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一生——姥姥的故事(续三)

母亲选了个特别的日子来到世上,本来预产期还有好几天,她却超前到来,把生日选在与她的祖父同一天,而那一天是姥爷的父亲五十大寿。每次说起我妈妈的生日 姥姥就很开心,说,“你妈妈呀,那是踩着点子来的。。。。。。”意思是说来的早还不如说来的巧。


那天凌晨,母亲迫不及待地用她的哇哇大叫给祖父祝寿,把一喜变成了双喜。前来贺喜的客人中不乏嘴巧的,说:”这是福娃呀,是为给老寿星添寿而来的。。。” 因此,老秀才的曾孙女除了有个很夫子味的学名外,还有个很乡土味的小名:寿儿。


姥姥一辈子叫不惯那学名,因此,母亲一辈子就被这寿儿长寿而短的不男不女的呼来唤去,我们几姊妹是在耳朵听出了茧子后才不觉得这名字好笑。


姥爷没能回家,托他在省城的同窗好友送来祝寿的贺礼,那时,他还不知道女儿提前出生。后来家书好像勤了许多,提及姥姥时还是一笔带过,提及女儿到也不惜笔墨, 常常寄些照片回来,说是多给寿儿看看。


虽说缺少父爱,母亲的童年还是很快乐的。祖父祖母视她为掌上明珠,很是宠她,家中的很多老规矩都因她而破例,比如家里的账房(书房)女眷是不能随意进出的, 寿儿却可以在里面随意穿行。年終,姥爷的父亲会有一天在账房内呆一整天,给榨房的工人结算工钱,给城里的掌柜预备红包。每年的这天,婆婆都会叮嘱姥姥看好寿 儿,这天不得进房去捣乱。有年的这天,姥姥在给公公缝冬装,一不留神,寿儿就跑出去溜进账房,姥姥听到喧哗声后很紧张,以为会受责骂,到了账房门口,公公尴 尬地向她摆摆手,姥姥就偷笑地赶紧走掉,原来,平日里一本正经的公公竟然爬在地上让寿儿当马骑。


母亲的到来让姥姥寂寞的日子有了欢乐,觉得生活有了盼头。曾经过大起大落,发家后的老爷的父亲不喜奢华,家里只雇了一女二男三个厨子。女厨给家人做饭兼做些 家务,两男厨主管给榨房里的工人做包饭兼做点外杂。姥姥是旧试女子,虽没上过学,也能背些戏文,还有三字经,增广贤文竟也能背出一些段落。平日里,孝敬公婆 自是任劳任怨,因做得一手好女红受到公婆赞赏,她便包揽了家中所有人的针线活,外加给公婆端茶递水,有时还要到厨房帮点忙,虽说是嫁到了富贵人家其实是过着 普通人的生活,和比普通人家的媳妇相比,更多的是一份难言的寂寞。


有了女儿才觉得日子过得飞快,忙忙碌碌的白天过去后,月光下的夜晚,姥姥就拿出姥爷的照片和女儿一起看,看着看着女儿就睡着了,看着看着,她的泪水就打湿了衣 襟。。。。。。


第一次见到父亲时,寿儿已经5岁。得知姥爷要回家时,姥姥欢喜得泪流满面,跑进房里捂着背子哭了好久。6年了,在无数个漫漫长夜的思念和期盼中,姥爷终于要回来 了,姥姥一个人哭过后,又把女儿抱进房间,拿出姥爷的照片又笑又哭地告诉她:你爸爸就要回来了。 满心欢喜的姥姥完完全全没料到,姥爷这次回家差点让她丢命!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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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发! 很好的故事:) -史迷- 给 史迷 发送悄悄话 史迷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12/02/2010 postreply 12:46:07

    谢谢史迷兄!经常拜读您的大作!出色的父亲有两个出色的儿子,好福气啊! -taitaidehuayuan- 给 taitaidehuayuan 发送悄悄话 taitaidehuayuan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12/02/2010 postreply 13:10:41

    好故事!这个男人。。。哼 -五味七色- 给 五味七色 发送悄悄话 五味七色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12/02/2010 postreply 13:01:36

    谢五七姐鼓励!这婚姻给姥姥带来的除了寂寞就是苦难。 -taitaidehuayuan- 给 taitaidehuayuan 发送悄悄话 taitaidehuayuan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12/02/2010 postreply 13:13:10

    姥姥的苦难是她公公家里的封建礼教造成的,和姥爷无关! -骨瘦心闲- 给 骨瘦心闲 发送悄悄话 (0 bytes) () 12/02/2010 postreply 17:16:34

    回来刚赶上三。回头再去看一二 -心无- 给 心无 发送悄悄话 心无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12/02/2010 postreply 14:00:58

    好久不见,问好心无! -taitaidehuayuan- 给 taitaidehuayuan 发送悄悄话 taitaidehuayuan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12/02/2010 postreply 14:04:16

    完全被你的故事吸引了,在过去的高台大院里,有很多这样的故事她们心里是怎样的感受? -bymyheart- 给 bymyheart 发送悄悄话 bymyheart 的博客首页 (53 bytes) () 12/02/2010 postreply 14:12:25

    跟着你一起感受。 -加州花坊- 给 加州花坊 发送悄悄话 加州花坊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12/02/2010 postreply 14:24:06

    花姐姐好! -taitaidehuayuan- 给 taitaidehuayuan 发送悄悄话 taitaidehuayuan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12/02/2010 postreply 14:25:17

    谢谢心妹喜欢!很苦涩的旧事。 -taitaidehuayuan- 给 taitaidehuayuan 发送悄悄话 taitaidehuayuan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12/02/2010 postreply 14:24:15

    旧时的女人真可怜,嫁的人不好一点出路都没有。好像你姥爷的父母对你姥姥挺好。 -废话多多- 给 废话多多 发送悄悄话 废话多多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12/02/2010 postreply 17:19:23

    姥爷的父母对你姥姥虽然好,但他们其实是造成她苦难的根源! -骨瘦心闲- 给 骨瘦心闲 发送悄悄话 (0 bytes) () 12/02/2010 postreply 17:22:50

    同意你说的,时代的悲剧吧! -taitaidehuayuan- 给 taitaidehuayuan 发送悄悄话 taitaidehuayuan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12/02/2010 postreply 20:28:00

    是啊,从更深的层次上来说,姥爷的父母既是封建意识的执行着,也是封建意识的受害者! -骨瘦心闲- 给 骨瘦心闲 发送悄悄话 (0 bytes) () 12/02/2010 postreply 20:38:12

    是很可怜,好在公公婆婆对姥姥很好。 -taitaidehuayuan- 给 taitaidehuayuan 发送悄悄话 taitaidehuayuan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12/02/2010 postreply 20:26:38

    感人的故事。我们这些现代女性真的太幸福了,知足了。 -晓雨1- 给 晓雨1 发送悄悄话 晓雨1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12/02/2010 postreply 18:02:41

    谢晓雨跟读!是啊,和那代人相比,我们真不好意思再了抱怨 -taitaidehuayuan- 给 taitaidehuayuan 发送悄悄话 taitaidehuayuan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12/02/2010 postreply 20:30:44

    好故事。着急地想看下一章。谢谢分享。 -费嘉- 给 费嘉 发送悄悄话 费嘉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12/03/2010 postreply 07:52:20

    能不能更新快一些:) -野狼嚎- 给 野狼嚎 发送悄悄话 野狼嚎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12/03/2010 postreply 08:0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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