰川,景色非常的壮观。在这里,我解释一下什么是悬冰川:那是山坡上的积雪,在适宜的条件下形成悬贴于山坡上的冰川而不下降到山麓。它的规模较小,是冰川发育的雏形,当气候进一步变冷和降雪增加时,可发展成峪冰川。
“奇怪了,不是说有瀑布的吗?”袁圆圆左右张望道。
“瀑布?这么冷的天,要有瀑布也被冻起来了!”我笑道。
“会不会在悬冰川那里?”徐前二道,“那里好象是水的聚地。”
“我们下去看看。”袁圆圆作势就跳下了林间盆地。
可是,同时却有很多动物窜了出来,还有很多大鸟,雪地瞬间出现这么多的动物,怕是算得上奇观了。它们全体冲向山下,我觉得奇怪,就算我们惊吓到了它们,也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反应吧。尽管如此,却有一只动物和它们的方向相反,它就是那只灵猫。原来,一直跟在身后的不是人,而是一只猫。我百思不解,为什么所有的动物都在往下奔,它却往上跑。
这么大的动静,我们三个人都静着不动,心想不会有什么灾难要发生了吧?雪越飘越打,不到一会儿就弥漫得如暴雨一般,我惊讶地在心里大叫道:这……这是……雪崩!
“别紧张!”袁圆圆发现我想逃,因此赶忙拉住我。
“雪崩,要雪崩了!”我大叫道,这威力我可是亲眼见过的。在新疆的雪山上,我曾经远远地看过好几次,雪如海啸一般涌下来,别说人,就是石头都能打得粉碎。
“现在跑来不及了!”徐前二反倒很冷静。
袁圆圆说,徐前二从六十年代开始,就一直在这里采山药,有什么事情听他的准没错。这也难怪,他们上山没找当地的村民做向导,原来我们之中已经有一位经验老到的人了。照形势估摸,不消两分钟,雪崩就会出现。我不知道该跑还是该留下,不过他们说的没错,现在就是我长了八只腿,那也跑不赢雪崩,倒不是省省气力。
高山灌木丛中的盆地只有十多米宽,但是我跳下去以后,却发现这并不是盆地,而是一个水潭。因为冬天的缘故,水潭结成了固体,上面的积雪非常的厚,一脚踩上去几乎拔不出来。天空此时非常的沉重,灰色云夺不停地翻滚,似乎伸手就能抓住。悬冰川有一处非常的厚实,我们艰难地走了过去,这片冰川映着黑色,和周围的白色冰川不同,伏在上面仔细一看,这才发现它的后面是空心的。
卷一 地动山摇 第二部 克木人 07.冰瀑布
这看来就是袁圆圆口中的瀑布,只不过现在成了冰瀑布。瀑布后有洞穴我并奇怪,好象很多故事里,瀑布之后都是很神秘的地方。现在的关键就是,我们怎么进去,这冰层可不薄,既硬又厚,要是用锤子敲,怕是敲上一天都没用,而且现在没时间了,雪崩马上就要发生了。
大灵猫窜到了我们身旁,它乖乖地停在冰瀑布前,不肯离去。我不理解它的行为,赶了它很多次它都不肯离去,难道就因为我救了它一次,所以要和我一起死?这也太夸张了,毫不可能性。它盯着冰瀑布,我看了一会儿,心里觉得非常的迷惑,但是现在没时间搭理这种无聊的迷惑。
“如果能进去,就能躲过雪崩了。”徐前二用手打了打冰层说道。
“怎么才能进去,别跟我说用炸药。”我说话的欲望都快没了,“雪崩马上要发生了,难道真要死在这里,现在写遗书还来得及吧?”
