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如烟爱如烟》 第3节
作者: 狐狸fox96
他四十来岁的年纪,曲裾黔首。曲裾为古代的一种服装,流行于秦汉及之前,而他所着为墨绿色,显得大方庄重;而黔首,即黑色的包发巾,流行于以深色为美的秦朝。综合来看,这男男女女的服饰装束貌似是秦朝的。
“烟儿,怎么了?病了这么久话也不会说了么?”他一把抱起我。
其实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掐了自己一下,使劲的,结果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看来不是做梦。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我穿越时空了!!!我不知道其他人遇到这样的事情会怎么样,但是我的心里冒出来的并非新奇或者激动,而是深深的孤独与无助,是抹不去的恐惧与难以置信……
“乖烟儿,莫要吓爹爹,你说句话啊!”他轻轻拍打着我的脸,满脸都是急切,“难不成烧坏了脑子?”
看来我就是他的烟儿,他就是我的“爹爹”。总不能告诉这个古代的人我是来自未来世界吧?那还不把我当成鬼附体?呵呵,其实原本就是我这现代的鬼魂穿越到了这里,附体到他的宝贝女儿烟儿身上,而他的宝贝烟儿兴许已经到阎王殿报到去了吧。我转而又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不知道我的身体是不是还活着空换他们的担心,还是已经死了惹得他们难过,也不知道到这里来了究竟还能不能回去?难道与我的父母、哥哥、朋友们再也无缘见面了吗?想来,悲痛满腔……
我来这里已经一个月了,我也能确定我真的如同小说中写的那样穿越到了古代。为了生存,我只能假装发烧烧掉了记忆。在爹爹和两个丫头的帮助下也基本了解了我是谁。我现在所在的地方是燕蓟(现北京),这里是柳园,爹爹柳公是附近有名的乡绅。我叫柳如烟,今年四岁多点,母亲是正房,一直没有子嗣,后终于怀孕产下我之后去世。生孩子死人在古代是很正常的事,早知道今日会来这里,我学医就好了,学什么劳什子中文?在这里百无一用,想混口饭吃也不成。我天天幻想着能再在一场梦境中回到我可爱的二十一世纪的家中去……
在这里,语言和文字都成了我的大问题,与现代相差甚远,好在我是隐藏在一个四岁孩子的身躯里,即使有不妥之处旁人倒也不会留意。
爹爹的那几个妾待我不甚好,这估计和母亲在世时对她们的刻薄与母亲的得宠有关。因此,这几年来除了爹爹的庇佑之外就全靠母亲调教的丫头绿玉和红玉照顾了。因为爹爹对我的宠爱,那些姨娘倒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来欺负我,兴许她们不稀得与一个四岁的孩子斗,再说我是女儿,迟早是要嫁出门,自然是不会和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们争夺什么。唯一过分的是,姨娘们在如烟三岁时因怕奶娘搬弄是非而赶走了奶娘。我倒落得清净,成天学习琴棋书画,读读古书,认认古字,倒是难得高兴。自上次柳如烟清明为母亲扫墓归来便发烧昏迷、几乎丧命之后,父亲对我便更加溺爱了。殊不知,柳如烟早已不知芳魂归何处,而我正鸠占雀巢空占得他人的爱怜。
过了很久以后我才知道,现在并不是秦朝,而是西汉初期,汉高祖十一年。服饰与秦朝相似是因为建国初期,还没来得及对服饰定一个准则,大都还是延用秦朝的,所以才会造成我判断上的失误。我记得汉高祖刘邦在位十二年,现在是十一年,那么他也只会有一年的皇帝可当了。
其实,我原本是不关心政治的,但我学的市汉语言文学,对历史还算比较喜欢。而当初我喜欢的历史到了今天却变成了政治,这对于渺小的我来说,太可怕了,这要是被当局者知道的话,我的小命还会在吗?于是我只能守口如瓶、如履薄冰的当好一个小姐就可以了,全当忘记了一切关于现代的事情,除了我的父母和哥哥。
这日,我百无聊赖地在房子里自己做牙刷。这对四岁孩子的动作协调能力非常不适应,总是想得很好,上手一做才发现四岁的小手根本就力不从心。看来只能靠两个丫头来帮忙了,既然要麻烦人,我决定多做几个留着以后慢慢用。
其实我穿越到古代来基本都还满意——生活有人照顾,吃得又好,睡得也足,也有专门的人伺候,而且还是两个人呢!那些姨娘呢也是礼节性的见见,反正我还“ 小”,当然玩性比较大了,姨娘不疼,爹爹没时间管,我倒轻省自由。但是有两样是我绝对没有办法接受的,一个是没有牙刷。没有牙刷刷牙,再好的牙久而久之也会布满牙垢,也会被牙疾毁坏,更不用说什么口臭、牙石,普遍得不能再普遍了。我每天都食不知味,老想着自己做个牙刷,后来经过我研究,将一种很有韧性的藤萝植物的茎,晒干,拍碎,抖掉渣滓只留下粗大的纤维,加上猪鬃编织打结后,绑在雕磨成圆润如同牙刷柄般的竹片上,再经过修剪、整理,就成了简易的牙刷了。虽然不如真正的牙刷好用结实,但也总比没有的强。牙膏自然是不能奢望的,用粗盐代替吧!自从有了这项“发明”,我就每天早晚沾上粗盐,在古代开始了能刷牙的“奢靡”生活。
另一个我很难适应的是没有手纸,刚开始每次想便便就相当郁闷,远没有在现代那种“久便秘逢甘雨”的喜悦。我相当不能接受便便完后那种对肛门的蹂躏。红玉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专门给我做的绣花擦屁股布我还不满意,要知道一般家庭要么用树叶要么用石头土块,能用得起布的很少。我当然有我郁闷的理由,那布可绝对不是一次性的,每次用完后都需要丫头们清洗,洗完后下次还要用,而且这里既没有肥皂也没有洗衣粉,在河边捶捶打打便完事。这我能不郁闷吗?先不用说,我自己一定是不会用手去洗我的便便布,但让小丫头们去洗我又觉得自己很不道德,太不尊重人权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嘛!即使洗的问题解决了,也洗得非常干净,但我下次再用这块布的时候心里还是有障碍,要知道医生家的孩子大都有洁癖。但任我有多大的本事,也不能解决这个问题了,只能让自己慢慢适应下去。要不有人说过:你既然不能改变命运,就等着命运强奸吧!我不适应也不成,总不能告诉他们造纸术,然后在遥远的西汉就开始砍伐树木造纸用来擦屁股?那我不仅改变了历史而且也成了破坏环境的罪魁祸首了。哎!如烟现在才四岁,再过最多十年来例假了可怎么办啊?想想都头大!超级想念现代的卫生用品。来这里之前,我的小抽屉里还有一抽屉的卫生用品呢,漂亮、小巧的卫生巾,柔软、芳香的面巾,实用的湿巾……能带到这里来就好了……
罢!既然屁股的问题是注定要被同化的,那牙齿的问题就坚决不能被同化,自己努力,创造环境。
“如烟!你又在做甚?”一个十三、四岁的男生跑了进来。他是三姨娘的大儿子,排行老二,叫柳搏。爹爹很是宠爱丰满妩媚的三姨娘,相比之下,二姨娘、四姨娘都差很多,那几个婢女更不用说。
“二公子!”
“二哥哥!”我站起来摇晃着弯腰做福。这个称呼让我想起了《红楼梦》中的史妹妹叫宝哥哥,汗!同时也在诅咒着这个女人卑微的年代,四岁的小孩子见人都要福来福去的。
“你所拿何物?”他好奇地看着我手中的半成品牙刷。
“玩物!”我笑着递上去,谅他也看不明白。
“哦!”他看看便又递了回来,看了眼绿玉说:“想借绿玉去伺候我几日。”
我心下一惊,说:“哥哥不是有婢女三人、丫头三人么?今日怎的缺人手了?”我假装着孩子的天真边玩手中的牙刷边问。西汉贵族的男人纳妾、收婢女陪房很早,娶妻要晚一点,婢女产子嗣者升为妾。柳搏虽说只有十三岁,又不知能否人道,但房中女眷却是不少。
“怎的,哥哥借人也不给么?后日还你!”他说完也不等我点头便拉了绿玉就走。
“小姐!”绿玉回头凄楚地冲我叫了声便被迫跟着柳搏走了。
《红尘如烟爱如烟》 第4节
作者: 狐狸fox96
我无可奈何,这些姨娘、兄弟姐妹原本都不将我放在眼里。爹爹有三个姨娘、两个婢女,共生四子、三女。这在西汉实属有福之人,且不说怀孕生产因医疗原因母子死亡率都高,孩子出生后在成长过程中成活率也远比现代低,所以,大多人家所出甚多而成人无几。大哥柳执,比我大十六岁,现年正好二十岁,为二姨娘所生,帮柳公管理大小事务;大姐柳如灿,现年十八岁,为二姨娘所生,已嫁于燕蓟富商陈舒之长子为妻;三哥柳挺为四姨娘所生,现年十岁,因四姨娘并不太得宠,便只得此一子;四哥柳授为三姨娘所生,现年七岁;小妹柳如炀,为三姨娘所生,现年三岁。因此,父亲的正妻仅在三十二岁时用生命换来了如烟一个女儿,二姨娘生得一子一女,四姨娘只得一子,而三姨娘得二子一女。从此能看出三姨娘的得宠程度,估计是爹爹看在娘用生命换来我的份上才对我如此疼爱吧,要不这么多兄弟姐妹哪能轮到我争宠?相比之下,爹爹看我的眼神中怜惜多于爱,而看其他子女则是器重多一些。所以我在没弄清楚事情的走向之前是不能轻举妄动的,不然惹了三姨娘很快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但柳博的风流是府上出了名的,怕是绿玉难保周全。
“小姐!”在我沉思间,红玉小声地说:“望小姐救姐姐一救,二公子怕是不怀好意,红玉求您!”说罢便要跪下。
“红玉,告诉爹爹,我肚子疼得紧!”说罢我顺势躺在地上开始打滚,希望这样能救得绿玉,要不我一个四岁的孩子,而且是没有后台的孩子能做什么?
红玉跪倒磕头:“谢小姐!”说罢便跑出去了。
顷刻爹爹跑了进来,边抱起地上的我边骂:“死丫头,就让小姐在地上躺着,看夫人不在了,任谁都来欺负她么?”
爹爹放我到榻上,问:“怎么搞的?昨日不还好好的?绿玉呢?”
