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关系 作者:跳跃的火焰 推荐by逸风 (完结)

第一章 不同寻常的开始

  星期六。连续上了四十八个小时班的邓初雨终于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空白时间可以支配。自从在清莱市立第一医院的急诊室工作以后,初雨几乎已经忘记了可以轻轻松松的逛街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她的手机永远是处于二十四小时开机状态。哪怕她刚刚下班坐了半个多小时的公交车回到家,只要手机一响医院通知她负责的病人情况有变,她就不得不立即赶回去,可能又是一场通宵的抢救。
  几乎没有多少个人的时间。国外的急诊室和国内不同。这里就像是永远也不会停歇的战场。在这里工作所担负的责任和精神压力是同院其他科室的大夫所想象不到的。有的时候初雨真的觉得自己再也支撑不下去了。哪怕是让她去号称最累的妇产科,也比在急诊室要强的多。
  她二十八岁。依然单身。身居国外与繁重的工作让她没有精力考虑个人问题,虽然家里催得很紧。独身的最大好处就是自由。不用考虑回家之后还要照顾一个四肢健全却什么也不做的大男人,不用考虑什么时候必须要收拾屋子什么时候必须要洗衣服刷碗。不想做饭就出门吃顿好的。孤独了还有一屋子的书陪她,全部看完估计要好几年之后。那全部是初雨的爸爸多年来的收藏。
  这个周六如果不是家里的一些必须的生活用品已经耗尽,如果不是这家超市离她家步行只需要五分钟,初雨也会待在家里睡觉而不是跑来这里购物。基本上初雨没有多少闲逛的心情。疲惫的身体极度贪恋柔软的大床。初雨恨不得能够长有一双利爪,先把前面在排队的人扫荡一空,然后长有一双翅膀,结账完毕就抱着自己的东西飞速飞回家。
  排了十分钟的队,好容易到了收银台前。初雨用力提起购物篮往收银台的货物架上一放,卖场里就突然传来一声沉闷巨响。收银台前方正对着的一长排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如同电影特技般顷刻间炸裂开来,无数细碎的玻璃碴如同下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冰暴雨,瞬间席卷了整个卖场三楼。
  初雨呆呆的站在那里,首当其冲。只觉得劲风扑面,无数碎冰般的玻璃慢动作一般的向她袭来。初雨手足无措间突然从侧方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有人护着她的头,动作迅捷的将她摁倒在地。所有的这一切几乎都在同一秒内发生,那声巨响消失之后,鼓膜仿佛还在不断的回震着,周围零星的玻璃掉落声依然不绝于耳。
  “走!”
  耳边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有人推了她一把。初雨抬头,迎面看见一双如同猎豹般深沉的眼睛。惊鸿一瞥,这个男人就如同某种充满野性的兽,骤然出现在平和的人间,让人无法忽视的危险存在。烙印在她的眼底。
  爆炸已经过去。卖场里一片寂静。短暂的死寂之后突然爆发出阵阵惊呼声,被爆炸所惊吓到的人们从地上爬起,争先恐后的涌向安全出口。初雨跌跌撞撞的爬起来,此刻那个男人矫健的身影已经穿梭到惊恐的人流中,转瞬间消失不见。
  初雨顾不上其它,也随着人流涌向安全出口,万万没有想到才跑了两步,手腕一紧,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拉得她原地转了个圈摔倒在地,紧跟着一个冰凉的东西就抵上了她的太阳穴,头顶传来一个阴沉的声音:“不想死就不要乱动!”
  身旁传来阵阵惊呼声,初雨抬头,卖场里一片混乱,许多持着枪械的男人抓了不少人质,逼着他们如同她一般的蹲在地上。卖场里很快除了这些持枪的男人与人质之外就不再有别人。外面传来由远及近的警铃声。警察到了。
  “二哥。警察到了。怎么办?”
  初雨的头皮一痛,那个男人扯着她的长发将她揪了起来,阴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老三安排的路呢?他妈的现在还没好?!”
  “二哥,好了!”
  从卖场的里面气喘吁吁的跑出来一个男人:“三哥和兄弟们在那边,赶紧走!”
  被称作二哥的男人阴鹫的眼光扫了一圈卖场:“扔下这帮人质,带着这一个走!”
  说着话初雨的肩膀传来一阵剧痛,二哥用枪托狠击了她一下,将她推到前面。立刻便有两个男人从旁上来架住了初雨,拖着她身不由己的迅速往卖场里撤退。
  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沦为人质。不知道是这段时间太不顺还是上辈子坏事作太多报应了。到泰国求学加工作十余年。虽然偶尔在电视上看过类似的新闻,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活生生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初雨双臂被人用力拽着,火辣辣的疼,肌肉撕扯的力道十分庞大。随后发生的一切混乱而迅速。进了卖场,又被拉着进了另外一个安全通道。七拐八弯的下了楼,出口居然在一条两米多宽的巷子里。那里早就已经停了数辆面包车。初雨被人推着上了车,几乎是上车的瞬间车子就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向前疾驰而出。
  车行不过十来分钟就到了湄公河边。一行人押着她又上了快艇。初雨的心一沉。本来还以为会如同美国电影里经常播放的那样,一帮匪徒在逃跑过程中现在公路上飚车,然后就被围困在某个建筑物里,用身为人质的自己谈判,最后匪徒被捕她被解救。
  可是看起来这帮人不像是普通的匪徒。他们武力强大行动迅速安排严密。用最快的速度最短的路线离开了卖场之后,快艇在河面上扬起了翻涌的白色浪花,很快就离开了清莱市向北而去。
  河风扑面。快艇的马达在幽静的河流里突突的响着。船行不久又靠了岸,初雨被人挟持着在一个完全看不出来是码头的地方上了岸,快艇打了个转又往回驶去。肩膀再度被枪托用力推了一下,旁边的男人不坏好意的开了口:“看什么看。到了这里你还妄想着能逃脱?乖乖的跟着爷几个上山。听话一点少受些皮肉之苦!”
  一群男人也许是脱离了危险,情绪轻松了许多,听了这个男人的话轰的一声笑了起来。二哥推开众人走到初雨身边,阴沉的眼睛扫视了一圈,男人们笑着笑着就停了下来,都不敢与他对视,低下了头。
  到了这个时候初雨才有机会看清楚这个被人称作二哥的男人的模样。他长的十分高大。身穿一件皮夹克和军用短裤与军用靴。□在外的皮肤呈古铜色,肌肉结实壮硕。他的眼睛总是阴沉着,目光让人心底发寒。这个男人周身流露出一股残忍和血腥的味道,如同某种荒蛮时期嗜杀的野人,只要不顺从他的心意就会被撕个粉碎。初雨不敢过久的注视这个恐怖的男人,也低下了头。
  “二哥。”
  众人让出一条路,让随着后面快艇上岸的男人走上前来。初雨惊讶的抬头。这个声音虽然只听了一次,她却印象非常的深刻。很少有男人的声音那么低沉。何况先前在大卖场里这个声音的主人还救了自己一命。
  果然是那个男人。这次看得清楚。他的出现具有强烈的存在感。瞬间周围的一切都因了他的出现而逊色。他的五官有欧亚混血儿的几分轮廓,一举一动自然随意,带着一种男人特有的性感。可是就是具有这样相貌的一个男人偏生从他的平静里透出一种和二哥截然不同的危险气息,直逼人心。
  他的视线落到初雨的身上,神情中没有一丝惊讶和震动,平静的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就转移到了二哥的身上:“金爷已经收到了这次的消息。在寨子里等着我们回去交待。”
  “辛苦你了,子墨。”
  二哥冷淡的开了口。虽然是道谢却听不出多少谢意,相反透着一股冰冷。二哥说完了话转身就走。周围的一群男人一动不动的站着,等到子墨动了脚步方才敢跟着前行。二哥走了没两步突然回头,对着后面的人喊了一声:“把这个妞直接送回寨子我的房间。今晚上我要好好的玩玩儿。”
  后面整齐的一阵答应。初雨的心越发的寒凉。她紧紧地盯着那个叫做子墨的男人,就像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卖场里他曾经救过她的命。所以她奢望他能够再救她一次。然而这个男人没有回应她求救的目光,如同她不存在般,自顾自的随着二哥的脚步上了山。
  初雨紧紧地掐着自己的手心。恐惧让她不能动弹。旁边一个男人靠上前来,凑在她的耳朵边□的开了口:“放心宝贝儿,二哥每次疼完之后都会赏给我们这帮兄弟。我们今天晚上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第二章 双面人

  所谓的山路几乎没有成形的道路,都是在参天的密林里长期行走而踩出的一条土路。唯有通过倒伏折断的树枝和被踩成泥的青草能看出这里时常有人行走。
  这帮男人都穿着军用靴,走这样的山路如履平地。初雨庆幸自己今天出门穿的是球鞋,虽然有些踉跄好歹也跟的上他们的脚步。一路往上走了约摸三四个小时,虽然太阳还没有下山,森林里树枝繁茂光线明显的暗了下来。前面的二哥突然停下了脚步,对着后面的人打了个手势,整个队伍顿时紧张起来。初雨被人捂着嘴强迫蹲到了地上。前面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二哥又给了个手势,后面的队伍才松了口气,放松了戒备。
  原来是到了暗哨的检查口。初雨心惊。看起来这个团伙组织的严密性远远超出她的想象。通过了隐藏在密林里的暗哨,再往前走出现了一条公路。当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扇巨大而奇特的木门,横跨在公路上方。这扇奇特的木门上辅以兽纹,雕工粗旷原始色彩美丽,透着一种凝重而神秘的气息。一行人到了这里全部恭恭敬敬的摘下帽子朝着大门行了个礼,方才登上停在大门下的吉普车,继续往里走。
  初雨在泰国生活了很长时间,曾经听闻过北面的山里有阿卡族人聚居。阿卡族非常的信奉门神,这扇门是为了辟邪而建的,所以没有人可以得罪这扇门。这么看起来她应该是被带到了阿卡族人的部落。
  不容她想太多。前面的山头远远的出现了一个依山势而建成的庞大建筑群。红色的尖顶掩映在密林之中,依稀可见宽阔的石板路和纯白色的墙面以及沉重的木雕门和窗户。此刻太阳已经到了天际余下最后一丝残光。建筑群外围的火把火光熊熊,燎天的火焰在青暮色的天空下妖异的燃烧着。
  车队到了近前,公路上设置有明哨和机关枪。站岗的人上来查看了一下情况,对着二哥和子墨分别敬礼,然后才让他们的车缓缓开进了这个堪成小型城市的部落里。
  初雨一直认为阿卡族深居深山。生活条件应该十分落后才对。没想到这个地方不仅建筑精美坐落有致,而且整个城市的布局十分合理。他们顺着一条斜往上的大道开上去,两旁是层叠后退的商业街,此时里面还在做着生意,饭店,小卖部,赌场什么都有。再往上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中心是干涸的喷泉。以广场为中心城市有四条主要道路,分别通向不同的四个方向。
  他们的车顺着往北的路一直前行,最后到了这个城市里最庞大也是地势最高的一栋屋子院子的铁门前停下。这里依然设有明哨和武器。二哥下车,走到铁门旁的可视对讲前说了两句话,铁门才在面前慢慢的打开。
  二哥回到车上。吉普车进了院子绕了个弯在花园的雕塑前停下,一行人下了车。初雨被人粗鲁的推搡着也下了车。二哥转身看了她一眼,对着抓着她的大汉偏了偏头,大汉会意,掐住初雨的胳膊用力将她推向与他们不同的方向。
  初雨的心里升起剧烈的恐惧。她知道他是要将她带到那个二哥的房间里。先前二哥所说的话还有那些大汉们看着她是□而不坏好意的目光让她不寒而栗。初雨拼命挣扎,奈何对方的力量有压倒性的优势。大汉不耐,索性一把抓起初雨,小鸡仔般的扛到了自己的肩上,举步便要离开。
  “等一下。”
  后面传来慢条斯理的声音。扛着初雨的大汉脚步顿时一停,转身放下了初雨恭敬的看着开口的子墨。二哥的身体也在大门的入口处停住了,转身阴鹫的看着突然开口的子墨。
  “二哥你也不缺女人。难得我看的上眼。二哥不如做个好人,将这个女人送给小弟如何?”
  子墨下了吉普车,淡淡的与二哥对视。有一个瞬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初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惊恐的看着二哥的眼神在她身上扫了一圈,然后落到了子墨的身上:“三弟想要就送到三弟房间里好了。我们兄弟犯不上为一个女人伤了和气。”
  “谢过二哥!”
  子墨微笑,看了眼抓着初雨的大汉。大汉点点头,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大步流星的而去。
  初雨看着子墨和二哥彼此客气的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后他们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描金的雕花木门里。大汉走的很快,绕过花园往西,走了一小段出现一个独立的院落。大汉一直扛着初雨进了这个院子送她上楼将她关进房间,方才离开。
  初雨揉着进门时被大汉用力贯到地上摔疼的腿慢慢的站了起来。房间里没有开灯。屋子里很空旷。除了一个巨大而厚重的木床,一套同样木质的会客桌和椅子还有一扇大理石的屏风外再无它物。屏风为于木床与木椅之间,将这个空间一分为二。地上是深色的实木地板。三面为墙一面为窗。此时窗户大敞着,凉爽的山风就透过大敞的窗户吹进了室内,让落地的素色窗帘飞飞扬扬。
  初雨顾不上再继续打量,扑到了大敞的窗边,然而居高临下的看下去让她心惊。窗外往下,除了一个半米来宽的石崖外,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暮色葱茏,悬崖被夜间特有的浓雾笼罩着,格外的狰狞。看得久了,身子就仿佛要不由自己的坠落到那幽深的黑暗里一般。
  知道窗户并不是生路。初雨失望的退回了屋子里坐到地上。走了这么久的路,双腿早就又酸又痛,全凭自己的一股意志支撑着面对被俘努的事实她才没有垮下。初雨仰头打量四周,房间的门突然开了,一个女人拿着一叠干净的衣物走了进来,对着初雨露齿一笑,将手上的衣物放到了床上,又对着她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方才退出去。
  如果不知道,还以为这是在曼谷的五星级大酒店呢!初雨强打精神站起来走到床边看了看那叠干净的衣物,是泰国特有的薄纱裙。色彩鲜艳质地柔软。初雨正打量间大门再度被推开。两个赤-裸着上身的大汉抬着一个巨大的木桶走了进来放在大床前方正对着窗户的空地上。紧接着便有女人鱼贯而入为木桶里注满了水,撒上花瓣,放下毛巾,沐浴露和香油。一切安排妥当这群人才面朝着她行着佛礼倒退着退了出去。
  整个过程没有人说一句话。初雨也没有开口问。想也知道即使她问了。从这帮人训练有素的情况上来看也不会透露半个字。她也不会傻到趁着这帮人准备洗澡水的时间往门口冲。按照她现在的情况,哭闹或者紧张都没有用。待在这个房间里比待在其他任何地方暂时来说都要安全的多。她也许能够逃脱,但是肯定不是现在。
  初雨看了看木桶里的水,毫不犹豫地脱光了自己身上的衣物坐了进去。折腾了一天她的身上已经很脏。她需要清理干净。泡着温暖的热水初雨的神经放松了些,开始具体的考虑自己的处境。
  毫无疑问她身处魔窟。首要的任务是要活下来。想到自己的父母接到她出事的消息初雨心头一紧,随即强迫自己不要去考虑这个问题。看起来今天晚上失身是不可避免的事情。那个叫做子墨的男人如果和这帮人一样残忍成性,当时在卖场里为什么要救她一命?!初雨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无论如何,被这个男人夺去自己的清白,总比被那个二哥玩过了之后再让那批大汉轮-暴的强。如果是那样可能今晚她就会丢掉性命。
  初雨简单的洗完澡,并没有用薰香也没有穿那套准备好的纱裙,而是依然穿上了自己的T恤和牛仔裤。披散了湿漉漉的长发坐到宽阔的窗台上,眯起眼睛看远处的群山。
  不知道什么时候因为困倦落入了梦乡。朦胧中初雨觉得自己的身体一轻,仿佛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有温热的气息拂在自己的脸颊上,初雨迷迷糊糊的睁眼,发现自己被子墨抱着,正轻轻的放到大床上。她的神志瞬间回归,猛地睁大了眼睛看着黑暗中的这个男人。
  子墨的动作顿在了那里。她在下,他在上,彼此肌肤相贴,肢体交缠。场景是大床,距离极近,呼吸相闻。一时间气氛说不出的暧昧。她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个男人,眼神里却没有流出太多的恐惧,相反非常的镇静而清澈。这样的眼神让子墨很玩味,半晌唇角一弯,露出一个笑容,与他身上与生俱来的那股危险气息融和,带着几分邪气,却让人禁不住的心跳。如果不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如果不是他有着这样的背景,也许她会更好的欣赏这份男色。
  “我姓陆。”他简短的自我介绍,像是已经笃定了她知晓他的姓名。礼尚往来。中国老祖宗几千年来留下的教诲。初雨同样唇角一弯:“邓初雨。”
  “小雨滴,这个名字不错。”
  陆子墨唇角的笑容更深,初雨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头。好吧。如果她已经不得不失身给这个男人,他爱叫她一些奇怪的昵称又算得了什么,阿猫阿狗或者张三李四都好。现在她的目的就是要哄他开心。想办法让这个男人成为自己暂时的保护伞,她才有机会活着离开这里。
  自己毕竟是个医生。在医学院里的七年虽然没有实际的战斗经验。该知道该通晓的她一点也不少。这种事情,只要忍一忍,很快就会过去。如果他技术好,或者她还会有快-感。她可以当作是找了个一夜情的对象,或者自己招了个高级牛郎。付出身体而已,为了生存不算什么。
  初雨给自己做着严苛的心理建设。陆子墨却就这般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这样平静又玩味的眼神看的初雨渐渐的越来越不自然,终于抵抗不住他的目光偏过了头:“你想怎么做?”
  “我能怎么做?”
  陆子墨的声音里分明带着一丝戏谑。初雨扭头看着他。什么意思……难道他在暗示她,他是一个守身如玉从来没有偷吃过禁果的好男人?!
  “怎么没有人告诉你吗?”陆子墨看着初雨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色,脸上的笑意更浓,说出来的话却让初雨冷到心底:“我要女人只是为了玩弄她们开心。我——不能人道。”
  太阳!初雨心底顿时爆发出一句文明的脏话,还不如被二哥强-奸,这厮居然是个变态!

  第三章 鸿门宴

  遇到禽兽是死,遇到变态是生不如死。初雨困难的比较着这两者之间的差别。退一步阴曹,进一步地府。如果左右是个死,她也就没有必要为了生存而牺牲掉自己的清白。瞬间初雨决定捍卫自己的贞节,到时候真的上了阎王殿好歹还可以混个烈女的名声。
  这个男人单膝跪在床上,悬空于她的上方。初雨原本平躺着的腿静悄悄的曲了起来,准备在合适的角度下给他的子孙根狠狠地一击。没料到她方动,他的大手就顺势抚摸到了她的腿侧,修长的手指暧昧的滑过牛仔裤表面,温热的掌心微微用力,扣住了她的膝盖。陆子墨眼神一冷,笑容不变,慵懒的开了口:“我们应该从哪里开始,小雨滴?”
  既然不能力敌那就只能智取。初雨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种方案。可惜她还没有从中挑出来一种,眼前的这个男人目光一沉,突然之间就俯下了身来,沉沉的压在了她的身上。
  带有强烈占有意味的沉重不过一秒,自己的身体已经被人抱着利落的转了个身,变成了她在上他在下。初雨挣扎,感觉到腰间和脑后同时一紧,被他用力的扣住向他摁去,于是她便身不由己的俯在了他的颈窝处,感觉到后腰处他的手危险的探进了她的衣内,顺着光滑的背部皮肤一路往上,让她颤栗。
  “这样好不好?”
  陆子墨偏头,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耳语般的开了口。他呼出的热气透过纠缠的发丝晕散过来,让她仿佛被烫到,脸颊瞬间通红。几乎与此同时,卧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来人在门口一停,随即轻笑:“这么早就忙上,打扰你的好事了。”
  陆子墨的手一顿,放开了初雨站起来,笑得云淡风清:“游戏才刚刚开始而已。金爷有什么吩咐?”
  初雨在陆子墨放开她的一瞬间就坐起了身来,通红着脸庞整理自己的衣服。她的手和身体因为紧张和羞涩,完全无法控制的轻轻颤抖着。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二哥。二哥微眯着眼睛,视线在初雨身上稍作停顿就挪开,打了个哈哈:“金爷说这次跑曼谷的货,虽然出了点岔子,也还算干的漂亮,所以在东花园里招待各位兄弟小聚一下。这样的事情怎么能漏了三弟,二哥我就自作主张来通知,三弟不怪我扫兴吧?”
  “劳二哥的大驾。”陆子墨笑得很淡:“这样的事情二哥尽管分赴下面的弟兄来通知一声就是,何劳你亲自跑一趟?”
  二哥不答,看了看已经整理好衣衫的初雨:“这小妞滋味还不错?”
  陆子墨闻言转身,看了眼正抬头向他看来的初雨,唇边勾起一丝笑容,突然间长手一伸,初雨一声惊呼,已经被陆子墨捞起轻松的抗在了肩头:“小雨滴,带你去开开眼界。”说完大步流星的出了房间,仿佛肩头一百来斤的重量完全不存在一般。
  这么被人扛着走说实话滋味实在是不怎么样。不过初雨的心底反而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这算是代表她暂时又离危险远了一步。陆子墨就这么扛着她一路走来出现在东花园,尚未进场,里面看见的男人们就已经发出了暧昧的笑声和吹起了口哨。陆子墨一直扛着她走到主位前,方才将她放了下来,大手占有性的紧紧搂在她的腰间,对着上面恭敬的行了一礼:“金爷。”
  “老三,你上哪儿整了个女人?”
  上面传下来一个略带几分苍老的声音。初雨抬头,花园里正北方向品字形放着一排三把沉木雕花大椅。正中间坐着一位身穿孔雀蓝绣金线唐装的男人,六十岁开外。须发斑白,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额头左上方往下,划过鼻子的一道三寸来长的伤疤。
  “这是二哥从清莱带回来的一个小妞,我看上,二哥就给了我。”
  子墨笑笑。金爷点点头。显然是对初雨的来龙去脉并不感兴趣,挥了挥手:“来了就都坐下吧!”
  子墨领着初雨上了左边的位置,二哥稍后来迟,坐上了右边的椅子。下面的男人们都绕成一圈落了座,从旁上来一个赤膊的男人,端着一个纯金的大盘子,上面放了一把半尺来长的细长杆的枪,走到正中心对着金爷扑通跪下,高举金盘:“请金爷开礼。”
  四周顿时响起一帮彪形大汉整齐而洪亮的声音:“请金爷开礼!”
  金爷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走到大汉面前,拂了拂宽大的衣袖拿起那把枪,旁边另有一个大汉举着一个没有点燃的火把上前,同样双手高举恭敬的递到金爷面前。金爷慢条斯理的拿起枪对着火把扣动了扳机,原来是一个枪形的点火器。火把上浸满了汽油,遇火即燃。大汉等着火把燃起,倒退着走到花园中心,将火把扔进三米多高的原木堆里,熊熊的篝火顿时热烈的燃起,映亮了花园里的每一个角落。
  火光甫燃起,就有身穿彩色布衣,头戴铃铛银饰的女子从两侧的通道鱼贯而入。与此同时外围拿着乐器的男人开始演奏。音乐欢快,节奏分明。女人们和着音乐跳着原始的舞蹈。另有身穿白色素纱泰裙的女人开始上酒上菜,现场的气氛一瞬间就热络了起来。
  初雨观察。这里所有的女伺仿佛都穿着这种白色的素纱泰裙。她们沉默而井然有序的穿梭于这些男人们之间。过不多时,又有一批身穿彩色泰裙的女子娉娉婷婷的从通道里走来,她们的脸上化着浓妆,大都身材高挑容貌艳丽,到场之后有序的绕着男人们走了一圈,有被看上的就会被粗鲁的扯出队伍。女人们也不反抗,娇笑着跌倒在这些个男人的怀里。任由他们上下其手。原本就透着原始意味的空气熏染上一种浓厚的性的意味,初雨的脑海中跳出来一个词:酒池肉林。
  上座的三把椅子旁边有固定的白衣伺女。安静的跪坐在旁边的蒲垫上斟酒挟菜。低垂着眼睛,姿态优美,训练有素。显然是对这一切早就已经见怪不怪。陆子墨安静的喝着女伺替他斟的酒,虽然是很浅小的青瓷杯,一会儿的功夫,七八杯也已经下去了。初雨被他强拉着上了台之后,就一直被箍在他的脚边,女奴般扶在他的膝上。看似姿态乖巧,其实只有当事人心里清楚。
  初雨只要微微一动,矮桌下那双紧紧抓着她的大手就会如同铁钳般收拢,让她生疼。
  “小雨滴,怎么不吃点东西?今天一天都空着肚子吧。饿坏了我可是会心疼的。”
  初雨最终投降,自动自发的紧紧贴着这个男人。他垂眼低笑,斜撑着头向她看来:“还是饭菜不合你的口味?”
  她怎么吃?初雨气结。看见这么一桌丰盛的饭菜近在眼前,空了一天又被折磨了一天的肚子早就已经发出了严重的抗议。不管怎么说,吃饱了才有精神对抗他接下来的折磨。可是她一动他就镇压。现在还问她为什么不吃?!
  “张嘴。”
  陆子墨沉声命令。拈了一小块香喷喷的鸡肉送到她的嘴边。初雨看了这个男人一眼,顺从了他的意愿和自己的胃,没有反抗,乖乖的张开了嘴巴。陆子墨仿佛喂小狗一般将肉送到她的嘴里,末了长指轻佻的划过她的唇瓣:“该你了。”
  什么?初雨含着鸡肉愣在那里,不解他的意思。陆子墨扭头看了旁边的女伺一眼,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她站起来鞠了一躬,倒退着退了下去。陆子墨等到女伺退下,眼神扫过桌上的饭菜,又扫过初雨,挑了挑眉:“嗯?”
  初雨避开了陆子墨显然的挑衅,目光落到了下面。随即面色通红的又转了回来。下面的场面已经不是她所能接受的。初雨突然间清晰的意识到自己是被人虏去,也许这一辈子就要在这里终结。被面前的这个男人玩死,或者他玩腻了之后,再扔给他的手下被蹂躏至死。这里的这些男人们不是普通人,就是披着人皮的豺狼,行走的野兽。他们视人命如草芥,道德观是非观价值观完全不能用正常人的标准去衡量。而她还一直幻想着自己能够从这样的境地中逃脱出去,而维持着自己可笑的镇静。
  下颚一痛。陆子墨抬手掐住了她的脸颊。这一个举动吸引了不远处二哥的目光。他一个女人也没有要,静静的坐在木椅中喝着闷酒,看见陆子墨的这个举动开了口:“老三。你要是不想玩她就别浪费。兄弟们可是很久都没有尝过新鲜货色了。”
  这一句话不轻不重,却让人听得清清楚楚。乐曲恰好在此时嘎然而止。老二的这句话清晰的传到了在场每一个男人的耳朵里。初雨的脸颊被捏着不能动弹,却也能感觉到那满场目光□裸的看着她,如同她此刻正□。
  陆子墨没有开口,看着她的眼神很冷。初雨颤抖着,缓慢的伸出手,从桌上拿了一块食物送到陆子墨的面前。有一个瞬间他没有动弹。随即便张开了口,咬住了她手中的食物和她的手指,温热的舌头一卷,撩拔过指尖,如同撩拨在她的心口上,让她又麻又痒,起了纯生理的反应。初雨一颤迅速低眉。陆子墨放开了初雨,改手将她抱进自己的怀里抬头看向老二:“小雨滴这么可爱,我宠爱还来不及,怎么会这么轻易就玩腻?!”语毕抬头,视线扫过全场:“这个女人,在我允许以前,任何人不能碰她。都明白?”
  “老三喜欢,多找几个良家妇女型的送到你的房间里去就是。”金爷慢条斯理的开了口:“一个女人还不被你玩残了?”
  下面又冒出一阵一阵的笑声。陆子墨摇头,冲着金爷笑笑:“真正的良家妇女,玩起来才有成就感——金爷。老三我今天提前告退,三爷不会怪罪吧?”
  “去吧去吧。难得你像老二风流一回。”金爷体谅的一笑,便不再多言。陆子墨道过谢,再度打横抱起初雨,大步的沿着来时的路向回走去。
  方才一幕冰凉的惊惧还残留在初雨的身体里。陆子墨很快带她回了房间,将她放到床上,自己转身不耐烦地开始脱衣服。天色此刻已经墨黑。女伺在屋子里留了一盏风灯。桔色的灯光下这个男人精壮的身体逐渐□。他的体型匀称,肌肉结实紧密。他脱到近乎□,赤脚走到窗前熄灭了窗户上方的那盏风灯,修长的身影在窗户静默了一下,无声无息的走了回来。
  初雨从进房间开始就一动不动。黑暗中他高大的身影就在她的面前。虽然看不见,但是他辐射的体温和不容忽视的危险气息却还是烧灼着她。初雨肩头一沉,让她惊跳了一下,陆子墨的手搭了上来,随即坚定不容反抗的拉掉了她的上衣。初雨没有挣扎没有反抗,顺从的任由这个男人脱掉了她的上衣和内衣,紧接着他推倒了她,拉下了她的牛仔裤。
  夜里的冷空气仿佛突然之间顺着大敞的窗户涌了进来。她的身体除了最重要的一件遮蔽物外已经完全的暴露在了空气中。可是陆子墨就此停手。初雨感觉到身边的床一沉,他已经躺了下来,他甚至没有碰她,简单的说了两个字:“睡觉。”
  身上一凉。丝绸的被罩被他拉了起来将两个人包裹。初雨这时候才知道环抱住自己慢慢的,尽量的后退,想要离这个男人远一点。她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打算些什么。他这样做却又不碰她。到底是在打算如何把她折磨?!
  床宽毕竟有限。很快她就退到了床的边缘。初雨的身体僵住了。她不敢再有什么动作贸贸然惹怒他。黑暗中传来一声轻笑,陆子墨的声音再度响起:“我说过我不能人道,自然不会碰你。只要你乖乖的我就能护你周全。不过小雨滴。既然不能从身体上取悦我,你可就要好好动脑筋想想,怎么才能讨得我的欢心。如果我真的喜欢你,把你送回青莱也不一定。”
  “至于现在。”
  初雨的手腕一紧,自己好不容易挪开的距离又被他拉了回去。他的气息某一瞬间离她很近,随即声音一冷:“给我安安分分的睡觉!”

  第四章 生死游戏

  原本以为睡不着,岂料一觉醒来日已三杆。初雨疲惫的翻了个身。昨天走了大半天的山路,浑身的肌肉都在不同程度的酸痛,特别是两条腿,简直不像是自己的。
  陆子墨已经不在房间里。初雨起身的时候地上昨天晚上被陆子墨扔得满地都是的衣物已经被人收拾干净。床头柜上整整齐齐的放着叠好的长裙。地上也放上了舒适的平底凉鞋。初雨无法,拿过准备好的衣物换上了,在屋子里走了两圈,试探性的去拉卧室的大门,竟然没有锁。只是外间的长廊上恭敬的立着两个白衣女伺,见她出来行了个佛礼:“三爷交待邓小姐只要不出西园,可以随意活动。早餐已经准备好,邓小姐是要在房间里用,还是到餐厅用?”
  “谢谢。我去餐厅吃吧。”
  初雨有些局促。她又不是生长在万恶的旧社会。从小就养成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好习惯。冷不丁到了这个地方就像错乱了时空,做什么都有人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服侍的周周到到。人家又不是酒店的服务生有偿服务,再者说这态度酒店的服务生也绝对没得比。初雨心里嘀咕着,跟着两个女人下了楼,出了一楼的大厅外面是一方宽阔的平台,支起了阳伞,早餐就在阳伞下的桌子上。
  初雨走过去坐下,心不在焉的胡乱吃了几口,既然陆子墨说她可以自由活动,那就不如在这里好好逛逛,顺便熟悉熟悉地形。
  初雨试探的起身。这次那两个身穿白衣的女人没有再跟着她。初雨舒了口气。看来他说她可以随意活动是真的。一路走来,西园里人还不少。来往穿梭的女伺,花匠,看见她都是微微的一笑。初雨顺着地上的碎石路走到了建筑物的后面,眼前豁然一亮。这里就是昨天看见的那方深渊。
  绝壁前方修筑着白色的栏杆作为护栏。前方的山峦都非常的远,在视野上形成了一种让人心旷神怡的开阔。这一片园子除了地上柔软的草地什么职植物都没有种,只是在地上放着两把舒适的躺椅。初雨走过去坐下,眯着眼睛看遥远的天空。昨天之前她还是不自由的自由身,为了生活被繁重的工作逼着强撑精神。今天之后她却是悠闲的禁脔,除了讨那个男人的欢心之外,什么都不用做。
  也许生活就是这么讽刺,永远没有办法两全其美。身体沐浴着温柔的阳光,初雨放松了心情。走一步,看一步。她邓初雨永远不会杞人忧天,也不会坐以待毙。摸不透陆子墨的想法,就慢慢的想办法在这样的相处模式中维持一个安全的平衡,给自己寻求机会。
  头顶上罩下一片乌云。初雨反射性的睁开眼睛。那个危险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正撑在她的椅子上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这个地方不错?”
  初雨没有回答。陆子墨自顾自的走到她旁边的位置上坐下,同样眯起眼睛打量前方的山峦:“小雨滴,你喜不喜欢玩捉迷藏的游戏?”
  捉迷藏?!初雨扭头看了陆子墨一眼。她从七岁之后就没有再玩过类似的游戏,不过如果他要玩,她自然要奉陪。她现在的唯一工作,不就是要讨这个男人的欢心?!
  陆子墨扭头看向初雨:“我要启程去办事情。你可以选择和我去或者是留在这里,如何?”
  “我去。”
  初雨平静的开口。如果陆子墨离开了这里,不知道那些豺狼一样的男人会将她怎样。初雨意识到,西园会让她有暂时的安全感,是因为这是陆子墨的地盘。没有了他这里就和这整座山城没有什么两样。
  安全感?!初雨为了自己这个荒谬的想法愕然了一下。难道自己患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居然会对面前的这个男人产生这样的感觉。
  “那就出发吧。”
  陆子墨微笑,拉起了初雨的手。初雨挣扎了一下,他没有放开。反而微微用力,修长的手指扣回来与她十指交叉。淡淡的体温就顺着两人手心的交汇传过来。初雨有些发窘。他没有用强也没有太过分的举动,偏偏就是能够让她极度的不自在。
  陆子墨拉着她来到了前院,这里的空地上已经停了一辆一切准备就绪的直升机。陆子墨走到直升机前,拉过初雨抱进怀里,微用力将她抱了上去,紧跟着自己就迈了上来关上了机舱的门,对着前面的机师做了个手势。机师点点头。直升机轰鸣着起飞。从舷窗看下去,地上的山城很快就变成了远远的一小块。
  陆子墨上了飞机就闭上了眼睛。他的眼圈下面有很浅的一圈黑色。莫非昨夜他也睡眠不足?初雨猜测着这个可能性。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要那样彼此折磨?!
  飞行了约摸四十分钟。直升机开始降落。初雨看着窗外,眼睛倏的睁大。居高临下的看下去,下面的山头明显是一个人工修建的,巨大的迷宫。迷宫外有四分之一个足球场大小的平地。此刻上面已经停了另外一辆直升机与数辆汽车。
  陆子墨抱着初雨下了直升机,草地上一个带着墨镜的男人大小着向他走过来:“陆,好久不见了!”
  “合作愉快,桑通。”
  陆子墨微笑着放下初雨,张开怀抱与那个男人拥抱了一下。桑通的视线转到初雨的身上:“陆,你可是从来都不近女色的。”
  “无意中得到的宝贝。”
  陆子墨拉过初雨亲昵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大手下滑到她的腰间:“雷诺呢?”
  桑通抬头指了指迷宫的入口:“他在中心等着你。”
  陆子墨微笑,不再多说一言。旁边有人送上来一个带着密码锁的手提箱,陆子墨接过,扣在手上,牵着初雨走向迷宫的入口。
  “待会绝对不要离开我一步。”
  陆子墨脸上笑容不变,轻轻的开了口。初雨瞬间紧张,突然明白坐了这么久的飞机到了这个地方,又提着那样一个带着锁的密码箱,只怕绝对不是来这里玩迷宫那么简单。正失神间两人已经走到了迷宫的入口处,两个男人礼貌的拦住了他们。陆子墨揽过初雨,颇有些轻佻的拍了拍她的屁股:“不要怕。”说完举起双手上前,任由两个男人拿着仪器扫瞄他身上是否有武器。
  通过了安全检查,两个男人又检查了初雨,这才放他俩通行。到了近前越发的觉得迷宫的宏大。地上铺着的是整齐的方砖地。通道宽约一米。与普通用于游玩的迷宫不同,它不是露天的。两面是厚重的石墙,头顶是同样由石头砌成的天顶。灰色中透出一股地牢的味道。先前在飞机上看见的满眼绿色只是外面茂盛生长的篱笆。因为隔得远所以才隐隐现出了迷宫的形状。
  陆子墨走得很随意,初雨被他握着手,紧紧地跟着。进到迷宫里面就像进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迷宫里很安静,除了两人的呼吸声就只有两人的脚步声。通道两旁每隔一段路程就有一盏灯,勉强给他们提供照明。灯光使得石墙投下的阴影越发的斑驳,更加不易判断方向。一时间仿佛进入了某个可怕的梦境之中。
  “这个迷宫,从最外围走到中心,最短的时间是四十分钟。”
  陆子墨开了口,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修建这个迷宫的人是个有钱的疯子。他把犯人和战俘扔进迷宫里,只要他们能走出去就放了他们。很多犯人都是这里面被困,最后活活的饿死。不过这个疯子一百年前已经死了。他的墓地就在迷宫的最中心。”
  迷宫里地形十分复杂,可是陆子墨走得胸有成竹,每到一个岔路口他就会准确的判定方向,从进入迷宫到现在已经走了将近半小时,还没有遇到过死路的情况。初雨看了看陆子墨:“你对这里很熟悉?”
  “没有来过。”
  陆子墨简单的回答。初雨安静了一下,她一直认为他是因为很有把握所以才走得这么闲适,闻言顿时满头冷汗:“如果……我们在里面迷路了怎么办?”
  陆子墨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似笑非笑的看了初雨一眼。这一眼顿时让她有了极重的心理压力。她怎么就忘记了,这厮是个变态。他的思维绝对不能以正常人的方式去考虑。难道他今天特地带着自己来,就是因为明知道有危险,不愿意黄泉路上走得太寂寞,所以找她来陪葬?!
  初雨突然间就想起了传说中米诺斯的迷宫。修建于地下,只有一个入口,迷宫深处有一个牛头人身的怪物……她是学医的,对于死亡自然不会有太大的感觉。可是听到陆子墨说到这里曾经死过很多战俘和囚犯,还是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毕竟横死和病死,不是可以比较的……
  初雨被陆子墨握着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些反握住他的手。陆子墨低头,正要开口,迷宫的深处突然传来一声女人的哭泣声。两人听得分明。在这样的环境下冷不丁听见这样的声音,初雨顿时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炸开来,整个身体紧紧地贴在了陆子墨的背后,战战兢兢的向着幽深的前方看去。

