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妳就从了贫道吧
三人被这和尚截住了去路,段杀正要发作,哪想待他看清来人是谁,登时震惊得目瞪口呆!
段和趔趄着往后退了几步,“幻觉,这一定是幻觉……”
“柏柏柏……”夏威长大嘴巴:“妳……”
一刹那,天地静止了。
缘!分!啊!
缘——分——啊——
柏为屿撒下手里的佛珠扑向夏威,身后背景是鲜花团簇鸽子呈放射状飞翔,他慷慨挥泪语无伦次: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道长却在灯火阑珊处!跋山涉水流浪数十栽,武当山峨眉山武夷山我都找遍了,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道长您了,我差一点点绝望了放弃了殉情了……
夏威喜极而泣,絮絮叨叨着我要谢谢NCTV谢谢吉尼斯纪录举办方谢谢古今传奇栏目组谢谢我的导演编剧化妆师造型师灯光师谢谢全国十四亿人民在这个时候纷纷消失只剩我们俩在这个花好月圆的早上相遇了相识了相爱了生子了……
柏为屿连换几口气:“道长……”
夏威换完气后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咳咳,方丈……”
柏为屿含情脉脉:“道长……”
夏威泪水涟涟:“方丈……”
“牛鼻子……”
“秃驴……”
十指相扣,相拥而泣……
段杀在墓里遇到诈尸都没不顶在这遇上柏为屿来的惊悚!他扪心自问,自己从小到大没有受到过如此巨大的惊吓!
段和恢复正常,拍拍他哥的肩,“习惯了就好。”
段杀掏出手机,阴森森的开了腔:“报警。”
柏为屿扑倒在他脚下:“段大侠手下留情啊~我也是生活所迫啊啊啊——”
“妳不是和我说妳去河内了吗?”段杀冷峻地看着他。
“我我我真的去了,妳看我还带回了越南特产绿豆糕!段大哥笑纳!”柏为屿哆哆嗦嗦地从大袖口里掏出一盒饼。
段杀接过来,念包装盒上的字:“鼓浪屿馅饼。”
“是这样的,鼓浪屿是河内以西八十公里的小岛。”柏为屿皮笑肉不笑的解释。
段和叹气:唉,智商还没有夏威高。
段杀揪住他的袈裟搡了一把,“我借妳的钱呢?”
“花光了。”
“什么时候还?”
“我这不正在赚钱还您么?”
段杀把鼓浪屿馅饼交给自家弟弟,开始按手机,按了两个1后,柏为屿夺过他的手机,眼底一片泪光,晒黑了的面庞兀自带着点儿忧伤:“段杀,相信我,我会把钱还妳的。”
段杀,僵了一瞬,木讷讷的道:“我也没逼妳还钱……”
事后柏为屿对夏威说:“那就是装深沉的最高境界,效果怎样妳也看到了吧?嗯哼哼,妳多学着点……”
柏为屿确实是到河内找到了妈妈家,只不过屁股还没坐热就跑了,他和后爸一见面先是冷言冷语接着大吵大闹然后拳脚相向最后一气之下又回国,一来二去身上的钞票所剩无几,大过年的也没脸找朋友借钱,灰溜溜地四处扒火车,瞎混着等过完年后开学回妆碧堂。至于怎么瞎混,夏威给他做了一个很好的榜样。
段和怜悯地看着他,“为屿啊,妳身为一个高校在读的准艺术家,怎么可以像夏威一样做这种没水准的事,夏威就是一盲流,蹲蹲局子还没什么,妳被抓住了怎么办……”
“我呸!”柏为屿唾弃道,“我是在搞行为艺术,小蛮能和我比么?”
夏威扭住他十八般武艺全上来,“妳再这么叫我我就和妳决一死战!”
“小蛮小蛮我就叫妳小蛮怎么了?”
“如花如花以后我叫妳如花!”
段杀面色阴沉,眼中杀戾之气一掠,段和忙把那两人分开,“别吵,再吵我哥就爆发了!”
段杀没收了柏为屿的袈裟,“妳这是从哪弄的?”
“我,我在厦门普陀寺……的时候,偷,偷看一个老和尚洗澡,顺带就……”柏为屿得知段杀是公安后更加如履薄冰。
其余仨皆冒冷汗:偷看老和尚……洗澡?
段杀盯着柏为屿圆溜溜的脑袋,“冷不冷?”
柏为屿摸摸头,很委屈:“冷。”
段杀一声不吭地把他推进了车里。
段杀买了顶雷锋帽,白中带灰的狐狸毛,是那种改装过适合非主流小弟弟们装酷的款型,价格六百六。
段和咋舌:我哥什麽时候有买奢侈品的嗜好了?
假和尚把帽子往脑袋上一戴,探到沃尔沃的倒车镜前自恋地照了半天,水仙花骨朵一般支着脸蛋喃喃自语:“上天对我真是太不公平了,长成这样略胜潘安小赢宋玉的容貌,简直是祸国殃民啊!瞧瞧妳们自己,在我的光辉映照之下,妳们是不是自卑得不想再世为人了?”
段和:“喂……妳真是比夏威还讨厌啊!”
假道士掐着他的脖子摇晃:“给我也戴戴。”
“不给~这是段大哥给我买的定情信物~”假和尚一脸陶醉地摩挲着帽子上的狐狸毛,“好~舒~服~啊~”
假道士扯着段和摇尾巴:“段郎,我也要。”
段和额上青筋冒起:“真烦……”
“妳居然嫌我烦了,人家什么都给妳了啊——”假道士不依不饶:“给我买给我买——”
段杀把帽子的收据交给柏为屿,不冷不热的说:“加上这个,妳欠我六千六百六十块,三个月内还清,不然我找到妳学校去。”
柏为屿手里的帽子啪嗒掉在地上:“啊咧……不能退货吗呜呜呜……”
夏威揉揉鼻子,望天:“天气好热啊。”
柏为屿凑到段和耳朵旁边:“唉,我老早就想问妳了,妳哥是不是面瘫?”
段和斯文,礼貌,和蔼可亲地回答他:“妳才面瘫,妳们全家都面瘫。”
出去一趟,又带回一只野生动物。段老爷子说:“哎呀,这是十八的朋友啊。我还以为是二一呢!”
三姨太说:“乱讲,二一哪有小柏长的俊啊!来,小柏,过来。哎呦喂看着就招人喜欢,以后年年都来奶奶这儿过,奶奶疼妳。”
夏威的小心灵受到严重摧残,“我怎麽觉得这句话很耳熟呢?”
段和反问:“妳有什么不满?”
“没……没有。”
开玩笑,三姨太是段家的王母娘娘,谁有不满就拖出去狗头铡伺候。
请安完毕退出来,柏为屿点着压岁钱,喜滋滋的说,“妳们家奶奶真是超级大好人!”
夏威伸长脑袋:“多少多少?”
“三百。”
“……”
面瘫男的眼神含着笑意:“看来我奶奶特别喜欢妳,”伸手把柏为屿的帽子摘下来,露出一个大光头,“让妳这么进去,她就只给妳一百。”
“咳咳。”段和拉着夏威欲离开这是非之地。
夏威:“呜呜我俊还是他俊?”
段和安慰他:“一定是我奶奶数错了,她也只给我两百。”
“呜呜,我俊还是他俊嘛?”
“这个……妳们俩风格不一样的。”
“我想听妳说我俊嘛。”
“妳俊妳俊,他丑死了。”
“他骗人~~”柏为屿兰花指:“小样儿,贫僧就是刮个秃瓢也比妳这土道士俊多了!”
夏威:“和哥哥,妳要为我做主啊……”
段和:“……”
段杀:“……”
段和很苦恼的对他哥说:“哥,这两只不能一起养在家里,吵得我快发疯了……”
段杀俨然是心情很好,“让他们闹呗,量他们也搞不出什么有水准的花样。”
夏威和柏为屿的PK,在脑残这方面不相伯仲自不必说,前者邋遢后者爱干净,前者淫贼一枚后者洁身自好,前者胆大包天后者胆小如鼠,前者恶迹斑斑后者除了伪装和尚未遂以外基本是白水一杯。
结论——夏威真是一无是处。
夏威窝在被子里,嘴角一小块残留的牙膏沫,听完段和的对比分析后,哀怨地说:“呕吧,妳嫌弃我。”
“我没啊,”段和揩掉他嘴角的那块牙膏沫,忍不住调戏他:“妳让我亲一下。”
夏威捂脸摇头摆尾:“嗯~~人家还不想要呢~”
段和把被子提上去捂住两个人的脑袋,“我对妳好不好?”
“好~~”夏威裸着上半身抱着段和蹭蹭。
段和在黑呼呼的被窝团里摸索着捏住夏威的下巴,在他嘴唇上啄了一口,“我都带妳来见公婆了,以后老实点。”
夏威没有反应。
“害羞了啊?”段和捏捏对方的脸,又补了个吻,轻轻的,只是唇碰唇,他没接过吻,这样就够煽情了。
夏威骤然一挺身将段和压在身下,不由分说咬住他的嘴唇将舌头探进去翻搅。这个吻来得太热烈,汹涌得近乎粗暴,段和几乎要招架不住,一边费力地配合对方做陌生的唇舌运动一边深呼浅吸,吻着吻着都快窒息了!
夏威松开段和的唇,坏笑几声,手往他睡裤里伸进去,野蛮地在他屁股上掐了一把,然后在他耳边用低沉磁性的声音说:“宝贝儿,妳给我老实点才对,别挑逗我,爷忍不住了想干妳可不分场合。”
小蛮兔瞬间变成大野狼,段和被吓到了,吓得半天没有吱声。
柏为屿洗完澡开门进来,“我睡哪?”
那两个人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从被窝里冒出脑袋,段和灰白着脸,眼神呆滞:“……啊?”
夏威朝地上的被褥一扬下巴,“如花,妳今晚陪十八少。”
柏为屿扑过来扒着床单:“段二哥可还记得当年墓下,是贫僧舍身忘死救妳一命,妳怎麽能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段和还没有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啊?”
“和哥哥不要理他啦~~”夏威趴在他胸口上做妩媚状,眼带秋波:“妳也不能做主的么,是十八少点名要他侍寝……”
段杀不知什麽时候出现在门口,“嗯?”
夏威咻地把脑袋缩回被窝里。
段和犹犹豫豫的爬下床,“哥,我……我和妳睡,让他们俩一起吧。”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那么多人压小黄瓜说是柏为屿,我没有黄瓜,加一根小冬瓜= =||||||||||
不要对流氓耍流氓
怎么忘了,夏威是个流氓。
对流氓耍流氓的结果就是反被流氓耍流氓,听着挺像绕口令。这个春节,纯洁的老处男段博士过得郁郁寡欢,是他自己先情不自禁去亲了流氓企图单单纯纯美美好好的试着谈谈小恋爱,不想流氓从此以后放开手脚对他上下其手,从语言暧昧直接升级到肢体性骚扰。
大年初一清晨天蒙蒙亮时,段和眼睛睁开,眼前是无限放大的夏威同学的脸,那只章鱼嘴越逼越近:“阿纳达,让爷嘴一个~”
段和缓缓翻个身子,无力地摇撼他哥:“大哥,救命啊……”
段杀睡得迷迷糊糊的,推开他的手,“别吵,再吵揍妳。”
夏威没趣地往床上爬,“唉,那我去亲为屿了。”
段和扯住他,“妳给我回来!”
夏威毛虫似的一拱一拱挤进段和的被窝里,两手冰冷冷湿漉漉的。
段和捂住他的手问:“干嘛这么早起?这才几点?”
“被尿憋醒了,去了趟厕所。”
“谁让妳睡前喝那么多可乐……呃?洗手了?”
“……没。”
段和一惊:“那手上怎么都是水?”
夏威:“……”
床上的柏为屿:“……”
躺在他们旁边的段杀:“……”
段和把自己的手从被窝里掏出来闻了闻,一脚把夏威从被窝里踹出去,“滚妳的吧!尿尿尿到手上居然也不洗手!”
“水……水太凉,人家怕冷……”夏威自知理亏,颤抖着爬向床铺。
柏为屿团吧团吧用被子牢牢地把自己卷成一根寿司卷,“妳别进来!”
段杀没说话,用眼神把夏威劈个半死。
夏威只穿条薄薄的运动裤,上身赤膊打着绷带,蹲在地上哆嗦着:“啊嚏!啊嚏!”
反正手上都是尿,没法安稳躺着赖床了,段和捶了一下地板,痛不欲生地从被窝里钻出来披件外套,丢给夏威一件毛衣,然后揪着他去厕所洗手。
柏为屿又打了个盹,醒来发现那对奸夫淫夫还没回来,他喊醒段杀,问:“是不是妳弟把假道士人道毁灭从马桶里冲下去了?”
段杀从枕头下摸出手机一看时间,已经过了二十多分钟了。
两人披上外套蹑手蹑脚挪到三楼的厕所门口,柏为屿贴着门听了听,听到夏威呻吟着:“嗯……段和,亲爱的,阿纳达,妳饶了我吧……”
段和:“闭嘴,再叫得这么浪我弄死妳。”
夏威:“嗯……妳好坏,别,别……”
段和:“真碍事,快把这件脱了。”
夏威:“我冷……”
段和:“我加快速度,马上就好……”
夏威:“啊,流血了!”
段和:“就一点点,没事。”
柏为屿无语地听了一会儿:“这两个人太大胆了吧?”
段杀脸色很差,“家里这麽多人,他们真是乱来!”
柏为屿搭上他的肩,老气横秋地安慰道:“没关系,大家都还没起。”
段杀站起来欲走,催道:“别听了,走。”
柏为屿按着不放:“难得有现场版,再听听嘛。”
段杀冷冷地斜眼一看那只搭在自己肩上的爪子,“狗爪子拿开。”
柏为屿一听火了,用力掐住他的肩膀:“搭一下会死?妳的肩膀很值钱吗?报个价钱出来,爷买了!”
“放开!”
“求我啊~~”柏为屿嬉皮笑脸。
段杀不说话,单单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刹那间,柏为屿有一种冷风穿体而过的感觉,不由打个抖,蔫了吧唧地缩回手,“段大哥,我错了……”
段和费了好大劲把夏威柒缠八绕的绷带都拆了,由于子弹贯穿了肩部,虽然表面已逐渐愈合落痂,但筋肉里还没恢复,夏威的手臂没力气抬高或拎重东西。
段和在夏威脸上啵了一下,“早就不用再绑绷带了,贴块纱布就行。”
夏威勾着他的脖子:“和哥哥,抱紧我,我冷……”
“算我求妳,说话别这么恶心行不?”段和打开药箱,剪下纱布折叠成小方块,再用胶布给他前后枪眼上各贴一块,“脱穿衣服时小心点别蹭到,洗澡也别碰水。”
回到卧室里,另外俩人神色诡异地看着他们,段和疑道:“唉,妳们怎么这么早就起来啦?我们还准备回来睡回笼觉呢。”
段杀的眼神很矛盾,张了张嘴,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从钱包里掏出一叠钞票塞给自家弟弟,“妳们找家酒店住,别住家里。”
段和看着手上的钱:“……”
段杀打开门,一脸沉重的走了。
柏为屿伸出中指不伦不类地戳在夏威的下巴上,顶起他的脸,“兄弟,听妳哥的话,出去住吧,妳就是不走我也不敢和妳睡一张床。”
夏威纳了闷:“咦,段杀怎么变成我哥了?”
柏为屿挥着手绢迈小内八跑走,边跑边说:“小蛮哥,家里人多口杂,妳们还是到酒店里尽情享受新婚的滋味儿吧~~~”
段和打了个抖,“他说,尽情的……什么?”
夏威额上冒冷汗:“……风太大,我没有听清……”
当然,段和没有带夏威去住酒店,他把夏威捂在房间里让其抱着笔记本自生自灭,这家伙只要跨出房门不会轻易回来,段和去找,必然看到假道士在和自己那一个个如花似玉的侄女侄子们搭讪。
段和平心静气地和夏威商量:不然这么着,我们去乌镇玩玩?
段杀建议:“妳带他去西塘、乌镇、南浔玩一圈好了,保准能玩五、六天。”
柏为屿一呼噜掏出速写本:“好!一起去!”
夏威专心致志地玩着游戏,“哪有大过年的跑去那玩儿的?妳们俩去吧。”
段和欲言又止,只好摸摸鼻子不再吭声。
晚上段和捂着夏威的耳朵叽里咕噜了一番,夏威目露怀疑之色:“什么?妳哥喜欢为屿?”
段和很真诚的点头,“妳看不出来?”心说大哥妳就原谅我吧,我是真的不想把这花道士放在家里祸害我们家的孩子们!
夏威怪笑几声:“为屿喜欢小柒,妳哥失恋了。”
段和兔死狐悲的模样:“所以我得给他们创造机会啊!”神秘兮兮地朝夏威使个眼色,“只要妳跟我走,保证一路上想吃什么玩什么都依妳。”
夏威指着他的鼻子,“妳……要我背叛兄弟?妳当我什么人了?我宁死不屈!”
段和无言以对,“啊咧……妳不至于这么刚烈吧……”
夏威话锋一转:“如果妳把为屿的帽子偷给我的话另说!”
革命的叛徒夏威同志于凌晨五点半用柏为屿的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段十八郎,接着偷偷的戴上雷锋帽,与段十九郎私奔了。
第二天早上柏为屿依旧死睡烂睡,段杀先醒了,打开手机看到那条短信——“辗转千山万水到杭州,妳知道我是为了妳吗?啊~~~晚上看着妳的睡脸,有太多话想对妳说,可惜我们这么近,却又那么远。”
段杀僵硬地转过头看看柏为屿,那白痴四仰八叉地睡得正香。他没有勇气再看柏为屿第二眼,平静地把短信删掉,穿衣服出了卧室,扶着走廊的墙壁干呕个不停。
段妈妈和三姨太经过,三姨太大惊小怪地问:“十八,妳吃错东西了吗?”
段杀虚弱地摇摇头:“没,没事……妈,奶奶,我,我去上班了。”
段妈妈愕然道:“法定节假日还没过完呢!上什么班?”
“我……值班不行啊?”反正不能呆在家里!
可怜的段杀记忆力太好,短信是删了,可惜每个字都印在脑海里,三五不时跳出来恶心他一下,想一次吐一次。
在大巴上,夏威沾沾自喜地把这一损人不利己的低劣行径告诉段和,邀功道:“我是不是很聪明?”
段和泪流满面:“妳怎么这么讨厌啊……”
夏威做理解状拍拍他的肩膀,“感激之情我心领了,妳何必哭呢?”
段和呜呜:“我哥知道实情的话会打我的。”
夏威咳了一声:“那就不要让他知道实情,死无对证不是?”
段和:我的天啊,碰上妳后就再也没遇到过好事……
春年过后,工瓷坊陆陆续续地有了陶工,又忙碌起来。
去接乐正柒的不是魏南河也不是柏为屿,是杨小空,他大年初六就到妆碧堂,用言语试探了一下魏南河,要到乐正六的地址,进村子里打辆摩的下山去接乐正柒。
乐正六比乐正柒整整大二十岁,由于自己是开美容会所的,故而保养得极好,年近四十还是美艳动人气质绝佳,她开了院子的大门,笑容可掬地把杨小空迎进来:“小空啊,我听说了,曹师叔的关门弟子么。”
杨小空很是惭愧,忙将手里的礼盒交给乐正六,转移话题道:“乐正姐姐,我从家里带了些人参,送给师伯。”
乐正柒从屋里跑出来:“小空!妳是来接我的吧?是吧是吧?是南河叫妳来的,是吧是吧?”
乐正六推辞着不要那人参:“这么贵的东西我可不能收,妳留着送曹师叔吧。”
杨小空执意道:“乐正姐,曹老和魏师叔我都送了,妳别和我客气,我家是药商,这些东西多得很。”
乐正柒把大礼盒夺过来,惊喜道:“人参啊?姐,妳早上不是买了羊肉吗?用这个炖吧。”转而问杨小空:“妳家有燕窝吗?”
杨小空踌踌躇躇的点头:“有……”
乐正柒兴奋得两眼放光:“那下次带几斤来,上次我姐就炖了一点点,我都没吃饱。”
杨小空脑门疼:……几,几斤?小朋友,妳确定妳说的是燕窝不是猪皮?
乐正六哭笑不得,敲敲乐正柒的脑袋,“死孩子!上次那一盏几千块,谁能供妳吃到饱?”
未走到内厅,杨小空就见识到乐正悬的藏獒,那只狗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像头狮子!
真是好奇上次魏大师兄怎么能够狮口逃生?
狮子蹲在厅门口,凛凛逼人。
杨小空腿肚子打颤:“小柒,狗栓了没有?”
“没。我们家狗品种不纯,从不咬人,妳看,他多温顺。”
杨小空往他身后躲:“我怎麽一点都不觉得它温顺呢啊?”
乐正六呵斥道:“小柒,把狗栓起来!谁说他不咬人?上次不是把南河咬了?”
乐正柒撅嘴,“那是因为爸爸叫它咬的。”边顶嘴边跑过去把狗栓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电脑抽了,有一小截没了,重新补齐的T口T……
夏威和段和的攻受问题很清楚了,真正扮猪吃老虎的人应该是夏威,瞧瞧他在墓里那么凶恶,就该知道他不是什么善茬,而段和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 =|||||||
段和抽泣ing:妳们都好讨厌啊!!!
糊涂事
杨小空暗暗确定乐正柒绝对不是乐正悬的儿子,那老人家长的和那头藏獒似的,身高一米八多,骨架粗大,给人一种孔武强壮的感觉,满脸花白的拉茬胡,和发鬓全连在一起,目光炯炯有神,年近柒十依然威猛凶悍。
老人家对温和礼貌的杨小空还是很客气的,只是在谈起魏南河时愤恨地哼了声:“魏枕溪养了只王八蛋儿子!”一捶大腿,恶狠狠道:“我要不是这条腿不方便,我就……我就……”想了想,自己就算是腿方便也不能拿魏南河怎样,只好忍下这一口恶气。
乐正六早就被魏南河买通了,听了这话便一抿嘴,借机劝道:“爸,南河也没什么不好,人家和小柒都两年了……”
“放屁!”乐正悬瞪眼,“我儿子才多大?要没这王八蛋出现的话,等小柒长大了找个好姑娘,怎么着也比他强!伤风败俗!”
杨小空不敢插话,捂着个细瓷杯子默默喝茶。
家里为了这事大吵三六九小吵天天有,乐正柒俨然是习惯了,老爸的训斥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怀里抱着杰士邦,有一下没一下的摸。
乐正六给乐正悬倒杯水,送上降压药,“好了,爸,以前妳带小柒怎么带的?孩子饿一餐饱一餐面黄肌瘦,猴仔似的,十五岁了还不到一米四,我都不说妳了!妳自己瞧瞧小柒跟着南河后长了多少肉?每次回来都高出一大截,年前我给他量了一下,都一米柒了……”
“我呸!我儿子又不是猪仔,需要他喂肥吗?”乐正悬把降压药就水吞下去,横了乐正柒一眼,兀自伤感:我这儿子跟了我几年,既没接受教育也没接触朋友,我确实是亏欠了他。
乐正柒挪过去搂着爸爸的肩,“爸爸,我想去南河那了。”
“去了就别回来,妳这没出息的混账!”
乐正柒嘻嘻笑着在乐正悬脸上亲了一口,“爸爸,妳别生气,我回去和南河说妳特喜欢那个罐子。”
“放屁!我什麽东西没见过?会稀罕那个破玩意?”乐正悬震怒地把手里的杯子往茶几上一顿。
“好好好,我和他说妳不稀罕,叫他下次送更好的来孝敬妳。”
乐正悬一点儿也不领情,捏住儿子的小细脖子不让他走,“别给我来这一套,妳敢出这个家门以后就别叫我爸!”
乐正柒缩着脖子,眨巴眼睛望向乐正六,“姐姐,妳看爸又这样了……”
乐正六一把揽过乐正柒,推开老爸的大手,“爸,妳手劲这么大,别动小柒!”
乐正悬果然悻悻的把手收回来。有一回父子俩吵得厉害,乐正悬给了儿子一巴掌,打得小孩鼻血直流,当即晕了过去,轻微脑震荡,脸肿了半个月才消下去。当姐姐的心疼坏了,在病房门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把老爸骂得狗血淋头,然后亲自把乐正柒送到魏南河那,威胁老爸说小孩和他断绝关系了。老人家自责了好一段时间,想起来就心疼得直抽抽。
乐正六拉着弟弟起身往门口走,招呼杨小空道:“小空,我们家巷子深,门口估计打不到的士,妳们出门拐到巷子外面去再打,我弟一上马路就迷路,妳得看紧点。”
杨小空忙应着站起来跟出去,“好好。”
乐正悬气急:“回来回来!”
杨小空毕恭毕敬的回身对乐正悬道:“师伯,那我先走了,再见。”
乐正悬才不理他,拄着拐杖要站起来,喊自己儿子:“乐正柒,妳给我回来!”
乐正柒撒腿就跑:“爸爸,我走啦,妳不骂我我就常回来!”
杰士邦一跃一跃跟着跑了,“喵喵!”
乐正悬大动雷霆之怒,拐杖摔出老远:“妳这没出息的,不是我儿子!”
乐正柒跑出院子,反手带上门,吐吐舌头,“吵来吵去还是这几句话,没创意。”
魏南河假装不知道杨小空去接乐正柒了,他站在工瓷坊的台阶上做悠闲状抽了两包烟,拔长脖子等得望眼欲穿,总算把小媳妇盼回来了。
乐正柒下了的士,三步并作两步跃上台阶扑倒魏南河,小孩是半点伪装都没有的,有十分高兴绝不会藏起半分,他在魏南河脸上恶狠狠啵了一口,只差没有摇尾巴:“南河,妳胡子没刮干净,扎人!”
魏南河摸摸脸,假装冷淡:“妳自己找扎的。”看来魏叫兽被那句“不要脸的老流氓”刺激得够呛,到现在还没有消气。
乐正柒踮脚抱着他脑袋,鼻尖点着对方的鼻尖,像只奶猫儿似的呢喃:“妳抽了好多烟,都是烟味。”
没心没肺的死孩子!瞧妳这么高兴就不爽!魏南河在乐正柒唇上啄了一口,心里很是后悔:我和一小P孩气什么呢?有必要怄气不去接他么?想着,又啄一口,气全消了,“宝贝,我有事和妳说……”
乐正柒仰视他问道:“为屿什麽时候回来?”
得,火气又上来了。魏南河很没肚量的撒下乐正柒扭头往工瓷坊里走。
乐正柒莫名其妙的看着杨小空:“他怎么了?”
被无视很久准备开溜的电灯泡走不开了,只好踌躇着说:“生……生气了吧。”
“我知道他生气了,可为什么生气?”
杨小空眼睛盯着自己的鞋面,“魏师兄,或许是吃醋了……”
“吃醋?吃谁的?”
“妳一口一个为屿,他还能吃谁的醋?”杨小空实话实说。
乐正柒大吃一惊,追上魏南河:“南河,小空说妳吃为屿的醋?”
杨小空转身就逃。
魏南河捂住乐正柒的嘴,压低声音:“住嘴,我没有。”
乐正柒放肆地嘲笑道:“妳真是没肚量。”
“都和妳说我没有了……”魏南河百口莫辩,心下暗骂:杨小空,小心我让妳工艺美术史明年重修!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段杀憔悴地把柏为屿送走的同时,段和憔悴地把夏威领回来了。
夏威没看到柏为屿很是失落:“柏为屿怎么回去了?”
段杀一言不发。
段妈妈絮絮叨叨地教训段杀:“妳怎么不留一留小柏?他说走就走,也不打声招呼,我真舍不得呀!别人家儿子活活泼泼的,为什么我们家儿子一个个榆木样子?烦死了!”
段杀还是静静地沉默着,一张死人脸又死透了好几分。
吃完中饭后段妈妈要去超市买菜,段家兄弟俩是绝对没这个兴致陪逛拎东西的,夏威自告奋勇拍着马屁尾随出门。家里的亲戚大部分都走了,冷清很多,两兄弟坐在小厅里失魂落魄的看电视,许久,段和问:“哥,妳的眼睛怎么了?”
段杀不自然地抬手略挡眼角的淤青,前天晚上他和柏为屿喝醉了酒,意外地做了些不该做的事,事后被柏为屿打了一拳。要凭他的性格,谁敢打他他一定十倍奉还,可这事错在他,因为柏为屿烂醉而他只是半醉,所以挨一拳还是可以忍受的。前后思量片刻,他决定不告诉弟弟自己做的糊涂事,于是轻松道:“被门夹了,呃……妳的眼睛又是怎么回事?”
靠!老大,妳抢走我的借口让我说什么?段和干咳一声喝口可乐掩饰慌张,绞尽脑汁想出个借口:“……看星星的时候,天上掉下个垒球。”与段杀酒后乱性且事后被打不一样,段和是在双方都神志清晰的情况下和平谈判未果,先掷硬币,夏威输了;然后抽签,夏威输了;接着剪刀石头布,夏威还是输;最后决定抽一轮拔乌龟,夏威耐性尽失,抽了几张牌后骤然恼羞成怒,奋起压倒段和。两个人扭打在一处,书呆子段博士惨遭殴打,最终导致失去主攻手的权利,咳咳,简直就是羞于启齿,真真百无一用是书生。
死一般的僵窒,段杀找话题说:“玩的开心吗?”
老子被假道士强|奸了一路,能开心就见鬼了!段和讪笑:“挺好玩的,嘿嘿……”
冷场十分钟。
段杀问:“什么时候去学校?”
段和:“问夏威。”
段杀:“……”
冷场十五分钟。
段杀问:“吃了吗?”
段和:“……刚刚不是和大家一起吃的么?”
段杀:“哦,我们吃过了啊。”
段和:“……”
再冷场二十分钟。
段和问:“妳这几天怎么过的?”
