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费贷利率“内卷”，银行拼了

《中国经济周刊》 记者 张燕丨北京报道

“尊敬的客户，鉴于您是我行的优质用户，已获批我行某某贷30万元的额度，请及时登录APP领取以防过期。”

“XX先生您好，这里是某某银行，我是您的客户专员。本次来电特为您推荐我行新推出的优惠活动，贷款30万元可享优惠利率……”

“铺天盖地都是银行的消费贷短信和电话。”一句感叹道出了不少消费者最近的感受。与被“骚扰”频次成正比的是，银行推送的消费贷产品额度越来越大，利率优惠也越来越多。

从卷额度到卷利率，银行消费贷为何火力全开？

一降再降！消费贷款利率降至“2字头”

消费贷利率降了多少？

公开资料显示，2020年，各大银行的消费贷利率普遍在5%到6%区间。2023年，消费贷利率逐渐向4%以下下探。融360数字科技研究院的数据显示，2023年11月，全国性银行线上消费贷最低可执行平均利率为3.41%。

2024年刚刚开始，消费贷利率空间继续下探。多家银行都打出了“贷款利率3%”的“揽客”广告，个别银行的消费贷利率甚至低至“2字头”。

如兴业银行的“兴闪贷”，在利率折扣券的加持下，优惠后年化利率（单利）低至3%起；浦发银行推出“浦闪贷”，符合要求的客户有机会领取1年期浦闪贷2.9%年化利率(单利)优惠券，每周二定时可抢3%利息券；北京银行的“京e贷”，利率从原本的3.2%降到了2.98%，最高可借50万元；交通银行一款现金分期贷款业务，对12期及24期中长期分期贷款业务的利率给予优惠，折扣1.8折起，折算下来相当于年化贷款利率低至约2.97%。

为了吸引更多客户，银行还打起了“拼团”的主意，多人组团贷款可享更多利率优惠。以兴业银行为例，参与拼团活动的客户，在7日内邀约1位客户成功申请并审批通过，每位参团客户可获得1张8折利率优惠券；邀约3位及以上客户成功申请并审批通过，每位参团客户可获得1张7.5折利率优惠券。

净息差收窄，银行发力消费贷

光大银行金融市场部宏观研究员周茂华表示，近年来，监管引导市场利率合理下行，以此助力消费加快恢复。同时，市场利率中枢持续下移也为银行下调消费贷利率打开了空间。

2023年9月，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发布《关于金融支持恢复和扩大消费的通知》，要求各金融机构“满足居民合理消费信贷需求”，其中重点提到降低消费金融成本，“最大限度降低利费水平”。

为进一步释放流动性，央行在去年3月和9月两次降准，使得银行有能力下调消费贷款利率。此外，去年来国有银行、股份制银行定期存款利率普遍全面下调，也使得银行的负债成本再次降低。

与此同时，各地政府也在提供助力。2023年12月，湖北省、四川省等地发布消费贷款贴息政策，对符合条件的消费贷给予年化利率1.5%的贴息。

多管齐下，个人贷款总额出现了小幅提升。1月12日，中国人民银行网站发布的《2023年金融统计数据报告》显示，2023年全年人民币贷款增加22.75万亿元，同比多增1.31万亿元。其中，住户短期贷款增加1.78万亿元。

长远来看，消费贷款利率降低，有助于降低金融消费者利息支出，提高消费者申请消费贷款的意愿，从而有助于促进消费、扩大内需。中国信息协会常务理事、国研新经济研究院创始院长朱克力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消费贷为消费者提供额外购买力、促进商家销售增长与制造商的盈利增长，在促消费环节发挥重要推动作用。

对于银行来说，发力消费贷，除了政策刺激的因素，更多是基于净息差下行带来的压力。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数据显示，2023年三季度，商业银行净息差为1.73%，环比减少0.01个百分点，同比减少0.21个百分点。

作为衡量商业银行收入状况的重要指标之一，净息差收窄则意味着银行收入压力增大。也正因如此，消费贷成为银行当下发力的“C位”业务。

“随着房地产市场的变化，原本占银行贷款大头的中长期贷款规模在下降，银行贷款业务发展面临一定压力。”某商业银行的业务经理告诉《中国经济周刊》记者，去年下半年以来，其所在支行的揽储压力相对往年下降不少，但公司普惠类贷款、个人消费贷和信用卡推新成为目前压力最大的主要业务。

零门槛、低利率的消费贷，有些只是“听起来很美”

尽管利率诱人，但在实际申请中，银行的超低利率消费贷款还存在一定门槛，并不是所有客户都可以享受。

“目前我行的消费贷利率优惠主要针对两类客户。一类是本身在银行有一定的存款，且期限达到一定标准以上，才会被认定的优质客户，他们会收到消费贷利率活动的邀请。此外，我们还针对新客户推出了专门的消费贷活动，利率也十分具有吸引力。”上述商业银行的业务经理告诉记者，最终年利率将根据个人还款能力、信用记录等由系统审批确定，并不是每个申请贷款的消费者都可以享受宣传的最低利率。

记者注意到，为避免误解，各家银行均在活动页面提示，“以上数据不代表产品实际数据，具体以活动方案与审批结果为准”。

此外，不少银行还针对特定人群推出了专属消费贷产品，达到一定门槛才能申请这类贷款。

农业银行广州分行近日推出了“新市民个人信贷服务专区”，并上线了最高额度100万元的“农行集团e贷”，贷款期限最长5年，贷款利率年化最低至3.45%，主要面向政府机关、事业单位、上市公司、国企等优质单位职工，以及农行房贷、贵宾和代发工资客户。惠州农商行推出的“卓越贷”产品，同样要求申请客户需满足政府认定高级人才，国有企业、上市公司及其全资子公司、银行金融机构的副总经理级别（含）以上正式员工。最高贷款金额为100万元，最长授信期限10年，贷款年利率为3.75%。

以超低贷款利率吸引的客户群体，会否给银行和消费者带来风险？

招联首席研究员董希淼表示，消费贷款利率的降低，对银行资产质量几乎没有影响。利率下调只是降低价格，不等于放低风控标准，且消费贷款在银行贷款总量中占比不高，对息差影响比较小。此外，董希淼同时建议，应将虚构贷款用途、挪用信贷资金的行为纳入征信系统，提高借款人违规成本，金融机构则可以适时建立“灰名单”“黑名单”等制度。

（本文刊发于《中国经济周刊》2024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