“现在才后悔?我就说野猫上门,灾祸就跟着来,你还不信?算了,是时候了,把东西拿出来。”袁圆圆一边说一边向我伸出手。
“拿什么?我可没带锤子。”我耸耸肩膀,但是此刻却感觉到脚下一震,天啊,雪崩说到就到了。
“那支箭啊,别跟我说没有。”袁圆圆表情非常平静,完全不担心马上要发生的雪崩。
“你……你……”我张口结舌,说了半天就只有一个“你”字,可是此时,风雪瞬间大了起来,雪排山倒海地滚下来,整个山体都晃动起来,那个场景怕是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我明白袁圆圆的想法,这么坚硬厚实的冰层,如果用金箭,肯定很容易打穿。可是,我的金箭却隐藏在身上一个极其隐蔽的地方,哪怕在火焰山遇到危险,我也没敢把它拿出来。当时用的箭,是另一支,虽然一直不知道是谁的箭。雪崩不是开玩笑的,一秒钟的功夫就能把我们淹没,此刻再不亮箭,那恐怕也没有机会了!
我横了心,咬紧牙,这次就让金箭出来透口气吧!
在这里,先说一件年少时的往事。我家在广西的一个群山环绕的地方,出门就是一坐大山,小时候经常上去玩耍。十岁那年,我不小心跌进父亲放置的陷阱里,左手被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不停地流。当时我还小,怎么也爬不出陷阱,只能忍痛坐在陷阱里等待。在那之前,父亲已经和我说过传家宝的事情,只不过他只给我看过弓弩,至于箭却一直没拿出来。
这一次,他忽然在我的面前拿出一支金灿灿的箭,我看着非常喜欢,甚至把手臂的疼痛都抛到脑后。可是,接下来诡异的一幕却发生了。父亲一边说不能把箭现于人前,一边把我流出的血浇在金箭之上。那支箭沾了血以后居然软化了,接着父亲把金箭揉成了一个小硬块,然后就塞进了我的手臂里。
其实,就连我都无法相信这一幕,直到现在,都觉得是在做梦。有时候甚至怀疑当时的我,是因为失血过多产生了幻觉。父亲在那之后没有送我去医院,而是自己给我缝针,细心照料,并一再嘱咐不能向旁人提起。如果发生了危及生命的事情,这两件东西才可以拿出来救命。不过我始终不明白,一把弓,一支箭,它们的功能无非是破坏,又如何救命?
总之在我的生命里,父亲永远那么神秘,似乎总有很多秘密要告诉我。
现在,让我们转回现实里。雪崩已经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其余的两人没有半点恐惧,反倒全部盯着我。我顾不得父亲的嘱咐,按照父亲当时教的方法,捏住左手臂,把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在上面,一颗金色的球体就从手里连同鲜血一起迸了出来!金箭出了身体,就迅速恢复了原型,然后顺势冲向了冰层。我做了最坏的打算,可是金箭瞬间击溃冰瀑布,露出了一个很大的洞口。
没有时间多想,我们三人和那只大灵猫纵身一跃,就飞进了瀑布后的洞穴之中。而在同个时间,雪崩正好淹没了我们刚才所站的地方。瀑布究竟都冰冻了多久,我不清楚,刚才要不是时间紧迫,我肯定要让这里好好通通风,以免吸入有毒气体。可是冲进来以后,却发现,冰瀑布之后,洞穴里的空气似乎不停地翻滚,犹如在刮风一般。
“快开手电筒!”我大叫道,不是害怕得大叫,而是外面的雪崩震得地动山摇,不用力喊根本无法听见。再有就是因为雪崩的破坏力太强,现在的我们并不是完全安全,得往深处钻,否则这里也会坍塌的。最后一的原因是自私的——我急着找寻从身体里射出的金箭,生怕那只大灵猫是只贪财猫,把我的金箭叼走。
袁圆圆和徐前二很快打开了手电筒,我焦急地想爬起来,哪知道地面太滑,反倒重重地又摔了一跤,疼得我牙齿都快咬碎了。好在金箭就在眼前,我忍着手臂的疼痛,把箭上的血擦了擦,惊讶了它一直没被腐蚀后,就把它藏在了身上。我的伤口一直淌血,温度过低的时候疼痛往往会扩大化,无奈之下只好咬牙坚忍着。
奇怪的是,袁圆圆和徐前二只是脸上一惊,并没有追问金箭的来历。我在脑海里,已经准备了许多台词,以便应付他们,谁知道他们屁也没有放一个。大灵猫对我眨了一下发着绿光的眼睛,然后就迅速地奔进了黑暗里,转眼就消失了。既然这里有大灵猫这种动物,想来里面的空间不会有多么危险的事物,要不然它也不会生存到现在。只是我仍然好奇,它为什么一定要进到冰瀑布之后,里面有什么东西值得它这么做?