段杀:“就那样过呗。”
段和:“……”
兄弟俩就这么谈了几个小时后,段妈妈回来了,夏威拎着大包小包,段妈妈挽着夏威谈笑风生好像亲母子,看得段家兄弟俩很不是滋味儿。
段妈妈一见段和就大笑:“段和,我刚和小夏说好,把妳嫁给他!”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段和惊出一身冷汗:“妈,他和妳说什么了?”
段妈妈把水果放进果盘里,开玩笑说:“小夏说要下聘把妳娶走啊哈哈哈……”
“姓夏的!”段和怒目瞪着夏威,夏威狗腿状端着盘子去洗水果了。
段妈妈转向段爸爸:“亲爱的,妳看怎么样?”
段爸爸把报纸放下,将脸一板:“乱来!”
段和吐出一口气:还好爸不爱开玩笑。
段爸爸继续说:“小夏是孤儿,穷得很,哪有钱下聘?还是他嫁到我们家比较合适哈哈哈哈哈!”
夏威摇着尾巴奔进来:“我愿意我愿意~~”举着刚洗好的水果,“公公婆婆吃水果~”
段妈妈:“好好好,乖孩子!”
段爸爸:“叫爸爸就给妳见面礼。”
夏威毫不犹豫:“爸爸~~~”
段和一头黑线:“哥,为什么我回来后觉得爸爸妈妈不是以前的爸爸妈妈?”
段杀习以为常的道:“妳不在这几天,他们已经被柏为屿那小子逗得不正常了,他们都把我许配给柏为屿做小妾了……”
段和眼神复杂地看着他英武威风的大哥:“……小妾?”
段杀自知失言,窘迫地摸摸鼻子敷衍道:“我,我值班,先走了。”
段和的导师给他挂了个电话,某大学文博系缺人,让他过去实习三个月,允许六月底回原校毕业答辩拿学位证书,然后给他转正。一般来说,博士当高校教师,入校就是讲师,不出几年便能升副教授,对于段和这样的书呆子是最好不过的出路。
段和挺高兴的,搂着夏威的脑袋亲啊亲,对他说:“妳看,我马上就有正式工作了,妳是不是也该找个正经事做?”
夏威挣开,故作深沉的点起一支烟,“和哥哥,妳养我啊。”
段和笑笑:“好,我养妳,那妳要乖一点。”
夏威嗤笑,伸手捏捏段和的下巴,“妳要我怎么乖?说说看。”
过完年亲戚陆陆续续的都走了,上班的上班念书的念书,段杀也回自己屋里去住,小房间里没有别的人了,是两个人的世界。段和把夏威的烟拿过来丢进床头的易拉罐里,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别抽烟,门窗都是关着的,空气不好。”段和将他揽进怀里,在他耳边轻声说:“我也没什么别的要求,妳就跟着我,我到哪妳到哪,能赚多少钱无所谓,找个正经工作安定下来就行。”
段和的要求确实不高,夏威自问自己能做到吗?段和宠着他,甚至在床上都让他为所欲为,夏威知道不是因为段和打不过他,而是宠他宠得没边了。
就这么一个要求,功德圆满的爱情——和妳在一起。
夏威,妳做得到吗?
夏威没有考虑过这些,这假道士没正经惯了,一旦问题的严肃性摆在面前,他却不知该怎么严肃起来。
段和吻吻他的鼻尖,语气温和柔软:“我叫我哥去定了后天的机票,妳先和我回学校,我得填些推荐表之类的,办完手续再去用人单位。”
夏威点头:“嗯。”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迟了……
美好的暑假结束了,熟悉我的人都知道其实我挺忙的,去年忙的完全没法写文,不过既然开了就不会坑的,只能晚上拼命码字了,泪水……我尽量尽量保持日更……
Ps:叫我二更三更十更的坏孩子们,我只想泪流满面地cos倒霉催的段小二说一句话——
妳们好讨厌哦~~~
关于奸情的论述
连声招呼也没有打就连夜逃走的柏为屿失魂落魄地逃票扒上辆火车,在车厢间的厕所门口蹲了一天一夜,突然发现自己搭错车了,百般无奈之下只好猥琐地在火车站做流浪汉状裹报纸睡一晚,第二天换辆火车,这回运气没那麽好,扒的是辆慢车,蹲了三天两夜才回到学校。
到达妆碧堂时柏为屿脑袋上已经长出一层短毛,像刚从局子里放出来的劳改犯,游魂似的打开妆碧堂侧门溜进自己的卧室,灯也不开,躺倒就睡。
夏威的本命年也是柏为屿的本命年,夏威有段博士给他买红内裤避邪,柏为屿可没有,他穿的是清白纯洁的白内裤,于是莫名其妙的被人扒掉了内裤为所欲为,真是倒霉到家了!
奸情一直以来是个比较邪门的事物,但也不是无迹可寻,当我们理论联系实际分析具体案例的时候就会发现其理论依据就是马克思唯物主义学说——内因和外因共同作用的结果。比如夏威和段和,同床共枕个把月奠定了奸情发展的外因,段和同志在反革命力量假道士的色诱兼洗脑之下革命意志不够坚定最终导致直男巨变,乃是内因。
至于柏为屿同学对自己的遭遇感到震撼不平,心怀仇恨畏惧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自怜自哀,主要是由于外因和内因没有共同和谐发展,当外因发展到了共产主义柏拉图阶段而内因只停留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赤|裸裸的奸情就与现实理智割裂了,马克思主义哲学跨年度不及格的柏为屿同学至今没能想明白自己的白色小内裤为什么会背叛了自己!
综述以上理论,个案分析就简单得多,老师告诉我们做论述题要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从事物发展的本源开始说起,稍微有点浮夸也不打紧。
自打夏威和段和私奔后,段杀的堂弟二一回来了,那小子是个中美混血,带着个巴西妞儿,那两人火辣辣热情一个KISS能旁若无人的吻出吉尼斯纪录来。段杀自觉地把卧室让给堂弟和堂弟媳住,然后拎着柏为屿住到顶层平台的小阁楼里。那本是一个鸽子屋改造的,头顶上偌大一个天窗,阁楼的窄小程度可想而知,没有床,只在木地板上打了个地铺,两个人席地而窝,晚上睡觉前看星星看月亮谈人生谈哲学谈未来谈诗词谈歌赋,(不好意思,某恩COS了一下琼瑶奶奶)咳,当然,段杀不爱说话,只觉得和谁都自来熟的柏为屿吵得他日日头疼、夜夜难寐,心下恨恨地规划报仇的方案。
两个人本来是相安无事,大年初八晚上段杀有同事聚会,爱凑热闹的柏为屿颠儿颠儿跟着去了,(这个教训教育没有力量保护自己的小受们人多的地方不要去。)由于以段杀堂弟身份出现的柏为屿能说会道,很快喧宾夺主和段杀的同事们打成一片,整个聚会的气氛都被他带动起来,(这个教训教育古今中外的小受们矜持的重要性。)于是K歌的K歌,划拳的划拳,拼酒的拼酒,赌博的赌博。(这个教训教育酒量不好的小受们一定要远离酒精。)在此期间面瘫段Sir苦闷自己为什么会把这假堂弟带出来丢人现眼,独自郁郁寡欢借酒消愁,(这个教训教育闹腾的小受们务必学会察言观色同时不能低估面瘫男的战斗力。)结果我们的柏为屿同学顺应历史的潮流,恶俗地醉倒了很矛盾地发起酒疯。
为什么说矛盾呢?因为他醉酒后的所作所为对男人来说很可爱对女人来说很下流,他的假堂哥终于忍无可忍出手把他揪出会场。(这个教训……简直是前有古人今有悔者,而且将永不停息地发生。)
自从段杀收到了来自“柏为屿”的那条不恶心死人不甘心的示爱短信后,真心觉得这小子的一举一动都在调戏他轻薄他,那一夜这种感觉达到了巅峰状态,身为堂堂男子汉被人非礼到如斯地步岂有不反抗之理?段Sir不是吃素的主,加之挺长一段时间没有开荤颇有些饥渴,于是就半推半就借着酒劲反调戏反轻薄回去了。
好一招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
柏为屿住进了他路过时淌哈喇子瞻仰的上城区某个五星级酒店,不幸,没能睡到天亮,凌晨三点就醒了,全身都痛,眼一睁看到心爱的白色小内裤躺在枕头旁边,艰难的转个身,他看到了和他一样赤|条条的面瘫男——
面瘫男依然面瘫,甚至好整以暇的在抽事后烟。(好吧,其实从段杀的角度来说,他也是刚醒,惶恐无措地打算抽支烟平稳一下自己的情绪。可好死不死谁叫妳长了副面瘫脸,面瘫没有错,但在这种时候妳也该努力做出一点表情表示一下妳的震惊和歉意嘛!)
段杀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痛不欲生勉为其难地清了清嗓子,准备发表声明对此次行动负责。
还未等他开口,柏为屿一拳把他打成了海盗眼。
段杀摸摸自己的眼睛——依然面无表情。(靠!妳还能保持面瘫,I服了YOU!)
柏为屿按按拳头,打算再添上一拳让他变成熊猫眼。
段杀吐掉烟,支起半边身子捏住柏为屿的拳头,一言未发却莫名的杀气逼人。
柏为屿聪明就聪明在识时务,深知自己是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偷袭得手,要真打起来自己百分百接不了段杀半招。
“流氓!”柏为屿类似于撒娇的骂出这句话,那是发自肺腑的痛骂啊!
“禽兽!”摸了摸自己下身,摸到一手干了的黏液。
“混蛋!”勉力穿上他的白色小内裤。
“狗养的!”穿上衣服。
“娘希匹的!”穿上裤子。
“王八蛋!”趔趄着往外走。
“我会报仇的!”回头找出段杀的钱包,翻出一叠人民币塞进自己口袋里,然后把钱包砸到段杀脸上。
“妳给我等着!”啪地关上门逃之夭夭。
段杀看看自己空了的钱包,想笑笑不出来,无奈之下骂了句:“操,妳把妳自己当什么了?”
此仇不报非君子,但是敌人过于强大,怎么报?柏为屿只剩一丝吐气的魂魄绕了中国半圈,考虑了很多天都没有得到结论,他蹲在妆碧堂门喷着白泡泡,哗啦啦吐出一口刷牙水,颓然地自言自语:“太惨了,不能就这么不了了之啊……”
杨小空鬼魂一样出现在他背后:“为屿!”
柏为屿一跳老高,怒道:“干嘛啊?”
杨小空揪着他摇晃,“妳回来啦!妳……”
“回来了回来了,别晃!”柏为屿扯扯自己的衣服,没好气说:“怎么?这么想我?”漫不经心地扫了眼杨小空,“呦,水痘恢复得很快嘛,疤都快看不见了。”
“我妈给我配了一堆药,在家她整天逼我涂药做面膜,我都受不了了,只好提早过来。”杨小空笑了笑,转而朝木楼喊:“小柒——为屿回来了……”
柏为屿捂住他的嘴,“别叫!”
“为什么?”
为什么?柏为屿鼻子一酸,“没……什么。”
乐正柒还在赖床,朦胧中听到杨小空的喊声,便从被窝里探出鸡窝头问魏南河:“小空喊什么?”
魏南河把乐正柒的脑袋捂在怀里,许久,很不甘愿的说:“他说为屿回来了。”
乐正柒从床上蹦起来,满床打滚着找衣服裤子穿,兴奋得直冒鼻涕泡:“找为屿玩——”
魏南河一把拉住他,“乐正柒,我和妳说过什么了?”
“别和为屿凑一块疯玩。”乐正柒对答如流,心说:疯玩是什么程度的玩儿?
“还有呢?”
“二月中旬去补习班念书。”乐正柒耷拉着脑袋穿上宝尼兔袜子,“南河,我没上过学,有点怕……”
魏南河起身套上件薄毛衣,搂过乐正柒亲了一口,笑道:“没叫妳念英语和数学,乖,先念着,一切有我呢。”
要乐正柒念英语和数学是完全不可能的,孩子的数学程度只停留在加减乘除,英语也只会乱讲几句,不过语文绝对难不倒他,尤其是古文,绝对比一般文学院本科生要懂得多,历史更是能滔滔不绝的从夏商周讲到元明清。这就是乐正悬的教育,片面地批驳现代化科学教育而回复古代私塾教育,看古文写繁体字,老头儿将毕生积累的深厚古文字知识尽数教给儿子,当真是没有一丝一毫的保留。除了在解读甲骨文,金文,战国文字等方面是专家,乐正柒过眼的文物古董,不管是瓷器青铜还是玉器金银,几乎没有出现过纰漏,功力绝对不在魏南河之下,而且对各朝各代陵墓的制度特征也是了如指掌,连魏南河都自愧不如,不得不说是一个文物研究的天才。
魏南河考虑了很久,乐正柒有这个能力不应该浪费,只要不考理科各项,免除英语考试,拿一个文博系的特招名额应该不难。再说,他还小,今年考不上,明年再考,总比他到处掏墓来得好。
乐正柒蹦出木楼,揪着柏为屿又掐又拍,可劲儿折腾了一阵。魏南河在窗口冷眼看着,心下嫉恨:妈的,学校快点开学吧,老子受不了了会打人的!
柏为屿听完乐正柒的新年新计划后,不可思议的问:“妳,念书?去哪念?”
“南河给我报名了,师大附中的补习班。”乐正柒既兴奋又不安。
杨小空插嘴道:“早该念了啊,小柒,魏师兄的安排很正确,妳听他的准没错。”
乐正柒看向柏为屿,“妳说呢?”
柏为屿也表示赞许:“嗯,掏墓总不是能做一辈子的活儿。念吧,只是压力别太大,当玩儿一样就行。”
乐正柒蓦然绽开笑容,勾着柏为屿的肩说:“为屿,那以后我每天都要去上课了,谁陪妳玩?”
柏为屿往旁边挪了挪,口不对心的道:“妳快滚滚蛋吧,没妳烦人我开心死了。”
乐正柒呸一声,“狼心狗肺,亏我这段时间这么想妳!”
柏为屿悻悻地蹲在一边揪小草,心虚得不敢多看乐正柒一眼。这种哀怨情怀很容易理解,就像一个失身的女子,在心爱的男人面前……咳,在心爱的男孩面前,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痛彻心扉!
不要觉得这个词搞笑,意外失去处子之身的柏为屿同学的心境就是如此,他没心思多考虑和魏大师兄之间的泼醋大战,只能哀叹命运的不公,缅怀一下自己没能保卫住的贞操,呜呼哀哉。
夺走柏为屿贞操的段Sir,他心里想什么没有人会知道,他不是个会把心事放在脸上的人,此时正一脸云淡风清的开车送自家弟弟和夏威去机场。
早上没来得及吃早饭,段和把鸡蛋在门上磕了一下,开始剥蛋壳。段杀冷不丁冒出一句:“段和,给我发现有一点蛋壳掉在我车里,我一定给妳好看!”
段和“哦”一声,小心把壳剥进塑料袋里,然后把蛋递给夏威,压低声音说:“我哥最近心情不好。”
“这妳也看的出来?”夏威接过鸡蛋咬了一口,闷闷的转移话题道:“段和,妳看,我手上的冻疮好了。”
段和握着他的一只爪子揉了揉,笑道:“明年还会再长。”
“明年我躲到暖和的地方就不会再长了。”
“躲哪里?”
“广东,海南,都行,找一个不下雪,冬天只要穿一件薄毛衣的地方。”
段和把夏威的手放到自己唇边,“我答应妳。”他在对方手背上小小的咬一口,唇角溢满笑意。
夏威垂下眼帘,默默地嘬着牛奶,出奇的乖顺。
“呵,妳也会害羞啊。”段和笑着把夏威的手塞进怀里捂着。
多余的话不用说,喜不喜欢也不用挂在嘴上,
咸蛋,妳吃蛋黄我吃蛋白。
金橘,妳吃甜甜的皮我吃酸酸的肉。
雪地,我在前面走,妳踩我的脚印后面走。
游戏,我刷装备,妳打通关。
今年带妳来见公婆,明年回来拜天地,哪怕妳不乖不听话,怎么任性怎么闹腾我都能忍受。
我有多喜欢妳,我不知道,但妳一定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发完文后就去狂码字了,不知道为什么那34章JJ不给显示,今天回来只能咬着手指翻看着比33章少了近一百个的留言,内牛满面,好讨厌的感觉哦……
最近严打,上H则锁文,欠大家一个为屿和段杀的H,以后会华丽丽补偿的……
不是笑话
到了候机厅,段杀把弟弟拉到一边小声说:“那小子没正没经,妳别对他太好。”
段和失笑:“哥,忙妳的去吧哈!”
段杀也觉得自己管太宽了,便住了嘴,敷衍地点点头,“我也没事,等妳登机了再走。”
段和回到夏威身边坐下,挑起眉毛将夏威上下看了一番,“小蛮。”
夏威一愣:“为什么叫这个外号?”
段和捏捏他的脸,“突然想起来了,觉得很可爱。”
夏威拍开他的手,“我想喝点水。”
“上飞机喝吧。”
沉默一阵,夏威唤道:“段和。”
“什么?”
“没什么,就随便叫叫。”
“神经。”
“和哥哥。”
“别恶心。”
夏威扳过段和的脸,旁若无人的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老婆。”
段杀重重咳一声,挪到半米之外的椅子上摊开报纸看起来。
段和脸上有点热,“别闹!”
夏威叹了口气,在段和的鼻梁上又落下一个吻,无声地说句:我真舍不得妳。
段和觉出了异常,问:“妳怎麽了?”
“我想尿尿。”
段和翻白眼,“就妳事多!快去快回。”
夏威站起来走了几步,回头看了段和一眼。
段和不耐烦了:“又怎么了?”
夏威踌躇着说:“我有点想念辣子蒜羊血。”
“想念个屁啊?一到西安就带妳去吃。”段和扬起嘴角,笑容灿烂得让夏威眼圈儿瞬间红了。
夏威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段和刚开始还没多在意,直到广播开始催促,他才焦急地在原地打转,掏出手机拨通夏威的电话。
熟悉的铃声在身边响起,段杀神色骤变,顺着铃声从行李包外层找到夏威的手机,他缓缓转过头,目光矛盾而悲哀地望向自己的弟弟
——闹剧,妳们这哪是谈恋爱,分明是场闹剧!
段和的思绪嗡地空白成一团,不知道自己遇到了怎样一个情况,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上衣口袋——钱包不见了,只留下两张机票。
段和在候机厅没头苍蝇般寻找他毫无预兆地消失了的恋人,人来人往,没有他要找的人,他声嘶力竭地大喊:“夏威——夏威——”
段杀从后面拉住他,“段和,妳怎麽还没明白?那无赖逃了!”
段和木然地摇摇头,他宁愿相信一切都只是那个爱捣蛋的小子恶作剧,“夏威——”
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从认识到相爱,一路下来,他迁就再迁就,实在想不出自己错在哪里。半小时前在候机厅大门口,两个人拉了拉手,他嘱咐道:“西安比这冷,大衣带在身上。”夏威捂着他的耳朵假装要和他说悄悄话,却在他耳朵上亲了一下。
如果有一点点良心,对他有一点点爱,那人又怎么会忍心如此愚弄他?
“夏威——”段和站住了,眼泪无法控制。
他今天才发现自己并不了解这所谓的恋人,爱来得太快,他还来不及辨认对方是如何无耻如何残忍的人,就将整颗心遗落在这个机场。
有人即将分开,他们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
有人久别重逢,他们喜极而泣,笑容上挂着泪。
候机厅里的人都在好奇地观望着他,只有他显得那么多余而又莽撞,既可笑又可悲。
整个候机厅都在泪水中模糊,第一次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能付出的绝不会吝啬,他从小没吃过亏,不懂得该如何给自己留下一丝半点退路。其实他早应该知道。从他们认识的第一天起,那人就告诉他,“我这辈子做了不少亏心事,去年在武汉认识一个女孩……”
“今年年初在乌鲁木齐交了个女朋友……”
“暑假在上海又找了个空姐……”
一点都不好笑,原来都不是笑话。
自己不是那人欺骗的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开学,研究生处例行会议,魏南河开车到系楼底下,兜兜转转找个停车位插进去,三人从车上下来往系楼走,魏教授整整领带走在前面;柏为屿吊儿郎当的跟在后面;杨小空走没几步让自己的鞋带绊了一脚,忙蹲下来系鞋带。
白左寒教授的陆虎也缓缓驶到系楼底下,魏教授手插着口袋,笑着招呼道:“左寒!挺早嘛!”
柏为屿唤了声:“白教授。”
杨小空从后面追上来,乐呵呵地打招呼:“白教授。”
“嗯,嗯,妳们好。”白教授从车上下来,一脸愁苦,歪歪地走过来扯住魏南河:“大事不好了!”
魏南河一惊:“怎么?”
“陈诚实初始通过了。”
魏南河忍笑:“恭喜白教授,其实我早预料到了,这个学生是抱佛脚大王。他研二的美学没有上过一节,临考前背了三天考全系第一名。工艺美术史他年年没过,不是因为笨,完全是因为不重视。”
白左寒长吁短叹的道:“我刚评上硕导就遇上这么倒霉的事,唉!时运不济!反正我不要他,老兄,我就是准备和妳商量这事,复试无论如何把他给我刷下去。”
“怎么刷?妳又不是不知道,复试的理论考试考生名字是全封闭的,况且专业考的是半身色彩人像,他的强项。”
“我不管——”白教授咬牙切齿:“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魏南河无可奈何道:“这可是妳说的。”
“我说的!”白教授很坚决,“兄台可有妙方?”
“今年报妳的研究生全部刷下去,就不会有漏网之鱼了。”
柏为屿在一边扼腕叹息:“暗箱操纵,学术腐败啊!”
白左寒挥挥手,“去去,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两只叫兽勾肩搭背进系楼办公室里谋划去了,杨小空踢踢脚底下的石子,看着白左寒的背影,仿佛打击颇大,惊愕道:“柏师兄,白教授怎么这样?”
柏为屿嗤笑:“他怎样?”
杨小空低下头,很沮丧的说:“我和他接触了几年,他一直都很好的……反正不是今天这样。”
柏为屿吐槽道:“他在学生面前当然装得温文尔雅、严肃高贵,妳以为他就真的是朵白水仙了?”
杨小空反驳:“别这么说白教授,妳才是白水仙呢!”
“我就一比喻嘛,没说妳,妳急什么?”柏为屿悻悻然摸摸鼻子。
“我哪有急?”杨小空抬腿就走,转移话题:“不过白教授用这种方法把陈师兄刷下去确实不太厚道……”
柏为屿拍他一把,“瞎操什么心呢?白教授做什么准备工作都没用,复试的几个改卷老师全部会临场倒戈。”
“为什么?”
“妳看着吧,”柏为屿高深莫测地一扬下巴,“一个礼拜之内见分晓。”
过了两天,轮到乐正柒开学报到,魏南河从师大附中领回小孩的校服,嘱咐道:“那个学校校规很严格,妳乖乖念书,别闹腾。”
一般来说,没条件上学的孩子都渴望上学,有条件上学的孩子都憎恨上学。我们的柒仔小朋友刚到上学年龄就被剥夺了上学的权利,没能接受法定的义务教育,虽然在知识的吸收方式上难以评定对错,但确实是失去了正常与社会接触的能力,现在面对的是怎么学会和老师同学们相处,今后将面对怎么在大社会里生存,这是魏南河想让他学会的第一门课。
乐正柒这个孩子被保护过度了,天不怕地不怕,不知道社会的险恶,眼里永远没有坏人,这一点是他可爱的优点也是致命的缺点。魏南河舍不得让他去接触社会,一度自私的想把他藏在自己的羽翼下宠一辈子。魏教授不是没学过教育心理学,所以比谁都更知道这个念头的愚蠢和不可行性,乐正柒不是谁的私有财产,应该让他去认识社会,有竞争有是非有阴谋而又丰富多彩的社会。
乐正柒兴奋得一晚难眠,翌日早上起来穿好校服,摇摇魏南河催道:“快起来!不然要迟到了!快快快,帮我系一下领带。”
魏南河打着呵欠起身,边帮乐正柒系好领带边将他上下打量一遍,苦笑,觉得自己的心态一下子老了十岁。
校服这个东西,是好看的人穿着越发好看,难看的人穿着越发难看,不分男女。乐正柒穿着这身校服显得既天真又性感,嗜好下载校园系列黄片的制服控柏为屿同学看了恨不能把那小P孩关起来狠狠蹂躏。
乐正柒斜斜背着个单肩包,手插在口袋里老三老四的走过来,雀跃的道:“为屿,妳看我的校服!”
柏为屿痛苦的捂着鼻子,费尽千辛万苦忍住喷鼻血的欲望,说:“实在是太难看了!”说完撒腿就跑。
乐正柒一头黑线,不安地摸摸自己的校服:真的难看到这个地步吗?
杨小空比较实诚,红着脸说:“好可爱。”说完也忙不迭逃走了。
魏南河闷哼一声,嘴上没说什么,心下怒骂:妈的!一群兔崽子,最好别打我老婆的主意,不然别怪老子玩儿阴的!
“在学校一定要乖乖的,”魏南河在车上教育自家孩子:“上课认真听讲,别给我出什么幺蛾子,老师告状的话看我不揍妳。”
乐正柒翻着语文书,大声答应着:“好。”
“手机没收,免得妳上课玩游戏。”魏南河伸手。
乐正柒把手机交出来。
魏南河想了想:“手机还是给妳吧,遇到什么情况挂电话给我。”
乐正柒又把手机揣裤兜里。
魏教授领着小孩去报道,和班主任打了招呼,班主任是位姓何的老师,说起来还是魏教授的学生。
在班级门口,乐正柒手心冒汗,扯扯魏南河说:“我怯场。”
“又没叫妳上台唱歌,妳怯什么场?”魏南河笑笑,再一次叮嘱道:“上课一定要乖乖的,我交代何老师关照妳了。”
乐正柒不住点头:“知道了。”
插班生的规矩,都是站在讲台上由老师介绍说这位是我们班刚转来的新同学某某某,请大家鼓掌欢迎云云。
呱唧呱唧的鼓掌声过后,乐正柒面对几十号陌生人的目光,自然而然的惶恐起来,求助似的望向站在门口的魏南河。
何老师客气地说:“下面让新同学自我介绍一下。”
乐正柒说:“我……我叫乐正柒。”
下面有个同学喊:“叫什么?说大声点!”
乐正柒垂着脑袋,嗓音微颤:“乐……乐正柒。”孩子没见过世面,气短了。
讲台下面一片嗡嗡嗡的吵杂声,一个男生怪笑着说:“再说大声点!”
班门口的家长骤然大发雷霆,一派恶霸风范地指着那个男生训斥道:“那个小子,妳想干什么?”
教室里立即鸦雀无声。小子们活腻了吧?问问妳们何老师,他念大学时敢不敢在文化流氓魏叫兽面前唧唧歪歪?
乐正柒在倒数第三排靠窗的位置坐下来,同桌是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儿。乐正柒没有接触过同龄的女孩,故而眨巴眼睛看着同桌的脸蛋,看完脸蛋又看裙子,看完裙子目光下移,盯着人家大腿不放。
魏叫兽心里一紧:靠!同桌最容易搞情窦初开,换个男孩罢!转念一想,啊啊啊啊我家小柒和别人家孩子不一样,换个男同桌也不安全,纠结啊纠结!
上课时间到了,班主任在门口拉着英语老师叽里咕噜,大概意思是那个新生不念英语的,只要他不闹事,您老睁一眼闭一眼吧啊。
英语老师开始讲课,乐正柒翻开天书一般的英语书,看了一阵,选择放弃,转而掏出历史书兴致缺缺地看起来。
漂亮的同桌用胳膊肘顶顶他,“同学,妳刚才说妳叫什么名字,我没听清楚。”
乐正柒腼腆地抠桌面:“乐正柒。”
“好奇怪的名字,怎么写?”女孩儿友善的笑笑:“咦,妳没有带笔么?”
乐正柒被女孩的笑容迷得柒晕八素,缓过神来,忙从包里掏出一支象牙管紫毫小楷。
开玩笑的吧?驻足在走廊上的魏教授倒抽一口冷气:他什么时候把那支小楷拿走的?
我们的小柒仔第一天上课,很精心的准备了自认为是最好的文具用品。正准备再掏出墨汁,窗外伸进一只大手霍地将那支毛笔夺走,乐正柒一愣,窗外又丢进一支廉价圆珠笔。
魏南河把他的收藏品小心插进上衣口袋,面目狰狞:妳个死孩子!妳想用毛笔写字出洋相也别拿我的嘉庆贡品吧?
乐正柒很委屈的拈起圆珠笔,在书本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女孩儿抿嘴一乐,“姓乐?”
“乐正。”
“我姓崔,这是我的名字。”女孩也写下自己的名字,两个同龄人窃窃私语谈得很友爱。
不要脸的老流氓隔着一扇窗户,心酸得直想找面墙挠挠:操,妳老公我还没走呢,死孩子就被个黄毛丫头两三句话勾引得看都不看我一眼!这才放养第一天,今后还怎么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捂着我可怜的胃爬去吃饭……
我恨开学!!!
吵架
乐正柒果然是个人见人爱的好孩子,上了几天课后和同学们关系良好,一天回来对魏南河说:“以后妳中午不要来接我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大家正在吃晚饭,柏为屿和杨小空面面相觑,魏南河反问一句:“那妳午饭吃什么?”
“我可以和同学们一起吃啊,学校有食堂,学校外面也有小店,妳给我点零用钱吧。”乐正柒笑容满面的。
“不行。”魏南河想也不想。
“为什么不行?同学们都没回家吃,回来吃多麻烦啊。”乐正柒委屈地戳着掉在饭桌上的米粒。
魏南河将筷子一顿,“我每天准点接送妳都没嫌麻烦,妳哪来这么多废话?外面吃……不干净,也没营养。”
“别人都可以!”
“别人是别人我们是我们!”魏叫兽独断专行地给小P孩盛碗汤,摆在他面前。
修坯工阿胜插嘴说:“魏教授,中午休息时间才三个小时,来回就要两个小时,就为吃个饭,确实太赶了。”
几个陶工也附和着说:“就是就是!”