“刚被二公子借走了,说是房里缺人手!”红玉马上跪在地上懦懦地回答。
“胡闹!他房里有多少人算够?柳五,叫绿玉回来!”爹爹的书童飞快地跑去了。
这么一折腾,我倒好似真有点冒冷汗,看来这个梁子是结下了,安稳日子怕是已不多。
很快绿玉回来了,衣衫头发凌乱,乖巧地跪下,不语。
“大胆丫头,以后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擅自离开小姐半步,否则砍去双足。”
我的冷汗瞬间湿了衣服,书上说秦汉酷刑严厉看来不假,一个小小的乡绅便可以任意砍去奴仆的双足,若我不是小姐身份,不知还能活到几时。
爹爹很快传来郎中医治,郎中诊断后说:“小姐无他,仅是受了惊讶而已。至于小姐肚子疼,恕小人浅薄未能诊出。”爹爹听得松了口气,吩咐红玉绿玉好生照料便出去了。
听得爹爹走远,红玉绿玉齐齐跪在榻边,绿玉说:“小姐搭救之恩,绿玉终生难以为报。”
我挥挥手,不再言他,心中却伤感得紧,在这个世界,一个女人的生命与贞操都是这样的卑贱,也不知道我的好运气什么时候就会悄然不在了,那时或许会比她们更惨。
从那天后,我尽情地享受着这或短暂或永久的安逸。我时常抚摩着项间那颗失而复得的鸡血石叹息着命运无常。那石头从我来到这里后就一直挂在我脖子上,我问过绿玉它的来处,希望能找到我回去的路,毕竟这是在古代和现代,甚至是那个梦里都共同拥有过的唯一信物。如果说能证明我曾来自于现代、证明我曾经做过那个冰山上的梦、证明我活在古代,只要看看石头就知道这曾经真的发生过,它是唯一真实的证明。可绿玉却说:“奴婢也不知,小姐本无此物,但自小姐那次为夫人扫墓归来昏迷两日醒来后就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小姐的项间,怕是小姐之前在夫人的遗物中找到,病后又忘记了吧!小姐那次病得可真不轻,以前的诸多事情似是全忘记了。”看来,这石头果真古怪,似乎我走到哪里都会有它的陪伴。石头到底和我有着什么样的机缘?每想到这里我就想起了那双让我心痛的眼睛,它是他的眼睛,青衫宝剑,清冷而遥远,他叫枫,枫又是谁?每每想起他,我的心就无法抑制地痛,是无法梳理回忆的痛,是不能与那仿佛前世记忆碎片般真实的爱之间的关系而重合的痛。那个很爱很爱我的人是不是他?我百思不得其解,便不再去扼杀自己的脑细胞了,照样混混沌沌过我的小姐日子。
一日,绿玉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我正忙着指挥红玉给自己做睡衣,到古代两个多月了,一直很怀念现代的睡衣。我笑嗔说:“二哥哥又撵你了?”
绿玉喘息着说:“老爷病危!”
“什么?怎会?昨日还教我习字,怎生说病就病了?”
“不知怎地,老爷下午午睡起来说胸闷,便栽倒了。”我一下子站了起来。或许爹爹是这世上最关心我的人,或许更多是因为爹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靠山。我异常紧张,慌不择路地跑了出去,两个丫头在后面边追边喊:“小姐,慢行,莫要摔着。”
来到爹爹的房间,三个姨娘都哭成了泪人,大哥柳执也伺候在旁。我扑到爹爹身边,没来由地开始哭。
“如烟,莫要伤心,病了也未尝不会好起来。”大哥刘执将我抱离床榻,安慰着。要说起来,这个家里除了爹爹便是这个大哥对我和善一些,经常会带一些小玩意给我。
我这才冷静地看向爹爹,他的脸色发紫,牙关紧咬,给我的第一个印象是心脏病突发。
我挣扎着再次跑到爹爹身边,说:“大哥哥象我这样!”我用从现代父母那学来的心脏按摩对柳执示范着,一边马上对爹爹进行了人工呼吸——我的初吻啊!就这样奉献给了一个古代的老男人。
“如烟!莫要胡闹!还不退下!”三姨娘严厉地说着试图拉走我。
“大哥哥——”我挣扎着流着眼泪看着柳执,“相信如烟,不然爹爹就真没救了!”柳执看看二姨娘犹豫着。
“如烟!枉老爷对你那般疼爱,你居然如此诅咒老爷!”二姨娘冷漠地看着我说。
“大哥哥——”
柳执看了我一会便说:“娘,让如烟试试吧!我这个妹子原本就与旁人不同的。”自己便先走上前去对爹爹进行心脏按摩。我趁三姨娘发呆的空闲便冲上前去继续我的人工呼吸。不久,我听到了爹爹喉咙里发出了“咕噜”的声响,大喜过望,继续卖力工作。终于爹爹醒转过来,我和柳执相视一笑……
笑了一半,我忽然僵硬着脸打了个机灵,想起了“得意忘形”四个字,因为自己方才那笑容不应该是孩子的笑……
爹爹自那日后,时常来我这里陪我玩耍、教我习字,似乎要多给我一点点爱来感谢我的救命之恩。而我也真正享受到了一个四岁孩子应有的父爱和家的温暖。大哥也时常会带一些小玩意供我玩耍,并帮我请了几个先生,分别教授音律、丹青、诗书等,这在西汉绝无仅有,平常女子很少有学习知识的机会。伴随着爹爹和大哥来我这里的次数增多,风言风语又多了起来,刚开始绿玉对我只字不提,我自然是没有可能知道。
一日,绿玉出去帮我采办东西,我在教红玉织毛背心,是拿织布的线搓成粗线再织,。马上要冬天了,我总觉得汉服里面空荡荡的,想弄件背心穿穿。好在上大学的时候给哥哥织过,要不就只能空想了。
红玉看织东西这么神奇很兴奋,说:“难怪人家都说小姐和别人不同呢!”
我心中打了个激灵。虽然平时嘱咐两个丫头不要将我们房里的事说出去,但终归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人工呼吸”事件之后更是会引起大家的议论。我假装顺嘴问:“都说甚了。”
“小姐病好之后,大公子便说小姐变得与旁人不同了,习字快,人也沉稳,似很好学,说不似四岁的孩童。所以才会同意以小姐的方法救老爷。”
“那别人如何说呢?”
“姐姐不让告诉小姐。”红玉停下手中的活,警惕地看着我。
“红玉,莫管旁人,我待你怎样?”
“小姐待奴婢甚好,不似在旁人房里,小姐也不似幼儿,行事连大小姐都不如呢。奴婢也奇怪,小姐是否乃仙女下凡?”红玉自己先笑了。红玉毕竟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再小心也斗不过我这老江湖,再怎么说我也是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我问:“那旁人如何说我,你尽管说来,万一有何差池也好改之。”
“……嗯……”红玉显得很为难地支吾着。
“说!”我佯装怒视着她。
兴许她没在一个四岁孩子的眼睛中看到过这样的目光,她马上颤抖着跪在了地上,低声说:“姨娘们和府上的人均说小姐那次生病是被狐狸精附体,才会那等聪明,老爷和大公子均为小姐着迷……说上次小姐救老爷,是以嘴渡千年狐狸的元气给老爷,以便左右老爷和柳家……”
“啪!”我顺手将几上的茶碗扫到了地上,红玉吓得住了嘴。我生气的不是他们怎么说我,原本我就不是这世上的人,也算得上是这里的“妖孽”,但为什么他们要亵渎我和柳公、柳执之间最最纯净的亲情呢?这伤害的不仅是我,还有对我疼爱有加的爹爹和刚刚开始关心我的大哥,这等人渣!我气得浑身发抖。看来我平日是太过放任自己了,毕竟在二十一世纪生活了二十二年,自己觉得掩藏得很好,却还是漏了些许马脚,落了是非。
绿玉正好进来,她听到了我们的对话,便慌忙跪下来说:“小姐莫气,奴婢倒觉得小姐是天资过人,会旁人不会之事,自是惹了旁人嫉妒,怕是旁人生怕小姐太过得老爷喜爱而分了柳家家产去而故意搬弄是非。自古聪明之人便有,三岁幼儿过目不忘者也有所闻,小姐何惧?莫要和旁人生这等闲气,这府上本是是非甚多之地。小姐尚在襁褓中时是非便已是不断的。”
《红尘如烟爱如烟》 第5节
作者: 狐狸fox96
看来我还没有绿玉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悟得透彻,自己小心行事便是,管他旁人呢?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现在幸亏是我,要真是那四岁的如烟估计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我现在开始怀疑如烟去扫次墓便两日昏迷会另有文章吧!罢了,不追究了。
想必爹爹也是知道这些流言蜚语的,只不过是爱女心切努力压着罢了。不日,爹爹要去京城长安办事。送别之日,我没来由地心慌,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一般。便对爹爹说:“路途遥远,爹爹莫要挂念烟儿,自己多加小心便是。”说着没来由地落泪了。爹爹诧异地看着我,说:“旁人说你不同你还果真是不同,如此年幼便知为父担忧,我此生足矣!莫哭,爹爹多则一年少则半载必归。”我担忧地送爹爹远去,担忧之心反而更浓……
夜,梦,仍是那青衫,那苍白,那暖暖的冷和深深的痛。我的爱如同沸腾的水,蒸发着激情。我知道,那个很爱很爱我的人来了,来看我了。我努力擦亮双眼,这次,他的五官却异常清晰,不象原来模糊成一片空白。那张脸完美、温暖、熟悉,俨然是那冰山上的他,那个被称作“枫儿”的男子。我心一惊,难道自己犯了花痴?才见过一面便暗恋上了?他淡淡笑着,在我耳边说:“莫慌,我不日便来接你
夜,梦,仍是那青衫,那苍白,那暖暖的冷和深深的痛。我的爱如同沸腾的水,蒸发着激情。我知道,那个很爱很爱我的人来了,来看我了。我努力擦亮双眼,这次,他的五官却异常清晰,不象原来模糊成一片空白。那张脸完美、温暖、熟悉,俨然是那冰山上的他,那个被称作“枫儿”的男子。我心一惊,难道自己犯了花痴?才见过一面便暗恋上了?他淡淡笑着,在我耳边说:“莫慌,我不日便来接你,该有的磨难也莫需躲了!”
我醒来后再也睡不着了,听着两个丫头均匀的呼吸思绪万千。他怎么又出现了,预示着什么?还是仅仅是一个梦。不知为何,看见他总觉得有种温暖,很遥远的温暖,比想起我远在现代的父母更加温暖,即使是在梦中。我抚摩着脖子上冰冷的石头,难道这就是牵着我和他的东西吗?他是那个很爱很爱我的人吗?苦笑,脑细胞不知道又死了多少。
入冬了,房子里拢了热乎乎的炉子。这两月来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也没有爹爹的消息传来。古代的通讯太过落后,要是在现代,我只要打个电话便知道爹爹的近况了。可惜这是在古代。但不知道为什么这几日总是心神不宁,而两个丫头也好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一般。
一日午后,绿玉风风火火的收拾着东西,红玉也慌慌张张地忙碌着,我无所事事地坐着编辫子玩。古代的女子头发很长,说来也麻烦,但也好玩,没事时可以用梳头来消磨时间。我时常让两个丫头帮我梳成各种稀奇古怪的头型玩。这些头型在现代实际上都是最常见的,只不过用来回忆回忆罢了。这里没有电视,没有电脑,也没有音乐,晚上点着蜡烛黑漆漆的没事做,只能早点睡觉。到了古代我突然变得早起了,想必是因为每天晚上睡得太早的缘故吧。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再有不到一年刘邦就要寿终了,那时候刘盈上台,吕后专政,怕是最黑暗的时候,不晓得爹爹在长安会不会有什么大碍。正在发呆中,绿玉红着眼睛过来对我说:“小姐,东西收拾好了,赶紧走吧!”
我惊,问:“去哪?”
绿玉说:“小姐,路上再细说!要是晚了,怕对小姐不利。夫人当初收留我姐妹二人免于被卖入青楼,临终托以重任,惟恐对不起夫人的再造之恩。”
我心一紧,沉声说:“若不说,我便不走。爹爹还未归,我怎能说走就走?”
绿玉和红玉一起跪下说:“小姐,请随奴婢走吧!族中人要对小姐不利。”
我说:“说便说清楚,不明不白便走恐中奸计。”
红玉开始啼哭,绿玉说:“前几日刮大风,祖庙屋顶塌,当日族长召集会议,因老爷不在,大公子去,归来后告知姨娘们。谁料,今日族长请清心方士占卜,说乃因小姐是狐狸精附体惹怒诸位先人所致。族长决定今日午夜火烧小姐以祭祖庙。”
方士?我忽然若有所悟,前日与红玉在府中玩耍,曾见一方士自三姨娘房中鬼鬼祟祟出来,难道是她们要借此机会除去我?我又何德何能让她们如此兴师动众,看来她们为了这点家产宁肯错杀一千也不愿意放过我一个。我晕!我倒!我吐!