“现在不可能从原路出去,我们怎么办?”我烦恼道,可是话还没说完,手臂上的伤口却结了冰,这可吓了我一跳。没等他们回话,我就急忙帮衣袖放下,以免手臂废掉。
“回去干嘛,好不容易进来,我们一定要找到那东西!”徐前二诡异地一笑。
“徐叔叔,东西找到了,你可别乱来。”袁圆圆担心道。
“好啦,好啦,又在卖关子,快去找东西,然后出去。”我被他们弄得头痛,不想再听下去。不过冰层如果是第一次被击碎的话,那么就说明范里他们没有进来,如此说来,他们可能在别的地方出了事情。
他们的手电筒照到地上的时候,上面全是厚厚的冰,我们现在虽然穿得厚实,但也有些经不住了。不过,我却发现冰层里有许多白色的线条,发现的粗大。虽然冰本来就是白色的,但我总觉得不安,似乎那些东西会危及我们的生命。当初中日17位登山者瞬间全部消失,搜救队连根头发都没找到,我们不得不小心,虽然这里并不是他们消失的地点。
我们正要小心翼翼地往里走,对面的风却飘来一股恶臭的味道,徐前二闻到后,脸上的表情有了一丝颤动。
徐前二说,这臭味是大灵猫发出来的,它平时散发香气,但是遇到危险事物时,香囊中缝的开口处能分泌出油液状的灵猫香,起着动物外激素的作用。其实这种分泌物十分恶臭,当它们发现敌害时,就将这种带有臭气的物质喷射出来迷惑对方,这个御敌的方法非常有效,往往可以使来犯者当即转身离去,自己则趁机逃到树上躲藏起来。
我听了后,脚步有些迟疑。既然前方有危险,大灵猫为何还要冒险进来?前面又有什么危险?
“你看看,他这个样子,那老头子怎么会选到这毛孩子?”徐前二看到我的反应,十分轻蔑。
“别说了,叔叔他自有分寸的。”袁圆圆为我开脱。
我有点不服气,从小到大,我就在打猎的时候在山里被一样东西吓过,以后再也没怕过任何鬼怪。前面哪怕是阎王挡路,我也照走不误。为了证明自己并不害怕,我故意走在前面,但是路面过于光滑,差点又摔倒出丑。不过,我仍然迷惑,他们口中的那个“他”究竟是何人,为何选中我,或者范里和许少德?