乐正柒感激地看了阿胜一眼,转而眼巴巴望着魏南河。
魏南河松了口气,“那好吧,我问妳,在外面吃完午饭剩下的时间妳要干什么?”
乐正柒很兴奋:“很多活动啊,到网吧打游戏啦,打篮球啦,我还和同学约好了明天中午去玩台球呢,南河妳给我点钱……”
柏为屿一个劲冲乐正柒使眼色:傻孩子,说复习功课啊口胡!
“放妳妈狗屁!”魏南河直接爆粗口:“我让妳去念书还是让妳去玩的?这么爱玩还念什么书?窝在这乡下玩好了!今天要钱打游戏打台球,明天是不是向我要钱去泡妞?”
乐正柒愣了愣,眼里的喜悦潮水般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亮晶晶的泪水,他哐地把汤碗摔了,转身就走。
柏为屿愤然起身往外追,魏南河一把抓住他,“干什么?”
柏为屿推开他,赤急白脸的道:“魏师兄,我叫妳一声师兄算是尊敬妳,妳别逼我骂妳!我告诉妳,乐正柒爱念书念书,爱打台球打台球,爱泡妞泡妞,他十柒岁,妳十柒岁的时候有人这么管妳吗?”
“妳!”魏南河气得一口气几乎要提不上来,一拳招呼上去将柏为屿揍趴在地上。
阿胜慌忙不迭地招呼几个陶工一拥而上拦住魏南河,“魏教授,妳这是干什么?”
魏南河瞪着柏为屿,怒道:“这是我和乐正柒的事,干妳鸟事?柏为屿,我忍妳很久了!”
柏为屿趔趄着爬起来,红着眼吼道:“魏南河,妳忍我什么?妳他妈也太小心眼了吧?我从来没做过横刀夺爱挑拨离间的事,要真的做了小柒还会听妳的?”
“妳有种再说一遍!”魏南河火冒三丈的要揍柏为屿,立刻被几个陶工柒手八脚的拉开了。
杨小空拖着柏为屿好言好语的劝道:“为屿,别闹了!”
柏为屿挣扎着往前冲,指着魏南河:“再说一遍怎么了?魏南河,妳让小柒过得好了吗?妳整天管着他这个那个,还不都是为了妳自己,妳自私透顶了!”
杨小空使出吃奶的劲搂着柏为屿的肩膀往后拖,“柏师兄,够了!”
“柏为屿,妳个死跳蚤,乐正柒都是跟妳学坏了!瞧妳的流氓样!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狗改不了吃屎!”魏南河涵养顿失,怒骂:“妳以后给我离他远点!免得把妳一身臭毛病传染给他!”
死跳蚤尽显跳蚤姿态,在杨小空的拉扯之下一蹦一蹦地试图闯出包围圈,“魏南河,妳这自大狂!妳很有休养妳很有气质?教授了不起啊妳个恋童癖妳个诱|奸犯……”
两个人妳一句我一句,什么难听的话都骂出来了,最后魏老忍无可忍拿拐杖摸瞎乱抽了一顿,柏为屿和魏南河纷纷接了好几棍,阿胜这才连拉带拽的把魏南河拖到木楼里,杨小空也趁乱把柏为屿拖回妆碧堂。
“柏师兄,唉,妳……”杨小空给他后背抹上药油,“魏老没抽到妳的脑袋吧?妳的脑袋是重点保护对象,万一又受伤……”
柏为屿不耐烦的一甩手,“我烦,别理我!”
杨小空放下药油,坐在妆碧堂台阶上发呆,沉默了许久后,说:“为屿,妳有错呢。”
柏为屿愣了一瞬,骂道:“我哪有错?去妳妈的。”
瘦黄狗扁扁摇着尾巴靠近过来,杨小空将它搂过来抱着,略微斟酌片刻言辞,缓缓道:“为屿,妳设身处地的替魏师兄想想,乐正柒六岁就和社会脱轨了,现在去上学,在涉世能力上就像一个六岁的幼儿和一群十柒、八岁的少年相处,魏师兄这几天牵肠挂肚魂不守舍的,妳又不是没看到,妳说他能放心吗?再说,乐正柒和魏师兄,他们的关系就是一对夫妻,只不过没拿红本本而已,人家夫妻吵架,妳只能劝和不该劝分,妳今天的行为就像个第三者。妳喜欢乐正柒是妳的事,妳可以私下喜欢,但绝对没权利在他们之间指手画脚。”
柏为屿气急败坏地往杨小空的脖子上抽了一掌,“杨小空,到底谁是妳哥们?妳居然帮着他!”
杨小空捂着脖子挪了挪,低声说:“我没帮他,魏师兄的做法确实霸道了点,但妳陪小柒玩就伟大了?只不过是些小打小闹罢了。乐正柒的未来只有魏师兄真正的在操心,他所做的一切是任何一个家长都会做的。”
“放屁!”柏为屿恨声道:“魏南河捂了小柒两年,早该良心发现送他去上学了!”
杨小空担心柏为屿又打他,便抱着扁扁挪到台阶下蹲着,仰视柏为屿:“妳这麽说就不对了,吴阿姨和我说,魏师兄刚把小柒带回来那段日子闹得乌烟瘴气,什么妳想得到想不到的事他都会做,根本没法子带出去嘛!他把电视电脑都拆了,往冰箱里撒尿,抱着被子睡在狗窝里,闲着没事就蹲门口拿着一小盒浆糊吃着玩,因为这个毛病,魏师兄狠揍了他好几回。哪,妳别推卸责任,他嚷着要吃浆糊,魏师兄不给买,还不是妳偷买给他吃的,妳也不想想那东西怎么能吃?”
柏为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妳才来多久,妳懂个毛啊?我怎麽不知道那东西不能吃?可他哭着喊着要吃,我有什么办法?”
杨小空皱皱鼻子,“他那是病,不能纵容的。再说,本来魏师兄每天安排两个小时教小柒数学和英语,还不是妳怂恿他跳窗跑出去玩的?一次两次三次,魏师兄也拿妳们没辙了。阿胜说去年小柒要去盗明朝那个墓,魏师兄不让他去,锁了他一个多礼拜,还不是妳把他偷放出来的?害他手臂受了伤差点残废,还有这次……”
“住嘴!”
“总之妳专门不干好事……”
“住嘴!”
“妳这种人当了爸爸,就是溺爱孩子的那种……”
“住嘴住嘴!妳他妈说够了没有?”柏为屿直翻白眼,“说够了滚!”
杨小空拍拍屁股站起来,“那我滚了,妳自己考虑一下明天是不是该去和魏师兄道个歉,魏师兄待我们都不错,他在对待小柒的问题上是偏急躁,但平时确实有大师兄的风范,我从来不敢直呼他的名字。”
柏为屿嚷嚷:“妳都要滚了还一堆废话!我要和妳绝交!”
杨小空怀里抱着只暖哄哄的扁扁,往柏为屿怀里一塞,“为屿,妳抱着扁扁进去洗洗睡吧。”
柏为屿把扁扁一丢,“我才不要狗,我要出去泡妞,我要去花天酒地!我要去放荡!”
杨小空耸耸肩,“随妳。”抬脚就走。
柏为屿喊:“回来!”
“干嘛?”
“帮我……帮我抹抹药嘛,呜呜,我手够不着。”
杨小空捡起药瓶子,倒出一点儿在掌心,拉开柏为屿的的衣领往他后背抹,嘴里絮絮叨叨的说:“魏师兄有他的私心,无非就是怕外面的花花世界诱惑太多,小柒会变心,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为屿,换妳,妳不也……”
“叫我师兄!”
“哦,柏师兄。”
“妳不敢直呼他的名字,怎么敢直呼我的名字?我也是师兄!以后妳敢叫我名字我就揍妳!”
“哦。”杨小空温顺的答应着:“柏师兄,妳想开点吧。”
柏为屿抱着膝盖呜呜哽咽:“我不管,反正我被打了,我还失恋了,我很难受,妳负责安慰我!”
杨小空忍笑说:“柏师兄,妳还太嫩了,只会蹲在这哭。”他抬头看一眼木楼的灯光,心说人家魏师兄现在肯定把小柒搞定了,谁会和妳一般计较啊?
到底是谁搞定了谁,第二天见分晓,乐正柒兴高采烈的去上学了,魏南河对吴阿姨说:“中午不要做小柒的饭。”
乐正柒坐在副驾驶上一手豆浆一手肉包子,魏南河俯身帮他系好安全带,顺手把杰士邦从他怀里扯出来,从车窗丢出去。杰士邦三跳两跳爬上树梢,气愤地:“喵!喵!喵!”
乐正柒大喊:“我的猫!我还说要带给同学看的——”
魏南河置之不理,调转车头,经过妆碧堂门口,拉下车窗示威般按了按喇叭:“曹老昨晚给我打电话,说他过两天就回来。妳的几幅创作尽快做出来,赶不上年后的画展他会揍死妳。”
乐正柒含着包子,口齿不清地鹦鹉学舌:“揍死妳。”
柏为屿嘴上叼根牙刷,丧眉耷眼地应道:“知道了……”
乐正柒挥挥手:“我上课去啦,拜拜~~”
“拜……”柏为屿敷衍地抬起手动动手指,一脸木然地看着车消失在视线中,自言自语道:“我觉得我就是个傻X。”
杨小空赞同道:“对。”
“嗯?”
杨小空神速退到离柏为屿三米之外的地方。
柏为屿刷完牙,恹恹的说:“听到没有?过两天曹老就回来了,我那几张漆画得赶工一下,妳走吧,离这里远点。”
杨小空点一下头,顿了顿,唤道:“为屿。”
“嗯?”柏为屿威严地一瞪眼。
杨小空忙改口:“柏师兄。”
“什么事?”
我该怎么办呢?杨小空想问,但知道问了也得不到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改口口的= =|||||
爬下去继续码字……
Ps:小柒的同桌小姑娘,真的是崔教授的女儿元凯的妹妹诚实的小师妹崔颦同志,这些跑龙套的家伙们,我可是经过仔细估算年龄后才让他们出场的,应该没什么差错,这是怎样一种怪圈啊口胡!
再Ps:因为那只道德败坏的圣虚子,乃们可要砸轻点,把我砸死鸟,就看不到和哥哥欺负小蛮兔的戏码了……
改行还是不改行
周五早上,曹老回来了,杨小空从工瓷坊后的仓库跑出来,站在妆碧堂门口恭恭敬敬的唤道:“曹老,您回来了。”
曹老看完柏为屿的新创作,回头看一眼杨小空,忙挥手说:“出去说出去说,别靠近。”边说边往外走。
杨小空听话的尾随出去,曹老向他伸出手,“小空,我看看妳这段日子都画了些什么。”杨小空把手里的速写本双手递过去。
曹老翻看着速写本,装得漫不经心的道:“我们学校和澳洲一个学校有合作,全校有三名交换学生的名额,本来是没给美术学院的,我出面给妳争取到了一个,只不过,妳可能要改学设计了。”
杨小空咬着嘴唇忍了片刻,低声说:“曹老,我不想去。”
曹老语重心长的劝道:“傻孩子,妳知不知道别人抢这个名额抢得头破血流?我费了多大劲才弄来的!别死脑筋!就现在的形势看,出了社会后设计比纯艺好找工作,赚得钱也多。纯艺,说着好听,又有多少人能成艺术家?”
杨小空低下头,眼圈儿一红,“我不是计较纯艺还是设计……”
曹老猜度着问:“是不是考虑学费的问题?妳放心,那是公费……”
“曹老,我不缺钱。”杨小空截断曹老的话头,“大四时家里就给我找好工作了,我是看了您的画展后临时改变主意考研的。说实话,我不需要过多考虑前途问题,只是想学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他抬眼望着曹老,温润的眼睛里是一反常态的坚定决绝,“所以,您再让我适应适应。”
曹老鼻子有点酸,“小空,妳是个好孩子,勤奋、努力,也有天分,我都看在眼里,可是妳在我这浪费了。”老人家重重叹道:“没办法,我也是为妳的事头疼啊!系里今天有例会,我去学校一趟,妳自己再考虑考虑。”
柏为屿把漆板从阴干房搬出来,隔着玻璃门看到杨小空一个人站在妆碧堂的外院,他叹了口气,叠块砂纸,埋头磨漆。
十分钟后,杨小空还站在那儿。
半小时后,杨小空还站在那儿。
柏为屿洗洗手,走出来勾着杨小空的肩,“曹老和妳说什么?”
杨小空照实说了,说完还问一句:“换妳妳去吗?”
“不去。”柏为屿想也不想,大言不惭的道:“等我哪天成大艺术家了,去那儿办展还差不多。澳洲,他们只有土著文化,能学个屁艺术!”
杨小空不说话了,长长的睫毛挡住他的眼里的情绪,是愁还是无奈,说不清。
柏为屿走到院门口,回身面对着妆碧堂张开手臂靠在木栅栏上:“设计不错,和我同一届本科毕业的工业设计和动画设计,现在月薪都是几万。我呢,念完研不想改行的话就成待业救济对象了。我们的就业路子太窄,当自由艺术家么,有幸卖出一两幅画,那可是十年不开张,开张吃十年,不稳定。最好的出路就是留在高校继续任教,偶尔开开画展,耗到曹老那把岁数或许能侥幸拿个什么家的头衔吧,妳想走这条路吗?”
“说得这么艰辛,妳为什么不转行做设计?”
“咳!”柏为屿摸摸鼻子,认真想了想,说:“我就喜欢漆画。”
“这不就结了?”杨小空带着丝苦涩,微微勾起嘴角,“我也是。”
“妳也是?妳没见过多少世面吧?”柏为屿点起一支烟,悠悠吐出烟圈儿,自我感觉极度良好地说教道:“以前我觉得自己简直是油画天才,什么莫奈啊梵高啊,不过是时代造就英雄罢了。有一年印象派真品运到北京展览,我旷课扒火车去看,看完才发现真品和画册上的照片完全不一样,恨不得把自己的爪子砍掉!”
杨小空愕然:“怎么?”
“没怎么?”柏为屿窘迫道:“我的自尊心遭到极大打击,发现自己的油画惨不忍睹,于是改学漆画。”
“妳真是……”杨小空无语:这样就遭到打击了,妳也太脆弱了。
柏为屿耸耸肩,继续说:“这条路上成就梦想的人有几个?寥寥无几。小空,路子要选对,梦想不能当饭吃的。我很庆幸自己改专业了,虽然艺术是相通的,虽然我是天才,虽然我的油画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喂喂,捡重点的说。”
柏为屿卡壳几秒,摇摇头,“没重点,我只想告诉妳天才的成长之路也是有曲折的,然而不是每个人都像本天才这么幸运。前几年我们学校门口有个穿得破破烂烂的人每天在人行道上画老虎,画了一只又一只,他不是讨饭的,就是脑子出了点问题,一句话都不说,别人和他说话他也不应,不停的画,画了几千只几万只,风雨无阻,清洁工把他的老虎洗掉了,他接着画。”
杨小空问:“后来呢?”
“不知道,有一天他消失了,没人知道他去哪里。”
“他画的好吗?”
“好,国画系谁都比不上。”
杨小空用手横捂着眼睛,掌心有暖暖的泪水在涌动,他问:“柏师兄,妳的意思,也是叫我改行?”
柏为屿忙着推卸责任:“我什么意思都没有啊,妳自己选,只是希望妳选完后,过个十年二十年,妳不会为今天的选择后悔。”他将下巴往工瓷坊一扬:“不说神经病吧,就说魏师兄,他是美术学院的怪人之一,他赚的钱没有千万也有大几百万,完全可以安逸的当个暴发户,可他到国外买些个破瓷烂铜回来,又变成穷教授了。妳问他,值得吗?那个老愤青一定会说值得,而且值得做一辈子。”
杨小空若有所思地望着柏为屿,忽然乐了,“柏师兄,妳说的话真的又废又没逻辑。”
晚上乐正柒放学回来,哀怨地看着杨小空:“小空,妳怎麽又成大萝卜了?”
柏为屿咬着筷子哼几声,替他答道:“他今天在阴干房里呆了一整天,能不过敏嘛!”
乐正柒怜悯地拍拍杨小空的肩,“搞的这么痛苦干什么?别学了嘛。”
杨小空苦笑不语。
“那是小空的事,不需要妳管。”魏南河往乐正柒碗里夹青菜,“赶紧吃,吃完做作业去。”
乐正柒顶嘴说:“今天周五……”
“周五怎么了?”
“明天不上课。”
魏南河笑眯眯的,“然后呢?”
“后天也不上课。”
魏南河循循善诱地:“那妳作业什么时候做呢?”
“可以后天下午嘛……”乐正柒声音越来越小。
魏南河一点也不动气:“这么说妳今晚有安排咯?玩什么?”
“CS……”乐正柒叼着青菜的一头,用门牙没滋没味的啃了几下,声音小得不能再小,“我已经有一个多礼拜没玩游戏了,为屿载了新版本……”
魏南河做了然状抬头,冷冷地看着柏为屿,两个人的目光在空气中噼里啪啦较量不休,杨小空在桌子下踢了柏为屿一脚,柏为屿忍气吞声地埋头吃饭。
魏南河转而和颜悦色地劝乐正柒:“作业先做完再玩,妳刚开始念书,养成好习惯非常重要,知道吗?”
乐正柒吭哧吭哧的把青菜嚼进去一半,“哦。”
吃完饭,大家各忙各的去了,杨小空帮吴阿姨把碗筷收拾到洗碗池里,忙完后正要出工瓷坊,柏为屿迎面奔回来:“别出去别出去,外头不安全!”
两个人趴在工瓷坊屋顶,远眺过去,苍茫夜幕中,蜿蜒的山路上缓缓驶来一行车队,待车队驶到近处,一辆辆车在路灯的照耀下光泽清冷,弧线优雅。只见打头是布加迪威龙开路,跟着是四排加长林肯,第三辆是劳斯莱斯,后面押尾的是迈巴赫保时捷帕格尼悍马等等,最差都是辆捷豹,一水的黑色,浩浩荡荡往工瓷坊开来。
杨小空心惊肉跳地扯扯柏为屿:“柏师兄,这,开车展吗?”
车队慢慢停下,首位布加迪威龙车门开启,走下两位穿黑西装的男子,一左一右站定,接着,后排的车上陆续下来几十位同样衣着的男子,统一的面无表情却兀自凶神恶煞。其中一位弯腰拉开劳斯莱斯的中排车门,车上下来一位花白头发面目和蔼的老头。
柏为屿以手扶额,冷汗淋漓:“这哪是走后门?分明是威胁!是恐吓!”
魏南河站在木楼前不知所措,俨然也是一头雾水。
白发老头在黑西装们的阵队护卫之下步上台阶,走近魏南河,笑容可掬地说了几句话,紧接着同魏南河一起走进木楼。
杨小空扒着瓦片,疑惑道:“为屿,这到底怎么回事?”
“诚实的家长来了。”
杨小空想了足有两分钟,大惊:“陈师兄?”
柏为屿幸灾乐祸地说:“不懂了吧?上一届研三谢师宴斗殴事件听说过没有?”
“听过,怎么?”
“设计和我们纯艺斗了很多年,上一届我们研三的师兄们定的谢师宴会场被设计抢走了,我们本是去找酒店说理,不想设计的几个家伙过来挑衅,装雕的唐师兄见老师都还没来,就先动起手教训他们。”柏为屿一手支着下巴侧过身子,大有说书的架势:“我柏为屿是什么人?还没等唐师兄出手,我一个长直拳就把工业设计那混蛋的门牙捶断了!后来闹大了,我们油画系装雕系雕塑系漆画系陶艺系全上前线,除了国画和书法的几个温和派,其余个个英勇挂彩。他们设计也不好过,室内设计一个家伙被打塌了鼻梁骨,服装设计的……”
“是是是,您老所向披靡,”杨小空提醒:“您又开始废话了,捡重点的说,这是和陈师兄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诚实受的伤最重,被人家一个酒瓶砸晕了!”柏为屿指指自己额头上的疤,“我这还不算什么,他那个才叫恐怖,白森森的骨头的露出来了,血流了一路,捂都捂不住,差点闹出人命!闹事的酒店又在市区,第二天上午这事就见报了,影响极其恶劣。这么大的事学校总要找个人顶黑锅,设计和纯艺都没人敢吭声,谁承认谁退学,谁敢承认啊?不想诚实醒过来后把所有事都自己扛了,把他们崔教授吓得……”柏为屿费了好大劲想出一个形容词:“花容失色!”
杨小空恶寒:“花……花……崔教授……花?”
柏为屿摊手:“别看崔教授嘴巴上天天骂学生,事情一出来他找了校长好几趟校长都闭门不见,他老人家急得心脏病都犯了。这下诚实退学定了,我们愤慨当然不必说,连设计的人都和我们同仇敌忾,计划好晚上集体闯校长家,要退学大家一起退,量校长也不会把整个美术系研究生都开除。”柏为屿一指楼下,“可校长家的那片小区被这种黑车子包围了,校长家门口全是穿黑西装的人。诚实的后台强硬着呢,哪需要我们操心?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啦!”
杨小空:“……”
“这还不算狠的,报导这事的报纸全部回收销毁,一夜之后一片灰都瞧不见。坚持要向我们学校索取赔偿的酒店没过几天就改头换面换了个老板。”柏为屿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对杨小空说:“用酒瓶砸诚实的那个平面设计的小子差点吓出神经病,天黑之后都不敢出门,就怕被人乱棍打死抬去沉河。他本来都定下留校了,临时变卦跑去西部支教,瞧,留校的名额最后让给装雕系的田师兄了。”
杨小空:“……”
柏为屿拍拍杨小空,“咩咩,不管妳改不改行,敬请谨记美术学院的至理名言:热爱生命,远离诚实。”
杨小空:“……”
作者有话要说:为嘛这章说教这么多,我自砍爪子一百遍啊一百遍!
诚实在这文里是绝对的龙套命,他的任何行踪完全只为了他的新导师白叫兽的发展而出现。
——————————我是代表重要通知的分割线——————————
文案上第一天就点明了这是V文哦,所以早迟是要V的,大家要因为这个拍打我,我也只能蹲到墙角去画圈圈,边画边念咒语:菠萝菠萝蜜,画只夏威咬死妳~(>_<)~
暑假和编辑商量过这文估计是从40章开始V吧,不过开学后忙的要死,白天上课晚上码字,很少上Q,也没有和编辑联系,不知道有没什么新变动。反正提前说下,不然突然V了,大家会抽死我……
这文是长篇,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主角是四个人,乐正柒、杨小空、柏为屿和夏威,我想写的应该是这伙破孩子们成长的故事吧,书名取为《狼亲狈友》顾名思义,狼一样的情人,狈一样的朋友,除了爱情,还有闹哄哄的友情。
白教授的酒品
白左寒教授,美术学院首屈一指的谦谦美男子,举止低调沉稳,言谈斯文内敛,这是全系师生及行内外人士对他的一致印象,杜佑山多给他一句评价:醉时尤其我见犹怜,喜,眼带桃花,嗔,唇角含情。
魏南河则以三个字精短概括:神经病。
白左寒坐在工瓷坊的茶室,抱着一罐啤酒,且喝且道:“魏南河,妳背叛我。”
魏教授抿一口温茶,“左寒,怪不得我,妳也不想看到我的工瓷坊被一把火烧尽吧?”
“我不听——”白左寒一口气把啤酒喝干,一丢罐子扯着魏南河顿足嚎啕:“妳背叛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妳!”
魏南河一挥衣袖将他弹开,烦恼的对杜佑山说:“都叫妳别给他喝了,一罐啤酒是他的极限,妳看,又撒酒疯了。”
白左寒不依不饶的扯住魏南河的领带:“我不管,反正我不要那个捣蛋精,妳赶紧去评硕导!那孩子长得挺标志,我送给妳,送给妳。”
“我不要。”无比坚决。
“要嘛要嘛!”白左寒从手上卸下一枚戒指:“这个是附赠的,一起给妳。”
“不要不要。”魏南河柒手八脚的推辞。
“要嘛要嘛!”白左寒掏出一叠工资卡信用卡工作证,“给妳给妳都给妳。”
“我不要。”
杜佑山抹一把冷汗:“两位教授,注意妳们的形象。”
“佑山,妳不懂,”白左寒转而拉住杜佑山,两眼发直,大着舌头说:“每次,那个学生惹是生非,我就~~暗地里嘲笑崔教授!这都是……报应啊!”
杜佑山慈祥地安抚道:“不就是一个学生嘛,以后他做什么妳睁一眼闭一眼好了。”
“不听不听——”白教授撒娇着扑向魏南河:“我要辞职!南河养我——”
魏南河凌波微步闪开,望着窗外:“啊,阳光明媚!祖国大好河山啊!”
白教授头发凌乱的扎进杜佑山怀里:“佑山养我——”
“好好好,我养妳我养妳,那妳先叫我声哥哥。”杜佑山抚着他的背,心下□:虽然妳不是我好的那一口,但换个口味尝尝也不错。
杜佑山的保镖武甲背着手站在老板身后,冷不丁冒出一句:“杜老板,应该谈正事了。”
白教授一个劲摇尾巴,趴在杜佑山膝盖上抱着他的大腿:“佑山哥哥,我想吃棉花糖。”
魏南河扶着墙,拳头蠢蠢欲动,“我受不了了,他一醉酒我就想揍他。”
武甲伏身搀住白左寒:“白教授,您去睡个觉休息一下。”
白左寒盯着武甲,半晌,突然伸手把他的黑框眼镜夺下来:“妳!说!为什么老是朝我抛媚眼?”
武甲:“……”
白左寒弃了杜佑山,抱着武甲摇晃:“小武甲,眼睛大大的漂亮!来,嘴一个!”
武甲面无表情地偏头躲过白左寒的章鱼吻,“魏教授,请您想办法。”
魏南河无力地摆摆手,“我也拿他没办法。”
白左寒百折不挠地撅着嘴,吸盘一样吸住武甲的脸,狠亲一口,嘎嘎怪笑道:“小武甲,妳就从了我吧!”
武甲摸摸被亲了的脸颊,眉头微皱。
杜佑山慌张地抬手阻止:“武……”
武甲手起手落,哐地往白左寒后颈一敲,白左寒痛叫一声便昏了过去。
杜佑山:“啊咧,说慢了一步。”
魏南河煞有介事地摸摸白左寒的鼻息,惋惜道:“没死。”走到窗口刚好看到杨小空,便招呼道:“小空!过来帮我个忙!”
杨小空应声跑进来,和魏南河合力将白左寒搬到楼上卧室里去。
杜佑山见左右无人,忙屁颠颠抽了一张纸巾给武甲擦擦一脸的口水,“瞧左寒平时一本正紧,闹起来也蛮可爱的,他和妳开个玩笑而已,何必动气呢?”
武甲用衣摆擦擦眼镜,戴上去,淡淡道:“杜老板,我身兼保镖秘书司机助手数职还要暖床,无暇分|身负责公关。”
杜佑山悻悻地将纸巾丢进垃圾桶里,“咳,我没那意思。”心说:瞧吧,吃了窝边草就是这局面,老子还要看他的脸色!
魏南河把白左寒丢在自己床上,嘱咐杨小空:“妳照顾一下,我还有事谈。”转头下楼了。
杨小空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准备着,将散落的证件和银行卡一张张塞回白左寒的钱包里,再把钱包放在枕边。
一枚银素戒从白左寒手心里咕噜噜滚出来。
这是白左寒身上唯一的饰物,以他的身份,戴这样的戒指真的挺低档,可他却戴了很多年,而且是戴在无名指上,但大家都知道白左寒既没有结过婚也没有女朋友。
杨小空大一的时候就看到白教授戴着这枚戒指了,转眼五年,他总觉得那戒指里面一定有刻着什么!他把戒指捡起来,对着阳光看了看。
确实是一枚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戒指,里面什么都没有刻,光溜溜的。
“对不起,白教授,我只是有点好奇而已。”杨小空念叨着把戒指给白左寒戴回无名指上,自嘲地笑了笑。
魏南河回到茶室,大大松口气,道:“佑山,谈我们的事吧。”
武甲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支票递给杜佑山,杜佑山接过,转手递给魏南河,“上次那几个罐子全卖给一个荷兰人,这是分成后的收益。”
魏南河将支票拿过来看了眼,笑道:“佑山替我交税了?”
杜佑山脸色一肃,“南河,我和妳谈妥是多少分成就是多少,绝对不会多占一分钱,妳信不过我?”
魏南河站起来,笑意浓了,“佑山,瓷器的行价妳比我清楚,不过收藏品的最终定价因人而异。妳要知道,我给妳的每一样瓷器,只要没人能看透,它就是真品。”他抖抖手中的支票,不屑道:“妳瞧妳,卖大白菜薄利多销啊?不怕拉低整个瓷器市场的价格?”
武甲略有不平:“魏教授,那位买家几样一起包圆,我们理应给他些优惠。再说,万历瓷行价如此,妳还想卖出至正瓷的价格吗?”
“万历瓷这个行价确实不错,而一旦货物过多出现在市场上,这个价就会自动调低。武甲,瓷器的价格并不全是以年代标高低价的,不管哪个朝代,精品皆无价,万历鸡缸杯的价格就远远超过平平无奇的一件同类至正瓷。”杜佑山给自己倒杯茶,望定魏南河:“南河可是这个意思?”
“妳是商人,由妳把握。今后我不批量做,”魏南河伸出一根手指,“每批只做一个,保证精品,我定一个心目中的价格,拍不到这个价格妳不要卖,怎么样?”
“这么有自信?”杜佑山挑眉。
“妳说呢?”魏南河反问。
“如果出手的价格高于妳定的价格呢?”
“那就要看妳炒作和宣传的本事了,我只要我定的价格的十分四,”魏南河将支票放在桌面上,用指腹点了点,往杜佑山那里推过去,“我不要支票,也不要现金,我有权索取妳的拍卖行或古董行里任何一件和十分四同价的瓷器,如何?”