上百年的房子了不吹风也得塌,这会倒赖我头上了,看来他们果真想置我于死地。也不知道她们和我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下此毒手。想必是柳公对我的日益看重实在是威胁到了他们的利益吧。其实我来了半年之久并不知道柳家是从事什么营生的,只知道是当地富可敌国的乡绅。但据史书上记载,汉高祖刘邦一直在采取抑商重农的政策。一个乡绅以商而富,此刻怎还能如此张扬?平日里总见大哥与爹爹忙碌于各种事务实在是疑惑。不过话说回来,我对他们柳家的钱财还真从未窥探过,更无瓜分的野心。在这里即使有再多的钱财又能如何?莫不成还能花钱买到飞机票回到现代见我父母?可笑!我在现代本是一清淡的人,来了这里便更是想着得过且过了,谁知如此还是招来了杀身之祸。
“你又从何而知?”我轻声问。
绿玉说:“三姨娘的贴身丫头本是奴婢同乡,小姐多次赏赐,奴婢家中父母都已不在人世,也用不上,见她家中父母老迈,甚是艰难,便时常接济她,谁料便成今日救命之恩。刚才她偷偷告知奴婢消息,奴婢怕惊到小姐,便自作主张决定逃走。小姐莫怪!”
我问:“大公子有何反应?”
绿玉说:“大公子本不同意,但奈何族长与族中的压力……因此……”
我叹口气说:“你们起来吧!逃不掉了,既然今日午夜要行刑,他们必定已防了我们一手,若要让我们逃脱他们颜面何在?他们看不上防我难道还看不上防你们吗?”是啊,我是个没有娘也没有靠山的小孩子,柳执必定不会为了我得罪旁人而使他继承柳公位置的希望落空,更不会为了我而动摇他在族中的地位,人啊,原本是自私的,我为什么还要有奢望呢?如果没有奢望,自然是不会有失望。我暗自恨恨地嘲讽了一下自己,装在四岁孩子的身躯里怎么连思想也变得幼稚了。走是走不了了,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听到我的话绿玉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对红玉说:“你快去府上各门看看。”
不久红玉苍白着脸回来,带着哭腔说:“小姐,各门都有家丁把守,府上多了不少人在墙边巡逻,怕……怕是真的走不了了。”
我笑道:“我倒不怕死,可惜连累了你们,到时看能否求他们放你们一条生路。”此刻反倒不惊了,都死过一次了还怕什么?不过一想到火烧身的痛苦也不禁一哆嗦。这两个丫头对我忠心耿耿,我被烧死了,她们估计也会被折磨死的,谁愿意给柳公留下两张搬弄是非的嘴巴?一想到这里,我说:“绿玉,你先带着娘和我平时积攒的贵重东西和红玉走,他们要烧的人是我,你们单独出去自然不会有人怀疑,即便是有人问了就说是帮我采办些东西。”走掉一个算一个吧!
绿玉哭着说:“小姐,绿玉要陪您一起死!”
我叹息着古代人的愚忠,陪着死有什么用,能活一人算一人,为什么非要死在一起呢?我笑着说:“我想到一个逃离的办法,但三人再带着东西一起走怕是不成,需得你二人先带东西走,我自有法子出去与你等汇合。”
绿于惊讶地看着我问:“果真?”
我笑着说:“果真!若非如此我怎还能笑谈?你等出去后直接回乡,我他日自会寻你们,莫怕!”我这次怕是死定了,眼下只有这样才能留两个丫头一条生路,想想都觉得遗憾,才来了半年就要归西了。平日里听她们说家乡在代地的中都(现山西平遥),想来家中虽已无父母兄弟,但总会有个把亲朋,彼此照应,两个丫头生存应是没问题。娘生前留有不少贵重物品及钱财,这半年爹爹和大哥也给了不少,应是够她们花一阵子了。
绿玉说:“可是小姐尚年幼,一人怎去得那么远的地方?”
我说:“莫忘了我是与旁人不同的,快走吧!我可不会真等着死!”看来我只能使出杀手锏了,既然别人说我是妖孽,那我就先装装妖孽骗她俩逃脱吧。
红玉哭着说:“小姐,红玉要誓死陪您!”
绿玉看看我,想了想说:“好,我们先走!无论多久奴婢都在中都等小姐,莫要爽约。”
我颔首。
红玉说:“姐姐,那小姐……”
红尘如烟爱如烟》 第6节
作者: 狐狸fox96
绿玉用崇敬的目光看着我对红玉说:“红玉莫要担心,你难道未发觉今日小姐果真与往日不同吗?如此沉稳、周密,心智之高,怕是我等看不明白的。小姐必定非常人,那些俗人即使多年长、有多少诡计,怕是也奈何不得年幼的小姐。”
我微笑着说:“快走吧!”
绿玉拉着红玉给我磕了个头便一步一回头地走了出去。
我看着她们出去后一直紧张地坐在榻上,直到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也没有听到府里有什么动静,便知道她们已经逃脱了,这才瘫坐在榻上。我如何走?呵呵,苦笑,骗骗她们两个小姑娘还成,只要她们走了,我死便
我看着她们出去后一直紧张地坐在榻上,直到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也没有听到府里有什么动静,便知道她们已经逃脱了,这才瘫坐在榻上。我如何走?呵呵,苦笑,骗骗她们两个小姑娘还成,只要她们走了,我死便死了,心中也就没有什么负担了。其实骗走她们两个忠诚的丫头还真是费了不少心机,这时候才觉得累了。我来到古代后小心翼翼地过着我的小姐日子,虽然没受什么流浪的苦痛,但也活得压抑谨慎,谁知还是逃不过一死!看来爹爹走之前我心头的不安并不是因为爹爹,而是我对今日厄运的预感。我下意识地摸到了我的石头,忽然想明白那个梦是怎么回事了,他说要来接我,那便是我今日将要死了。那么那个冰山是什么地方?难道是地狱?不象,哪有那么安逸、美丽的地狱?那就是天堂?也不可能,我何德何能会上天堂?
想着想着,不觉已到了黄昏,我决定去爹爹的书房看看。来到书房,恍惚中觉得爹爹还在府中一般,房间依然干净利落,看得出时常有人打扫,爹爹的书简还如小山般地码放着,爹爹的毛笔洗得干干净净地放在几上(这时的毛笔是将笔杆的一头挖空,然后将笔毛放在挖空的笔腔中,再用胶粘牢而成。)……我又想到了我在现代的父母,不知道这次死了后是不是还能回去看他们?我在现代死了来到了这里,那么我在这里死了是不是就可以回到现代?如果真能回去,我想我定会怀念这个好爹爹的。于是,我提笔在锦帛上加满了现代的标点符号,乱七八糟的写道:
爹爹安康:
不肖女烟儿就此向爹爹别过,望爹爹勿为挂念,爹爹本乃有福之人,万勿为小女劳神!
烟儿绝笔
写罢便藏于爹爹时常阅读的书简中,至于别人的迫害只字未提,因为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我本是多余之人,他们无非是送我一程;而对于我来说,来到这里本就是个错误,何苦再贪恋更多?罢!来得容易去得潇洒!
从爹爹书房出来后,我直接去找柳执,虽然他这次并没有帮助我,但平日也算对我照顾有加,告别一趟是应该的。进到柳执的房间,他正在喝酒,丫头和妻妾们站在一旁相陪,看我进来便站起来问:“如烟,你怎会来此?”
我假装没有看见嫂子们的白眼,说:“丫头们帮如烟买布做衣服到现在还未归,如烟饿了,想向大哥哥讨点吃的。”
他笑着说:“那坐下来一同来吃!”嫂子们一愣,我也一愣,与他同席吃饭?这在女人身份卑微的年代该算是很大的特例,怕是他对我的将死怀有内疚,以此来补偿吧!
我也没有多说,坐了下来,大吃了起来,边吃边怀念现代的好吃的。此时的西汉仍是以水煮,烧烤为主,仍不会以油烹炒食物,看来这断头饭也不能让我尽兴。我依稀记得,史料上最早出现关于“炒菜”记载的朝代是北魏,看来我是没福吃到了。
他一旁静静地看着我吃,看我吃差不多了黯然道:“在兄弟姊妹中,我最喜欢你,你聪明、得体,夫人走得早,你一人受了不少苦也不曾听你说过一句。爹爹如此宠你,你也并未恃宠卖乖,实是难得。有妹如此也算是我的造化了。”他长叹口气。
我放下筷子,说:“大哥哥对如烟的照顾如烟心中明了,母亲有知也会感激大哥哥的。能为你妹妹几日便也足矣。”
他苦笑着说:“妹妹晶莹剔透,为兄甚是安慰。”
我站起来,笑着说:“打扰多时,怕是丫头也该回来了,如烟告辞。若哥哥日后有空不妨多来陪妹妹几日。”说罢便走。我不想再看到他内疚的眼神,也不想再折磨他的良心,这是我的命数为什么要责难他人呢?见一面了却心愿罢了!
该见的人都见了,不想见的人永远也不想见。我熄了油灯躺在榻上等着死亡的到来。其实我是很害怕黑夜的,平时必须要丫头陪着才安心,今夜如此漆黑反倒没有了恐惧,看来死都不怕的人什么都不会再怕了。
时间在一点点的过去,我也知道,死亡也将一点点的到来……
一阵嘈杂而混乱的脚步声惊醒了我。
我坐了起来,院子里灯火通明如同白昼,半天才想起来正身处古代,并且马上要被人烧死,同时惊讶于自己在面临死亡时居然还能睡着,又睡得如此安稳,一个梦也没做,心情如同刚刚躺下时一般宁静。
火把随着脚步声向我的房子移来,看来快到午夜了,他们也将要行动。
正思索间,房门被人用力踹开,门外站着带领着府中一干众人与族人的族长。
有个家丁在房中寻了一圈对族长说:“不见那两个丫头,怕是闻风逃了,听门丁说今日午后出去采办至今未归。”我心中暗喜,看来那两个丫头真逃出去了,这颗心便不再有牵挂,死就死吧!
族长看我坐在榻上发呆,说:“逃便逃吧!”随后挥挥手,一名强壮的家丁走过来拦腰抱起我夹在腋下。我没有挣扎,一个四岁孩子面对如此庞大的一队人马即使挣扎也没有用,所以我宁肯省了挣扎的力气努力保持冷静,免得使自己对死亡的恐惧显露出来。即使在现代我也不愿让自己懦弱的一面肆意发泄,更何况在孤苦伶仃、任人宰割的西汉。
家丁携着我跟随族长来到祖庙外,一干众人也浩浩荡荡尾随其后。我不由忙里偷闲自豪了一把,有如此多的大小人物送我一程也不妄我再死一次,心中反而开始感谢年仅四岁半的如烟的“魅力”。
祖庙外的石柱周围早已准备好了高高的柴堆,看来那就是我的归路。顷刻间,我已被两名家丁绑在了石柱上。其实我真的认为由两名男子来绑我太过浪费人力,因为我非常配合他们的动作,很主动地任由他们将绳索一圈圈紧紧地勒在我的身上。既然他们铁了心要我死,还不如多配合一点,省得死前再受到他们其他的侮辱与折磨,这也算是“曲线救我”吧!