  第五章 泼水节

  “小雨滴不用怕。”
  陆子墨轻轻的拍了拍她紧握着他衣角的手,调侃的开了口:“听刚才那声音是鬼也是个女鬼。她在这迷宫里空虚寂寞多年,就算是要拖人下水作伴也得找个帅哥。身为雌性的你是安全的,不要想太多。”
  方才的恐惧被陆子墨的一番话冲淡了不少。初雨哭笑不得的看着陆子墨。开始怀疑这个男人的神经是用什么做的。面对这样诡异的情况还能面不改色。
  可惜她的神经并没有放松太久,哭泣声又响了起来,而且越来越清晰,以一种惊人的速度从前方逼近,转身之间就到了近前。
  初雨已经吓得浑身发软。当初学医的时候为了锻炼他们的胆量,老师曾经让他们在太平间里守过夜。泰国虽然是一个佛教国家,传闻的灵异事件颇多。可是学医的她一直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论者。她一直觉的自己是勇敢的。直到现在。
  伴随着哭泣声而来的是扑哧扑哧的声响。前方的转角处突然扑出来一个巨大的黑影,以及快的速度从他们的头顶一掠而过。陆子墨动作迅速的退到一旁,将初雨牢牢地护在怀里。虽然发生的极快,初雨还是看见了那是一只巨大的,灰色的鸟。
  迷宫里又恢复了平静。陆子墨放开了初雨站直身体:“走吧。”
  初雨快走两步跟上。还有些心有余悸。旁边陆子墨低头看了她一眼,总算是又开了口:“这个迷宫里寄生有一种鸟,叫做泰戈。据说是猫头鹰的一种,体型比较庞大。叫起来的时候像女人的哭泣。可是一般并不会攻击人类。很久以前迷宫传说闹鬼,其实就是这种鸟惹的祸。”
  原来他早就知道。初雨一边在心底唾弃自己方才居然动摇了自己坚定的唯物主义信仰,一边加倍的唾弃陆子墨刚才明显的欺诈行为。等她吓了个半死才加以解释算什么。
  “你没有来过这里,怎么对这个迷宫这么了解?”
  初雨揉了揉方才躲避时撞痛的肩膀,抬头问陆子墨。他偏头看了她一眼:“小雨滴,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电脑,可以资源共享的吗?!”
  初雨满头黑线。被这个男人噎得说不出话来。陆子墨在前面依然轻松的带着路:“有一群迷宫爱好者喜欢将全世界各种奇怪的迷宫走一遍,然后画下地图做成图片放到网站上。还会附带对这个迷宫的具体介绍。虽然没有实际走过。但是这个迷宫的地图我已经记得滚瓜烂熟。”陆子墨回头看初雨一眼:“这样你放心了?”
  初雨没有回答。默默地跟着他继续前进。他果然对这里很熟悉,拐过几个弯之后迷宫到了尽头。通道的前方出现一扇巨大的铁门来。
  铁门洞开。阴森森的石阶往下延伸仿佛没有尽头。这里应该就是迷宫中心的墓地。铁门上标志着墓主人身份和姓氏的图腾已经在岁月的侵蚀下斑驳残损。陆子墨的脚步在铁门前停下,低头点上一只烟,沉默着没有说话。
  从墓地里传来森森的寒气。完全不同于外面酷暑的天气。迷宫里到了这个地方气温仿佛只有几度。初雨冻得缩起了胳膊。陆子墨抽完烟抬头看了她一眼,伸手拉过她抱在怀里。
  初雨一僵。可是他并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单纯的拥抱着她取暖。耳边陆子墨的声音耳语般的响起:“你留在这里不要下去。如果听见里面有枪声响起,不要犹豫立刻往外跑。每次遇到拐弯的地方都左拐。别怕迷路。即使在里面困住了,也会有人来救你。不过一定要记住,要一直往左。”
  陆子墨用力的拥抱了她一下,看了看她,提着手提箱转身下了台阶。初雨站在墓地入口,动了动嘴唇却又不知道说什么。陆子墨扭头看了她一眼,身影很快就被黑暗所吞噬。
  迷宫里只剩下她自己。除了心跳就是呼吸声。初雨焦灼的在墓地入口等待着。单调的环境不知道时间的流逝。手边没有任何可以计算时间的东西。
  初雨来回的踱着步,一方面是降低自己内心的焦虑,一方面为了抵抗寒气。她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第几圈,下面突然传来一声清晰的闷响,震耳欲聋。
  初雨呆滞了几秒,随即明白过来那就是枪声。按照陆子墨的吩咐,她扭头就跑。和来时不一样,急速奔跑中迷宫就像一个张牙舞爪的巨怪,带着重重光怪陆离的影子从各个角落向她扑来。
  她记着陆子墨的吩咐,遇到拐弯处就左拐。终于跑进了一个死胡同。初雨停下了脚步剧烈的喘息,感觉到每一次呼吸仿佛都牵扯着肺叶在痛,心几乎从胸口跳出来。
  刚刚停下脚步还没有喘匀气息。迷宫里用来照明的灯闪了几闪,突然熄灭。眼前陷入了绝对的黑暗。初雨浑身冰凉。没有了照明她绝对不可能从这么复杂的迷宫里摸出去。还有陆子墨呢?
  他说听见枪响就让她跑,是不是代表他已经知道会有危险?他说会有人来救自己,那么他是特地将自己留在墓地外面的?!
  初雨的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她只能摸索着墙壁慢慢的坐下来,将自己抱紧。
  初雨始终保持着清醒。这样的环境下最忌睡过去。如果真的有人来救她。可能会在睡眠中错失对方关键的呼喊。时间慢慢的仿佛流逝了很久。初雨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出去,又担心陆子墨现在的情况。就这样煎熬了很久,终于死寂中传来了繁杂的脚步声。
  脚步声仿佛就在一墙之外,过了几分钟却才有灯光过来。蓦然而来的灯光晃晕了她的眼睛。眼前出现的是全副武装的军队。几个士兵上前在灯光下仔细的看了看初雨的样貌,互相之间一点头,对着肩头的对讲机回复:“报告指挥官,人质已经找到!”
  初雨被士兵们拉着出了迷宫,外面依然是艳阳高照,却恍若隔世。迷宫前的广场上陆子墨和对方的人,直升机,车都已经不知所踪。平地上停着一艘军用直升机,上面有人跳下来,扶着初雨上了飞机:“邓医生,没事了。我们现在就将你送回清莱。”
  一直到飞机停在清莱,她被送回自己所在的市立医院做了身体检查她才突然明白原来自己已经被救。突然获得自由的狂喜瞬间冲击了她的心。
  初雨通过医院的人口中知道了外界对于她的传闻。说她在一起冲突事件中被抓住充当了人质,随后政府便派军队将她解救了出来。历时五天。为了安稳她的心情,同时也是体恤她刚刚才被解救回来,医院破例给了她三天的假期在家里休养。
  五天时间。这么说起来自己在迷宫里被整整困了两天。
  在家休息的时候电视上一直在报道最近的一些冲突事件。晚上的新闻对于初雨被绑架又获救的消息一带而过,指出是一帮反政府武装团伙的行为。可能是因为最近对于政府某项政令的不满导致了这起绑架案件的产生云云。
  电视上新闻的报道和医院里的传闻仿佛都离事实很远。金爷那伙人是做什么的,陆子墨那天在古墓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初雨一头雾水。可是总是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只是无从求证。
  初雨很想知道陆子墨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在获救的时候询问了军方,对方保持沉默。回到医院之后又通过各种途径去打听这个男人的消息。可是这个男人就这么彻底的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留给她最后的记忆就是墓地入口处,他在黑暗中转身看她的那一眼。
  她甚至没有办法向自己证明,那个叫做陆子墨的男人曾经在她的生活中出现过。
  生活就这么又慢慢的恢复了最初的平静。每天依然在生死悬于一线的急诊室忙碌。连续上七十多个小时的班,偶尔在休息间里打个盹又继续工作。身体的疲惫带来精神的麻木。初雨甚至希望自己能够再忙碌一些,只有这样才能阻止自己总是去回想那个谜一样的男人。
  不知不觉过了两个多月。4月13日。泼水节到了。
  举国狂欢的日子。初雨难得的放了大假。一大早就有关系好的同事找上门,替她梳妆打扮。因为这一天的特殊性,女孩子们特地穿上了三点式的泳衣打底,然后再在外面穿上了抹胸和长裙。初雨在同事的帮助下将长长的头发高高的盘起,按照当地姑娘的打扮在发髻上戴了一朵黄金的鲜花头饰,化了淡妆,混在人群里有一种特别的异国美。
  虽然太阳才刚刚从天边升起,街道上已经非常的热闹。男人们穿着短衣短裤,骑在大象的背上,孩子们手里拿着水枪和桶,都已经蓄势待发。
  不知道是谁开始。突然之间这个城市就变作了欢乐的海洋。晶莹干净的水漫天而来。初雨端着水盆根本没有办法还击从四面八方喷过来的水花。不过短短的几分钟全身都已经湿了个通透。
  临街的房门都打开了,当地人,还有特地来参加泼水节的老外汇聚在一起,街道上一时人潮熙攘。在这样拥挤混乱的人流中初雨很快就和伙伴们失散。为了躲避越来越猛烈的攻势她挤出了街道站到屋檐下喘气,一边尽力从水花和人流中找到自己伙伴的影子。
  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顺着人流走到了商业街入口处。初雨站高了些极目张望,猛地视线捕捉到一个身影让她的心剧烈的一缩。虽然只是惊鸿一瞥,那个男人很快就消失在了对面pub的入口处,初雨却几乎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那个男人就是陆子墨。
  在理智告诉自己做什么之前,初雨已经分开人流飞快的跑了过去。要从这么混乱的街道穿过去并不容易。初雨到了街道对面的时候越加的狼狈,身上所有的衣裙都已经湿透了,紧紧地裹着,露出了身体美好的曲线。她在pub门口只是犹豫了一秒,就毅然走了进去。
  Pub里面还在照常营业。刚从阳光明媚的地方进来,里面幽暗的灯光让她有一个短暂的视盲时间。音乐震耳欲聋。还是有很多年轻人在这里狂欢没有出去参加泼水节。看见她的情况,年轻的男人们忍不住对着她轻佻的吹着口哨。
  初雨瞬间有些后悔。其实方才那一眼看的慌乱并不太真切。现在里面这么混乱的情况,就算那个人真的是陆子墨,她又怎么可能找到他。
  初雨转身想要出去,舞池里的男人围了上来,不怀好意的撞着她的身体。初雨护着自己躲闪着,却被他们推得越发的往里。好容易挣脱了这帮人的无理取闹自己已经被挤到了舞池后方的卫生间门口。初雨索性躲了进去,撑着洗手池的台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为什么要追上来?初雨自己都无法回答这个问题。那个男人那么危险。就算是他她追上来又能说什么?谢谢?!
  初雨瞬间觉得自己的行为无比的荒谬。用凉水洗了把脸清醒,抬头的瞬间心跳都几乎停滞。从镜子里看过去,她的身后陆子墨正站在门口,安静的看着她。
  初雨猛的转身。呆滞了半晌,一声陆尚在口中他已经走上前来猛地吻住她。他推着她进了一个卫生间的隔间反手关上门,紧紧地拥抱着她让她几乎不能呼吸。
  他用力的将她抱起,她的背靠着冰凉的大理石墙面,双腿却被迫盘在这个男人结实的腰间。
  陆子墨的动作很凶猛,每一次亲吻和啮咬都让她疼痛。在她的身体上留下一个一个暗红而暧昧的小点。他的手邪恶的流连于她的身体之上,在她自己都从来不知道的地方突然激起了让她无法招架的疯狂。
  初雨听见自己发出了细细的杂乱的喘息。这个男人的霸道让她无法思考。恍惚间外面仿佛有人进来。她想要咬住手背阻止自己发出奇怪的响动,他却拉下了她的手紧紧地握着,低头撩拨她胸前的柔软。尖端被他含住的瞬间初雨一声抽泣,他的坚硬隔着衣物恶意的抵着她摩挲,让她无法控制那越来越崩溃的理智。
  也许是听见了隔间里的声音,外面的人停留了一小会出去了。陆子墨突如其来的热情慢慢的渐退下来。拥抱着她的双手不再那么用力,吻着她的唇也逐渐变得有些凉。初雨原本攀附着陆子墨的手顺着他的肩头往下突然间摸到了一种奇怪的粘腻。因为自己的衣衫都湿透了开始她没有发现,现在这种熟悉的粘腻感却瞬间唤醒了她的警觉。
  初雨推开陆子墨,他低着头脸色很苍白,鹰一般锐利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她:“你这个傻瓜,跟着我来做什么?”
  初雨没有回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大脑昏眩她几乎站立不稳。
  满掌触目惊心的暗红。

  第六章 温暖的背面

  邓初雨做了成为医生以来第一次严重违反规定的事情。做了一次黑市手术。
  陆子墨是枪伤。骂完了她傻瓜他就放心大胆的晕了过去。初雨叫来了关系最好的同事,帮忙把陆子墨送回了自己家。她简单的对他的伤口进行了止血处理之后用西装外套把他捂得严严实实的。她没有办法把他送到医院。
  按照规定枪伤必须有警察前来登记。他陆子墨是什么背景。送他到医院还不如让他这么失血过多死了算了。
  手术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只有自己,既要充当主刀,又要充当麻醉师和护士。还好这种伤口处理起来并不是很麻烦。陆子墨运气很好。子弹镶嵌在肺部的空穴处。只要再稍微偏移一点,他就是肺穿孔,必死无疑。
  做完了手术初雨满头大汗。一方面是累,一方面是紧张,还有一方面是精神的高度集中。这其实已经违背了她做人的原则。她应该报警。可是初雨没有办法这么做。
  就当是报恩吧。初雨忽略自己内心说不清楚的感受,收拾了手术的器具。这个男人睡得很沉。她的房间不像山寨里他的房间那么奢华,一张大床横着睡四个人都没有问题。他高大的身材在她的单人床上一躺几乎就已经没有了空余。初雨走到墙边推开窗户,外面落日融辉一片金黄的灿烂。
  一天过去了。
  暑热难当。这个男人在房间里虽然一动不动,却一点也无法抹煞他强烈的存在感。天花板上的吊扇不间断的转动着,看得时间久了有一种晕眩感。初雨在地上翻了个身。她简单的在地上扔了一床被子打地铺。热气仿佛透过门窗,墙壁,从四面八方袭来,让她的心口焦灼。
  初雨丝毫没有睡意。在地上又辗转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起身去看陆子墨的情况。岂料刚刚靠近他的身边,脖子突然一紧,被这个男人狠狠地捏住,几乎不能呼吸。黑暗中,他的眼睛蓦然睁开来。
  他的眼神,表情还有动作充满了森然的杀意。那一瞬间初雨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简直就像是来自地狱的修罗,会毁灭掉他所触及的一切东西。可是慢慢的,他的手放松了下来,眼底的杀意也渐渐的退去,掐着她脖子的大手改为亲昵的抚摸,暧昧的顺着她颈部的线条下滑,修长的指尖撩过她胸前的柔软,然后便离开了她的身体,闲适的仰躺看着她。
  初雨一动不动,仿佛被定住了。陆子墨与她对视良久,突然开了口:“小雨滴,你比我想的可有良心多了啊。”
  他又恢复了那样略带轻佻的模样。初雨心底刚才瞬间的恐惧还没有完全消失,不过见着他这个样子,总算是放心了些。初雨点点头:“很好。能调侃说明还不会死。”
  “我还没有和你实实在在的亲热过呢,怎么会那么容易死。”
  陆子墨回答得轻松无比。勉强撑着自己想要起身,牵动了伤口疼得他脸色瞬间惨白。可是他的脸上依然带着笑意:“真看不出来,手艺不错啊,小雨滴。”
  “亲热?!”初雨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男人挑眉:“我记得有人告诉我他不能人道吧?亲热,这可真是个技术性的话题啊!”
  低沉的笑声响起,陆子墨看着初雨:“我怎么没有发现我家小雨滴还是个带爪子的猫呢?当初那么柔顺,原来都是假象?”
  初雨转身决定忽略陆子墨的话。这个男人。天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差点死掉现在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初雨握住凉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只要一想到当时她那满掌的鲜血她的手就会忍不住地颤抖。如果当时她没有意外的看见他跟过去。如果她没有和他在卫生间里见面。他是不是就已经死了?!
  “不过不能人道也分两种。一种是生理上的,这个大罗金仙都救不了你。还有一种是心理上的。即使是这样也不是绝对,有的人在某种特定的刺激下也会□,以你变态的程度来看,自己小命要丢的时候就是最兴奋的时候,这可是我的切身体会,我的诊断对吧?”
  初雨迅速的说着不着边际的话来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转身她一惊,陆子墨居然已经强撑着身体站到了她的身后,她转身的瞬间他就顺势朝着她倒了下来。
  初雨下意识的将这个男人扶住。感觉到自己的腰间一暖,被他就这么整个拥在了怀里。陆子墨埋首在她颈窝处:“不要怕了初雨,我不是还活着吗?”
  她沉默。他竟然那么轻易的就看穿了她的不安。感觉到她的沉默,陆子墨后退了些看着她:“我没那么容易死。”
  “如果你不好好休养,很难说。”
  初雨推开了这个男人,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又不忍心上前扶住了他。这一退一进之间陆子墨低头看着她亲昵地笑:“我家小雨滴果然有良心。”
  “你站起来想干什么?”
  初雨绷着脸不想让这个男人太得意。陆子墨难得的尴尬了一下:“……我想方便。”
  初雨的脸也是一红:“我,我扶你去厕所。”
  吃喝拉撒乃是人生大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何况对方还是个病人。初雨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只要把他当作一个普通的病人来对待,忽略他是陆子墨的事实就可以。
  他半边胳膊不能动。余下的一条胳膊如果要支撑自己就不能方便,要方便就没有办法支撑自己。以他现在的情况来说,站立都很勉强。不过数分钟的时间他连嘴唇都已经成了惨白色。
  两人在厕所里沉默了一下,初雨转过头:“我,我扶着你,你要方便赶紧的。”
  扶了他半天一点响动也没有。这毕竟是个体重快两百斤的大男人啊。初雨觉得手有些发酸:“你到底尿不尿啊!”
  陆子墨低咒了一声:“你方便的时候背后站个大活人我看你能不能尿出来!”
  初雨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很快忍住了笑意:“我不听还不行吗?再说我是医生,你是病人。不要想的太复杂。”
  身后终于传来响动。方便完毕她扶着陆子墨往回走。不小心瞄到某人的某个部位正在一柱擎天。听说男性的生理结构在□的时候不能同时做新陈代谢的器官用。初雨脸红着偏头假装没看见。他当初在山寨的时候。几乎和她裸裎相见的在一张床上睡了一晚都没发生什么事情。现在怎么会……难道他真的是在这种情况下才会有强烈的感觉?!
  初雨打住了这个很彩色的念头,扶着陆子墨进了房间。陆子墨这次很安静的回了床上躺下没有多说什么。这一会儿消耗了他大量的体力,躺在床上看着初雨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房间在地板上睡下,两人之间一时很沉默。只有头顶风扇运转时呼呼的响动声。
  初雨能感觉到陆子墨一直在黑暗中看着她。这样的目光让她不安。她翻了个身背对着这个男人。陆子墨受了这么重的伤,一时半会儿肯定是不能离开她的家。幸好泼水节还有两天的假期,她可以在家里照顾他。
  那么之后上班怎么办?她一旦工作起来就是昏天黑地。他的伤口需要处理,需要换药,还需要定期的打针消炎。特别是在这么炎热的天气下要特别注意防止伤口化脓感染。初雨满腹心事,想得困了,终于沉沉的睡了过去。
  两人第二天是被外面的喧嚣吵醒的。初雨困倦的睁开眼睛,陆子墨正侧卧在床上目光沉沉的看着她。对上她的眼神他淡淡的微笑:“早。”
  “早。”
  初雨有点窘迫。很快的起身躲进了厕所。晨光中他的眼睛仿佛上好的墨,光华流转让她心跳加速。初雨猛地用凉水洗脸告诉自己要冷静一点,一定要冷静一点。
  回到房间的时候陆子墨坐在床上透过阳台的门看外面热闹的街道。他微眯着眼睛。不知道为什么,那层森冷的杀气又慢慢的将他笼罩。初雨站在卫生间门口看着他,突然间觉得陆子墨距离自己是这么的遥远。就算他现在这么真实的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她又能够留得住他多久?!
  她和他,本来应该是不相关联的两条平行线。阴差阳错交汇,最终还是要回到彼此原来的位置上去。
  “昨天和你一起送我回来的那个人是谁?”
  陆子墨突然开了口。初雨一惊。那时候她以为他是昏迷的。陆子墨偏头,视线冷冷的扫过来,看着僵硬的初雨:“你的同事?”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护工。因为平时在医院接触的比较多。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是个好人。”
  初雨急急的解释。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加上最后的那一句。陆子墨沉默的看着她。初雨握紧了自己的手,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她在担心些什么?!这个男人现在受了这么重的伤留在她这里,行动都需要她的帮忙。她还在担心些什么?
  可是初雨还是克制不住自己身体深处的凉意。陆子墨看着她,突然之间笑了。这样的笑容冲淡了方才的凝滞和冰冷:“小雨滴,我想提醒你。就生理上来说我还是一个健康的成年男人。你一大早就给我这么强烈的刺激对我的身体是很不健康的。”
  初雨愣愣的看着陆子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等到他的视线暧昧的下滑到她的胸前她才若有所悟的低头,随即脸轰的一声燃烧起来。方才进厕所洗脸的时候水浇湿了丝织的睡衣。半透明的布料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完全的描绘出了她美好的形状。甚至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那敏感的尖端也在寒冷的刺激下热烈的绽放。
  初雨慌张失措的避回卫生间,听见外面传来他放肆的笑声。初雨突然间想起遇到他时在pub里他激烈的拥抱和亲吻。
  不可以想不可以想。初雨抱着自己的头使劲的甩掉关于陆子墨的所有念头。她是一个普通的医生,有自己稳定的生活和善良的家人朋友,而他则游离于法律和生死边缘。他们不是一路人。所以她只要报恩,等到他的伤势好转,他们之间就结束了。
  陆子墨的伤口需要护理。家里虽然临时准备了一些急救措施和药品,她也冒险给他做了手术,可是这些毕竟远远不够。初雨回到了医院,推说自己的一个朋友外伤,要替他开一些手术后消炎镇痛和促进伤口愈合的药。正在放大假,医院里只有几个值班的医生,都和初雨关系还不错。药剂师都苏伊替她配好了药,突然开口问她:“雨,后天泰的葬礼,你去参加吗?”
  “你说什么?!”
  初雨如同掉进了冰窖,浑身冰凉。呆呆的开着都苏伊。都苏伊低头用手指碰了碰自己的额头:“天啊你还不知道,可怜的泰,我们医院的好人。昨天晚上和几个朋友去狂欢,被一辆大货车活活的碾死了。佛祖保佑他,明天就是新年了啊,他竟然都没有撑过去。”
  泰。泰。
  初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医院。外面阳光很烈。仿佛火一般燃烧的太阳让她眩晕。泰就是和她一起送陆子墨去她家的护工。怎么会这么巧,怎么会这么巧。为什么在陆子墨开口问了之后就传来了他的噩耗?!
  初雨不愿去想,可是理智告诉她这件事情不可能和陆子墨没有干系。
  初雨拦了一辆车,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家,拼命的跑上楼推开房门。她剧烈的喘息着。可是她所有的质问所有的愤怒所有的悲伤都凝在了心头开不了口。
  通透的屋子里很安静,除了窗前的风铃在夏日午后微醺的风中发出丁丁当当的响声外。
  空无一人。

  第七章 所不能理解的你

  初雨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如果不是她打电话叫来了泰帮助那个她明明知道有问题的男人。泰也许就不会死。这样的想法就像千斤巨石一样反复在初雨的心头碾来碾去。陆子墨走后,很多次初雨都从梦中惊醒。黑暗中那个男人的眸子仿佛还在身后,沉沉的看着她。
  可是转身却依然是空无一人。
  这样的精神压力让初雨终于没有办法再继续承担急诊室的工作。她向医院提交了年假的要求。从工作到现在四年时间。不知不觉间积存下来的年假竟然已经有三个多月。来泰国十来年,还没有机会好好的游历这个国家。这次放了假,总算有时间好好的去四处走一走。
  初雨选择了去普吉岛。现在正是雨季,到普吉岛的时候刚好赶上一场阵雨。可是在车上行了不过十来分钟又已经雨过天晴。初雨租了车自己开。长期在这边生活她已经十分习惯这里的风土人情。路上有不少大客,里面装满了来自世界各国的游客,都到普吉岛上来领略它迷人的风情。
  国外的游客到普吉岛,比较集中去的地方是芭东海滩。这里有洁白的沙滩和蔚蓝的海水。放眼望去冲浪,太阳浴,帆板,降落伞,游艇……充斥着整个海滩。
  初雨打算避开这些高峰期的人流,所以只是在芭东镇稍作停留,购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就往卡玛拉而去。顺着大拐弯的山路,又经历了一场变脸一般的阵雨,终于在尚未来得及完全停歇的细碎雨点中到了卡玛拉。
  卡玛拉有很有特色的独立小木屋式酒店。沿着两旁都是高大椰子树的绿荫道行来,略带湿热感的海风习习,斑驳的水泥地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这样□湿高盐分的空气影响,而变得有些斑驳脱落,反倒让平凡中生出一种自然雕刻的美感。小木屋就掩映在林阴中,红色的屋顶和墙,沉重的深色木窗和白色的大门,色彩简单干净极具视觉冲击力,无声无息的流露着特属于热带的美丽风情。
  初雨进了属于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将自己整个抛到柔软的大床上。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所有那些压抑着她的纷杂念头暂时消失,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般,从里到外生出一种疲惫感。就这么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无知无觉,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晚。屋子里没有开灯。海风通过大敞的窗户涌进室内,素色的纱窗在海风中恣意的飞扬。隐隐的能听见远处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初雨起身,在窗户前站立良久。
  这样的夜色美丽的让人觉得孤寂。
  是不是自己一个人独居的时间过久。远在异国他乡。虽然也有朋友,每天的生活充实而忙碌,可是毕竟只有自己,也只能依靠自己。所以当她的生活被不可抗的外力偏离了自己原有的轨道,当她在那样的情况下遇到了一个对她而言很微妙的人,她就对他产生了自己也不能明白的感情。
  可是这样的感情,不能算□吧?
  初雨找了件外套披上,离开房间信步往外走。可能又要变天了。狂猛的风吹得她微微眯起了眼睛。这里的阵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天气就和那个男人一样变化无常啊。
  初雨苦笑。双手合十看着墨沉沉的夜空。
  泰,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狂风让路旁的棕榈树波涛一般沙沙作响。这样的响动中却突然传来了一种异常的声音。初雨扭头,迎面扑过来一个身影。某一瞬间她的眼前一片漆黑,随即自己的身体被人护着摁倒在了地上。几乎与此同时不远处传来极为轻微的一声闷响,仿佛香槟的瓶塞被人用力拔出。什么东西在很近的地方高速擦过,仿佛一把利刃破开了空气,撩得脸颊火辣辣的痛。
  初雨的腰间一紧,被人拥着在地上打了两个滚,翻滚到旁边繁茂的植物中。外界的视线顿时被遮挡。至始至终他的手都护在她的脑后。此刻被他压在身下,那个男人的视线并没有停留在她的身上。他浑身紧绷着看着丛林外,浑身警戒如同一只豹。他的眼里又流露出了那种她曾经见过的,森冷的杀意。
  肯定是在做梦。否则怎么可能在这个地方见到他。
  初雨闭上眼睛,复又睁开。天空闪过一道惊雷,照亮了整个夜空。剧烈狰狞的闪电下他的面容仿佛雕刻般清晰的出现在宽阔到没有边际的天空背景上。
  真的是他,陆子墨。
  初雨的心脏紧紧地一缩。闪电亮起的瞬间这个男人放开了她,迅速的从腰后拔出枪,微微眯起眼睛瞄准。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在几秒钟内完成。闪电消失的时候初雨的眼睛里还有一个短暂的视觉残影。冰冷的枪支闪烁着死亡的光芒,与那个男人身上危险的气息融为一体。轰隆隆从天边涌来的雷声掩盖了枪响。大滴大滴的雨水从天空降落,随即变得狂暴。初雨闻到了一股尚未消散的火药气息。森然的侵袭她完全呆滞的理智,让她猛然惊醒。
  陆子墨低头,初雨偏头不敢看他的眼睛,下意识的反抗,用力的推拒他。陆子墨一动不动,眼底却渐渐氤氲起同这天气一样的风暴。初雨只觉得手腕一阵剧痛,自己被这个男人粗鲁的拉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在模糊了视线的大雨中被迫前进。
  他们远离了小木屋,初雨开始感到害怕。可是这样的雷声和暴雨下她的声音是那么的微弱,完全没有办法引起别人的注意。陆子墨就这么拖着她到了海滩,怒浪滔天的海面栈道尽头,停泊着一艘白色的游艇。
  “你要带我去哪儿?”
  初雨惊恐。雨水浇了她透湿,让她狼狈不堪,长发在挣扎和雨水的侵蚀下变得无比的零乱。陆子墨听见了她的话停下了脚步回头。初雨呆住了。这个男人的眼神极冷,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突然间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抗在肩上,几个大步上了船。
  巨浪让船面颠簸着,极其的不稳,可是这个男人却如履平地一般,轻松的走到舱口,哗啦一下拉开门,将初雨扔了进去。他没有停下来看她一眼,迅速的锁上了门,转身离开。
  初雨爬起来猛烈的拍门。他到底想要怎么样。很快初雨便感觉到了船身异常的震动,她扑到窗边,透过小小的舷窗看出去外面一片漆黑,可是即使这样她也能感觉到,船离开了海岸,正在风浪中穿行。
  风暴持续性的肆略着。剧烈的颠簸让初雨产生了剧烈的晕船反应。很快她便感觉到强烈的恶心,扑到卫生间吐了个一塌糊涂。一天没有吃东西,胃里本来也很空,这样的呕吐仿佛心脏都在跟着抽搐。初雨吐完翻身坐在地板上,觉得浑身虚脱。
  为什么在身体这么难受的情况下,心底的痛还是那么的清晰?!
  不知道行了多久,初雨觉得自己再也撑不下去的时候,船身渐渐的平稳了些。船舱口终于传来响动。有脚步声传过来。高大的身影遮挡住了舱室投过来的灯光。初雨意识模糊的睁眼,隐约看见陆子墨站在门口。随即他便向她俯下了身子,伸手抱起了她。
  出了船舱,冰冷的海风一吹,初雨的意识清醒了些。原来暴雨已经停歇。此刻虽然依然有风,却平顺了许多。陆子墨抱着她走到船边跳上了岸。他们已经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黑暗中只觉得宏伟的一片黑暗黑压压的压过来。虽然极远却非常的有气势。陆子墨抱着初雨上了停在岸边的一辆吉普车,一言不发的打亮了大灯,向着黑暗的深处开去。
  车离开了海岸线,顺着宽阔的山道上山。走了约摸半个小时终于停下。此刻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晨曦中一排建筑群隐藏在繁茂的植物中,陆子墨下了车走到初雨身边拉开车门,弯腰看了看她,依然是那样一言不发的将她抱了出来。
  初雨已经放弃了抵抗。她不知道陆子墨带她到这里来到底是要干什么。先前闪电中这个男人浑身充斥着杀意的一幕还清晰的印在她的脑海里。现在她对这个男人产生了强烈的恐惧心理。
  她怎么能,又怎么会曾经认为。这个男人与外表无关,是无害而安全的?!
  两人穿过庭院进了屋子。很开阔通畅的房间。陆子墨没有在一楼多做停留,简单的在客厅的吧台后取了钥匙就抱着她上了二楼。等到进了卧室将她放到床上,他才直起身来看着她说出第一句话:“去洗个澡,柜子里有替换的衣服,把湿衣服换了。”
  陆子墨说完了话转身,自顾自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掏出了腰后的枪放到桌子上,脱下了白衬衣。特属于清晨的光芒照射进房间内,带着一种朦胧。陆子墨的身上还缠着厚厚的绷带。脱下衬衣他仰头长长的伸展了一下身体,他的身体带着一种危险的美感,迫人的气势顿时无法掩饰的在房间里弥散开来。
  感觉到初雨没有动弹,陆子墨扭头沉默的看着她。初雨的视线落到陆子墨胸前的白绷带上,眼皮情不自禁的惊跳了一下。那样的惨白下浸透出一种暗红,正在慢慢的晕染开。
  他还带着伤。那么严重的枪伤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完全的愈合。而他又一路用力的拖着她,抱着她,只怕牵动到伤口,造成了新的撕裂,所以出血才会这么严重。初雨的视线上移,陆子墨还在沉沉的看着她。视线对视,他的表情很冷,冷淡的重复了一句:“按照我说的话去做。否则我就亲自动手。”
  初雨麻木的起身,走到柜子边翻出一套长裙,又机械的进了浴室。折腾了一晚上,湿衣服早就已经阴干,就连长长的湿发也已经半干,混着汗水粘腻的粘在皮肤上。初雨没有洗澡。简单的脱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换上了长裙就出了浴室。
  听见门响陆子墨抬头,随即表情一沉,起身大踏步的向她走来,拖着她的手腕重新进了浴室,粗鲁的扒掉她的长裙推着她站到淋浴头下。冰冷的水突然间铺天盖地而来,不过很快就变得温暖,在皮肤上激起了一阵细微的颤栗。
  “你在和我闹什么别扭?”
  热水冲刷着两人。陆子墨用力地握住了初雨的肩膀让她转身面对他。初雨垂着眼睛没有看他。他的身上有着勃发的怒意,可是他在隐忍。诡异的沉默突然出现在两人之间。面前的陆子墨呼吸渐渐变得粗重,握着她的双手也越来越用力。初雨突然间意识到自己几乎浑身□,本能的从面前这个男人的反应中感觉到了危险,她后退了一步,他的动作却更快,用力的掐住她的下颚迫使她抬头面对她,粗鲁的吻了过来。
  初雨浑身冰凉,用力抗拒着这个男人的吻。她害怕。陆子墨推着她贴到墙上,激烈的需索着她的身体。他的唇离开了她的唇,转而滑下啮咬着她的颈窝。他依然那么用力的掐着她迫使她不得不抬头向他袒露自己颈部的线条,而他的另一只手则危险的探向了她身上最后的屏障。
  “陆子墨!”
  他的手指触摸到她隐私的瞬间初雨大喊出声。身体在他的掌控下被迫拉成一个弓形迎合他。水流顺着呼吸和这一声大喊呛进来,热辣辣的疼,初雨的视线一片模糊,已经分不清是不是泪水。心底有一种撕裂的痛和绝望感。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下意识的喊出了这个男人的名字。
  陆子墨的动作停下了。他的呼吸依然粗重,他的头依然埋在她的颈窝。初雨僵硬着身体一动不能动,感觉到他的手指依然没有离开她的隐私,可是也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热水哗哗的流淌着,顺着两个人的身体往下,沉默了很久,陆子墨终于抬头看她,那样的眼神仿佛要看到她的心底深处去:“小雨滴,为什么抗拒我?!”