我本来也有一个手电筒,可是却在冲进瀑布的时候弄丢了,好在他们准备了好几个,所以不用担心。现在有他们照着,所以我懒得使用,这样方便腾出双手做事情。前面的路一直是向下的趋势,如果走快了,很可能直接滚下去。这里就有如水晶宫一般,冰折射了手电筒的光线,四周浮现出了虚幻的五彩光线,总觉得是在做梦一般。不仅如此,冰面上还反射出我们的身影,搞得我神经兮兮的,以为自己走在T台上。
在山下的小镇上,我们在问路的时候,曾经听到村民说起一个这样的故事。在公元1720年,即清朝康熙五十九年,当时的云贵总督蒋陈锡的两位幕僚,广西人杜昌丁和松风写了《藏行纪程》一书。书中写到了他们于1720年农历十二月初从昆明出发,六个月以后到达了阿墩子(今天的德钦)。期间,写到了一处白茫雪山,原话是这样的:“雪山通亘,200里(这个说法是对的,因为从奔子栏到德钦确切的路程的确是100公里,合200里),山不甚高,有树木,但不生草,亦无人烟。水不可饮,饮着喘急,甚至伤生。有白蟒能行云雾,降雨雪,触之即病。”
在这段话中,我最在意的是后面那句话,刚开始我嗤之以鼻,但是如今冰块里的白色线条让我不能安心。他们如果没有到过梅里雪山,是写不出如此详细的资料的(书中还有很多描写,这里就省略了)。不过,听村民说,那两个人在山上被吓坏了,下来的时候疯疯癫癫,后来还是村里的巫医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把他们治好。而这两个人,在意识清醒以后,马上逃离了这座梅里雪山。这个情况倒和中村弘一样,只是时间相隔几百年,不知道有无联系。
这里的村民非常淳朴,他们的言语极少夸大,对此我是深信不疑的。如今见过了冰块里的东西,我只希望白色线条永远待在里面,千万别跑出来。前面的风势忽然增大,我的衣服都钻进了冰雪,一张嘴就觉得肚子已经结成了固体。山洞只拐过几次弯,其余一直往下通,空间也挺大的,至少能容下五个人并排走。可是,我们在山洞第五次拐弯的时候,地面上却出现了几滴血液,看样子应该是大灵猫的。这里还有余臭,真没想到大灵猫既能放出香味又能挤出恶臭,大自然的力量果然强大。
只是,拐弯处再走几米,却忽然出现了一个深渊,没了路。我们三人顿时发愁,既然没了路,大灵猫能跑哪去,这里可一直没出现岔路。深渊底下冲上来很大的气流,洞穴里的风就是从这里蔓延的,因为气流翻滚得太厉害,所以我们根本无法张嘴,只能用眼神和动作交流。
忽然,我发现袁圆圆一直指着深渊的对面,她好象非常的惊讶,眼睛瞪得要迸出来一样。深渊对面虽然有通道,但是两边的距离却有十米。在徐前二和袁圆圆手电筒的光线中,我却隐约看到,有一个东西正腾云驾雾一般,凌空走到了对面,然后瞬间融入了黑暗之中。
卷一 地动山摇 第二部 克木人 08.蜂蜡桥
我们惊得目瞪口呆,现实中人类无法凌空虚渡,违反地球重力原理的事情,那是不可能发生在地球上的。莫非前面有一座隐形的桥?要知道世间这些东西都是拥有自己固定可见的形态的。就算是再小的东西,只要透过显微镜就照样可以看到它的形态并看的一清二楚。看不见不代表不存在。
我试着把脚探出去,可是却扑了个空,还差点摔入黑暗的深渊里。这么说来,深渊的上空并没有隐形的桥梁,那么刚才的东西或者人,以及大灵猫是怎么走过的?现在,来时的路基本断了,去路却有深渊隔着,这该如何是好?
袁圆圆拍了拍我的肩膀,她想说话,无奈风吹得厉害,能勉强睁开眼睛就算不错了。她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让我站到后面。她似乎满脸自信,和徐前二对视了一下,袁圆圆就准备把脚踏了出去。刚才我的确没踩到实物,她这一脚下去,不踩出个粉身碎骨才怪。看到她没有把脚缩回的打算,于是我赶忙把她扯了回来。比手画脚了一番,袁圆圆和徐前二却笑了起来,她又做了个让我放心的手势,然后一转身就迈出了右脚。
我心里想着,这下可好,生得挺标致的一个女娃娃,马上就要摔得支离破碎,下到阴间服侍阎王了。徐前二很放心的模样,似乎在等着看好戏上演,他还真铁石心肠。袁圆圆的右脚完全迈出去以后,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处,默默地在心里说了一句:袁大小姐,一路走好,死后可别怪我没阻止你。
哪知道,诡异的事情再次发生,袁圆圆双脚踏了出去,但是却脚踏实地地站在了深渊之上,根本没有往下坠落。
我以为自己在做梦,搓了搓眼睛,袁圆圆仍稳当地站在空中。徐前二跟着也走了上去,他也安然无恙,此刻我的下巴都贴在了地上。徐前背着沉重的行囊,站在上面丝毫不摇晃,这让对什么都好奇地我忍不住也想踩上去,但是脚一迈,马上又犹豫着不敢轻举妄动。
“毛小子,快跟上来。”徐前二回头催促道。
“可是……”我还是心有余悸,不敢迈步,这举动实在太疯狂了。
“别怕,你慢慢走上来就好。”袁圆圆语气缓和地说道。
听袁圆圆这么轻声细语地说话,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孬,在女人面前可不能如此窝囊。不过就是迈个步子,有必要这么婆婆妈妈吗,大不了掉下去,指不定还不会死。我脑子一热,恐惧瞬间飞到了九霄云外,大步一迈就踏了出去。这一脚,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当时我的脑子里只能想出这个描述。我一踩下去,感觉整个人都往下坠,但是心里不忘骂上一句:徐前二和袁圆圆这两个阴险小人,居然害我。
可是,我还没骂完,坠落感忽然消失,自己已经站在了深渊之上。
“这……这怎么可能?”我转念一想,这可是大好机会,马上又摆了个白日飞升的姿势,“我是神仙!”