我嘲讽完自己后,静静地看着站在离我不远处的族长和那名在府中见过的方士,其他人也很有秩序地在我们周围围了一圈。我耻笑着他们也嘲讽着自己,幸亏我没有反抗与挣扎,看这形势,即使苍蝇也插翅难飞,更何况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如若不识相,还不一定会有怎么样的“待遇”呢。他们似乎对我的配合与安静很满意,居然没有用些破烂脏物堵住我的嘴,最起码我还可以自由地呼吸几口新鲜空气。要么就是他们很自信能对付我这样一个四岁半的“狐狸精”,不过我真该谢天谢地、谢自己的明智。
我抬眼向众人望去,对上了柳执的眼睛,他马上把视线转开,似乎愧于看我一般,但我还是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泪光;我看向二哥哥柳搏,他愣了一瞬便也将目光移开,带着些许不忍;我看向三姨娘,她没有任何表情地回看我,许久,最终是我将视线移开了,那个女人太可怕了;然后看向二姨娘与四姨娘,她们居然为我哭了,无论她们多么漠视我,但我依然是府上长大的孩子,总应是有感情的。
看到这里,我便不想再看任何人,低头看自己的脚尖,心中不由地一阵感动,奇怪,我现在怎么忽然变得如此容易知足,死到临头了居然还妇人之仁。
“时辰已到,清心仙长请开始吧!”族长的声音冷冷地传来。
“还是请族长宣布吧!”那清心道。
族长说:“毕竟是柳家的血脉……可惜被狐狸精附体。还是由仙长来宣布来清除这妖孽吧!”
我抬头,看向清心,这方士一脸诡异地开始叙述狐狸精如何占据如烟的身体,如何惹怒祖先等罪状。我忽然道:“请问仙长,可曾到过我府上?”
方士愣了一下说:“不曾!妖孽,怎能容你质问于我?”
我笑:“如烟再无他言,仙长请继续!”他不曾到过柳府?呵呵,我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这是三姨娘的阴谋,至于谁还是参与者便不得而知,也永远不会知道。不过我也不想知道了,知道了又有何用?难不成还真把怨恨带到坟墓里去?
清心在叙述完我的罪证后又嘀咕了一段莫名其
第三章俏公子援手相救义如烟一意孤行
《红尘如烟爱如烟》 第7节
作者: 狐狸fox96
难道这就是死亡?难道这就是灵魂脱离肉体的瞬间?竟然没有痛苦也没有疼痛……忽然,我觉得不对,有只胳膊紧紧地环在我的腰间。我不敢睁眼,怕在睁眼的瞬间重新掉落回火堆去,于是我伸手抚摸,那是一个成年人强健的胳膊,但却是没有任何体温的胳膊。难道是黑无常或白无常?我在好奇的驱使下偷偷睁眼,夜色中隐约能看见一个男子正携我起起落落于树梢上。这绝对不是死亡,而是一个真实的人救了我……
我也懒得猜测此人是谁,即便是想担忧自己的安危在此刻似乎也显得毫无用处。自从到了古代,我似乎变得随波逐流起来。不过别说是我,任谁来到这样一个完全陌生与残酷的世界也会束手无策,担忧又有何用?那人是谁有何妨?他既然能轻易从那固若金汤的刑场将我救离,若想杀我更是易如反掌。不过此刻看来,他并非为杀我而来,而是旨在留我一条性命。留我性命为何?猜测反倒浪费心思,白白杀死脑细胞而已,倒不如休养生息,等待应付命运的继续判决吧!在起起落落间,我静静看着那男子或陌生或熟悉的面部轮廓,忽然觉得很累,竟然有种无法抗拒的安全感,是这个成年男人带给我的安全感,折腾了一天又被人从温暖的被窝中生生拽起,这会困倦难当,便在摇晃中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又沉又香,再醒来时发觉我正躺在一个浅浅的仅能遮风雨的山洞中,身上覆盖着一件青色男式长衫。洞高虽可容成年人站立,但浅得只可供一人横躺,我小小的身躯横躺其中稍微显得空旷了一些。我在这世上何尝不是只想要这样一席小小的避身之所呢?可惜就连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如今也成了奢求。半年的谨慎与昨夜的惊险让我留恋起这片刻的宁静。忽然觉得曾几何时我也有过这样宁静与安逸的生活,但绝不是在现代与西汉,究竟在何处?还是在梦中?我苦笑,想也无用,即使到了这西汉,我仍是分不清楚什么是真实什么是梦……
我站起来走到洞口,洞外的一切朦胧可见,天色已经转亮,东方的天空淡淡泛着微白。不远处那男子仅着白色内衫盘膝而坐,纹丝不动,身上落了一层白白的寒霜未化,难道已经冻死或冻僵了?看来这男子的确是一“君子”,即使我仅是一个四岁半的孩童,也不愿与我这个“女性”同室而眠。我不禁对古人的迂腐感叹起来,不说我的身躯才四岁半尚不能人道,单说这隆冬山中的清冷也并非常人所能抵挡,真是宁肯自己身体遭到摧残也不愿挑战礼教。为了等待昨夜的“死亡”,我昨天晚上是穿着棉衣躺在榻上的,我可不愿意在这寒冷的冬天穿着内衫被抓起来烧死,谁知道他们在烧我之前还要耽误多久?我不想在烧死前先被冻死。但此刻即使穿着棉衣,我还是冻得瑟瑟发抖。
男子听到动静,回头看到我站在洞口发抖,便用不可思议的速度起身来到我面前。这速度看着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抬头看那男子,我不由地发出一声惊叹,他,俨然是那“枫儿”!我下意识地赶紧环视四周,难道又在做梦或又死了一次而来到了那个冰山?还好,四周隐约可见已没有了树叶的树木而非冰雪,这里并不是那冰山,而是真真实实的深山。这至少证明我还活着,至于活在哪就不得而知了。
我回头,看向这个似乎曾经盘桓在我梦中的男子,还是那刻骨铭心的熟悉、刻骨铭心的身影……总让我感觉到深深的痛和深深的爱,我似乎爱着他,他似乎也爱着我……那宛如前世记忆般残缺的梦,总让我试图去摸摸他是否真实存在……
“可冷?”他弯腰欲抱起我。这一抱还不如不抱,他身上如同冰雪般冰冷并带着寒霜的湿气,使我不由打了个寒颤。
他感觉到我的颤抖似乎不好意思起来,抱我的手立刻松开,说:“失礼!莫怪!”
我看着他那熟悉的面孔,花痴似的笑而不语,原来他误会了我的意思,熟不知我一直想要抱抱他,证明他曾真实的存在,至于存在在何时何地都已不重要,即使他只存在于我的前世,我也死而无憾。
“昨日我来晚了一步,受惊了!好在并无大碍!”他直起腰来说。
“你是专门来救我的么?”我仍是花痴似的笑着问。
他静静地看了我半天,哀伤的眼神让我的心没来由地疼了起来。他仰头叹了口气,抹去哀伤平静地对我说:“看来你真的全不记得了!也难怪……你可叫如烟?!”
我更加心痛,仿佛见不得他难过一般,此刻心中竟有种可怕的冲动——宁愿自己去死也不愿他哀伤。但我回答他的语气却也着实让自己惊讶了一把,我平静地福身道:“小女子如烟谢大侠救命之恩!”
他又叹了口气,说:“无须多礼,如烟小姐请起!”
我起身不语,这个男子的一举一动、每个眼神都那么熟悉,包括他的叹息。他淡淡如风般地站在我的身边却已带给我前所未有的安逸之感,安逸如同牵手几世,安逸如同息息相通……那些在现代的梦究竟是梦还是真正发生过?那冰山上的一幕难道也是梦?看来我果真越发痴了,越发分不清楚梦与现实了。
他继续说:“昨夜见小姐困乏便小栖此地,今日我等还要继续前往代地寒舍。此后,若小姐无他牵念,便可随我习些谋生本领才可保得今后周全。”
看来这是要收我为徒了。我在这里除了爹爹和那两个丫头外本无牵念。但即使找到爹爹也是要回那柳府,岂不是又要入虎穴?而且还会给爹爹带来诸多烦恼,搞不好到最后爹爹因回护我而惹怒族人,自己还是要被烧死不算也会让爹爹从此在族中毫无地位;那两个丫头没有我从此会过上安逸的日子,不再为奴婢……对了,代地,不正是两个丫头所去之处吗?到了代地没准还能见到那两个丫头呢,她们可是我在这里最亲近的人,从来没分开过,才一天工夫就想得厉害。
不就是拜师嘛,看得出他的武功非常厉害,做了他的徒弟看谁还敢来欺负我?识时务者为俊杰,要是拒绝了他没准又被他当成蚂蚁捏死了,我虽然不怕死但也不能找死吧?能活下去并可学得一身好功夫有什么不好?在现代时常看电视上那些女侠“飞”来“飞”去,羡慕得要死,更何况我内心深处强烈地希望能和这个男子在一起……又有武功学,又有帅哥陪着,有什么不好?看来我的春天也要来了!
我胡思乱想着,他看着我,嘴角不易觉察地弯了弯,难道他能看懂我在想什么?千万别惹怒他。至少应该假装很高兴地马上跪下磕头拜师。我最恨古人的跪来跪去,但为了活下去、为了生存也没办法。于是我跪下很大声地说:“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正要规规矩矩地磕头时,他慌忙蹲下身一把将我拉起,严肃地说:“我不可为你师,你师另有其人,我才疏学浅,不可收徒,更何况冰清玉洁如你……你……你只可称我为师兄。”
我愣!这是什么玩法?便问:“为何?是嫌弃如烟天资愚钝吗?”
他说:“我是代师授艺。其他多说无益,你该知时便自会知!”
我说:“连自己的师尊都不知,我怎好同你学艺?”
他叹气,看来很头疼我磨人的功夫,沉思片刻便说:“你我师傅乃冰岛主人‘雪夫人’,但这并不可对外人道,若有人问及,便说‘师傅乃世外之人,不便提及’即可!”
雪夫人?冰岛?难道那个梦是真的?看来那冰山便是在那冰岛上,那个美丽女子便是雪夫人了……疑团越来越大,我有很多问题需要问他。
他看我又开始胡思乱想,便说:“莫多思索,该你知时你自会知。快快同我上路,你年幼体弱,路途遥远,怕是要多耽误些时日。”
我总得问个明白吧,好不容易有个人能回答我了,便问:“你如何称呼?我何时可见到师傅?我们可曾在冰岛上见过?”
他一愣,严肃地说:“我叫左枫,你该见到师傅时自会见到。今*****既已是冰岛门人,
他一愣,严肃地说:“我叫左枫,你该见到师傅时自会见到。今*****既已是冰岛门人,便要遵从冰岛门规,从此后,一切关于师傅、冰岛以及你我之过往等事莫问,凡事均莫强求,我不可擅自回答你,否则你我均要门规伺候!”
我愣!看来我想知道的事情还是禁地,如不想招来杀身之祸的话就赶快闭嘴。
我咋吧咋吧嘴,还是忍不住问道:“只想问师兄最后一个问题,我前几日在冰岛上见过师兄可是做梦?”
他默默看我不语。
我央求道:“如烟一贯分不清真幻,不知哪个是梦,哪个是真的,只求师兄说上一句。”
他叹息道:“非梦!”
我惊!那……那……那不是梦!
