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屌丝”也可以“好风凭借力,梦随风万里”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出自红楼梦薛宝钗之口。“梦随风万里,寻郎去处,又还被、莺呼起”,说梦中行万里,本想寻夫去处,却又被黄莺啼声惊唤起。源自宋代文学家苏轼的词作。他们都是写“柳絮”,前者表达少女的美好憧憬,后者描写思亲少妇的细腻情感,都扣人心弦。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被视作宝钗一心争当“宝二奶奶”,未免有失公允,过于穿凿附会。 古往今来,少女都有美好憧憬。薛宝钗容貌美丽,肌骨莹润,举止娴雅;精通“仕途”经济,恪守妇德,而且特别有才。是“世界小姐”的料,生出“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的甜蜜梦想,应属自然。今天能凭上一阵“好风”,都是“精英”。借各种力量进政界商界,入演艺圈和文化界的人,如过江之鲫,他们都是强人。仅凭上“春晚”,就能成为亿万富翁,或大腕明星。
“屌丝”正如“柳絮”,万缕千丝,抛家傍路,无根无底和轻微。“屌丝”,没有能力掌握自己的命运,只能“随分从时”。只能把未来寄托在类似运气这样的“好风”之上,寄托在“好风”送上“青云”的美梦之上。“屌丝”不能上青云,也可以“好风凭借力,梦随风万里”。“青云”是什么?又在何方?“鸡毛”可以飞上天,“柳絮”行吗?
杨花,据《辞源》解释为“柳絮”。隋炀帝开凿运河,命人在河边广种柳树,并御赐姓杨,故后来便称柳树为“杨柳”。柳花亦被叫作杨花,它实际上是柳絮。杨花非花,柳絮非絮。柳絮是柳的种子和种子上附生的茸毛,不能误认为是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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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词”出现在“红楼梦”第七十回,这是大观园的最后一次诗会。宝钗说:“我想,柳絮原是一件轻薄无根无绊的东西,然依我的主意,偏要把它说好了,才不落套”。于是她写了“临江仙 柳絮”:
白玉堂前春解舞,东风卷得均匀。
蜂团蝶阵乱纷纷。
几曾随流水,岂必委芳尘。
万缕千丝终不改,任他随聚随分。
韶华休笑本无 根,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好在春风能理解飞舞的柳絮,将它均匀地飘散在白玉堂前。不至于被狂蜂乱蝶,搅得乱纷纷。虽然可能随着流水逝去,不如意,可也不甘心零落成泥。不管变故来临,飘向哪里, 仍然有千丝万缕的生命力。春光别笑,无根无底和轻微,或许会被一阵好风,将“我”送上青云之间。薛宝钗真能理解“柳絮”般的“屌丝”。
苏轼“水龙吟·次韵章质夫杨花词”,写在红楼梦之前。曹雪芹肯定读过这首词,并反其意而用之。苏词是:
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抛家傍路,思量却是,无情有思。萦(ying)损柔肠,困酣娇眼,欲开还闭。梦随风万里,寻郎去处,又还被、莺呼起。
不恨此花飞尽,恨西园、落红难缀。晓来雨过,遗踪何在,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把杨花(柳絮)比喻为一个思亲少妇,因“愁思”而“萦损柔肠”。 思亲少妇的情态被诗人刻画为柳絮,随风而坠、时起时落、飘忽迷离、勾魂摄魄,真乃神来之笔。她在思念远方的夫婿,“困酣娇眼,欲开还闭”。“梦随风万里”既写少妇之梦,又关合柳絮飘忽迷离,轻盈若梦。愁中入梦,梦里与远在万里的君郎相逢,却被莺儿的啼声惊醒,怎不让人恼恨。“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写出了春光易逝的伤感。虽然花落无情,好景不长,然而春去有“归”:一部分归为尘土,一部分归为流水。
“屌丝”都有理想的天国,有千丝万缕的生命力。凭一点好风,就能飞向幸福的最高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