  第八章 距离

  初雨一动不动浑身僵硬的看着陆子墨。他垂眼看着她,无法忽略的存在,仿佛掌握了她所依存的每一寸空间,让她无法呼吸没有他的空气。而他就那么真实又虚幻的存在着,随着空气一丝丝一缕缕的进犯她的意志,让她无处可逃,心烦意乱。
  他还是那么略带戏谑的口气,有些轻佻有些漫不经心,可是看着她的眼神却并非如他的语气一般带着点玩笑的意味,很冷。热水激烈的冲刷让人睁不开眼。陆子墨逼着她,自己也被浇了透湿。刚刚新换的白衬衫半透明的粘在身上,隐隐透出身体劲瘦结实的线条,逼迫着她的视野和神经。
  “嗯?”
  他俯低了些更加的靠近她,即使热气蒸腾她也能感觉到他灼热的呼吸。陆子墨的眼神和语气中都已经透露出一丝隐藏的不耐:“还是这是你对待男人的最新办法,欲擒故纵?!”
  “陆子墨!”
  初雨有些咬牙切齿。一时间忘记了最初的害怕,又气又恨。陆子墨慵懒的嗯了一声算是对她这一声的回答:“怎样?”
  是啊,怎样。她又能怎样。她明明知道他陆子墨不是好人。明明离开了山寨就应该庆幸从此彻底的和他划分清楚界限没有一丝一毫的纠葛。她却莫名其妙的追着这个男人,救了他的命却害死了泰,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自投罗网。她能怨得了谁?
  “你杀了泰?”
  初雨的话消失在空气里。陆子墨看着她,眼神蓦然一沉。屋子里一时间很沉默。热水哗哗的流着,没完没了。身体在他的体温和热水的侵袭下几乎有些躁热,心里却一片森凉。她觉得焦躁觉得烦闷觉得干渴。这么长时间的精神折磨就是为了这么一个她几乎已经确定的答案。她终于问出了口,他却看着她没有回答。
  “怎么,”陆子墨的脸上泛起一丝略带些残忍的神情:“我杀了他,你还打算杀了我为他报仇?”
  初雨的心一沉。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一直还抱着一丝近乎于没有的希望。希望泰的死是一个纯粹的意外,和他陆子墨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现在听到他亲口承认只觉得心脏像是灌了铅,挣扎着再也跳动不起来,往着无边无际的黑暗深处沉去。
  “我是什么人你难道不清楚?”陆子墨微笑:“你在什么情况下遇到的我,难道你对我还抱有天真的幻想?嗯,小雨滴?”
  “……为什么……”
  初雨的嘴唇有些青紫,忍不住的哆嗦着。眼前的这个人这么陌生。不,从来就不是他陌生,而是她根本就不了解他。她把自己自以为是的善良强加到他的身上。透过自己眼中的陆子墨的形象去观察他,却忽略了他的真实。
  “不为什么。”
  陆子墨不再隐藏自己的不耐烦,修长的手指绕过她最后的防线探寻她私密的柔软:“这不是你想要的?”他恶意的轻舔过她柔软的耳垂,声音越发的低沉了下去:“我可以尽自己的所能,最大限度的满足你……”
  他以为她是什么。初雨僵硬着,感觉到他恶意的撩拨。他怎么可以把她说的这么不堪,难道她追在他的身后,就是贪恋这个男人的肉体?!初雨想哭,泪水却被热水混合冲刷着淌走,她的心底泛起了深切的后悔。
  是她的错。她的错她的错。她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却放出了一个恶魔。
  陆子墨的手顺着她的脖子下滑到她的胸前。掌心被那样细致的肌肤所诱惑,忍不住加大了力道揉捏那让他的理智逐渐脱轨的柔软。初雨的身体开始很僵硬,不过很快就在他这样的爱抚下柔软了下来。她抬起了手,顺着他的身体至下而上抚摸过他的背部,带着让他心荡神移的感觉,慢慢的落到他的肩头,随即顺势下滑到他的胸前。
  剧烈的疼痛袭来,陆子墨发出了一声闷哼退后弯下了身体一时不能呼吸。这个女人下手真狠。居然同时用力捶击他胸前的旧伤和抬腿袭击他的跨下。身旁人影一晃,初雨浑身湿淋淋的夺门而出,顾不上看陆子墨到底如何,拚命跑出了木屋,跳上了吉普车。
  吉普车的钥匙被这个男人随意的扔在仪表面板上。初雨颤抖着双手拿起钥匙发动汽车,她不知道自己这用力的一击能阻击那个男人多久。或许只是几秒他就会追来。她焦躁的抑制住自己的心慌,终于成功的听见吉普车发出一声启动时的轰鸣,几乎与此同时,陆子墨的身影出现在了木屋门口。初雨猛地一踩油门,吉普车怒吼了一声,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向着山下猛冲而去。
  她这辈子都没有开过这么快的车。两旁的绿荫几乎被拉成了一条条绿色的速度线,在窗外一闪而过。她用力握紧了方向盘,连车带人以一种不要命的速度和姿势从山路冲到了沙滩上。初雨甚至没有熄火,踢开了吉普车的门,跌跌撞撞的向着游艇跑去。
  涨潮了。他们不知道在那个小岛上。昨夜来的时候看不清楚。此刻潮水几乎已经漫过了栈道的表面。初雨踩着水花跑过栈道冲进游艇。她是潜水爱好者,闲暇的时候潜水教练教过她开游艇的方法。虽然不熟练,在这样惊慌的心情下也忘了个大概,可是只要能够发动远离这个地方这个男人,哪怕是在大海上迷失而死,那也值得。
  老天助她。她居然真的顺利的发动了游艇。初雨握着舵。比她想象的要容易的多。船尾拉起白色的水线,顺利的转了个弯,远远的将那个小岛抛在了身后。
  走得远了。小岛渐渐的在身后变成很远很远的一点,成为了海面上无数个散布的绿色中的一员,她剧烈的呼吸才慢慢的平息了下来。普吉岛有几十个附属的岛屿。这一带海水清澈,风平浪静。只要顺着岛屿密集的地方前进,总能找到出海潜水和冲浪的游船,顺利的回去。
  虽然这么自我安慰着,毕竟还是没有底。初雨浑身如同虚脱一般,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成功的逃离了那个男人。这么的轻而易举,容易的仿佛事先安排好了一般。初雨望着无边无际的海面,尽量顺着露出海面的巨大山峰前进。会遇到人的,这一带游客这么多,一定会遇到人的。
  不知不觉太阳升上了天空。热辣辣的海面上海鸥尖锐的鸣叫着飞舞。很远的地方传来一阵一阵刺耳的铃声。开始初雨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很快就发现确实有声音从船舱里传来。停下了船下到来时禁锢她的船舱,外间的吧台上赫然放着一具卫星电话,正在不屈不挠的响着。
  初雨僵着,如同看着一条毒蛇般注视着这部电话。下意识的知道电话的彼端就是陆子墨。初雨鼓足勇气抓起了电话,那边果然传来了那个熟悉的声音。那么低沉,仿佛近在耳边呢喃,语气轻柔,说出来的话却森寒无比:“小雨滴,这么做你想过后果没有?”
  “陆子墨,我什么都不欠你的,我对你也没有任何的想法!”
  初雨抑制住自己的颤抖冷静的开口。彼端沉默了一下:“哦。这么快就着急和我划清界限。我从来就不是一个会勉强女人的男人。不过,”他的声音突然转冷:“你走了,就走的干净彻底点,永远,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挂上了电话初雨还在浑身发抖。她站着发了半天呆。终于想到用卫星电话求救。很快就拨通了海岸急救队。等待了大半天的时间,她等到了海上搜救队。原来她离主岛并不算太远。游艇就停在离潜水胜地pp岛约摸二十分钟船程的地方。
  陆子墨的威胁就像是一个潜在的噩梦。他清楚地知道她的住所她工作的地方。清莱不能再待下去。这次的经历让初雨极度没有安全感。也成了最终促使她下定决心辞掉工作回国的主要原因。
  也许只有离开泰国,才能从此远离这个男人,彻彻底底的让他从她的生活中消失。她早就忘记了当初自己是为了什么在这个国家求学,工作定居。回去也好,她可以放松心情,慢慢的忘掉这段恐怖的经历,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
  初雨的老家在杭州。山清水秀的地方。邓家是当地百年老住户。祖上传下的房子,青石墙的大宅大院,三进三出后院一个天井。全家上下共十多口人一起住着。成天热热闹闹其乐融融。
  初雨的回家虽然很出人意料,不过家人,特别是初雨的父母却非常的高兴。老两口原本是大学里的老师。就这么一个女儿。远赴异国他乡求学,没想到最后还会在那里定居。原本以为只怕这辈子要见到闺女都要困难的作空中飞人,没想到闺女却选择归家。何况还是镀金回家,也算是衣锦还乡。
  初雨回家在当地引起了不小的震动。这个地方方圆十里都是老街坊老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熟人。初雨回国这么大的事情,邓家怎么的也是要庆祝一下的。老宅子里按照爷爷奶奶的吩咐摆上了流水席,说是要好好的宴请三天宾客,比结婚还要热闹。这样的情况让初雨根本没有办法放松下来。在泰国自己一个人住清静惯了,回到家里每天却要面对乌泱乌泱的人群。何况回来的急属于她的房间还没有收拾出来,只好暂时先和睡癖极差的堂妹挤在一个房间。
  堂妹对初雨在泰国的生活分外好奇。每天都要缠着她问到三更半夜,然后自己睡得死沉,磨牙打呼流口水外加说梦话踢人。
  可是初雨却觉得安全。
  虽然很多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都会有一个短暂的恍惚以为自己还在泰国,不过神志很快就会清醒。这里的人气和热闹让她应接不暇,所以没有时间,也是她下意识的拒绝自己再去回想那个男人。
  初雨把陆子墨封在了自己的思维深处很隐秘的地方。听说人的思维很奇怪。如果你刻意去忘记一个人,等到一定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你真的忘记了他,无论怎么回想,都再也想不起来。
  医学上这叫自我催眠。常见于人格分裂症患者。彼端的意识强烈抵触此端的意识。造成遗忘的假象。
  所以真实的遗忘还是很困难。她的精神毕竟健全。虽然尽力自我控制,还是不能保证能够完全的遗忘。初雨每天都鼓励自己。一定要坚强起来。
  这里是她的家,这里是安全的。
  最初的热闹过后,慢慢的大家的注意力开始往另外一个方向转。初雨的学历和工作经历在当地最好的医院里谋求一个好的职位并不困难。她身材高挑清瘦,容貌虽然算不上十分出众,沉静中却自有一种淡淡的女人味道。她快三十了,依然单身。宴席消停了没几天,介绍相亲的就接踵而来,几乎踏破了邓家的大门。
  为了自己也不明白的原因,初雨下意识的抵触和拒绝。可是邓家的家长并不同意。于是就在这么勉强的情况下,初雨不得不听从爷爷的话,在堂妹的陪同下去进行她人生中的第一次相亲。
  有的时候会觉得国内的生活节奏比国外快很多。虽然那个时候在急诊室工作起来昏天黑地,可是属于自己的时间就完全是私人的。在国内你的所有时间仿佛都要和别人共享。家人,朋友,甚至街坊邻居。
  听说对方是一个公务员。堂妹一路上都缠着初雨问人妖的事情。二十岁不到的小丫头,不知道怎么对这个特别的感兴趣。初雨含糊的应对着。只是推说自己不太清楚。她的话题又转到了泰国最近的男影星杰西达邦的身上。好容易熬到了地方,堂妹总算意犹未尽的闭了嘴。
  相亲约在拱宸桥边的茶楼里。据考证,一百多年前的报纸上就有记载,有茶楼开在拱宸桥边。这几年杭州的建设越来越好。运河两岸绿树如茵,高楼林立。都是近些年新开发的楼盘。错落有致形成了城市特有的风景。
  两人在服务员的引导下上了楼。这茶楼是三层的防古建筑。高楼飞檐。外间的平台上就已经十分热闹。许多悠闲的市民围坐在木桌旁聊天品茶谈古论今。里面更加的热闹,时值盛夏,大堂里门窗大开风扇不停的转着,也吹不掉特有的人气。随处可闻畅快的笑声。
  楼道不宽。服务员礼貌的微侧着身子在前面领路。所以当那个看上去和平常茶客没有什么区别的男人出现在楼梯口时初雨并没有太在意。下了几级台阶,双方靠近时那个男人抬手松了松大畅的衣服领口,突然摸向身后。这个动作刺眼的熟悉。初雨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仰头与那个男人对视。陌生男人的眼睛里弥漫着冰冷的一片杀意。
  几乎在他抬手的同时,紧跟在初雨身后上楼的另外一个男人突然如同猎豹一般暴起发难。一个窜身挡在初雨身前,抬手握住那个男人伸到一半的手腕,猛力一推,只听见咔嚓一声脆响,白森森的手骨顿时刺破肌肉与皮肤露了出来。男人动作迅速的往下一接,握住了从对方手里掉落的枪支冷静的塞进自己的怀里,顺势一个过肩摔将对方砸下了楼,转身抓住了初雨的手,一声泰语冒了出来:“走!”
  整个过程不过数秒。快到几乎让人看不清楚。男人从楼道上摔下砸碎了下方的木桌,茶楼里顿时一片混乱。初雨被这个陌生男人拖着在一片混乱中出了茶楼,将她塞到停在路边的一辆轿车里,迅速离开了现场。
  “你是谁要做什么?!”
  初雨惊慌。透过后视镜堂妹从茶楼里随着人群冲了出来正在慌乱的四处找她。男人并不回答。汽车急速的开上道路,拐了几个弯突然停下。男人推开车门如同方才一般突然的将初雨推下了车,随即扬长而去。
  初雨踉跄了一下站稳了身子。她被扔到了商业区。这里车流熙攘人来人往。方才那个神秘的男人和车早就已经消失无踪。初雨站在原地,不知道为什么并未消失的那片阴影又开始强烈的浮上心头。
  也许,她从来就没有真正的逃离过那个叫做陆子墨的男人的视线。

  第九章 镜子中的幻象

  这种感觉就像被狮子盯住的猎物。明明知道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在冷然的看着你,你却知道自己已经走入了他的陷阱之中,唯有恐惧而煎熬的等待他给你致命的一击,却无从摆脱。
  初雨回到家的时候堂妹正在和家里人讲着在茶楼发生的事情。她惊魂未定,添油加醋的诉说了全过程。只是当时事发突然,她又被初雨挡在身后没有看见关键的一幕,除了描述现场的混乱和初雨的突然失踪,也没有说出些什么特别的东西。
  初雨一进屋子,全家人的视线就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她的脸色异样的苍白,有些魂不守舍。几个长辈互相看了一眼,邓爸爸站起了身子:“小雨,怎么了?”
  “……没事……”
  初雨稳了稳神志,尽量镇定的回答。一旁坐着的二伯父皱着眉头口气不悦:“发生这样的事情,你怎么可以丢下妹妹不管自己跑掉了,这还有个当姐姐的样子吗?!”
  初雨怔了一下。随即意识到全家人都在等待她的回答。看看堂妹,她同样正仰着头看着她,那样的目光中竟然闪着一种她所不明白的情绪。邓妈妈刚想替初雨解释,她已经镇定了下来,云淡风清的开了口:“当时有个人把我误认成他的女朋友,拉着我上了车。事发突然,后来发现错了就让我就近下车。我回到茶楼的时候小欣已经走了。”
  二伯父重重的哼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邓妈妈与邓爸爸对视一眼,站起来冲着爷爷点点头:“爸。小雨的房间收拾了出来,趁天色还早,我陪着孩子上去再拾掇拾掇吧。”
  爷爷点点头:“去吧。小雨今天也受到了惊吓,回去好好歇着。”
  “谢谢爷爷。奶奶,爸,二伯,二婶,三伯三婶,四叔,小欣,我先上去了。”
  初雨冲着大家打过招呼,转身穿过前院的大堂往楼上走。等到走到中院的回廊上,邓妈妈看看后面听不见他们的谈话了,才叹了口气开口:“最近你二伯为了房子的事情和家里在闹别扭。今天小欣回来把事情一说,他就很不高兴。你别往心里去。”
  “不会的,妈。”
  初雨笑笑,心里还是明白的。这么大的宅子。因为爷爷奶奶还健在的关系所以一大家人住在一起。可是爷爷奶奶毕竟是九十多岁的人了,这就涉及到分家的问题。刚回家的时候所造成的热闹气氛说到底还是爷爷奶奶想要庆祝的意思。背地里这些人怎么想谁也不知道。不过堂妹对她的敌意从何而来她真不明白。
  想着心事就到了自己的房间。房间很简单。一面门一面窗两面墙。临窗是桌子,对门是窗,然后贴着墙放着一个大衣柜和一个大书柜。初雨的行李已经送回了家里都还封着箱没有开包。邓妈妈绕过大包小包的行李进了房间叹口气:“这收拾起来还要好几天,你也别着急,反正已经决定回家住了,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初雨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低头扫了一眼地上的箱子和包裹,视线突然被挨着床放着的一个牛皮纸包着的盒子吸引了过去。回国前的行李每一样都是她自己亲自检查后打包的。她不记得自己有用牛皮纸包过这样的东西。初雨觉得蹊跷,看看正在弯腰打算替她开箱的妈妈,过去拉住了她:“妈,今天在外面没有吃上东西。这会儿肚子饿了。你去帮我煮碗面条好不好?”
  “你这孩子。”
  邓妈妈嘴上有些责怪之意,脚下却不停,走到了门边:“打卤面好不好?”
  “好。”
  初雨看着妈妈下了楼,方才转身拿起包裹,出乎意料的轻,晃了晃没有声音。初雨拿过一旁的剪刀剪断包装,哗啦一下把里面的东西拉出来,顿时如同被雷击中,瞬间苍白了脸颊。
  盒子里装的,是她当日被绑架时穿的那套T恤和牛仔裤。那日她随着陆子墨去迷宫的时候换过了他给她准备的长裙,所以这套衣服就留在了山寨里。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看见。随着衣服放在一起的还有一张纸条,上面用泰语写着:星期五晚上九点。香格里拉,1218号房。
  天旋地转。初雨往后退了一步好容易稳住了自己的身子。没有想到包裹竟然寄到了这个地方,这是不是表示,他对她的一切都了若指掌?还是他在无声的威胁她。毕竟这里不仅仅有她,还有她的家庭。
  初雨越想越怕。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报警?陆子墨的背景让她不敢轻易拿家人的安全去做赌注。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危险她都输不起。逃跑?她从泰国回到了中国,天涯海角的距离,她又还能跑去哪里。
  接到包裹的时候是星期二。初雨翻来覆去的考虑,食不安睡不寝。不知不觉三天的时间竟然瘦了一大圈。眼看着到了周五晚上,初雨终于下定了决心。陆子墨要的,不过就是她。如果怎么逃都没有用,还不如勇敢点去面对。最差的状况也不过就是自己被这个男人抓回泰国。看他的态度像是猫抓老鼠,把握着对方的生命来寻开心。只要能够保证家人的安全,又算得了什么。
  过了六点,暮色渐渐的降临。初雨原本想找个借口说自己出去走走,然后偷偷的去香格里拉,谁知道就在她要出门的时候,家里突然来了客人,并且是冲着她而来。
  是上次约在茶楼相亲的对象。那次没有见到面,初雨早就把这件事情忘到了九霄云外。没想到中间的介绍人竟然会领着人上门。一时间将她堵在了家里进退两难。
  介绍人是家里的老街坊了。热情的不得了。一屋子老小都出来在前院的大厅里陪坐。初雨压根没有去看对方到底长什么样貌。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只是觉得如坐针毡。香格里拉在西湖边上。就算是打车,从她家过去也要大约四十分钟的时间。她不知道自己迟到或者失约会怎样再度激怒那个男人,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这一坐一谈就是一个多小时。初雨一直保持着沉默。期间一直是爷爷奶奶还有父母在询问对方的情况。终于介绍人站起来说要走,爷爷微笑着看着初雨:“小雨,过门是客,你去送送。”
  爷爷这么说,看来是很中意这个男人。可是初雨已经无暇顾及这些。只是觉得脑子里绷得紧紧地那根弦总算是一松。赶紧站了起来:“好,我去送。”
  家里人都在笑。初雨急急的出了门,走了没多久,介绍人找了个借口溜掉剩下他们两人。初雨心里有事只是想着怎么摆脱对方,走到大道上草草送对方上公车就算是完事。对方要她的联系方式她也全都给。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五十。初雨站在路边拦出租车。夜色中一辆黑色的雷克萨斯无声无息的开了过来,就在她以为对方是普通的过路车时,那辆车却出乎意料的停在了她的身边。车门一开,一双大手用力握住了她的腰肢将她拖进了车子。
  初雨大惊,车厢里没有开灯,方从灯火通明的情况下被拉进来眼睛一片视盲。她被拉着扑倒在一个人的怀抱中,那双手的主人反倒像是在享受她的投怀送抱,闲适的按着她柔软的腰肢。初雨不过挣扎了数下就突然平静了下来,这个怀抱这个体温这个气息都过于熟悉。虽然她不愿承认,可是即使是这样的接触,她也能清晰的分辨对方是谁。头顶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熟悉又陌生的嗓音靠着耳边暧昧的响起:“小雨滴,这么久没见,还是这么有活力啊。”
  初雨一动不动不再挣扎。一直担惊受怕。真的见到了这个人,反而有一种松了口气的平静。陆子墨抱着她的手动了动,顺着她后背起伏的曲线来回滑行。她还那么暧昧的扑在他的怀抱里,紧紧的贴着他的身体,他埋首于她的颈窝:“也还是这么热情,嗯?”
  初雨咬住了唇。惊怕,难过,失落,还有别的很多复杂的情绪交缠在一起紧紧将她笼罩。恐惧反倒退居其次。只要他出现,那股特属于他的气流就紧紧将她缠绕,仿佛勒在心脏上的一条看不见的绳子,让她无法呼吸。陆子墨的唇滑过她的耳垂:“这么久不见,想不想我?”
  “陆子墨,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初雨猛地推开了他,撑着自己坐起了身子,戒备的看着这个男人。陆子墨没有在意她的抗拒。舒适的调整了一下姿势撑着头看着她:“刚才那个男人不错。老实,干练,沉稳,很适合你。”
  他笑得云淡风清,语带戏谑。仿佛只是在普普通通的调侃。初雨顿时紧张。泰的事情划过脑海:“我和他根本就不认识,你不要伤害他。”
  陆子墨看着她没有说话。此话一出初雨顿觉失言。弄巧成拙,她这么在陆子墨面前解释,他岂不是会更加地认为那个男人和她关系匪浅,而她是为了保护他才这么开脱?!
  “不认识?不是第二次相亲了,还要说的这么生疏?”
  他轻轻的开口。脸上的笑意消失。初雨一时无言。他果然一直监视着她。心底升起深切的寒意。而她还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离开了泰国就可以逃离这个男人的魔掌。
  陆子墨说完了这句话就偏过了头看着车外沉默。雷克萨斯安静的在夜晚的车流中穿行着。很快车就到了目的地,出乎意料并不是香格里拉,而是一个普通的住宅小区。陆子墨拉着她下了车,将她搂在自己的身边,仿佛平常般亲密的爱人往里走。他很高,不过轻轻一搂就将她完全的环绕。初雨僵了一下,这个细微的反应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他低头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
  小区是封闭式管理。陆子墨刷了卡带着她径直进了其中一栋楼,搭着电梯一直到了顶层。一梯一户,完全的保护住户的隐私。初雨看着陆子墨开了门,半转过身体看着她:“进来。”
  逃不掉就逃不掉吧。只求这个男人能够在得到她的肉体后放她走。初雨慢慢的走进屋子。回想起上次在岛上的时候他们之间危险的碰触,还有自己那猛力的一击。那一下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打的也是他的伤处和最脆弱的地方。不知道当时他被她伤的到底有多重。可是这个男人仿佛丝毫不记得那曾经发生过的事情,看着她笑得一如最初他们认识的时候那般温暖:“小雨滴,这里是我的窝之一。暂时要委屈你在这儿待一段时间。”
  “软禁?”
  初雨笑笑,决定冷静的面对已经发生的事实。陆子墨站在那里没有说话,沉默的看了她半晌,转过了身子:“这个屋子你可以随意使用。每天都会有人来,你可以将你需要的东西写在一张纸条上给他。他会替你购买。只要不出这扇大门,你就是完全自由的。”
  初雨冷笑一下。上前一步拦住陆子墨,抬手揭开自己胸前的扣子。她的手她的身体都在发抖,可是她的表情很坚决很冷。陆子墨看着她的动作没有动弹,冷的如同一座雕像。初雨除掉了自己的裙子用力甩到地板上,随即拉掉了内里的胸衣。透过高大的落地窗,皎洁的月色清晰的描绘出了她温润如玉的肌肤和美好的身体线条。时值盛夏,她除去了连衣裙和胸衣便近乎□的站在这个男人的面前。初雨紧紧握着拳头看着他:“你想要什么?拿走你想要的东西,放我走。”
  陆子墨没有说话。他站在光明与黑暗的分界处。模糊的黑暗笼罩着他的脸,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沉默在屋子里无声无息的蔓延着。初雨清楚地听见了自己急促的呼吸和心跳。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沉默的男人终于动了动,上前一步,他的脸慢慢的从黑暗中分明起来,他垂着眼睛,危险的看着她,只这一个动作就击跨了她方才因为愤怒而起的勇气,让她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惊慌失措。
  突然间天旋地转。自己的身体被这个男人拦腰抱起。他转身踢开了卧室的门,用力的将她压在了柔软的大床上。他的体重让她几乎无法承受。不过只是那么一瞬间,他就撑起了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上慢慢露出一丝近乎残忍的笑容:“如果说,我想要的就是你,怎么放你走?”

  第十章 梭哈

  陆子墨的话让初雨有些绝望。这么说起来,从一开始,他看似无意中流露出来的那些东西都是假的,这才是残酷的真实的他?!
  “小雨滴。”陆子墨俯身拍了拍初雨的脸颊:“我们有的是时间,不用急于这一时。而且。”陆子墨的手顺着初雨的脸颊滑下,让她顿然紧张,他的指尖描绘着她锁骨的形状,仿佛在留恋她皮肤的温润带给他的触感,他靠近了些,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越是压抑,越是有快感,不是么?”
  变态变态变态!
  初雨在心里狠狠地骂着,猛地抬脚踢过去,被他轻松的一把握住,不怀好意的偏头在她的小腿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大笑着离开。
  开始的时候他说他不能人道,初雨觉得,开玩笑的成分多一些,从他们的几次接触来看,毕竟他也有男性正常的生理反应。可是他在面对她的肉体时明明有欲望而又奇怪的自我压制,似乎并不着急享用她,而是在享受一种由此产生的,在精神上带给她的压力而衍生的快感。
  初雨想起了患有露阴癖的男人。他们就非常的享受女孩子们的尖叫,由此达到一种心理上的性满足。
  估计这厮也是一样。他之所以不要她,就是要保有一种肉体上的新鲜感,如同他所说的,越是压抑,他心理上的快感便越强。
  这家伙简直就像是一只并不饿,又意外逮到一个活物的豹子。初雨摸着自己腿上的牙印。这厮玩兴大起,撩得她痛不欲生,然后自己哈哈大笑。
  猫科动物的劣根性啊。
  也许她能尽快脱身的唯一方法,就是让新鲜感消失,破坏他玩乐的兴趣。
  前提是她如果能够活着离开的话。
  初雨不知道这是哪个小区,具体在什么地方。这栋楼正好在园区的中心位置,透过玻璃窗看出去只能看见园区内部的景色。屋子装修精美,所有的用品一应俱全。卫生间里甚至连卫生棉都有替她准备妥帖。什么时候绑匪都这么人性化了?初雨冷笑,将手上的卫生棉扔回到壁箱里。
  房间里有电视,可是电话,可视对讲机,网线全部被人为的拆走。很明显的就是要断绝她与外界的联系。
  初雨在卧室里找了一套衣裤换上。刚才激动地时候拉扯裙子,胸前的几颗扣子掉落下来,早就不知道蹦跶到房间里的哪个角落。裙子肯定是不能穿了。他不是说需要什么让人买吗?明天她就开张单子,钻戒,珍珠,金手镯……总之金店里什么贵买什么,买回来填海。
  初雨烦躁的在房间里转了两圈,最后将自己扔进沙发里。这时候恐怕已经是晚上十点。自己莫名其妙的就这么消失,还不知道家里人会怎么样呢?爸爸妈妈一定会很着急。据说失踪超过四十八小时就可以报警立案,不知道当时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警察能不能找到她。
  初雨胡思乱想着,渐渐的就困了。不知不觉就这么在沙发上蜷着睡了一夜。早上被刚刚升起的太阳惊醒。楼层高,又是全落地窗。昨晚没有拉窗帘,阳光丝毫不受阻挡的尽数洒进室内。初雨伸了个懒腰,这么蜷着睡,浑身都痛。
  不知道时间。初雨顺手拿起沙发上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无聊的翻了几个台,在报晨间新闻。看样子也就早上七点多钟。刚溜了一圈台,有人敲门。
  既然是陆子墨的地方,钥匙他应该有吧。为了防止自己逃跑,最起码应该会反锁大门。一梯一户的顶层,楼下又有门卫,找错门的可能性也很小。莫非是陆某人派遣,传说中的那个活动购物篮?!
  初雨走到大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了一眼。大门外的走廊上站着一个身穿黑T恤的男人。安静的站着。陌生人。初雨伸手拉了一下门锁,果然被人反锁住了。她泄气的踢了大门一脚:“你没有带钥匙吗?我打不开大门。”
  话音刚落,从旁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摁着她跌倒在身旁的地板上。几乎与此同时,外面传来轻微的两声闷响,木质的门板上顿时出现两个小小的孔洞。初雨骇然的看着同样出现两个小洞还冒着青烟的地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压着她的男人已经一把拉起了她往卫生间的方向退:“走!”
  这一幕突然熟悉。百忙中抬头,果然是之前在茶楼里见过的那个陌生男人。他什么时候藏在这个屋子里的?她竟然一点也不知道。不过很快初雨就有了答案。卫生间的窗户大敞着,还垂着一条足有婴儿手臂粗细的绳子。
  “抓着,上去。”
  男人的命令简单直接。走到浴缸旁一用力,两手的青筋暴起,沉重的浴缸摩擦地面发出恐怖的声音竟然就让被他那么拖了过来,随即立起阻挡住卫生间的门。
  抓着,上去?他以为她是猴子还是霹雳娇娃。这可是二十层的楼顶啊,就这么一条绳子垂下来。二楼她都不敢爬,何况是二十楼?!
  男人转身,看见一动不动地初雨,皱起了眉头,一个大踏步过来,在初雨的尖叫声中将她举了起来,随即托到了窗户外面。
  身体突然悬空,猛烈的风呼啸而来。城市在很远的地方缩小,阳光刺眼,头晕目眩。然而不过是一瞬,她的手腕突然被人用力的握住。初雨抬头,陆子墨笑得一口白牙,大半个身体探出天台边上:“上来。”随即偏头看向下面:“大猩猩,不要趁机摸我女人的屁股。”
  也只有这样的男人,在面对生死一线的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吧?!初雨哭笑不得。下面的男人用力一托,初雨在陆子墨的帮助下上到了天台。那个男人并没有跟着上来,脑袋在卫生间的窗户处晃了一下,又缩了回去。下面传来几声闷响,沉沉的敲在初雨的心上。
  “咱们玩点刺激的。”
  陆子墨抓住了初雨,将她紧紧地抱在自己的怀里。他的腰间缠着一条很粗的,皱皱的彩色布带子。陆子墨动作迅速的将带子在初雨身上绕了几圈,扣上一个结,把她和自己绑在一起,随即拖着她走到天台的通道上。这两栋高楼之间有一个高架桥一般的连通。陆子墨抱紧了她,笑得依然是那么的无害:“准备好了吗?”
  初雨的心里突然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她还没有来的及回答,整个身体突然悬空,眼前陆子墨的笑容和周围的景色有了一个奇怪的定格,随即所有的一切都被疯狂的拉成了速度线,她与他紧紧抱在一起,飞速的下坠。
  嘴里一麻,跳下去的瞬间不知道什么东西塞了进来。初雨下意识的死死咬住。耳边什么也听不到,仿佛听力突然失觉。不知道这个过程经历了几秒,腰间传来一股巨大的拉力,下坠的势头被抑制,往回反弹之后,很快就停息了下来。
  陆子墨腾出手不知道解开了哪里的锁扣,两个人抱成一团摔倒在柔软的草地上。初雨的心脏还在激烈的跳动着,浑身发软,这个男人已经站起来用力抱起她走向地下停车场。
  一直到车轮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离开了小区很远,初雨才慢慢的平静些。扭头看正专心开车的陆子墨,他时不时的扫过后望镜,面无表情。
  “他们是什么人?”
  初雨回头看,后面是滚滚的车流,这么看去并没有丝毫的不妥,可是潜在的危险怎么又能看的到。
  陆子墨看了她一眼,回答的漫不经心:“小鱼小虾。”
  这算是什么答案。陆子墨腾出一只手,从怀里掏出手机扔给初雨:“打电话回家,告诉他们你有急事要回泰国。”
  初雨拿着电话,很有拨打110的冲动。陆子墨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的飘过来一眼:“小雨滴,我要提醒你。这里可有你几乎全部的家人。”
  这简直就是□裸的威胁。初雨紧紧地咬住唇。最终还是屈服于这个男人的意志,拨了电话回家。
  一宿未归,家里简直翻了天。父母不停的追问她的下落。初雨拿着电话不知道怎么应对。陆子墨一打方向盘将车停下,看了看为难的初雨,拿过了电话:“喂?您好。我姓陆。隶属于泰国金氏财团。嗯。我们需要邓医生紧急回泰国一次。对。邓医生一直都是董事长的主治医生。嗯。这么突然真不好意思。稍后公司会有同事前往府上取一下邓医生的证件并且送上谢礼。好。再见!”
  陆子墨果断的挂断了电话,迎上初雨的眼神他挑了挑眉毛:“怎么?”
  “你有没有不骗人的时候?”
  初雨冷笑:“谎话说的这么流利,张口就来?”
  陆子墨靠过来一些,看着初雨的眼睛微笑,暧昧的扫过她的脸颊,低声在她耳边开了口:“我在床上从来不说谎。”
  初雨的脸顿时通红。有些狼狈的躲开这个男人推门下车,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机场。陆子墨停好车,靠着车门点上一支烟吐出一口烟圈:“也不全是假话。既然能到国内,顺利通关总需要一个正当的身份。”
  初雨没有答话。陆子墨沉默了一下,掐熄了烟头拉过初雨:“走。”
  他们顺着人流进了机场。他说着泰语找到机场的工作人员,表明身份后工作人员领着他们到了贵宾候机室。这里在机场的二楼,独立的一个小房间。门口陆子墨的人守着。他简单的对着两人点点头搂着初雨进了休息室关上门。
  “脱。”
  “什么?!”
  初雨后退了一步。陆子墨看着她似笑非笑,当先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外套随手扔到沙发上,抬脚向她走来。他怎么突然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候有了这样的想法?变态的心理果然不能以常人度之。初雨腹诽,绕到了沙发背后:“会有人来。”
  陆子墨笑,一把抓住了初雨拖到自己的面前,拉下她身上的衣服,邪恶的开口:“放心,就算是你喊破天,也不会有人进来。”
  初雨的手腕被他紧紧地抓住,很顺利的就扯下了她身上的外套,随即又拉掉了她的仔裤。脱的同时陆子墨还不忘挑眉:“虽然看了很多次,不过小雨滴,你身材还真是不错。”
  初雨护着自己又羞又气。陆子墨扯掉了她身上的衣服,转身拿过一个大袋子扔给她:“换上。”
  初雨怔了一下,陆子墨已经转身,毫不在乎的脱下了自己身上的长裤,同样从另外一个袋子里拿出一套衣裤换上。扭头看见初雨没有动作,他微微眯眼:“怎么,还要我亲自动手?”
  初雨如梦初醒。袋子里是一条火红色的长裙和一套栗色大波浪的假发。初雨不敢耽搁迅速换装完毕,旁边陆子墨已经戴上了一个夏威夷风格的草帽和一幅大大的墨镜。换装完毕他敛去了戏谑的神情,搂着初雨转到贵宾休息室的卫生间里,顺手反锁上门。这里和一个储藏室连通。两人进了促藏室,顺着偏门走出去,绕过一个拐角顺着楼梯下楼,不过片刻之间已经大摇大摆的再次出现在了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里。
  初雨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抑制不住的紧张。就算陆子墨不说,她也明白他们是要摆脱什么人。陆子墨并不着急离开机场,找了个能够看见二楼长廊的地方坐下,舒适的调整了姿势抬手搭着初雨背后的椅子,微侧过身子靠近她:“你看。”
  机场的旋转门处进来一个男人。拿着一个公文袋径直上了二楼。二楼的贵宾室门开了。初雨睁大眼看着一男一女身穿方才她和陆子墨的衣服出现在门口。女的接过了公文袋点点头,随着“陆子墨”转身走向绿色通道。
  等到那两人的身影消失不见。陆子墨才拉着初雨站起来,下到地下一层顺着人流出了机场。他们并没有走远,拐了一个弯直接去了机场旁边的宾馆要了一个房间。
  进了房间陆子墨摘下草帽扔掉墨镜放松的躺到床上。这时初雨才看见他的胳膊上浸出一块很大血印:“你受伤了?!”
  陆子墨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挑了挑眉毛:“刚才蹦极的时候,被猫咬的。”
  原来那时候自己咬的是他的胳膊。初雨转身:“我找人要点急救药品给你处理一下……”
  手腕蓦然一紧,陆子墨已经坐起身拉住了她。他笑笑:“卫生间壁橱里就有。”
  初雨闻到了危险的味道。慌乱的应了一声。陆子墨放开了手,复又坐回床上看着她。初雨承受不住这样的目光转身避进了卫生间。觉得自己的心在狂跳。
  冷静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初雨打开壁橱拿出药箱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既然她知道了陆子墨的恶趣味,只要小心点应付自己暂时应该是安全的。只要小心一点和他周旋……
  初雨转身,啊的一声惊叫。陆子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脱掉了外套,□着上身进了卫生间。他一伸手,稳稳的接住了从初雨的手里掉落的药箱,轻轻的皱了皱眉头:“小心点。”
  “……好。”
  初雨拿过药箱:“我……我帮你处理伤口。”
  他伸出了胳膊。桔色的灯光在他的皮肤表面激起了一层铜色的光芒。靠得太近,他的体温逼过来让她觉得焦躁。卫生间太窄。他的存在几乎将她逼到了一个小小的角落里。初雨努力的将自己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陆子墨的伤口上,很快消完毒,又替他简单的上了点药。抬头迎上他沉沉的注视,自己想要说的什么话顿时飞到了九霄云外。
  初雨紧紧地抓着手里的纱布卷。心脏不争气的狂跳着。这个节骨眼上她竟然会想起他那几次危险的亲吻。这岂不是不攻自破。初雨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勉强笑了笑:“……好……好了……”
  陆子墨垂眼看了她半晌,出乎意料的转身往外走。初雨送了口气,没想到那个男人刚走到门口又突然转身,让她蓦然一惊:“怎么?!”
  陆子墨沉默了一下,终于冷冷的开了口:“记着。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什么意思?初雨默然。人有吃喝拉撒睡五样。前两种还好,难道后三种也要不离开他的视线不成?!
  他显然是看穿了初雨的念头。陆子墨看着她微眯起眼睛,没什么笑容的一点头:“对。”
  初雨默然。


第十一章 瞬间的真实

  夜色深沉。初雨安静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屋子里很安静,静到她可以清楚地听见所有细碎的声音。她浑身紧张,保持着一个僵硬的姿势。
  只是因为身旁还躺着另外一个人。
  不知道他是不是睡着了。他的身体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晚上的时候气温仿佛降低了很多,屋子里渐渐的被室外侵袭,浮上一层薄薄的寒气。他们共同躺在一床薄薄的棉被下,于是她就被充满他的空气满满的萦绕。
  也不是第一次了。曾经几乎赤-裸的和他躺在一起,不也是安安全全的过了一夜,那时候都能够睡着,为什么现在会这么的紧张?初雨控制着自己的呼吸。维持一个姿势时间久了,身体有些发麻。她慢慢的,轻轻的在被褥下重复着握拳的动作,想放松一下自己的肌肉,毫无预期的,旁边的陆子墨突然动了动,让她一惊,飞快的安静了下来。
  身旁的床铺一轻,耳边传来衣物摩擦的声音。初雨偷偷的睁眼。陆子墨只穿着一条长裤,赤-裸着上身光着脚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屋子里铺着柔软的地毯,而他的动作又如同暗夜的豹一般无声无息。陆子墨来回走了两趟,颇有些烦躁的爬梳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转身从衣兜里掏出香烟和打火机走到窗前,嗤的一声,细微的蓝色火花在夜色里亮起,随即消散。
  陆子墨沉了眼,靠窗站着吞云吐雾。白色的烟雾缓缓地升起,然后又渐渐的弥散。他的脸笼罩在烟雾后有点迷蒙,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他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一支接一支的,抽起来没完没了。
  初雨觉得自己的身体抗不住了,再不动一动换个姿势只怕自己就要抽筋。她佯装熟睡自然的翻身想要背对陆子墨,岂料肌肉长时间的僵持早就超乎了她的想象,这突然的一动,小腿果然不负她所期待的开始抽筋。初雨就跟诈尸一样啊的一声尖叫从床上坐了起来。
  陆子墨一口烟呛在喉咙里险些背过气去,连连咳嗽,看着床上的那个女人就跟触电了一般的抽搐着,一边哧牙咧嘴的看着他,一边啊啊的指着自己的脚叫唤。深更半夜的冷不丁来这么一下,就算心脏坚强如陆子墨,也太有惊悚的效果。
  陆子墨骂了两句脏话。奶奶的吓死他了,扔掉烟头走到初雨身边:“怎么了?”
  一阵一阵钻心的疼痛,初雨从牙缝里憋出两个字:“抽……筋……”
  陆子墨低头看了看,了然。这个女人真是和别人不一样。抽筋都抽得这么惊悚。他坐了下来,按住了初雨的小腿,抬眼看了她一下:“忍着。”
  他的手很有力量。按捏着她腿上的穴位。掌心带着他的体温,在她的肌肤上来回摩擦。慢慢的肌肉一阵一阵的抽痛平息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血液循环不好时产生的僵麻感,就好像千万根针同时在扎着她一般,陆子墨一用力,初雨忍不住嗯了一声。这一声嗯娇软粘糯,在空气里慢慢的飘散开去。
  陆子墨手上的动作一顿,墨色的眸子抬起沉沉的注视着她。初雨懊恼,尴尬的扯了句话掩盖空气中瞬间危险的因子:“疼啊你轻点……”
  这句话,说了还不如不说。怎么听好像都让方才的暧昧又深了一层。陆子墨的动作顿了顿,转而托住她的脚踝,替她来回轻扭,垂下了眼睛淡淡的开了口:“睡觉睡成这样,你也算是有创意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的他仿佛突然温暖了起来。敛去了身上危险的气息,也放倒了那些总是威胁着她的刺,变得平易近人。初雨咬了咬嘴唇:“睡不着。”
  陆子墨没有说话。他的手很大,单手一握,她的脚几乎就不见踪影。他的手臂上贴着的胶布很刺眼,下面是她留下的,毫不客气的一圈渗血的牙印。初雨的视线上移,他的身体劲瘦结实,肌理分明,胸口还有一个小小的创口,已经愈合,却留下了磨灭不掉的伤疤,狰狞的在身体表面纠结突起。那里她也曾经细致的替他主刀,将他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生命是不是就是这么不可改变。如果那时候她没有追着他去pub,如果那时候她没有一时鬼迷心窍替他做了一场黑市手术……
  “为什么要杀泰?”
  初雨回过神迎上陆子墨突然犀利的眼神,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把所想的问了出来。这一刻她突然间不再怕他。她看着他的眼睛,又轻轻的重复了一次:“为什么要杀泰?”
  陆子墨垂下眼睛,沉默不语。初雨略带惨然的笑了笑:“如果因为他知道了你的事你就要杀了他。那你为什么不杀我?你知不知道我宁愿死的是我自己,也好过日后总是不断的活在对泰的内疚里。”
  “内疚吗?”
  陆子墨放开了初雨的脚,起身走到窗边,拾起窗台上的烟,抽出来一支,又烦躁的将它在手心里捏做一团扔掉。他转身看着初雨:“人有的时候不能太善良。你不知道你面对的到底是一个天使还是一个恶魔。不同的选择会导致不同的结果。相同的是你永远也回不到开始的地方。”
  初雨怔怔的看着陆子墨,他笑了笑,慢慢的又朝她走过来,双手撑在床沿逼近了她,墨黑的眼睛注视着初雨的眸子,轻轻的开了口:“明明知道我的身份,为什么不顾一切的救我,嗯?”
  “为了……为了报恩……”
  初雨偏过头,顿觉压力扑面而来。陆子墨淡淡的嗯了一声:“我对你有恩?”
  “你不是在迷宫里,告诉我要往左跑……”
  “我骗你的。”
  初雨猛地回头看着陆子墨,他脸上的笑容很淡:“我突然觉得带着你是个累赘。雷诺违背了约定躲到墓室里。如果带着你行动,目标未免太大,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你,你就当真?”
  初雨的脑子轰轰的:“你在超市里救过我一次,还从你二哥的手上把我要过去……”
  陆子墨后退了一点:“从二哥手上要你是因为觉得你有意思。反正在山寨里无聊,找个不一样的女人陪着玩玩多好,总好比那些花瓶,上床就只知道张腿强多了。”
  “怎么,很颠覆,想哭?”
  陆子墨看着初雨隐隐泛红的眼眶轻轻的皱了皱眉头:“觉得我可恨,恨不得杀了我?女孩子就是喜欢对坏男人抱一些梦幻的纯真的幻想,他背后到底是怎样的,又怎么会让你们这些天真的女人知道?!”
  初雨猛地抬手挥过去,中途被陆子墨握住。他的唇角勾起一丝冷冷的笑,用力将她压在了床上。空着的手捏到了初雨的脖子上,漆黑的眼睛中逐渐渗出让人心寒的冷意来:“今天我就给你上一课。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男人。”
  初雨惊慌。陆子墨的手挪到了她的胸前,情势一触及发,然而尚未有所动作,突然从大门处传来意外的敲门声。两人同时一凝。陆子墨看了看时间,凌晨一点整。他的脸色顿时严肃了起来,从床上拉起初雨,又迅速从矮桌上抓起手枪顶在她的身后,半抱半威胁的将她拖到了门边,俯身到她耳边:“答话。”
  初雨深吸了一口气。后背一片冰凉。陆子墨有力的掌控着她的身体。抵着她又往前走了一步,外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回答:“对不起这么晚打扰你们。酒店发现有人投放危险动物,能请你们出来一下吗?店方想详细检查一下。”
  “告诉他们你要穿衣服。”
  陆子墨轻轻的开口。初雨咬了咬唇角:“不好意思,我先穿衣服。”
  陆子墨拉着初雨迅速后退,刚刚退出进门的走道,大门的门锁旋转了一下。突然被人从外一脚踢开。走廊上刺目的灯光投了进来,随着冲进室内的还有一群全副武装的特警,统统拿着枪,逼视着屋内的两人。
  “来的可真快。”
  陆子墨笑笑。枪支迅速的抬起抵在了初雨的太阳穴上。他改口说泰语:“小雨滴,本来想好好的和你玩一玩,看来今天是顺不了我的意了。不过也还好,至少你对我还有点用处,不是吗?”
  “警察,举起手来!”
  当先的特警常规性的亮明身份。后面有人在对着对讲机报告情况:“A33报告。房间内发现泰国籍男子陆子墨,还有一名身份不明的华裔女性人质。报告,房间内发现泰国籍男子陆子墨……”
  “陆子墨,你已经被包围了。现在放下手枪和人质,我们会引渡你回泰国。”
  特警身后排众而出走出一个男人,同样用着泰语同陆子墨讲话。陆子墨笑笑:“文警官。好久不见。上次在超市里三颗炸弹居然都没有炸死你,命够大的。”
  文警官耸耸肩膀,表情很轻松:“我命一向很大。”说完慢慢的走到屋子的一角。陆子墨紧紧地抓着初雨避在房间的死角里不让自己暴露在狙击手的枪口下,他的口吻也很轻松:“哦。我也是,总有办法从你手上离开,嗯?”
  “你今天怎么走?”
  文警官看看初雨。因为紧张她的脸色很苍白。大滴大滴的汗珠从她的额头滑下。他的视线只是在初雨的脸上停留了一秒就扫开,低头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整个酒店都已经被团团包围。陆子墨你也堕落了啊,居然抓一个女人来当人质?”
  “本来想好好的和她玩玩,被你们打扰了我的性致。”陆子墨笑,紧紧揽在初雨腰间的手顺着她的衣角慢慢上滑,探进了她的衣内,暧昧的捏着她胸前的柔软。初雨浑身紧绷,感觉到陆子墨低头轻轻的啮咬她的颈后。他抬眼,危险的看着面前的人:“我不介意在你们面前慢慢的凌虐这个女人到死。”
  文警官原本沉静的表情出现了一丝愤怒。他用力握紧了打火机,紧紧地看着陆子墨:“你要怎样?”
  “现在不是讲人权?”陆子墨冷笑:“就算你怎么想逮捕我,人质是第一重要的吧。我的要求很简单。直升机。天台。让我走。”
  “在中国我没有这个权力。”
  文警官回答的很冷静。陆子墨笑笑:“那就和他们协商。人总是要想办法救的,不是么?现在,你们都出去。”
  一群特警面面相觑。文警官转头同中方的负责人商量了两句,对方点点头,同意撤出。酒店的房门紧闭的瞬间,陆子墨拉着初雨退到卫生间锁上门,观察了一下情况,站起来猛地用力掀起了天花板上的通风口,他低头看看初雨:“上去。”
  初雨没有反抗。在陆子墨的帮助下先行爬进了通风道。酒店是中央空调。通风系统比她想想要宽敞得多。上面居然是一个错综复杂的通道。陆子墨转身将通风口扣上,示意初雨往前爬行。
  两人无声无息的离开了酒店的房间。陆子墨领着初雨到了走廊上。透过走廊的通气口还能看见下面全副武装的特警。文警官正在走廊里来回踱着步,中方的负责人在向上级请示。两人没有多做停留,从旁边的岔道一直爬到了酒店储藏室的上面,陆子墨踹开了通风网,拉着初雨跳了下来。
  储藏室在走廊的尽头拐角处。离电梯很远,可是紧挨着紧急出口。陆子墨对这个酒店的布局通道简直就是了如指掌。他轻轻的推开储藏室的门看了看走廊。拐角的地方果然没有人看守。两人迅速避进了紧急通道,初雨在枪的威胁下被他带着一路避开耳目上了天台。
  天台的水箱下有一个大大的包裹。陆子墨反锁上天台的铁门,打开包裹。里面是一套蹦极的装备,一套登山的装备。他抬头看着初雨笑了笑。将登山的装备替初雨套上,和自己身上蹦极的装备尽头绳索紧紧地捆在一起,绕过天台的水箱形成一个连通。
  做完了这一切他推着初雨走到天台边上低头看着她:“小雨滴,我会想你的。”
  这个男人低头,在她的唇上印下长长的一个吻,猛地将她一推,突然转身冲向天台的对面飞身跃了下去。
  初雨的身体一沉,顿时猛烈的下坠。身上紧紧捆缚的绳索让她顺着酒店外围光滑的玻璃墙迅速的滑下。她无从挣扎无能为力,只能尖叫着下坠,眼看着就要撞击地面的瞬间,从腰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让她的坠势一停,活生生的悬挂在离地约摸一米高的地方,随即很突然的,又掉了下去。
  这一下引起了所有警察的注意。哗啦啦黑压压的一群人围了过来。接到消息的文警官稍顷也下到了广场上,大略的检查了一下初雨身上的伤势,他抬头看着远方。初雨几乎怀疑自己看错了。这个男人的嘴角勾起一丝笑容,轻轻的吐出三个字:“陆子墨。”