他在我发呆的工夫,取过洞中长衫裹住我,抱起,跃上枝头向前奔去……
红尘如烟爱如烟》 第8节
作者: 狐狸fox96
半月里,我二人晓行夜宿。若在荒山野岭中行走时,他便抱起我来施展轻功,倒是一日可行数百里,我乐得逍遥,喜滋滋地感受着飞檐走壁的感觉,倒也不忘时常讲点笑话逗他高兴,盼望能习得他轻功的一角,可惜并未如愿;若在市集、乡镇中繁华的街头行走,他便携我手悠闲地穿梭其中,速度自然是慢了不少。
一日,至太原郡(又称并城)。太原向西北行可通过马邑抵达大同,既是匈奴南侵的线路,也是汉军抵抗匈奴的线路,从邯郸也可以直接进入太原,匈奴进攻汉朝时,也是由此南下。此时的交通形势较之先秦有了很大的发展,开始建立起通往全国的道路系统,使太原周边地区完全纳入了中央政权的控制之下。而刘邦为了稳定这一地区的安定,则任命后来的汉文帝刘恒为当时代地的代王,定都中都,即现在的山西平遥。想来刘恒当代王也将是近日的事。
我一想到不日可南下至中都与两个丫头再会,不觉兴致高涨起来,便央求左枫可否多滞留两日好给丫头们买点礼当。左枫不忍拂我兴致,便同意了。我们先寻着一家客栈安顿好后,便出来闲逛。西汉时期的太原虽然备遭战事纷扰,匈奴屡屡来犯,但仍是异常繁华,往来客商不绝,商业发达,直看得我目瞪口呆。
我远远闻见一阵食物的香气,便拉着左枫的手挤了去。人来人往,我不到五岁的身躯便被挤得东倒西歪,左枫自然没有我孩童的身躯穿梭灵活,拥挤中挤开了牵着的手,刚开始还闻得他的叫喊声,后来便不见了踪影。
我自是没有在意,只寻了香味去,寻着寻着便迷了方向,再想找左枫时,路人高大的身材将我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那食物的香味也没了踪迹。我开始懊恼起来,怎么能把自己给走丢了呢?刚找到个大靠山,居然还给弄丢了。我身上也没有钱财,估计饿也得饿死了。西汉的货币主要以铜钱与黄金为主,不说黄金,我现在连一个大钱也没有。而且我在现代就是个路盲,更何况在这地形陌生的古太原。
于是我走出拥挤的人群,站到了路边的店铺前,想着这样左枫就能容易发现一点。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左枫的踪影。又累又饿又冷,我干脆坐到了地上。这时,过来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老者,看我一人愁眉苦脸地坐在地上,便问:“姑娘是否与家人走失?”
我看他慈眉善目,也算是和蔼,便点点头。
他说:“如此伶俐小儿,家人怎不好生照看?这般寒冷,寒舍不远,不如姑娘先随老夫去,内子可予姑娘做口热汤饭吃,随后再助姑娘寻找家人可好?”
我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他不置可否。到底是在这里冻死饿死还是先吃了热汤饭再说。正想着肚子发出了很响的一声呻吟,看来真是饿极了。
老者笑笑上前牵起我的手说:“姑娘快随老夫走,莫要饿坏了!”
我想想便牵着他的手随他走了,不管怎么样总比饿死强。
老者带我来到一座灯红酒绿的二层小楼前,我一愣,上面俨然写着“春香楼”。这不是妓院又是哪里?想不到西汉男风(同性恋)盛行女色也还是如此红火。看来这老头是人贩子无疑了,原来古代的人贩子与现代的人贩子没有什么区别,看起来全都象是好人,就连我这姿色平平、没有任何发展前途的小女孩子都不放过。我在现代就已经是平凡得一塌糊涂,到了西汉仍然难逃平凡的厄运——如烟和我一样平凡,与美女无缘。
但长得不好看也不能任由人家卖到妓院去吧?我开始使劲挣扎,奈何怎么也挣不开老者铁钳般的手。他边拉我边说:“姑娘莫慌,这便是寒舍,马上就会有热汤饭吃了。”
骗谁呢?估计打死他也不相信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居然认得字也知道妓院。我边挣扎边说:“大叔难道不怕下地狱么?干这缺德营生。”
他看唬我不住便一改刚才和蔼的面容,拦腰强抱起我来说:“此刻怕是由不得你了,再过几年,姑娘长成后若红火了还要谢我老头子呢!”
我使劲挣扎着,大声喊:“救命——”要是进了这楼怕是再也难出来了。
他不管我的挣扎,大步就往楼里冲。
“老人家请留步!”旁边传来一声威严而稚嫩的声音,我回头,见一头戴纶巾、手挥羽扇、身着皂色长衫的富家公子站在旁边。他虽大约七、八岁的光景,但一副老气横秋的姿态不亚于左枫,身后有五六名亲随。他的长发用发笄绾住后再用冠束着,冠只有冠梁,冠梁也不很宽,有褶子,两端连在冠圈上,冠梁像一根弧形的带子,从前到后覆到头上,冠圈两旁有两根小丝带,在颔下打了个结。从他用冠的考究上就能看出他的身份也不似平常人等。
老者回头,似是被那公子的气度所迫,不由站在原地。我看有人注意上了我们便挣扎得更加厉害。
老者说:“不知公子唤老儿何事?”
那公子对老者一鞠,便说:“不知老人家所携何人?”那一鞠不仅没有丝毫卑微与敬意反而带着浓烈的威胁。
老者说:“是小老儿之女,因难以养活便要送入这‘春香楼’!”
大白天说瞎话,我大声说:“我与他并不曾相识,小女子刚在集市中与家人走散,饥饿难当,这老头子便将小女子骗了来,谁料竟是这缺德营生。”
老者忙一鞠说:“小女玩劣,还望公子见谅!若无他事,休耽误老儿正事!”
我忙说:“公子莫听老头胡言,不信寻着我师兄便知!”
那公子沉吟片刻,便对那老头说:“听老人家口音乃本地人,而这姑娘似是燕蓟口音,若无字据、证人,我等断难相信老人家一言之辞!”
那老者支吾:“这……小女曾在燕蓟生长。”
我问:“那你既如此说,可知我内穿何物?可敢上公堂对证?可知我的生辰……”
那老头忙捂住我的嘴,说:“实不相瞒,这姑娘是老儿前日自集市买得,今日转卖,怕咶噪便对外称是老儿小女。”
那公子说:“看相貌这姑娘不似落魄之人,老人家可有字据?”
那老者慌,面露凶相说:“公子年幼,老儿劝你莫管闲事!”
那公子挥手,随从蜂拥而上,擒住老者,我才得以解脱。
公子对那老者说:“既如此,请随我等上公堂吧!”
一随从在那老者耳边说了句话,那老者脸色大变,浑身颤抖,伏地求饶道:“公子饶命,小老儿不知是公子,便饶小老儿一次吧!”
那公子说:“饶你不得,不然不知又会去祸害谁家姑娘了。”说罢对随从挥挥手说:“送他去县衙吧,改日我上堂作证!”
两名随从押着老者走了。
我这才得以有工夫对那公子福身,说:“小女子如烟,谢过公子!”
公子道:“姑娘快快请起,姑娘如此伶俐的人儿还是头一遭见到,不想也着了这老头的道儿,你家人何在,快快回家去吧!”
我羞愧道:“今日与师兄逛集市,因如烟贪嘴走散了。遇着这老头子,如烟本识得几个字,到了近前才知被这老头子骗了,现下师兄必担心得紧,可惜如烟不识得路……”
那公子笑:“听姑娘说话这般伶俐,不知年方几何?”
我低头道:“明年夏便五岁了!”
他惊呼:“罕见、罕见,想姑娘这等聪明、剔透的人儿实属罕见,幸亏没有被这老头子害了。这般,姑娘可知家在何处?”
我说:“如烟今日才至太原,与师兄安塌在‘满盈客栈’!”
他上前牵住我的手说:“我的车马便在附近,既然今日能遇到象姑娘这般聪明伶俐的人儿也算是缘分,便送姑娘一程吧!”
我颔首。
转过街角,便看见那公子的马车。说是马车,实际则是一匹小马拉着一个还算精致的小车,仅可容二人乘坐,旁边也仅有一车夫候着。传说刘邦称帝后马匹严重缺少看来是实情了,好在现在已经是汉高祖十一年,经济应恢复了不少,否则估计我看见的便应是牛车。
那温文尔雅的公子携我到车前,说:“车马简陋,委屈姑娘了。”
我笑笑,道:“不怕公子笑话,如烟还是头回坐车。如烟虽出身寒微,但也明了这样的车马非常人所有。”在现代自是没有机会坐马车,而到柳府后此番还是头回出门,便是跟随师兄逃亡,哪还用坐车?
一随从上前跪伏在车边地上,公子笑,说:“请姑娘上车。”
我最见不得压榨劳动人民的举动了,让我踩在别人的背上那更是不可能。我看看车,这古人,也不知道弄这么高的车做什么?我四岁半的身躯刚刚及着车辕,不踩东西怎能上去?我一筹莫展地看看,见无人理我,便想趁别人不注意蹦上去,要在现代,这是小意思。我蹦起,马受惊,往前移动数步,我也很惨地扑空,跌落在地上。那车夫慌忙拉住马。
那公子看我窘样,忍俊不止,上前扶我起来说:“姑娘真是急性子,鄙人刚想扶姑娘上车,姑娘便等不及了?果真还是孩子!”
《红尘如烟爱如烟》 第9节
作者: 狐狸fox96
我红了脸,不语,即使告诉他我是因为不想踩别人的背才有此结果,料他也不会明了。毕竟曾生活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若要对他讲起现代的人权肯定是对牛弹琴。
那公子上前扶我踩在那随从的背上上得马车。我边踩边在心中默念了无数声“阿弥陀佛,罪过”!
这一交摔得我得了教训,看来为了自己免再吃苦头就应该入乡随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就先将“人权”啊、“平等”啊、“良心”啊放在一边吧!
车虽小,但里面异常舒服且精致,我欣喜地打量着,这古代人还真会享受。那公子随后也上得车来,车便稳稳当当地走了起来。
他见我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车,便说:“姑娘似是燕蓟口音。”
我赶紧收了老冒表情,颔首道:“如烟正是燕蓟人士。”
“看姑娘谈吐穿着不似平常人家,怎会没坐过车?”
我笑道:“因如烟年幼体弱并不曾出过门。”
他沉思片刻便问:“不知姑娘是燕蓟何人府上家眷?”
我思索了片刻,便决定如实说:“如烟姓柳。”
他想想继续说:“燕蓟柳氏众多,不知是谁家?”
我叹口气,他怎么这么多问题,不会是想将我送回燕蓟吧?这人太热心肠了也不好,便说:“如烟所属柳氏已家道中落,怕是公子不曾听闻。”
他笑笑,道:“与姑娘一见如故,莫怪鄙人多问,方才听姑娘说是与师兄出游,便想如此年幼,又如此聪明可人,家中父母怎生舍得?”
我佯装悲伤道:“母亲早逝,家道中落,父亲不知所踪,姨娘容不得如烟,师兄便携如烟飘落江湖了。”
看来自己装得倒是很逼真,那公子黯然,不再询问,紧握住我的手。此刻车停了,我掀开帘子向外看去,已到了“满盈客栈”。那公子携我下车,自然又是踩在那随从背上,我在心中又多说了几声“罪过”。
下车便看见师兄清冷、儒雅的身影正在客栈门口,看我等下车便迎上前。我扑到师兄怀中拉着他的手道:“如烟差点就见不到师兄了!”
师兄冰冷的手回握着我说:“看你再贪玩,好在你命中有此福星!”