“神你个头,快走!”袁圆圆有些焦急,似乎将要发生不好的事情。
我觉得新鲜,这要是传出去,可是一大奇观,怎么能说走就走。试着又迈了一步,发现脚底很粘,每走一步都很费力,好象走在胶水上。而袁圆圆看我不舍得走,无奈之下只好做个简短地解释,以满足我的好奇心。
原来,克木人的故事里,有这么有一则神话,说的是克木国王坤壮,他幼年并不聪明健壮,反而十分懒惰。有一日,他躺在果树下,等着果子自己掉入嘴里,一只大灵猫却从他的脸上走了过去。坤壮以为是果子掉了下来,于是一口咬住。大灵猫央求坤壮放了它,并许诺给它一些蜂蜡做为报答,坤壮答应了。坤壮用这些蜂蜡做成了一面鼓,但后来却被其母倒水在上面,从而变为坚硬无比。但是,在冬天的时候,鼓却发生了变化,它变为透明得几乎看不见。坤壮跑到采蜂蜡的地方一看,漫天雪花飞物的地方,满片的蜂窝全部变为了透明的颜色,摸上去坚硬无比,怎么都不能把蜂蜡采下来。
我听着这段神话觉得特别的惊奇,因为克木人现居热带雨林,就算是冬天也不可能落下雪花,莫非克木人以前的村落并不是在今天的勐腊现附近,而在梅里雪山?神话就算编得离谱,它也是根据现实转化而成的,克木人虽然没有文字,但是他们的神话却有着一个特征——可以在现实里找到神话的影子。
我低头一看,并没有看出异常,心里想着,难道这就是神话里的蜂窝?居然还是一大片悬在深渊之上?这太不可思议了!这究竟是什么蜂蜡,又是什么蜂?
袁圆圆本还有话要说,但是脚下忽然晃得厉害,她脸色一变,让我们赶快跑过去。我还没跑出几步,深渊底下忽然红光一闪,几朵火焰就轰地冲了上来,脚下的隐形桥忽然显形,它果然是厚实的蜂窝,只不过现在却在迅速软化。袁圆圆和徐前二已经从跑到了对面,我看是时间紧迫,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力一蹬,就往对面的洞穴蹦去,可是却撞上了一面石壁,害得我眼冒金星。要不是袁圆圆急忙拉住我,我早就掉入黑暗的深渊中了。这个深渊真奇怪,外面大雪猛落,它却忽然喷出这么大的火焰,底下到底有何秘密?
不过我说来奇怪,揉了揉额头,睁眼一看,对面的确是一面石壁。这可奇了,刚才明明看到有人从深渊走过,然后走了进去,怎么如今这里却是一面石壁。我使劲地敲了敲,石壁是实心的,后面不可能有空间。既然如此,那人和大灵猫是怎么消失的,难不成我们见鬼了?