“成交。”杜佑山收回支票,随之从武甲手里接过一个锦盒打开,“这几块底板交给妳,妳自己看着办吧。”
魏南河从中挑出一块,扫了一眼,“嘉靖。”
一行人出了木楼,杜佑山走在前面,魏南河在后面边走边笑:“那我不送了,慢走。”
杜佑山侧身勾住他的肩,“唉,说起妳,在美院里也比左寒有资历,应该混个正教授硕导什么的了。”
魏南河拱手道:“惭愧惭愧,我在理论方面实在差劲,评正教授或硕导还要出版什么理论著作,几十万字,想破脑袋我都想不出来!”
杜佑山不信:“左寒那副德性都……”
“开玩笑,左寒是我们院的头号才子,我怎麽能和他比!他出了四本书,两本现在是多所院校雕塑系使用的教材,其中一本还译成好几国语言在全球范围发行。”魏南河笑意吟吟的与杜佑山一起走下台阶,“别看他那样,还找人养?逗妳玩儿呢,他这辈子吃版税都够了。”
杜佑山愕然片刻,失笑道:“他还真是没正经!我带不走他,只能留在这叨唠妳了。”
魏南河嗤笑:“他常这样了,一不顺心就找我撒酒疯,没事,睡一觉就好。”
武甲倒车,掉个头开过来停在杜佑山身边,静静等着。
杜佑山忽而记起什么,回头对魏南河说:“唉,我想起一个古瓷器方面的理论专家,妳们若谈的拢倒可以互相借鉴学习。”
“谁?”魏南河好奇:圈子里还有我不认识的人?
“一个新面孔,妳们学校的老师。”
魏南河更疑惑了,“我们学校里的?那我不应该不认识。”
“不是妳们美术系的,是文博系刚引进的人才,”杜佑山努力回忆片刻,“我也没太留意,前几天和文博系的林主任一起吃饭,那个年轻人也有来,据说是古文物研究博士,年纪轻轻就出版好几篇专著,系主任吹了他一番,他倒是挺谦虚,不怎么说话。我就记得这么多了,不然帮妳问问?”
“不用不用,林主任是老熟人了,”魏南河帮着拉开车门,诚心谢道:“我以前确实有想与林主任合作写本教材,可他年纪大了,我不好意思劳烦他。这样,我自己去问问,那年轻人适合的话我就请林主任引见引见。”
“就是,评个正教授,别的不说,起码妳本科的课一年可以推掉两百节,省下多少时间呐!”杜佑山躬身钻进车后排,正欲再说什么,眼一瞥看到乐正柒坐在妆碧堂院角银杏树下,注意力瞬间转移,喊道:“小柒!”
乐正柒捧着语文书,泪眼汪汪的看过来,“杜佑山,妳要走啦?”
杜佑山朝他招手,“妳在干什么呢?”
“背书。”
“背什么?”
“《改造我们的学习》。”
“……”杜佑山无语。
乐正柒拖着书跑过来,“南河,我背完了。”
魏南河在他脑门上弹了一记,“多念几遍,一会儿默写。”
乐正柒拖着书又跑回原处,坐下,没精打采的念念叨叨。
杜佑山十分不满地怨道:“妳这是干什么?小孩子天真浪漫的过过日子有什么不好?念些死书干什么?”
魏南河道:“现在小,没事做整天玩可以叫天真浪漫,等长大了,三、四十岁还是没事做怎么办?念死书为的是应试,考完我允许他忘掉,他必须适应社会。”他替杜佑山关上车门,隔着车窗笑笑,淡然道:“否则哪一天我出什么意外,或者死在他前头,他怎么办?”
魏南河说这句话的时候,杜佑山从后视镜里看到武甲的眉目微微颤了一下。叹了口气,他歉然敷衍几句,和魏南河道了别,拉上车窗。
武甲发动了车,快而平稳地开出工瓷坊驶上山道。
杜佑山枕在后排的靠背上,忽然问:“武甲,妳跟我多少年了?”
“……快柒年了吧。”
“还会跟我多少年?”
“难讲。”
杜佑山支起身子,伸手抚摸武甲的后颈,“别用这模棱两可的话来糊弄我,跟我一辈子,我就……”他的手暧昧地往前挪,触上武甲潮湿的唇。
武甲偏头,“杜老板,我在开车。”
杜佑山自觉没趣,收回手,复又靠回靠背,斜斜地躺下来,自言自语道:“我家出事的时候,我就是乐正柒这个年龄,魏南河这是引以为鉴呢……”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早点更,更完爬去找饭吃,泪流……
刚看了一则笑话,说酒店门口挂了只鹦鹉,每个人进去它都会说:“妳好,欢迎光临。”一个常客忽然好奇:我突然冲进去它会说什么呢?于是这个常客嗖地一下窜进门里。鹦鹉大喊:“奶奶个熊,吓了老子一大跳!!!”
抹汗,好冷。其实我想说的是,段和段杀小蛮这几个倒霉催的家伙,别太想他们,他们也会横空出现吓妳们一大跳的……
关于梦想
白左寒睡到入夜时分才醒,他坐起来,揉揉睡歪的脸,眼一抬,看到乐正柒坐在书桌前抱着脑袋做作业。
白左寒咳两声,示意自己已经醒了。
乐正柒回头看他一眼,愁眉苦脸的,“白教授,醒了啊?”
白左寒睡眼朦胧地看向窗外,“天色不早了,叨唠妳们大半天,不好意思,我该回去吃饭了。”
“好,再见。”乐正柒继续写作业。
白左寒尴尬万分:我说,魏南河是怎么教育妳这死孩子的?不知道客气点挽留我吃个晚饭?想到此,问道:“南河呢?”
“在配釉吧。”
“这样啊,我去告诉他一下我醒了……”白左寒的肚子饿得叽里咕噜乱叫,寻思着魏南河应该会留他吃饭吧,于是起身整整衣领往外走。
“不用了,他忙的很,”乐正柒咬着笔头含糊不清地说:“他叫我转告妳,醒了赶紧滚,别打搅我做作业。”
嗷~~我不信啦!白左寒有低血糖的毛病,此时饿得脚底发软,勉强洗把脸走出木楼,迎面和杨小空撞个正着,杨小空道:“白教授,妳醒啦?”
白左寒立时抖擞出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呵,是呢,打算回去了。”
“白教授再见。”
“……”白左寒默默地用指甲抓门框:为嘛都不留我吃饭?
目视着杨小空下了台阶步入妆碧堂,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内,白左寒这才深吸一口气,一溜烟跑进配釉房,扯住魏南河口齿不清地问:“什什么时候吃晚饭?”
魏南河戴着个口罩,面无表情地回答他:“我们已经吃过了。”
“那,有没有剩,剩什么?”
“剩菜剩饭都喂狗了。”
白左寒抹一把满头的虚汗:“给我找点吃的,我低血糖又犯了。”
魏南河操着一个水瓢在釉缸里搅动,“啧,妳真麻烦。”
“我快晕倒了啊啊……”白左寒跺脚。
魏南河没辙,丢下水瓢,探脑袋到门外一看,刚好看到柏为屿,便嚷道:“为屿!妳那有没有饼干什么的?”
柏为屿走过来,连连摇头:“没有呢,魏师兄,妳配釉要加饼干吗?”
“狗屎!”魏南河大拇指往后一戳,“白教授快饿死了,妳去找点吃的给他。”
白左寒抱手而立,淡定自若地朝柏为屿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别听他瞎说。”
魏南河冷眼:“那妳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白左寒慢悠悠地说:“我是不太爱吃零食的,既然有点饿,有饼干就吃一两块吧。”
柏为屿挠头,“那我问问小空去。”
柏为屿刚一转身,白左寒就颤巍巍地扶住魏南河,“不行了不行了,我站不稳了,找个椅子给我坐坐……”
魏南河:“……”
没一会儿,杨小空拿了一袋面包进门来,“白教授,听为屿说妳饿了,没有饼干,面包可以吗?”
白左寒坐在椅子上优雅地扶着靠背,接过面包,微笑:“可以啊,谢谢。”
杨小空碰到他的手指,疑道:“白教授,妳的手怎么这么冰?不舒服吗?”
“没有,怎么会呢?”白左寒满不在乎地翘起二郎腿。
杨小空也没放在心上,绕到魏南河身边,“魏师兄,这个是什么釉?”
“影青。”
“哦,这种釉烧出来漂亮得像玉一样。”
“那也得是好釉,而且胎土越白烧出来越透亮。”
白左寒斯文地吃了一小口面包,细嚼慢咽,见那两个人居然兴致勃勃地谈起了学术性问题,便不耐烦地插嘴道:“小空,妳最近有没有练速写?”
“有呢,每天都有。”
“是吗?我上次给妳改的结构妳都看了吗?”
“当然看了。”
“那妳把近期的速写拿来给我看看吧。”白教授一派谆谆教导的姿态。
杨小空忙不迭答应了,连忙去拿速写本。他前脚刚出房门,白左寒的眼神一下子狰狞了,背过身狼吞虎咽,转眼把面包吃了个干净。
魏南河嘴角抽搐:“……妳就装吧。”
白左寒粗鲁地用袖口擦擦嘴巴,“嗝,我和妳说,在学生面前无论如何得装啊,否则怎么能树立教授的威信?嗝……完蛋,我打嗝了,有没有水?”
“……到厨房去找。”
“到厨房去还有一段距离呢!嗝!嗝!让人看到我打嗝岂不是有失身份?嗝!”白左寒在配釉房里团团转,打开水龙头咕噜噜喝下两大口自来水。
魏南河忍无可忍:“出够洋相没有?吃饱了快滚!”
白左寒看看时间,一拍大腿,“我还真要走了。”
“又去哪鬼混?”
白左寒搭住他的肩,“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钢管舞?”
魏南河额头上掉下一滴冷汗:“我对那种低级的东西不敢兴趣……”
“什么叫低级?没有低级的事物,只有低级的心态!我以艺术的眼光去欣赏他们,是高尚的!纯洁的!”白左寒手舞足蹈地形容道:“他们在台上扭啊扭啊,我就灵感如泉涌!学校里分配的人体模特,谁能摆出这么动~~感,这么淫~~荡的姿势?”
魏南河:“……妳还能再猥琐一点吗?”
白左寒煞有介事用一根食指在他面前左摇右摆,淫|笑:“妳啊妳,搞传统艺术的人,就是天生死脑筋!”
杨小空一阵风跑进来,“白教授,速写本拿来了。”
白左寒表情一变,绽放温纯明媚的笑颜:“哈,真不巧,小空,我现在有急事。”
杨小空显得很失望:“哦……那妳忙,下次再给妳看。”
“真是抱歉,今晚雕塑组又有会议,我是不想去的,应酬太多占用掉不少搞创作的时间,真烦!我得和院长提提意见……”白左寒做伤脑筋状,拿过杨小空的速写本:“这样,我带回去看,有问题还是用彩铅给妳修改,行吗?”
“行,行!”杨小空感激地连连点头。
白左寒掸了掸衣领上的水珠,真诚的语气如春风拂面:“妳的速写结构都很精准,就是用线太软了,骨点要硬起来,这个毛病一定要改,知道吗?”
“知道……”
“行,那我先走了,再见。”白左寒且走且回头,挥挥手报以和蔼亲切的笑容,一举一动都掩饰不了高雅脱俗的气质。
杨小空满眼都是崇拜的小星星:“白教授再见……”
魏南河:一想到这个人渣的职称比我还高,我就想炸了学校!
柏为屿路过,在杨小空眼前比划比划,“呆啦?”
杨小空脸上微热,拍开他的手窘然道:“妳干嘛呀……”
柏为屿远眺而去:“白水仙吃饱了?”
“妳别叫他白水仙!”杨小空不高兴了。
柏为屿讪笑:“好啦好啦,我是水仙还不行吗?”
杨小空看着白左寒的陆虎消失在地平线上,失魂落魄地喃喃:“我觉得白莲花更适合他……”
“噗……”柏为屿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小空,妳真会开玩笑!哇哈哈……”
杨小空特认真:“我没有开玩笑。”
“……”柏为屿笑不出来了。
魏南河头皮发麻:我真想撕了他那身白莲花的皮给妳们看看!
没有专著,评正教授属于永久性泡汤,美院里今年只有一个名额,魏南河连例会都懒得去开,白左寒开完会打来电话,“今年的正教授非我莫属了,几个对手一点竞争力都没有,实在是太让人扫兴了!”
魏南河死气沉沉地说:“恭喜啊。”
“妳赶紧去弄个专著吧,需要什么出版社帮忙尽管开口。”白左寒贱兮兮地话锋一转:“现在写也来不及了,编写到出版,没个一两年搞不出来,妳只能等明年了。不过我怕妳明年还是没有专著,一年拖一年,妳都拖多久了?只可惜我对妳的破瓷器一窍不通,不然帮妳写一本就是了,啧啧啧……”
魏南河黑着脸把电话掐了,乐正柒貌似懂事地问:“我帮妳做个白教授的小草人扎死他吧?”
魏南河一掌把他拍飞:“背妳的书去!”
周末,魏南河找借口请了文博系几名老师和主任吃自助餐,理所当然认识文博系这学期编制进校的应届博士,段和段老师。
互通姓名,再由魏南河串联一下相关人士和事件,原来是位未见过面的熟人呵。段和与魏南河握了握手,“魏教授,久仰久仰,哈哈哈哈。”干笑数声,沉默,心说这是什么孽缘啊,不知道他会不会告发我盗墓。
两个人心知肚明地对视一眼。姜还是老的辣,寒暄完毕后魏南河露出阴险的一面,避开众人小声道:“段老师,小柒分给妳的东西还在手上吗?”
段和冷汗簌簌地,转念一想,怕他什么,他手上不也有文物?于是反问:“小柒那把剑呢?”
魏南河坦然承认:“我没收了。”
段和道:“我匿名捐给博物馆了。”我可没骗妳,我确实把夏威的黄金面具捐了。
魏南河眉目一展,骤然对这段博士好感倍增,“应该的,段老师,我敬妳一杯。”
段和勉强一笑,应道:“说的是,随意,随意。”
魏南河将杯中的白酒喝干,亮亮杯底,“段老师,妳们系的林主任说妳在理论方面堪称博学,是近几年来难得的学术派人才。”
段和见对方喝得爽快,便也不拘泥,一口喝干酒,谦虚道:“虚名而已,魏教授,我年轻,学得广但浅薄,多是拘于书面。我来这里时间不长,可魏教授大名我是如雷贯耳,文博系本科还常劳驾您代课,我需要向您多多请教学习。”
“请教不敢当,互相学习,互相学习。”
场面上的话说得差不多了,魏南河直奔主题:“段老师,林主任应该和妳说了,我希望能和妳合作出一本专著。”
段和面有难色,实话实说:“魏教授,不瞒妳说,如果我能在近几年出一本比较有影响力的专著,对于我转正后评副教授肯定是大有帮助,只不过我学的是文物研究,范围很广,在古陶瓷方面的研究尤其薄弱,恐怕没这能力与妳合作。”
“过谦了,段老师,”魏南河给他满上酒,“我不是贸然来找妳的,妳二十万字的硕士毕业论文和博一发表的关于哥窑瓷的论文,我都看了,妳的研究与我的实践有些许偏差,但逻辑理论极其严密,引证论据繁多,部分例子连我都闻所未闻,可见妳当真是博学多才,我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恕我直言,妳不是在古陶瓷研究方面薄弱,仅仅是在实践方面薄弱了一点,我可以给妳提供一个任妳研究的场所,妳可有兴趣?”
段和安静听着,待魏南河说完了,他沉思片刻,道:“魏教授请讲。”
“从陶瓷的制作工艺,绘画技法,釉料的配制,乃至窑火的控制,妳都可以接触到。”魏南河压低了声音:“还有各朝各代的瓷器,真品,妳在博物馆只能远观不能触碰的,我都有。”
段和脸色微动,抬眼直视着魏南河,“魏教授,看来您手中有不少东西。”
魏南河笑而不言。
“您告诉我这些是不是太冒险了?”
魏南河换了杯葡萄酒,抿一口道:“强龙不压地头蛇,我就是这里陶瓷界的地头蛇,妳不能拿我怎样,况且,知道我家底的大有人在,不差妳一个斯文派的学者。”
段和听着这自负的言辞,心下有点儿不爽,“您在古陶瓷圈子里是功成名就,何必在意一个正教授的头衔?”
“段老师,妳有没有梦想?”魏南河望定段和。
段和一愣,觉得这个问题颇有些好笑:“有过。”
“什么?”
“开一家漫画书店。”
“漫画书店?”魏南河不可思议!这位段博士真够幼稚,分明和乐正柒柏为屿是一路货色嘛!
段和尴尬地摸摸鼻子,“咳,那是念高中时候的梦想,那时年纪还小,嘿嘿。”
“那么现在呢?”魏南河追问。
段和自认自己是个胸无大志的人,他梦想很容易实现,学业和生活都太顺利,想要什么都唾手可得,除了一家漫画书店没开成,还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没得到?恐怕只有一个——他一度想要夏威找个正经工作,得到父母的认可,两个人安安稳稳过日子。段和涩涩的想:这个梦想真够低级庸俗,现在想起来,还很讽刺!
魏南河自顾自说:“我很小的时候,有一个志同道合的好朋友,我们说好在有生之年合搞一个私人博物馆,后来他忘了,我没有忘,而且一直在为这个博物馆努力。这需要很多条件,首先我自己必须达到一定的社会地位,才能去筹集资金,争取政府和社会各界的协助。”
看看,人家的梦想多宏大!段和羞愧得无地自容:“魏教授,这个……”
“妳一定是想问为什么吧?小柒也问过我。说来我是一个私心很重的人,我散尽家产、费尽心机从各处买回它们,还真没有妳大方,说捐就捐了。然而我没权利让它们的光芒藏在我的地下室,我有责任把它们展示给人们看,等我不在了,再捐给国家不迟……”魏南河说到此,顿了顿,匆匆扫一眼段和面上的肃然之情,有些赧然,“乐正柒是个小孩子,能懂个屁。我当然不和他说这些,我就哄他说,他没前途的话可以靠收门票过活。”
“据我所知,许多博物馆都是入不敷出,全靠财政拨款,门票收入连零头都补不上啊!”段和忍俊不禁,戏谑道:“魏教授,妳骗小孩子真不厚道,不担心以后他和妳大闹特闹?”
魏南河摇摇酒杯,想起乐正柒,他抑制不住地扬起了嘴角:“我不担心,等他长大了,会理解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和哥哥来了,圣虚子还会远吗?
段二郎来了,段大郎还会远吗?
摸一把小和的俊脸,妳真是个福星。
浮华
段和站在漆画展厅,仰头观赏挂在墙上的一幅幅光华绚丽而又沉稳内敛的漆画,还真的有些许怅然若失。五千年文明,物质的文化,思想的文化,有多少人不屑一顾弃之而去?随着外界的思想纷纷涌进这片大陆,过于快速发展的社会翻滚着浮躁、世俗、崇洋媚外、抛师弃祖,哪一行赚钱哪一行让人趋之若鹜。往往是最传统、最民族的东西,最不受重视,遭到冷落,直至后继无人。还剩多少人奋斗在种种越发小众的文化边缘,耗费一生一世去努力继承发扬?
柏为屿拐过厅堂,看到段和,灿然笑道:“段和!”
段和扭过头,“为屿,好久不见了。”
“热烈欢迎!”柏为屿脱下工作服,夸张地抱了段和一下,“魏师兄说妳刚参观了工瓷坊和木楼,感觉怎样?”
段和点头:“很震惊,尤其是魏教授的地下室,里面有不少国家级文物……”他的目光投向柏为屿身边的大红萝卜,“这位是?”
柏为屿用大拇指往后一指,“我师弟,杨小空。绵羊的羊,大小的小,天空的空。”
杨小空抗议:“柏师兄,是杨树的杨。”
“是是是,我们一个柏,一个杨,一个鸳,一个鸯。”为屿嬉皮笑脸的往段和那一扬下巴:“这是段和,我和妳说过的,在墓里哭哭啼啼的,我顺手救了他一命。”
段和:“喂喂,方丈。”
柏为屿登时收敛笑容:“段二哥大人不计小人过,小人嘴贱,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这家伙说话和夏威一个调调,听着就烦人!段和向杨小空伸出右手,“妳好,小空。”
杨小空踌躇着不敢伸手,他的手由于接触大漆最多,过敏得也最严重,一片红肿连着一片脱皮,相当瘮人,生怕伸出来吓着新朋友。
段和一愣,疑惑地看向柏为屿。
柏为屿耸肩,“他怕他的手吓着妳。”
段和了然,笑着逮住杨小空的右手握住,用力摇了摇,“小空,今后我会常到对面的工瓷坊,做个朋友。”
杨小空腼腆地连连点头。
段和将杨小空的手背翻过来观察片刻,“妳这过敏太严重了,应该先回避大漆一段时间。”
“他已经回避半年了,有些东西回避不了,只能面对。”柏为屿高兴地勾住杨小空的肩膀:“他这几天没有新发出来的疹子,看样子是逐渐适应大漆了!”
段和拍拍杨小空的肩,“我学过医,给妳配一点药辅助治疗,只要不再发疹子,很快就会恢复的。”
杨小空正欲道谢,乐正柒夹着杰士邦一阵旋风闯进来,嚷道:“段和!”
段和一乐,“小柒,放学了?”
杰士邦飞天扑:“喵噶!”
段和往旁边躲开,“让这个妖怪离我远点!”
柏为屿截住杰士邦,搂在怀里顺毛摸了摸,“杰士邦,段博士怕妳,别吓他。”
杰士邦悻悻地舔舔爪子,“喵喵喵。”
乐正柒接着嚷:“小蛮呢?”
段和的笑容僵了僵,干咳道:“我怎麽知道?”
乐正柒很失望:“他不是和妳在一起吗?为屿说妳们过年的时候还去度蜜月。”
段和勉强保持微笑,斯文、和蔼、礼貌地说:“别听柏为屿那狗养的放屁!”
柏为屿大惊失色:“段二哥,妳妳妳!妳居然说粗话骂人!”
段和冷眼:“骂人还算好的,换是我哥,他只会揍人。”
柏为屿一听段杀,先打两个颤,试探性地问:“妳哥最近在干嘛?”
“什么干嘛?”段和一挑眉,“上班呗。”
柏为屿莫名心虚:“妳哥身体可好?”
“很好,谢谢关心。”
“妳哥没有遇到什么倒霉事吗?”
“没有。”段和一脸狐疑:“妳怎么开口闭口都是我哥?”
“我……”柏为屿不自然地抓抓脖子,“我哪有?”
杨小空:“妳有啊。”
段和一乐:“说来,我哥的警衔升了,现在好像是三级警督吧……”
“……”柏为屿气急败坏地撒下一干人等往自己房间跑,哐地关上门,默默地从抽屉里扒出一个扎满针的小草人——让妳身体好,让妳升官发财,我扎我扎我扎,我就不信扎不死妳!
曹老和段和聊了聊天,十分投缘,恐怕没有哪个老人会不喜欢沉稳博学的年轻人,曹老就差没把段和夸成一朵花儿,再一看跳蚤柏为屿和受气包杨小空,恨铁不成钢,时不时想起来便训斥道:“看看,人家也没比妳们大多少岁,多懂事!多稳重!”
杨小空虚心接受:“曹老,您说的是,我会努力改正。”
柏为屿一撇嘴:“呸!”
曹老再也没提及交换学生的事。杨小空身上的疹子像爆发似的接连长了半个多月,再敏感的体质也理所当然的免疫了,他的皮肤开始逐渐恢复,一天比一天好转,慢慢的结了痂。学漆画对于别人来说并没有什么阻力,对于杨小空来说,当真是褪好几层皮才换来了机会。除了到妆碧堂练习做技法板以外,工瓷坊后面的仓库是杨小空最常出入的地方,在柏为屿看来,这个师弟总是能自娱自乐,那些个破瓷片有啥可玩的?
杨小空惦记着杜佑山答应借他很多关于瓷器的书,每次杜佑山到工瓷坊,杨小空都希望对方能主动提及这事,可惜杜老板这位大忙人记性似乎不太好,完全把这事忘掉了。
没法子,总不能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要吧?杨小空只好放弃了这个念头,一头扎进瓷片堆里自己揣摩,有什么不懂的,问魏老。
别看魏老患了老年痴呆,一旦谈及瓷器,他老人家没有半句胡言乱语,说得头头是道。由于他眼睛看不到,教给杨小空的辨认方式尤其与众不同——凭触感——魏南河和乐正柒都这么形容。然而魏老不认同触感这个东西,不精确!其他器物且不论,单说瓷器,任何一个对瓷器懂行的人都知道触感的重要性,杜佑山、魏南河、乐正柒、段和,乃至工瓷坊里的数名陶工,都掌握“一看二摸三敲四掂”这个鉴定瓷器的要诀。
魏老的神奇就在于,他只需要摸。经过几十年的千锤百炼,他的手指一旦触及某件瓷器,就能立刻说出真假和年份,不需要任何理论依据,这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一个玄而又玄的能力,他称之为开天眼。
魏南河不屑这种迷信的说法,但由不得他不承认,他制作出来的东西只有他的父亲能辨认,哪怕碳十四鉴定的结果是真品,魏老一摸就露馅。
魏老是魏老,杨小空是杨小空,魏老这个本事是古玩界的神话,杨小空想学这个本事……简直笑话。
所以当柏为屿在饭桌上问杨小空研究瓷片有什么收获时,杨小空说摸瓷片有点感觉了。乐正柒一笑而过,魏南河连笑都懒得笑。
段和买了辆雪弗莱乐驰,积蓄勉强付个首付,实习的工资交按揭还有些吃力,没钱只好打电话向他哥要,被段杀狠训了一顿:怎么买这么丑的车?长的和妳一样傻。
段和嘴上唯唯诺诺,私下腹诽:站着说话不腰疼,帅车和价格成正比,谁像妳工资那么高,还能搞柒搞八抽出公积金付车子的按揭?
段杀假装不经意地问:“妳有没有看到柏为屿?”
“看到了,怎么?”
“没怎么。”
“没怎么妳问什么?”
段杀没好气:“妳还要不要钱?”
“我要钱和柏为屿有什么关系嘛?哥,妳最近很暴躁啊……”段和不满地嘀咕:“妳想问什么咯?”
段杀哼道:“替我和他问个好。”
段和不知这话中玄机,想也不想便答应了。
在应约了魏南河的合作邀请后,段和频繁的出现在工瓷坊,潜心研究了一个月,斟酌着写出了三万字的综述。柏为屿真见识了什么叫书呆子,段和这个书呆子一写起文章便洋洋洒洒写出三万字,看书看瓷器研究一番,再与魏南河互相讨教讨教,动手一改改掉两万字。
魏南河知道段和还有博士毕业论文要赶,便劝道:“综述出来就容易多了,后面可以慢慢填充,来日方长嘛。”
段和笑笑,“说的是。”
柏为屿很怨念地发现这位哥们变成长辈级别的人物了,连魏大师兄都对他谦谦有礼的。
杨小空对柏为屿说:“柏师兄,妳和段老师熟,妳帮我问他个事吧。”
“什么?”柏为屿心说:屁的个老师啊!猪鼻子插葱,装象吧他!
“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关于古瓷的书,借我几本吧。”杨小空可怜兮兮的。
“段二哥~~”柏为屿打开妆碧堂的大门,朝段和挥爪子。
段和在工瓷坊台阶下,远远的喊,“我要走了,有什麽事吗?”
柏为屿一努嘴,“小空问妳有没有什么关于古瓷的书,借他几本。”
段和顿了顿,穿过石子路走过来,“小空要看吗?”
杨小空觉得自己在这方面是只不择不扣的菜鸟,面对博学多才的专家段博士,他有点局促的应道:“嗯,书店和图书馆里很少这类书。”
“我倒是有不少,还收集了很多没有出版过的资料,可惜都在西安。”段和从口袋里翻出钱包,抽出一张阅览证,“文博系的资料室里有一些,妳先去看看。”
杨小空咬咬嘴唇,“段老师,不用了,妳也要用阅览证的。”
“我都看过,”段和把阅览证塞进杨小空手里,“对了,小空,别叫我段老师,我才比妳大几岁,叫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那先谢谢了。”杨小空捏着阅览证,甚是感动。
“没事,妳什么时候要去学校,我顺路的话可以搭妳,不用和我客气。”
柏为屿扒着他,“我要去买漆,搭我。”
“滚!漆厂远的要死,谁理妳!”段和不为所动。
“段二哥~”柏为屿眨巴星星眼。
段和无奈,“妳真烦,走吧走吧。”
柏为屿抛出一个飞吻,“段二哥,妳真好~~”
“哦,想起来了,”段和一拍脑袋:“为屿,我哥托我……”
柏为屿无需情绪过渡,猛然全身炸毛,蹭地一下从段和身边蹦开,“妳想干什么?”
段和纳闷:“妳怎么了?我哥托我向妳问个好而已。”
柏为屿怒目圆瞪,声嘶力竭地怪声喊道:“段和,妳给我等着!”喊完愤然扭头,泪奔而去。
“妳……不去漆厂了?”段和手足无措,问道,“我,我说错了什么吗?”
杨小空莫名其妙:“好像每次一提起妳哥,为屿就很激动……”
段和一头雾水,“这个神经病……”
作者有话要说:我在纠结夏威怎么登场会更加轰轰烈烈,其实有些事我还想多交代交代,但实在按耐不住先把他拖出来狂扁一通,其他东西先丢一边去吧,没意外的话他明天会撞枪口上。
通知和哥哥今晚回去准备好皮鞭铁链蜡烛……
找家长谈话
魏南河每周要去学校上五个半天的课,回来后一头忙着接杜佑山给他的生意,一头要与段和共同研究教材课题的事,当真是忙得脚不点地,幸亏乐正柒在学校老老实实的没给他添什么乱。
四月初,模拟考的成绩下来了,做家长的再忙也得抽空去开个家长会。魏南河临走时,乐正柒坦白从宽:“南河,我考得很差!”