他携我到那公子跟前,一鞠道:“多谢公子搭救舍妹!”
那公子诧异地看着师兄,道:“先生未曾亲见,怎知令妹有难?又怎知是鄙人搭救?”
师兄深深地看了那公子一眼,道:“左枫自会知晓,也知舍妹必会为公子所救,今日种种,原为定数。。”
公子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师兄,便鞠下身去,道:“看先生似是能未卜先知,可否请先生借一步说话?”
师兄忙回鞠道:“公子富贵之身,左枫生受不起!请莫多礼!”
我看看他俩,莫名其妙。
思索间,已被师兄携着随同那公子进入客栈雅间。
公子说:“请先生坐上席。”
师兄鞠身道:“左枫一介草民,怎可在公子面前造次,公子请!”
那公子看师兄执意不坐上席便空了上席坐于一旁,师兄坐了公子对面,看来我只能坐下首了。
在榻上坐定,小二奉茶后,公子便让随从关门退下,屋中只剩我三人。
公子在榻上长跪而起,道:“鄙人洪琉,方才贸然相邀先生,还望先生见谅!”
师兄也长跪而起道:“公子万金之体,切勿多礼。”
那公子复又坐下说:“先生请坐,洪琉有个不情之请。”
师兄复坐,道:“公子请讲!”
公子道:“请问先生与如烟姑娘师承何处?”
师兄淡然笑道:“师尊乃世外之人,怕不方便说予公子。”
那公子叹气,道:“先生不便说便不必说了。今日偶遇如烟姑娘便觉不似常人,听闻姑娘乃随先生同行,便生结识先生之心。想来先生必是豁达善交之人,鄙人洪琉愿与先生结为知己,望勿见弃。”
师兄淡淡地说:“公子此言差矣,左枫乃清淡之人,并不曾想过要与皇孙贵胄交好!”
师兄的此番话使我大吃一惊,皇孙贵胄?究竟是皇孙还是贵胄?我仔细搜索了一下我所知道的西汉著名的贵胄,似乎记忆中没有姓洪的,许是我忘了。而当今皇上刘邦的子嗣自然是姓刘,那这洪琉自不是刘邦的子孙……不对!洪琉,刘洪,难不成是化名?那他是皇家的人?
思索间,只见洪琉惊得站起来,道:“先生是何人?”
师兄仍淡淡地道:“公子莫惊,左枫出山不过半月,自是不识得朝中之人,并不会对公子不利。左枫随师尊习的正是相面、占卜及将相之术,怕是得知点世间俗事并不稀奇。”
那公子凝视师兄片刻,深深一鞠,道:“今日有幸识得先生,还望先生能助洪琉。”
师兄复起,回鞠,道:“公子莫多礼!”
他们俩鞠来鞠去,我都眼晕。古人真是礼节繁琐,这么鞠下去不得鞠出脊椎病来?
公子道:“还望先生答应洪琉请求!”
师兄淡淡地说:“公子不以真名相见,自是对我兄妹二人有所防范,既有防范,便不能共谋大事。”
公子惊,我也惊。看来这洪琉是化名无疑,如果这公子真是刘姓,那我便知道这公子是谁了。现在身处晋地,这公子温文尔雅、待人慈善,这般年纪却又老成谨慎,刘邦的儿子中能同时符合这些条件的只有一人,那就是——刘恒。
我想着不觉脱口而出:“公子可是单名一个恒字?”说完也吓了自己一跳。如果他不是还则罢了,如若真是刘恒,只怕祸从口出,那可是未来的汉文帝啊!
那公子似乎也被我的话吓了一跳,惊道:“如烟姑娘……”
此刻,我手脚冰凉,看来他是刘恒无疑了。我开始为自己的卤莽而懊悔。师兄温和地看着我,握住我冰凉的手说:“烟儿莫怕,你的猜测无错。”
我还是一惊,救我的居然是刘恒——历史上一个伟大的皇帝,而我此刻正和他坐在一起。难怪方才那老头听随从说了句话便伏地求饶。
我越想越惊,师兄看我魂不附体,搂过我去,对刘恒说:“公子莫怪,舍妹虽年幼,但也曾习得师尊半分,自是知一些俗事。”
刘恒沮丧道:“看来先生和姑娘是仙人无疑,早知如此,刘恒定无半分隐瞒。”
师兄解释道:“公子莫理解错了,我兄妹并非仙人,而是自小习得些许知识,善于猜测罢了。”
刘恒问:“此话怎讲?”
师兄道:“舍妹自幼与左枫心灵感应,舍妹有难时左枫自是知晓。今日舍妹走散,左枫心慌意乱便知舍妹有难,转而左枫又心平气和,想来许是舍妹已获救,便于客栈门口等候。见公子携舍妹前来,舍妹气定神闲,便知救舍妹之人乃是公子无疑。”师兄真能胡邹,他来自冰岛,虽无法力,但未卜先知的本事我是见识过的,不然怎能那么及时将我从柳府救出?在现代,我是一个绝对的唯物主义者,但自从到过冰岛之后,才知道这世界的奇妙。相处半月,师兄的神秘之处我是见识一些了,却不知为何他似乎总有难言之隐般。
那公子道:“哦?那先生怎知在下即是刘恒?”
师兄不语,而是将我抱于膝上,轻笑着说:“烟儿是如何得知公子的身份?”
晕,害我,明知道我是知道历史的,让我如何说?再说也不用笑得那么诱人嘛!我盯着师兄英俊的脸庞先胡思乱想一通。
师兄似乎看出我再想什么,便轻拍我的脑袋说:“既是你点破,理应由你来承担后果,莫要发痴了。”
我红了脸,见鬼,这坏师兄,想想便说:“公子气度非凡,虽年幼但谈吐周密,才思敏捷,公子的随从也不似平常家丁,便知公子非常人。而‘洪琉’倒转过来便是‘刘洪’。如烟才疏学浅,未曾听过‘刘洪’这号人物,看公子这年纪,应是圣上中子刘恒!如此想来不觉脱口而出,望公子见谅!”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仙人,只不过知道历史自然就容易判断些。
刘恒叹道:“罢!罢!姑娘仅四岁尚能看破,看来刘恒修行尚浅啊!刘恒怕是谨慎过了些,反倒画蛇添足了。”
我道:“公子莫要自责,如烟当时并不能确定,但看公子听后的脸色便知猜对了。其实,公子如此年幼,又如此谨慎已是很难得了。”
师兄道:“公子行事谨慎怕是常人难及。”
刘恒正因为平日里谨慎,最后才得以坐上皇位。我接话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公子迟早是要受这谨慎之益的。”晕,自己的嘴巴怎么这么贱呢?
《红尘如烟爱如烟》 第10节
作者: 狐狸fox96
那刘恒不可置信地看着我说:“好一个‘小心驶得万年船’,若今日未曾见过如烟姑娘,我自是不会如此轻率恳请先生,但如烟姑娘如此年幼,行事便如此周密,这伶俐、这思维怕是别人想强教也教不来的,自非常人,若长成,怕是难得之才。如此便知先生亦是难得之谋士,刘恒寻找多时,实难求得如先生兄妹这般的人才,先生莫要嫌弃刘恒资质愚钝,可否助刘恒一臂之力,今日一见,刘恒与先生实属投缘,万望先生答应!” 刘恒再次长跪起。
师兄将我放于榻上,长跪起正色道:“恕左枫闲散惯了,怕食不得公子府上山珍海味。”
刘恒无奈,道:“先生既不愿意刘恒也不能勉强,今日打扰先生多时,明日再来找先生长谈。刘恒告辞!”说罢站起冲师兄长鞠后,便走。
我与师兄起身回礼,送刘恒出。
送走刘恒,左枫道:“烟儿饿了吧?”
我这才觉得饥饿难当,本在集市时就饿了,但被那老儿一闹,原本饥饿的感觉便忘记了,这半日一直紧绷着神经,也觉不出来,此刻,该走的走了,也无甚要事,便觉饿得抠心挖肺。于是便对左枫痴笑着说:“还是师兄了解如烟,快快去找寻好吃的吧!”
他轻笑着擦擦我的嘴角道:“口水都要出来了。”
我抗议道:“师兄莫要耍如烟,哪里会有口水?”
师兄笑笑,便携我到“晋都饭庄”海搓一顿。此刻的我似乎又变回了现代那个见了吃食不要命的馋丫头,直吃得手脚并用、左右开工,筷子早不知跑哪里去了。
师兄并不多吃,看着我道:“此刻的如烟才似四岁的孩童。你应趁这躯体还未长成多享受孩童的乐趣才是。”
我边吃边说:“我原本非孩童,这点师兄是最清楚不过了,既然并非孩童,自然要比孩童想得多些,如烟还想多活几日呢。”在这世上怕只有师兄和我两个人知道这个秘密,既然如此,在他面前我自然也难得轻松,不用再去装傻充嫩。
他愣,欲再说什么,我道:“师兄先且莫言他而坏了如烟享受美味的兴致,回客栈再细说不迟。”
他颔首,静待我吃完。这半月来,我发觉左枫似乎进食很少,即使饮水也是很少,也不知他是不是不食人间烟火,不过好在袖中的钱财似乎总用不完。这点我最高兴,如何花使总也不见告罄,回头真该趁他不注意将他那包袱偷来看看,到底里面藏着什么聚宝盆。
吃罢饭已接近黄昏,这可是我今天的第一顿饭哦,想想自己那么贪吃的人儿居然受这虐待实在冤屈。
左枫携我回到客栈。这半月来,若夜宿荒山,我或睡洞中或睡露天,他则盘坐我近旁;若夜宿客栈,我睡榻上,他则盘坐地上。这许多日,他总不离我左右,不知盘坐是否等于睡眠,反正从未见他休憩过。不过好在我已习惯了左枫独特的生活方式,便也不觉奇怪。
左枫点燃蜡烛,盘坐在榻上拿过一个书卷来看。我在一旁发呆,思索着今天所见到的大人物——刘恒。想着想着,不觉有些奇怪,便说:“师兄,莫要再读那劳什子书了,陪如烟说会话可好?”
左枫放下书卷,看着我,不语。
我道:“据我所知刘恒今年年底便要当代王,此时他应在长安谢圣恩,怎又会出现在此地?”
师兄沉思片刻,道:“方才才要你莫劳神,这便又想上了?”
我叹道:“我身在其中怎能不劳神?”
师兄道:“凡事都有定数,既有清闲你且享清闲!这清闲,也不过短短几年便不会再有。”
我知道师兄又接上方才在饭庄的话题了,便说:“如烟知师兄乃是为如烟着想,但任谁一觉醒来发觉自己倒退了两千年而活在一堆古人中都不能坦然,更何况如烟本是心思甚重之女子。”
师兄道:“倒也难为你了。可惜想也是白想,我陪得你一日便算一日吧!”
我花痴似的笑着依偎着师兄,道:“不认命又能如何?好在有师兄陪着,如烟便无所畏惧了。”
他颔首。
我想想又道:“刘恒乃是大贵之人,师兄为何不助他?”
师兄淡淡道:“我留此俗世并不为他。”
“那师兄为何?”
他看我一眼,半晌无语。那眼神直刺得我心脏狂痛,仿佛问这句话就是我的罪过一般。但我仍是不甚明了,狠心追问:“师兄来此纷扰之世究竟为何?”
他叹息,喃喃道:“我为何而来?我究竟为何而来?你难道真想不起了么?”
