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大众对于“首富”的印象完全不同。8月10日晚10点，农夫山泉创始人钟睒睒时隔20多年，再次出现在央视《对话》栏目，正面回应近期面临的种种问题。
一件稍微显宽松的浅色衬衫，衬托得肤色更加黝黑；双腿微微并拢，坐姿稍显拘谨。此时的他，看上去更像一个为了出席某个重要场合，精心打扮让自己显得体面点的农民。
一场“迟到”的访谈
2024年对于钟睒睒和他的农夫山泉来说，称得上流年不利，他也确实需要这次发声。
就在几天前，坐了4年的中国首富宝座，被拼多多黄峥所取代；而在此之前，网络上对于他的各种流言蜚语也从未断绝，互联网的情绪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一位国际关系领域专家曾对笔者如是分析：现在正值中美竞争的关键时期，美国在内的发达国家首富不是投资大鳄，就是高科技领域巨头，随便发几句牢骚，全世界都要“抖三抖”的人物；反观中国首富，竟然是一个“卖水的”？他能配得上当前中国这样一个制造业强国吗？国民自信心及荣誉感、或者说羞耻感，不允许也不接受这样的事实，因此并不意外。
他在这次《对话》访谈中就直言，“成为首富对他的人生没有改变，从财富本身来说，财富是消费者对企业家的褒奖，但首富在中国是有负面性的。”
具体而言，钟睒睒认为从农业文明一步跨到了工业文明，在这个过程中的启蒙、对财富的认知、财富是一种什么样的含义，责任，价值，行为都没有充分的诠释。
在节目中谈到中美首富的差别时，他认为，正是自己的农民背景，让他能够在农业的领域履行作为首富的责任：“埃隆·马斯克走的那条路就是创造科技的边界，但我的经历就是个农民，我的经历更多的我会去想农民，我说我的知识范围当中我可以做的事情。”
当然，没人会真的以为能够以农民出身做到中国首富的人，真的只会种地。
但即便如此，笔者也认为，他以这样一个“不忘本”的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是出于内心始终坚守的朴素价值观，而非像前几任首富总是高调出场，向众人展示阶级差异。
实现“农民富中国强”的“战略性亏损”
钟睒睒本人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出身，他时常提及过往，时常在选址建厂、公司发展、战略规划、社会责任、扶贫捐款等各方面公司事务时，提及助农、扶农问题，以此来警醒自己，这点殊为难得。
就拿钟睒睒对于“农民”身份的“不忘本”来说，关于钟睒睒向美国各种机构、高校捐款的各种传闻满天飞，没有一条能够获得证实，钟睒睒也多次辟谣过，但信的人依旧不少；反而能够证实的是，钟睒睒和他的农夫山泉，对于赣南脐橙、伊犁苹果品质不断提升，最终走入千家万户，功不可没。
这其中对于赣南脐橙果农、伊犁苹果果农所投入的财力、物力、人力不可估量，但很少对外高调披露具体数字。
钟睒睒在访谈中也坦承，农夫山泉的农业板块至今连年亏损，但其称之为“战略性亏损”，认为这是实现“农民富中国强”的一条必经之路。这也是钟睒睒为数不多对外展示其首富的豪横了吧。
公开资料显示，截至目前，钟睒睒已经率领农夫山泉团队在赣南种了17年的脐橙。
早在2007年，农夫山泉进驻赣南地区，开始研究如何种好橙子。随之而来的是农夫山泉工厂选址错误、脐橙育种错误、产线引进错误等一系列挫折。“人生的丰富性是坑一个一个踩出来的。”而这些宝贵的“踩坑”经历，也成为钟睒睒继续在赣南发展脐橙产业的动力。
不断经历挫折下，农夫山泉并不气馁。之后的日子里，其农业团队的技术人员搬到赣州，和果农一起出没在田间地头或实验室。埋头赣南的七八年，除了深入研究脐橙种植，农夫山泉最终在2014年攻克了脐橙工业化榨汁这个困扰行业的难题，推出首款17.5°NFC（非浓缩还原汁）橙汁，刷新了工业化橙汁的新鲜度标准。
2013年左右，赣南脐橙果园的果树纷纷染上黄龙病。黄龙病被称为“柑橘的癌症”，感染果树的衰败在几年内才会慢慢显现，病菌更是会传播给临近的果树，连农业发达的美国佛罗里达州也曾遭到黄龙病席卷，导致柑橘产量锐减。
为了帮助果农弥补黄龙病带来的损失、提振信心，农夫山泉提价收购果农手中的果子。2016年，农夫山泉信丰工厂建成投产，更是稳定了当地产业的信心。钟睒睒在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发表了“农民富则中国富”主题演讲，以一座工厂的落地，传达了自己和农民站在一起的信心。
在新疆伊犁，钟睒睒发展农业的理想同样在初期遭遇了挫折。与赣南地区拥有脐橙种植基础不同，新疆伊犁如同一张白纸。最先一批与农夫山泉合作的果农回忆到，农夫山泉在推动当地改变生产观念上遇到了极大的阻碍。苹果在当地鲜有人种植，农民无法把握转种苹果后给自己带来的经济收益，且种植苹果往往需要等待五年才能大面积挂果，许多果农没有坚持到第三年就开始砍苹果树。好在农夫山泉和一部分果农共同坚持，让他们看到了实实在在的收益，苹果种植面积才逐渐扩张。在节目现场的一位新疆果农岳海军表示，在农夫山泉的带动下，他管理的果园去年赚到了将近二十万。
“一个理想主义者”
十多年的坚持下，农夫山泉在赣南和新疆深深扎根，推动了当地脐橙产业与苹果产业的升级。“农民是愿意跟你共患难的……实际上农民是守契约的一群人。”在赣南和新疆，农夫山泉多年来和当地农户签订收购契约，每年均以高于市场均价的价格收购脐橙和苹果，将农民从靠天吃饭转变为靠契约吃饭。
据统计，仅在赣南地区，就已经有超过4万名农户在农夫山泉的带领下走向共同富裕。
在钟睒睒看来，收购价是衡量对农民好不好的最直观体现，农民若赚不到钱，什么都是空谈。
“我希望自己是一个理想主义者。”节目中，当主持人陈伟鸿问到钟睒睒会给自己贴上何种标签的问题时，钟睒睒如是回答。
理想主义的疯子，有时可能意味着不计一切代价地追逐理想。
钟睒睒对于“理想主义者”和“理想主义的疯子”标签的认知，源自他办公桌上的堂吉诃德雕像。他在节目中解释道，西班牙作家塞万提斯笔下被称为“理想主义的疯子”的堂吉诃德是他尊敬和欣赏的对象。因此，他特地在办公桌上放置了堂吉诃德雕像，以此勉励自己。
没有成功的理想就像虚无主义一样，得不到回应，也无法打上标签。但理想主义者钟睒睒从来都没忘记来时的路，他说自己比起首富，更接近一个农民。这理想主义的花，最终会盛开在浪漫主义的土壤，结出现实主义的果子，时间可以作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