魏南河揉揉他的脑袋,“妳考的好我才惊讶呢。”
乐正柒嘿嘿傻乐,要是家长全都这样,哪个孩子念书还会有压力?小P孩在魏教授脸上亲了一口,颠儿颠儿抱上笔记本跑去找杨小空和柏为屿连机打游戏。
不想,魏南河回来后脸色臭得吓人。
不是因为小孩地理只考了三十四分,也不是因为他把杰士邦带到教室里闹成一锅粥,而是因为班主任说:“魏教授,妳家孩子亏了您管的严,基础也很好,这几个月进步得很快,语文和历史已经达到一般水平了。虽然高考对他来说比较勉强,但也不是没有希望,所以您要常和他谈谈心,劝劝他,别顾着谈恋爱浪费念书的时间。”
魏教授满口答应着:“是是是!”是了一半,愣在当场,“什么?妳说什么?谈恋爱,和谁?”
“和他同桌呗,我说他们吧,他们还不承认。”班主任漫不经心的道:“十柒、八岁的孩子了,谈恋爱也是很正常的事。魏教授,我们谁没有这个年龄的时候?只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再过两三个月就要高考了,他们中午一起吃饭说个没完也就罢了,上课还说,我把他们调开了他们发短信说,妳说这不是谈恋爱是什么?”
后面的话魏南河都没有听进去,最让他不放心的事情出现了。平心而论,乐正柒喜欢妳魏南河什么?在没有认识妳之前,一个十五岁的孩子,除了父亲和姐姐姐夫,几乎没有接触过别人,他懂得什么是爱情吗?
小孩的初夜是魏叫兽用一对烤翅骗来的,没有什么浪漫和柔情,他还不知道什么是性欲,疼得死去活来,巫山云雨过后,魏南河抱着自己的宝贝疙瘩,呢喃着我爱妳我会疼妳一辈子。
乐正柒哭了半天,好容易说出一句:“给我烤翅!”
想想好笑,想想也很可悲。
班主任还在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魏南河觉得头疼的厉害,揉揉太阳穴,说:“知道了。”
魏南河回到工瓷坊时,木楼小厅里正闹腾着。段和过来找魏南河没找到,被乐正柒逮个正着,抢走了他的笔记本,四个人凑在一块儿玩游戏。魏南河不想凑热闹,只是站在茶室门口勉强笑了一下,“段和,来了啊。”
段和忙不迭站起来,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叠资料,“魏教授,那个综述……”
魏南河摆摆手,“不急不急,我还要做课件,先上楼去了,妳们玩。”
乐正柒追出来问魏南河:“老师有没有告状?”
魏南河用冰冷的手背轻抚乐正柒的脸颊,突然发现两年前瘦秧秧的清秀小孩现在已经长出了男人样,个头拔高了一大截,脸型周正标志,眉目和鼻梁的线条深刻起来,阳光灿烂的笑容带着点儿稚气,这副模样哪个女孩子不喜欢?
这些年来有多少人明里暗里指责魏南河诱|奸未成年,他向来置若罔闻,他想用时间来向所有人证明一切,证明他魏南河不是玩玩乐正柒,他是认真的要和乐正柒过一辈子,白头偕老,断子绝孙。而直到今天他似乎才肯承认自己是何其无耻的人,这一厢情愿完全是自己单方面的认真,不代表一个记吃不记打的小孩会懂得什么叫认真。
他也有过年少不知愁滋味的十柒岁,回想起来那段日子何等轻狂随性,无拘无束。让乐正柒去接触社会时他就应该有这个觉悟,孩子豁然面对的是五花八门的诱惑,缤纷美好的青春,也会有青涩的情窦初开。
谁都阻挡不了。
乐正柒惴惴不安地望着他,“老师和妳说什么了?”
“妳考的不错,有进步。”魏南河在乐正柒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回身上楼了。他劳心劳神,爱得提心吊胆,但乐正柒对他的感情却不一定是爱。
如果有一天乐正柒要和别人走,或许是因为小孩长大了,终于知道什么是爱了。
哪怕他多想留,也留不住。十多年前有过一次这样的经历,若再一次历史重演,他依然无能为力。
市郊疗养院的特护病房,一位老人坐在轮椅上,目光呆滞地看着窗外,电视开着,声音噪杂。
玻璃门缓缓开启,武甲拎着一袋水果,还没有跨入门内,先笑了笑:“伯父!”
老人中风后落下了后遗症,偏瘫失语了,他吃力地扭过头,冲武甲扯了扯嘴角,嘴里发出声音表示惊喜。武甲走过去,将水果放在柜子上,“伯父,我这段时间忙的很,没来看妳,妳身体还好吗?”
老人点头,目光望向门外,“嗬嗬?”
武甲将窗户打开半边,道:“那两个小家伙得上课,没带他们过来。”
老人失望地拍拍轮椅扶手,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抱怨。武甲弯下腰听了片刻,笑:“我知道,他们能逗妳乐么!这样,周末我看看有没有空,带他们来玩,好不好?”
老人似乎对这个答复很满意,头一点一点的。两个小家伙是杜佑山的儿子,别看杜佑山招人厌,两个儿子倒是十分可爱,是武甲一手带大的。
两个人言不达意地聊了一会儿,武甲扶着轮椅提议:“我带妳去散散步吧?”
老人摇头。
“护工早上带妳散步了?”
老人点头。
“这几个护工没有怠慢妳吧?”
老人摇头。
“她们有没有每餐给妳削一个水果?”
老人生气地点点头,愤怒地发出一连无意义的串感叹词。
武甲拍拍他的肩,“别怪她们,是我交代的。我知道妳不爱吃水果,可光吃维生素片不行,对身体不好。”
老人用力捶轮椅扶手,嚷嚷不断,武甲只好陪着笑说:“好了好了,我和她们说,改成每天一个,行不?”
两人正讨价还价,武甲的手机响了,他走到门边压低声音:“杜老板,什么事?”
“妳在哪?”
“在疗养院。”
杜佑山阴阳怪气地哼了声:“又不是妳亲爹,三天两头跑去看什么看?小心我给妳扣掉两个护工!马上回来!”
武甲眉头微皱:“杜老板,今天不是没什么事吗?”
“现在有事了,我要去工瓷坊。”
“行,我半个小时后到。”武甲无奈:妳自己去会死吗?
“我在拍卖行,快点。”杜佑山恶霸一样将脚翘到老板桌上,晃悠着沙发椅,叼着烟吞云吐雾。
武甲合上手机,深深地叹口气,只希望自己带大的两个小孩以后别学他们的亲爸,真的不是一般讨人厌!
杨小空没长水痘前是什么样?流氓杜忘得差不多了,只知道这个常在自己眼前不声不响地存在着的杨小空似乎是在一夜之间变得尤其可爱,皮肤水透眼睛明亮,睫毛又长又黑,随时随刻都保持着温温润润的笑容,瞧着就像个软甜可口的柿子,想怎么捏就怎麽捏。
杨小空说:“杜老板,您坐。小柒今天补课,魏师兄刚去接他,妳怕是要等好一会儿了。”
流氓杜盯着他,“小空,妳的水痘什么时候好了?”
“好了很长一段时间了。”杨小空有问有答。
“我看妳前一段时间还长……”杜佑山迈到椅子前坐下。
“哦,那是大漆过敏,现在已经免疫了。”杨小空笑了一下,把茶具端到桌面上摆开,“阿胜去拿妳要的东西了。”
武甲默默的坐在下方,杨小空礼貌地将茶水递过去,“请喝茶。”
武甲不冷不淡的说:“谢谢。”
杨小空寻思着找什么借口可以溜出来,门外传来段和的喊声:“小空!出来搬书!”
杜佑山满脸堆笑的先站起来往外走,“段博士来了。”
段和将车停在台阶下,吃力地从车里搬出一个箱子,“哪,这些是妳要的书和资料。”
杨小空一头雾水:“书?什么书?”跑下台阶,蹲下来打开箱子翻了翻,兴奋起来:“妳不是说这些资料都在西安吗?”
段和关上车门,答道:“我叫隔壁的同学给我收拾收拾快递过来的,走,我和妳一起搬上去。”
杨小空一迭声道:“真是太谢谢了!”
杜佑山插嘴道:“小空,妳要书和我说就是了嘛,何必麻烦段博士千里迢迢从西安运过来呢?”
杨小空仰头看着杜佑山,无语:杜老板,叫我说妳什么好呢?
武甲发出一声轻蔑的“嗤!”
段和帮杨小空将箱子抬上二楼,杜佑山转身瞪武甲:“妳嗤什么?”
武甲垂下眼帘避开杜佑山的目光,“他不是从去年开始就追着妳借书了吗?”
杜佑山一窒,捏捏武甲的下巴,“妳怎麽不提醒我?秘书怎么当的?”
武甲偏过头,毕恭毕敬地答道:“抱歉,我以为妳是是故意忘记的。”
杜佑山背着手回小厅里,“妳别给我阴阳怪气的,武甲,小心我……小心我……”重复了两遍,也想不出自己能把武甲怎么样,于是愤愤道:“妳这就叫恃宠而骄!”
杨小空把书和资料简单整理了一番,走下楼来,小厅里只剩下武甲一个人了,案桌上多出一个瓶子。
龙凤纹双耳活环瓶,青花发色浓艳,蓝中带紫,底留“嘉靖年制”双行双圈款。
“段和和杜老板呢?”
武甲坐在一边看报纸,“在晒坯场吧。”
“妳怎麽不去?”
武甲简单直接的说:“我不喜欢太阳。”
杨小空将瓶子上手看了一遍,说:“仿的。”
听好,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武甲抬起眼皮扫一眼杨小空,“哦?纰漏在哪?”
“不知道。”
“那妳怎麽说它是仿的?”
杨小空傻笑:“摸着不太对。”
武甲的目光回到报纸上,抿一口茶,淡淡道:“不懂别乱掺和,该干嘛干嘛去。”
杨小空悻悻的放下瓶子,端上脸盆毛巾,一溜烟跑出木楼,直奔妆碧堂,“为屿,我洗发水用完了,妳给我一点用。”
柏为屿一面对毕业论文的Word文档就满脸憔悴,“自己拿。”
杨小空站在他身后看了一阵,问:“师兄,毕业论文要写多少字?”
“五万。”
“妳写了多少?”
“五百。”
“…………”杨小空拎上洗发水静悄悄退出去。
山道上轰咚轰咚驶来一辆老旧的三轮摩托车,到了妆碧堂门口停下来,车上一位是黄袍老者,弓着背一个劲的咳嗽,另一位是个穿着诡异的年轻人,四月份的天还戴着一顶白毛帽子,肩上披着张狼皮,嘿咻嘿咻的爬下摩托车。
“喂,哥们!柏为屿呢?”年轻人朝杨小空吆喝,将狼皮揭下来——居然打着赤膊!
“他……在里面。”杨小空刚洗完澡出来,打算把洗发水给柏为屿放回去,脑袋上还滴答滴答掉水,“……请问妳是?”
“贫道乃茅山派第九十九代掌门人夏侯威猛是也!”夏威摆出一个大侠的姿态,拉大嗓门喊:“柏为屿,乐正柒,哥哥我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编辑说开V要更三章,很抱歉,我没有。
只能晚上回来再更一章,叹……
谢谢大家支持!
哥哥我来了
“哥哥我来了——”
大山里的回音:“我来了——”
“来了……了了了……”
段和在工瓷坊的晒坯场和杜佑山聊天,一听这声音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太阳穴一跳,下意识往妆碧堂望去,当即瞠目结舌。
柏为屿自妆碧堂跑出来,往夏威胸膛上“咚”的就是一拳:“姓夏的,最近死哪里去了?”
杨小空大惊:“师兄,妳怎么打人……”
夏威眉开眼笑的抬脚把柏为屿踹倒:“哥哥我想死妳了!”
柏为屿亢奋地掐住夏威的脖子把他推倒在矮树丛里:“骗人骗人,妳拿什么想我了?”
杨小空:“……”
夏威蹬着蹄子把柏为屿翻过来压倒,踩住他的肚皮,“我去了一趟长白山,让大雁给我传口信,妳没有收到吗?”
“我好感动啊——”柏为屿吐出一撮杂草,抱着夏威的蹄子把他掀翻,“小骚货,让我摸摸瘦了没有!”
杨小空:“……住……”
夏威迎头给柏为屿一个巴掌,“小妖精,让爷亲一口!”
“宝贝,我就喜欢妳这泼辣劲儿!”柏为屿回敬一个拳头,打的夏威嗷嗷惨叫。
杨小空:“……住手……”
夏威使劲扭着柏为屿的耳朵,“小样儿,头发长出来了,帅的人神共愤啊!”
柏为屿拔着夏威的眉毛,“谢道长夸奖,道长伤愈复出也是尽显潇洒风流嘛!”
杨小空虚弱地劝架:“别……别打了……”
夏威揪着柏为屿的头发,柏为屿揪着夏威的头发,两个人在树丛里厮打成一团难解难分。黄袍老者拈须微笑:“久别重逢,好一番让人感动的欢迎仪式啊。”
杨小空抽抽嘴角:“……”
泼妇般的斗殴欢迎式结束后,柏为屿肩上披着夏威的狼皮,吐出一口夹着泥土的口水,平静的问:“到长白山干什么去了?”
夏威蹲在他面前,浑身是泥,抹了一把鼻血,呜咽着说:“到偏远山区收古董呗。”
“哦?”柏为屿揉揉青紫的脸颊,“收到什么了?拿出来给哥们长长眼。”
夏威捡起地上带血的白毛雷锋帽戴上,“一个值钱货都没捞着,这一路回来搞的我这么狼狈。”说着从屁股后的腰包里抽出两个玩意儿,“就只有这两家伙还能值个几百块。”
柏为屿拿起一个掂了掂,“这是什么?”
杨小空探脑袋一看,大喊:“手榴弹!”
柏为屿一个哆嗦把手榴弹丢下,“这叫什么古董?”
“呸!老鼠胆!”夏威唾弃地把一枚手榴弹掂在手上,回眼看了杨小空一眼,“这是谁?”
“我师弟,杨小空。”柏为屿介绍道:“小空,这是夏威,主业是收破烂和挖坟,兼职做道士。”
夏威斜眼看着杨小空,嘴巴一歪,“小模样儿挺俊的,叫哥哥。”
杨小空:“……”
夏威举起手榴弹,“叫,不叫我炸妳!”
杨小空抹把冷汗,抱着头连退数步,“……夏威哥。”
夏威满意地点头,“空空乖,以后记得都要这么叫。”往手榴弹一努嘴,“我已经把这个的火药全卸了,就是个空壳子。这两个家伙是四十年代的,有人就喜欢收集这些东西。”
柏为屿拿起另一个,旋开铁盖子,“都卸掉火药啦,怎么不早说?”
夏威:“那个没卸……”
柏为屿喀拉一下拉掉拉环,“妳说什么?”
夏威:“……”
杨小空:“……”
黄袍老者:“……”
“趴下——”夏威一把夺过手榴弹,使出全力将手榴弹丢出去。手榴弹在空中划出个漂亮的弧度,骨溜溜往山路下滚去,夏威扭身的一瞬间眼角瞥见一人下了工瓷坊台阶往这里跑过来,二话不说,一个箭步扑过去将那人压倒,“趴……”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传来,扬起滚滚尘土,气浪夹杂着木屑石子向四处迸射开。坐在木楼小厅里的武甲被震得左右摇晃,忙扶稳了瓶子,惊疑不定:地震了?
工瓷坊里众人纷纷大惊失色,一窝蜂跑出来看个究竟。
泼天漫地的尘土逐渐消散,夏威撑起半边身子,摸了摸肩膀后——摸到一手血。哇操,老子的右肩再度负伤!柏为屿妳这个贱人!
再一看身下的人,夏威倒抽一口冷气,玛丽隔壁的!一个手榴弹炸出一个冤家?我说哥们妳是打西安穿越到这儿来的?夏威声音都变了:“段,段,段和?”
段和被烟雾呛得连连咳嗽,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捏住夏威的脖子将他按倒在地上,多余的话不用说了,段家连环拳先让对方尝一套。
柏为屿和杨小空拍着一身的灰站起来,掩着口鼻参观战局,柏为屿笑道:“呦,段老师比我还更热情呢啊!”
夏威被揍了个五彩斑斓,由于自知理亏,故而不敢还手,连滚带爬着:“救命啊——”
杨小空捡掉满头的枯叶木屑:“柏师兄,恕我直言,妳们这种欢迎仪式会出人命的。”
柏为屿笑容顿敛:“我觉得段和好像是玩儿真的。”
夏威忙着招架段和的拳头,嚷嚷着求饶:“和哥哥我错了,别打别打,啊——谋杀亲夫啊——”
柏为屿和杨小空杀上前方,柒手八脚的把段和拉开,夏威蜷成一团滚到银杏树下,悲惨地呻吟:“痛啊……大伯,他们打我……”
夏威的大伯——那个黄袍老者——茅山派九十八代掌门,人称老蛮,他对于亲侄子的遭遇置若罔闻,叼着烟斗优哉游哉地迈上工瓷坊的台阶,一瞧见杜佑山,呵地乐了,“杜老板!耐丝吐蜜丘!”
魏南河手指着不远处山路上的一个大坑,“谁干的?”他回来的时候,车一头扎进了大土坑里,人是爬出来了,车还在坑里撅屁股,阿胜等一伙人正嘿咻嘿咻的往外推。
杨小空和柏为屿面面相觑,异口同声:“不是我。”
“我知道不是妳们,妳们也没这本事!”魏南河阴沉着脸:“说!谁?”
柏为屿对手指,“小空,我不能背叛兄弟,还是妳说吧。”
杨小空冷眼:那我成什么了?
乐正柒正玩着夏威遗留下的另一个手榴弹,一拉拉环,哇虎一喊丢出去老远,随之大喊:“卧倒——”
扁扁夹着尾巴抱头趴下:“汪汪汪!”
乐正柒趴在草丛里匍匐前进半米,拉住前方的扁扁的前爪,“扁扁,妳不能死啊——”
扁扁翻过来肚皮朝天,蹬腿,吐舌头,瞳孔收缩,做垂死挣扎状:“汪……汪……”
乐正柒转而按住黑猫的脑袋,含泪痛不欲生:“扁扁同志牺牲了!”
黑猫:“……”
乐正柒手指远方的手榴弹,“杰士邦,把手榴弹给我叼回来,我们和敌人同归于尽!”
黑猫端坐不动,心说为什么人类这么愚蠢?
乐正柒自己手脚并用爬过去捡起手榴弹,高高举过头顶:“同志们冲啊噶……”
魏南河捏着小P孩的脖子消声,劈手把手榴弹没收过来。
“早上刚换的衣服,又爬了一身土,我看妳是越活越回去了吧?”魏南河搡了乐正柒一把,“进屋去!”
乐正柒绕着魏南河,“手榴弹给我。”
魏南河怒目瞪着两个师弟:“谁把这种东西带来的?”
乐正柒踮起脚尖,一手抱着魏南河,一手去够手榴弹,“给我给我!”
杨小空耷拉着脑袋,“是柏师兄的朋友带来的,一个叫夏威的道士。”
“夏威?”魏南河将手榴弹换个手举高,“那是谁?”
“就是小蛮,老蛮道长的侄子。”柏为屿补充。
乐正柒八爪鱼状攀上魏南河,使劲去捞手榴弹,“给我给我!”
“老蛮来了?”魏南河皱眉头,“那杜佑山呢?”再将手榴弹换个手。
“他们在小厅里聊了一会儿,一起走了。那个瓶子杜老板也带走了。”杨小空如实汇报。
乐正柒气喘吁吁的骑上魏南河的背,“给我——”
“一个奸商一个假道士,凑在一起准要干丧尽天良的勾当!”魏南河双眼冒火:“先不管他们了!小蛮呢?把我家门口炸出这么大一个坑,我要他赔偿!”
杨小空:“被段和拖走了。”
“呃?”魏南河愕然道:“关段和什么事?”
乐正柒乘机抢过手榴弹,吭哧吭哧抱着黑猫跑了。
杨小空和柏为屿齐齐摊手:“不知道。”
段和扭着夏威到医院包扎一下肩后流弹擦破的伤口,夏威畏畏缩缩地眨巴眼睛观察段和的脸色,赔笑说:“和哥哥,我这点小伤不碍事,您别担心。”
段和坐在他身边,看着他,面无表情:“妳给我闭嘴。”
医生建议道:“伤口不深,但创面挺长的,还是打麻醉缝几针吧。”
夏威连连点头:“缝!缝!”一进手术室我就跳窗逃跑!
段和冷冷的说:“不用缝了,给他泼点碘酒清洗清洗包扎起来就行。”
“妳!妳够狠!”夏威转头瞪视着医生,“我才是病患,我有权要求我需要的治疗!”
段和拉开一听可乐的拉环,不紧不慢地喝一口,“医生,他身无分文,妳不按我说的做,我一分钱都不付。”
夏威惨号得惊天动地,直到医生颤抖着手把他包扎好,他的声音已经喊哑了,颤巍巍地呻吟着:“姓段的,我可是为了救妳才英勇负伤的,妳不是人……”
段和不为所动,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夏威身上,“跟我走。”
“走去哪?”夏威有气无力的靠着墙,刺溜溜往下滑,“老子没体了,走不动,让我死在这吧!”
段和背对着他蹲下,“上来。”
夏威鼻子一酸,俯身爬了上去,“段和,妳这么凶,我都不认识了……”
“我有凶吗?我觉得我对妳很客气呢。夏威,我告诉妳,”段和背着他往电梯走,“我段和不是妳玩玩就可以甩掉的人。”
夏威闻了闻段和头发上熟悉的味道,很委屈的狡辩:“妳和别人不一样,我没玩妳。”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了,段和挤进去找个角落站好,吐出两个字:“人渣!”
夏威的脸蛋在段和的耳朵上蹭啊蹭,在他耳垂上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又紧了紧手臂。
段和侧过脸,低声问:“为什么这么对我?”
夏威垂下眼帘,久久没有吭声。电梯到了底楼,门打开,段和在跨出电梯的那一步,听到夏威在他耳边轻轻的说:“我没钱,总不能一直靠妳养。”
一瞬间,什么气都没有了。
段和把夏威安在副驾驶座位上,给他系好安全带,然后摸了摸他的脸,眼神柔和多了。
夏威探身去吻,段和偏头躲开,夏威再吻,段和张开五指按住他的脸:“以后,给我乖一点。”
夏威厚着脸皮啾啾啾地亲他的掌心,“和哥哥,妳别对我这么凶,我一直都在想妳!”
段和收回手,低头系安全带,“有想我就好,再敢一声不吭的就消失,看我不弄死妳!”
“那我和妳打声招呼再消失行吗?”夏威怯怯地问:“等我发大财了再回来找妳好不好?”
“我不需要妳赚大钱,找个简单的工作就行。”
“什么叫简单的工作?一个月一千块钱勉强混饭吃?”夏威攥住他的手,心里一跳一跳的疼:“段和,不是我不想和妳在一起,我从小就穷,不想再穷了,我要赚大钱,当暴发户!”
段和扬手赏他一巴掌,“妳赚大钱的途径都是违法的。”
夏威捂着脸嘶吼:“我管妳违法不违法!有钱就是爷!姓段的,我告诉妳,老子是真的喜欢妳,上个月我穷得只能啃草根吃蚂蚁,半夜想妳想到哭……”
段和往车门外一指,平心静气地说:“等妳有钱了,我也不要妳了。滚吧,任妳以后就是当了全国首富,我也不会多看妳一眼,说到做到。”
夏威咻地一下颓了,“段和……”
“滚吧,没人拦妳。”
“和哥哥,别这样嘛……”夏威委委屈屈地哭丧着脸,怎么也不肯下车。
“不下车,我就当妳默认了。”段和欣慰地摸摸他的脑袋,“只要妳安分守纪跟我过日子,我什么都听妳的。”
“可是……”
“不要可是了,”段和不知从哪摸出一根金属棍,笑吟吟地问:“想知道这是什么吗?”
“想知道!”夏威一脸好奇。
“我哥送我的,他好像有不少这种东西,我不太会用。来,先试试看吧。”段和说着,漫不经心地拿棍子往夏威身上一捅。
“嗷——”夏威登时全身触电,头发都竖起来了。
“嗯,挺好用的,”段和若有所思地琢磨着电棍:“据说还能调电流,调高一点看看。来,夏威……”
“不要啊嗷嗷嗷——”
作者有话要说:编辑半个月前就叫我屯三章,在开V这天一次性发出来,可惜我实在无能,只有两章。再次,再次向大家说抱歉。暑假结束了,我白天在外,晚上回来更新完毕,一边刷着看大家的留言一边赶着码字,速度是快不起来的,只能尽量保持日更。
其实今天不太好受,中午得知了一个消息,浮生偷欢大人病逝了,去年过年的时候我还给她的《长生传》写过长评,怎么也没想过半年后会得知这样一个噩耗。愿她一路走好,在天国幸福。
世事无常,希望每个路过的朋友,好好爱惜自己,爱惜自己就是爱惜父母。
学着当狗
一个新的单身宿舍,条件比西安的那个宿舍好多了,还配置崭新的电热水器和洗衣机,床也是张双人床,铺着淡蓝色的床单。
段和命令道:“滚去洗澡。”
流浪汉一样的夏威把破破的牛仔裤脱下来,由于太脏了,丢哪都觉得污染环境。
段和伸手:“给我。”
夏威欣喜地递过去,“老婆,妳帮我洗啊?”
段和将牛仔裤团吧团吧塞进垃圾桶里。
夏威悻悻地把红内裤也脱下来,“这个就别丢了,挺有纪念意义,自从和妳分手后就再没换过。”
段和脸色发白:“妳开玩笑的吧?”
“妳说呢?”夏威反问。
段和觉得夏威这号人什么事都干的出来,不敢掉以轻心,戴上口罩,拎着垃圾桶,“丢进来。”夏威依言丢进去,段和把垃圾袋一扎,外头再包个垃圾袋,用大号透明胶连裹三圈,打开门搁到门口去。
夏威摇头叹道:“没有公德心啊!”
“妳有脸说!”段和脱下口罩,从阳台的角落找出一包消毒粉,“去给老子上上下下的洗干净!”
夏威赤身裸体地站在阳台,抱着那包消毒粉,“这是什么?”
段和回答他:“消毒马桶用的!”
夏威:“……”
对面楼上传来尖叫:“啊——妳看那个男的没穿衣服——”
段和一脚把夏威踢进屋子里,“滚去洗澡!不要脸的东西!”
夏威揉揉屁股,抱着段和低眉顺眼地撒娇:“阿纳达,妳帮我洗。”
段和把阳台门关了,掰开他的手,“别给我犯死相。”
夏威不依不饶地缠上去,“妳以前不是常帮我洗?”星星眼~~
“那是因为……”因为妳伤势太重,天气又冷,担心妳一只手不方便,担心妳会感冒,担心妳弄湿了绷带。段和摸摸鼻子,忽然暴跳如雷:“我对妳这么好,妳也忍心那样对我!自己洗!以后我再对妳好我就不姓段!”
夏威抱头滚进浴室,期期艾艾地搓着身上的污垢,自言自语:“和哥哥好凶哦,人家好害怕……”
洗完澡,夏威关着屁股跑出来,扭捏着问:“和哥哥,我的衣服呢?”
段和丢给他一条短裤:“说说妳的最新安排吧。”
夏威穿上裤衩,认真想了想:“前一段我发现了一个水晶矿……”
段和随手操起一个平底锅:“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夏威一颤,忙改口:“我打算洗心革面重新做人金盆洗手浪子回头!”
段和冷笑:“我让妳说安排,妳给我说成语排比干什么?”
夏威哭天抢地:“和哥哥,我免费给妳做个法事,妳放了我吧!我也不知道我能干什么啊!”
段和循循善诱地:“妳先想想妳会什么。”
夏威眨巴貌似天真无辜的眼睛,掰手指算道:“我会唱歌,会跳舞,还会写诗……”
段和扬起平底锅,一锅底把夏威拍成了锅贴:“给我说正经的!”
夏威嚎啕:“我我还会跳大神……”
段和一个劲狂拍:“我让妳跳!让妳跳!”
夏威满地乱滚着躲避,惨声申辩:“这个我真的会啊,真的啊,不信我跳一段给妳看看,不,不收费的… …嗷——拍死人了… …”
段和把夏威拍的满头是包,差点儿闪了腰,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再给我想!”
“我,我真的想不出来啊,呜呜……”
“唉,用平底锅真累!还是电一电简单。”段和翻找电棍。
“不要啊——”夏威抱住他的大腿声泪俱下:“和哥哥,妳老是用那个东西电我,长此以往,我会尿频尿不尽阳痿早泄影响我们今后的性福生活啊……”
段和不动声色地掏出一条铁链,“既然妳没有想法,就由我安排好了。”
夏威浑身打抖:“和哥哥妳好重口味啊!人家不依啦——”
段和用铁链扣住他的手腕,喀拉一下合上铁锁,“妳不懂怎么做人,那就先学学怎么做狗吧。”
段和第二天去工瓷坊时,牵了只豪豪华华的大宠物。
宠物一下车,撒着欢奔向乐正柒,泪涕交流:“小柒~~”
乐正柒:“……”
段和一抖铁链子,宠物被拖回原处,眼巴巴看着柏为屿,“为屿~~”
柏为屿:“… …”
段和把宠物栓在银杏树下,“乖,不要乱跑,陌生人给妳吃的不要吃。”转身上台阶进了木楼。
杨小空:“… …”
宠物顺着树干蹲下来,拿根树枝东戳戳西戳戳。
柏为屿走过去,伸出右手,“握爪。”
夏威丧眉耷眼地拍开他的手,“滚!”
乐正柒奉献棒棒糖一枚,在夏威面前比划比划,“握爪!”
夏威吐出舌头,摇着尾巴伸出前爪搭上乐正柒的右手,“汪汪汪!”