我望着他深邃的眼睛里涌动的痛苦与无奈,心也仿佛抽到了一起,他的痛苦是那样真实而深刻……
他看我,片刻,苦笑道:“莫再说这些个闲事,你也早些歇息吧!”他的嘴角挂着一丝自嘲的痛楚,仿佛有千万的话语无从说起。
我苦笑,不语,站起,从榻上拿过一套被褥,铺于地上说:“如烟这些时日太过让师兄劳心,今夜师兄也好生睡一觉吧!”
他道:“我无需此物,盘坐即可!”
我央求他道:“师兄~~~~~~~睡一觉可好?在我们那个世界里讲,睡眠不好有损容颜,师兄莫不是想让这迷死姑娘的脸庞糟践了?”
他笑,抚摩我的头,叹息道:“我本不需睡眠,既你喜欢,那便睡吧……”
我笑,道:“好师兄,习惯成自然。”
他笑:“好一个习惯成自然!”说罢便躺倒在地铺上。我看他躺下便也于榻上睡了。
正迷糊中,听师兄说:“烟儿?”
“嗯?”困得要死,烦死了。
师兄问:“你如何看待刘恒?”怕是师兄见我总纠缠于刘恒的问题,便也不能释怀吧。
我道:“史书上记载,刘恒是难得的好皇帝,他谥号汉文帝,其子刘启谥号汉景帝,他们父子的统治时期后世称为‘文景之治’,是难得一见的盛世,据说刘恒终因太过勤政而劳累致死。”我想这些他应是能感知的,是为了从我嘴里得到证实罢了,便照实说了。
他又问:“你是否想与他结交?”
我道:“他一生操劳,在皇帝中罕见,实属好皇帝。若我能结交他便会结交他。你也晓得,在我那世界已无皇帝可见的,自是有些个虚荣在其中。”
他叹道:“你与他本是有一些个纠葛的,但如今与他结交是否略显早了些?不怕刘邦的兔死狗烹再现?”
我笑道:“师兄果真好笑,人家可是未来的皇帝,师兄以为如烟想结交便能结交了么?如烟只是如此一说,到头来还不是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奈何桥?”
他道:“你啊!总也不能使我省点心,这是你的劫数,你就不能躲着走么?”
我笑道:“劫数就劫数吧,何需躲?就比方我注定要来这汉朝,躲能躲得了么?”
他叹,片刻拉着我的手缓缓道:“唉……旁人听了定要觉得可笑,竟还要你开导我?真是关情则乱,罢!既是劫数便是躲不了的,即便是刀山火海,我都在下面接着你便是。莫再思索此事费神,你可否讲讲你那个世界的趣闻?”
我听闻来了兴致。自来到这里,从未提及过现代的事情,今日一想备感亲切,便兴致勃勃地讲了起来,讲山水、讲人情、讲朋友、讲飞机、讲电脑,讲一切一切师兄想也想不到的新鲜玩意……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许是昨夜太晚入睡的缘故。师兄早已不知何处去了,我便用自制的牙刷刷牙。原先在柳府做的那些已被绿玉带走,我便在山间行走时又做了几个,自是没有在柳府做的精致耐用,不过总比没有的强。
刚收拾停当,正劳神如何梳头时师兄推门进来,看我已起,便过来边帮我梳头边说:“我今日去寻了家裁缝铺,既然要多逗留几日,刘恒必会时常来,为你做两身衣衫吧!你一贯活得精致,这些日子倒是委屈了你了。”
我叹,师兄带着我行走定是累赘得很,无论我的心智如何,体魄终只是个不到五岁的孩童,生活基本不能自理。他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年不仅要顾及我的安危,还要照顾我的生活,辛苦自不必说。他原本一人乐得逍遥,自带了我便要当爹当娘当保姆,洗洗涮涮、穿衣吃饭都要操劳,即便是梳头这等小事,我也不能自理。先不说古人的头发又长头饰又复杂,单说我不到五岁的协调能力也是断难做来的,看来我必须得先找到那两个丫头方可换得师兄轻松,至于找到她们后是留下与她们一起生活,还是一起漂泊就另说了。与师兄在一起的日子我甚是悠闲自在,师兄于我而言,不仅是师兄,而又如师、如父、如知己,更有一种我想不明白的牵念,如同前世记忆般又痛又甜的牵念……我不敢深想,看来我的痴病越发厉害了。
他看我叹着想着,似是能解读般说:“烟儿莫要多想,你身子未长成,出门行走自是异常艰辛。我一粗俗男子怕是多有照顾不周之处,今日看你仍着自柳府出来时的行装甚是惭愧。”
我福下身去,道:“师兄对如烟的眷顾,怕是如烟此生难报。”
他叹气,淡淡道:“我不为你偿还,但求你平安。”
我无语。
他看我,再叹气道:“怕是有些苦痛我也不能替你,你莫多思量,趁清闲多逍遥几日罢!”
《红尘如烟爱如烟》 第11节
作者: 狐狸fox96
师兄的话我虽似懂非懂,但却是莫名地感动,仿佛是经历了千年万年的庇佑。
他那清淡的眼睛看着窗外,似乎望出很远,便知他又伤怀了,便故作轻松地笑道:“如烟有师兄护着自是平安得紧,不过现在如烟很想穿新衣衫。”
他回过神,笑着携起我手,道:“难道不饿?吃罢再去吧!”
我一听不仅有新衣服穿而且还有饭饭吃,便雀跃着随他去了。看来在现代连工作都找不到的我到了古代不仅能到富人家当小姐,即使逃亡也能傍上了一个有钱的师兄,美哉,看来我的春天真的要来了哦~~嘎嘎~~~
量完衣服,我们便回到客栈,新衣服要五日后方能做成,我不免有些小小的遗憾,有点不齿自己的贪心,师兄没说要做新衣服时我也不觉得旧衣服如何,可一说将会有新衣服穿便要等不及了,小女人的毛病我是沾了不少。看来我这身已被烧出几个小洞洞的衣服还要多穿几日,好在黑衫黑洞洞,旁人自是看不出来。真应该感谢古代衣服的面料是纯天然的棉麻,这要是现代的化纤,怕是绝不仅仅是几个洞洞了,或许我已重度烧伤也未可知。
回到客栈后,师兄便教我习字、讲谋略之道。我正焦头烂额之际,闻听有人敲门,师兄淡然道:“看来刘恒要比我预计的早了一些。”我也奇怪,史书上说刘恒是很小心谨慎之人,别看此刻小小年纪,但在刘邦的儿子当中是最能耐得住性子的一个。按说昨日才见,即便今日要来也不用此时来,应是晚上才对。原本应该在长安的刘恒出现在太原,传说很谨慎的刘恒昨日贸然邀请初次见面的师兄助他,传说很有耐心的刘恒今日便早早来访……综合起来看,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刘恒现下有危机,极需要人辅佐;另一种可能是刘恒正徘徊在政治纷争的边缘,进退两难,需要能助他平安的谋士。
正思索间,师兄已迎刘恒进屋,我忙起身行礼,刘恒仍是一身便装,温文尔雅,身后带着一名看似二十来岁的男子。
刘恒仍空了上首坐在了一边,师兄仍坐其对面。我看那男子未坐,而是立于刘恒身后,便也不好再坐了,只得立于师兄身后。
刘恒道:“如烟姑娘莫要客气,请坐。”
我看看师兄便盘坐在了师兄身后。
刘恒道:“今日刘恒又来讨扰先生了,想与先生促膝长谈,不知可否?”
师兄微微一鞠笑道:“公子言重,左枫能与公子长谈便是左枫的荣幸。”
刘恒道:“吴申,过来拜见左先生。”
刘恒身后立着的那男子上前道:“公子说先生人品出众,才华横溢,今日一见果然非市井中人,有幸!”
师兄起身回礼,刘恒道:“公子莫需多礼,吴申乃我身边亲信,因牵挂父母他日便要回乡,听我言及先生人品,他便想今日冒昧一睹先生风采,以不再有憾。”
师兄道:“左枫不敢当,吴先生请坐!”
那吴申道:“谢先生!”但却仍立于刘恒身后,想是刘恒府上家规甚严,主仆分明,师兄也再不强求。
刘恒道:“今日刘恒冒昧前来便是想听听先生对时政的分析,不知可否如愿?”
师兄淡然道:“左枫一介莽夫怕是会令公子失望。”
刘恒道:“先生不若说来听听,莫要再与刘恒见谦。”
师兄回头很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便道:“数年来天下大乱,兵戈不断,圣上终是天子之命,得以平定四方,又于国家恢复时期采取抑商重农之良策,对于现下百姓实乃一大幸事,圣上的英明慈悲怕是无人能及。公子还有何担忧?”
刘恒道:“近年来匈奴屡次进犯,父皇今年刚于邯郸诛灭陈豨叛乱,谁料其残部在北方各地起兵,父皇便派遣太尉周勃以太原为基础而平定代地。虽未攻破马邑,但也使其残落不堪”。
这我是知道的,在西汉初年,代地一直纷争不断,刘邦便派韩信来驻守,定都马邑,谁知在匈奴攻打马邑时韩信投降了,后来又由周勃平定了代地。
师兄颔首道:“代地一直为匈奴南下的必经之地,若要代地安定必由重臣驻守,否则如韩信者难保代地不失。”
刘恒问:“那先生认为圣上会派何人来代地?”
“圣上之意乃非我等俗人所能揣测。”师兄叹了口气,回头看我,道:“烟儿以为如何?”
我叹气,明白了师兄的意思。刘恒说了半天也不离“代地”二字,怕是他所求之事正是与代地有关。师兄本已明知被派往代地为王的正是刘恒本人,此刻问我是想给我最后一个机会,要我想清楚究竟要不要与刘恒有纠葛。师兄既说他猜不出,便是明确示意我他是不会助刘恒的,我若也说不知便是表明决定放弃刘恒;若我说知,便表明了与刘恒有交情的是如烟而非左枫。其实我也明白,不管我此刻如何选择,师兄都定会助我,那意味着我此刻不仅是在为我自己做选择,也是在为师兄做选择。我很头大,一边是那如同前世记忆般温暖的师兄,一边是能为天下苍生办实事的汉文帝,而且还是自己的恩人,孰轻孰重?我沉思了片刻,已做好了决定,便道:“如烟世事未通,怕一言之辞会悟了公子大事……”师兄很有深意地看着我,我躲闪,继续道:“公子只须作参考便是!”我长出一口气。我是一个女人,是一个从现代穿越而来的小女人,是一个学习文史、爱好文史的虚荣女人,如今见到了历史上的好皇帝,难免抗拒不了皇帝这个词语对我的吸引……我败了,败给了历史,败给了自己的好奇心和逞能欲望……我的想法有时候奇怪到自己也想不明白。师兄与刘恒都曾经是我的恩人,但在我的心里,却只当刘恒是恩人,时刻提醒自己欠刘恒一个人情,迟早是要还的,而且一定是要还的。而师兄,我更愿意当他是自己的人,从不会认为我欠他什么或该还他什么,而是认为他的就是我的,我的便也是他的……
我默默将手伸过去,握住师兄的,希望他能明白,我在还欠别人的,却也在保留属于我们自己的,师兄轻叹。
刘恒道:“如烟姑娘但说无妨!”
我低头说道:“圣上子嗣多已居重地为王,而代地为鸡肋之地,自是无人愿舍弃厚地而去代地这块薄土。自韩信降匈奴之后,圣上必当谨慎选择代地之王。”我沉吟片刻,看向刘恒道:“若公子能恕如烟冒犯,如烟便要直说了。”
刘恒道:“如烟姑娘请直说,刘恒求之不得。”
我道:“圣上的子嗣均有各自的势力,而公子在这方面便要弱些,代地之王怕是非公子莫属。”
刘恒惊:“姑娘怎知刘恒不得志于父皇?刘恒因何不得志?”