我们站着的地方只有一张桌子的大小,而且三个人多少带着点装备,所以显得十分拥挤。我们到处摸来摸去的,却没发现任何机关,使劲地捶了很多地方,三壁全是实心的,后面根本没有空间。身后的蜂蜡桥已经软化得如一张吊床,此时要是踩上去,肯定掉入深渊。既然没了退路,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问题是前面的路在哪里?
深渊里的火焰喷得突然,去得也突然,我探出头想看清楚底下为何能燃起火来,但是黑洞洞的深渊似乎能吸收光线,手电筒的光线只照出了几米的距离。深渊之上的蜂窝逐渐显形,密集的蜂窝孔让我觉得肠胃很不舒服,大概是因为有密集物体恐怖症。蜂窝是金黄色的,它非常的厚,最起码也有两米,能结出深渊之上,想必这座蜂窝一定经历了几百年才能建成,真是煞废苦心。
可怕的是,蜂窝里慢慢钻出了蜜蜂,或者是其他类型的蜂,总之我不认识,没见过。深渊喷上来的火焰虽然褪了,但是高温没退,所以蜂才会拼命地钻出蜂窝。这些蜂的体形不大,和蜜蜂不差多,但是全身金黄,通体透明,但是尾部的辞刺非常的显眼,是血红色的。自然界的真理就是,越是鲜艳,毒性就越强,如果所有的蜂都来袭击我们,那后果是可想而知的。
我急得一跺脚,没想到却发现了前方无路的端倪。
刚才我们三人把三面石壁都摸了个遍,可是没有发现机关,石壁的后面全部是实心。天无绝人之路,没想到我一跺脚,却发现地板是空的。跺脚声清脆响亮,我一听就有戏,立刻弯腰想琢磨个究竟,没想到因为空间狭窄,我一头撞到袁圆圆,尴尬万分。好在她聪明伶俐,知道我心里的想法,所以她就尽量靠着石壁,好让我弯下身子。
我几乎把眼睛贴着地板,地面的最左端上面凸着一个方形石头,但石头非常的光滑,颜色比较淡,和旁边暗沉的颜色明显不同。不过,地面上似乎有一大滩血,但年代久远,不注意的话很难发现。
“看来这个通道经常使用,要不那石头不会这么新鲜。”徐前二用手电筒照着地面说道。
“快按下去吧。”袁圆圆瞅到蜂群已经围了过来,显得有些焦急。
我本以为那个石块会比较难按下去,所以用的力气很大,没想到石块很容易就被按了下去,而且被我按坏了。地面上出现了一个笔直的楼梯,有点像埃及金字塔的墓道,不过如果这里和克木人有关的话,这里就不可能是墓室,也不会埋葬死人。通道并不长,只要二十多米的距离。
因为克木人有个很大的禁忌,那就是恐惧死人。凡是死者之物,不论是什么,都必须和死者一起埋入地下。而且死者去世当日,必须停止任何劳作,不然会被死者报复。而那个死者将会成为被恐惧的对象,哪怕是自己的亲人,他们也会恐惧和忌讳。克木人更无风水之说,只要方便挖掘,就会做为死者的坟墓,更无汉人清明节祭奠之习俗。
机关被我按坏以后无法合上,通道里的第十个阶梯上有一个相应的机关,估计踩上去就能把上面的石板合上。可是刚才我猛劲把机关弄坏了,所以只好让它开着,但是蜂群却从入口处涌了进来。我吓了一跳,刚想跑,袁圆圆却一把拉住了我,然后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装满红色液体的瓶子。
袁圆圆一拿出那个瓶子,我就觉得好笑,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喝饮料。这几个月碰上的人,都是希奇古怪的。
“快点跑,你拿个瓶子就能把蜂都收进来?”我胡乱猜测。
“这是血!”袁圆圆说完后,就把瓶子打开,然后使劲地朝上一泼。
“行了,我们快走。”徐前二还算讲义气,他让我们先走,自己殿后,这和那个小凤刚好反了过来。
奇怪的是,蜂群飞到了沾满血液的地方就停住了,它们争先恐后地落在血液上。莫非世界上还有嗜血的蜂?蜂群因为暂时被泼出的血液吸引,所以没有追上来,徐前二在后面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我以为他受了伤,所以赶忙拉住袁圆圆,让她等等徐前二。他迅速地从背包里拿出一张铁丝网,非常的密集,怕是蚊子都钻不过来,这说明他们早有准备。徐前二动作迅速地把铁丝网张了起来,把通道堵着,这样蜂群暂时就无法威胁我们。