  第十二章 蜜蜂的刺

  初雨回了家。只字不提自己遭遇到的这些事情。家里对于她这几天的情况也不清楚,还以为真的是回了一趟泰国。妈妈关心的多问了两句,初雨敷衍了两声也就过去了。
  陆子墨说的话对初雨造成了很大的冲击。她不愿去想,潜意识里很想把这个男人忘得一干二净。是不是因为从小到大她都是一个乖孩子。总是循规蹈矩,所以冷不丁的遇到这样的一个男人,才会被他吸引?!
  一直觉的自己也算是一个不算太傻的成年女人。这么看起来自己还是太天真。被人这么玩弄与股掌之间连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陆子墨果然高杆。
  初雨回家之后第二天,接到了一个男人的电话。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听上去温润清亮,好像在哪里听过:“初雨,这个周末有空的话,我想请你出来逛逛,可以么?”
  什么人什么时候和她熟到了这个地步。如果是同学,约她出来这语气好像又太谨慎了一点。初雨对着电话想了半天,半晌终于不太好意思的开了口:“请问你哪位?”
  那边安静了一下:“于峰。”
  于峰?这个名字好像也在哪里听过。于峰,于峰……初雨脑子里电光火石的一闪,于峰,不就是家里介绍给她相亲的那个男人嘛!可惜上次她心里有事情,对方虽然登门拜访一个多小时,她却连他是圆是扁都没有看太清楚。初雨顿觉尴尬。想要拒绝,岂料好事的奶奶就在旁边偷听呢。闻言使劲掐了她一下,大嗓门的开了口:“有空有空,我家小雨有空。”
  初雨无奈。电话那头于峰的笑声轻轻的传了过来:“你的家人真有意思。那,星期六上午十点,我去你家里接你?”
  这样的约会让初雨很不自在。再次见到于峰的时候,初雨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个和自己有过数面之缘,她却一直不太上心的男人。高高瘦瘦的样子,看上去干净利落,有一种掩不去的锐气。不知道怎么脑海里突然闪过陆子墨对这个男人的评价:老实,干练,沉稳。
  是不是她真的适合的就是这样的男人?!平平静静的在一起,平平静静的过一生。
  可是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并非就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很多外表美丽散发着致命吸引力的东西往往都有着剧毒,让人明明知道不可以,却心甘情愿的中毒而死。
  曾经见过了一个那样的男人,再看别人的时候,就算对方再好,相较之下也黯然失色。初雨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想。于峰给人的感觉还是非常不错的,作为一个丈夫的人选来说绝对属于高素质人群。不知道为什么也到了现在还是单身贵族。
  如果她足够理智的话就应该好好的安下心来考虑面前的这个男人。回头找一个不错的工作,然后两人买房子结婚生孩子,就这么过完一生。初雨颇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突然间觉得奇怪,自己为什么要和一个陌生人以结婚为前提在这大街上晃荡?!
  “累了吗?”
  于峰偏头,像是从她眉眼间淡淡的不悦里理解为她累了。初雨抬头笑笑。于峰指指不远处的咖啡馆:“到那里坐坐。”
  初雨没有拒绝,暑热逼人。她也需要透口气。两人进了咖啡馆,初雨找了个借口去了卫生间,用凉水洗了把脸给自己打气。看着镜子中自己疲惫的眼神。她不是觉得身体累,而是心累。
  手机突然震动。初雨拿出来看了看,居然是表妹邓欣。这个表妹对她有着一种很微妙的敌意,虽然她不知道从何而来。她有初雨的手机号,可是从来不主动联系。今天打电话来做什么?
  初雨轻轻皱了皱眉头,一边接通电话,一边转身往外走。电话那头出乎意料的不是表妹的声音,而是一个说着泰语的陌生男人:“邓初雨?”
  初雨的脚步一顿。感觉到浑身的血液都从脚底涌上了大脑。从陆子墨逃脱后她就一直觉的不安,可是又无能为力。而现在她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牵连到了她的家人。
  “你是谁?我妹妹怎么样了?”
  初雨握紧了电话,不由自主地紧张。对方冷酷的笑笑:“她很好。不过如果你两小时内不来交换她,恐怕就不太好。”
  “我要和我妹妹说话。”
  有人进卫生间。初雨侧过了身子让开,走到外面的走廊上。隔着玻璃的隔断看过去,于峰还在那里悠哉的喝着咖啡,时不时的抬手看一下时间。
  “姐姐。”
  电话里表妹的声音已经六神无主:“姐姐我好害怕……”
  “你乖一点,别怕,我马上过去找你……”
  初雨的话没有说完,电话已经被那个男人又抢了回去:“听着,邓医生,只要你在两个小时内赶到你妹妹学校的体育馆,我们就保证她的安全。否则……”
  “我立刻就去!你们不要伤害她!”
  “邓医生。麻烦你甩掉你的尾巴再过来。”对方平和的笑笑:“我们可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尾巴?”
  初雨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于峰。那边的人笑了笑:“你的尾巴。那个中国警察,咖啡店外面跟着你的巴与,还有文警官的人。甩掉了他们,你再过来。记着,多一个人,就给你妹妹收尸。”
  对方咔的一声挂断了电话。手机里嘟嘟的盲音响个不停。初雨呆呆的站着,没有想到自己的身后竟然会有这么多的人。中国警察,巴与,还有文警官的人?!
  初雨调整了一下心态,走到于峰面前坐下。因为她长时间的离开他已经有点担心,不过看见她回来他很快展露了一个笑容:“没事吧?”
  “没事。”
  初雨看了于峰一眼,在他面前坐下。不动声色的抬眼看这个男人的手。握着勺子的手指微微内屈。食指部位同陆子墨一样,有着厚厚的茧子。她曾经听人说过,长期用枪的人才会在这个部位磨出这么厚的茧子。
  这么说,他是一个警察?!而且应该还不是一般的警察吧?!
  家里介绍的时候只说对方是公务员,她没有太在意他具体的工作,初雨笑了笑:“于峰,我忘了问你,在哪个部门工作?”
  “档案馆。”于峰喝了口咖啡,神情很放松:“就是工资不算多,工作很轻松,然后很无所事事的那种。”
  初雨笑了笑,眼睛扫过外面。是自己没有在意还是他们太低调。咖啡馆外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她怎么才能找出那个什么巴与,还有文警官的人?
  如果多一个人,就给你妹妹收尸。
  初雨不自然的动了动,掩饰自己内心强烈的不安。她早就应该意识到陆子墨对她是势在必得的。又怎么会那么轻易的放过自己。
  那么他们跟着她,是因为知道了这一点,所以想从她身上摸出陆子墨的下落?!或者在他们眼中她根本就不是一个纯粹的人质。怎么定位她的身份,初雨不愿意继续往下想。
  至少他们猜对了。跟着她,确实能找出那个男人。
  初雨的视线落到对面商场的大门上,回头看着于峰微微一笑:“我突然间想起来,回国这么久,还没有给爷爷奶奶买点像样的礼物。今天反正都出来了,你要是不介意,我想去给老人家买点东西,可以吗?”
  “当然可以。”
  于峰叫人过来结账。走到咖啡馆门口的时候,他很体贴的先推开门,半护着她往外走。初雨抬头对着于峰感激地笑笑,眼角扫过咖啡馆内,并没有人跟着出来。不过他们在过马路的时候,街边好几个正在各自做着自己事情的路人,都不约而同的抬眼向他们看来。
  进了商场初雨上了观光电梯。方才的那几个人果然跟了进来,扫视了一圈,很快从旁边上了移动电梯。这部分应该是文警官的人吧。
  那么那个巴与是谁?
  初雨有些焦心。她尽力的按耐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从这里打车去妹妹的学校,估计要半个小时。还不排除可能会发生的突发状况……
  “……初雨!?”
  于峰回头,打断了初雨杂乱的思绪,他仔细的看了看她:“你脸色不太好。没事吧?”
  “我突然觉得肚子很不舒服。”
  初雨拿着提包捂住自己的小腹:“不知道是不是吃坏什么东西了……我想去上厕所……”
  “好。”于峰来回找着商场的卫生间。初雨抬眼看了圈周围,拍了拍于峰的胳膊:“我去那边看看,拜托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不等于峰回答,初雨快步走进了三楼的美容院。迎宾小姐上来问了两句,很客气的给初雨指了卫生间的位置。初雨穿过美容院的回廊,果不其然的听见外面传来迎宾小姐的声音:“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男士谢绝入内。如果您要等您的太太或者女伴,麻烦在大厅里坐着好吗?”
  美容院里分成一小间一小间的房间,还带有一个蒸汽桑拿房。初雨抓着一个服务员问这里有没有后门,自己被已经分手的男朋友缠住脱不了身。二十出头的小姑娘闻言义愤填膺。探头看了看外面的于峰:“就是他?”
  初雨点点头。小姑娘拍拍初雨的肩膀:“你顺着走廊一直往里走。尽头是工作人员的更衣室。更衣室右边有道门,除去就是走廊。连着商场的安全通道。放心,我会帮你拖着他。从那里走保证他抓不到你。”
  “谢谢!”
  初雨感激地转身。这一会儿功夫四十多分钟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初雨感觉到自己的衣服因为紧张都已经被汗浸透。匆匆忙忙按照小姑娘的指引冲到了安全通道,顺着这里下楼,果然到了商场的偏门。初雨迅速拦了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车刚开不到十分钟。手机又响起。初雨低头,是于峰的号码。初雨干脆的将手机关机放进自己的口袋里,一个劲的催促师傅:“师傅我有急事,麻烦您再快点。”
  幸好路上没有堵车。车一路畅快的到了妹妹所在的大学。初雨简单的打听了一下-体育馆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跑的心都要跳出胸腔的时候,终于到了地方。
  大学的体育馆分为两层。一楼是网球馆和游泳馆。二楼是篮球馆。初雨推门进去,一楼一目了然没有人,从通道跑到二楼,刚刚进篮球场就听见上面有人说话:“真准时,你到了?”
  初雨猛地转身。看台上坐着四个男人。表妹泪流满面,被人挟持着坐在两个男人的中间。和初雨说话的大汉就是打电话的那个人。初雨慢慢的喘匀了气息,看着上面的大汉:“我已经来了,放了我妹妹。”
  “当然。带着她也是累赘。何况我们的目标本来就是你不是她。”
  大汉咧嘴笑笑:“不过我们要保证安全的带你离开后才能放她走。总不能让她去通风报信,你说是吧?!”
  大汉做了个手势,旁边一直站着没有出声的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捂到了邓欣的脸上。她惊恐的挣扎了几下,随后软软的倒了下去。大汉冲着后面的人点点头。一行人放开了邓欣,向着初雨走了下来。
  几个人的表情不善。初雨从空气中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因子。下意识的拿起包挡在自己的面前:“……陆子墨要你们带我去哪里?!”
  “陆子墨?!”
  大汉回头看看身后的几个男人,又回头看着初雨,脸上露出一个滑稽的表情,随即突然靠近过来狠狠地抓住了她的胳膊,露齿阴森的一笑:“谁告诉你,我们是陆子墨的人?!”

  第十三章 悬崖

  不知道自己被抓已经是第几天。双眼一直被蒙着,嘴巴被破布条堵住,还有四肢。最开始四肢被反绑住的时候还有疼痛感,后来就渐渐的发酸,发麻,到感觉完全消失。
  鼻间能闻到淡淡的,海的腥气。脚下的大地一直在不规律的缓缓起伏。她应该是被绑到了一艘船上,只是不知道现在已经被带到了什么地方。
  眼睛既然什么都看不见。时间对她而言就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蜷缩在这个湿乎乎的船舱里,初雨也没有什么可干的。脑子里把大学期间所上的所有试验课程全部从头到尾重温了一遍,借以派遣逼迫人心的恐惧和压力。
  初雨记得有一次上解剖课。她和四个女孩子分到了一组。那次是解剖一只白色的小兔子。当时试验室里很安静。她们给兔子注射了麻醉剂,然后将它的四肢钉在桌上的解剖板上。那次不知道是怎么了。她们已经超额注射了过多的麻醉剂,那只兔子还在死命的挣扎着,发出食草动物绝对不可能发出的那种哀鸣。当时的她们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妥。兔子的惨叫声吸引了实验室里其他组的目光,老师很愤怒,一个小小的麻醉难道都不好?!
  她们后来终于制服了那只一直在惨烈挣扎的兔子,解剖开它的肚子的时候才发现,它怀着七个小小的,小小的胎儿。
  那好像是她面对生命最后的一次震动。是不是学医的时间久了,面对生死的态度和常人也不一样。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心也开始一点一点的变得冷硬,面对各种各样的患者,潜意识里没有意识到对方是人,而只是她的工作对象,甚至于和躺在解剖台上的兔子,小狗,或者从福尔马林里打捞起来的尸首没有任何的不同。
  也许她的心本来就是冷硬的。
  所以潜意识里才会被血腥的,强大的,叛逆的东西吸引。
  这么想起来,陆子墨好像符合这些所有的条件。
  初雨觉得有些累。总是不断的回想,回想。连带的脑子有些麻木。船上的人没有给她饭吃。只是偶尔下来喂她喝水。人在没有饮食只能饮水的情况下最多只能存活七天。按照这个常识来讲,他们运送她的时间应该不会超过七天。
  如果他们需要的是她的尸体,没有必要这么大费周折的将她绑架吧?!
  可是他们绑架她,又是为了什么?
  这么漆黑潮湿的环境下,初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思考。反反复复的,不断的思考。
  她从来没有想过,想要找她的竟然不是陆子墨的人。如果是这样,如果是这样……
  好像很多被她忽视的东西突然之间就清晰起来。普吉岛上那个雷电交加的雨夜,陆子墨是为了什么突然出现?可惜她次日就惊惊慌慌的逃走,没有答案。相亲的时候茶楼里突然出现的大猩猩,如果他是陆子墨的人,也就是说陆子墨一直知道有人在跟着她,所以才会让大猩猩一直跟在她身后——保护她?!
  或者是,大猩猩是陆子墨派来监视她行踪的人,发现她有了危险,所以顺手相救?!
  还有最后一次见面。为什么他明明约了她在香格里拉见面,后来却突然开车去将她带走软禁?!以他陆子墨的性格,不会是这么一个沉不住气的人,还有一直紧紧追到小区里的那个杀手。背后的又是什么人?!
  初雨觉得自己的脑袋一跳一跳的疼。她不知道绑架她的到底是什么人。陆子墨对她又是怎样的想法和用心。正自绞尽脑汁间,船突然震动了一下,停了。上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让人头皮发麻的绞索声。虽然一直被蒙着眼睛看不见东西,可是对外界的光线还是有感知。初雨感觉到船舱里亮了起来,紧跟着一个男人走过来用力拽起她:“跟我走!”
  初雨跌跌撞撞的被人拉着走出了船舱。迎面而来的微风潮湿,温柔,带着海特有的腥味。初雨正在愣神间,眼上的布条已经被人拉了下来,眼前突然接触到金灿灿的阳光一片刺痛。初雨紧紧闭上了眼睛,过了很久才又慢慢的睁开。
  他们真的在海上。蓝天,白云,大海,还有飞翔的海鸥外加豪华游艇。这本来应该是一幅很舒适很和谐的画面。前提是如果你没有被五花大绑外加嘴里塞着破布条。
  初雨听见身后有船笛。下意识的回头,游艇弦栏旁水手正在将搭板收起来,不远处的海面上正有一艘破旧的渔船在缓缓离开。初雨下意识的知道。自己就是被那艘渔船带到这个游艇上来的,刚才脚下晃晃悠悠,想必就是连通两艘船的搭板。
  “给邓小姐松绑。”
  面前一个沙哑的男声响起,吸引了初雨的注意力。游艇二层的甲板上支着一把太阳伞。伞下放着一个圆桌和两把椅子。桌子上是鲜美的食物,水果还有冰镇的红酒。一把椅子上已经坐上了一个肥胖的,金发碧眼的中年男人。他戴着大大的墨镜,身穿一套休闲装,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右手手指上硕大的红宝石钻戒。托着钻戒的不是通常的爪,而是两条雕刻的活灵活现的小蛇。将钻戒围在中央。小蛇的眼睛用很细的绿宝石镶嵌,映着红宝石的光芒,有一种诡异的美。
  男人顺着初雨的视线落到自己的戒指上,咧嘴一笑:“它真美,不是么?没有一个女人能够抵挡这种钻戒的魅力。邓小姐你好,我叫威夫.雷诺。”
  雷诺……这个名字为什么这么熟悉。初雨低头想了一想,随即忆起当日里陆子墨带自己去迷宫,见的就是这个男人。虽然已经松了绑,长期没有活动的四肢血液不通畅,一阵一阵的刺痛僵麻。雷诺对着旁边的人做了个手势,立刻有一个男人上前替初雨拉开了雷诺对面的那把椅子。雷诺看了看椅子微微一笑:“请坐。”
  既来之,则安之。初雨拖着腿一瘸一拐的走过去,顺带揉着自己发僵的手腕。雷诺上下打量了初雨一番,微微一笑:“邓小姐和我想象的不一样。我以为陆先生喜欢的女人,嗯,是肉弹型的。”雷诺说着话,大手不规矩的拍了拍他脚下,一个正穿着三点式躺着晒太阳美女的裸胸:“没想到陆先生的爱好这么东方。”
  这是在拐弯抹角的说她身材不好。初雨听出了其中的意思,冷淡的笑笑:“听说英国的奶牛身材更好。雷诺先生不知道欣不欣赏?”
  雷诺一怔,随即仰天大笑:“有意思有意思。原来陆先生喜欢的是辣口的。不呛不欢。”雷诺说完颇有风度的做了个请的手势:“路上委屈了邓小姐好几天。这桌食物是特地为邓小姐准备的,不用客气。”
  初雨抬眼看了雷诺一眼,随即低头拿起面前的食物。她虽然很饿,不过吃的很慢。尽量捡一些清淡的东西。好几天没有进食,如果突然吃太油腻的东西,只怕自己的肠胃会受不了。雷诺看着初雨沉默的进食,忍不住赞赏的点头:“果然是陆先生的女人,虽然外表有点让人意外,不过胆识倒是一等一的好。”
  这个死胖子。左一句陆先生的女人,右一句陆先生的女人。初雨终于不耐得抬起了头看着对方:“我和陆子墨毫无瓜葛。不是他的女人,他也不是我的男人。”
  雷诺一怔,随即失笑:“邓小姐真会开玩笑。”
  “我没跟你开玩笑。”初雨说的心平气和:“我不过是因缘际会和他有点交情,没有你们想的那么深。”
  雷诺没有说话,仔细的看了初雨半晌,轻轻的笑了:“如果不是陆先生的宝贝,当日里在迷宫他怎么会把你留在墓室外面?陆子墨这个人,冷血残酷,我们道上的人都畏他三分。你知道为什么?因为他没有弱点。”
  雷诺舒适的靠在躺椅上眯起了眼睛:“我也是抱着侥幸的心理,所以派人一路跟踪你到了普吉岛。想试试看你在陆子墨心中的分量。真没想到啊。这个冷面杀神居然亲自赶去救你。”
  初雨有一瞬间的错愕。原来那天在普吉岛上,果然是有人要杀她,而陆子墨的出现也是为了救她。初雨突然间觉得没有了胃口。会不会陆子墨只是凑巧在普吉岛附近,凑巧得到了这个消息,所以凑巧过去救的她?!
  这个说法好像连自己都无法相信。
  初雨垂下了眼睛,在雷诺的眼睛里等于了默认:“陆子墨竟然也有了弱点。”雷诺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我可是费尽了心机想要请邓小姐回来做客。茶馆里我的人被巴与打伤,约你去香格里拉居然又被陆子墨亲自出现抢走人。邓小姐,你自己说说。这一次一次的,你和陆先生真的就只有一点点交情这么简单吗?据我所知,陆先生可是个大忙人啊,如果不是他重视的人,怎么会一直绕着转,嗯?”
  初雨说不出话来。雷诺说的这些事情,带给她巨大的冲击。陆子墨这个大骗子!初雨觉得很悲凉,又很愤怒。什么从二哥手上把她要过来是觉得她新鲜,什么把她扔到迷宫里是嫌她累赘。什么一会儿要掠夺她的身体,一会儿又冷脸折磨人。这个骗子,大骗子!!
  初雨的眼前一片白雾。原来……是这个样子。每次自己在危急关头都是他出现相救。每次都是他,从第一次在超市里偶遇开始,就一直是他……
  “能够擒获一个这样男人的心,邓小姐真不是普通人。”雷诺不怀好意的看了初雨一番:“我真怀疑邓小姐是不是天赋异禀。”
  又在转弯抹角的怀疑她床上功夫不错了?!初雨抬头,脸颊气得绯红,冷冷的笑了笑:“我已经说过我和陆子墨没有关系,信不信在你。”
  “信不信都没关系。”雷诺哈哈哈大笑:“既然请到了邓小姐,我自然也要请陆先生过来的,到时候陆先生来了,一切不就都清楚了?!”
  他告诉了陆子墨。
  初雨的心一紧。突然觉得很紧张,感觉也很复杂。既希望陆子墨来。他来了,是不是就等于承认了她对他的重要性。一方面又不希望他来。他来了,必然要面临想象不到的危险和威胁。雷诺这样子一看就不是吃大白菜长大的。
  他会来吗?
  初雨有点失神。虽然雷诺说了这些话,她也不觉得是因为自己对陆子墨而言格外的重要所以他才会保护她。或许,或许他也只是在报答当日里她对他的救命之恩。如果是这样,如果是这样……
  然而初雨并没有在自己的思绪中纠结太久。远远的一艘淡蓝色的游艇乘风破浪而来。接到消息的雷诺点了点头,走到船舷边拿起望远镜看了对方半晌,然后回头对着初雨微笑:“邓小姐,你要不要欣赏一下海上的美景?”
  初雨慢慢的站起身走到船舷边,接过了雷诺手里的望远镜看向前方。逐渐对焦,那边船头一个男人的身影也渐渐的清晰起来。他迎着海风,面色冷峻,远远的眺视着这边。
  陆子墨。
  初雨缓缓放下望远镜。雷诺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得意地笑笑:“邓小姐还要继续撇清吗?”
  初雨看着远远的海面,终于愤怒,朝着大海用尽全力的用中文大喊:“陆子墨你个王八蛋!喜欢我不告诉我!老娘恨死你了!”
  船高速前进,转眼间便离得近了。初雨看见陆子墨站在对面的船舷旁看着她,无奈的,浅浅的一笑。


第十四章 是或非

  两艘船渐渐靠近,最后停了下来。还没有搭好搭板,陆子墨就已经跳上了船。雷诺高声大笑过去与他拥抱:“陆,真难得你这么赏脸……”
  雷诺的话只说了一半就卡在了喉咙里。他的脸色突然很苍白。慢慢的,慢慢的往后退。陆子墨脸上的笑容很浅,他没有看初雨,视线牢牢地锁在面前的男人身上,阳光反射下,他漆黑的眸子深处闪耀着一丝嗜血的光芒,他的声音很轻:“能够见到你也挺不容易啊。雷诺。”
  两人一步一步地你进我退上了甲板,在雷诺突然一顿的同时,方才还懒洋洋的躺在地板上晒太阳的三点式美女不知道何时已经偷偷的摸到了初雨的身后,用枪指住了她。陆子墨淡淡的瞟了一眼初雨,仿佛在看一个笑话:“雷诺,金爷让我问你好。”
  雷诺肥胖的身体忍禁不住地颤抖着。他干笑了两声,听着像哭:“陆,你不要忘记了,你的宝贝还在我手上……”
  “我的宝贝?”
  陆子墨的手慢慢的抬高。银光刺眼。这时初雨才看见他的手心里有一把小巧至极的枪,正从雷诺的肚皮缓缓上移顶到他的胸口上。陆子墨偏头茫然的看了看:“我的宝贝,我怎么不明白?”
  雷诺发着抖不敢说话。陆子墨靠近了一些,眼底里杀意浓重,他的声音很低很慢,初雨听得一清二楚,也就凉得彻底:“我让你看见的弱点。是我要你看见的弱点。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明白?”
  雷诺抖得更厉害。陆子墨轻蔑的笑笑:“雷诺,没有听过东方有一句话,叫做以退为进?如果不是这样。怎么让你自以为安全的现身?嗯,你这只东逃西窜的老鼠?!”
  “路你真是开玩笑。”
  雷诺强自挣扎着镇定,他没有回头,冲着身后喊:“吉娜,给她一枪。”
  指着初雨的女人枪口下移,一阵剧烈的疼痛猛地撞入身体里。初雨大叫一声跌坐在甲板上,右大腿汩汩流着鲜血。吉娜打完了她的腿枪口又迅速回到了她的太阳穴上。可是陆子墨,这个男人,从始至终眼睛都没有往初雨的方向看过一眼,表情平静而冷峻。枪响过后他挑了挑眉毛,更加的逼近了些看着雷诺:“你大可以赌一把,开枪杀了这个女人。”
  冷汗顺着雷诺的脸颊下滑。他开了口,声音沙哑:“吉娜,杀了她!”
  吉娜后退了一步。扳动了保险。冰冷的金属撞击声让初雨闭上了眼睛。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这么死。
  自己果然还是很天真啊。
  初雨露出一丝苦笑。她怎么会以为,这个心冷得如同寒冰一样的男人会对自己产生感情。雷诺说这样的话,她居然也就信了。刚才居然还冲着大海大喊。死了也好,死了一了百了。
  又一声枪响。初雨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人重重的一击,再也撑不住倒在了甲板上。胸前的知觉消失掉了,连带着的,仿佛连方才腿部的痛觉也在离她而去。身体渐渐的发冷,意识有些浑浊。周围的一切变的缓慢而遥远。她缓缓偏过头,陆子墨冷冷的看着面前的雷诺,浑身冰寒,弥漫着剧烈的杀意。
  可是他没有往她这边看一眼。
  雷诺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心理压力。他终于明白这个男人是真的不在乎那个女人的死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雷诺狂喊。陆子墨不动,他也一动也不敢动:“我,我会把上次吞了金爷的货全部吐出来,都还藏在清莱没有运走。还有我瑞士的……的户头我也可以全部告诉你,不要杀我……”
  “让你的手下把枪都扔到海里。”
  陆子墨轻轻的开了口。雷诺大喊:“你们这帮蠢*货,赶紧按照陆说的办!”
  船上的人迟疑了一下,纷纷转身将身上的枪支扔进了大海。陆子墨点头:“现在,全部都进到船舱里。”
  大家互相看一眼,转身往回走。陆子墨叫住了他们,用脚点点甲板:“下面的那个。”
  这些人没有反抗。依言拉开了下到船体里的通道口,一个接一个的走了下去。等到所有的人都消失,陆子墨蹲下身来看着雷诺:“货藏在清莱的哪里?!”
  “第……第七街工艺铺的后院……”雷诺紧张的看着陆子墨:“陆,拜托,不要杀我……”
  陆子墨抬起手,一声响亮的枪响。淡淡的火药味顺着海风弥漫到了初雨的鼻间。她恍惚间觉得,那声巨大的枪响空旷而遥远,一直在天空上回响着,回响着……最后映入眼帘的,是陆子墨无声的,慢慢放大的脸庞。
  陆子墨蹲身看着初雨的尸首沉默半晌,突然仰天长喊:“为什么啊啊啊啊啊……”
  决绝地起身,抱着初雨的尸体跳海殉情。
  全文完。
  ……
  ……
  ……
  她好像做了一个噩梦。她在丛林里,有很多人拿着枪在追杀她。她不知道为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够往哪里跑。就那么一直在丛林里慌不择路的狂奔着。后面人声枪声密集。她终于被流弹打中,剧烈的疼痛从腿部和胸口传来,她的身体由于枪击的惯性猛地前倾,然而身体一暖,有人稳稳的扶住了她。初雨抬头,面前的脸庞渐渐的清晰:“陆子墨……”
  原来不是梦。初雨的身体又是一震,陆子墨用力的抱住了她,抬头看向她的身后:“如何?”
  “子弹是都已经取出来了。”
  身后响起一个女人冷静的声音:“不过她失血过多。而且你送来的不算及时。命虽然暂时是抱住,未来的三天都是危险期。你确定不要把她送到政府的医院?!”
  “我更相信你。”
  陆子墨的声音很冷。扶着初雨慢慢躺下。他抬手拿过一卷纱布,辅助那个女人对她已经缝合的伤口进行上药和包扎。躺下来视野更加的清楚了些。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海上到了一个室内。屋子里很空旷,弥漫着一股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初雨的视线转了转,正在替她上药的女人微微一笑:“你好,我叫可仁,陆子墨的……朋友。”
  初雨说不出话来,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答。可仁看看陆子墨:“我觉得,现在你可以出去了。刚才是因为没有办法才要你帮忙。现在上药和包扎我自己就可以搞定。”
  陆子墨没有动,眉头都没有抬一下看对面的女人。可仁撇撇嘴:“人家可是光着身子呢,你还要吃她的嫩豆腐吃到什么时候?”
  “她全身上下,什么地方我没有看过,什么地方没有碰过。”
  陆子墨冷冷的一句话让可仁一张脸顿时红透。她尴尬的笑了两声:“哈哈,哈哈,原来你们是这种关系。”
  陆子墨低头扶住初雨的肩膀,让她微微起身,方便可仁将纱布从她的身后缠过去。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他的眼睛里一片清冷。初雨无法控制的就回想起船上的那一幕。那个女人连开两枪,而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皱,不动如山。
  如果不在乎她的生死,还救她干什么?!初雨偏头避开陆子墨的视线。感觉到扶着她的手僵了一下,可是他没有开口。
  够了。她那些浪漫的,不切实际的小女孩情怀已经够了。她今年是二十八,不是十八。怎么会对一个这样背景的,黑暗的男人还抱有那种纯真的幻想?!
  真没想到她邓初雨的初恋,居然是单相思一个这样的男人。喜欢他什么?!难道就是喜欢他长的帅,够狠够黑够坏么?!
  这个男人。这次离开以后,她会避如蛇蝎,有多远,躲多远。
  可仁拍拍手:“好了!”陆子墨随着她的话将初雨放下,伸手拉过被单盖在她身上,抬头看了看可仁:“她就交给你照顾了。等她伤好一些,你就按照这个地址,送她去中国。”
  陆子墨说着话,给了可仁一张纸条和一叠钱。可仁毫不可气的接过钱,看了看纸条,嘴里还念念有词:“我说了她未来三天都是危险期哎,你居然还要走。这么冷血的男人我宁愿不要……”
  可仁突然住了口,仿佛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低头看看初雨,她已经闭上了眼睛。陆子墨面无表情:“我走了。”
  “至少也要把手上的血洗一洗再走吧……”
  可仁嘀咕了两句,陆子墨仿佛没有听到,大步出了房间。听见门关上的声音,初雨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可仁看看她,笑笑:“我刚才说你还有三天危险期是骗他的,你没什么大碍了,只要好好休息,注意伤口不要感染和发烧就行。”
  “谢谢你。”
  初雨笑笑,不想说话。可仁拖过一把椅子坐在初雨的床边,好像没有要离开的样子,兴致勃勃:“你和陆是怎么认识的?!我第一次听他承认自己有女人哎。我还一直以为他是个G*AY,男人长成那样去做G*AY也太可惜了……”
  “我不是他的女人。”
  初雨轻轻的开了口,语气很淡。可仁总算是意识到初雨的态度不太正常。讪讪的住了口,找了个借口离开了房间。
  初雨这一住,就是二个多月的时间。原来他们在泰国湾外海的一个小岛上。初雨第二天就通过网络联系了自己的家人。家里因为她的事情早就翻了天。知道她安然无恙,妈妈大哭了一场。
  初雨隐瞒了自己的伤势和事情的真实情况。只说自己被卷入了一起黑社会的医疗纠纷里被绑架回了泰国,现在已经安全。只要这边的手续办妥,她就回家。
  无论多深的伤口,随着时间的流逝都会慢慢的愈合。在可仁的照顾下,初雨的身体恢复的很快。过了不久,伤口只剩下一个小小的,皮肤表面纠结的暗红色突起。可仁建议初雨以后对大腿上的那个枪伤作一次整容手术。初雨笑笑没有搭话。
  开始的时候可仁还会打听两次初雨和陆子墨的事情。每当此时初雨都很沉默。她绝口不提她也就问不出什么。后来可仁也就识相的不再问。这期间陆子墨音讯全无。初雨也没有再费心的去想那个男人一丝一毫。
  她想将他忘记,彻彻底底的,一点影子都不留的忘记。
  伤既然已经痊愈。可仁就按照最初陆子墨的吩咐,将初雨送回了杭州。她在机场简单的和她道别,就又急匆匆地踏上了回程的飞机。
  再次回到杭州心境完全不一样。上次从泰国回来的时候满心对泰的内疚,不过心底深处还带着一丝丝的希望。可是这次回来已经完全的心死,心死也好。唯有这样,她才能开始全新的生活。
  初雨出了机场,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家。不知道今天市里有什么活动。车行不久路上就开始堵车。司机在前面抱怨个不停。初雨觉得吵,轻轻皱了皱眉头。她刚下飞机,虽然刚才在机场和家里联系了一下,可是现在没有手机在身上,也没发告诉家里她这边堵车要晚一点回去。初雨扭头看了看窗外,长长的车龙像是没有尽头。
  初雨叹了口气,再次扭头的瞬间,身体突然一僵。她怀疑自己看错了。心怦怦直跳,害怕后面的人发现,她摸出了包里的太阳镜戴上,然后再小心的看向车右边的后视镜。弧形的镜面上,清楚地照出了她所坐出租车后面那辆的驾驶室里,开车的人她肯定自己曾经见过。曾经在被绑架到山寨时,那个将她扛到陆子墨房间里的男人。他的手摸到了怀里,乌金色的光芒一闪。
  初雨的心蓦然一沉。