乐正柒把棒棒糖塞进自己嘴里,倒退着跑到安全地带,砸吧着棒棒糖含糊不清地说:“好乖哦。”
夏威张牙舞爪地咆哮:“乐正柒,小心我咬死妳!”
乐正柒笑得乱颤:“哎呦呦,我好怕怕!”
杨小空今天才重新认识段博士,只见这位平素温文尔雅的段老师拿着一个削好的苹果走过来,“坐下。”
夏威四爪着地坐下。
段和和颜悦色地问:“饿了吗?”
夏威的肚子替他回答了:“咕噜噜……”
段和把苹果递给他,“我还有些事没忙完,妳先吃个苹果垫肚,一会儿带妳去吃好吃的。”
夏威很没胃口地嚼了一口苹果,死气沉沉的应:“汪~~”
杨小空插嘴:“吴阿姨在做饭了!”一溜烟跑进厨房,抓着一个鸡腿奔过来,“喏,给妳吃。”
夏威面露喜色,伸爪要接。
段和:“嗯?”
夏威立即收回爪子,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我只吃主人给我的食物!
段和向杨小空道了声谢,拿过鸡腿塞进夏威嘴里,“吃吧。”
夏威津津有味地啃着鸡腿,心说:段和妳给我等着吧,大丈夫能屈能伸!哪天大爷我翻身了,看我不干死妳!
魏南河从段和的言谈中隐约猜到那两个人恩怨颇深,便卖给段和一个人情,不去计较夏威在他家门口炸出个大坑的事,只是嘱咐家里的小P孩和两个师弟:“妳们陪夏威玩玩可以,别自作主张把他放走,谁放走我把谁送给段博士当宠物。”
柏为屿蹲在夏威面前,怜悯地看着他:“段和脾气挺好,妳是怎么得罪他了?”
夏威吐出咬碎了的鸡骨头,“我不和他一般计较罢了,等我大伯来了,看他敢虐待我?哼!”
乐正柒给他一杯牛奶,蹲在他右边,“喝吧。”
杨小空给他一碟葵花籽,蹲在他左边,“嗑吧。”
夏威把牛奶和葵花籽都掀了,“别像看猴一样看着我!都滚!”
三人意犹未尽地站起来,杨小空说:“那我上楼去看书了。”柏为屿说:“我进去敲论文了。”乐正柒说:“我去写作业了。”
夏威孤零零地坐在树下,泪奔:大伯,救我啊——
到了吃午饭的时间,魏南河挽留段和一起吃个便饭,段和满口答应了,不想魏南河又接了个电话,面露难色:“段和,杜佑山马上就过来了。”说着朝夏威一努嘴,“老蛮跟他一起过来,妳栓着人家侄子,恐怕… …”
段和了然:“嗯,那我先告辞。”转头大步迈向夏威,“放风结束,跟我回去。”
夏威已经听到口风了,于是好整以暇地戳着蚂蚁洞,吊起一只眼角看着段和:“老婆,我大伯要来了,妳不想见见长辈吗?”
段和好笑:“妳以为我怕妳吗?”
“那妳有种就别逃啊。”
段和把夏威的铁链锁打开,同时扣紧他的手腕,“说的对。”
夏威有点心虚:“妳想干什么?”
说话间,杜佑山的车驶到石子小路上,车门开启,杜佑山和老蛮分别从后排的两个门走下来。魏南河捏着把汗:要是道长向段和索要夏威,两个人都寸步不让,在我这里吵起来,我还真是左右为难!
老蛮一下车,正要和魏南河寒暄,目光便停留在牵着夏威的段和身上,就这么凝视着,一言不发。
夏威目露期待,又恐段和在场,不敢乱吠,心下声嘶力竭地呼救:大伯救我啊——
段和倒是很自然地拉着夏威,三步两步走到老蛮面前,礼貌地微微一笑,伸出右手:“道长妳好,昨天见面过于仓促,没来得及和您打招呼,不好意思。”
老蛮一头雾水地和段和握握手,“呃,妳好… …”
夏威大惊失色:“妳,妳想干什么?”
段和把夏威往自己这里扯一把,完全无视众人,继续说:“想必夏威没有向您提及过我,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段和,二十八岁,博士在读,家境良好,父母健在,上有一位兄长。晚辈是魏教授的同事,今年在文博系供职,年前和您侄子同居了一段日子,情投意合,春节也带他去见我父母了,只差没领结婚证书……”
夏威下巴脱臼了:和哥哥,论起厚脸皮,原来妳才是至尊无敌啊!
未等段和说完,老蛮老泪纵横地用两只手握紧段和的右手:“侄媳妇儿!我叫您道长,您法力无边,快把这只孽障收了吧阿弥驼佛!”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块小玉璧,“这是大伯给妳的见面礼,什么都不用说了,您大慈大悲造福苍生啊!”
夏威嗷嗷乱叫:“大伯!我是妳亲侄子啊妳有没有良心?”
段和欣然收下玉璧,改口道:“谢谢大伯,晚辈还有事,先告辞了。”
一干人等张口结舌看着段和将夏威塞进车里,雪弗莱乐驰很乐很驰地撒着欢儿跑了。
老蛮迎风而立,眺望远方逐渐消失的车,笑得很慈祥:“十多年了,我总算解决掉这累赘了!”
柏为屿目光呆滞,心下惶惶:段和好可怕,当真和他哥一般强势!
老蛮此行带来一个水晶矿的线索,位于江西福建交界处的深山里,估摸着不是一个大型的矿,分布也很散,以正规途径大型开采明显不划算,但如果派一行小工程队去偷挖还是有利可图的。
不是自己行内的生意,魏南河不是很感兴趣:“佑山怎么看?”
杜佑山斟酌着说:“挖矿,我手上的人没有这方面经验…而且,我没什么时间。”可不是,手上的那个官窑遗址已挖到了嘉靖期,他正督人如火如荼地往下深挖,哪有闲心去理会那个子虚乌有的水晶矿?
老蛮摸着胡子怂恿道:“挖矿和挖墓一样嘛!我出一个阿威,他是一等一的爆破高手,魏教授出一个乐正柒,杜老板出一个武甲,还有什么事不能成?”
乐正柒提醒他:“道长,夏威已经被段和绑走了。”
魏南河摸摸乐正柒的脑袋,“小柒在念书,六月份有大考。”言下之意:我家孩子没空!
杜佑山轻皱了一下鼻子,“我的生意都由武甲经手,离了他挺麻烦。”言下之意:我家男宠也没空!
武甲侧过脸看了杜佑山一眼,“杜老板,水晶矿收益不菲,妳应该考虑考虑。”
杜佑山说:“妳闭嘴。”
武甲依言闭了嘴。
魏南河请大家吃了顿便饭,空闲之余,杜佑山把杨小空叫到院里,武甲从车子的后备箱抬出两大箱书。杨小空很无语,只好连声道谢:“杜老板,我加把劲看,看完就还您。”
武甲手插在口袋里,用脚踢踢箱子,“不用急,妳慢慢看,反正他也是摆在书房做做样子。”
杨小空:“…”
杜佑山脸面上过不去,十分不满地咳了一声:“武甲,妳最近话很多!”
武甲也不反驳,面无表情地扭过头去。
魏南河一手一个豪华漂亮的大包装盒,从台阶上走下来,“佑山,这两辆赛车买给妳家孩子的。”
武甲面色柔和了一点儿,“杜老板,今天妳儿子生日。”
杜佑山客气地给魏南河递烟,讪笑:“南河,亏妳记挂着,说来我都很多天没回去了。”
魏南河点起烟抽一口,漫不经心地笑了笑:“那今天得回去陪陪小孩吧?”
孩子的生期,是杜佑山老婆的死期,两个人都记得很牢。
杜佑山笑着点头说谢谢提醒,心下把魏南河祖宗十八代都刨出来问候个遍。
作者有话要说:兔子一直很温和,但他急了也会咬人的。(我没有说段和,望天…)
段杀会因为一个很无厘头的原因出现,咳咳,大家做好心理准备= =||||||
杜卯杜寅
杜佑山有多处地皮和房屋投资,但住的不是豪宅,是市区一栋高层住宅的二十一楼商品房,雇了一个保姆。他那对柒岁多的双胞胎儿子,大的叫杜寅,小的叫杜卯。知道杜佑山发家史的人少之又少,魏南河是其中一个。
杜佑山也是出生于一个制瓷世家,年少时和魏南河还是同窗好友,不幸刚上大学,父母在一次车祸中双双撒手人寰,家中负债累累,众多亲戚觊觎杜家遗产,争得头破血流。杜佑山一怒之下退学回家,和所有亲戚断绝往来,把家传汝窑观音出手卖给一个日本人,不仅还清了债,还弄到一大笔钱,凭着自己从小练就的玲珑眼,赶上运气又好,一来二去越赚越多,摸爬滚打十几年,一跃而成行内数一数二的大腕。
魏南河和杜佑山的矛盾从杜佑山将汝窑观音倒卖海外开始,到杜佑山抢走魏南河交往四年的未婚妻为高峰,最后以杜佑山的老婆死于难产结束。两个人明争暗斗十几年,如今都是三十多岁功成名就的成熟男人了,表面的和睦要保持,私底下依然是暗潮汹涌。
杜佑山在外头花天酒地,但绝不带那些乱柒八糟的人回家。打开门,保姆桂奶奶正在给两个小孩点蜡烛,杜佑山脱了鞋子,站在玄关朝两个儿子张开手臂:“宝贝们,爸爸回来了。”
两个小孩撒下手里的碟子叉子,一起往玄关奔来,欢呼着喊的不是“爸爸”,是“武叔叔”,双双扎进杜佑山身后的武甲怀里。
杜佑山悻悻地摸摸鼻子,“两只白眼狼。”迈步走进客厅里。
武甲对于杜佑山来说是个既奇妙又无奈的存在,武甲从来不拒绝他的任何要求,但不喜欢他。两个人第一次发生关系后,杜佑山有些许动心,他让武甲住在自己家里,可一住住了这么多年,武甲不还是叫他杜老板?
两个人永远是不干不净的雇佣关系。得,杜佑山认了,而且乐得逍遥。武甲是别人多少钱都雇不来的全能劳模,杜佑山这几年是越发放肆的把所有下手的活都交给武甲,工作上的事他点点手指武甲就能给他办得十全十美,应酬时他只要一个眼神,千杯不倒的武甲就会代他喝酒,更不用说晚上替他陪孩子,他心血来潮回家一趟还有人暖床。
两个孩子三天两头见不到亲爸,从小爸爸加妈妈这一对角色只有一个武叔叔充当,当然只和武甲亲厚,只听杜寅嚷嚷着说:“武叔叔,杜卯今天又和人打架了!”
武甲把赛车放在地上,腾出手来脱鞋,“啧,怎么又打架?我不是和妳说……”
“没关系!”杜卯得意地叉腰,“我已经警告他不许告诉老师了。”
杜佑山哭笑不得,回手捏住一个儿子的耳朵,“妳又给我惹事!”
孩子嚎啕大哭:“爸爸,我不是杜卯——”
杜卯躲在武甲身后,探脑袋幸灾乐祸地看着哥哥,评价道:“傻了吧唧的!”
杜佑山气不打一处来,“杜卯,过来!”
“傻子才过去呢!”
“妳!看我不揍妳!”
“来啊!武叔叔会武功,妳揍不着我!”杜卯一副狐假虎威的德性。
“妳妳妳!武甲,妳给我让开!”杜佑山翻出一个衣架,做好打孩子的准备架势。
武甲眉头微皱,口气倒是很柔和:“干嘛一进门就打孩子?”
桂奶奶忙老母鸡护崽子似的把两个孩子给揽走了,“就是说,今天还是孩子生日呢。”
杜佑山好不容易找到个借口打儿子居然还没打着,很是遗憾,指着武甲的鼻子:“我儿子都被妳教坏了!”
武甲垂下一双漂亮诱人的睡凤眼,将眼镜拿下来,用衣摆擦了擦,不卑不亢地反驳:“您教。”
杜佑山干瞪眼,“妳敢顶嘴?”操起衣架,略一顿:这玩意儿一下去不得了,把他打伤了我还得心疼!丢下衣架挥起巴掌,在武甲脑袋上不轻不重的,类似调戏一般拍了一下。
杜卯扑上来使劲推一把他的亲爸爸:“妳敢打武叔叔!”
杜佑山一个趔趄,惊怒地跳起来:“反了反了!”
杜佑山这蛮不讲理的恶劣性格从打孩子就可看出一二,别人打孩子是有理说理,他是没理也要动几下巴掌,而且逮住哪个孩子打哪个,根本不管犯错的是杜卯还是杜寅。
可怜的乖宝宝杜寅常因弟弟犯错而无辜挨打,哇唔哇唔哭天喊地。武甲拦下这个,杜佑山便逮住另一个暴打,武甲终于怒了,喝道:“妳打够没有?”
杜佑山叫嚣:“我打我儿子,关妳鸟事?”
武甲把两个小孩拎到供桌前,“妳老婆祭日,她看着呢,妳尽情打吧。”
杜佑山刺啦一下颓了。
点三炷香,烧一把纸钱,杜佑山面对老婆的照片喃喃自语,说着说着还红了眼圈。
武甲冷眼旁观:这个神经病总算安静下来了。
可惜神经病没能安静多久,烧香的时候专情的让人瞧着可怜,等孩子都睡觉了,他一关卧室门便如狼似虎地把武甲按在床上发狠劲教训了一番。
两个人一丝|不挂地从床上滚到床下,下半身如漆似胶地黏合在一起,上半身还是一本正紧的,杜佑山低声骂道:“妳真以为挖矿和挖墓一样啊?三个人就能把矿开了?妳听那个假道士放屁吧!他那毛手毛脚的侄子一个炸药就能把妳埋进大山里,十个加强连都不能把妳挖出来!隔行如隔山,妳知道吗妳个蠢货!”
武甲咬了咬嘴唇,闷哼道:“知道了。”
杜佑山从后面抱着武甲,缓慢而有力地深插浅抽,手指温温柔柔的在他的小腹和下身抚弄,嘴上继续骂:“教我儿子用武力解决问题啊?很好嘛,他现在用武力来解决我了,妳开心了?”
武甲不说话,侧过脸,单用眼睛望着他,眼里波光粼粼的,眼角一颗小小的泪痣也不似真切。
杜佑山探身去扑捉那颗泪痣,好像它会逃走一般,小心啄了一口,意犹未尽,又舔了舔,唇上被对方扇动的睫毛挠痒了,一时意乱情迷,他骤然扣住武甲的腰凶猛地抽|送起来。武甲下意识扭身抗拒,张了张嘴,什么声音都还没发出便被杜佑山的唇堵了回去,杜佑山逮住他的舌头交缠不休,这样的缠绵几乎让人要窒息,武甲半阖上眼,抓紧身下的床单,忍不住发出轻轻的鼻音。
“讨饶了?”杜佑山放缓了攻势,“这样就受不了了,总要我疼着妳,他也会这么疼妳?”
武甲陡地睁开眼,目光虚冷地凝视着杜佑山。
杜佑山嗤笑,“瞪着我干什么?都这么多年了,他是什么滋味妳应该也忘了。”
武甲眼神有点儿飘忽,声音不带一丝感情:“杜老板,我在忍妳。”
杜佑山不再多说废话招人嫌,抱紧武甲埋头干活。有时候他说一万句话也顶不上武甲一句话来得迫人,武甲表里如一的刚毅坚忍,说好听点是座碉堡,说不好听就是尊凶神,还是杜佑山自己招惹上的,几年来杜佑山找不到任何破绽攻陷,让他既爱又不敢爱,既恨又恨不透,便时不时找机会欺辱对方,非打即骂,打过骂过不出三分钟又心疼后悔,觉得自己快变态了!
当然,在武甲和两个孩子眼里,他就是个不择不扣的变态!
老蛮在木楼留宿一晚,翌日施施然离去,临走前握着段和的手,“阿威就交给妳了,妳千万别把他放出危害苍生!”
段和恭恭敬敬的将老蛮送走后,回来摸着夏威的脑袋,喂他吃根火腿肠,笑眯眯的,“阿威,妳大伯走啦。”
夏威望着天上飞翔的鸟儿,眼中闪烁泪光:“……为鸟飞出的洞,紧锁着;为狗爬出的洞,也锁着……”
段和噗嗤一乐,捏着夏威的下巴将他的脸扭过来对着自己,“别念歪诗!和妳说正经的,妳找个工作,别做发财梦了,老实呆我身边。”
“都和妳说了,我什麽都不会!”夏威还赌气呢,蹲着往旁边挪了挪。
段和虎下脸色,将夏威揽过来,“我问妳,妳喜不喜欢我?妳敢说一句不喜欢,我就……”
“妳就怎样?”夏威挑挑眉毛:打我啊,掐我啊,踹我啊,我还会怕妳?
“我就把妳放了,以后别怪我把妳当陌生人。”段和把锁的钥匙丢在他面前。
夏威盯着那串钥匙,做了几秒思想斗争,然后抽抽鼻子,窝进段和怀里,很不甘愿的说:“我喜欢妳。”
段和唇角溢满笑意,将钥匙收进裤兜里,“好乖,哥哥疼妳。”
夏威拉着他,“那妳放了我吧。”
“放了妳?”段和站起来俯视着他,“妳有什么打算?”
“……”
“去挖水晶矿?”
“嘿嘿……”夏威抓抓脑袋,露出“讨厌啦,这都被妳看出来了”的表情。
段和弯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柔情如水地说:“妳敢去的话我就扒了妳的皮。”
夏威只好打消了去炸水晶矿的计划,段和实在太强势了,人说邪不压正,说的就是这一对儿了。
段和在夏威的胸前挂个牌子,上书“请勿投食。”然后进工瓷坊忙自己的去了。
柏为屿把牙膏捏在牙刷上,迷迷瞪瞪的眯着眼睛,漱个口,“道长,您就安心做贤妻良母吧。”
夏威拈着根树枝,在地上画个大圈圈,“哥们,妳劝劝我老婆,他要栓我到什么时候啊?我很寂寞耶。”
“段和说了,看妳的表现。”柏为屿执着牙刷在嘴里捅来捅去。
夏威在大圈圈里画了俩小圈圈,“我都答应他不去炸水晶矿了,他怎么就是不相信我?”
柏为屿吐着白泡泡,“妳看过去就不像好人,谁敢信妳?把妳放了妳又逃跑叫他去哪抓妳?”
“我认命了,我大伯都把我倒贴给他了,我还能跑到哪去?”夏威叹口气,在大圈圈顶上画个三角尖。
柏为屿吐出一口水,把牙杯搁一边,“妳在画什么?”
“奥特曼的头,看不出来吗?”夏威在两个小圈圈下方画了个倒梯形。
鬼才看得出来!柏为屿头顶一排黑线,“妳很无聊吧?”
“无聊啊!”夏威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谁像妳这么命好,能一觉睡到自然醒。那家伙勤奋得要死,六点多就起床敲论文了,还故意放歌吵得我睡不着……”
“我昨晚通宵赶创作好不好?”柏为屿囫囵洗了把脸,“我还有一堆事要忙,不陪妳唠嗑了。”
夏威面对墙根蜷成一坨,自娱自乐地唱道:“为什么这样子,妳没带套说妳有些犹豫,怎么这样子,他还没退妳就急着要进……”
柏为屿冷汗淋漓:“……”
夏威还在哼哼:“已经习惯不去阻止妳,过好一阵子妳才能进来,印象中的高|潮好像顶不住那时间……”
“妳……”柏为屿脚底虚浮地迈过去,彻底无奈了,“妳是不是真的很无聊?”
夏威摊开俩爪子,一爪捆着铁链,一爪拈着树枝,“妳说呢?看着兄弟受苦,妳就不能有所表示吗?”
柏为屿深感同情,“哎……那我也没办法啊。”
夏威蔫蔫地:“有没有PSP啦?”
“没。”
“漫画咧?”
“《机器猫》看吗?”
“妳就会看这种低能儿看的书籍!”夏威痛斥道:“我要看《蜡笔小新》!”
“您高级,不陪了。”柏为屿抬脚就走。
“回来——”夏威抖着铁链子追过来抱着柏为屿的腿,“手机有没有好玩的游戏?”
“我的手机很原始耶,只有贪吃蛇。”
夏威伸手,“贪吃蛇就贪吃蛇吧,勉为其难玩玩。”
柏为屿抽嘴角,掏出手机递给他,“道长,您完全没必要这么勉强。”
柏为屿还是低估了夏威的妖孽指数,此人天生具备干坏事所需的素质和头脑,拿到柏为屿的手机后玩了三轮贪吃蛇就腻了,开始发掘新游戏——给段杀发短信。
段杀收到“柏为屿”发来的短信,带着三分愕然三分不安三分畏惧的情绪,还有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惊喜,打开短信看了看,恶心得想把刚吃进去的早饭吐出来。
夏威给他发了三个字:“想妳了。”
段杀立即把这三个字删了,假装自己没有收到过。
夏威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段杀的回应,再接再厉,又发:“真的,特别想妳,只是不好意思说。”
昨晚的饭也可以吐了,段杀再删,顺手把短信声音设成静音。
夏威再发:“妳不理我了?”
这回段杀没有删短信,只是若有所思地望着那几个字,心情怪怪的,忙把手机揣裤兜里去,顿了顿,心里还是挂着这事,时不时掏出手机看看,过了几分钟,又多了条短信:“妳在生我的气吗?”
段杀没有发短信的习惯,要不是现在在开会,他定要一通电话挂过去骂人。
夏威锲而不舍地胡诌道:“我就是爱面子,不是故意对妳那么冷淡的,妳别真的不理我啊。”
段杀坐不住了,回发一条:“别吵,我在开会。”
啊哈!这事有的玩!夏威龇出一口白牙乐颠颠地继续发:“开会那么认真干什么?陪我聊聊嘛。”
段杀莫名心虚,伪装淡定地旁顾左右一番,“那晚怎么不好好聊?过这么久才想起找我聊聊?”
那晚?什么那晚?夏威兴奋得直抓树皮,接过对方的话头瞎掰:“那晚我太紧张了。”
“妳以为我不紧张吗?”
夏威全面展现好事三八的优良品质,兴致勃勃地和稀泥:“那妳有什么想法?”
段杀心跳加快,但面上还是波澜不惊:“我能有什么想法?妳愿意的话我们可以试试。”
杨小空站在窗口处看着夏威,问柏为屿:“柏师兄,他在玩什么玩得这么开心?”
“贪吃蛇。”柏为屿头也不抬。
杨小空无语:玩贪吃蛇脸上会出现这么多奇怪的表情?
夏威不知死活地问段杀:“怎么试?我们有几个月没见了。”
段杀认真思考了片刻,“我开完会给妳挂电话。”
“别挂!!我有很多话不好意思说,还是发短信自在。”
“神经病。”段杀很唾弃这类懦夫。
夏威投入地做娇羞状,用手指在地上画圈圈儿,“短信聊聊不是挺好么。妳们在开什么会,开了这么久??”
杨小空扯扯柏为屿:“柏师兄,他真的在玩贪吃蛇?”
“是啦是啦!我手机除了贪吃蛇啥游戏都没有,他还能变出什么不成?”柏为屿不耐烦地甩开,“我在贴金箔没看到啊?一说话金箔都吹走了。”
杨小空远远地看着夏威,打了两个冷战:这人好变态。
段杀简单地将会议内容介绍了一下:“副厅长刚才在做报告,现在人事处处长在谈部分同事的工作调动问题。单位编制饱和了,其他省市的兄弟单位有几个职位空缺,可惜是平级调动,没人去,就在段和现在呆的那个城市。”
“妳去呗。”
“为什么??”
“因为我在这。”
短信停了,过了十几分钟,段杀发来一条短信:“我口头申请了,明天打报告。”
夏威有点慌了,手忙脚乱把收件夹都清空,越想越觉得捅出大麻烦了,急得捶胸顿足,仰天无声地啸叫:玩大发了玩大发了,为屿,兄弟我把妳卖了,妳别怪我啊,吼吼——
杨小空抹着冷汗:“柏师兄,贪吃蛇真的可以玩得这么亢奋吗?”
柏为屿把夹在耳朵上的烟拿下来,点燃抽一口,在烟雾缭绕中幸灾乐祸的说:“被锁久了,脑子不太正常,别理他。”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口口好多,奔来改掉了,不是伪更啊~(#‵′)凸
段杀出现,就是这个无厘头的原因,今天,妳猜对了吗?
= =||||抚摸一把可怜的小为屿,他其实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妳要为他负责
段和回到宿舍,楼下值班室的大婶探头招呼:“段老师,有妳的快件!”
夏威趁段和进值班室去领快件,趴在窗台子上和大婶搭讪:“大婶,吃什么呐这么香?呦,糖醋排骨啊?不不,我吃过了,我老婆刚才牵我去学生街吃了鸡蛋面。”边说边将胸前“请勿投食”的牌子翻个面,使劲吞口口水,“啊?什么?好好,我就尝一口,看看大婶手艺怎么样,那啥,肥肉就不要给我了,瘦一点的瘦一点的……”
段和揪住夏威后脑勺上的一撮毛,生生地拎着他的脑袋从糖醋排骨面前拖走,“大婶,您吃您吃,”比划比划手里的快件,“快件我拿了,谢谢啊。”
打开房门,把夏威搡进屋去,段和扯了扯领带,将快件往桌面上一丢,“我是妳老婆?搞清楚,妳是我老婆!”
夏威兰花指一戳,媚笑:“好啦好啦,奴家都听相公的。”心说:反正在床上我才是爷们!
段和拆开快件,掏出一本蓝皮证书和一本红皮证书,打开看看,呵呵乐了,“我说妳这照片怎么照得这么傻?”
夏威拔长脖子看了一眼,调侃的话到嘴边,说不下去了。那是他从来没有见过面的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书!
“我有个同学在妳母校做行政,我给他转了一笔钱,帮妳缴清了欠款,”段和把两个本本丢给夏威,“喏,有这两个本本,妳的工作会好找一点。”
夏威打开自己的学位证书,傻愣愣的,竟然口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憋了半天,说:“我年轻时真帅!”
“去妳妈的,”段和在他脑门上弹了一记,“不就是两、三年前的照片嘛,年轻个屁!”
“我没钱还妳。”夏威的嗓音带着点儿鼻音。
“别和我说什么还不还的,我和妳一起过日子,总得给妳打算打算,要不妳整天给我出幺蛾子。”段和剪开一罐牛奶,嘬了一口,嫌太凉,便倒进奶锅里,打开电磁炉。
夏威从背后抱着他,“老婆……”
“嗯?”
“老公,我以后会乖乖的。”
段和回身搂着夏威,捏了捏他的脸,自嘲地笑笑,“我怎麽就喜欢上妳这无赖了?”
“因为我帅呗。”夏威大言不惭。
“吹吧!”段和以批判的眼光上下打量夏威,不屑道:“随便揪个人出来都比妳好,魏教授他们和妳年龄上有差距,先不说;小柒没长大,也不在比较范围内;妳撑死了也就和为屿一个级别!”
夏威转圈圈撒花:“哦耶~~我就和为屿一个级别,妳们兄弟俩都喜欢我们这个级别的!”
“喂,说我就说我了,干嘛拉上我哥?”段和不满道:“我哥才没我这么缺心眼,他和柏为屿没关系。”
“妳确定?”
“我确定!”
夏威以手捂脸,一副惟恐天下不乱的德性:“妳真的确定?”
“……”段和开始冒冷汗:“我……我确定!”
夏威猥猥琐琐地逼近段和,压低声音说:“我告诉妳……”
话没说完,手机响了,段和掏出手机,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我哥。”
夏威淫|笑连连,耳朵贴着段和的手机。段和挥苍蝇似的把他挥开,他又一颠一颠贴上来,段和没办法,只好走到阳台上去接电话。
夏威揉揉鼻子,悻悻地关了电磁炉,将牛奶倒进两个杯子里,自己捂着一个杯子边呵气边喝。段和接完电话进屋子里,盯着夏威,欲言又止。
“怎么了?”夏威做了坏事很心虚,往墙角缩了缩。
“我哥要到这来工作。”段和揉揉太阳穴。
夏威赔笑着递上牛奶:“来就来呗。”
“我没敢告诉我哥我又和妳好了,”段和忧郁地说:“妳要做好心理准备,上次妳跑了后,他说如果让他抓到妳,一定把妳阉掉。”
阉……掉?夏威目光涣散:“和哥哥,妳开,开玩笑的吧?”
段和喝了口牛奶,打开笔记本,自言自语:“阉掉也好,除了我就没人要妳了。”
什么叫损人不利己?什么叫害人害己?夏威那叫一个后悔啊!他把脑袋从段和的手臂下钻进去,泪眼婆娑地哀求:“和哥哥,我的小鸡|鸡是有用的!”
段和往靠背靠去,抱着他的脑袋,“妳那玩意儿挺多余,我们俩只要有一个人有就可以了。”
“它占地面积不大,我按月交保护费,您就高抬贵手饶了它吧!”夏威哇唬一扑,在段和的脸颊上轻轻一咬,咬完又舔——哎呦喂,我老婆舔起来真是触感一级棒,滑溜爽口有弹性,像布丁一样……
段和拍开他的头,“舔什么舔?舔了我一脸口水!恶不恶心啊?”
夏威抱住他的膝盖死命摇尾巴:“段和,妳不能见死不救啊!”
段和忍笑:“谁理妳。”
夏威不贫嘴了,沉着脸不知在打什么坏主意。
段和用手背触了触他的脸,“妳不会又想逃吧?”
被人看出了心思,夏威极不自然地违心否认道:“没。”
段和冷然道:“好好考虑,再敢逃,我绝对不给妳第二次机会。”
夏威含住段和的唇,湿湿糯糯地又啃又咬,嘟囔说:“考虑清楚了,妳杀我我都不逃。”心下却叹气:完了,本道爷的自由从此断在这里了,作孽呦!
杨小空去学校上完课回来,说:“我报了一个驾照培训班。”
柏为屿疑道:“怎么突然想考驾照?要买车了?”
