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
出了居民区，我随着上班族的车流上了270高速路向南。车流很拥挤，我跟着最外面一条线慢慢地开，准备随时下道。
苏迪沉默了几分钟，忍不住问道：“按这个方向，咱们要去是DC市中心吗？你准备去哪里？” 我不知为什么忽然想开个不好笑的玩笑：“咱们去找你爸妈吧，我的养父母都死了。”
苏迪好像有点怕我，不再说话。在车流里走走停停地开了二十多分钟，我看了看路标，跟着一个出口下了道，沿着街道开了一会儿，进了一个加油站。
我打开钱包，里面有大约七八十块现金。我看了看车的油表，拿了四十块起身下车去了办公室交钱，然后回来加好了油开出加油站。
加油站下面就是一个小广场，里面有些商店。我把车停到一个角落，看上去应该没有摄像头能看到我们。我找苏迪要了一个预付费的手机，让苏迪在车里等着，我自己走到车外的树荫里拨了露西娅的号码。
露西娅的声音非常急躁：“萝卜你现在有没有危险？你在什么地方，有没有控制住苏迪？”
我马上回答道：“不要急，苏迪在我手里，我们目前一切安全。你有没有听到我早上5点多在卧室里对你说的话？我不知道你当时在不在。”
露西娅说：“我昨晚一夜都在办公室安排搜查和做手续，刚才才听到你留的录音。萝卜，你的担心有道理，但是现在最好的办法是把苏迪交给上级派来的人，我们就完成任务了。你任何进一步的介入，都会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风险。“
我拦住她的话：“露西娅，苏迪在你完成搜查后不到一个小时就接到她的上线的通报，要她连夜撤离。一个小时，你的报告还没写完吧？A组织的内线，说不定就在审批你的请求的那群人里。把苏迪交给他们派来的人，太危险了！“
“萝卜，苏迪是否危险不是你的任务。你的任务是确认她是否是间谍，再把她交给上级讯问。现在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保护苏迪不贵你管。咱俩的保密级别甚至都不够看她偷的那些情报的。你赶紧把人上交自己扯出来，我不想你有任何风险。“
“露西娅，我们辛苦了了这么久，我不想把刚抓到的目标交出去让人打死。而且我已经和苏迪单独相处了这么久，对方很有可能怀疑她已经和我分享了一些信息。不管我想不想，我已经在这个坑里面了。“
露西娅听了一下，放缓了声音说：“我刚听到一个消息，就在刚才，你的公寓楼前停车场发生了一起枪击事件，有一人死亡。警方3分钟内就到达了现场，已经和目击证人谈过了。我还没有听到详细消息，但是我约的两组人应该6点20到你楼下和你回合，6点40才到，给我的理由是堵车。枪击是6点25分发生的。萝卜，对方的势力比我们强大很多。把苏迪交出去，和我回印第安纳吧。“
听着露西娅软声软语地求我，我的心里确实开始犹豫了。回头看了看坐在车里抱着背包看着我的苏迪，一时觉得无法定夺。
小广场旁边的马路上一辆警车慢慢试过，我心里忽然一凛：现在我已经和苏迪单独相处接近三个小时了，任何人都会怀疑我们已经交换了大量情报，至少无法否认这种可能性。换了我是对方，我都不会放过我自己。
我冷下心肠对露西娅说：“已经太晚了，我相信我已经在对方的清除名单上了。你不要再牵扯进来，我会自己处理的。“
露西娅在电话那边叹了口气：“你自己带着个苏迪怎么处理？这次你就是身上再多穿几个洞也解决不了了。我这边情况比较复杂，设计这次搜查的部门很多，我需要一定时间才能判断谁不是内鬼。我先给你俩找个安全屋藏几天吧。“
听露西娅这么说我的心放下了一点。我提醒露西娅：“你平时不接触安全屋的管理，不要自己去查询。而且现在对方有可能连你也盯上了。“
露西娅说：“我明白，我会让马蒂欧去查的。他管着好几个小组的后勤供应，查这些东西是家常便饭。马蒂欧你信得过吧？“
“我信得过，凡是我的事都可以信任他。“
“好，你一个半小时以后再给我打电话。“
回到车里，苏迪愣愣地盯着我。我决定先不告诉她公寓那里发上的事，现在我俩的首要任务是解决这辆车的安全问题。这附近有一家homedepot, 有上下两层停车场。早上6点以后应该有很多承包商开着皮卡之类的车辆去那里采购。我决定把车停到那里去等待。
HomeDepot的停车场停了不少车但也不是很满。我把我的皮卡停在一辆白色工具车尾对尾的位置，然后对苏迪说：“我需要买几件工具，你和我一起去吧。
苏迪痛快地点点头，从后排把她的背包拿过来。看看左右无人，她把背包背面的一个拉链打开让我看：里面是厚厚的三叠现金。我惊异地看了她一眼，苏迪得意地说：“我几个星期前就准备好了，还有那些电话！”