回答: 危险关系 作者:跳跃的火焰 推荐by逸风 14 由 小懒熊 于 2010-01-31 19:49:12

第十五章 越界

  初雨下意识的往下缩了缩身子,紧张的看着身后。那男人从容的给枪上了消音器,揣到怀里。神态自若的下车,向着出租车走来。初雨神经顿时紧绷,慢慢的挪到出租车的另一头,手摸到了车门,用力的拉开车锁,使劲的推,车门却不开。
  “小姐你别推啊。我的左后车门坏了打不开的。”
  听见了后面的响动,不明就里的出租车司机转过了头。初雨闻言抓紧了身下的坐套,咽了口口水。上次在船上吉娜开枪子弹从自己心脏旁边掠过,这次可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中枪时残留的巨大恐惧感顿时袭来。初雨看着车窗外,心几乎要从心口跳出,剧烈的喘息着,她就这样完全的暴露在对方的掌控中,毫无退路,不知道如何是好。
  男人越来越近,一直揣在怀里的右手慢慢的往外掏。初雨几乎已经看见了他的外套里手枪的轮廓。然而男子走到出租车的后胎部位时,一直停在出租车后方的另外一辆黑色轿车很意外的突然打开车门,狠狠地击在男人的腿上。紧跟着里面探出来一只手,掐住那个男人的脖子就将他拖进了车厢里随即关上了车门。这所有的一切发生前后不过几秒钟。
  初雨震惊的看着。那辆黑色的轿车是深色的玻璃,外面阳光刺眼,看不见驾驶座上的人和里面具体发生了什么。只见车身剧烈的震动了两下随即就恢复了平静。只是依稀觉得这出手的速度和狠毒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
  如果不是自己意外的从后视镜里看见这一幕,恐怕她都不知道危险在一瞬间曾经离她如此之近。她以为这次离开陆子墨,与他有关的一切应该都已经消失才对。没想到刚刚回到杭州就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慢慢的车流松动了一点,出租车龟速前进。开了约摸一个车位的样子,后方有车辆抢道,斜插进出租车与后方那辆黑色轿车之间。初雨看了一下方向,果断的决定下车,堵车堵成这样司机也没有说什么。初雨给了钱,从随身的提兜里摸出一顶太阳帽戴在头上,压低了身子钻出了车门。避开后面车辆的视线,在车流中游鱼一般穿梭,很快就穿过了马路上了人行道。
  车流虽然拥挤,人行道上反而畅通无阻。初雨往前走了几步到了十字路口,原来是遇到了电视台在录制一个街头节目。十字路口的行人和车辆更加的拥堵,初雨压低了头上的帽子。家是不能回去了。总不能把危险引到家里。初雨看了看街边的商店,匆匆走进一家店铺要了公用电话跟家里联系,告诉他们自己暂时还有些手续没有办完不能回去。家里人很着急,一直在问初雨具体的地址,说是要过来接她。初雨没有多说,狠狠心挂断了电话。
  初雨过了十字路口,事情既然这样,只怕自己留在杭州也只是给自己亲近的人带来麻烦。初雨一瞬间很后悔回国。早知如此还不如留在泰国。无论有什么事情,引火烧身的只是自己一人。
  思及此,初雨穿过马路匆匆的往回走。路上人很多。正好是周末又遇上活动,非常的热闹。初雨时不时地回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摆脱身后的尾巴。这个尾巴是谁的人,跟着她又是为了什么?!
  这条街走出头一拐弯,车辆拥堵的情况相对就要好很多。初雨拦了辆出租车又回了机场,买了最近一班去曼谷的机票。早先在清莱工作的时候她已经入了那边的国籍。自己现在回去,在那边重新找一份工作也不是难事。目前这种情况,在完全的安定之前,只怕想在家里安定的待着只是一个美好的梦想。
  机场售票大厅出了票。初雨拿着自己的行李转身。她也没有带多少东西。就是肩上一个大大的挎包,里面放着一点卫生用品和她的主要证件。没料到身后一个男人笑眯眯的迎了上来:“邓小姐。”
  对方说的是泰语。这个男人初雨记得。在机场的宾馆里,他曾经和特警队一起追捕过陆子墨。是……叫做文警官吧?初雨淡淡的将机票折了一下放到钱包里看着他:“对不起,我不认识你。”
  “邓小姐。这么拦着你有点冒昧。我是泰国人,警察。我们以前在机场的宾馆见过面。”文警官微笑,扫了一眼初雨手上的动作:“邓小姐刚回国,又这么着急坐返程飞机么?”
  “这个没有必要和你报告吧。”
  初雨放好了钱包:“泰国警察什么时候连个人的出行路线都要管了?”
  文警官耸了耸肩膀:“邓小姐离登机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吧,介不介意一起喝杯咖啡?”
  她可以说不吗?初雨淡淡的笑笑。随着文警官到了候机大厅的二楼。这里一溜排的都是一些休闲的咖啡厅和快餐店,不过人烟稀少。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轻音乐。两人就在走廊上落座。服务员上了咖啡礼貌的笑笑就将空间留给了二人。文警官看看初雨开了口:“邓小姐在泰国待了十年了?还入了籍,怎么又突然辞去了清莱市立医院的工作回国?”
  这个人对自己的情况了解的很清楚啊。初雨抿了口咖啡。看来他果然是想通过自己摸到陆子墨,只怕自己的情况他能翻出来的,全部都翻了个遍吧。
  “中国人有句古话叫作叶落归根。可能文警官不太理解。”初雨淡淡的笑笑。
  文警官点点头,身体往前倾了一些,直视着初雨的眼睛:“邓小姐前段时间在宾馆被人绑架,后来又莫名其妙失踪了一段时间。我们的中国同行接到你表妹的报警,说你又被几个泰国人绑走。我实在很好奇邓小姐是怎么虎口脱险,可以安然回国,也很好奇邓小姐身上到底有什么一直让人紧盯不放。更加好奇为什么你的身后好几路人马在自相残杀。邓小姐介意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么?”
  “我只能告诉你,我是一个奉公守法的市民。”初雨态度很冷漠。他救了她几次性命,她同样也救过他。他无情无耻的将她利用了个彻彻底底。两人就算两清。无论如何,她并没有要出卖陆子墨的打算。
  “邓小姐和陆先生关系匪浅吧。”文警官放松了下来:“以陆先生的背景来说,邓小姐觉得自己还算干净么?”
  “我和他认识。仅限于此。”初雨轻轻的皱眉。
  文警官笑着摇摇头:“邓小姐太不坦诚。今天我找到邓小姐,是想基于双方坦诚的情况下来和你谈一笔交易。或许我应该先说出我的条件。邓小姐既然经历了令表妹被绑架的事,心里应该也清楚自己家人的安全,在你和陆先生的关系下已经变得危险。所以我的承诺就是,会派大量警力暗中确保你和你家人的安全,一直到我抓到自己想抓的人为止。”
  初雨垂下了眼睛没有说话。文警官顿了顿,看了看初雨的反应:“据我的了解,邓小姐和陆先生的关系,并没有你自己声称的那么简单。若非如此,巴与也不会一直跟在你的身后暗中保护。刚才在路上那个杀手出现的时候,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动手,就已经被巴与收拾干净。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陆先生手下的一员大将,做事干净利落丝毫不留痕迹。当然我也理解,陆先生那样的男人,邓小姐也不方便承认你与他的关系。我只要邓小姐一句话,合作,或者不合作?”
  “我想你找错人了。我和陆子墨没有任何的关系。”初雨平静的抬头看着文警官,站起了身来:“谢谢你的咖啡。”
  “邓小姐。”
  文警官没有起身:“刚才巴与暴露了自己的行踪,现在已经被我们的人逼走。可是咬在你身后的杀手可还没有清理干净。如果你现在拒绝我善意的邀请,走出机场,就等于完全的暴露在对方的视野下,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初雨的脚步顿住了。她知道文警官说的是真话,虽然是一种变相的威胁。初雨半转过身子看着文警官:“我最后说一次,关于陆子墨,我无可奉告。”
  初雨下楼,隐约听见后面传来文警官的低笑:“固执的女人。”
  初雨早早的检了票进了机场。回头看的时候文警官还坐在二楼的走廊上。看见她通过安检,他冲她微笑着挥了挥手。
  摸不透这个警察的心思。
  初雨看了看登机口,走到附近的等候区坐下。机场里面人相应的少很多。大部分候机的人都在低头做着自己的事情。也不知道刚才文警官说依然后人跟着她的话是真是假。初雨从挎包里拿出一本杂志。烦躁的翻了翻,又合上扔回去。广播里叮咚一声响,柔和的女声报告说初雨要乘坐的那趟班机因为气候原因,延后一小时。
  本来就烦躁。听了这个消息心里更加的不安。初雨起身。周围并没有什么看上去可疑的人。在遇到陆子墨之前她何曾如此疑神疑鬼?遇到他之后她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平静已经碎裂,也许永远都不会再回到她的身边。
  他要给人看的弱点,是他想让人看见的弱点。只怕这个弱点看见的人不仅仅是雷诺,还有别的对他虎视眈眈的人吧?!虽然她不清楚暗地里到底还有多少浑浊不明的势力。早知道是今天这个结果,也许当初被二哥在山寨里强-暴然后暴尸荒野更好一些。
  初雨烦躁的找到了卫生间。机场的卫生间男女分开各一头。标志的地方并没有门,而是一个开敞的,长长的走道。走道尽头的一整面墙都是镜子,镜子前是洗手池,从洗手池左拐往里才是女用卫生间。
  初雨整了整包往里走。迎着大镜子很轻易的就看见了自己身后的情况。她刚进通道的瞬间,从旁边就跟着拐进来一个高大的男人。一头卷曲的金发,大大的墨镜挡住了他的大半个脸庞,身穿一套深色西服。初雨停下了脚步转身:“对不起先生,这是女用卫生间。”
  金发男人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突然间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莫名的熟悉。初雨退了一步。面前的男人开了口,熟悉的嗓音依然冰冷低沉:“我知道。”
  来不及反应,这个男人已经上前一步牢牢抓着她的胳膊拉着她往前几步拐过拐角避开身后的视线。他推着她一闪身进了走道边的配电室,顺手锁上了房门。初雨突然间觉得很愤怒。还有委屈,不满,惊慌,和其他很多种情绪混杂到一起,让她猛地抬拳用力的打过去。凭什么?凭什么他想打乱她的生活就打乱她的生活,凭什么她好不容易才忘记他一些,他又要鲜明的向她提醒他的存在?!
  配电室里没有灯,黑暗中那个男人闷哼了一声,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初雨也不知道具体打到哪,只觉得自己的拳头火辣辣的疼,再想挥第二拳的时候被人敏捷的捉住了,陆子墨一用力将她带进了自己的怀里:“够了。”
  什么够了。真的以为她邓初雨是好欺负的么?!初雨用力挣扎,他牢牢地抓着她的手腕不放,敏感到面前的这个女人居然不怀好意的抬腿,陆子墨的耐性终于磨光,用力将她推到墙上制住,俯低身子在她耳边低吼:“我说够了!”
  初雨僵直了身子。他紧紧地抵着她,抓紧了她的双腕高举过头,一手搂在她的腰后,为了防止这个女人抬腿踢他,他的大腿插到了她的双腿之间。突然之间曾经发生在他和她之间的几次身体接触蓦然鲜明起来。这个男人的气息熟悉而危险,暧昧的在她的身体周围流转。

第十六章 无处可逃

心跳,突然间变得慌张而急骤。初雨用力想要挣脱陆子墨的手,反而被他更加的困住。他的身体紧紧地贴着她的,让她有一种窒息感。
变电器低沉的嗡嗡声充斥着整个空间。这样的力量制衡下她没有逃脱的可能。初雨闷闷的开了口:“陆子墨,你到底想要什么?!”
是啊,他到底想要什么,黑暗中陆子墨僵了一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开口却是答非所问:“不要回秦国。在这里就算危险,也有文莱的人,中国这边的警察暗中保护你。他们受制于人不敢光明正大的做什么。现在你的家人周围警方已经进行了布控。无论如何,文莱都会想办法保证你的安全。”
“对他来说这就是一个香喷喷的饵是吧?可以通过我钓到你这条大鱼?”初雨冷笑,竭力撇开他的存在对她产生的影响力,“陆子墨你高兴了?你向所有人展示我是你的弱点,牺牲我的平静生活和安全来换取你的安全,你是不是很得意?成功的引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初雨的话一顿,消失在他突然的吻中。她的心里涌起滔天的怒火,竭力的抗拒他的碰触,他却坚持的,紧紧地堵住了她所有的不满和言语。
黑暗中看不见彼此的表情,只能听见逐渐急促的呼吸。他的唇在她的唇上辗转,逐渐逐渐的软化她的坚持。每次他出现,靠近,暧昧的若即若离,忽近忽远的喜怒无常,都带给她一种伤痛。慢慢刻在她的记忆里,逐渐加深,到鲜血淋漓。
她拒绝不了他。只要他要她,她就无法拒绝他。这个谁知让初雨越发的恼怒而羞愤。是不是因为他也看穿了这一点,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的利用她?!
陆子墨原本扶在她腰间的手探上来捏住了她的下颔,手指微微用力,初雨吃痛,终于张开了唇,让他成功的攻城略地。她的气息让他沉迷,纠缠住她口中的柔软,品尝特属于她的味道,一种甜蜜的,折磨人的,思念的味道。
初雨怒极,用力咬下,唇齿间顿时晕开一丝腥甜,陆子墨闷哼了声,没有放开她,反而吻得更加疯狂,纠缠着让她咽下属于他的那丝腥甜,她的每一丝,每一分,每一寸他都不放过。
初雨渐渐的觉得没有力气,全靠他的支撑才能站立。身体软软的下滑,坐在了他原本就撑着她的大腿上。结实的,暧昧的接触让她的心里泛起一阵阵的异样,陆子墨的手落到她的腰间,抱起她用力一举。初雨轻轻的惊呼一声,随即一声抽息,这个男人竟然含住了她胸前,在身体的摩擦下敏感绽放的柔软。
血液像是突然一下涌上了大脑,又迅速退去,让她无法思考。无处着力的感觉使她只能紧紧地抓着他的肩头。感觉到自己手指下的身体肌肉紧绷着,带着忍耐的力道。
身上的衬衣在这样的纠缠中敞开了。露出了胸前光滑的皮肤。仿佛上好的丝缎,带着微凉而滑腻的感觉,诱惑着他的唇。内里蕾丝的刺绣微微有些粗糙,与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摩擦在他的脸颊上,这样的接触让他的心越来越狂乱。
她的胸前留下一道湿糯的吻痕。他的力道让她觉得有些疼,可是又不忍抗拒,不想放开他。身体叫嚣着想要拥有她,可是不是这里,不是这个时间。
这样的想法让陆子墨渐渐的冷静下来。感觉到他热情的减退初雨也渐渐的清醒。他还牢牢地抱着她,抵着她粗重的呼吸着,竭力控制着自己,“初雨……”
他的嗓音暗哑,带着无法掩饰的,压抑的情欲味道。初雨的脸通红,无法回应他的呼唤。陆子墨的指尖还在她的皮肤上流连,顺着腰线往上。触摸到了胸线的外缘他顿了一下,紧握成拳,慢慢地收回手,“不要回秦国。”
他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从他制造的迷乱漩涡中清醒过来,初雨咬住了唇,抑制自己内心的颤抖,冷然的开了口,“怎么,不希望我做你的挡箭牌了?我真的好奇,他们是怎么就会认为你陆子墨真的会让一个女人成为自己的软肋。顺着我就可以找到你?!”
陆子墨的手离开了她的肩头撑着冰冷的墙,他并没有再接触她的身体,禁锢的感觉却更加的强烈。感觉到他低下头俯身到她耳边,他的呼吸轻轻的过她的耳缘,“你怎么知道,顺着你就不能找到我?”
初雨一征。黑暗中他的气息突然远去。咔嚓一声响,配电室的门被他拉开了。陆子墨的身影在门口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小雨滴你记着。留在中国我能够确保你和你家人的安全。如果你执意要回秦国。”他安静了一下,“让我发现你来了,就再也不会给你机会离开。”
初雨呆呆的出了卫生间,走到登机口处,意外的文警官竟然也在。初雨猛地停住了脚步。文警官慢慢的站起来。神色不明的看着她。微微的一笑,“邓小姐方便的时间不短,身体不舒服?这么长时间的飞行,如果身体不舒服还是改签的好。”
初雨看着文警官,远远的他的背后,一个金发男人提着休闲包在前面的登机口正准备走上登机通道。他转身看了她一眼,随即安静的离去。初雨的视线淡淡的扫过文警官,慢慢地露出一丝笑容:“谢谢文警官。我突然间觉得回国的时间太短,和父母相处的时间还不够。所以决定不走了。”
文警官的神色瞬间变了变,转头打量四周。初雨拿着票去找机场的工作人员,走了几步回头冲着文警官一笑,“那我就先走了,文警官,你自便。”
初雨出了机场,还不能抑制心脏的狂跳。陆子墨最后一句话隐隐透露出来了些什么。让她紧张。她不敢深想,抬手拦车。一辆黑色的轿车刷的停到她的面前。初雨呆了一下,车窗摇下,赫然是巴与。这个大块头摘下脸上的墨镜,面无表情,“邓小姐,请上车。”
初雨呆呆地看着巴与,忍不住回头,机场里文警官追了出来,看见巴与猛地停下了脚步。巴与与他面对面,十分轻蔑地,挑衅地微微抬了抬下巴。他的镇定出乎初雨的意料之外。初雨转身看了神色阴晴不定的文警官一眼,拉开车门上车。
绕过机场出口,巴与并没有问初雨去哪里,开的方向却是她的家。初雨在后座上坐了半响,熬不住沉默开了口:“谢谢你。”
巴与神色不变,“陆先生吩咐,我一定会做到。请邓小姐以后不要再擅自甩掉我。这样很危险。”
“你……”初雨觉得有些难以启齿,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开了口,“你可以这么光明正大的行动么?文警官为什么没有为难你?”
“我是退伍军人。”巴与简单的解释,“不是陆先生山寨的人。我的底是干净的。”
初雨于是沉默了下去。巴与从后视镜里看看初雨,“邓小姐,这段时间我想你要找个借口让我住在你家。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陆先生授意我公开保护你。”
公开保护?住在自己家里?初雨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巴与说的话。打量了一下这个彪形大汉,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善茬。带着他回家,怎么和家里人解释?!
可是巴与好象是打定了主意不离开她两米范围内。巴与将车一直开到了初雨家院门口停下。听见响动的家人跑了出来,妈妈看见初雨顿时泪如雨下,一把抱住她心疼得不行。一家人都围了上来问东问西,还是邓爸爸注意到了一旁的彪形大汉,“小雨,这个……”
“啊。这是我的朋友巴与。秦国人。”初雨想了想补充了一句,“他这次顺便和我一起来中国旅游。这段时间我打算招呼他住在家里。”
“好,好。”
妈妈拍了拍初雨的手,拉着她要进院门。又觉得对巴与不好意思停了下来,看着他,“巴与先生,您先进吧。”
“不客气。”
巴与开口,虽然生硬,说的竟然是中文,他走到后面拿着初雨的行李,开口又变回了泰文,“你的房间在哪里?我替你送上去。”
初雨道过谢。领着巴与上了楼。爷爷奶奶对初雨的回来也很高兴。不过其他人相应的反应就很平淡。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二伯母推门进来。看了初雨一眼,拉过了邓欣,小声但是清楚地开了口,“离你姐姐远一点。天知道她又招惹什么人回来连累你。走,进屋去。”
初雨僵了一下,低下头上楼。邓爸爸和邓妈妈对视了一眼,觉得尴尬也毫无办法。巴与倒像是一无所觉,把行李放到了初雨的房间里,回头看看她,“旁边有空房吗?”
“有。”初雨出门。二楼还有一间空屋,虽然在四方井的另一面,好歹在同一层。邓妈妈赶紧去收拾了房间安排客人。想和初雨好好聊聊,又碍于客人在场。何况他们说的还是她听不懂的语言。站在那里心疼得看了女儿一会儿,才转身下楼准备吃的招呼客人去了。
“你打算在这里住多久?”
初雨看着巴与。他的行李很简单,就一个箱子。被他拖过去放在床下面。他拍了拍床面试了试薄厚,转身坐下,“到陆先生觉得不需要为止。”
初雨站着觉得有点尴尬,想了想,“明天我带你在杭州到处看看吧,就当旅游了。”
“邓小姐,杭州我比你熟悉。”
巴与静静的开了口,“既然要在这里保护你,又曾经被你在商场里甩掉一次。这个城市我会做必要的学习。街道,地形,出入口,行李路线。”巴与顿了顿,“希望你能够明白陆先生的心意,不要再把自己暴露在危险下。想要你的人虽然不会伤害你的性命,不过不保证不会残害你的身体。雷诺的事情让我对陆先生已经失信一次,我希望不要再有下一次。”
巴与对她的态度,并不是和善。初雨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话,应了一声离开了房间。她出门他也就跟着出门。初雨无法。知道他既然答应了陆子墨要公开保护她,也就由得他去了。
初雨开始找工作。在泰国工作了十年虽然有了一定的积蓄,数额却并不大。她很希望自己能够尽快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然后搬出去住。自己回来之后家里的气氛很微妙。大家族里冲突本来就多。表面上看上去一家亲,下面暗潮汹涌。连带的,老实的父母都不知道怎么自处。
何况她还带着巴与。短期之内还行。住时间长了还不知道他们怎么看。搬出去好歹是自己自由。也省得和亲戚瓜葛,让父母好做人一些。
闲下来的时候初雨也会回想那天在机场陆子墨和她之间发生的事情,还有他说过的话。他的最后一句话让她选择留在了中国。初雨不愿意去下面面对他话里的意思。只要深想就会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如果她真的是他的软肋,他是不是也就从此不再是陆子墨,变成了一个普通男人?!他和她,也就都暴露在了危险之下。
初雨去面试,巴与也跟着。她进办公室的时候他就在外面的走廊上坐着等。开始的时候初雨还不习惯,慢慢地也就将巴与当成了一个活动的路标。他跟在她身后却很少说话。存在感和空气差不太多。
这次面试很成功。院长客气的和初雨握手,欢迎她下个礼拜一开始上班。初雨心里落下了一个大石头。医院距离家里很远。这样她就有光明正大的理由搬出来住。现在需要的,就是在周围找一个小区租房子。
初雨和院长道别出了办公室,事情办成,心情也就格外的好。微笑着走向巴与,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面前突然被一个人挡住了道路。初雨微微一惊,反射性的后退一步,抬头,竟然是于峰。他低头看着她,颇有几分意外的开了口:“邓初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啊。”
他说完顿了顿,随即补充上一句:“我一直想问你,到底我是做了什么错事让你莫名其妙的飞了我,还要借助美容院的尿遁法?”
惨。初雨尴尬的笑笑。她早就忘记了这一茬。冤家路窄啊!

第十七章 迷雾

初雨看了看依然坐在长廊的凳子上一动不动的巴与。他只是抬头扫了这边一眼,又低头摆弄着手上刚刚买的游戏机。当初是因为雷诺绑架了邓欣所以才会想出那么一个缺德招甩掉正在和自己约会的于峰。那时候她以为对方口中提到的中国警察就是于峰。
后来旁敲侧击的问过家里人,于峰确实在市档案馆工作。初雨知道是自己理亏,“对不起……当时因为事发突然,不得已才那样……”
“遇到你正好,你怎么说也欠我一个解释吧。”
于峰笑笑,看样子也没想真和她计较,缓和了语气。初雨看着他,“你来这里做什么?”
“陪我表哥看病。食物中毒……”于峰看了初雨两眼:“你不会正好在这家医院上班吧?”
“算是,不过要下个周一才能正式上班。”初雨微笑。于峰一副扼腕的状态,“哎,可惜有熟人不能用啊。”随即又很高兴,“行。以后这医院就算咱家的一个据点了。医院有人可以福荫广大的人民群众啊。”
初雨的视线绕过于峰看了看前面。巴与一点参与或者让她介绍他们认识的意思都没有。想想他执意要做透明人,她也就不勉强,对着于峰点点头,“我还有事情要办,要先走了。”
“喂,美女,你还欠我一个解释呢。这样就又想跑了?太没诚意,起码也得请我吃顿饭或者端杯茶赔个罪啥的你说是吧?”
于峰开着玩笑,挥了挥手里的手机,“算了有事情你先忙,星期六我给你打电话,给你一个向我赔礼道歉的机会。”
“好吧。”初雨笑笑,“那就星期六见。”
出了医院初雨在附近的小区逛了一圈,寻找合适的房子。最后定在了距离医院步行仅五分钟的地方。这个地段比较繁华,租金也不低。不过只要能够从家里搬出来,钱多一点也没有关系。
初雨回家告诉了家里自己找到工作和租房子的事情。家里也没有太反对。估计爸爸妈妈都体会到了初雨的用心。至于二伯父一家人,自然是希望她搬出去的。爷爷和奶奶舍不得也没有办法,医院太远,总不能让孙女每天坐四个小时的公交车。
决定了要搬走,她的东西也并不算太多。家具那边房子里都有。带过去的大多是她从泰国回来时打包的东西。好多甚至还没来得及拆箱,正好直接运走。妈妈不放心跟着初雨过去看了一趟,帮着她收拾了一天才算完。临走前妈妈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还是说出了口,“小雨,你现在搬出来不比在家里。自己一个人和那个大块头住在一起,孤男寡女的多不好。你们是不是……”
“不是,妈。”初雨笑着抱住了自己的妈妈,“他只是我一个朋友。”
初雨微微垂下了眼睛,不让妈妈看透自己的思绪。他只是那个男人安插在我身边的,以保护为名,时时提醒我他存在的一颗棋子而已民。
收拾完屋子,添置一些必须品,不知不觉地就过了好几天,星期六一大早,于峰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美女,你该履行你的诺言了吧?”
于是两人约在了医院附近不远的一家中餐馆见面。巴与默默地跟在她身后约摸十米左右的地方。既不会影响她的日常行动。又能很好的把握她的动向。不知道巴与退伍之后做的什么工作,为什么会对陆子墨如此的忠心。初雨思忖着,临进门前回头看了身后的巴与一眼,她和他一前一后的进了餐馆,迎宾小姐问过初雨之后领着她上了二楼的大厅,靠窗的位置于峰已经坐在那里等候。
餐馆是比较传统的中式装修。虽然是大厅,依然用类似屏风的割断分割出一个个相对私密又不封闭的空间。看着初雨走过来于峰站起了身微笑,“今天不用再把我甩掉了吧?”
初雨笑笑落座。点过菜,上了茶。两人没事的闲侃。于峰也没真揪着她问那天她离去的原因。这个男人感觉上还是不错的。只可惜他们遇到的晚了一点,如果她没有出国。如果她没有遇上陆子墨……生活中很多事情都是不可假设的。那样的她生活轨迹和现在必然不同,那她也未必会遇到于峰。
同样的,如果你生命中注定要遇到这个人。那么无论以何种方式,陆子墨都终将会在她的生活中出现,激起千层浪。
和于峰出来吃饭,在初雨心里还是处于一个模糊的概念状态。她知道于峰对自己应该是有一定的好感和想法。这么和他出来可以界定于朋友和相亲对象之间。可是她还没有想清楚,自己和于峰出来,到底是把对方当作一个朋友,还是用来回避陆子墨,重新开始安全新生活的一个契机。
于峰聊了聊自己的工作,问了问初雨在泰国读书和当医生的感想。两人聊得还算投机。吃完饭已经是下午两点左右。于峰结账的时候初雨去了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看见文警官站在前面的过道上,看着她笑。
初雨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这个警察的坚韧不拔真是让她叹为观止。绕过文警官想要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文警官也不恼,在她后面闲闲的开了口,“邓小姐真是与众不同啊,居然可以带着自己男人安排的保镖光明正大的出来和另外一个男人约会。你就不怕陆子墨知道了给你这个小情人招来杀身之祸么?”
初雨的身体一僵。她完全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也许陆子墨从来没有做出过什么伤害她的事情,潜意识里她总认为他对她而言是安全的。
可是于峰呢?
他会不会真的如文警官所说的介意?
初雨没有回答,脚步顿了一下继续前行。巴与也在二楼的大厅里,不过坐在靠走廊的位置。看见初雨出来他也就是微微的抬了一下头。文警官从后面跟了上来:“邓小姐,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要为难巴与,大可以报告给中方他非法携带枪支。这在中国可是一个很重的罪。你是不是有点过于信任陆子墨安排给你的保护了?”
“文警官。”
初雨转身,“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一直紧跟着我不放,认为我有那么大的力量能够让你逮到陆子墨。我最后重申一次,我和陆子墨之间没有什么。”
“我明白。”
文警官靠着木雕的大柱子,低头笑笑:“陆子墨现在和一个法国模特打得火热。最近在泰国出席各种场合都带着她。还为她购买了一栋别墅……这种种迹象和需要租房子的邓小姐你比起来,我们当然相信你说已经分手,毫无瓜葛的事实。”
初雨如遭雷击,呆在了原地。
不是文警官话里的调侃和些微的讽刺刺激到了她。她只是从来没有想过,陆子墨这个名字会被人这么轻佻的和别的女人,和一些类似于八卦花边新闻的消息联系在一起。
她想起了他临走前最后说的那句话。是不是她误会了他的意思?
之前他总是在她身边出现是因为想要以她为诱饵钓出雷诺。如果他对她没有感情,她伤愈回到中国的时候他为什么要偷偷的跟过来还让巴与贴身对她进行保护,对她说出那么有歧义的话。如果他对她有感情,为什么转头他又可以花天酒地,得到一个女人就好象得到一个附属物?
或许他本来就和她想的不一样?她怎么会认为这样的男人有可能对着一个女人心动了,就会一心一意。何况他那样的性格。就算是动心,又能占他心里的多少。
初雨越想越乱。文警官颇有意思的观察着初雨的表情,拖长了声音:“哦,原来邓小姐还不知道这个消息,看来是我多嘴。”
初雨不打算再与这个奇怪的警察纠缠下去,巴与已经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抬头看着这边。因为是文警官,所以他还按兵不动。文警官微微笑笑开口:“好好考虑一下我提过的条件,邓小姐。还有,我从来就没有说过,我的目标是陆子墨。你自己多加小心。”
文警官冲着远处的巴与点点头,转身下了楼。他的最后一句话让初雨转过了身子。可是文警官已经走到一楼的大厅,很快就推门出了餐厅。久候不见人的于峰找了过来,看了看初雨难看的脸色,又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前方:“怎么了?”
“没事。”
初雨转身,勉强笑笑,“我突然间觉得不舒服想回去,可以吗?”
于峰仔细的看了初雨一会儿,终于还是点点头,“好,咱们下次再约也行。”
初雨谢绝了于峰送她回去的要求,自己在餐厅门口拦了一辆车,拐过一个街口就停了下来,很快巴与的车就随后跟上。初雨坐到后座里闷闷的没有开口说话。
巴与径直将车往家开。初雨看着外面的街景半响,终于开口:“巴与,陆子墨……”
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说什么。初雨觉得胸闷。从文警官告诉她这些事情之后她才发现,自己没有办法不去介意。即使他什么承诺都没有给她,即使他们相隔如此之远。
如果真的要彻底的忘掉他。是不是与他有关的所有物品和人物都应该消失无踪才对。偏偏面前就有这么一个大个头,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她,在很远的地方还有一个冷漠的男人在关心着她的安危。
巴与没有接初雨的话。车停到楼下之后,他也没有像往常一样下车径直上楼。巴与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开了口,“邓小姐,陆先生下个月会和毒蛇的女儿订婚。陆先生吩咐,如果你提到他,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你。”
初雨呆呆的看着巴与。没有消化他话里的讯息。巴与看了看初雨:“邓小姐,这个消息告诉你之后,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明天我就会启程回泰国。陆先生还有一句话要我转述:谢谢你那时候救了他的命。他能做的已经尽量做到。希望你以后能过得开心。”
什么意思!?
原来他安排这么多只是为了报恩。
原来所有的一切只是自己的错觉。
巴与说走就走。简单的和初雨道别就赶上了次日回泰国的飞机。巴与走后初雨把自己在房间里关了一天。既然陆子墨撤走了巴与,是不是代表着从此以后她的生活就此恢复了平静?
他订婚了。要娶那个叫做毒蛇的人的女儿。听这名字就知道和他是一类人。她本来就不应该在他表现出来的一些若即若离,蛛丝马迹的东西中想的太多。他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阴差阳错有了一段交集,不代表就真的会发生些什么。
现在总算是如了她的心愿。所有同陆子墨有关的东西,事物和人都在她面前消失。她终于可以彻彻底底的忘掉既往不咎。
巴与消失后,初雨敏感的发现自己的身边突然冷清了许多。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好象一直围绕在你身边的路人甲乙丙丁,天天都出现。你不知道他们是谁,也没注意过他们的样子,可是一夕之间,这些人都消失了。
是不是因为巴与的撤走和传出来有关陆子墨的消息让众人终于觉得她失去了她曾经所具有的利用价值。那些人是不是文警官的眼线?她的生活,终于平静了吧。
无论曾经发生过些什么,生活终归还是要继续。初雨按照院方的要求,周一开始正式上班。
第一天没有进自己的办公室,一直在上上下下的跑手续,她不容易到正午被外科的主任临下班前领到各个房间转了一下,大概的介绍了一下她的情况。同事们也没有想象的热情。简单的打过招呼就算完事。主任倒是意外的和善:“今天也没什么事情,你就早点回去吧。明天一早就要开始正式上班了,好好休息休息。”
初雨谢过主任,提前半个小时下班。没想到的是居然又遇到了于峰。不过从他在走廊上徘徊的情况来看,这样的偶遇很值得推敲。
“这次是谁食物中毒?表弟?还是表妹?”
初雨看着于峰笑笑,自己居然还有力气开玩笑。这个认知让她感觉好过了一点。她邓初雨还是一个坚强的女人。不过就是一次情感上的打击,严格说起来,没有真正的开始就没有所谓的失恋。人生还长着呢,重新出发又何尝不可?
“给个机会让我自己中毒吧。我请你吃饭。”
于峰笑。初雨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点点头,于峰做了个胜利的手势,领着初雨转身往医院大门走。
下午四点半。医院外的大路上车辆和行人都很稀少。出了医院大门,前面的路口就是一条很宽敞的人行横道。医院在一个十字路口边上。早晚高峰期的时候这个地方的车流和人流还是很可怕的。初雨和于峰等到信号灯变成了绿色才一起往前走。刚走了三分之一左右的路程,旁边突然传来高速的急刹车声,一辆银色的轿车在前面的路口拐过街角,闯过红灯,气势腾腾的冲着两人直奔而来。
初雨瞬间煞白了脸色。千钧一发的瞬间下意识的猛推了身旁的于峰一把,将这个男人推回了路边上。然而意想中的撞击并没有传来。轿车一个甩尾,漂亮的漂移到她的身边,随即从车上下来两个面无表情的男人,一把抓住初雨就往车后座塞。
躺在地上的于峰一跳而起,几乎与此同时,从道路两旁冲出来好几个男女,都是普通路人的模样,一边跑一边从腰后掏出了枪。然而轿车上的人动作极快,不过数秒钟的时间就已经完成了抢人的全过程,紧闭了车门呼啸而去。
初雨被挟持着坐在后座中央,前面的副驾驶座上一个男人回过了头,冲着初雨微微一笑,“嗨,美人,我们家老板热情邀请你去做客。”
“你们是冲着谁来的,我还是陆子墨?我和这个男人一点关系也没有,为什么你们就是抓着我不肯放过?!”
初雨挣扎,被身边两个人牢牢地摁住了,前面的男人挑了挑眉毛,“美人你开什么玩笑呢?我们的老板就是陆先生啊!”
初雨一怔,抬头看着对方。对方不怀好意的笑笑,紧紧地看着初雨,“当然,更想见你的另有其人,是我们的老板娘索非小姐。”
初雨的心顿时沉了下去。什么意思。陆子墨绑架她去见毒蛇的女儿?!
初雨咬住了唇,果然,注定的劫难怎么也逃不掉。这一次,只怕不会再有任何人会去救她。