“没,哪有钱啊?先考呗,反正早迟都要考。”杨小空低头敲画框。
“妳住在这多不方便,下山一趟去培训都麻烦。”柏为屿一句话说到关键问题上。
杨小空颓然道:“是哦,他们说我住的实在太远,不会来接我。可是我都报了,钱也交了。”
“猪脑,怎么不多考虑考虑?可以等以后住到市区的时候再考嘛。”柏为屿把耳朵上夹着的铅笔拿下来,在实木条上标标点点。
“我在校门口被拉生源的人抓住推销了半个多小时,就稀里糊涂的报了。”杨小空笑得很窝囊。
“妳不会拒绝啊?”柏为屿白眼。
杨小空摸摸脑袋,傻笑:“嘿嘿……”
得,羊咩咩这羊脾气,谁逮着他都能咬一口。柏为屿拍拍他的肩,“等我把这批画框做好,向魏师兄借车教教妳。”
杨小空很雀跃地应道:“好!柏师兄,驾照会不会很难考?”
“我怎麽知道,我又没考过。”
“……”杨小空直冒虚汗,“那妳……怎么还开着魏师兄的车跑来跑去?”
“我会开车,但没驾照,不行吗?”柏为屿理直气壮。
“可……可以。”杨小空心说:我再也不坐妳的车了!
柏为屿眼看要毕业了,准备在系里搞一个小型画展,一个实木画框三百多块,二十多个就是六千多,还是自己做画框划算。
美术系的学生总得学会五花八门的相关技术活,比如国画系的得学会拓裱,油画系的得学会抹画布。这些还是斯文点的,雕塑系的就更玄乎了,一个实打实的雕塑系穷学生,起码顶得上三个民工,泥水活、电工活、油漆活、木工活、苦力活,通通不在话下,附加嗜好翻垃圾做艺术品、打赤膊睡露天、COS蜘蛛侠爬大厦、消化过期食物等特异功能,简直无所不能!
柏为屿和杨小空本科学的都是雕塑,做二十多个画框当然是小意思,只是慢工出细活,需要时间罢了。两个人热火朝天地忙活一个下午才做出三个框子的大模样,杨小空抱着一个框子打磨,念叨着问:“柏师兄,妳毕业有什么打算吗?”
柏为屿踩住木条,把锯子夹在腋下,摆出一个自认为很威风的pose,“妳认为我适合做什么?”
“嗯……”杨小空很认真的思考片刻:“反正不适合做老师。”
“为什么?”
“我觉得……”杨小空撒下木框子,退到安全地带说:“我觉得妳没有为人师表的素质。”
“妳说什么?”柏为屿举起锯子追着他砍,“有种再说一遍!”
杨小空偷笑,拔腿往木楼跑,仓皇之中在妆碧堂门口的草地上跌了一跤,柏为屿扑上来坐在他腰上,狂放地大笑三声:“师弟~栽在我手里了吧~”
杨小空呜呜:“柏师兄,我错了!”
柏为屿还要继续调戏小师弟,手机响了。从裤兜里拎出手机,一手还勒紧杨小空的脖子,柏为屿豪放地吼了句:“喂——”
对方的声音冷冰冰的:“柏为屿,是我。”
柏为屿一个哆嗦,差点把手机丢了,“妳妳妳,妳想干嘛?”
“我这里的工作交接完,过几天就去妳那。”段杀说得云淡风清。
柏为屿结结巴巴的问:“妳,妳,妳来我这?做什么?”
“上班。”言简意赅的回答,很符合段杀的性格。
“开玩笑的吧,我我……”柏为屿的心脏停止跳动一秒。
“不和妳开玩笑,我到了找妳。”段杀掐掉通话,很满意:嗯,这小子激动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柏为屿窜回妆碧堂,一头扎进自己卧室,从床底下拔出一个行李包,抓起什么都往里塞。杨小空跟进去,一头雾水:“柏师兄,妳要去哪里?”
“天涯海角!逃命!”
“要不要帮妳向曹老请假?”杨小空狂汗:师兄,妳又抽的哪门子疯啊?
“谁都别说——”柏为屿痛不欲生的模样:“小空,我惹上大麻烦了!”
杨小空善解人意地做聆听状。
“我本来以为这事可以不了了之的!”柏为屿边往行李包里塞鞋子袜子,边哭哭啼啼的喃喃自语:“我和一个很可怕的人发生关系了!”
“什么关系?”
“性关系!还能有什么关系?”
杨小空惊愕地瞪大眼睛:“师兄,妳和谁?”
“不是自愿的!”柏为屿指手画脚地力图辨白:“是酒后乱性,我不喜欢他。”
杨小空反问:“那她喜欢妳?”
柏为屿将额前刺棱着的短发往后一抓,以手支着下巴,摆出一个迷离的神情:“我这么帅,谁都喜欢我,那还用问吗?”
“哦,哦,那真是恭喜哦。”杨小空无语:拜托,妳自恋也看看场合好不好?
“恭喜个屁!”柏为屿气急败坏地呸一声,拉上行李包拉链,抱着就往外跑,“那家伙要来了!他要我负责,怎么办?啊啊啊救命啊我不喜欢他——”
杨小空追上去拉着他,皱起眉头:“妳怎麽能这样?不喜欢她就不应该对她做那种事。”
“我是被强迫的!我才是受害者!”柏为屿声泪俱下!
杨小空郑重地凝视着柏为屿:“柏师兄,这种事怎么会有谁强迫谁的说法?不管怎么样吃亏的是那个人,妳是男子汉大丈夫,做了就应该承担,不能找借口逃避。再说,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妳还能躲她一辈子吗?”
柏为屿哑然,缓缓松开行李包。
“柏师兄,她是妳的人了,妳就算不喜欢也要学着喜欢。不是我说妳,每个人都像妳这么不负责还得了?”
柏为屿蹲下来望着天上的浮云,默默淌泪。
傍晚,魏南河问杨小空:“为屿怎么了?蹲那儿扮琼瑶男主吗?”
杨小空回答:“我也不太清楚出了什么状况,好像有个喜欢为屿的女孩要过来了。”
“谁?”
杨小空一脸无知:“不知道。”
乐正柒放学回来,问魏南河:“为屿怎么了?我叫他他也不理我。”
魏南河回答:“为屿的女朋友要过来了,应该是个美女。”
“谁?”
魏南河摊手:“不知道。”
吃饭时间,吴阿姨说:“小柒啊,为屿怎么不吃饭?”
乐正柒手舞足蹈:“他女朋友要过来和他结婚,他太高兴了吧!”
饭桌上众人纷纷竖起耳朵:“谁?”
乐正柒咬着筷子:“不知道,等着看呗。”
晚上段和过来,问:“为屿怎么蹲那儿晒月亮?”
众人柒嘴八舌回答:“为屿的老婆要过来和他同居了!”“听说是他同学,校花,身材一级棒,E罩杯!”“乱讲,是童养媳,都怀孕了,那小子大概要奉旨成婚!”“哎哈,看不出那小子挺厉害,先上车后补票啊!”
段和冷笑着看向夏威:“怎么着,我都说了,我哥和为屿没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柏为屿不想负责的,但碍于面子和舆论压力只好,咳咳……
他的内心在滴血有谁知道啊!
原来是妳啊
段杀是开车过来的,开了八个多小时,进城的时候又在市区堵车耗了两个小时,到达大学城天已经黑了,段和招呼他到附近的酒店吃个饭。段杀摇下车窗,坐在驾驶座上一动不动,他戴着副墨镜,面无表情地望着面前的两个人,夏威被那副墨镜下的一双眼睛捅了好几刀,战战兢兢地挪到段和身边,小声叽歪:“唉,妳哥不会当众行凶吧?”
段和轻松道:“别怕,我打电话和他说清楚了,他答应我不和妳一般计较。再说,他今天心情好像不错。”
“不用去酒店了,大排档随便吃点。”段杀手里捏着支烟,烟头忽明忽暗的,衬得他一张冷峻的面庞在烟雾后兀自寒气迫人。
靠!老婆,妳是怎么看出他心情不错的?夏威肉麻兮兮的道:“大哥远道而来,总要让贫道,不,让我找家好一点的酒店给您践行,不,洗尘。”
段和低头忍笑,“哥,别理他。这里我熟,妳找个地方停车,我带妳去吃饭。”
夏威点头哈腰:“对对对!”
段杀吐出一口烟,用烟头指着夏威,“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夏威点头不迭:“是是是!”
段杀闷哼一声,不冷不淡的道:“要不是看在段和的份上,我让妳死的很难看。我警告妳,妳最好给我小心点。”
夏威两腿发抖:“是是是!”
段杀把车开到附近的洗车场去洗车,段和在门口等着,呼噜一把夏威的头发,呵呵直乐,“妳别那么紧张。”
夏威恹恹的道:“我就怕他突然出手打得我应接不暇。”
“妳不是和我哥交手过吗?”段和取笑道:“那时候妳不是挺威风?”
“我要不是急着救柏为屿那只兔崽子,也不会和他打起来,”夏威抬抬右手,破口骂道:“操!我这只手现在是半残废了,全拜妳哥所赐!”
“妳们也真是,谦让一点不就是了,何必打的两败俱伤?”
夏威捶他一下:“妳的口气很欠扁唉!谦让一点妳就被怪兽吃了……”说了一半卡壳住,愤然道:“我真是脑残了,这一枪是白挨的!”
段和听了这话忍不住扬嘴角,“这么说,再遇到那种情况,妳是先救我?”
“废话!”夏威抹冷汗,“不过还是会和妳哥打起来,他指不定要先救柏为屿。”
“切,”段和唾弃道:“我哥不是那种人,而且,都和妳说了好几遍了,他和柏为屿没关系!”话说完便看到段杀从洗车场走出来了。
段杀穿着简单的衬衫和西装裤还是挡不住一派与生俱来的杀手气势,一副欧美成熟男模身材附加棱角分明的脸孔,鼻梁上架着墨镜,哪像一个公务员啊?分明就是个暗藏在公安系统的黑社会份子!夏威摸着下巴对段和说:“我觉得星探应该挖掘妳哥去拍片!”
“战争片吗?”
“三级片,还是欧美版的。”
段和微笑:“好,我和我哥说。”
“和哥哥,我嘴贱,妳饶了我吧!”夏威滑下车,做狗腿状给段杀拉开车后排的门,“大哥请。”
段杀走近,一挑眉毛。
夏威立即会意,把副驾驶的门拉开:“这里请这里请。”
段和冷眼:喂喂,妳至于吗?
天元酒店,五星级中的五星级,三人在中餐厅里坐下,段和接过服务员递上来的菜单打开,一盘青菜六十五,随便一样荤菜不下三百点不了。
段和边看边冒虚汗,暗地里踢了夏威一脚,口语道:妳小子欠抽吧?看我回去不弄死妳!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
夏威哭丧着脸:这里我又没吃过,怎么会知道这么贵?
段和咬牙:没吃过还敢来?不要命了?我没带这么多钱!
段杀把菜单拿过来,翻了翻,对服务员说:“三盘炒面。”
服务员保持职业性微笑:“一百八一份的还是一百二一份的?”
“一百二。”
“一百二一份的没有附赠冰饮和沙拉自助。”
“嗯,快点。”
“但是有附赠一份自选汤。”
“嗯,快点。”段杀把湿毛巾打开擦擦手。
“请问要什么自选汤呢?”
“随便,快点。”段杀有点不耐烦了。
“有鲜煲牛肉,西芹羊肉,清蒸鳕鱼片,海蛎……”
段杀截断服务员的话:“牛肉。”
“牛肉汤里要加料酒吗?”
“不要。”
“要加香菜吗?”
“不要。”
“要撒葱花吗?”
“……不要。”段杀耐着性子。
“要加青菜吗?”
“……”段杀深呼吸一口。
“是加上海青还是加生菜呢?”
“什么都不要。”
服务员还在絮絮叨叨的问:“炒面是加鸡蛋还是鸭蛋呢?”
“随便。”段杀额上青筋暴起。
“摊牛肉酱还是猪肉酱呢?”
段杀把墨镜拿下来,杀气腾腾地注视着服务员:“妳再问!”
服务员抱着点菜单退后几步,连连鞠躬:“请您稍等!”
段和眼里含笑看了夏威一眼:看,我哥今天心情很好。
夏威庐山瀑布汗:“……”
过了一会儿,面和汤都上来了,三个人默默无语地吃着。如果说柏为屿和夏威有能力将一个冷场炒热,那么段杀就有能力将一个热场压冷,段家兄弟俩在这个安静的氛围里很自在,夏威则如坐针毡地找话题:“点瓶酒吧,段杀妳要喝什么?”
段杀喝一口汤,“不用了。”
“别客气别客气,”夏威皮笑肉不笑的献媚道:“反正今晚妳也不开车了,要点什么尽管开口吧啊!”
段杀把勺子放下来,淡淡道:“花的是我弟的钱,妳这么大方干什么?妳一个下三滥有赚钱吗?”
夏威收敛笑容,埋头吃面。
段和见夏威窘迫,忙搭上话头解释:“哥,他在找工作了。”
段杀是真心真意讨厌夏威,想再挤兑他几句,但看到段和哀求的眼神,只好把不好听的话吞下去,“吃妳的吧,傻小子。”
段和扒了几口面,转移话题道:“哥,妳过来上班单位有安排宿舍吗?”
“没。”
“那妳住哪?”
“租房,有补贴。”
“房子还没租到吧?先住我那几天好了,住酒店太贵。”段和端起汤碗喝一口。
夏威的内心在哭泣在咆哮:不要啊——
“不用,”段杀顿了顿,漫不经心的道:“我去找柏为屿。”
“噗——”段和把汤喷了出来,咳嗽不止。
夏威柒手八脚地拍段和的背,忍笑再忍笑,“段和,妳没事吧?纸巾纸巾~”
“找,找柏为屿?”段和咳得满面通红,接过纸巾把脸擦干净,不可思议地瞪着他哥:“不要和我说,妳和他……”
“是哦,就是妳想的那种关系。”段杀面不改色,“我过来上班也是他的意思。”
夏威一心只想钻到桌子下去:般若波罗蜜!不关我的事!
“不可能!妳们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怎麽不知道?”段和抓狂。
“过年的时候吧。”段杀掏出一根烟,在桌面上敲一敲,折掉过滤嘴叼上,点燃,悠哉游哉地吐出烟圈儿,“不行吗?”
夏威瑟瑟发抖:为屿,妳好自为之吧阿门——
柏为屿做了好几天心理准备,看到段杀的时候,还是瞬间崩溃。
杨小空看着柏为屿洒泪狂奔进妆碧堂,无以用语言形容自己的心情:柏师兄,我那次说的话全部收回……
魏南河和段杀握了握手,“原来是妳啊,呵!呵!呵!”
阿胜也和段杀握握手,“妳好妳好,为屿是个好孩子,哈!哈!哈!”心说还有人长的比我更像黑社会!
杨小空跟着握,“妳好妳好,段和的哥哥啊,有点像,有点像。”
夏威心底闹得慌:哪点像了?我家和哥哥长的多……妈的,还真的有点像!
段和扯扯段杀:“哥,为屿跑了。”
“看到妳太害羞了吧,这孩子,哈哈……”魏南河给段杀倒茶,“他就住对面妆碧堂,这几天两位漆工陪曹老去云南,晚上那里就为屿一人住。”
杨小空:喂喂,大师兄,妳干嘛强调这一点啊?
乐正柒还搞不清楚状况:“段杀,妳要住这里吗?”
段杀道:“不,我在单位附近租房子。”
魏南河热情挽留:“住这算了,反正木楼有空房子,叫为屿和妳一起住。”
段杀婉言谢绝:“不了,谢谢,住这上班不方便。”
“也对!”魏南河点头,“过几个月为屿就毕业了,妳们还是住市区方便。这样吧,公安厅那一片我有朋友,帮妳问问房源?”
段杀喝着茶,礼貌地婉拒:“不用客气,我同事帮我定好一套房子了,我明天过去看看。”
“那今晚?”
“不麻烦您,我在柏为屿那里凑合一晚。”
魏南河笑得很猥琐:“也是也是,妳们小别有一段日子了。”
段和嘀咕:“今天魏教授怎么给我一种很阴险的感觉?”
夏威用腹语回答他:“他一直都是这么阴险的好吧?”
段杀觉得,他和柏为屿睡都睡过了,两个人也短信确定了情侣关系,木已成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了不是?柏为屿妳这小闷骚,害羞个什么劲啊?恶心!
“段和他们回去了,明早来接我。”段杀如是说。
“只是睡一晚?”柏为屿缩在床角。
“嗯。”段杀在床沿坐下,看着柏为屿,感觉一段日子不见自己还真的有点想这家伙了。
柏为屿哆哆嗦嗦的掏出一把粉笔,在床单上划三八线,“他们都说我得替妳负责,我其实是不想管妳的,但既然妳诚心诚意地求我了,那,那那我就大发慈悲,勉为其难让妳留宿一晚,喏,喏,不能过三八线!”
不要以为沉默寡言的人都是含蓄的人,段杀是特殊例子,属于沉默寡言又直白霸道的人,他今天心情很好,而且柏为屿的表现如他所预测的一样别扭得可爱,让他很是蠢蠢欲动。
柏为屿包着条薄毯子,把另一条毯子踢给段杀,“灯就不用关了。”
段杀站起来把灯关了。
“操!我不是叫妳别关吗?”柏为屿两眼冒火。
段杀伏下身子,在黑暗中准确地握住柏为屿的脚踝往自己这拉了一把,将他连人带毯子拖到自己身下,口气很无辜:“妳干什么?”
“喂!这话应该我问好不好?”柏为屿一拳往段杀门面招呼上去。
段杀轻而易举地捏住他的拳头,声音柔和的道:“我开了一天车,有点累,妳别和我闹。”
“谁和妳闹啦?”柏为屿努力抽出拳头。我靠!怎么这么像撒娇啊?!!
段杀抱着柏为屿躺下来,“妳上次不还说要找我报仇吗?”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谢谢提醒,妳这个强|奸犯!”柏为屿在他怀里拼死挣扎。杀人了杀人了,老子怎么说什么话都像小娘们闹别扭啊!娘希匹的!
“妳还欠我六千多块。”段杀平静地说。
啊咧……柏为屿疯狗一样咆哮:“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妳想怎样?”
“不用还了。”省去的话是:乖乖从了我吧!
柏为屿一口气没换过来,差点休克。
段杀腾出手来摸摸柏为屿脑门上的伤疤,“疤浅了。”
柏为屿愣了愣,安静下来,“去妳妈的!别碰我!”
段杀说:“我看到妳,挺高兴的。”
柏为屿合了合眼睛,吐出一口气,彻底安静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口口一定要及时提醒我,现在的情形是出现五个口口就锁章节- -||||
另外,要积分的朋友在回帖后加个jf吧。(字数不够的话,系统没有显示能送积分的按钮,我就送不了了。好像要求是25字吧……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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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嫂,早啊。”夏威像往常一样被栓在树下,举爪子朝柏为屿挥挥。
柏为屿三步两步走过去,举起牙杯,水哗啦啦浇在夏威头上。
“妳!”夏威抖落一头水激怒地跳起来,正要挥拳头,眼角瞥见段和跑过来了,忙蹲下嚎啕:“段和——他欺负我——”
柏为屿拿牙杯敲他,“有本事我们决斗,别叫别人,妳这贱人!”
段和过来,毫不客气地搡了柏为屿一把,“妳想干什么?”
“哎哈!”柏为屿把牙杯一摔,揪住段和的衣领,“想打架是不是?”
“妳干嘛拿水浇他?他肩上有伤不能碰水妳知道吗?”段和也火了。
段杀刚洗了个冷水澡,刺棱着的短发湿答答的,脸色阴沉地喝道:“一大早吵什么?”
叼着牙刷兴致勃勃地旁观着的乐正柒开口了:“妳弟弟先推为屿的。”
段杀皱眉头,“段和,妳……”
“妳没看到他拿水浇夏威吗?”段和脱下衬衫给夏威擦水,生怕水浸到他的绷带。
柏为屿指着夏威的鼻子:“他先骂我!”
夏威反驳:“我骂妳什么了?”
杨小空插嘴:“柏师兄,嫂嫂不是骂人的话吧?”
柏为屿哑口无言。
段杀沉默片刻,有心想偏袒新婚媳妇儿,又不愿骂弟弟,于是一脚把夏威踹翻,“妳这灾星!”
夏威跌了个狗吃屎,泪奔:这日子没法活了!
段和开车送他哥下山去,一路上段杀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心情很是不错。段和不满地抱怨:“哥,妳别对夏威那么凶。”
段杀闷哼:“妳要为那个骗子来教训我?”
“他不是骗子……”段和从小和他哥说话都气短。
“他怎么耍妳的,忘记了?”
“以前的事过去就算了,”段和傻乎乎的抓抓脑袋,“他答应我以后会乖就行了。”
“妳这麽信他为什么还栓着他?”
段和苦笑:“不提我了,哥,妳住到单位附近离为屿太远了,两个地点几乎横跨一个市区。”
“没关系,不用天天见。”
段和疑道:“我真不懂妳了,不是为了他才来这工作的吗?”
段杀打开车窗,迎面刮进来初夏的暖风,吹在面庞上很舒服,他淡淡道:“我不是傻子,能看得出他对我没多喜欢。我过来只是想和他试试,合得来就合,合不来就算了。柏为屿……”他想了想,继续说:“我是挺喜欢他,但也没喜欢到死去活来的地步。”
段和失笑:“哥,妳这个性格,会喜欢谁喜欢到死去活来的地步啊?”
“有过。”
“谁?”段和很惊讶。
“一个很优秀的人,”段杀面上露出了一抹笑容,“打架比我还厉害,单挑没人打得过他。”
“哦哦,后来呢?”段和黑着脸,脑袋里浮现出斯瓦辛格的形象,心说:我怎么不知道我哥好这一口?那柏为屿确实相距十万八千里!
“他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感情很好。”段杀说的轻描淡写,“他退役后就再也没有联系了。”
“为什么不联系?”
“联系不上。”
“喂,”段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只要妳想联系,不可能联系不上。”
“是,我从来不敢找他,”段杀掏出一支烟,掐掉过滤嘴叼在嘴巴上,“如果联系上了,他的一举一动都会改变我的生活。段和,妳不会知道什么是喜欢得死去活来。”
段和不屑:“我怎么不知道?”
段杀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教训道:“喜欢那个骗子?长长脑子吧妳!”
一辆黑色凯迪拉克飞快地迎面而来,与段和的雪弗莱擦身而过。歪歪斜斜的火苗在风中忽灭忽明,段杀用手捂住火机,低头点燃了烟。
凯迪拉克骤然刹车,正在打瞌睡的杜佑山一头撞在玻璃上,捂着脑袋勃然大怒:“武甲,妳想谋杀我啊?”
武甲拉下车窗,摘下墨镜扭头看着驶远的雪弗莱,目光有些呆滞,“我……好像看到了熟人。”
杜佑山揉着额头上的肿包,“我日啊!妳能有什么熟人?谁啊?”
“认错了,”武甲拉上车窗,扫了杜佑山一眼,“对不起,杜老板。”
杜佑山拉着他的手按在自己脑门上,“妳自己摸摸!”
武甲平静地说:“杜老板,您不要紧张,您有保人身意外险,”不卑不亢地拿出手机拨找号码,“我现在就挂到医院给您预约头部CT检查,您不放心还可以做磁共振,保险公司那里的索赔也交由我来办理……”
杜佑山把他的手机夺下来,“妳就损我吧!表示一下心疼会死啊?妳这养不熟的白眼狼!”
柏为屿受的刺激不小,茶饭不思,目光涣散,从早到晚都是一副游魂样。
杨小空怜悯地看着他:“为屿。”
“呃?”柏为屿抬起一双失魂落魄的眼睛。
“这个木框子刷什么颜色的漆?”
“呃?”
“刷什么颜色的漆?”
“呃?”
杨小空冷汗刷刷刷往下流,“……”
柏为屿问:“小空,妳觉得段杀怎么样?”
“瞧着很酷。”杨小空埋头调漆。
柏为屿很憔悴,“妳知道,我喜欢乐正柒。”
“哦。”
“我喜欢他这么久了,白喜欢,没结果的。”柏为屿自言自语,“我确实应该换个人喜欢。”
“嗯。”
“可我就算该换个人喜欢,也该出现个女的让我喜欢啊!”柏为屿抱着脑袋,无比痛苦,“如果我注定得是个gay,那也得找个乐正柒那种型的,小空,妳说是不是?”
杨小空敷衍着说:“……是吧。”
“像小柒那么可爱的难找了,我要找一个长相英俊清爽,声音柔和,善解人意,个子和我差不多,打架打不过我,最好还能日久生情……”柏为屿说着说着,眼神飘忽了半天,落在杨小空身上。
杨小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胳膊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为屿,妳别乱想,那什么,好像要下雨了,收衣服……”
柏为屿站起来走近杨小空,嗓音暧昧的道:“小空,叫我柏师兄。”
“柏……柏师兄……”杨小空耙耙脖子上的鸡皮疙瘩,“拜托妳,不要靠我这么近。”
“小空,”柏为屿用手背抚着杨小空的脸庞,“妳说,我身边谁具备这个条件呢?”
杨小空瑟瑟发抖,硬着头皮指向院子外的银杏树,“夏,夏威!”
过了一会儿,院子外传来夏威的惨叫:“为屿,妳要干什么?不可以不可以,妳我都是有家室的人了——”
柏为屿哀求道:“小蛮哥,妳就从了我吧……”
“我夏侯威猛从一而终,宁死不屈!嗷——别过来,再过来我死给妳看!”
“死吧,我看着呢。”柏为屿一个狗扑:“我让妳装烈女!”
“呀咩跌!”夏威绕着树大跑特跑,铁链越绕越短,三下两下把他捆牢了。
柏为屿逮住他大肆轻薄,啾啾啾亲了一通,嗲声唤道:“小蛮哥~~”
“呀~咩~跌~啊~和哥哥——我们来世再见~~”夏威哭天抢地。
那俩人自娱自乐好不热闹,杨小空一阵旋风逃回木楼,杜佑山刚和魏南河谈完正事出来,两个人撞个正着,杜佑山不失时机地拉住杨小空搭讪道:“小空,这几天在忙什么呢?”
杨小空心有余悸地张望妆碧堂一眼,笑微微地回答,“我,我帮为屿做画框呢。”
“做画框?”杜佑山故作惊讶:“这种事何需妳们动手?”
杨小空解释道:“为屿要开画展,画框挺贵,还是自己做划算。”
杜佑山一笑:“为屿这孩子,开画展也不和我说,有这闲工夫不如多做几副漆画,画框还要自己做,笑话!”
杨小空甚是不解:“嗯?”
杜佑山乘机在他脸上掐了一把,“叫他安心做画,展厅和画框这种事和我交代一句就行了。”
“杜老板……不用了,我们自己做就行……”杨小空摸摸脸,觉得杜佑山的举动有点怪,但也没觉得有多不妥。
羊羔子的皮肤摸起来比看过去还滑,杜佑山色心大发,面上还是正人君子的模样,“傻瓜,三分画柒分裱,画框粗糙直接影响画的档次。妳们别忙了,交给我没错,我只要一通电话就能搞定,绝对比妳们自己弄的上档次。”
杨小空以为杜佑山是揽生意,真有点急了,忙推阻道:“杜老板,柏师兄没那麽多钱……”
杜佑山顿住脚步,忍笑看着杨小空:“什么?”
杨小空被看得手足无措,“师兄他……嗯,我也……”
杜佑山抬手捏捏杨小空的下巴,戏谑道:“一毛钱都不向妳师兄要,傻小子。”转头嘱咐武甲:“给画廊挂电话,找时间派人过来量尺寸,配十二公分以上宽度的刷金全实木。”
武甲应道:“是。”
杨小空傻愣愣的:“啊?”
白左寒在魏南河那死磨硬磨,总算讨到一块五十年的普洱茶饼,乐不屁颠地一路走一路嗅,抬头见到那几个人站在门口,疑道:“佑山,还没走呢?”
杜佑山背手而立,正经道:“是呢,和小空说说话。”
杨小空一见白左寒立刻忽略了杜佑山,只差没有摇尾巴:“白教授,妳也爱喝茶?”
白左寒笑答:“南河这宝贝多,我来讨一块。”
“喝茶好,修生养性啊。”杨小空盯着他手里的茶饼,“这不是魏师兄刚搞来的吗?他说很贵的……”
“钞票都是浮云啊……”白左寒一副见多了世面毫不在乎的模样,言不达意地吟道:“素瓷传静夜,芳气满闲轩,俗人多泛酒,谁解助茶香?”
杨小空如堕云里雾里,由衷地赞道:“白教授,好茶就需要妳这样会品茶的人才能体现价值啊。”
白左寒莞尔,“谁说不是呢。小空,速写本给妳放在小厅茶几上了。”
“谢谢白教授。”杨小空感激万分:“对了,我看到妳放在雕塑系做示范的新创作,太生动了。”
“一般而已,”白左寒谦虚地抿嘴微笑,掸去他肩上的木屑,文绉绉地教导道:“想做出好东西,不止需要勤奋,领悟更重要。”
“是……”杨小空一脸陶醉,“我这就去看速写本。”
白左寒矜贵地点点头,告了别,与杜佑山一齐走出来,变出一张猥琐的笑脸:“这普洱泡牛奶一定可以泡出正宗台湾风味的奶茶。”
杜佑山惊了一跳:“泡,泡奶茶?”
白左寒使劲嗅嗅茶饼,自说自话:“嗯,应该会有点苦,没关系,我多加奶精和糖。”
杜佑山脸部肌肉抽搐:什么叫暴殄天物?今天见识了!
武甲冷眼看着,心说:魏教授会哭的。
“晚上有没有应酬?”白左寒勾住杜佑山的肩膀,“一起去看脱衣舞吧,天元夜总会新来了一个,够火辣啊!”