我道:“怕是拜薄姬所赐吧!”说罢,我伏倒在地,请罪道:“请公子降如烟对薄姬不敬之罪!” 我记得史书上说,刘邦的八个儿子中刘恒最不起眼。这与刘恒的生母亲没有地位有关。虽说古代母以子贵,但反之幼子也会以母为贵。刘邦在打败项羽后,将诸多魏国宫女选入后宫据为己有,刘恒的母亲薄姬便在其中,后来便生下刘恒。但刘恒出生后,没有任何家庭背景的前宫女薄姬却遭到刘邦的冷落,地位一直是“姬”,没有升到“夫人”。如此看来,刘恒幼年必和如烟一般受了不少苦痛,那日于马车中听我叙述身世时,他的伤怀便定是为此了。
刘恒叹道:“事实如此,与姑娘何干,起来吧!刘恒还得多谢姑娘坦诚相待!”
我道:“公子真乃豁达之人,如烟谢过。”我起身继续坐于师兄身后,师兄看我的眼神不禁使我一颤。师兄叹气,牵过我的手握住,他那一直没有温度的手越发冰凉。
刘恒沉思片刻道:“怕是父皇也不见得能想起刘恒。”
我道:“即便圣上子嗣过多一时想不起公子来,恐怕亦有旁人惦记着。”
刘恒又惊道:“姑娘的才思果真无人能及。既然如此,在下便不再隐瞒,一月前,我与随从微服,于荥阳(现河南省境内)游玩时接到密报。得知朝中三十多位大臣共同举荐在下为代王。恒尚年幼,自忖在朝中并未结交权贵,如此之多的举荐着实让恒寝食难安。刘恒甚是心惊!”
对了,以前我每次读到这段历史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今日可算是想明白了。刘恒为代王时年仅七岁,不仅不得刘邦重视,而且出身卑微,怎么就一下子冒出这么多人来举荐这个看似没有任何前途的皇子呢?其中必定大有文章。
我颔首,道:“凭空多出三十多个人来任谁都要心惊!”
刘恒道:“随后未过几日,便接到父皇圣旨,要在下回长安谢恩。”
一直没再说话的师兄叹了口气,道:“速度如此之快不免使人起疑。”
红尘如烟爱如烟》 第12节
作者: 狐狸fox96
刘恒颔首道:“但在下愚钝,近旁亦少有谋士,此事又甚诡异,便先行到太原,欲先想个透彻再回长安领旨谢恩。”
传说刘恒谨慎,看来不是一般的谨慎。不过也真难为他了,生在帝王家,走错一步便性命不保。没有靠山的他能平安活到七岁实属不易。
师兄握握我的手,再叹气,道:“公子所虑极是,怕是这三十多人可分为三种,其一,因公子平日待人和善,真心为举荐公子而来;其二,因代地乃为是非之地,为看公子笑话而来;其三,虽说公子不得志,但亦贵为皇子,自是具有某种威胁,便为使公子远离大富之地而来。公子如何看待?”
刘恒道:“先生所言极是,刘恒认为代地乃是非之地,想让父皇收回成命。其实刘恒并未有他心,仅想平安度过此生足矣。”
我道:“公子不可!”历史上既说刘恒终为代王,怕他是逃不过的,只不过不知其中还会有怎样的纠缠罢了。既然结果一样,我指他一条捷径又有何不可?
刘恒道:“为何?”
我道:“公子莫要理会旁人,只是这代地虽看似为死地,实为公子福地,即便去了亦未尝不可。”
刘恒问:“在下还是不甚明白!”
我无奈道:“既然已有人防范公子,而公子并无野心,恐怕留在长安或居于其他厚地对公子亦不利,反不如顺水推舟,来代地享受清闲。必不再有人预谋对公子不利。”这刘恒给我印象极好,若他留长安怕是迟早要被吕后加害,我着实有些于心不忍。
刘恒思索片刻道:“姑娘果真聪明,刘恒即刻回长安领命。”
刘恒起身对师兄一鞠,道:“承蒙先生指点,刘恒告辞!”便带着那吴申走了。
师兄看他们走远,回身看着我,紧紧握住我的手说:“怕是祸由此生了!”
我笑道:“师兄多虑了!看那刘恒年方七岁便如此老成自是能成大器,师兄所惧何来?”
师兄弯腰抱起我,严肃地说:“烟儿,你可记住了,从此后莫要再如此。怕是你要与我分开些时日,我不在时,千万不可多言一句。”
我道:“师兄要丢下如烟了么?如烟以后再也不如此了,求师兄莫要不管如烟。”
他无可奈何地说:“此刻怕是由不得你我了,你道那吴申是谁?既然他能随刘恒来这里,定非常人。”
我一愣,这才觉出可怕来。那吴申自始至终都未多说半句,而以刘恒那般谨慎之人,带他来必有很深用意,难道是刘恒的谋士?看来刘恒对我们还是心存疑虑的。
师兄说:“以刘恒谨慎的性子,怕是断不会如此轻易信人,更何况我等江湖之人。烟儿,你好生让我担心。”
其实我也担心得紧,但还是拍拍师兄的脸蛋说:“莫怕,烟儿有师兄护着呢!”
他摇头欲再说什么时,刘恒又复敲门进来。
我和师兄相视苦笑一下,师兄便将我放到地上,对刘恒行礼道:“公子怎地又回来了?”
刘恒笑着不语,走到我身边,牵起我的手说:“如烟,我着实喜欢你的紧,此去长安时日甚多,再回来时怕你已不再此地,如若不能再见,甚感遗憾。”
我明白师兄的担忧了。两个刚刚认识的人帮刘恒做了这么大的一个决定,自然是很仓促,刘恒也定冒了许多风险。刘恒还是孩童,恐一时想不过来,但那吴申自是能想到其中的利害。刘恒毕竟是个七岁的孩子,但话语中透露着沉着、睿智、老气横秋,以刘恒七岁的心智断难做到,这一切的一切看来都是吴申的手笔。吴申也的确是个厉害人物,不显山不露水,便将刘恒塑造成一个七岁的人精!此刻看来他是要拿我们当人质了,若他无大碍时自会由我们走,
我明白师兄的担忧了。两个刚刚认识的人帮刘恒做了这么大的一个决定,自然是很仓促,刘恒也定冒了许多风险。刘恒还是孩童,恐一时想不过来,但那吴申自是能想到其中的利害。刘恒毕竟是个七岁的孩子,但话语中透露着沉着、睿智、老气横秋,以刘恒七岁的心智断难做到,这一切的一切看来都是吴申的手笔。吴申也的确是个厉害人物,不显山不露水,便将刘恒塑造成一个七岁的人精!此刻看来他是要拿我们当人质了,若他无大碍时自会由我们走,若有半分差池,怕是连小命都交代了。想明白后,我便笑道:“其实如烟也喜欢公子呢!如烟自小没有玩伴甚是寂寞,见着公子不由觉得亲切起来。”
那刘恒对我笑笑,回身对师兄一鞠道:“能否恳请先生携如烟随我一同前往?”
祸是我惹的,自然不能拉上师兄,我道:“师兄还要帮如烟找两个丫头去呢,怕是我那俩丫头早等不及了。”
刘恒不再细问,便对师兄说:“既然先生有要事在身,刘恒便不强留,能否恳请先生允许刘恒携如烟走一程?归来时定当完璧归还先生。”
师兄叹了口气道:“多蒙公子抬爱舍妹,但随舍妹自己定夺。”
我哪能想不明白师兄的意思?我又怎能连累他?若我说半个“不”字,师兄定会带我一路杀将出去,可是我又怎能忍心让他替我承担这危险?更何况无非就是去趟长安嘛!历史上的刘恒此时并未有什么灾难,便笑着对刘恒说道:“如烟正好未曾去过长安,既然公子盛情邀请,走此一遭又何妨?请师兄放心,有公子照料必无大碍!”
师兄沉吟片刻道:“那你好自为知!我于中都等你!我交代之事莫要忘记!”
我颔首。
师兄又对刘恒长鞠,道:“此番还要劳烦公子多加照顾如烟。”
刘恒笑,道:“先生请尽管放心。”
我笑着示意师兄蹲下来,凑到他耳边说:“还了旁人的,便只剩我们的,师兄莫要担心。”
师兄眼中的笑意浓了起来,溺爱地揉揉我的头发,说:“你自个记着今日说过的话便是,他日犯起痴来莫再当成梦。”
我笑,转身随刘恒出了门。
此刻,我倒没什么可担心的,但一想到五日后便可以穿的新衣服不免有些遗憾!呵呵,我这个小女人~~~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许是昨夜太晚入睡的缘故。师兄早已不知何处去了,我便用自制的牙刷刷牙。原先在柳府做的那些已被绿玉带走,我便在山间行走时又做了几个,自是没有在柳府做的精致耐用,不过总比没有的强。
刚收拾停当,正劳神如何梳头时师兄推门进来,看我已起,便过来边帮我梳头边说:“我今日去寻了家裁缝铺,既然要多逗留几日,刘恒必会时常来,为你做两身衣衫吧!你一贯活得精致,这些日子倒是委屈了你了。”
我叹,师兄带着我行走定是累赘得很,无论我的心智如何,体魄终只是个不到五岁的孩童,生活基本不能自理。他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年不仅要顾及我的安危,还要照顾我的生活,辛苦自不必说。他原本一人乐得逍遥,自带了我便要当爹当娘当保姆,洗洗涮涮、穿衣吃饭都要操劳,即便是梳头这等小事,我也不能自理。先不说古人的头发又长头饰又复杂,单说我不到五岁的协调能力也是断难做来的,看来我必须得先找到那两个丫头方可换得师兄轻松,至于找到她们后是留下与她们一起生活,还是一起漂泊就另说了。与师兄在一起的日子我甚是悠闲自在,师兄于我而言,不仅是师兄,而又如师、如父、如知己,更有一种我想不明白的牵念,如同前世记忆般又痛又甜的牵念……我不敢深想,看来我的痴病越发厉害了。
他看我叹着想着,似是能解读般说:“烟儿莫要多想,你身子未长成,出门行走自是异常艰辛。我一粗俗男子怕是多有照顾不周之处,今日看你仍着自柳府出来时的行装甚是惭愧。”
我福下身去,道:“师兄对如烟的眷顾,怕是如烟此生难报。”
他叹气,淡淡道:“我不为你偿还,但求你平安。”
我无语。
他看我,再叹气道:“怕是有些苦痛我也不能替你,你莫多思量,趁清闲多逍遥几日罢!”
师兄的话我虽似懂非懂,但却是莫名地感动,仿佛是经历了千年万年的庇佑。
他那清淡的眼睛看着窗外,似乎望出很远,便知他又伤怀了,便故作轻松地笑道:“如烟有师兄护着自是平安得紧,不过现在如烟很想穿新衣衫。”
他回过神,笑着携起我手,道:“难道不饿?吃罢再去吧!”
我一听不仅有新衣服穿而且还有饭饭吃,便雀跃着随他去了。看来在现代连工作都找不到的我到了古代不仅能到富人家当小姐,即使逃亡也能傍上了一个有钱的师兄,美哉,看来我的春天真的要来了哦~~嘎嘎~~~
给你们发链接,自己上去看吧:
http://www.xunlei-mz.cn/art_2039_6987.html
《红尘如烟爱如烟》(3)
本帖于 2009-02-18 11:13:39 时间, 由超管 论坛管理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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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霏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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