我紧张地帮着忙,嘴里嘟囔了几句这群该死的怪蜂,袁圆圆却笑我少见多怪。她说,在阿根廷,有一座海拔6964米的阿空加瓜山,它是南美洲万峰之冠。在1898年的冬天,曾有一支来自欧洲的探险队在该山上发现了一处洞穴,因为队长当时受了伤,而且风雪很大,所以想进洞穴休息。初进洞穴时,洞穴很干爽,没有异物,可是当他们生起篝火后,却发现这个洞穴里全是蜂窝。蜂窝遇热后,逐渐显形,而且这群蜂不同寻常,直把队员的血肉里钻。队员的身体用千疮百孔来形容,一点儿也不过分,反而还差那么一点意境。最后,逃出来的只有一个人,他叫高森*詹姆斯,是探险队里打杂的。
后来,高森叫上当地人上山搜救,当地人却怎么也不愿意,因为他们说,山上有看不见的恶魔,能杀人于无形。高森虽然只是打杂的,但是他比较科学,知道那是当地人的迷信,过了几天,独自一人的他终于扑捉到了一只蜂,高森叫它叫血蜂。本来他要回欧洲交给科研机构,可是却忽然失踪了,这一切的经历也只是一个流传。真假谁也不知道,不过血蜂的传言倒不时地传出来。
我听了感觉新鲜,没想到大千世界如此神奇,真是要什么有什么。不过,徐前二既然知道要拿铁丝网,那他肯定知道这里有血蜂,所以我就问袁圆圆,徐前二是否来过这里。没想到,袁圆圆给我的答案却出乎我的意料。
“是我来过。”袁圆圆平静地答道。
“你?”我有点不敢相信,这么娇嫩的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跑到这么辛苦的地方来。
“你没看到机关那里有一滩血吗?其实,上次我们就只到了那里,没有找到下来的路,后来,在那里有一位朋友为了保护我们,就一枪……就这样,血蜂才没有袭击我们。”袁圆圆长长地舒缓了一口气,道,“好在当时的蜂蜡桥没有完全软化,我们才能又跑出去。”
“别唠叨家长了,快走,时间不等人。”徐前二把铁丝网固定以后,就让我们赶快顺着通道往下走。
我当时有了一点资本主义的思想,觉得如果抓几只血蜂出去卖给科研机构,肯定要发大财。因此,在帮忙固定铁丝网的时候,我偷偷地捏住了一只,然后仍进了背包里。我刚想跟上去,但发现鞋带松了,所以让他们俩人先走。蹲下来系好鞋带后,我却发现阶梯上一根黑色的毛发,黑亮无比。捡起来后,我发现这根毛发特别的坚硬,几乎媲美钢铁了,而且还有一鼓很臭的味道。这味道是大灵猫遇敌散发的恶臭,刚才大灵猫肯定遇到了危险,所以才会在前面的路上流了血,和释放出御敌气体。
只不过,这里死气沉沉,怎么可能有活人,更不可能有人跑到蜂蜡桥上去吓唬大灵猫。莫非,这里还住着活人不成?而且,我刚才明明看到有人从蜂蜡桥上走过,时间间隔不长,那一定是威胁了大灵猫的人,绝对不可能一下子出现两批人。我思考之间,已经跟着袁圆圆他们走了下来,但是发现他们一动不动地站着,一言不发,所以便问了一句:“怎么不……不……走了……”
我的视线穿过他们的身体后,看到了前面的场景,连嘴巴都忘记要合上,惊得一动不动地和他们一样站着。
天崩之前 作者:金万藏 坑,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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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天崩之前 作者:金万藏 坑,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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