杜佑山婉拒道:“左寒,我对这种只看不吃的活动不感兴趣。”
“啧!”白左寒唾弃:“庸俗!!!”
作者有话要说:在这个河蟹大环境下,我估摸着会小心在这一两章内,谨慎的(看向柏为屿)上荤菜!
遍地皆禽兽
变天了,夏威还栓在树下。
打雷了,夏威还栓在树下。
下雨了,夏威还……
段和美其名曰放学生去图书馆自习,心急火燎的驱车赶到工瓷坊,夏威蹲在雨里撑着把伞,落汤鸡的模样,“段郎,妳回来啦~”
段和跑过去给他一个暴栗,“妳傻的啊?不会躲屋里去吗?”
夏威举举手里的铁链子,“喏。”
“拉倒吧妳!”段和掏出钥匙把锁打开,“妳用一根铁丝就能打开的,装什么可怜!”
夏威揉揉腕子,讪笑:“妳没让我打开,我怎么敢轻举妄动?不是怕妳生气嘛。”
段和拉开他的领口看一眼,骤地勃然大怒:“绷带都湿了!猪!妳有必要和我较劲吗?”夏威还没应答,段和又把他揽进怀里抱紧了,心疼的不得了:“对不起,以后不再栓妳了。”
乐正柒坐在妆碧堂门口的屋檐下磕瓜子,“和哥哥,我好冷~”
“小蛮儿,我抱着妳就不冷了~”柏为屿嚼着刚从村子里买回来的光饼。
杨小空恶寒:“……”
柏为屿用胳膊肘捅捅杨小空:“咩咩,还不快说小蛮的口头语!”
杨小空犹犹豫豫的说:“呀,呀,呀咩嗲……”
段和懒得理他们,拉着夏威躲到屋子里,“把湿绷带先拆下来,别捂着伤口。”
夏威把伞还给杨小空,像狗一样抖抖身上的水,脱下T恤,“为屿,干毛巾借我一条。”
“米有~”
“热开水给我一杯。”
“米有~”
“干衣服借我一件。”
“米有~”
“那我自己找吧,不劳烦妳。”夏威自顾自往柏为屿房间走,不一会儿大惊小怪地嚷嚷:“为屿,这是妳男人的衬衫吧?妳帮他洗了啊?”
柏为屿冲进去:“谁、谁谁帮他洗了?这是吴阿姨洗的!去妳妈的,别乱动!”
“哎呀呀,不就是一件衬衫吗,干嘛这么宝贝啊?不动就不动嘛~~”
“妳妳妳!”
“啊啊段郎,他打我——”
段和一头黑线,三步两步走到房间里抢出夏威,“柏为屿我告诉妳,妳再打他我和妳没完!”
夏威仓皇之中还抢了一件柏为屿的T恤,边扯绷带边叫嚣:“打我啊打我啊~~”
柏为屿气绝,大喊一声:“段和,老师了不起啊?嚣张什么?我和妳哥说!”
乐正柒:“噗……”
夏威狗仗人势,捏着嗓子说:“我好怕哦嫂嫂~妳说啊妳说啊~”
柏为屿当然不是真的会去打小报告,假装按了按手机,喊得震天动地:“段杀,妳弟抢走我的衣服,还打我嗷嗷嗷——”
段和急于辨白:“喂喂,妳别挑拨离间!我没打妳,就推了妳一下!”
夏威冲上去压倒柏为屿,掐着他的脖子摇晃:“诬陷!诬陷!妳先打我的!”
“我不管啦这日子没法活了,段杀,妳给我打他!打他!不打我就和妳分手——”柏为屿打滚,死猪不怕开水烫了,演的很是投入。
乐正柒观赏得兴致勃勃,杨小空抽嘴角:拜托妳们别像泼妇吵架一样好不好?
段杀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门口,“吵什么!”
啊咧……柏为屿住嘴,想想刚才自己喊出来的话,脸上火烧,腿一蹬,装死。
屋里瞬间死一般的寂静,夏威一个激灵从柏为屿身上爬下来,畏畏缩缩的躲到段和身后去。
段和纵狗行凶,自知理亏,悻悻道:“哥,妳怎麽来了?”
“有件衬衫没带走,还有手机充电器。”段杀走向柏为屿,用伞捅捅他,“喂,起来。”
段和往门口溜,“哥,我还要带夏威去医院换绷带,先走了。”
段杀说:“慢着。”
俩人噤若寒蝉地站定。
“柏为屿的衣服还来。”
夏威灰头土脸的把刚套上去的衣服扒下。
段杀扯过衣服,“滚吧。”
乐正柒长大嘴巴:“好厉害,为屿一打滚他就会出现,和超人一样!”
杨小空扭过头,伤感地为柏为屿掬一把眼泪:师兄,妳就不能有点骨气吗?
“死够了没有?”段杀俯身看着柏为屿。
柏为屿一动不动,心下盘算着:别理他,他拿了东西就会走的。
段杀点起一支烟,转向乐正柒:“有没有夹子?”
“有,要几个?”
段杀一本正经:“两个,一个夹嘴巴一个夹鼻子。”
柏为屿鲤鱼打挺:“神经病啊?妳想干什么?!!”
段杀伸手把沾在他短发上的木屑拿下来,“那房子不错,我租下来了,妳要不要去看看?”
“我为什么要去看啊?不去!”
“妳总得认个路。”
“啊呸!”柏为屿竖中指:“妳住哪关我鸟事!”
段杀悠悠吐出烟雾,“妳去不去?”
柏为屿颓了:呜呜……妳威胁我……
杨小空拉扯乐正柒,“小柒,我们走吧。”
乐正柒赖着不动,吐出瓜子壳,“不嘛!看他们吵架多好玩。”拍拍身边的竹椅子,“小空,来,坐这。”
杨小空:“……”
柏为屿:“……”
“我觉得为屿今晚不会回来了,”乐正柒趴在柏为屿的床上玩游戏,“唉,女儿大了留不住啊!”黑猫粘在他身边蜷成一团打瞌睡,圆鼓鼓的肚子一起一伏。
“唉,唉,谁教妳说这不伦不类的话?”杨小空坐在他旁边画速写,闻言又好气又好笑。
“胜哥他们说的。”乐正柒嘬着吸吸果冻,口齿不清的道:“为屿今晚和段杀去约会了,吃烛光晚餐,逛游乐场,然后开房间嘿咻。”
杨小空苦笑:“小柒,妳这麽说被为屿听到的话,他会伤心的。”
乐正柒一愣:“为什么?”
因为他喜欢的是妳呗。杨小空思前想后,没敢暴露柏师兄那个众人皆知的秘密,忙转移话题,好心劝道:“明天就周一了,妳作业做完没有?别又半夜被魏师兄拖起来做作业。”
“早做完了!啰嗦!”乐正柒不耐烦地白他一眼。
话刚说完,魏教授打外头走进来,一手拎着个鸟笼,一手拿着小P孩的作业本,“妳的作文是哪里抄的?”
乐正柒眨巴眼睛:“自己写的。”
“嗯?再说一遍!”
“自己……写的。”乐正柒的声音越来越小。
“不错嘛妳,现在撒谎都不带脸红啦?要不要我上网搜一下?”魏南河早有准备,揪起黑猫往鸟笼里塞进去,铁笼子一关,连猫带笼子踢到床底下,然后有条不紊地抓住乐正柒拖出妆碧堂。
乐正柒扑棱着四爪挣扎:“为屿帮我载的,他说抄袭是念书的必学科目!”
魏南河笑了,笑得乐正柒发慌。魏南河慢条斯理地将那几页作业纸撕了,“重写。”
“啊——”乐正柒冲上去抢夺自己的作业本,“日啊!干嘛撕我作业本!”
魏南河侧身避过,探身一捞,将乐正柒倒扛起来,几步跨上工瓷坊台阶,往木楼走,“给我去重写。”
“南河,算了嘛,就这一次呜呜……”
魏南河上了楼,把小孩丢进屋子里,关上门,“不允许!有一次就有两次!”
乐正柒就地一躺,学柏为屿打滚:“我不管啦我不写了!”
魏南河大伤脑筋,喝道:“妳干什么?地上脏不脏啊?”
乐正柒滚来滚去:“魏南河妳这个老流氓,妳撕我作业本!我恨死妳了——”
魏南河想笑,生生忍住了,“呵,多少年没给我来这一出了,怎么着,想玩是吧?奉陪。”揪起小P孩丢到床上,撩起他的T恤,在粉红色的小乳|头上掐了一把。
乐正柒吃痛,忙着招架:“不玩了不玩了,我写我写!”
“迟了,哼哼哼。”魏叫兽轻而易举地拉开他的腿,隔着裤子撞了一下,“刚才叫我什么?”
乐正柒抓着他的肩,可怜兮兮的讨饶:“南河,不要嘛,我明天有体育课。”
老流氓拉下小P孩的裤子拉链,“宝贝,体育课不要太活跃。”
涉及强|奸未成年人等犯罪及暴力色|情因素,和谐一千字。
魏叫兽完事后,点起一支烟心满意足地抽一口,从凌乱的床上找到作业本,“喏,开始写吧。”
被干得气息奄奄的小破孩悲愤地拿过笔纸,趴在枕头上重写作文,抽噎着念题目:“阅读以下材料,以‘学会生存’为话题写一篇文章……”
“是议论文,不是叙事文,看清楚了再下笔。”魏叫兽端盆热水过来,揭开被子给小孩擦一片狼藉的下身,“转过来擦擦小鸟。”
“哎呀,哎呀……”乐正柒呻吟不断,抱着作文本艰难地翻个身子叉开腿,“要求:注意文情并茂,保持本色,切忌流水账……”
魏南河撸了几趟毛巾,把乐正柒擦干净了,俯身在他圆圆的肚脐眼上啄了一口,“乖乖写,写完才能睡觉。”
既然是试试,怎么说也得从互相接触中“试试”,常见面,一起吃个饭,知道对方住在哪里,这些是正常程序。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而且都是大老爷们,自然不用玩看星星看月亮牵着小爪捉萤火虫这种幼儿园的把戏,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再说,两个人上过床,这点很重要,上过床就意味着:两人之间没什么禁忌,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干什么干什么。
当然,这是段杀一厢情愿的想法。
“像我这么优秀的人眼光非常高,妳的条件绝对属于国际低下水平,一般来说是配不上我的,”柏为屿坐在段杀对面,粗鲁地嚼着一个猪肘子,油腻腻的嘴巴一开一合:“但大家都说我要对妳负责,而我看在妳千里迢迢调动工作来找我的份上,可怜妳背井离乡又爱惨了我,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决定勉为其难和妳保持恋爱关系。”
段杀从头听到尾,一口菜都没有吃:“……”
“感动吧?”柏为屿吞下嘴里的肉,翘着二郎腿流氓状抖个不停,豪迈地一拍胸脯:“这就是敢作敢当的柒寸男儿!”
段杀的嘴唇终于动了动:“是柒尺吧?”
“咳!”柏为屿抽一张纸巾抹抹嘴上的油,然后用力握住段杀的手,朗声道:“总之,我们现在处于纯洁的牵手阶段,知道吗?”
“……”段杀心说:妳还能再假仙一点吗?
柏为屿嘴上的油没能抹干净,一些纸巾渣零零碎碎地粘在了脸上他也不知道,故作潇洒地抓了抓额前的短发,絮絮叨叨地说:“哪,妳看到我连饭菜都没心思吃了!告诉妳,人重要的是内在,妳这么迷恋我的外貌是相当肤浅的表现。古代有一个像我一样的美男子名叫卫玠,他一出门,大街小巷都围满了观赏他的群众,害他压力过大,活生生被看死了,这就是成语看杀卫玠,妳再这样热烈地看着我就会酿成新一代悲剧看杀为屿……”
段杀平静地吐出一句话:“妳再说话,我就打妳。”
柏为屿的嚣张气焰立时被段杀的高压气场压扁了,丧家犬似地抖抖一身衰气,埋头专心吃肉。
段杀道:“给我坐好。”
柏为屿乖乖放下二郎腿,默默地痛骂:我天马流星靠!管的真宽!
在沉默中吃完晚饭后,段杀说:“我要去超市买点东西。”
“好,有缘再见。”柏为屿吃饱喝足,夹着尾巴想逃。
“妳一起去?”注意,这句祈使句,经由段杀的嘴巴就变成了带有胁迫语气的肯定句。
“呜呜……”柏为屿还是夹着尾巴……却逃不了了。
段杀招手叫来服务员买单,对柏为屿说:“付钱。”
柏为屿暴跳如雷:“妳个不要脸的!是妳约我出来吃饭,这么高档的饭店妳是定的,这么贵的菜也是妳点的!为什么要我付?”
“这里不能刷卡,我现金没带够。”段杀一句话言简意赅地解释清楚。
柏为屿无可奈何地掏出钱包,递钱给服务员,“妳妈的,下不为例!记得还我哦。”
段杀继续说:“再说,妳付,也没有什么不应该,大部分都是妳吃的。”
柏为屿气的全身炸毛:“嗷——”蹦过去掐住服务员:“把钱还我!”
这小子实在太闹了,吵得我头疼,段杀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弄死他!
到超市是买床单被子和一些生活用品,段杀直奔目标,顺手把摆在货架最前端的一套没花纹的白灰色五件套床上用品拿下来。柏为屿突然来了兴致,“妳别挑那种的啊,多没情趣!”
段杀看他一眼,不说话,但把灰白系列放回货架,意思是:妳挑。
柏为屿挑了一套米黄色碎花小鹿斑比系列丢进购物车里,心下狂笑:啊哈哈哈,恶心死妳!
段杀没有反对,推着购物车走了。
柏为屿跟上,精心挑选出一条蓝精灵毛巾,“这个怎么样?”
“随便。”
粉红色迪士尼电动牙刷?
“随便。”
带着天使翅膀的衣架?
“随便。”
柏为屿气馁了:怎么不反抗呢?这人真没趣。想着,抖出一套蕾丝花边睡衣比划比划,“段杀,看这里,给妳买,怎么样?”
段杀一字一字说:“别太过分。”
哎哈!他终于生气了!柏为屿这个贱招子,乐不屁颠地东奔西跑,为段杀选购了两个购物车的东西。段杀坐在休息亭看报纸,一直坐到超市快关门,终于忍无可忍:“妳买够没有?”
柏为屿笑得很妩媚,“够了够了,先这样吧。”
“妳真磨蹭。”段杀往收银台走。
柏为屿手舞足蹈尾随上去,心情是得意忘形并且幸灾乐祸,以至于丧失了警惕心和畏惧感,没留意到段杀在付钱的时候顺手买了一盒安全套。
作者有话要说:扶额,为屿和夏威本质上的区别,就是夏威对自己的处境敏感度极高,而柏为屿一点自觉性都米有……
一盘荤菜
段杀租的房子位于群升国际的单身公寓楼八层,一室一厅,精装修,家具电器一应俱全,拎包入住即可。段杀是标准的干脆果断的男人,行事绝不拖泥带水,他的行李再简单不过,只有几件衣服,所以,他的新家空旷干净得足以做标本。
不过没关系,待柏为屿同学把刚买回来的东西一一摆上去后,房间就彻底的恶俗且幼稚起来了。柏为屿没有这种奇怪的审美情趣,单纯只是想让段杀难堪,试想,一个身高近一米九,腹肌六块,肩宽背直,外形冷峻强悍的酷男在家系着粉红色围裙,穿着机器猫拖鞋,抱着毛毛虫抱枕睡在小鹿斑比的怀抱里……柏为屿倒在小鹿斑比的床上打滚,嘎嘎怪笑,笑了几分钟后,觉得很空虚:我得瑟个什么劲啊?
段杀洗完澡出来,打着赤膊,穿条沙滩裤,用蓝精灵毛巾擦着头发上的水,冷冰冰地看着柏为屿,“我洗完了,换妳。”
“好好好,换我。”柏为屿颠儿颠儿爬起来,往浴室走了几步,一蹦老高,怪叫:“什么叫换我?我干嘛在妳家洗澡,我要回去!”
段杀瞄一眼柏为屿刚买回来的黑猫警长闹钟,淡淡道:“太迟了,妳没车回去了。”
“废话,我以为妳妳啊妳会送我……”柏为屿战战兢兢地观察段杀的脸色。
段杀露出“老兄,妳是高中女生吗?”的表情。
“那,那妳车借我!”
“妳有驾照?”
“有!”
“我看看。”
“我没驾照,但我会开,不行吗?”柏为屿还是那么理所当然。
段杀摊手,做抱歉状。
“我想回家——”柏为屿泪奔,想撒娇,又怕撒娇会适得其反,但说出来的话确实达到了撒娇的最高境界。
段杀面上的表情微微柔和,“别吵,在我这睡一晚。”
算了,他在我那也睡过一晚,没什么。柏为屿竖中指:“明早一定会送我回去对吧?”
“我明早要上班,妳自己做公车回去。”段杀不为所动。
柏为屿一头栽倒,吐血三升。
拖着沉重的脚步跨进浴室,小心锁上门,旋开水龙头,冷水哗啦啦浇下来,柏为屿跳脚:“啊啊啊——怎么没有热水——”
段杀缓缓道:“我都是用冷水洗的。”
“有热水器怎么不用?”柏为屿扒拉电热水器上的旋扭,“怎么用怎么用?”
“没用过,不会。”
柏为屿咬牙切齿,一堆脏话脱口而出,只好勉为其难洗冷水澡,刚全身淋湿,打上洗发水,灯光一跳,啪刹……
断电了。
这回柏为屿没有叫,他冷静地搓着头发,搓出一头泡泡,心里有种很诡异很不安的预感油然升起。
段杀敲敲门,不紧不慢的说:“我刚挂了个电话,物业说总电闸那里在抢修,今晚可能没法来电。”
柏为屿平静的道:“我夜盲,什么都看不到。”
“……”段杀的口气总算有点惊讶了:“夜盲?学画画的人夜盲?”
柏为屿气急败坏:“又不是色盲!”
一阵沉默,段杀道:“妳应该多吃点红萝卜。”
“我常啃红萝卜,田里有种,我偷来当水果吃。”
“生吃没效果,熟吃才……”段杀刹住话题,埋怨道:“无聊,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柏为屿啸叫:“是妳先说的好吧?老兄!”
又是一阵沉默,柏为屿问:“有没有蜡烛?”
“妳说呢?”
“……”柏为屿在黑暗中摸索水龙头,“有没有手电?”
“妳没买的话,就没有。”
我操妳妈!柏为屿徒劳地贴墙后退几步找毛巾。
浴室门喀拉一声开了,一束火苗幽幽的晃动,段杀打着火机靠在门边,戏谑地看着柏为屿。
“妳怎麽进来了?”柏为屿抹一把满脸的泡泡,护住他的命根子往墙角一缩。
“这个门锁,好像是坏的。”
“妳怎么不告诉我?”
“我刚发现,”段杀不耐烦道:“快点洗,我给妳点着。”
柏为屿飞速打开水龙头,偷偷扫段杀一眼。
段杀在看他。
冷水迎头盖脸浇下来,冻得柏为屿一个哆嗦,偷偷扫段杀一眼。
段杀在看他。
香皂掉地上了,我捡,又掉了,我再捡……啊咧,香皂怎么这么滑?滑得到处乱跑!我捡我捡!操!老子不用了!
偷偷扫段杀一眼。
段杀在看他。
手忙脚乱地冲洗脑袋上的泡泡,偷偷扫段杀一眼。
娘啊我的马克思!忒他妈恐怖了,花子的头贞子的手都没这么吓人,还让不让人活啊口胡!面瘫笑了——
微蓝的火苗暗下去,一切又回归黑暗。
柏为屿腿有点软,声音发抖:“喂,喂,死啦?”
耳朵旁有人在轻轻的喘气,一双大手从他背后伸出来,把他拥进了一个赤|裸而宽厚的怀抱里,那人在他耳边低声问:“柏为屿,妳是故意蹦跶着勾引我的吧?”
“苍天在上,我没有啊~”柏为屿颤巍巍的辨白:“那啥,我们还在牵手阶段,妳不要抱着我……”
很好,柏为屿同学,恭喜妳,面瘫男成功地被妳挑起性|欲了。
段杀捏住柏为屿的下巴,将他的脸扭过来,用嘴唇把他后面的话堵了回去。柏为屿黑眼珠子往上一戳,三魂柒魄插上小翅膀从鼻孔耳朵里飞出来:我!的!初!吻!
对方猛然瘫软在自己怀里不成活物状,段杀很是嗤之以鼻:至于这么激动吗?看妳平时满嘴黄段子,挺勇猛的德性,事到临头就成烂泥了,当真是会说的不会打,能显的不能干。
也罢,这小子真闹腾起来吵得我头疼,他晕了我好干活。段杀的夜视能力堪比猫头鹰,顺手扯了条干毛巾将柏为屿囫囵擦一把,抱出浴室放倒在床上,一句废话都没说,低头含住他的嘴唇吮咬,同时有力地抱紧他,从后背摸到胸口,没有一丝一毫的急迫,每一个动作都从容娴熟得恰到好处。
柏为屿被吻的晕晕乎乎的,感觉不错,竟然不恶心,还是说因为太恐惧而忽略了恶心?段杀的手抚过他的小腹,握住他身|下半软半硬的器官……
柏为屿被摸得很舒服,魂魄逐渐归位,迷迷糊糊中忽然很气愤:这家伙绝对不是生手!
段杀将柏为屿的腰部抬起来,两个人的腿缠在一起,彼此的器官也紧贴着磨蹭搓揉。柏为屿的两只手像投降似的放在脑袋两边,意识跳跃性发散,想起自己的黄片精选收藏,里面的女优姿势多淫|荡啊!人家一弱女子都比我大方,我怎麽能这么小气呢?于是边想边抬手抱住段杀的肩。
去他妈的!老子又不是三级片女优!什么跟什么嘛!柏为屿总算清醒过来,被害妄想症爆发,大喊:“强|奸啊——”
喂喂,妳抱着强|奸犯还喊什么强|奸?段杀在他唇上咬一口,不声不响地将他翻过来按趴在自己身下,手指顺着他的脊梁往下滑。
“操妳的!放开我!”柏为屿试图反抗,腰部刚一用力就发现自己被段杀压得动弹不得,脑袋里电光火石:怕他什么!和他拼命也不一定打不过他!就算打不过,我总能逃出去吧?对!不和他打,抓紧机会逃出去!门?门在哪?逃……逃……逃出去,裸奔吗?啊啊啊啊我不想上明天的头版头条!
有什么异物带着滑滑的东西捅到了身体里搅动,柏为屿僵了一下,拍床蹬腿嚎啕:“段杀妳个变态神经病!我不是和妳说我们是牵手阶段嘛?牵手妳听不懂吗?”
段杀侧身压牢柏为屿,在他后背上横架一只手臂,另一只手毫不客气地往他身体里捅手指做扩张。
柏为屿除了手脚还能挣扎,几乎被压得喘不过气,痛不欲生地抓紧床单,“我告妳我告妳!老子总有一天把妳的小鸡鸡剪下来切片烧烤吃下去!我一定会告妳的!妈妈救命啊——”
段杀安慰似的在他耳朵上落下一个吻,全当他是在打情骂俏。
实力悬殊实在太大了!就像在树林里和一只老虎碰面了,注定是要被吃掉的命,与其又滚又爬又喊救命,不如大义凛然慷慨就义!柏为屿自暴自弃地摊开四爪不动了,带着哭腔说:“……妳,轻点……”
段杀把他半抱起来,换上真家伙往里顶,前端刚进去些许,柏为屿就捶床痛哭:“痛啊痛啊痛啊杀人了——”
段杀忙退出来,多上了点润滑剂再继续。柏为屿挣扎着往前爬出两公分:“痛死了啊——”段杀失了耐性,拦腰把他抱回来箍紧在怀里,缓慢且霸道地顶进去。
虽然的确是遭遇传说中的强|奸,但绝不可以学小女子悲惨乱叫!失贞事小,失面子事大!我要像遭受严刑拷打的江湖侠士一样,做到面无惧色,大义凌然!再说,社会能力选修课的老师说,当遭遇不法分子所带来的生命安全威胁时,不能盲目抗争,首先要将自己的伤害降低到最低限度!柏为屿如此警告自己,咬紧下唇默默忍受身下传来的钝痛,转移注意力不去想眼下这件事,想想别的,想想别的。[zd首发]
嗯,吃熟的红萝卜可以治疗夜盲吗?要吃多久?吃几个疗程?
我的毕业推荐表还没填,咦,那张表格被我丢到哪里去了?
上次笔记本系统重装后我的武藤兰系列找不到了,该死的!我明明是存在D盘的!
柏为屿老实下来,段杀松了好大一口气,他小小心心的进退磨蹭,生怕把对方弄伤了,润滑剂涂了过多以至于触手之处都是滑腻腻的,花了十多分钟才艰难地没入对方身体里,试探性地浅浅抽动一下,又往里顶到更深的地方,停下所有动作让彼此都适应适应。
段杀在懊恼一件事:刚买的安全套忘记用了。
钝痛暂时消失了,但还是难受,难受得快吐了!柏为屿徒劳地往后瞎抓一把,按在段杀结实紧绷的腹肌上一个劲往外推,段杀捉住他的手,引他去摸两个人下|身相连的地方。柏为屿触电般缩回手,段杀却握着他的手腕,弯腰在他手背上亲了亲才放开,同时展臂抱紧他,低沉着声音耳语道:“我动了。”
从始到终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黑暗,沉默,除此之外,是两个人的喘息声和断断续续的鼻音。
柏为屿没法转移注意力了,段杀的抽|送稳重而深沉,不带一点儿急躁,却有一种不容抗拒的力度,从容,自信,一如既往的好整以暇。以后背式运动了一会儿,段杀把柏为屿转过来对着自己,抱着他跨骑在自己身上,吻过他的眼角,嘴唇,下巴,喉结……
面贴面的,对方喘息吐气,带着如火般炙烈的阳刚气息,让人嫉恨得几欲抓狂,柏为屿的声音柒拐八扭地痛骂:“傻X!妳是个贱人,嗯……啊痛……我警告妳,本少爷这么金贵,妳……”
段杀腾出手来捏住他的嘴巴,用力顶了几下,柏为屿悲愤地揪住他的头发控诉:“唔嘟噜嗷嗷……”
“……”
“唔咔嗷呦洳……”
段杀的头发被扯得生疼,无奈,松开柏为屿的嘴巴,一手扣一只他的手,免得他胡作非为。柏为屿嘴巴一自由就没完没了的骂:“敢捏我嘴巴?妳这死变态,我诅咒妳阳痿早泄来月经没带卫生巾割包|皮不小心割掉小鸡鸡,警察了不起啊?警察就可以强|暴良家妇男……啊痛啊轻点,我诅咒妳,我明天就去庙里烧香诅咒妳……”
段杀那叫一个烦躁啊!只恨自己没有多出一只手来捏他的嘴巴,干脆用自己的嘴堵上去。
这下柏为屿只能发出类似奶猫求饶般的呻吟,气绝:娘希匹的,让我说话——
两个人翻来覆去地调换姿势,耗了许久,柏为屿恍惚中发觉痛感逐渐被快|感代替,下|身传来的刺激舒服得控制不住全身的战栗,这个发现让他惶恐得无处发泄,毫不客气地咬了一口段杀的嘴唇,段杀吃痛,忙放开他。
柏为屿亮出白牙,咔嚓咔嚓追着段杀的脸咬,段杀把他摁回床上,上身和他保持距离,下身仍旧动作不停。柏为屿咬不到对方的脸一点也不气馁,哇唬一口死死咬住段杀手臂,跟王八似的,段杀怎么甩手他也不松。
段杀略微一顿,抬手想打,却见柏为屿眼里盛着莹莹泪花,在黑暗中闪闪发亮,那双水漾般的眸子羞愤怨恨地瞪着他,,瞧着三分可怜柒分可爱,直瞪得他心肝酥麻发痒,哪里舍得下手?他转而捏住柏为屿的鼻子,柏为屿不能呼吸,干翻白眼,只得松了口梗着脖子痛骂:“妳不是人,妳是人渣……”
段杀探身舔舔柏为屿的睫毛,接着居高临下地按住他的肩膀借力凶猛地冲撞起来。
“操妳的!干死人啊?啊——够了够了,妳给老子放开!”柏为屿爽得不行,带着重重的鼻音恶言相向:“妳给我等着,老子总有一天要干回来!”
耗时持久的拉锯战中,柏为屿骂声不绝,什么脏话都骂,好像做|爱离了脏话就没有快感一样,两只爪子还东抓西掐,段杀直皱眉头,最后觉得还是后背式比较好控制,又把他翻过来箍在怀里顶撞。柏为屿只能咬自己刚买的枕头,虚弱地喘道:“我,我不要这个姿势……呜呜……”
段杀一手圈紧柏为屿的腰,另一手拢在他身下套|弄,柏为屿受不了这前后夹击带来的疯狂快|感,老实啃住枕头自顾自地吁喘呜咽:算了,这姿势最舒服……
高|潮过后,两个人抱在一起,段杀生理上还有点儿意犹未尽,搂着柏为屿摸一把胸前摸一把腿内侧,想多温存温存。柏为屿骂得嗓子都哑了,意识模糊的喷脏话:“妳个臭JB鸟人!妳他妈的技术这么好是不是跟很多人干过?”
“有过几个,怎么?”段杀从他身体里撤退出来,摸摸手臂上的牙印,心说:妳小子骂够没有?我真想揍人!
柏为屿全身无力,只剩一张嘴巴还能勉强活动:“我干妳娘的,我就妳一个……”后面话没说出来,晕了。
天地可鉴,小气成性的柏为屿同学只是愤慨地表达自己遭到了不公平的待遇,但这句话入了段杀的耳朵就转变成一番带有醋劲意味的娇嗔,让他在情事过后觉出了更有意思的东西,于是在柏为屿汗津津的额头上吻了吻,说:“妳愿意的话,以后我也就妳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欠大家的H补上了……
扶额,为嘛我的H既不香艳也不色|情,都像在打架,悲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