“你几个星期之前就准备要逃跑了？”
“对呀，你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我就觉得我的联邦政府雇员生活快快要结束了。”
我把刚刚打开的车门又关上，盯着苏迪的眼睛说：“你告诉我实话，你的上线什么时候告诉你我是CIA的卧底的？”
苏迪满脸惊愕地看着我摇了摇头：“没人告诉我啊，我是自己看出来的。不过我只能看出你是来卧底的，却不知道你是代表哪一方的。直到昨晚上我的办公室被抄了，我才确认你应该是CIA的。别人没有那么大的权力抄能源部的办公室。”
我死死盯着苏迪的眼睛，觉得她不像在说谎。我现在是她唯一的活路，她为什么要说谎得罪我？
“那，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我是卧底的？”
“咱俩第一次在做爱的那天。“
我吓了一跳：这都是两个月以前的事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然后你报告给上线了吗？“
苏迪叹了口气：“你说你8岁的时候你养父带着你去做的割礼，可是你的疤痕看着好停嫩的，绝对不想割了二十年的样子。”
我摇摇头说：“你骗人！”说到这里我停顿了一下，把露西娅的名字憋了回去：“我问过专家，他们说手术后只要恢复几个月，别人就看不出你的包皮手术是什么时候做的了！”
苏迪冷笑一声：“这都是那些医生告诉你们的吧？那些医生可能割过100个包皮，可能见过1000个割过包皮的阴茎，但是他们有谁把割了包皮的那东西放在嘴里吗？就算有过，他们做这事儿的时候有注意过疤痕的样子吗？“
我瞪着苏迪的眼睛不知道是否应该相信她。
苏迪撇了撇嘴说：“信不信由你，反正我见过有7，8根没皮的了。我查过，美国男子大约有60-70% 割过，也许是我太幸运吧。但不管那些人如何，你这根绝对是新出炉的。“
我看了看手机，再过一个小时就到了要给露西娅打电话的时候了。我赶紧拉着苏迪进了商店。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我和苏迪指挥着两个店员拉着两辆平板购物车从店里出来。在两个店员的帮助下，我们把一个梯子，一个扫边机，一个大塑料桶，和一台对付树叶的吹风机装上了车。我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伪装成一辆普通的工作车。
折腾完毕，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拿起刚才用过一次的手机，拨通了露西娅的号码。
电话铃声刚响，露西娅就接了起来。我还没来得及讲话，露西娅就急地说：“安全屋安排好了，在珊娜当国家公园附近。这个地点上星期下大雨，雨水淹了地下室把全房子的电源都烧了，只有武器库的警报系统还在。局里已经开了工作单，但是施工队很忙，要下下星期才能有时间过去。所以现在那个房子就是在没有人管的状态，正好你们去呆几天。“
我刚说了声谢谢，露西娅有说：“我有个坏消息。在你楼下被杀死的人叫杰森-塔克曼，当时他正开着苏迪的迷你库伯，被迎面冲上来的两个人用自动武器直接射杀了。目击证人说再次之前你和苏迪用枪威胁杰森，抢走了他的皮卡。现在你和苏迪都已经上了警方的通缉令，而且还被贴了“有武器而且危险”的标签。你们开的杰森的皮卡也被通报给了所有的警察。“
听说杰森遇害，我心里满是内疚。如果我不把他的弹夹拿走，也许他还有还手的机会。但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希望有一天我能为他报仇。
露西娅接着又把安全屋的地址以及武器库的密码告诉了我。在挂电话之前，露西娅低声嘱咐我：“如果你撞到警察手里，还手时要小心。万一你打死一名警察，方圆几百里内的几万名警察会全都变成了你的敌人！如果遇到像我们自己这样的特工，手脚要快！“
告别前我告诉露西娅：“苏迪说她的上线从来没有告诉她我是卧底，我的身份是她自己猜出来的。这应该是一条有用的线索。”
露西娅沉吟了一刻，问道：“你肯定她不是在撒谎？她好像是说他们的内线有机会听我们汇报，但没机会了解具体行动的人员和计划。这样的描述指向两个人，他们的地位都比我高不少。她有没有说是怎么识别出你来的？“
我忍着尴尬说：“她说我的包皮可以看得出来是最近不久割的，不是像我号称的8岁时就割了。
“她骗人！我问过专家，他们说看不出来的！“
我耸耸肩：“她说只要平时多含几根，就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