第十八-十九章 蝎子的尾巴

初雨被带到了云南,然后又被偷偷的带出了境。让她吃惊的是他们去的并不是泰国,而是缅甸。
自从沾染上陆子墨,被绑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是这次初雨的心里却有一种特别的不安感。
就算是先前在国内的时候,雷诺的人行事也是低调的。可是这次绑架自己的这帮人,光天化日的在大街上就抢人。而且他们安排格外紧密。很快就将初雨转移,顺利瞒过追踪的警察耳目,甚至跑出了境外。
一路日夜兼程,出了中国的国境之后这帮人的态度和气焰明显的更加嚣张。到了缅甸的境内他们不再那么急于逃脱追捕和赶路,看着初雨的眼神,也就一天一天的不怀好意起来。
带了缅甸境内这帮人将车换成了一辆敞篷吉普。专走山远小道。休息的时候下车到路边的小店里买什么东西从来不给钱,可怜的老板如果多说两句一帮人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初雨被捆住了手脚安放在吉普车后座上,无论谁离开都会安排一个人在车上看着她。根本没有什么逃脱的可能。何况在这个地方,她语言不通。这么被捆着手脚明目张胆的仍在后座上也没有村民敢上来询问,更别提对她施以援手。
就这么折腾了一个星期,他们终于到了目的地,独立的克钦邦特别行政区的下属地——孟拱。
时值雨季,克钦邦已经进入了汛期。一路行来江水汹涌,河水滔滔,就连道路两旁山上茂盛的植被在雨水的冲刷下仿佛都绿得出油。一行人一直到了孟拱河边的一个寨门口人来人往,都是壮健的男人,正忙着孟拱河的河堤加固工程,防止洪水倒灌。
吉普车颠簸着一直开道了寨子里。说是寨子,结构也很简单。一大群木头房子围着中央的一个大土坝修成一圈,外围就是厚重的木头城墙。可能是为了防水和防虫,所有的木头房子都凭空架起了三米多高,屋前伸出一块空中平台,有大有小。吉普车开到一个平台前停下,几个男人将车后的初雨拽了出来,拉扯着上了楼。
了七天折磨。初雨的样子早已非常的狼狈。浑身脏兮兮的,头发蓬乱,就连身上白色的衬衣也变作了污灰色。几个男人拉着她进了房间,突然改口说英语。冲着里面的人喊了一声,“索非,人带到了。”
外面阳光强烈,冷不丁进到屋子里初雨没有看清楚里面的情况,慢慢的眼睛适应了屋里的光线,才看清楚面前的大沙发上坐着一个年轻的女人。
这个女人非常非常的美丽。具有一种特殊的,野性的气质。微微流转的眼睛里是万千的风情。她看似随意的靠着沙发,却恰好的展现了她身体婀娜起伏的线条。她穿着缅甸传统的服装,绚丽的色彩让她的容颜更添几分丽色。
初雨打量她的时候她也在打量初雨。渐渐的就显露出一股轻蔑的神情来。索菲抬起大眼睛看了看初雨身后的男人,“她真是就是那个女医生?”
“是的,索菲小姐。”
初雨身后的男人恭敬的回答,索菲慢慢的站起身来,她的身材非常的高挑,传统的服饰更加的突出了躯体线条的完美。索菲绕着初雨走了一圈,“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传陆宝贝这个女人。太一般了。这样的姿色,满大街不都是吗?”
周围的男人爆发出一阵哄笑声。索菲抬起纤细的手指抚摸过初雨的下颔,看着她的视线不怀好意:“女人,陆说你只是他的救命恩人,这可是真的?”"
初雨迎视着索菲的目光。这个女人美则美矣。看的时间久了,却觉得她的身上透出一股掩藏不住的阴毒感。这么被她注视着,就如同被一条色彩斑谰的毒蛇紧紧地盯住一般。初雨淡淡的笑了笑,平静的开口,“你说的陆子墨,是我曾经在PUB里捡的那一个?”
索菲的眸子掠过一丝寒光,随即绽开一个笑容,“嗯,看来是没必要千里迢迢的把你从中国弄过来。我本来以为会是一个怎样的绝世美女呢。太出乎意料了。”索菲顿了顿,突然惊讶的看着旁边的男人,“你们没听见吗?她是我的客人,为什么还要绑着她?”
旁边的男人应了一声,上来替初雨松了绑。困住自己七天的绳索终于被摘掉了。初雨活动了一下疼痛的手腕,上面已经出现了青紫色的勒痕。索菲笑笑,“雨,你会原谅我吧?我也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在结婚之前当然想知道会让自己丈夫动心的是什么样的女人。你既然来了这里,就做几天我的贵宾就当作我给你道歉。然后我再派人送你回中国好吗?”
“没关系。我理解。”&
初雨揉着手腕,僵麻的感觉散了些。索菲孩子般的欢呼一声,转头看着旁边的人:“陆呢?告诉他雨已经到了,让他赶紧回来。”
这么说。带她来到这里。陆子墨果然是知情的。初雨垂下眼睛掩藏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索菲拉着她出了房间走到平台上,旁边有人送上两把椅子。两人坐定,有人又上了咖啡。索菲笑眯眯地看着她,“你能来真好。这么大的地方,能和我说上话的女人几乎没有。当地的女人都不会说英文——啊,忘了告诉你,我是在英国长大的。”
初雨没有接话。索菲眯起眼睛看着远处。“能够遇到陆就像做梦一样。本来以为他对我不感兴趣,没想到这次去泰国,他却主动向我未婚。甚至于我拉出要把他以前的女人抓回来这么过分的要求他都没有反对……我真是太幸福了。”
是不是这样背景的女孩子,从小被当作公主一样的养着,所以心里才会这么变态?!是因为她姿色她觉得对她不构成威胁,所以才放过她。如果构成威胁呢?
初雨不寒而栗。实在无法对面前的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泛起什么好感。
“啊,陆回来了!”
索菲突然站起来,一裙摆,飞身跑下了楼。初雨慢慢的站起来,寨门那边,一辆吉普车扬起满天尘土冲了进来。即使隔的这么远,她也能看见副驾驶座上的那个男人。索菲化作一道彩色的光影,几乎是在车 停的瞬间猛地扑进了陆子墨的怀里,拉下他的头热情无法的拥吻。
窒息。初雨捏紧了平台的木质扶手。感觉到那样粗糙的纹路磨擦着自己的手心直到疼痛,心里的感觉才稍稍好一点。索菲放开了陆子墨,远远的指着这边和他说了两句什么。陆子墨抬头,往这边看来。这么远的距离,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奇怪的是她居然能看清楚他脸上每一丝表情,那么的淡,仿佛在看一个和他毫不相关的陌生人。
索菲挽着陆子墨,两人慢慢的走了过来,笑语声渐渐接近。初雨心口那股心脏被紧紧揪住的感觉才消散了些。陆子墨的手亲昵地揽在索菲的腰侧,她的曲线这么完美,仿佛就是为了配合他的身体线条而生。刺痛了初雨的眼睛。
两人上到平台上,陆子墨对着初雨点点头,“对不起邓医生。我的未婚妻太淘气,这么纵容她是我的不对。委屈你了。”
“索菲小姐有陆先生这么疼爱,是她的福气才对。”
原本以为自己会僵硬的无法动弹。谁知道开口的瞬间,心,倏的就沉静了下来,避到她自己也触摸不到的角落。感觉不到伤心,也再感觉不到疼痛。
“我会派人送邓医生回国,邓医生放心。”
陆子墨开了口,旁边的索菲摇摇他的手臂:“陆,让雨陪我几天好吗?好不容易来了一个会说英文的。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好闷。而且雨也答应陪我几天了不是吗”?索菲转头看着初雨,笑颜如花,“雨?”
“你答应了?”
陆子墨低下头,静静的看着她。初雨怔了一下避开了他的视线,“索菲小姐这么热情,不答应也不行啊。”
陆子墨沉吟了一下,竟然没有坚持要将她送走,“也好,索菲一个人很孤单,就麻烦你陪陪,过几天珠宝行的人过来,我让他们带你出去。”
初雨不置可否。索菲放开陆子墨拉住了初雨的手臂,“走吧,我去给你安排房间。跟我去看看,嗯?”
初雨没有反抗。顺着索菲下了楼。下到大坝上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陆子墨正转身低头和旁边的人说些什么。
他的注意力根本就没有放在她的身上。
也许现在,他的心里只有这个美艳,又能对他构成帮助的索菲了吧?
索菲将初雨的房间安排在了寨子的西南角,面向外面波涛滚滚的孟拱河。寨子里的男人们忙碌了一天,太阳下山的时候终于停下了大堤的加固工程,初雨洗过澡,换上了索菲拿给她的一套缅甸传统的服装,站在平台上眺望外面的河流。此刻夕阳西下,落日熔金。金色的河面奔涌着仿佛具有自己极绳的生命力。广阔无垠的天空下大地无边无际的延伸。这样的场景非常的震撼人心。
“很漂亮,是不是?”
初雨一惊回头,陆子墨顺着木梯走了上来。初雨看着他,由远及近。面容也就渐渐清晰。这个人的模样从最初见面的那一次开始,就像刀割一样的刻在了她的记忆里。可是为什么现在每多见一次,心里的疼痛就会多一分?
“是很漂亮。”初雨看了看不远处平台上正在冲着两人挥手的索菲,一语双关。陆子墨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她的意思,冷淡的笑笑,“索菲让我过来请你去参加晚宴。一起走吧。”
说是晚宴。一共也就三个人。索菲不断的询问着初雨一些医学上的问题,像是对她的工作十分的感兴趣。陆子墨几乎没有说话。只是偶尔会拿过索菲面前的餐盘,替她切好了食物又送回去,这个时候索菲就会看着陆子墨无比甜蜜的一笑。
“孟拱是缅甸玉的产地。我的父亲经营着一家玉石厂和一家金矿。”索菲笑意盈盈的握住了陆子墨的手,“以后有陆的帮忙,相信父亲会轻松很多。”
“史蒂夫自己就能搞定。”陆子墨淡淡的接口:“这样的家族生意,外人插手可不太好。”
索菲笑了一下,没有多说什么。吃完了晚饭索菲提议去孟拱河边走走。初雨推说自己身体不舒服想早点休息,自己一个人回了房间。索菲挽着陆子墨的胳膊出了寨门。顺着安静的河道慢慢的走了下去。
看着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天幕的尽头,初雨回了房间平躺在大床上看着尖顶的天棚。撑过这一段时间吧。只要撑过这几天,等到回了中国,就和这些事物都没有关系了……
黑夜不知道什么时候完全的降临下来。初雨翻了个身。暑热和潮湿让她睡得并不踏实。耳边依稀能够听见外面此起彼伏的虫鸣。还有河水哗哗的流淌声,这么长的时间,她终于可以暂时放松一下神经好好休息一下,不用再在吉普车的后座提防的看着那些不怀好意的男人……
黑暗在有灼热的呼吸喷在耳边。是幻觉吧。初雨抱紧了枕头。这么近的气息,陌生,危险。只有在陆子墨靠近她的时候曾经体验过。带着一种血腥的侵略性,让她惊慌害怕。
初雨好象陷入了一个噩梦里。朦胧中自己好象又回到了吉普车上。一帮男人将她扔在后座。自己下车在空地上生火席地而睡。她的身旁坐看一个轮班看着她的男人。他靠的她那么近,视线一直在初雨的躯体上来回打量,目光中渐渐透出一丝贪婪。初雨尽量的把自己缩在一个角落,不敢对视他的眼睛。她害怕,不知道这样脆弱的平静什么时候就会被摧毁。
她担心的事情终于成了事实。男人伸出了手,向她探来,脸上挂着猥亵的笑容,初雨拼命的往后缩着,却依然逃不掉那双手在她身上任意,她想喊,喊不出声,想逃,逃不掉。初雨都快要急疯了。那个男人终于控制住了她,一翻身压倒了她的身上……
突如其来的重压感惊醒了初雨,极度恐惧的几秒后她发现自己的身上真的有一个男人。他正喘着粗气,去扯开她的内裤。初雨一声尖叫,然后仅仅叫了一半就被这个男人捂住了脸,他的气息很粗重,黑暗中有冰凉的东西抵到自己的脸颊上,开口是生疏的英语:“不要叫。否则死。听见没?”
初雨紧紧的并拢自己的双腿不给这个男人可趁之机。男人越是得不到手越激动。终于抛开了手上的匕首,伸出双手野蛮的去掰初雨的大腿。初雨奋力的和她抗争着,左手垂到了地面上四处摸索,握到匕首的一瞬间用力的提了起来,朝着男人的胳膊上狠狠地划去。
男人闷哼了一声,随即:“妈的够味,我喜欢!”
男人用力撕扯初雨的裙子,然而动作只做到了一半,整个身体突然失去了生气,颓然向着她倒了下来。
初雨用力推开男人的尸体,跌坐在地。她觉得腿部剧痛,因为恐惧和紧张身体没有力气站不起来,只能那么退着退着一直退到平台之外,尖声叫救命。
陆子墨简单的检查了一下现场的情况,脸上的神情很冷。他的唇紧抿着。并没有看旁边还在发抖的初雨一眼。索菲轻轻的拍着初雨的肩膀,回头告诉身边的人,“快去把医生请来,好好的替雨检查一下。”
“索菲,寨子里的男人们,太久没有女人了。”
陆子墨开了口,意外的云淡风清,“你应该把附近村落里做这个生意的女人集中起来,每个月来寨子里几次。”
周围的人都不敢说话。初雨的床上那个男人还面朝下的地趴着。他的右边胳膊上有一道短短的刀痕,从里面痛出来的鲜血却染红了大半个房间。索菲嗯了一声没有搭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初雨低着头,听见了陆子墨的话,心凉到了极点。
真可笑。某一个瞬间她还是希望他能救她的。可是这个男人什么也不会再为她做。
当她被绑架的时候他坐视不理。
当她几乎被人强奸的时候他怀里拥抱着索菲。
当她杀了人依靠自己活下来的时候,他说寨子里的男人缺少女人。
这才是真正的陆子墨吧。冷血的,残酷的,冰冷如同大理石的男人。
她所看见的那些,果然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幻觉。
外面传来声音,寨子里的医生刘走了上来。索菲站起身对着周围的人都点点头,“你们都出去,让刘好好的替她检查一下。”
索菲走到门边,看了看一动不动的陆子墨,眼底微寒,开口语气却很轻柔:“陆,我知道你很担心,你也下去等吧。”
陆子墨扭头,居高临下的看了索菲一眼,这一眼让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有些挂不住,可是他终究没有说什么,转身下了楼。
等了约摸半个小时医生才下来,那个男人的尸体已经被人抬着运到河边去埋葬。初雨在索菲的安排下换了个房间休息。索菲看了一眼陆子墨,视线才落到刘医生身上,“她怎么样?”
“身上有很多淤伤。特别是大腿,外伤比较严重。不过庆幸的是她还是个处女……”
“处女?!”
索菲惊讶的站了起来,忘记了掩饰自己的情绪,飞快地看了陆子墨一眼。刘尴尬的看着两人。“外伤只要调养一段时间就能好,不过她的精神状态不太稳定。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让她好好的修养——女人遇到这种事情,刺激都是非常大的。”
刘医生匆匆告辞,屋子里一瞬间很沉默。索菲斟酌了好一会儿,才柔柔地靠了过去,“陆,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你和她真的没什么……”
“现在你满意了?”
陆子墨回头,语气冷淡,“我说过邓初雨只是我的救命恩人。我陆子墨向来不承人情,你对我的信任就这么多。”
陆子墨淡淡的冷笑一下甩开了索菲的手,“索菲。这个婚,这也并非非结不可。”
初雨隐约听见了旁边屋里陆子墨和索菲的声音。靠着木墙,乏,可是一点睡意也没有。她看着自己的手,还在发抖。她的这双手,还在医学院的时候教授就曾称赞过她,说她天生就是用手术刀的。她挽救了很多人的性命,无辜的,有罪的,对她而言都只是病。
可是今天,她杀了人。
她清楚地知道上臂内侧的那条动脉血管。如果割破,涌出的血量会是心脏供血量的四倍。所以人会在两秒之内死亡。她甚至还清楚地刻当时自己拿起了刀朝着那个男人划下去,肌肉分开夺走他人性命的时候,原来和救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那一瞬间她的心冷硬无比。
房门突然被推开,陆子墨出现在门口。他站在那里看着她,捏紧了拳头,突然朝她走来一把的打横抱起她往外走。索菲追了出来却不敢说什么,远远的看着陆子墨将初雨放在吉普车上扬长而去,眼里闪过一丝怨毒的光。
陆子墨的车开得飞快。道路不平,颠簸着让人恶心。初雨开始的时候还能够勉强撑住,走到峡谷边上的时候再也忍不住偏头干呕。这一下身体里好像翻江倒海一般,仿佛连胃都要吐出来。可是呕出来的却只是淡黄色的水。
陆子墨停了车,看了她一会儿,伸手从车座下拿过水壶递给初雨。初雨抬头看着这个男人,新仇旧恨突然涌上心头。猛地抬手打掉了水壶恨恨的看着他“陆子墨,谢谢你的假好心,我只要你把我送回中国,从此以后一刀两断再不沾惹我半分就好!”
他定定的看着她,双手在身边紧握成拳,复又放开,初雨心中情绪翻涌,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样才能摆脱这样的状况。她的生活出现了一个名叫陆子墨的漩涡,无论她愿或不愿,总是被拉扯进去越卷越深。
初雨转身想要下车,他去快她一步猛地过来摁住了车门,将她圈在了自己的怀抱里,他的气息突然之间靠得这么近,扑面而来,初雨强迫自己硬起心肠,转身,想说的话尚未出口,都淹没在他落下的吻里。
既然已经是这样的状况,这个吻又算什么。初雨的心里觉得绝望,奋力的推拒,他压住她的反抗,微用力将她抵在了车门上。衣衫轻易的被开。他的手指抚摸到她的肌肤。他的体温熨烫着她的体温,让她呼吸困难。陆子墨的吻眷恋的印在她的身上。让她逐渐忘记了挣扎。心里想要压抑却终究压抑不住的情感汹涌而出。初雨觉得自己的脸颊边一片濡湿。
为什么,她如此无能为力。
陆子墨感觉到了她的泪水。微微放开了她,低头看进她的眼睛里去。他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纠结着,让她心猛地一抽。
陆 子墨沉沉的开了口,“这次你离开,我保证从此和你断得干干净净。”


第二十章 毒药
她还在他的怀里,他却已经说出了这样的话,初雨看着陆子墨。这个男人从来没有给过她任何的承诺,所在若有若无的感情都是她自己在猜测,不断不断的猜测。有时候初雨在想,自己这样算不算是自作多情。可是如果不是他有这样的态度,她又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陆子墨放开了初雨,出乎意料的,她却突然间抓住了他的胳膊,顺势扑进了他的怀里。陆子墨有一瞬间的惊愕。怀里的这个女人大胆的跨坐到他的身上,揽住了他的脖子。初雨的脸色绯红,尽力控制着自己的颤抖。他的小腹结实,有力,磨擦着她因为狂野的坐姿而暴露出来的柔嫩的腿侧。陆子墨抬手握住了初雨的双腿:“初雨……”
初雨低头,在自己的勇气消失之前吻上了这个男人。感觉到唇下的陆子墨僵了一下,突然之间仿佛一直压抑着的什么全部爆发。他用力的搂紧了她回吻过来。初雨觉得几乎窒息。她想要开口问他,可是他根本不给她机会。纠缠着她的唇舌,让她呼吸不能。,
他的手游走到了她柔软的腰后,扶住她的身体,将她用力的压向自己。隐秘之处接触到的火热让初雨的身体轰的一声燃烧起来。她忘记了最初自己的意图是想知道这个男人到底对自己的看法是怎样,只能在他的带领下随着他疯狂堕落。
身体的线条,呼吸的温度,皮肤的触觉,眼神的诱惑,他们彼此被对方深深的吸引。初雨几乎承受不住这个男人抚摸她身体时掌心的热度。那样的灼热仿佛顺着她的皮肤侵入她的血液。随着每一次心跳逐渐逐渐的汇聚到心里,让她的心跳发狂。"
“初雨……”
他的声音干哑,暗沉的响在她的耳边。这样的呼吸仿佛一种魔咒,扰乱着她的神经。陆子墨的手掌顺着她紧紧攀附着他腰身的腿渐渐上抚,这样细腻柔滑的触感让他全然失控:“初雨……”
她的长裙被撩起。柔嫩的腿上布着紫色的淤痕。他眼睛里的颜色于是越发的深,扶着她的腰让她坐到驾驶台上,在她惊慌的注视中向着她俯下了头去。
初雨的躯体猛地一绷,如遭雷击。他的手和唇爱抚着她身体上的伤痕,逐渐逐渐的挪移向她最隐秘的地方。初雨羞涩的想要挡住自己,被他轻轻的推开。不知道自己这样的神色落到他的眼中越添他的疯狂。
“为什么要诱惑我,恩?”
陆子墨失去了镇定,他和她之间从最开始到现在,他总是捉弄她的,却又在彼此的身体接触中合身而退的那种镇定。他的眼睛里燃烧着危险的火焰,这样的火势从他的身上蔓延到她的身上,就要燎原。
初雨想要躲避陆子墨的抚触,却又觉得浑身无力,软软的被他尽数掌握。陆子墨的眉目间神色危险,充满了征服和杀戮。她勾引出了他潜藏的兽性,这个恶果只能由她自己来承担。
“你……”初雨倒抽一口气。刚开口话就在唇边消失。他将她拉了下来,紧紧地贴着自己的身体。大手扶在她的臀后,让她不为人知的起伏紧密地贴合他的昂扬,充满暗示性的捧着她的身体轻轻的移动。初雨猛地抓住了陆子墨的肩膀,被他俯身吻住了所有将出口而未出口的话语。
峡谷里除了风从头顶呼啸而过的声音,还有大河汹涌的奔流。那样的声音落到初雨的耳朵里,好像自己血液沸腾的声音。陆子墨的吻再度蜿蜒到她的胸前,很意外的顿了顿,随即警戒的抬起了头,侧耳听了半响,眉头渐渐皱紧。漆黑的眸子里失控的混沌逐渐散开,整个人渐渐冷却下来。
陆子墨将她抱起来放到一旁,揉了揉她的头发,“坐好。”
他发动了吉普车,渐渐的神志回归,初雨也听出了不妥。回头,身后很远的地方扬起数道滚滚的黄尘,正随着他们的来路狂奔而来。陆子墨摸出了手机拨通,“巴与,在前面见,初雨交给你。”
陆子墨挂断电话,偏头看了初雨一眼,猛地一踏油门,吉普车怒吼一声全速而去。地面颠簸无比,初雨牢牢地抓住车门才能防止自己被甩出去,很快到了峡谷口。巴与已经站在一棵大树下。陆子墨将车猛地停到树边,拉出初雨走到巴与身边,什么都没有说,巴与说了一句得罪了,猛地横扛起初雨几个踏步走到峡谷边,隐身在浓密的树丛中。
她以为巴与会带她就此离开,他却没有。巴与扛着初雨,轻松无比的登上了近旁森林里的一棵大树,将她放到粗壮的树枝上,示意她不要出声。随即从上层的树枝上取下一个黑色的大包,当着初雨的面打开,动作迅速的开始组装,不过数秒就组合成了一支狙击枪,稳稳的托着,向着陆子墨所处的方向瞄准。"
陆子墨看了两人离开的方向半响,慢慢的走回吉普车里,掏出一支烟点上。低头吸了数口,追兵就已经赶到。一群吉普车呈伞形将陆子墨团团围住,当先的车上跳下来一个男人,看了陆子墨一眼,又看了看空空的车:“陆先生,索菲小姐让我们来送邓小姐回国。”
陆子墨低头没有说话,慢慢的吐了口烟圈,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人,冷哧了一声,“谢谢索菲的好意,邓医生我的人已经送走,不劳她费心。”
几个人对视一眼,先前开口的那个男人陪着笑,“陆先生,索菲小姐的脾气您也知道。咱们这几个人如果交不了差,回去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下场呢……”
“你们几个差不了差,跟我有什么关系?”
陆子墨站起身来,扔掉烟蒂,毫不在乎的用脚尖碾灭,“你们这些垃圾,自己做不到的事情还想我来替你们擦屁股?”
几个男人刷的变了脸,有忍不住的手已经摸到了身后,开口的男人脸上强撑着笑容,猛地一把抓住了身边兄弟的手,看着陆子墨,话却是对着身旁的人说的,“陆先生说笑了,兄弟几个无论如何都不敢开罪陆先生。否则索菲小姐那里过不去。日后陆先生和索菲小姐结婚,大家总还是要仰仗陆先生的。”
初雨静静的看着下面,陆子墨听了他的话淡淡的笑了笑,默不作声。他微微眯起了眼睛,扫过几个手还明显放在身后的男人。巴与稳稳的托着枪,如同一块凝固的石头。只要有任何人对陆子墨不利,他就会率先发难。
他不是索菲的未婚夫吗?为什么看上去好象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索菲的手上明显对他有着巨大的敌意,而陆子墨所表现出来的态度,也绝对没有收买人心的意思。
陆子墨终于坐回了车里,看了看周围的几个男人,满不在乎的笑笑,一踩油门绝尘而去。后面追上的一批人面面相觑了半响,再开口的时候说的是缅甸语,初雨不知道对方到底商量了什么,不过从他们的表情上也能看出来不善。一批人分作两队,一队朝着峡谷外追去,一批人追着陆子墨回了山寨。
等到下面的人都消失。巴与收了枪,转头看看初雨,他好象一点也不意外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和她重逢。拆卸枪重新入入黑色的大包里,看了看天色,“我们现在走山路从峡谷上方往回走,中午的时候应该能够回到山寨附近。”
初雨不明白的看着巴与。这个男人说完了话。动作利落的将一个沉重的大包背到背上,率先滑下了大树,随即协助初雨落地。他转头看了初雨的表情淡淡的笑了笑,“这个周围,都是毒蛇的势力范围。凭借我的能力绝对没有办法带你安全的离开。我能做的只是暂时保证你的安全,等到合适的时机,由陆带你走。”-
此时已经是凌晨,渐渐的天边透出了一种浅浅的蓝色。森林里的光照还是不好,如同黑夜。初雨随着巴与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路很难,但是他们必须前进。偶尔会听见天空传来飞机的轰鸣声。每当此时两人都会如同受惊的小鸟一般潜伏在森森里一动不动。山寨里并没有配备很先进的机型。在峡谷上方来回巡逻的多是二战时期的老式机,兼作撒农药的用途。
这个晚上飞机还有吉普车,以及嘈杂的男人吼叫声,仿佛一直就在离他们很近很近的地方,只要稍有差池就会暴露他们的行踪。就在这样极度紧张的情况下走了一夜,终于天亮了。
此刻初雨与巴与已经走到了森林的边上,到了峡谷的断口,这里有一个巨大的瀑布奔涌而下。水声雷鸣,溅起的白色水滴在初生的阳光下闪烁着钻石一样的光芒。尤其是站在高处望下云,越发的觉得气势宏伟。巴与冲着初雨大喊,可是这样的嗓音下几乎听不见什么东西。巴与无法,只好指了指下面,示意初雨随着他下山。
孟拱被称为野生植物和动物的乐园。太阳升起来之后,森林里突然也热闹了起来。到处都是动物的声音。偶尔头顶扑簌飞过去一个东西,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就已经消失不见。
初雨觉得身体非常的疲惫。昨夜惊恐的遭遇。陆子墨带着她离开山寨,到和巴与奔行了一夜,她几乎没有任何喘息的时间和机会。可是初雨愿意这样让自己疲惫,只有精神上疲惫到极点她才能阻止自己去想任何有关陆子墨的事情。
可是发生在峡谷口的那一幕始终围绕着她。即使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即使身体已经这么疲乏,陆子墨的抚触仿佛还停留在她的身上,她看不清楚他的态度。他所说的,所做的事情总是让她疑惑。
好累。神经仿佛也跟着疲乏,不愿意去多想什么。她想问的问题先前没有问出口。可是就算问出口,知道了他和答案又怎么样。
初雨不知道。
随着山势的下行,水花声反而小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先前峡谷的关系,形成了一个喇叭口,将瀑布的轰鸣进行了放大。初雨觉得自己再多走一步小腿就要断了。可是还是咬牙坚持跟在巴与身后,一声不吭。
巴与终于想到了身后的是个女从,提出来休息,初雨没有和他逞强,就地坐在靠这一棵大树喘气,巴与放下包,从里面拿出来食物和水递给她,“吃点,补充体力。”
初雨道过谢接过来,巴与坐到了离她不远的地方,看了初雨半响,突然开了口,“邓医生,你和我以前接触的女人都不一样。”
“陆子墨还让你保护过很多女人?”
初雨挑眉,面前的大块头出乎意料的笑笑,“不,他以前都是让我杀人,你很坚强。”
初雨沉默的接受了巴与的赞美,低头咬了一口面包,不坚强又能怎么样。其实很多时候很多事情能够依靠的只能是自己,而浊其他任何人。
“我们这是去哪里?”
初雨转开了话题。巴与仰头喝下了大半瓶水,抬手擦了擦嘴边的水渍,“去淘金场。”
巴与看着初雨,“陆先生在这里有一个秘密的淘金场。毒蛇也许知道,不过为了表示友好他不会来动这个地方。也许暂时躲在那里是最安全的。不过邓小姐,你要明白一点,只要还在缅甸境内,就没且个地方是绝对的安全。”
初雨默然,经过了这么多,她本来就不是一个软弱的人。此刻她的心智也更加的顽强了起来。或许巴与的话要改为。只要她还和陆子墨有关系,这个世界对她而言就不会再有一块真正安全的地方。
既然如此,陆子墨将她卷入了如此的境地,她至少应该弄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样即使有一天她真的因为他死了,也不是一个糊涂鬼是不是?!
吃过了东西,简单的休息了一下,两人又再度出发。一直紧绷的躯体突然放松,再度前行的时候原醚感觉不是很强烈的辛苦仿佛全部爆发出来。初雨咬着牙默默和自己的躯体抗衡。这一次没走多久,巴与突然拦住了她。初雨不明所以的抬头,他拉着她居高临下俯下了身体,贴着草坪慢慢的探到山崖边上。
居高临下的看过云,下面是一条蜿蜒的山道,顺着孟拱河的流势而修。山道的尽头修着一个寨门,山寨往里,河边散落着一些简陋的建筑。此刻寨门前聚集了数辆吉普车,领头的赫然是索菲,不知道正在说些什么。
“这个女人动作够快的。”
巴与笑笑,拿出望远镜,一分为二,给了初雨一个,远处的场景瞬间拉到了面前。耳边巴与开子口“……已经搜过了,没有那个女人。”
初雨惊讶的转头看着巴与,他像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继续盯着下面静静的回答,“我会读唇语,陆先生也会。”
下面索菲气势汹汹的上了车,一行人扬长而去。巴与放下望远镜,又摸出一瓶水递过来,“干脆在这里休息到天黑再下去吧。索菲这人非常的狡猾。防止她杀回马枪。我们还是看看的再说。”
不出巴与所料,时间不长,又有两辆吉普车开了回来,找了个借口进去又查了一番。这次才算是死心离开。巴与摸着一支烟来,并不点上,只是放在鼻间嗅着。初雨看着远去的吉普车,轻轻的开了口。“索菲就一定要置我于死地吗?”
“邓医生你错了。”巴与看了初雨一眼,慢慢的开了口,“索菲的目的并不是你,是陆。”

第二十一章 退一步
初雨扭头,震惊的看着巴与。后者小心的收起了手中的香烟,装到一个金属的盒子里,贴身放好,对着初雨点点头,“我们可以下去了。”
索菲的目的不是她,而是陆子墨?这个想法让初雨不寒而栗。陆子墨显然知道这一点。那么这个婚姻,是在用他的性命做赌注,想要的换取的是什么?!
巴与带着初雨绕过了山寨的正门,从山脚下围栏的侧门进入。寨子里很安静。沿河一溜排的房子在夜色下看不清楚,没有电灯,依稀觉得里面有人。山寨里有许多巡夜的男人和狼犬。强力电筒的光芒划破了夜的黑暗,偶尔一道光照在狼犬的眼睛上,是一种碧透的幽绿。
“不要接近沿河的那一排房子。”
巴与边走边低声嘱咐着:“那里面住的,全部都是淘金工人。他们比野狼还要危险。”
初雨点了点头。两人的前行并没有惊动巡夜的人和他们手中的狼犬。巴与简单的与路上遇到的人点点头打过招呼,领着初雨一直走到山寨的尽头,那里沿着山形修着一排两层的木头房子。巴与打开了其中一扇门,对着初雨偏偏头,示意她跟着他走进去。
巴与进了房间,拉亮了电灯。木屋里陈设简单,一张桌子四个木凳,靠墙一排厚生的木头柜子。巴与看了看木柜,用力推开其中一个,露出后面一个一人来宽的山洞入口来。巴与围身拿起一个矿灯,率先走了进去,初雨只好紧跟其后。
走了约摸数十米,山洞豁然开朗。巴与在山洞里打量了一番,走到一个石桌前点亮了上面的台灯做光源,随即关闭了矿灯,“这个山洞在修建淘金场之前就已经存在。”
巴与看着初雨,解下了身上的大包袱,“陆在修建的时候将它藏了起来,这是他在淘金场时,居住的地方。”
山洞里的床,桌子,还有一些高矮不一不知道用途的平台看样子都是依据山洞里本身的石头天然雕刻而成。初雨在一个石礅上坐下,感觉到身下一片清凉。烦躁的心到了这个时候仿佛才稍微安定了一点。巴与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拿起一把枪站起来:“我去外面的屋子住。如果没有什么意外,过几天陆会想办法带你离开这。这两天要委屈你在这里暂时呆着了。”
初雨点点头,不想说话。巴与想了想,转身又从自己的黑色皮包里摸出一把手枪递给初雨:“这里是淘金场。拿着把枪防身。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和陆都来不及救你的话。”巴与笑了笑,“至少可以死的痛快点。”
巴与是存心吓唬她的么?初雨从这个男人身上看不出什么幽默细胞。默默地接过手枪顺手放在身边,巴与指了指床头的一个收音机,“这里没什么娱乐,至少你可以听听电台广播。”
巴与对待她的态度,好象比起在国内的时候,和善了不少。初雨等到巴与的身影在通道尽头消失,无聊的站了起来,观察周围的情况。山洞应该是天然形成,洞壁上没有人工雕琢的痕迹。
顺着山洞的一侧居然有一条石阶往上延伸,初雨停步走过去抬头打量了一番,石阶的尽头消失在上层山洞的入口。初雨转身拿过巴与放在桌子上的矿灯,拾级而上。
二层的山洞同一层比起来要小的多。如果说一层是个天穹,二层则是回廊般的围绕其一圈。透过二层洞壁上大小不一的空洞可以很清晰的看见一层的所有情形。二层放着木头的家具。厚重的桌子,书柜,还有一张铺着虎皮的躺床。桌子上散乱的放着许多书籍。初雨随意的翻了翻,各国语言的都有。
这里残留着这个男人的生活痕迹。她很难想象,她看不见他的时候,他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在刀尖上舔血?踩着别人的尸骨,还是在死亡做成的床垫上安眠?
初雨走到躺床上坐下。掌下的虎皮熨贴着她的手心。初雨叹了口气躺上去,闭上了眼睛,虎皮上仿佛还残留有陆子墨所特有的气息,淡淡的萦绕在她的身边。心于是慢慢地安定下来,睡意像海浪般无边无际的袭来。初雨隐隐约约的觉得,也许自己,真的摆脱不掉陆子墨在她生命里产生的影响了……
初雨这一觉睡得很沉。迷迷糊湖间觉得山洞里有了亮光。初雨懒懒的翻了个身,身体各处的肌肉都在不同程度的酸痛着,初雨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天亮了。原来山洞并非完全与外界隔绝。高高的天穹顶端有很多细小的空洞。阳光就变成一束一束的从洞顶照射下来。初雨微眯着眼睛打量着这大自然的美景,眼角的余辉突然扫到书桌旁坐着一个男人。几乎是下意识的,初雨猛地翻身坐了起来,掏出枪定定的指着对方。
陆子墨斜倚着书桌,带着淡淡的笑容看着她,面对她的枪口既不惊讶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示,“我昨晚应该将枪拿走的。”
没想到这么快又会看见他。初雨慢慢的放下了枪。与其说她打算拿着枪自卫,还不如说她是拿着枪给自己壮胆。陆子墨起身。高大的身材在山洞里形成了一种特别的压迫力。好象只要他存在,她就会觉得呼吸不畅。
初雨偏头避开陆子墨的目光:“可以走了?”
“你就这么着急离开我?”
陆子墨走到墙边的箱子旁,弯腰从里面翻出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最后终于拉出了一瓶酒。他对着阳光晃了晃,走到书桌边坐下,猛地拔开木塞,仰头喝了一大口:“让你失望了。暂时不仅你不能离开这里。就连我也要在这儿困上一段时间。”
初雨抬头不解地看着陆子墨。这才发现他散披着外衣,半裸的胸膛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陆子墨顺着初雨的目光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淡淡的笑笑,又仰头喝了一大口酒。
初雨下了地,赤脚向着陆子墨走来。光裸洁白的足踝与暗灰色的地面形成鲜明的对比,刺激着他的神经。陆子墨偏过了头,感觉到初雨走到自己的身边,轻轻的皱起了眉头,“出了什么事?”
“围绕我们的还能有什么?”
陆子墨动了动,牵扯到胸前的伤口,疼得他皱了皱眉,“杀人,或者被杀。”
初雨在陆子墨的面前俯下身来,“我看看。”
他没有拒绝,拔出了书桌上锋利的裁纸刀递给她。初雨接过来,锋利的刀刃上闪着寒光。她看了他一眼,他淡然得看着她,没有丝毫顾忌或者怀疑的意思。
初雨垂下眼睛小心翼翼的顺着纱布割开。面前出现一道一尺来长的伤口。从左肩开始,斜斜的划过胸前,一直拉到右下腹,暧昧的隐没在牛仔裤里。
“伤口消过毒了。巴与虽然毛手毛脚,手艺还是不错的。”
陆子墨看着她的头发,轻轻的开了口。两人仿佛没事般还在开着玩笑。面前的她是如此之近,近到他几乎能看见脸上淡淡的,婴儿般的细细的一怯透明的绒毛。初雨完全的将纱布拆了下来。“为什么不叫醒我?你这样的伤口需要缝合。缝合不容易痊愈。”
初雨站起身,属于她的身处瞬间远离。陆子墨有一瞬间的怔忡。初雨看了他一眼,“急救箱在哪里?”
陆子墨冲着方才找酒的箱子偏偏头,初雨走过去。不愧是在刀尖上过日子的人,这方面的配备还真齐全。初雨提着箱子走到陆子墨身边,示意他仰躺到椅子上方便她手术。陆子墨很配合。漆黑的眼睛淡然的,但是丝毫不离开的看着她,初雨被他这样的眼神看的手脚发抖。她尽量稳住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他的目光都让她这么承受不住?!
“说吧。我走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初雨淡淡的开口,先用酒精替他清洗伤口。剧烈的疼痛让他浑身一震,紧紧地抓住了椅子的扶手,苦笑着开了口,“……你是故意报复我的对吧?”
“我心胸宽广,没听过医者父母心吧?我现在是怀着一般父母心在替你治疗,你应该感恩才是。”
紧张,恐惧,看见他的身体带着这么狰狞的伤口就在自己的掌下。越是精神紧绷,她表现出来就越轻松。这是以前上手术台前长期形成的习惯。她不可以让病人的家属看出自己内心的紧张,久而久之就用这种轻松的态度来掩饰成了习惯。
这具身体,她曾经救过一次。那次几乎要了他的性命。初雨消毒完毕抬头看了陆子墨一眼,他还在那么专注的看着她。初雨的心里突然间泛起强烈的恨意。这个男人啊,凭什么什么交待都没有,弄乱了她的生活,现在还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初雨没有给陆子墨打麻药,拿起了针直接开始缝合,尖利泛着寒光的针尖穿透了皮肤,因为方才消毒时碰到伤口鲜红的血液又再度冒了出来,模糊了她行进的路线。陆子墨一动不动,一声不吭。除了僵硬着身体以外看不出任何情绪。
初雨手上动作很快,密密麻麻的针脚爬在这个男人的胸前,如同一只扭曲的蜈蚣。缝到后来初雨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的颤抖,她放下来针站起来深呼吸转过了身去。等到自己稳定了些再回头,陆子墨正淡淡的看着她。
他知道她是故意的吧。故意不给他麻醉,故意要让他感到疼痛。可是这样的折磨他一点反抗都没有。初雨看了陆子墨的脸,冷峻的走过去用裁纸刀割开了他的仔裤:“不要乱动,再坚持一下。”
如果仔细看,能够看出他的脸已经几乎没有血色,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失血过多。可是整场缝合下来,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吭一声。
“你运气好。虽然创面比较大,还好伤口不算深。”初雨终于收手的时候连双脚都在颤抖。她再也站立不稳跌坐在地上,感觉自己的内衣都被冷汗给浸透了。她也没有心思在他面前再强撑下去。
陆子墨仿佛比她还要疲惫。拿过桌面上的洒瓶,仰头灌了一口。初雨缓过一口气来,勉强起身抢过了陆子墨手上的酒瓶猛地喝了一大口,出乎意料之外的辛辣顿时浓烈的呛进口腔,让她撇开酒瓶不住口的咳嗽。
陆子墨懒懒的看着她,“消气了?”
是他是疯子还是自己是疯子?!
初雨抹了抹唇边咳嗽出来的酒沫,怔怔的看着陆子墨。她故意折磨他,而他居然也就这么让她折磨。初雨偏头,“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杀了索菲的情夫。”
陆子墨的声音很淡,仿佛在谈一件和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名义上来说,她还是我的未婚妻,本来对于她的事情,我一向是睁只眼闭只眼,不过突然觉得不想和她再这么耗下去。那个男人倒霉。爬进索菲卧室的时候我正在里面,当场杀了他。”
初雨静静的听着。陆子墨动了一下,调整一下姿势,胸前的疼痛让他低头看了看,怀疑的看着初雨,“小雨滴,你的女红真的不怎么样。你看看针脚,有够乱的。我真有点后悔刚才让你任意妄为。”
初雨没有接话。她没有办法开口。陆子墨顿了顿:“索菲和我翻脸,说我不应该在她的地盘上杀她的人,打狗还要看主人。”陆子墨冷哧一声,“我知道她不会善了。没想到这个女人明面上放我出了山寨,暗地里在外面埋了那么多人。如果这次杀了我,估计她也可以顺理成章的推到那个被我杀死的男人身上吧?”
“你明明知道索菲要你的命,你还要和她结婚,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重要,重要到你连命都不顾了?!”
初雨终于抬起了头,她的话一出口,两人之间就冷场了下去。陆子墨看了她良久,脸色渐渐冷“小雨滴。很多事情,你不知道,比知道要安全得多。”
这就是陆子墨的态度。他依然是这么清晰的划明两人之间的界限。他没有打算让她参与到他的生活之中。他不想让她知道更多关于他的事情。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将她卷进来,为什么要破坏她的生活,为什么要让她因为他一次一次的陷入危险的境地之中。?
“陆子墨,总有一天你会死的不明不白。”
初雨站了起来,往楼下走。哪怕只要有一刻可以逃离这个男人的身边都好。身后隐约传来他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我早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第二十二章 底线
山洞里整个算起来,不过也就一百平方米不到的地方。就算是想要逃开他,又能逃到哪里去。何况他身上带伤,初雨和自己斗争了半天,最后还是上楼去看他的情况,没想到陆子墨还保持着那个姿势躺在椅子里,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巴与来送了一次饭。山洞里通风良好,光照也不错,呆着倒也不觉得闷。何况他在这里还有这么多的书。虽然多是军事方面的书籍,打发时间来也聊胜于无。
和外面的酷暑比起来,山洞里算是相当的阴凉了。这个山洞经过特殊的设计,在上面的山体中埋了管道,将山泉水引了出来,一方面可以饮用,一方面也可以用来冲厕所和清洗。山洞二楼的洗手间里甚至还安有抽水马桶。看来被文明化的人类,走到哪里都会将一些生活的痕迹拓印下来。
初雨用山泉水洗了洗手,从山体中直接透出来的水冰凉侵骨。回头看看陆子墨,想了想,接了一铜壶的水走到二楼的地火盆前。铁制的炉盆深深的陷在墙壁里。不知道多久没有使用过了,铁栏杆上累计了一层厚厚的黑油和白灰。初雨拿出火钳拨弄了两下,灰烬里面埋着木炭。
她不需要生多大的火,只需要将水偎热就好。初雨做着这些事情的时候陆子墨睁开了眼睛,看着她低头忙来忙去,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喂。”
初雨一惊抬头看着陆子墨:“醒了?”
“嗯。”陆子墨的语气淡淡的,“你在做什么?”
“我想烧点热水。”初雨放下铜壶看着陆子墨,“有火吗?”
“那个火盆冬天的时候灰烬把排气口堵塞了,还没有疏通,用不了。”
陆子墨说完话又宯上了眼睛,仿佛很累的样子。初雨下楼拿过巴与送来的食物,“吃点东西吧。巴与送的。”
陆子墨没有睁眼,静静的摇了摇头。初雨转身想走,意外的被他握住了手腕。转身他依然紧闭着双眼:“陪我一会儿。”
初雨站了半响,终究还是顺从他的意思坐了下来。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没有放开。初雨挣了一下,陆子墨加大了手上的力气,她也就由得他去了。
这好象是认识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这么仔细的看他。阳光在山洞上层的空间跳跃着。一束一束的光柱里漂浮着无数细小的白色絮状物,不知道是什么。有些飘飘扬扬的落到了他的头发上,眉毛上,嘴唇上。
这么仔细的看。他的神色带着几分憔悴。长长的睫毛下眼睛晕开了一圈淡淡的淤青。他的皮肤偏古铜色。昨夜听他说来轻描淡写,不知道到底经历了什么。他甚至还来不及清理自己。身上除了重重的尘土外,还有汗渍和干涸血迹。
“你从泥里面出来的?身上怎么那么脏。”
这种喷溅的血迹。还残留有当他夺取对方性命那个瞬间的触目惊心。只有在极近的距离下用很大的力袭击对方,才会在他的外套上残留有这样带着速度和力量的喷溅点。
“替我清理一下吧。”
陆子墨淡淡的开了口。初雨于是起身,这一次他没有拦着她。手在她腕间轻轻一紧,随即放开。
初雨提过铜水壶,倒了满满一盆的清水,拉过毛巾在水里完全的浸湿,拧成半干,抬头他又用那样平静中带着隐忍的目光看着她。初雨勉强笑笑,“水凉,你忍着点。”
毛巾接触到他的皮肤。初雨感觉到掌下的身体明显的一紧。抬眼看他,他却依然是那样不动声色的样子,微微偏过头避开她的注视。
毛巾顺着他身体的线条在他的皮肤上游走。冰凉。偶尔她的手指无意间划过他的身体,又让他觉得燥热。初雨开始后悔自己多管闲事。她的手明显的在发抖。他的热力在这么近的距离下,空气仿佛也被熏烤成了热浪,包裹着她让她浑身发烧。
他的唇是这样的?薄满的,抿得很紧,因为失血没有多少颜色。当他吻她的时候,总是带着几分不容抗拒的霸道。他的胳膊是这样子的?修长有力的肌肉,隐藏着野性的力量。曾经紧紧地将她拥抱在怀里。
还有他的手指。骨节分明。曾经在她的身体表面流连,又在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引诱出巨大的,让人堕落的快感。此刻这双手却紧握成拳,安稳的放在他自己的身侧。
“够了。”
陆子墨开了口,同时牢牢地抓住了她的手,初雨被逼迎视他的眼神。那表面的平静下蕴藏在那么多复杂的东西,可惜她看不清楚。只看见面前的他渐渐靠近,终于他的唇落到了她的唇上。
初雨只是微微一怔。随即推开他。陆子墨根本不在乎她的挣扎,抓紧又吻了过来。初雨渐渐的觉得火大,这算是什么,她已经不是他的人质了吧。如果他和她的关系是对等的,她为什么还要受他的摆布。任由他想怎样就怎样,予取予求?!
初雨摁住了陆子墨胸前的伤口。他闷哼了一声,手上的力道非但不减,反而加重,紧紧地拥抱着她,让她几乎无法呼吸。两人纠缠中碰到了一旁的水盆,哐啷一声砸落在地面上,顿时晕开了一大滩深色的水渍,顺着石面四散奔流。
“陆子墨。”
初雨有些咬牙切齿。不可能真得去拉开他胸前的伤,初雨抬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胳膊。长长的指甲掐到让他流血的地步。他没有退让,反而一用力拉过她压到身下,啮咬着她的脖子,逼得她不得不仰起头。他的力道还有星星点点的疼痛从神经汇聚,初雨承受不住的微微眯起了眼睛。山洞的顶端还有一束一束的阳光仿佛都在很远的地方。带着魔力般的在旋转,于是也让她觉得晕眩。
她的外套被他扯开,胸衣也被他粗鲁的拉扯掉。于是他就可以毫无阻碍的品尝她的柔软,在她的身体上留下一个一个属于他的痕迹。初雨的手顺着陆子墨的肩头拉到他的背部,同样留下了几道鲜明的血痕。
她有多痛,她要他清楚地知道。
可是这样加诸在他身上的疼痛甚至还赶不上心里的万分之一。陆子墨的吻再度流连回她的颈侧的时候初雨张口咬住了他的肩头。她咬得那么狠,感觉到自己的牙齿切开了他的皮肤。感觉到他腥甜的血液瞬间充斥了自己的味觉。
陆子墨的身体随着她的啮咬越发的僵硬。他的手游走到了她的身侧,抬起她的腿缠到自己的腰后,这个动作让两人之间最私密的部位越发的贴合。初雨还紧紧咬着他的肩头。她那么的恨他,恨不得就此能生生的咬下一块肉来。
他还穿 着那条被她用裁纸刀割破的牛仔裤。而她的长裙已经被他掀起,皮肤磨擦着粗糙的布面,还有中心的那股危险的灼热。
陆子墨突然直起了身子,分开双腿跪在她的上方,依然牢牢地将她固定在自己的攻击范围内。抬手拉下了金属拉链。这个动作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暗示性。让初雨的神经顿然紧张。
阳光浮动下,这个男人的身体蕴藏着一种原始的,兽性的美。
陆子墨放出了自己的欲望。它毫不掩饰的,凶悍的跳跃而出,完全的暴露在她的眼前,初雨瞬间涨红了脸,因为工作她曾经见过很多。标本的,活体的……可是没有一次让她这么清晰的认识到这承载着一个男人汹涌的欲望。
陆子墨俯下身体将自己埋在她的双腿之间。他的吻又落了下来,顺着她的颈动脉一路上滑到她的耳后,张口含住。
初雨觉得浑身一紧。随着他的动作,身体里已经汹涌的某样东西几乎要奔腾而出。陆子墨掰过了初雨的脸,呼吸可闻之间,他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
如果时间回到最初。在那场大爆炸里他没有救她。当时如同风暴一般席卷而来的碎玻璃和冲击气流是不是已经取掉了她的性命。她死了,就不会和他再有这么多的纠缠。
如果当时她在山寨里被二哥强奸,然后被那些兄弟们玩弄一宿,他没有站出来要她,此刻她是不是也已经死了,不会和他这么纠缠。
如果那天晚上他强硬的得到了她。她是不是就不会对他抱那么莫名其妙的希望。如果他没有带她去迷宫……如果,如果。
也仅仅就是如果。
现实是他和她近乎全裸的躺在这里,而他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因为那样特殊的皮肤接触而涨红了脸,她甚至能感受到他那里脉动的跳动。
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陆子墨。”
他进入前她开了口,“你爱不爱我?”
这是她一直想问的问题。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形下冲口而出。
以前朋友曾经开玩笑的和她说过。男人只要在床上,就会无条件的说我爱你。这时候他的话,千万不能信。
她是不是很傻。明明知道这种情况下他说的会是谎言,依然要开口询问。
陆子墨停住了动作。他甚至已经微微破开了她的身体。她能感觉到他贴着她隐隐的跳动着,这样的接触几乎要将她逼疯。等不到他的回答,初雨耐不住折磨动了动,被陆子墨猛地紧紧摁住,他看着她,眸子深不见底。
他没有进攻,也没有退却。他的身体紧紧地绷着,从额头上滑落下大滴大滴的汗珠。摔碎在她的身体表面。
“我以为你是不一样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轻轻的开了口,语气森凉,“原来你也不过是个普通女人。”
出乎意料的,他离开了她的身体站起身来,他毫不介意自己的赤裸,他的身体甚至依然欲望勃发。陆子墨走到书桌旁拿出一只烟点上,回头扫了初雨一眼,“你对我抱有什么希望?你想要钱,房子,首饰甚至别人的命我都能给你。”陆子墨吐了一口烟圈,脸色益寒,“那么小女生的,不切实际的爱情希望,我一样都给不了你。”
初雨慢慢的坐了起来。这是刚才那个还在和自己肌肤相亲的男人吗?这就是她开口后得到的答案?!
“小雨滴,你是我这么久以来,一直忍着没有碰的女人。我承认我对你很有兴趣。”陆子墨的脸在烟雾后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不过抱歉。我不爱你。”
初雨顺手抓住了自己所能拿到的第一样东西猛地扔了过去。噌的一声钝响,紧接着颤音连绵不绝。初雨握紧了拳头,感觉到掌心黏呼呼的。低头看了看,鲜血顺着手掌涌了出来。
陆子墨身边的桌面上,裁纸刀在颤抖不止。
他的动作一顿,抓过先前被她扔在一旁的纱布走了过来。初雨不肯把自己的手给他。这个男人为什么要这么自相矛盾。说着绝情的话,做的事情却又总是让她心疼。如果真的不在意,何必又表现得这么紧张?!
陆子墨用力拉过初雨的手,方才她抓的是刀刃,因为用力手上各处有深浅不一的伤口。陆子墨看了看,突然用力将纱布扔到躺床上,紧紧地将初雨抱在怀里。
“我什么都不能给你。”
他开了口。低低的响在耳边。明明是和刚才一模一样的话,却让她有想流泪的冲动。陆子墨偏头看着她泪眼婆娑的脸,仿佛突然下定了决心一般,吻住了她的唇。顺势再度将她压在了躺床上。
方才尚未消退的欲望更加汹涌的席卷回来。初雨无法抗拒他在她身上引起的浪潮。他的手捧住了她的臀,向前一个俯身,什么东西猛地刺进她的躯体里。初雨紧紧地咬住陆子墨的胳膊抗拒这股疼痛,他那么生硬,真实的存在于她的体内,强烈的侵入感提醒着她这个男人的占有权。
疼痛。随着他的每一下动作如影随形。自己的身体就像是被人生生的撕裂开。同时撕裂的还有她的心。初雨紧紧地攀附着陆子墨,感觉他的每次进出。感觉他在她身上失控,他低头安慰的吻着她的眼睛,将她的疼痛尽收眼底。
渐渐的疼痛的混杂中开始升起先前那样强烈的感觉。很淡很浅。几乎是一晃而逝。初雨不知道是哭泣还是呻吟。她的声音已经完全没有了章法。陆子墨在她这样的反应中几乎控制不住,牢牢地扶着她柔软的腰肢。却只能是让自己越陷越深。
他终于喷涌而出的时候她疼得几乎晕过去。他给她的第一次经历就像他这个人。
疼痛,却又不得不让人沉溺。

