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转折开始了。
1957年,反右开始,全国共挖出了50多万向党“猖狂进攻”的右派,许多单位下达了5%的硬指标,一时间血雨腥风,知识分子的日子只能用一句话形容:惶惶不可终日。
反右只是毛泽东清理阶级队伍的一个环节,这次是拿底层的知识分子开刀,所以反右的急先锋是邓小平。但好景不长,1969年,文革开始。刘少奇、邓小平成了最大的走资派,刘少奇惨死,邓小平躲在江西苟延残喘,保证“永不翻案”。如果这是因果报应,我也信了。
反右和文革是新中国历史上最悲惨的两次转折,中国人为此将付出几代人的代价。我们不禁要问:这样的转折难道也是上天的安排,难道也是不可避免的历史必然吗?
历史的必然中往往包含偶然,但是我们不能静止地看某一时间点上的历史事件。反右、文革虽然发生在57年、66年,但是追究其根源,则要把历史在横向和纵向上拉开。
反右和文革之所以弄得血雨腥风,除了毛的胡作非为,普通人借机发泄私愤,毫无节制的把人性中最丑恶的一面暴露出来也是运动中不能忽视的重要因素。老毛利用了知识分子,知识分子也在一定程度上利用了老毛。比如胡风与周扬、夏衍、田汉、阳翰笙四条汉子的矛盾可以追溯到左联期间,此时昔日的宿敌借机对胡风万箭齐发。
还有著名的钦定右派孙大雨,做学问一流,可是性格固执怪癖,1956年,他把自己的同事和领导无端的揭发成反革命,弄到毛泽东都发了火。反右文革中自己自然吃尽了苦头,以至于右派平反后原单位复旦大学都拒绝给他恢复工作。
文革中的武斗,双方都称自己“卫东”、“卫红”,其实他们的目的就是发泄对另一派的仇恨。那些把老师往死里打和上门抄家的小将们,有谁是在“保卫毛主席,保卫红色政权?”
即便是高层的互斗,也可以追溯到延安时期,长征途中……。
当然,49年的这个转折给以后的灾难提供了一个巨大的平台。有人说在此之前毛泽东一帮人信奉共产党,投降共产国际是一个错误。同样学习西方,如果当年不是学的共产而是资本,今天的中国就不是这个样子。
这话有几分道理,也没有道理。因为,不是毛泽东一时头脑发热才拜了马列,说实话这根本轮不到毛泽东,要说学马列的老祖宗,说宋庆龄、李大钊、陈独秀都比指责毛泽东靠谱。
资本主义在上个世纪一战结束之后陷入了一个低潮,经济低迷,工人运动不断,这就促使了国际共运借机得到发展,从第一国际到第四、第五国际,尤其以第三国际最为轰轰烈烈,连国民党都两次申请加入共产国际呢,可惜人家不待见,只给了一个准共产党的称号。不过蒋介石倒拿了一个共产国际中央执行委员会名誉常委的头衔,蒋经国则是正儿八经的共产党。
马列主义传到中国还有什么奇怪吗?
之后的资本世界大萧条,二战后国际局势的演变,中苏决裂,冷战中的意识形态等等因素,加上中国历史及社会文化的影响等等因素都对反右和文革的爆发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可惜我们当前无法一一加以剖析。
我个人只想从自己的一个观察入手,讨论一个大胆的猜测。
我认为,中国历史的一个大转折被人们忽略了,这就是抗美援朝。我不想讨论这仗应不应该打,我想探讨的是:如果毛岸英不死在朝鲜会如何?
这还不简单?如果毛岸英不死,中国就是现在的北韩,血淋淋的事实不明摆着?
许多人这样说,更多的人则表示赞同,于是人们一致感谢美国大兵,他们拯救了中国。
慢,如果毛岸英不死,为什么中国就一定是朝鲜呢?
可不是吗?你看独裁金日成把皇位传给了儿子又给了孙子,金氏王朝不是一代比一代专制吗?
