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GE哪天突然消失,美国乃至全球的基础设施会瞬间出现一条裂缝。”
—— 一位华尔街老兵的玩笑,却道出了通用电气(General Electric)曾经的“系统性分量”。
一、曾经“大而不能倒”的 GE,是怎样一种存在?
2008 年金融危机最惊险的 48 小时,美联储打开的“救生通道”里,除了雷曼、AIG,还有一家并非银行的公司——通用电气(GE)。
GE Capital 当时拥有 6,600 亿美元资产,占集团利润一半以上,却深陷商业票据市场冻结的漩涡。华盛顿的判断简单粗暴:如果 GE 的融资 arm 违约,美国制造业的供应链、航空发动机的售后合同、甚至圣诞季的家电零售都将被拖下水。于是,GE 拿到了 1,390 亿美元的联邦债务担保,成为唯一一家被官方视为“系统重要性”的工业公司
二、监管红字:从“SIFI”到“自我截肢”
“Too Big to Fail”不是荣誉勋章,而是每年一张 2 亿美元起步的合规账单:
美联储季度压力测试
巴塞尔 III 杠杆红线
提前 18 个月申报分红计划
2013 年起,伊梅尔特决定“做减法”:
退出消费者金融、欧洲抵押贷款、日本私人银行;
把 GE Capital Aviation Services(GECAS)与 AerCap 合并,换现金 230 亿美元;
2021 年彻底剥离保险长险业务,结束 150 亿美元准备金黑洞。
到 2016 年 6 月,美国金融稳定监督委员会(FSOC)正式撤销 GE Capital 的 SIFI 标签,GE 成为第一家成功“摘帽”的非银机构——代价是 16 年时间里资产规模从 6,600 亿缩到 200 亿,
相当于砍掉 97% 的金融版图。
三、拆分之后,GE 还是“大而不能倒”吗?
2024 年 4 月,GE 完成 130 年历史上最大一次自我分拆:
GE Aerospace(航空发动机、售后维修)
GE Vernova(燃气轮机、风电、电网)
GE HealthCare(影像、超声、生命监护)
三家公司市值合计约 2,400 亿美元,任何单一业务都不再具备 2008 年那种跨市场传染力。正如哈佛法学院 Hal Scott 所言:“监管的对象应该从‘谁太大’转向‘在干什么’——GE 把高风险金融赌博停了,系统风险自然就降了”。
四、工业余晖:GE 留下的三张底牌
1. 航空发动机“卡脖子”指数依旧全球第一。
每 2 秒就有一架装有 GE 或 CFM 发动机的飞机起飞;LEAP 系列在华装机量 2,000+,一旦停供,波音、空客交付都要减速。
2. 燃气轮机技术仍是国家能源安全的“战略武器”。9HA.02 机组热效率 64%,全球最高;中国 50 MW 以上重型燃机仍靠进口,GE 占 40% 份额。
3. 供应链“隐形就业”超过 11 万个家庭。仅 GE Appliances 一家,2024 年就向美国 6,500 家供应商采购 46 亿美元零部件,带动 9.8 万个间接岗位——在肯塔基、田纳西、南卡州,GE 工厂就是县城唯一的儿科医院和橄榄球赞助商。
五、尾声:大到不能倒,还是大到不敢倒?
今天再提“GE 太大所以政府必救”,华尔街会反问:救哪一块?
航空?能源?医疗?它们分属不同上市公司、不同债权人、不同监管框架。
但华盛顿的政客仍不敢掉以轻心——因为 GE 的产业链太深,深到足以让一座城市、一条航道、一个电网瞬间失血。
GE 用 16 年时间证明:
“大而不能倒”不是规模的原罪,而是杠杆、期限错配与监管真空共同制造的幽灵。
当一家公司学会把风险切成三块、把负债降到投资级、把现金流还给股东,
它就不再是“Too Big to Fail”,而是“Too Important to Ignore”。
附记
2024 年 4 月 2 日完成最终分拆后,原 GE 股票( ticker: GE )直接更名为 GE Aerospace,继续在 NYSE 交易,并保留其 1957 年标普 500 创始成分股的身份。
没人再把它当成金融股,但交易员仍习惯在行情终端输入 “GE”——
那三个字母,像一段工业文明的注脚,提醒市场:真正的系统重要性,从来不写在监管名单,而写在每一台轰鸣的发动机、每一根转动的燃气叶片里。
GE是股神段永平重仓的一支股,她的三年表现分别为95%,62%和83%(YTD)。比起最近大家议论很多的SPMO要好不少。GE股票在SPMO中列位第十,现在股价在一个新高,超买区间,如果有拉回建仓,应该能经受住时间的考验。如果AI热潮一过,工业的基础GE,BA一类的股票就会显现出他们的价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