  第二十三章 一线之间
  初雨醒来的时候山洞里的光线已经变得很暗。自己依然浑身赤裸的被这个男人抱在胸前,他睡得很安静。青暮仿佛从外面渗透了进来,让这里也开始夜色浮绕。
  初雨半撑起身子,低头打量,他胸前的伤口在方才的激烈中挣裂开来,初雨伸出手指,顺着他伤口的走势轻轻的抚摸,感受他的皮肤在指尖下的感觉。些许渗出的血液在他的皮肤上已经凝结干涸,手指划过的时候有微微的粗糙感。
  后背麻麻的,神经一酥。她伸手抚摸这个男人的时候他已经清醒了过来,放在她身后的手于是也不安分的顺着她的身体往上。初雨垂下了眼睛看着他轻轻开口,“你不能再做了,你的伤口需要重新处理。”
  “没有伤筋动骨,只是一些皮外伤。”
  陆子墨搂住了初雨的腰,拉的她向他俯下身来,仔细的看着她的脸,“还疼不疼?”
  心里有个地方柔软了一下。初雨摇摇头,“你躺着别动,我替你重新处理一下。”
  她疼。他应该是和自己一般疼痛的吧。这么长的伤口。带着这样的疼痛来拥抱她,是不是也隐隐透出了他心底的某些想法?
  初雨穿好衣物走到陆子墨的向边,他居然也套上了长裤。看着她他安静的笑笑。任由初雨把方才挣裂的地方重新缝合。她点亮了书桌上的台灯,明亮的桔色灯光下,她的神情很专注。
  “后天泰国会有人过来。我会随他们走。我走之后,巴与会带你离开。”
  初雨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停了下来,抬头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她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陆子墨低头,“我会以巴与的名义存一笔钱。你随意支取……”
  初雨突然的起身,被陆子墨牢牢地抓住。他抬头看着他的脸,“是不是觉得我在用钱侮辱你?”
  初雨脸通红,说不出话来。陆子墨看着她,一字一句的开口:“小雨滴你记着。如果你希望你和我都能够安安稳稳的活着,你就要接受我的安排和将要发生在我身上的所有事情。你既然决定和我走到这一步,就不要再谈什么道德或者底线。你需要做的只有两点。接受,和漠视。”
  不知道是不是泰国那边来人的消息已经放了出去。陆子墨不再隐匿在山洞里,开始在淘金场公开活动。陆子墨一露面,原来安排在淘金场外围的暗哨反而都撤了。索菲那边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也再没有什么举动,也许是被毒蛇压下。尽管如此,空气中却充斥着一种风雨来临前的平静,淘金场白日里看着不为所动,夜间加绳了人力和武力,彻夜达旦的巡逻。
  暗潮汹涌,一触即发。
  淘金场里也有女人。多是河边那些工人们的亲属。陆子墨公开露面之后,初雨的活动范围也扩大了一些,不过依然在他的严密控制下。白天的时候远远的初雨能够看见那些女人,穿着赭红色的粗布裙,盘起了长长的头发,洗着衣服,或者弯腰做饭。她们大都很干瘦,皮肤在长期的暴晒下很黑。眼眶深陷,面无表情。
  淘金场里更多的却是男人。一个一个精壮的,赤裸着古铜色身体的男人。淘金是一件十分辛苦的体力活。每天第天要泡在及膝深的水中,用竹篾编制的沙漏从水里选出一粒一粒米粒大小的砂金。除此之外,他们还必须轮流的在田里劳作。这个地方土地肥沃,可是荒蛮。如果不劳动,就没有东西可吃。
  长期的体力锻炼练就了这帮男人兽性的身体,和他们的女人形成鲜明的对比。不过长期淘金也在这些男人身上留下了很重的劳动痕迹。他们大多膝盖不好,而且背部有些佝偻。他们身体表面的皮肤如同皮革一般反射着阳光,青色的血管图腾一般的在那样的皮肤下突起。
  他们沉默,互相之间很少交谈。他们的身上充斥着危险的血腥味。
  也行是害怕初雨过于暴露。陆子墨将她打扮成了淘金女一般的模样。同样的赭红色粗布长裙,用煤灰弄黑了原本白皙的皮肤,头发同样盘起。于是他在木屋周围活动的时候,她就跟在一旁。初雨打量河边那些淘金的男人的时候陆子墨在她身后淡淡的笑了笑,“他们都是杀人犯。”
  初雨一惊回头。陆子墨漠然地看着远方反射着粼粼金光的河面,“这样的工作,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没有人会愿意到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来。”
  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淘金场里的武装守卫才会这么多。无论是白天也好,晚上也罢。全副武装的男人坐在吉普车上,或者牵着大狼犬沿着河道来回搜寻着。这个地方一旦进来,也不是随便就能离开的。防止有人承受不住而逃跑,还要防止他们用各种方法把淘到的金子私吞。
  长期的对峙和拉锯,让淘金者和金场的老板之间也存在着一种微妙的,即互相依存,又互相仇恨的关系。
  陆子墨在初雨面前含蓄的表达出自己的厌恶。他们在外面的时候无恶不作。他曾经指着一个脸上刀疤特别明显的男人告诉初雨,那家伙是一个强奸杀人犯,在最后被逼到这个金场上来以前,他终结了十六个十来岁少女的生命。最后还将她们的尸体肢解。这里的这帮家伙或许不能被称作人,只能称为披着人皮的野兽。
  初雨想起巴与和她说过的话,他们比野狼还要危险。
  虽然一直待在陆子墨的身边,自己也打扮成淘金女的模样。可是初雨觉得自己的种种依然清晰的落到了这帮男人的眼中。偶尔他们打量她的时候目光赤裸充满血腥。好像用目光已经将她强奸。初雨下意识的开始害怕这些人,尽量避免出现在他们目力所及的地方。
  陆子墨的伤势并没有进一步恶化。他白日里穿着宽松的深色衬衣,挡住了胸前的纱布,没有流露出身体的不适。事实上这个男人好像也没有把自己身上的伤太过当一回事。开车,骑马,做爱,喝酒,抽烟,他一如平常。
  欲望的闸门一旦打开。就再也关闭不上。他在她身上长期以来的自制力尽数消失。反弹的是越加汹涌的渴望。他就像要吞掉她一般需索着她的身体。短短的两天时间,她的身上满满的都是他的印记。
  陆子墨的力道很大。欲望蒸腾的时候总会不小心在她的身上留下一些细细的伤痕。也许是初雨本身的皮肤太白容易青紫。几次战斗下来她的身上都是他制造的淤痕。打眼一看触目惊心。
  初雨沉溺于这个男人的怀抱。完全放任自己去和他一起享受身体所能带来的快乐。他的凶悍她勉强能够承受。疼痛依然继续着。慢慢的疼痛中快感渐渐鲜明起来,她的快乐取决于身体中的他,而他的快乐好象又取决于怀抱里被他恣意蹂躏的她。
  他们彼此制约,彼此烘托,在夜里,白日,任何一个只有他们两人的时间合二为一。
  这种时候的这种心情,仿佛透出一些绝望。初雨不再去问这个男人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什么的感觉。他的身上有太多她所不能理解和承受的东西。感情毕竟不能包容一切。也许她唯一能做的也只有两点:接受,或者漠视。
  时间很快的过去。第三天一大早,陆子墨就被卫星电话的铃声吵醒。他起身说了两句,脸色就阴沉了下来。挂断电话在书桌旁沉默的站立了良久,才转身慢慢的走到初雨的身边。
  到时间了吧。初雨抬头看着陆子墨。这一次的离别,不知道下一次又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才能见面。或者说,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
  “我必须走。”
  陆子墨看着他,他的话很短。
  初雨点点头,淡淡的笑笑,“你走吧。”
  陆子墨拿起自己的外套,向着初雨俯下身来。他的唇有些粗糙有些发干,简单的在她的唇上印了一下,幽深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她的:“你在这里等巴与。”
  陆子墨走后,初雨起身开始简单的收拾自己。不想再穿这么长的裙子,行动起来不方便。陆子墨的仔裤扔在床头,她剪掉了部分裤腿,然后用裙带在腰上系住。上身依然是那件赭红色的上衣,在自己的皮肤上仔细的抹上一层黑灰。用牛皮纸住裁纸刀,撕下一块裙摆简单的做了一个腰别系在腰上。最后是巴与交给她的枪。
  枪很沉。她握在手里。金属冰凉的触感提醒着她这是一件会瞬间夺人性命的武器。陆子墨这两天闲暇的时候教给她用枪的方法。这么威力强大的东西使用起来居然这么方便。只要拉开保险。扣动扳机,生死就定在这一线之间。
  外面传来脚步声。初雨将枪也别到腰里。什么时候她面对这些东西也已经这么泰然自若。原以为会是巴与,没想到会是陆子墨。他的神色异常的严峻,“立刻跟我走。”
  他的去而复返,还有他的表情和语气让初雨闻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初雨紧跟着陆子墨顺着甬道出了山洞。外面变天了。阳光不知所踪,黑压压的乌云就压到很近的头顶,整个天地透着一种奇怪的血红色。风很大,吹得树木海浪一般沙沙作响。
  就在这样的沙沙声中间杂着一声一声沉闷的枪响,并不密集。被天上滚滚而来的雷声所掩盖。陆子墨握住了初雨的手,拉着她伏低了身子,从木屋的侧窗翻出,避过了山寨里的大道,借着树木的掩盖顺着山洞所在的那匹山寻路而上。
  两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密林中。初雨百忙中回头看了一眼。淘金场中央的大道上用沙袋垒起了堡垒,看场的人武装力量强大,用冲锋枪暂时压制住了那边的进攻。
  这么惊鸿一瞥,初雨仿佛看见了无数匹恶狼。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眼睛,一双一双掩藏在这样的昏暗的天色下,带着贪婪,杀戮和血腥。
  陆子墨走的很急。在这样完全没有路的情况下前进。过不多时,密林里的树枝和荆棘就在她的皮肤表面划出了伤痕。初雨抬头看着天色。天上翻卷的云层越压越低,吹过的风仿佛都已经带上了雨剧烈的腥气。
  “怎么了?”
  初雨紧紧地跟随着陆子墨的脚步。他的脸上神色依然严峻:“淘金场里的那帮家伙闹事。”
  他有和她提过。这帮工人每天累得不成人形。最后真正能够带着金子离开的人却没有几个。大多数都在自己的贪欲下葬送了性命。有的是累死,有的是偷金子被活活打死。遇到有人刻意挑起事端,在这个地方就会演变成流血冲突。可是看他的表情,事情好象没有这么简单。
  陆子墨不愿意过多的解释。下面的枪声渐渐的消失,可是头顶的惊雷越来越近,偶尔天幕上划过一道凄厉的闪电,顿时扯破了那样血红的夜空。
  雨来了,毫无预兆,铺天盖地。第一个雨滴落到身上不过两秒,白色的雨幕就仿佛倾倒般从头顶浇下,两人瞬间湿透。这样的大雨雨点过于密集,让人有一咋窒息感。陆子墨回头,在雨点的嗓音和雷声中冲着她大喊:“再坚持一下。”
  她也懂得这个道理,雨水会冲洗掉他们行走的痕迹和残留的气味。现在是逃跑最好的机会。
  两人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泥泞中不知道走了多久。雨势更趋疯狂,天色越加阴沉,仿佛老天也在酝酿着一场新的杀虐,沉沉的压在他们的心头。
  陆子墨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抬头看了看天色,紧紧握了握初雨的手,“跟我来。”
  这样毫无路径可言的森林里,他走起来却轻车熟路。很快他就带着她寻到了一种山洞。侧身穿过半人来宽的缝隙,里面是个狭长的空间。长三米左右,宽也就一米左右。不过里面意外的干爽,地面上甚至还铺着干枯的稻草,洞里还有干粮和其他一些生活用品。
  这明显是他们的一个据点。不过更加意外的是洞里面竟然已经有人。陆子墨反应迅速的将初雨拉到身后,握住了腰后的枪。可是里面守株待兔的几个男人已经齐刷刷的举起了黑黝黝的枪口对着他们,当先的男人咧嘴一笑,拍拍裤腿上的灰尘站了起来,笑得不怀好意,“让我们好等啊,陆。”
  


  第二十四章 寂静岭

  被蒙上了眼睛,反捆了双手扔到吉普车里。一路颠簸之后,又回到了淘金场。
  再度回到这个地方,天已经亮了。天上压着厚厚的血色云层已经散开。从河面上飘来浓重的雾将这个地方笼罩。
  淘金场的大道上密密麻麻的躺着许多灰色的身影,在这样浓厚的雾下看不清楚,吉普车到来的时候有人跑来打开寨门。初雨的眼罩被揭开。她突然觉得有些心惊肉跳。
  那些躺着的,怎么看,好象都是尸体。
  陆子墨并没有被捆绑起来。他坐在吉普车的前排。初雨的旁边坐了一个男人,用枪挟持着她。只能看见陆子墨的背影,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空气中有一种紧绷的沉默。让她说不出话来。
  “死了不少人。”
  山洞里当先开口的那个男人跳下车,踢了踢地上的尸首,抬头看着陆子墨,咧嘴一笑:“陆,这个淘金场里能挣到多少钱。你怎么会有心思搞这个?”
  陆子墨不说话。男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皱起了眉头,打量了一下四周,拉起旁边一具女尸的裙子擦了擦自己皮鞋上粘到的血:“这么多死人。就这天气,到中午就会臭吧?”
  男人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只烟递给陆子墨,他安静的接了过来,旁边有人替他点上,陆子墨吸了口烟,垂着眼睛没有抬头:“拉玛,你想要什么?”
  拉玛咧嘴一笑,看了看后坐的初雨:“我本来想要得东西不多,不过看来我运气好,意外的得到了一个别人不知道的砝码,如今是不是可以用这个和你谈谈条件?”
  “你想要雷诺的货?”
  陆子墨笑得很淡,没有回头看初雨一眼。“拉玛。雷诺没有吃下去的东西,你觉得自己能有那个胃口。”
  “我不怕撑死。”
  拉玛叼着烟绕着吉普车走到后排,很突然的,抓住初雨用力拽了下来。初雨猝不及防,被这个男人大力的拉扯重心不稳猛地摔到地上。她闷哼了一声,随即就咬住了唇禁止自己在这种情况下流露出软弱的一面。
  拉玛挑起初雨的脸,高高的仰起看着陆子墨,“陆,这个女人,能不能拿来和你谈点交换的条件?!”
  陆子墨吸着烟,垂下眼睛没有说话。初雨看着他。他的脸色冷得仿佛一块寒冰。陆子墨看上去十分的平静,可是他的太阳穴在突突的跳动着。
  “陆,你是个男人。”
  拉玛笑笑,“我听说当初在雷诺的船上,吉娜开了两枪,一枪是腿,一枪是胸口,你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拉玛说着话,用力拉起了初雨,往后大步的退去。初雨跌跌撞撞的被他拉着被迫退到大道中心。脚下时不时的踩着布偶一样的东西。初雨没有低头。她们的身边,满地环绕的都是死尸,沉默的,凝结着暗红血块的,依然用那样狼般的眼睛打量着这个他们已经看不见的世界的死尸。
  “陆你是个聪明人。”
  拉玛抓住初雨的头发,迫使她往后仰着头,抽出了腰间的匕首,贴着她的脸颊缓缓下滑,锋利的刀刃闪着寒光,仿佛稍稍用力,就会切到她的身体里去。
  拉玛贴着初雨的耳后,咬了咬她的耳垂,满意的看到这个女人在自己的面前瞬间僵硬:“吉娜在那样的情况下根本不敢杀了这个女人。无论真假,她死了,雷诺就真的没有可以要挟你的东西。雷诺这个蠢猪。吉娜是个女人啊。”拉玛寒气森森的笑笑,“想要试出她对你的重要性,怎么也应该用一个男人对不对?!”
  随着他的话,匕首的尖挑到了初雨的胸前,微一用力,上衣随着布帛割裂的声音被敞开来,露出她形状美好的,白皙的山峰,颤巍巍的出现在空气中,仿佛两只受惊的小兔子,突然间从衣物的束缚里跳出。瞬间吸引了吉普车上男人们的视线。
  陆子墨纹丝不动,他的视线仿佛已经凝结,注视着自己指尖缓缓燃烧的青烟。可是在他的眸子深处,有什么东西轰的一声燃烧了起来,瞬间焚原。拉玛笑笑,对着车上的男人点点头,“如果你觉得这个还不够,我还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
  车上的男人跳下来,用力的跺跺脚,随即踩着一地的死尸走到沿河的房子里,打了个唿哨。
  木门开了,两个男人架着一个昏迷的人走了出来,用力扔到初雨脚边。拉玛扭了扭脖子,伸脚踩住地上男人的脸,看着陆子墨,“这个礼物,你觉得如何?”
  初雨强忍着身体的颤抖。地上躺着的那个男人,一开始她甚至没有认出来,他的身上全部都是血污,胳膊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反绑着,看样子是已经断掉。他的脸肿得很高,一只眼睛看上去情况很不好,足有核桃大小,恐怖的青紫着突出在眼眶外面。可是他的体形和大概的面貌还是让她认了出来,是巴与。
  “人人都说你陆子墨没有任何弱点可寻。我运气好,居然摸到了这个男人和这个女人。”拉玛笑,“你可以慢慢的考虑,我给你充足的时间。”
  拉玛说完低下了头,顺着初雨的颈窝啮咬。他的手伸到她的胸前,用力的捏着她的柔软,刻意的让它们在他粗糙的掌心里被挤压成各种不同的形状。拉玛微抬眼睛,紧紧地盯着陆子墨的一举一动,他也很好奇,这个传说中没有人性的男人会忍到什么程度。
  初雨咬破了自己的唇,一声不吭,没有挣扎也没有抵抗,任由那个男人恣意玩弄自己的身体。拉玛像是对她这样的无动于衷感到不耐烦。匕首挑开了她长裤上系的带子,另一只手从身后顺着她的腰肢,滑向她最隐秘的地方。
  陆子墨突然站起了身来。四周围原本正看着拉玛现场表演的男人尽数一惊,下意识的举起了枪对着他。拉玛哈哈一笑抬起头,手慢慢的从初雨的仔裤中拿出来,“陆,你想好了?”
  “雷诺的货你想要可以给你,我的女人还给我。”
  陆子墨的声音很淡,听不出喜怒。拉玛放开了初雨,推了她一把,“去吧,回到他身边去。”
  初雨捂住自己的胸口,快跑几步扑进陆子墨的怀里。他紧紧地拥抱着她,捏的她的胳膊几乎都要断掉了。初雨拥在他的怀里没有抬头,靠得近了才发现他的躯体肌肉僵硬的仿佛石头,他的胸口,心跳惊人,这个男人的身上翻腾着滔天的,冷冷怒火,却不动声色。
  “不过巴与不能给你。”
  拉玛蹲下身,皱着眉头看了看巴与的情况,“你陆子墨是什么人我很清楚,怎么着我也要给自己留一个的护身符对不对?放心,他的伤势我会处理。只要陆你开了口,我们合作愉快。”
  陆子墨没有说话,一把抱起初雨,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大步向着山寨尽头的木屋走去。没有人拦着他们。拉玛在他身后大喊:“我会安排时间出发的!”
  这种情况下拉玛扣下巴与,他们也无可奈何。太阳升起来之后,浓雾迅速的散去了。淘金场里遍地的尸体清晰的暴露在所有人的眼前,淘金的苦力死伤大半,拉玛的人拿着枪在搜寻一些受了重伤的,找到了就补上一枪毙命。所有的尸体都被集中到了淘金场中央的大空地上,垒成了一座尸山,浇上汽油,就地焚烧。
  黑色的,带着浓烈气味的烟雾滚滚而起,很快就看不清尸山里人的模样,只能看见空气被热浪扭曲成波浪般的形状,看出去仿佛一切都在颤抖。陆子墨紧紧将初雨抱在自己的怀里。外面淘金场里所有的女人都被集中到了焚烧尸体不远的地方,一个一个的被脱得精光,拉玛手下的男人们拿着枪逼迫着她们,在众目睽睽下被他们轮暴。
  陆子墨捂着初雨的眼睛,可是他自己目光沉沉的看着那个方向。那些女人们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待遇,而今不过是换了种方法在受辱而已。她们的表情很麻木,眼神空洞的看着头顶的天空,任由一个一个不同的男人在自己的身上起伏着。陆子墨突然关上了窗户,转身将初雨推倒在身后的书桌上。
  她感觉到了他的愤怒。他那种无法言喻的,复杂的情绪。陆子墨托着初雨胸前的柔软,看着它上面所留下的,属于那个男人的指痕,他的眼神还有动作慢慢的温柔了下来。陆子墨抬头看着初雨,她正低头看着他,大大的眼睛里没有惊慌,或者委屈,只有心疼。
  陆子墨低头轻轻的,像小动物一样的舔过她胸前的那些青紫。初雨开始的时候还能自持,很快的就掐住了他的胳膊,不自觉地起身体绷紧,把自己更多的呈现在他的面前。他甚至没有给她过多的准备,分开了她的双腿突然的闯入。干涩,还有粗硬的撞击,让初雨瞬间疼得脸色苍白。可是在这样的时候,她反而觉得,自己好象离他更近了一些。
  陆子墨的身上,就像是层层的迷雾。无论你站得多近,都看不清楚这个男人的内心。他完全的封闭着自己,哪怕是在和她最亲密的时候,可是今天他的身上出现了一丝裂痕。至少这个时候的陆子墨是真实的。
  真实的暴躁,真实的愤怒,真实的疼痛。
  此刻的他需要她的肉体。也许也只有她才能够让现在的他安静下来。陆子墨用力的掠夺着身下的她。他的不安,他的焦虑仿佛第一次通过身体接触传递给了她。
  原来他也不是一个如同大理石一般冰冷的男人。他也会有自己在意的东西。他也会有明明不知道不可以,却不得不去牺牲而保护的东西。
  竟然是她。
  初雨抬起胳膊搂住了他的脖子。感觉到他的坚硬的充满着她。她抬起了双腿缠住他的腰,这个动作仿佛鼓励了他,于是他的动作越发的粗狂。
  “初雨。”
  陆子墨低头,感觉到他突然加快的节奏和力道初雨咬住了他的肩头制止自己呻吟出声。从肩头传来的疼痛仿佛刺激了他,让她身体里的他突然涨大。初雨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小腹窜起,猛地一下袭到头顶,紧接着炸裂开来,让她神志昏沉。自己的躯体仿佛被挤压到了一个极点,然后突然的舒张开来,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到了那一点,那他和她紧密结合的那一点,
  陆子墨无法抗拒她这样突然的紧缩,完全来不及退却的,喷洒在她的身体深处。大脑有一个瞬间的空白,随即泛起来的是仿佛缺血一般的困倦,不过那些狂躁,嗜血的冲动,慢慢的平静下来,渐渐退却。
  陆子墨抬头,看着墙边那一堵厚重的木柜。那之后他们前几日栖息的山洞。里面除了有一些必备的生活用品和书籍之外 ,还有武器。
  “初雨。”
  陆子墨抱起了她,看到她的眼睛里去:“帮我。”


第二十五章 双刃

因为方才的激情,初雨额头上有一层薄薄的汗,这么近的距离下看,反射着夕阳最后的余晖,给她的面容平添了几分颜色。
他开口求她,必然是很危险或者困难的事情。她似乎比以前又多了解了他一点。初雨微微颔首,得到了她的肯定,陆子墨紧绷的表情慢慢的放松了下来,他又恢复成了那样深不见底的他,仿佛方才的失控只是一瞬间的幻觉。
陆子墨在初雨的注视下扯开了胸前缠绕的纱布,裸露出精壮的胸膛和那条狰狞的伤疤,推开门走到长廊上。外面又开始下起了大雨。广场中央焚尸堆的火已经烧到了尽头,被雨水一淋,变成了阵阵青烟。部分尸体被烧成了焦炭,还有部分仅仅是刚刚烤熟而已,在空气中散发着一种奇怪的味道。纠缠着另一头淫糜的场景,仿若炼狱。
陆子墨走下了楼梯。他的出现让广场上的气氛顿时紧张。那些男人们不再沉迷于女人的肉体带给他们的快感,警戒而下意识的探手握住了腰间的武器,沉沉的看着这个男人。
陆子墨在众人的注视中走到巨大的尸堆旁,伸手拾起了一截焦枯的,已经被烧得看不出是胳膊还是腿的焦炭来,在白色的,仿若线帘一般的雨幕中走向这群男人。
群中有人排众而出。举枪对准陆子墨,因为欲望而腥红的眼底瞬间腾起了带着腥气的杀意:“陆,再往前,对你而言不是个明智的行为。”
陆子墨手中的焦炭突然脱手而出,快得让人看不清楚。铺天盖地的雨幕中他的身影几乎在枪响的同时闪电般的腾起,明明没有可能看清楚,初雨却清楚的看见陆子墨的身体利刃一般破开雨幕,在焦炭击上那个男人手中手枪的同时,他已经扑到掐住了他的脖子。
“现在你觉得,到底是谁更不明智?”
陆子墨的声音森然的响起,蛇一般冰冷的视线扫过全场,巨大的杀意燎天而起,让他们下意识的退后了一小步。面前的这个男人,诡异的如同不属于这个世间的生物。逼迫人心的寒意随着他的话沉沉的压来。
啪啪的拍掌声响起,不知道何时走出来的拉玛站在长廊上。他闲适的点燃了一支香烟,眯着眼睛看着广场上的这一幕:“这是一个教训。不要以为手中握有武器你们就是强大的。陆,你果然名不虚传。我应该庆幸。”拉玛朝着初雨的方向偏了偏头:“这么好的机会制住你?”
“这是我的地方。”
陆子墨开了口。雨水浇透了他的身体,声音冰冷:“拉玛。这些女人是属于我的财产。”
拉玛脸上的笑容消失,面无表情的与陆子墨对视半晌,出人意料的微微一笑点点头:“当然,陆,我们只是合作对象。你说的对。这是你的地方和你的财产。”
“贝托。让男人们都把自己的裤裆管紧一点。”
拉玛开了口。陆子墨低头看着被自己制住的男人,他的脸色已经变作了一种酱青色。陆子墨放开手,贝托深深的喘息一声,随即剧烈的咳嗽着跪倒在地。
“我很有诚意。”拉玛看着那些远去的女人们,视线回到陆子墨的身上:“希望你也有足够的诚意。”
陆子墨后退一步。文教的剧烈肢体运动让他胸前的伤口完全挣裂开来。大量涌出的鲜血在他的身上形成了触目惊心的花纹。雨水混合着血水,让他仿若浴血而生。黑色的针脚上红色的血液中如同某种毒物的刺,刺激着人的视觉神经。陆子墨沉默的转身,走向初雨的方向。
她苍白着脸色看着他远远的走来。陆子墨没有看她,走到她身边的时候伸手用力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推门进了房间。他的皮肤冰冷,身体却腾绕着一种奇怪的热气。这么近的接触,让初雨身上的衣物很快也被他的鲜血染红。
初雨颤抖着手在屋子里寻找医药箱和急救品,可是小小的房间里一目了然,并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山洞里有,可是她不敢贸贸然在这样的情形下暴露出这个秘密。
有人敲门,大门随即被推开。拉玛站在门口,冲着外面偏了偏头,医生拿着医药箱走了进来,放到陆子墨面前的桌面上打开,想要去替他处理伤口,却被陆子墨伸手挡开,初雨拦住了医生:“我来。”
医生犹豫的抬头看着拉玛。他耸耸肩膀:“那就交给他的女人。”
“慢慢治疗。”
拉玛伸手顶了顶额头上的帽檐,转身和医生出了房间。初雨稳定住自己的情绪,翻出药棉和碘伏,想要替他清理伤口却被陆子墨牢牢握住了手腕。这个男人起身走到门边反锁了大门,随即走到窗边透过缝隙看向外面。外面拉玛已经走下了楼梯,在广场上不知道和医生在说些什么。
“有人靠近就告诉我。”
陆子墨的话又快又急。转身走到立柜旁用力推开,他的身影一闪在通道尽头消失。初雨顿然紧张,接替了陆子墨的位置看向窗外。外面拉玛的人用武器组织起了淘金场里剩余的劳动力,正在用推车和铲子将烧结的尸体砍开,想办法运走。外面人来人往,贝托的脸色终于恢复了正常,向着拉玛走来。两人一边说着什么,拉玛转向漫不经心的看向初雨所在的屋子的方向。