可是朝鲜的个例如何又成了普世真理?独裁专制的蒋介石把皇位传给了蒋经国,台湾咋没有成为北韩?
所以,毛岸英不死,中国就是北韩的推测过于武断。我的结论恰恰相反:毛岸英不死,中国不会被毛泽东弄得天翻地覆。原因如下:
毛泽东的晚年,或者说从反右开始,就只做了一件事:清理阶级队伍,培养可靠的红色接班人。他的老对头蒋介石整天幻想反攻大陆,老毛整天琢磨的是阶级斗争。
是的,毛泽东是一个封建皇帝,他原本一定打算把龙椅传给毛岸英,可是毛岸英死在了朝鲜,彭德怀也为自己掘了坟墓,当然这是后话。
毛岸英的死,是毛泽东心历路程上的一次转折,也是中国历史的一个转折。
皇太子死了,皇位由谁继承?谁是可靠的接班人?红旗还能打多久?这是毛泽东心中的一块伤疤。反右先是把底层的知识份子清理一遍,文革则是扫除睡在身边的赫鲁晓夫。终于,最最忠毛泽东的接班人找到了——林彪。可惜,林彪也不靠谱,于是1971年中国再次经历一个转折——林彪事件。
(昨天讨论林彪父子接班会如何。可以肯定,林彪父子不可能接班,最多是小林成功实施571,干掉B52,这正好给“老一辈革命家”们创造了东山再起的机会。中国会早很多年恢复高考,打开国门。)
假设,毛泽东能稳稳当当地把龙椅交给毛岸英,毛泽东不会成天担心“睡在身边的赫鲁晓夫”,他老人家是不是就不会折腾什么反右和文革了呢?那么中国会不会太平很多?
多年前,一位老友与我讨论过这个问题,他说:朱元璋有太子有太孙,却没影响他杀、关、赶那些和他一道打天下的老战友。为了毛二爷接班的稳定,会杀得更狠。
我回答:老毛也不会完全是朱元璋,如果毛二爷在,轮不到刘少奇出来,老毛也不会“退居二线”,其它人都会收敛很多。我不否定老毛为小毛接班会搞掉一批人,连老蒋让小蒋接班都来了一个大清洗,中国特色。但是我的猜测是,这种惨烈程度可能会比反右和文革要低一些。即便毛泽东为毛岸英接班而清洗,他要整也整那些威胁到小毛接班的人,应该不会搞全国性的大运动。如果龙椅给了毛岸英,老毛起码整人的规模要小一些(刘少奇等几人)。说不定和蒋介石差不多,先把军队大权交给小毛(在朝鲜有了资本),龙椅暂时交给一个可靠的人保管(严家淦),然后传给小毛。谁是大陆的严家淦呢?刘少奇还是周恩来?无论如何,毛岸英不死,对中国利大于弊。
当然这是我的一厢情愿的假设,无从验证,无从证明。只是这个可能性绝不小于毛岸英不死中国就是北韩的猜测,更不小于毛岸英就是金正日的臆想。从毛岸英的经历看,他还是和蒋经国有几分近似的。如果毛岸英活着,中国会怎么发展?这绝不是用一句话能下定论的。
历史,就是这么不以人们意志为转移,往往又如此出其不意,叫人叹息。
该发生的终究发生了,毛岸英死了,毛泽东也成了中国历史上的一页。文革终于结束了,邓小平东山再起,历史又一次在关键时刻来了一个转折。
今天我们回顾改革开放,邓小平成了伟人、英雄,离圣人似乎一步之遥。我是向来不赞同英雄造就历史的。即使没有邓小平,中国还是会朝世界敞开大门,或许会比1978晚几年,无论如何,邓小平的贡献是值得肯定的。
邓小平的改革停留在经济层面,而且是摸着石头过河,磕磕碰碰就在所难免,这样就到了1989年的4月间。改革大将胡耀邦去世,引发北京高校学生的一次“借题发挥”。
中国历史进入又一个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