贝托说完了话。拉玛点点头,突然抬步走向这边。初雨一惊,扑到通道入口,和闪身而出的陆子墨撞了个满怀。他从她的表情上明了了发生了什么,迅速将手上的一个油纸包塞到立柜的杂物里,用力将立柜推向原位。几乎房间刚刚恢复原状敲门声就再度响起。陆子墨走到椅子上坐下,对着初雨点点头。初雨深呼吸稳定疯狂的心跳,走过去拉开了房门。
初雨脸色冷淡的看着门口的拉玛:“有事?”
拉玛扫了眼屋里,陆子墨懒懒的靠在椅子上冷冷的看着他。拉玛咧嘴一笑:“我来通知陆,明天一大早,我们就出发。另外,”拉玛冲着初雨笑笑:“医生让我提醒你。箱子里的手术刀,一共是十二把。不要弄错了。”
“谢谢你的提醒。”
初雨当着拉玛的面砰的关上了房门。外面的拉玛耸耸肩膀,自顾自的下了楼。
初雨等到拉玛远去,才回到陆子墨的身边。因为大量的失血他的脸色很苍白。胸前的伤口外翻的边缘已经有些发白。此刻的浮肿让伤势看上去赶回的触目惊心。初雨再也抵制不住自己的颤抖,扯过药棉替他清理伤口,眼眶里泪水完全不受控制的。大滴大滴的砸落。
陆子墨抬手抹去她的眼泪。粗糙而温热的手指撩过她的皮肤。初雨吸了口气,视线模糊的笑笑:“我说过什么,再这么下去,你的伤口永远都好不了了。”
身体被拉近,陆子墨的气息陡然间将自己包围。他在她的耳边轻轻的叹了口气,偏头吻了吻她的脸颊:“抓紧时间。”
油纸包里一共有两样东西。一个扁平的木头盒子。一条长长的银色细丝。陆子墨拿起细丝递给初雨:“缝到我的身体里。”
初雨看着陆子墨。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初雨低下了头。沉默的拿出麻醉剂替他麻醉。陆子墨安静的躺下看着天花板:“木头盒子里装着的,是十二枚针。全部用胶套和蜡封好。针上有剧毒。在刺入动脉的情况下毒发是十秒。”
初雨没有说话,看着手上的细丝。她翻开了他的伤口,将细丝顺着他作品的走势放了进去,随即开始缝合。陆子墨笑了笑:“小雨滴,不用太细致。你还有机会替我再缝一次。”
她没有开口,也不愿去想。初雨机械的做着自己手上的工作。如他所言,她缝得并不细致。她拒绝去考虑他将会用怎样的方法在怎样的情况下从自己的身体里取出这件武器。飞针走线下仿佛不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不是陆子墨,而只是某具与她无关的躯体。
初雨扯开了牛仔裤,用最快的速度将十二枚针平放着缝到腰部的夹层里。她的心一直在剧烈的跳动着。陆子墨沉默的看着她做着这一切。等到她终于放下了手上的针线他将她拉了过来:“初雨,从现在开始,尽量留在我的身边。”
这个晚上初雨睡得很不踏实。朦胧中感觉到身边的陆子墨也是一夜未眠。半夜的时候陆子墨起身走到窗边吸烟。青色缭缭,黑夜中一个静默的,雕刻般的剪影,与身后浓重的夜色融为一体。
凌晨时分拉玛的人就敲开了两人的房门通知出发。外面吉普车已经准备好。陆子墨拉过初雨坐在自己的身边。早上露重。山上还有尚未散去的浓雾。初雨下意识的扫了一圈,同行的人中没有看见巴与。
陆子墨仿佛并不关心身边所有的事情。上了车之后他就闭着眼睛假寐。只是一直牢牢地握着她的手。山路颠簸。没有想到来的时候是被人绑架而来,原以为自己被陆子墨牺牲走上了绝路,岂料离开的时候自己和他去变成了这样的关系又在这样的情况下离开。初雨回头看了一眼淘金场。旭日初升,静寂流淌的河流依然金子一般闪着光。
车队一直顺着山路而行。傍晚的时候停在了偏远的一个小村落里。这里的典型的缅甸村落。木头的屋子茅草顶,破破烂烂的支撑着勉强可以居住的房屋。拉玛和这个村落的人相熟,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就弄到了过夜的房间和食物。初雨和陆子墨被安排住在中心的屋子,周围留下了守夜的人,看的出拉玛对待陆子墨的态度非常谨慎。
吃过了晚饭,陆子墨点了点消炎的药物,早早的就睡下。初雨背对着陆子墨轻轻的躺在他的身边,依然是无法入睡。寂静中想起了自己的家人。思绪纷乱无比,还有巴与,还有以后。
这样的情况下,她看不见自己和陆子墨的明天在哪里。
能够这样和他在一起,躺在他的身边,感受着他的呼吸,体温和心跳,感觉完全不真实。这个男人已经将她纳为了自己的一部分。而他也就此刻进了她的生命中。无论如何,她和他的纠缠,都不可能解开。
初雨转向看着陆子墨。黑暗中他的背部很沉静而宽大,如同暂时栖息的猛兽。初雨犹豫了一下,慢慢的探出手放到他的背上,立刻的,就被用力握住,天旋地转下已经被他压在了身下。
陆子墨的唇干燥的磨过她肌肤,顺着她的脸颊流连而下,埋首在她的颈窝,沙哑的开了口:“初雨,叫给我听。”
她迷惑万分。不明白这样的情况下他为什么突然有这样的要求。陆子墨沉重的身体压着她,他的手掌探进了她的衣服里,顺着她的胸缘来回徘徊。有一股热流随着他的动作在自己的身上逐渐汇聚。初雨压抑的偏头,抗拒他的碰触,她没有办法在这样的情况下投入的和他做这件事情。
“叫给我听。”
陆子墨低沉的重复了一遍。野兽般的啮咬着她颈窝。初雨偏头躲避,他却不放过她,用力掰住了她的脸颊靠到她的耳边:“叫。叫到让每个男人听到,都想要得到你。”
她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陆子墨微微起身,分开了她的双腿。初雨牢牢地抓住他的胳膊,感觉到他的肌肉奋起,流淌着野性的血液。他的动作和他冷静而低沉的声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的手解开了牛仔裤的金属链,探进了她的身体。她无法抗拒他的碰触。这样深入的撩拨是对她的折磨。虽然明白他的意图,心理上还在下意识的抗拒。陆子墨皱起了眉头,低头含住了她胸前挺立的蓓蕾。
这样恶意的刺激让初雨的呻吟终于冲口而出,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清楚。飘荡在冷静的夜空中,说不出的绵糯诱人。是纯洁而天然的放荡。是女人对于自己心爱男人无奈的臣服。
这样的屋子几乎说不上什么隔音效果。初雨的声音如同就响在外面守夜男人的耳边,刺激着他们原始的神经。
他刻意的要在她身上制造狂潮。初雨的声音颤微微的在夜空中飘荡,余韵中仿佛带上了哭音,让人心头一紧。隔着一壁墙一扇门,几乎是毫无遮掩的上演着诱人的活色生香。男人们听着这样的声音,脑海里自然的就勾勒出了她在身下无法自抑的样子,原本就充满兽性的血管里,血行越发的加快。
他没有真正的占有她。这样的空虚让她几乎发疯。初雨本能的紧紧抱住了陆子墨,睁眼,他的表情因为隐忍几乎有些狰狞 。
他不能给她。他只是在利用她。
理智上有这样的认知,身体却完全的背道而驰。终于在他的爱抚下她猛然登上了顶端,她的声音像是陡然撕裂了夜空,也撕裂了男人原本就脆弱的,维持于一线之间的所谓制约。
对于他们而言,她的身份是陆子墨的女人。
如果凌虐她,心理上会有别样的快感。
陆子墨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契机而已。


回答: 危险关系 作者:跳跃的火焰 推荐by逸风 22~25 由 小懒熊 于 2010-01-31 19:51:36

第二十六章 明修栈道

天亮了。
初雨从仿若大海般汹涌困倦的疲乏中慢慢的清醒过来。她还偎在他的怀中。脑海里闪现过昨夜如何在他的挑拨下哀求哭泣,腾然跃起的几抹艳色染红了她的脸颊。
他对她的身体居然如此了解,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和自己所能承受的极限。初雨不经然的想起很久以前在某本书上看过关于欲-望的描写:越是堕落,越是动人。
初雨动了动,陆子墨立刻睁开了眼睛。那一霎那在他身上迸发出森然的杀气。初雨在这样的眼神下瑟缩了一下,随即伸手,像是无法忍受般的捂住了他的眼睛。某些东西似乎已经融入了他的骨血里。是不是只有在类似于这样的一瞬间,流露的他才是最真实的?
他一动不动,身体在她的手掌下渐渐的放松。房间的门突然被人拍的啪啪直响:“起来,上路了。”
陆子墨起身,拉起了初雨。她想要整理衣服他却不允许。拉着她的手腕就那么出了木屋。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晴。初雨走到门口的一瞬间被明晃晃的阳光刺得晕了眼,下意识的抬手挡住自己的脸,视线逐渐聚焦,才发现自己和陆子墨成了外面这群人注视的焦点。这帮人的目光贪*婪的,赤-裸*裸的,不怀好意的扫过的身体。拉玛已经坐上了吉普车,高高的翘着腿搭在车门上,看见两人咧嘴一笑:“昨晚挺激烈,嗯?”
一帮人爆发出暧昧的笑声。初雨低头。从淘金场出来的时候她依然穿着陆子墨的仔裤,上衣换成了一件属于他的衬衣。宽大的拢在她的身上,让她显得格外娇小,流露出几分娇弱的意味。此刻大敞的衣领露出了她曲线美好的锁骨,精致细腻的延伸到更深的,让人想要探索的地方,禁致的皮肤上印有男人凌*虐后留下的青紫。她的整个身体,在陆子墨的刻意下都透露着一股气息。一股隐晦,暧昧而引人遐想的气息。
车队继续前行。拉玛刻意避开了大道,走的都是偏远的盘山小路。路况不好,一路颠簸。大雨过后的晴空太阳格外的毒辣,到中午时分晃得人直晕。
下午的时候一行人终于走出山区到了小镇上,也许是正赶上集市的日子。不大的小镇上人潮熙攘。原本就不宽阔的街道被拥堵的水泄不通。除了当地人还有许多游客,坐车从大老远的地方赶到这里。
雨水压下了尘土,坑洼的地面上却满是积水。拉玛让车队停在了小镇主道边上。折腾了一天所有人早就已经饥肠辘辘。集市上卖什么的都有,可能是最近游客增多的原因,各色的特色小吃也不少。拉玛对着后面的几个人偏偏头,一群男人上来将刚刚下车的陆子墨和初雨围到了正中央。

贝托站在陆子墨的身后,手伸到外套的衣兜里握住了什么突起的东西。陆子墨像是不知道一般,拉过初雨就近找了个店,看那店面的牌子,是个华侨在这里经营,卖的是在这里比较畅销的食品牛肉河粉。
一群男人依然是那般围着陆子墨坐下。拉玛毫不客气的同陆子墨坐到了一桌。店里临街的木门大畅着,外面的叫卖声合着屋内的嘈杂,说不出的热闹。食物的香气在空气中飘荡,陆子墨伸手揉了揉初雨的头发:“吃饱点。晚上还不知道能不能吃上。”
拉玛笑了笑,转头支使手下出门去买可以带在路上吃的东西,回头看着陆子墨:“听说那批货是金爷将近一半的身家。金爷也真信得过你。这么长时间,居然还被你握在手上。”
 
“在我手上,不就是在金爷的手上。”
陆子墨淡然回答,并没有避讳和拉玛谈论这个问题。拉玛掏出打火机,来回无聊的把玩着,闻言抬起眼睛,伸脚勾了勾桌子靠前了些:“你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拥着批货单飞?”

“人要有自知之明。”陆子墨扫了拉玛一眼,唇角勾起一丝诡异的微笑:“我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吞下这么噎人的东西。听说缅甸的市场毒蛇一向不喜欢年轻人太过出头,你要小心,东西好吃,多了也伤胃。”
拉玛大笑。说话间河粉已经做好,店里的伙计端了穿过人群送过来。在这样拥挤的小店里做这样的事情也算是个技术活。五个热气腾腾的大碗,堪堪用一个塑料的托盘托着。看那伙计也就二十岁不到,手里的托盘颤颤微微,仿佛随时都要倾倒的样子。
陆子墨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将初雨拉得更加靠近了自己些。初雨不明所以的抬头看他,就在伙计走近的时候,她的胳膊上一紧,自己突然被一股大力拉着蹲下,几乎与此同时,桌面上传来几声咒骂,合着清脆的碎瓷声。初雨蹲在桌面下,只看见几个大碗摔碎在地面上。

拉玛反应奇快。伙计将河粉尽数倒向他的同时,他已经用力一蹬桌子,身子往后一仰退出几步,堪堪避过。尽管如此,仍然有热汤溅到了他的身上引起一阵咒骂。
伙计扔掉托盘,手上赫然是一柄乌金色的手枪,冲着尚且仰躺的拉玛扣动了扳机。拉玛见势不好就地一个翻滚,子弹在地面上击起一阵金色的火星。
场面顿时大乱。受惊的人群四散奔逃。陆子墨抓紧了初雨的手,随着人流冲出了河粉店。拉玛带来的人此时兵分两路,一部分保护拉玛的安全,一部分紧追着陆子墨和初雨冲出来。
 
伙计一开枪,同时冒出来的人也不少。陆子墨拉着初雨尽量压低身体,在这样拥挤不堪的街道中顺着洪流一样的人群冲向不知名的地方。他不仅避开了拉玛的人,也避开了伙计所属的那帮人。他的手紧紧的搂在初雨的腰后,将她半护在自己的怀里,尽量的挤在人群的正中央。

小镇的布局如同一个蜘蛛网。除了中央的一条主道之外,往四周延伸的都是狭窄的小巷。陆子墨看准机会拉着初雨一闪身避进其中的一条巷子。在这样熙攘的人群中走短短的一段路,两人身上已经是大汗淋漓。陆子墨在初雨的注视下迅速从怀里掏出一个一寸来长的金属小瓶,猛地一击瓶身的下端,塞进了小巷破烂的土墙缝隙里。
几乎就在他刚刚做完这一切,拉玛的人已经赶到。陆子墨紧紧抱着初雨沉默的面对枪口。当先的正是贝托,他的身后另外三个男人呈伞形将小巷牢牢堵住。贝托的眼底闪过一丝阴狠的神情:“陆。这么不告而别可不太好。”
初雨的心脏因为奔跑与陆子墨方才的举动剧烈的跳动着。她下意识的握紧了陆子墨的衬衣,他低头看了看她的神情,安抚的拍拍她的手:“没事。”
“再有什么意外,我可不敢保证没事。”
贝托阴冷的开口。陆子墨抬头,冷傲的从上至下扫过贝托的全身,唇边慢慢的勾起一丝讥讽的笑意,缓缓地开了口:“就凭你?”
贝托的脸瞬间涨成紫色。拉开枪的保险栓上前一步,然而他的手腕被人牢牢地握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赶到的拉玛紧紧地抓住了他。因为方才被热汤泼到他有狼*狈。脸上没有了一惯的笑容,脸色阴沉:“贝托,冷静点。”
贝托盯着陆子墨,慢慢的收回了枪。拉玛看了看被堵住的两人,扯出一丝笑容:“没想到你的人来的这么快。一路上这么防着你,还是小瞧了你陆子墨。”拉玛从贝托的手上取下枪:“你听着。在取到货之前。你再跑一次,我就会在这个女人的身上开一枪。还有我要提醒你陆子墨。你千万不要忘记,我的手上还有一个巴与。”
拉玛说完转身,对着身后的男人们招招手:“带他们走。”
小镇上的慌乱几乎已经结束,拉玛一行人迅速的跳上了吉普车,离开了小镇。小镇的主道上仰躺着几具尸体,拉玛的车毫不犹豫地从他们的身体上压了过去。他的脸色很不好看。陆子墨的人来的比预想的快。这一场意外的冲突不仅会引来警察,还会有其他闻着腥气而来的猫。

吉普车疯了一样的往前飞驰着。拉玛在副驾驶座上研究着手里的卫星地图,车行再度绕进山间小路,一路压着荒草丛生的道路往前飞奔。
天擦黑的时候车队停在了一个巨大的建筑物前。没想到这样的荒山里还会有这样的地方。看样子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一个神庙。不知道为什么荒废掉了。宏伟的神庙掩映在参天的古树中,此刻夜幕低垂,越发的显得院墙高大,阴气森森,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
拉玛率先下了车,抬步走上石级进了大殿内。陆子墨带着初雨跟随其后。大殿的空间超乎想象的高大。隐约觉得绕殿一周的墙壁上雕刻着复杂的佛像,只是光线昏暗看不清楚。
 
从这个寺庙的外观来看,是典型的佛家寺庙。白墙与层叠的金色飞檐,四周环绕中央大殿的佛塔都还残留有当初近乎于奢华的气息。缅甸与泰国相同,都是宗教国家。在缅甸,佛教的宗教地位甚至要远远超出泰国。据缅甸人口信仰佛教的超过90%。
不过这一行人面对这个寺庙明显的少了缅甸民众所特有的那种恭敬。穿着鞋直接踩进了大殿。无论如何,在这个地方有一个这样的荒废的寺庙,按照这里的国情来看,本身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拉玛的人对这个寺庙仿佛十分熟悉。从墙上取下了灯罩的盖子,一盏一盏的顺着大殿的走向亮了上面的灯台。拉玛取下身上的东西顺手扔到地上:“去把驱虫水和松香拿过来。这个鬼地方虫子见鬼的多。”
灯亮起,大殿里的情况基本上就能够看个清楚。拉玛的人在大殿中心修整的时候,初雨仰头打量着这个地方。大殿的地板和大多数的寺庙一样,也是巨形的青色方砖。绕殿一周的墙壁上确实雕刻着密密麻麻的佛像,也同大多数寺庙一样,是漆金的工艺。线条柔美,形象逼真。不过初雨只是大概的扫了几眼,脸就红了个透,瞬间明白了这间寺庙被荒弃的原因。
这间庙宇所供奉的,是密宗的欢喜佛。从大殿进门的左边开始,一路过去的墙壁上都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男女交-媾*图。这些佛像具有密宗所特有的线条,人物表情形象都很丰满,姿势大胆,看了不过两眼,就有一种神秘而热辣的气息扑面而来。
缅甸所信奉的佛教,是佛家的小乘佛教。在缅甸他们自称为上座部佛教。密宗属于大乘佛教里的左道佛教。对于信奉小乘佛教的普通民众来说,并非教义上的区别,几乎已经可以构成邪*教的称呼了吧。只是不知道当初是谁在这个地方修建了一个这样规模宏大,热辣生鲜的密宗寺庙,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被荒废在这里。
拉玛不怀好意的看了陆子墨和初雨一眼:“这个地方很久以前是妇女求子的地方。传说有很多女人被庙里的和尚奸*-淫,后来村里的男人认定这是邪*教,就在这个地方将当时庙里的所有僧侣杀了个干净,还有那些曾经被和尚奸-淫的女人以及她们生下的子女,也都在这个地方被绞杀。民众认为这个地方杀气太重,后来又不断传出闹鬼的传闻,这一带就彻底荒废。现在知道这条路的,基本上都是常在道上跑的人。”
原来如此。听了拉玛的话,初雨觉得进殿之后从身上透出的那股寒意也许并非是自己的心理作用,随即往陆子墨的身上靠了靠。他同样正在抬头仔细的打量着那些火辣辣的雕像,感觉到她的靠近他低下了头,看着她的目光似乎带着火星。
初雨的心一抖。昨晚他对的折磨在这样的场景下突然鲜明起来。他是怎样隐忍了一晚她很清楚。满殿的那些欢喜佛怎么逃也摒弃不出自己的视线。初雨顿觉心跳加速,偏头避开了陆子墨的视线。

并非陆子墨。同行的一群男人抬头看了一圈这些壁画之后,都在骂骂咧咧。淘金场里那场肉-欲的盛宴他们并没有进行到底,没有满足的身体叫嚣着,连接几的奔波在这荒郊野外穷山恶水的地方连一个女人都找不到。昨晚听了一宿初雨和陆子墨的活*春-宫,今天居然还要在这样一个真正的春-宫里过夜。男人们都觉得自己的血脉贲张,仿佛连呼吸都带着火一般的热气。
 这个大殿有两间耳室,左右各一间。面积中等,窗户居然是用整块的石头雕刻而成。这里或许就是以前僧侣们作课,或者折磨那些无辜妇女的地方。现在耳室里除了石雕的禅床还在,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支离破碎,看上去分外的荒凉。
拉玛住在左边的耳室,陆子墨和初雨住在右边的耳室。其余的男人们依然在大殿中央守夜。陆子墨掩上房门,简单的打扫了一下禅床,铺上厚重的睡毯坐了上去,转身看着怔怔站在原地的初雨,朝她伸出了手:“过来。”
他的身体他的声音都带着魅惑的气息。初雨一瞬间甚至有一种错觉。这个男人就是深山里的某只嗜*血的妖,化作了这样的男色,引诱女人成为他的食物。
初雨上前一步,陆子墨握住了她的手,微微用力便将她拉进了他的怀里。他的身体熨烫着高温,紧紧地贴着她的身体,瞬间便燃了干燥空气中那看不见的火苗。

第二十七章 骗局

“如果顺利,明天就会进入泰国境内。”
陆子墨的唇落下来的同时,低低的话语响在她的耳边。他的手指随着他的话解开了她胸前的纽扣,宽大的衬衣滑向两旁,初雨的身体献祭般呈现在皎洁的月色下空气在燃烧,看不见的高温逼迫着两人的心跳,血流加速,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嗡的一声断裂。陆子墨几乎控制不住自己。
初雨的手抬起,顺着他的胸膛上滑到他的肩头。这样无意识的引诱让陆子墨的身体一紧,下意识的拉下了她的手紧紧握在掌心。如果她是献祭,他又何尝不是经受着隐忍承受着痛苦?
心脏沉重的跳动着,随着呼吸的节奏逐渐紊乱。她已经在他的怀抱里,可是他还觉得远远不够。他想要接触她更多一些,更多一些。
初雨仰躺在他的怀抱里。陆子墨的眼睛在黑暗中仿若有灵性一般紧紧地锁着她。透过窗棂的月
光安静的撒在禅床上,斜斜的拉下了两人交缠的身影。陆子墨的唇紧紧地贴着她的肌肤,顺着她的曲线蜿
蜒而下,他的动作透露着他对她的渴求,逐渐超越理智的束缚,沸腾脱轨。
“你今天放的是什么?”
初雨凑到了他的耳边,拉下他的同时轻轻的开口。她要在自己还有理智的时候问出心里的疑虑。陆子墨抬头,追逐着她的唇。她以为他会如同以往一般不回答,岂料陆子墨这次给了她答案:“追踪器。”
初雨身子一绷,紧紧地握住了陆子墨寻幽探秘的手。他的动作于是停住。抵着她的额头看着她。其实他也没有把握能否如昨天一般控制住自己。今天屋内的一切好象都脱了轨,他应该冷静应该抽身事外,只是在他约束自己之前,就已经沉沦。
她的整个人,从云雾一般散乱的发丝到滑腻的肌肤,从丝绸般冰凉的触感到深深浅浅的呼吸,都好象一条一条看不见的丝线,层层将他的心脏缠绕,随着她的每一个动作,一颦一笑一声低呼一句呻吟逐渐的收紧,紧到让他无法呼吸。
“拉玛的车上配有无线电干扰仪。追踪器发挥不了作用。每次我们离开,他的人都会用电子狗仔细寻找们是否留下什么相关的线索。”
陆子墨说着不相干的话让自己内里熔岩一般的血液尽量冷却:“追踪器的后部是电源。用力拍下就会接通发挥作用。重要的不是我们的方位,是……”
是什么?!初雨朦胧的理智努力抓着重点。陆子墨的唇此时移到了她的肩头,仿佛再也承受不住这般的诱惑,他猛地张口咬住了她的锁骨。疼痛剧烈的袭来,却也把身体里那漩涡般旋转的空虚瞬间推上了一个顶端。初雨呻*吟了一声,紧紧地握住了他的肩头,耳边他粗重的喘息声野兽一般回响着。
暧昧不明的呻*吟近在咫尺。大殿里的烛台虽然都已经熄灭。黑暗中那些昏暗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却仿佛格外的鲜明起来,烙印在每一个男人的心底,燎烧着他们的心火。那图画上的女人,仿佛都变作了邓初雨,而男人都是自己。
空气仿佛扭曲了。若有若无的呻吟飘荡着,那雕塑也仿佛活了过来一般,这么看过去就像在他们的眼前活动着。那么真实,那么幽暗,梦境一般的将他们围绕。
贝托的眸底燃烧着鲜红的火焰。淘金场里陆子墨的羞辱刺激着他的神经,只要回想,就会觉得血管都在爆裂。今天小巷里那个男人刻意的挑*衅,恶意的语气。为什么他不能现在就折磨他。如果取到了货,他一定要好好的教训那个男人,让他知道羞*辱的滋味。
大殿穹形的天顶在旋转着,旋转着。那个女人就在他的身下。他的身体么的胀痛,憋了许久的欲-望郁积不发。他一定要在陆子墨的面前,让他眼睁睁的看着他怎么贯穿那个女人的身体,看着那个女人怎么哭泣求饶。他要在她的身体上驰骋,他几乎能够感觉到她□的通道,还有鲜血温热的,甜美的感觉……
这样就好像是在被外面所有的男人一起在分享一样。初雨紧紧地咬住唇,咬到破裂,也无法抵抗陆子墨在她身上制造的狂潮。他紧紧地压着女孩子,微抬身放出自己的欲-望。久违的温暖触感,带着生命气息的脉动紧紧地贴着她最隐秘的地方,初雨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大脑极度缺血,所有的思想都集中在面前这个男人身上。
她想要他。
她抗拒不了他带来的肉-欲。在陆子墨之前,初雨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居然是一个神秘的,会带来欢乐的宝藏。她所有的沉寂都在他的引导下逐渐引发。这样的感觉无法形容,想要的越来越多,每一次的满足后都更加空虚,心里的空洞就好像是没有尽头,也许只有他,只有他才能完全的填满,给她她所想要的……
他感觉到了她无声的乞求。只要挺身他就可以享受充满的美好。陆子墨的太阳穴突突的跳动着,因为忍耐他的身上透湿,大滴大滴的汗水滑落下来。他的眼睛里有着近乎于血色的光芒。长期以来性格中的坚韧控制着他和她之间岌岌可危的最后一线。他只是要撩拨她,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把自己也投进场血腥的诱惑中。
初雨抬起了腿。这样的动作使他们的接触更加的紧密。她的润滑使得他几乎深陷于她的身体中。他应该后退,可是她的诱惑又使他无法后退。陆子墨半撑着自己,不知道到底是在和她斗争,还是在和自己斗争。
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不同。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感知依然像是无边无际的网,牢牢地锁着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落。那贪*婪的气息掩盖不住的传递给他的认知。
陆子墨的身体微微的顿了一下,猛地挺身,他并没有进入她的身体。这样太过分。初雨承受不住发出一声叫喊,紧紧地攀附住了他。她的理智已经坍塌,身体自发的向他索取着。可是这个男人,恶魔一般的紧紧贴着她,沉重有力的摩擦着她的身体,模拟他们之间最亲密的动作。
窗棂外的眼睛几乎烧起来。他的影子就像突然闯入个空间里的某种邪*恶的生物。陆子墨微微眯起眼睛,房间里原始的律动落到外面人的眼里是怎样烧灼的画面,外人又如何得知,从始至终,他这样的折磨她,到头来最受折磨的人却是他自己。
初雨感觉到某个浪潮的顶端又要袭来。身体里的空虚越甚。他明明就在她的入口处,偏偏不给。这样的羞辱,身体里纠缠的感觉让她哭了出来,陆子墨俯身,吻去了她脸上的泪滴,腰间一沉,悍然的冲撞。
突然的充满,近乎于暴力的撞击,让她身体里的一切终于冲破了那个临界点,狂风暴雨般袭来。初雨喊得嗓子都沙哑掉,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整个人都已经被陆子墨带来的极致焚烧成灰烬,她的手在他的背上挠出了长长的血痕。滑落的手和沁出的血滴让这个画面更添艳色。
窗棂外的人身体几乎焦躁成灰。喉咙里像有火一样燃烧着。屋里的画面让他几乎忍不住想要杀掉那个男人取而代之。他的手摸到了腰间的枪支,因为用力血管爆起。可是他终究是没有动作,在屋里的一切平息后,无声的消失。
陆子墨紧紧地抱着初雨。被他折磨得近乎瘫软,他这样深埋在她的体内却依然凶悍。陆子墨控制着自己退出了她的身体,她如同小动物一般低低的喘息着,平息了风暴后的眸子安静的看着他。
“进入泰国之前,我们只能留下拉玛一人。”
陆子墨再度开了口。不知道何时他已经扯开了牛仔裤的夹层,取出了她缝在里面的,淬了巨毒的十二枚针。陆子墨举起其中的一枚,捏碎了后端的蜡封,轻轻的拔了一半出来。初雨的眼前突然闪现出一丝冷冷的青蓝色:“记着,刺入动脉,毒发是十秒。在人情绪激动或者剧烈运动后毒发会加快,四秒左右。”
除了拉玛。外面的男人一共是八个。初雨看了陆子墨良久,伸手取过了针。他用力的握紧了她的手腕看着她说不出话来。她明了他的心中所想。不给他也不给自己退缩的机会,初雨整理了衣物下床,走到门边的时候有强烈的冲动想要回头看他一眼。初雨握住门把,用力深呼吸。
这不是可以更多思考的时候。她也很清楚,一旦进入泰国境内取到了货,自己和陆子墨的命估计也就走到了尽头。
木门推开的声音并不响。初雨闪身从门缝里走出,紧靠着大门的男人几乎立刻就坐了起来摁住了身边的枪。虽然是守夜,他们也并非全部都醒着。留下了两个男人上下半夜的轮值。和值夜的人同时坐起的还有贝托。显然他们都没有想到出来的会是初雨,略微的紧张后放松了下来,看着她的目光让初雨不寒而栗。
就如同一群恶狼看见了生鲜的肉,是冰冷的,透着杀戮的掠夺光芒。
“你出来干什么?”
贝托抬手压住了欲起身的守夜男人。他的目光含着显而易见的意味从上而下的打量着初雨的身体。先前的那一幕还残留在他的脑海里。贝托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又涨了起来。那种干渴的感觉又袭了回来。
“我……想去方便……”
初雨红着脸轻轻开口。贝托站起身:“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趁机想要逃跑,或者替陆子墨通风报信?”
初雨的脸通红,看着贝托的眼睛里转着无措的泪光。这样的眼神,如果她在他的身下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有一首歌里唱过,女人天生就是戏子。在此之前初雨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这么镇定的应付这些突发的情况。她明了这个男人脑子里肮脏的念头。这是陆子墨布下的局。他并没有对她多加解释,可是她明白他的想法。
就如同他明白她的想法一般。
贝托拿出了枪,指着初雨,枪口朝着后殿指了指:“我必须看着你。走。”
守夜的男人脸上浮现出了然的笑容,踢醒了和他换班的同伴,站了起来:“正好,我也想要去方便一下。”
初雨的心脏狂跳着。贝托走上前来,轻佻的用枪口拍了拍初雨的胳膊:“你不是想要方便吗?我们陪你去。”
两个男人不怀好意的用枪支胁迫着初雨出了大殿,穿过天井,走向与大殿相连的后殿。她几乎能够感受到随着大殿的远离,两个男人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初雨握紧了手里的针,黑暗中慢慢的抽了出来。
顾及陆子墨和拉玛的交易,在拿到货之前,他们并不打算动她。初雨心里清楚。陆子墨这么做
的目的就是要激化他们提前动手来换取机会。原本就是一群野兽,只要他们的贪欲冲破了理智的限制。不过是陆子墨的女人而已,既然她自动送上门来,就算把她轮-暴,只要小心不将她玩死再加以威胁,陆子墨又能怎样?!
这个小骚货这么和陆子墨夜夜春宵,说不定还很期待他们一起上她哪!
也许他们的心里转的正是这样的念头。拿到了货陆子墨一死,这个女人也会是他们的跨下之物,现在不过是提前享受一下,又如何?!
初雨的浑身都绷到了一个顶点。虽然有心理准备,身后的那个男人扑上来的时候她还是感觉到了剧烈的恐惧。这一瞬间男人和女人力量的绝对区别显示出来。初雨并没有反抗,她的惊恐并非伪装,睁大了眼睛看着抵着自己的这个男人。贝托用力将初雨抵在墙上,手上的枪支冰冷的贴着她的太阳穴:“别叫。让我们哥俩好好的享受一下,就放你回去。”
这个男个人喘着粗气,用力撕扯着她身上的衣物,一手解开自己身上的皮带,放出强悍的欲望,就伸手来拉扯初雨身上的仔裤,初雨垂下了手腕,微微一沉,细微的疼痛并没有引起贝托的注意,他剧烈的喘息着,想要抬起初雨的双腿,然而他的动作也只到这个地方为止。他的脸,突然变作一种奇怪的青紫色,整个人仿佛凝固住了,朝着初雨倒了下去。
守夜的男人立刻察觉了贝托的不妥,伸手扶住他的胳膊,初雨顺势推贝托一把,他的突然倒下让身后的人本能的伸出双手托住。几乎与此同时,初雨的针扎到了他的手腕上。
事情顺利的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初雨从来没有想过,杀人竟然真的就这么的简单。她的心脏在狂跳着,大脑里一片空白,可是理智像冰一样让清醒。初雨脱掉了自己身上的衬衣,光-裸着上半身,无声的走回大殿。
月光将她的影子拉的很长。这么走在回廊上,她如同那些无辜被虐杀女人的冤魂,于这个夜里来找男人报仇。朦胧的夜色,四周围高高在上环绕的,以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交-媾的佛像,让一切都染上了一种不真实感。
初雨停在大殿外面。里面除了方才被叫醒的那个男人外,其余的五个男人还在熟睡着。初雨轻轻的脱掉了鞋。赤着脚,猛然向着大殿里尚且清醒地那个男人扑过去。
几乎是立刻的男人就举起了枪。然而半裸的初雨让他有一个瞬间的愣神,只是这一瞬间她已经扑进了他的怀里,前一秒他还在感觉着她的颤抖和皮肤的触感,后一秒自己的身体却突然僵硬完全不能动弹,紧跟着,这个世界就从他的眼前永远的破碎消失。
初雨扶住了男人僵硬的尸体,让他无声的躺倒在地。其余熟睡的五个人,就如同毫无反抗力的婴儿,然而初雨在刺向第四个男人的时候,对方却一惊醒了过来,猛地握住了初雨的手腕:“你要干什么?”
初雨的手一松,毒针掉落在地,不知道滚入了地面上哪条残缝里。他这一声喊惊醒了最后的一个男人,也跟着坐了起来。两人看见初雨裸着身体仿佛就知道事情不好,抓住初雨的男人高声喊了起来:“拉玛,拉玛!”
左右耳室的门同时被推开。拉玛和陆子墨打了个照面。两人的视线落到初雨的身上就是一沉。陆子墨大踏步走上前,脱下了自己的衬衣紧紧地包裹住初雨,抬头看着拉玛,一字一句的开了口:“拉玛。就是你所谓的诚意?!”
“你们这帮蠢*货!”
拉玛上前,不分青红皂白,狠狠地扇了仅余的两个男人几个耳光。随即他意识到了不对劲:“你们这帮猪,都给我起来!贝托呢?阿莫呢?!”
拉玛一脚踢过去,手下没有起身,昏暗跳动跳动的灯光下偏过头来的是数张青紫色的脸。咔嚓一声响,拉玛拔出了身后的枪定定的对着陆子墨,大殿内的空气骤然紧张,拉玛杀气尽现:“我果然小瞧你,陆。”

第 28 章 去路
  吉普车逐渐远离神殿。黑暗的背后那一点蒸腾的火光慢慢被四周陇上来的阴影吞没。吉普车前的大灯刺破了浓厚的黑暗。山里的夜晚如同深沉的寂夜,天上的光芒不能透进来半分。
  拉玛一行清晨时分到了大其力,车开到美塞河边的桥头停下。一河之隔的对岸就是泰国的属地美塞镇。五人下了车,出乎意料的,拉玛突然伸手将初雨从陆子墨的身边拉了过去,阴沉的笑笑:“这个女人总不能白白的让她跟着你跑一趟。现在总要对我们起点作用。陆,过了这条河就是你的地盘,看清楚现在我手里握着的这个女人。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要在我的眼皮底下,给我小心一点。”
  陆子墨站在那里没有说话。面对拉玛对初雨的突然挟持他的态度出乎意料的冷静。按照缅甸和泰国的协议,两国的居民可以从早上六点到晚上六点互相进入对方国境五公里。现在已经是五点四十。有许多做生意的小贩和导游带领的大队游客侯在桥头,等待时间一到通关放行。陆子墨回头看了看大雾笼罩的桥对岸,慢慢转头看着拉玛,微微一笑:“小心点不要弄伤她。”
  初雨的心情从离开神殿开始就没有平静过。事情发生的时候,冰一样的理智统治着她整个人,而当事情过去之后身体开始不自主的颤抖。
  先前在陆子墨怀里的时候他一直紧紧地拥抱着她,用他的体温压下她的颤抖。此刻被拉玛掌握着,他却将她的颤抖误以为恐惧。
  神殿里的几个人死的不明不白。他当然怀疑陆子墨。不过在道上跑,什么时候莫名其妙的丢了性命是一早大家心知肚明会发生的事情。他没有时间去追查几个无关紧要的人的死因。眼前最重要的是要取到陆子墨手上的货。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拉玛将初雨拉得更加靠近自己一些,几乎是半抱在怀里。所有的枪支已经藏在吉普车特地改装的一个贮藏盒里。过桥的时候要接受桥头驻军的检查。虽然是例行检查,但是他们不想发生任何意外。
  六点整,大桥开始通行。五人上了车。按照拉玛的安排,将陆子墨和初雨分开,拉玛和初雨同乘一辆,开车的是拉玛的手下。陆子墨和另外一个男人在后面紧随。拉玛跳上车之后坐在后座上,伸手情人一般揽着初雨的腰肢。看见她不由自主地回头去看陆子墨,拉玛靠近了些压低声音:“乖一点。只要你好好合作,我拿到了想要的东西,你就可以和你的男人双宿双飞。”
  拉玛看不见的地方,初雨的手指已经悄悄地拈出了一根毒针。他忌讳陆子墨,却忘记了同样要忌讳他身边的女人。只要她握在手里朝着身边的这个男人刺下去,他们就不用再受他的胁迫。
  然后呢?拉玛的死肯定会导致桥头大乱。陆子墨在后面的车上,拉玛一死他可以趁乱逃脱。自己和车上的这个男人会被扣下来。重要的是,她的身上还有几根会被作为谋杀证物的毒针……
  初雨心思紊乱,不知道应不应该下手。眼看着他们的吉普车已经开到了检查口,成败在此一举。现在是在公共场合,又有军队。下一次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么好的机会。杀了拉玛,她是中国人,会被引渡回国。只要陆子墨能够逃脱……
  初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无法控制自己的,再度回头看了身后不远车上的陆子墨一眼。他从她的眼神里读懂了她的想法,脸上的神情一寒。没有机会再犹豫下去。初雨捏碎了毒针尾端的蜡封,正要出手的时候她的手腕被紧紧地握住了。初雨一震回头,陆子墨不知道什么时候跳出了后面的车来到了她的身旁,很突然的,在她抬头的瞬间低头用力吻下,吻得她的嘴唇都在疼。
  这一下突发事件吸引了桥上大多数人的目光。大家都在吹着口哨鼓掌。只有初雨知道。手上没有拔出的毒针被陆子墨无声无息的抢了过去。
  “照顾好我的女人,还有,你的手规矩一点,拉玛。”
  陆子墨放开了初雨。直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后座上的男人。拉玛面无表情的回视着陆子墨。后者却低下头,轻轻的拍了拍初雨的脸颊,复又转身走回后面的车上。很自然的双手插在裤兜里,将手心里的毒针藏了起来。
  他阻止了她。初雨的目光从陆子墨的身上收回,正迎上拉玛冷冷的注视。他的眼里带着怀疑。然而此刻已经轮到他们的车通行,拉玛不便发作,沉默的示意手下将三人的伪造的护照给驻军检查。
  这个地方两国往来频繁。驻军简单的查了查照片上的人和本人的对比之后就放关通行。初雨所在的车先上桥,然后便是陆子墨的车,畅通无阻的到了河对岸泰国的境内,拉玛拉着初雨下了车,五人顺着石道走到河边,包了一辆小快艇,顺流而下朝着清莱而去。
  拉玛上船只后掏出手枪,借着衬衣的掩护紧紧地抵在初雨的身后。其余两个男人也用武器胁迫住了陆子墨。船很快就到了清莱靠岸。拉玛此时要谨慎得多,走到没人的地方吩咐手下拿出随身携带的旅行包里早就准备好的东西,竟然是一个假发套和络腮胡须。
  陆子墨看了看递到自己面前的东西,淡淡的笑了笑,毫不反抗的接过来,很快就将自己伪装完毕,变成一个栗色头发和胡须的年轻男人。浓密的胡须挡住了他的脸。已经完全看不出他的本来面目。拉玛打量了一番递过来一个墨镜,陆子墨没有接,交叉双手抱起来:“现在我要你放了巴与。”
  “哦?你觉得自己有这个资本?”
  拉玛抵着初雨的手枪又紧了紧。因为后方的力道推得初雨往前迈了一小步。陆子墨的眼睛扫过初雨的身后,慢慢抬起注视着拉玛:“你现在手上握有我的女人。我陆子墨从来不做亏本生意。今天同意和你交易,是我觉得这两个人的价值远远超过这批货的价值。如果你在我背地里对着巴与下了手,你觉得这个亏本生意我还会不会继续和你做下去?”
  拉玛没有说话。两人之间的气氛顿然紧张。初雨听见身后轻微的一声响,拉玛掰开了枪的保险拴。她低下头,复又抬起看着陆子墨。他并没有看她,低头从衣兜里掏出一支烟点上:“想想,拉玛。这批货在我手上,想要的不止你一个,威胁我的,自然也不止你一个。清莱这个地方,就算你有通天的能力,毕竟是金爷的地盘。如今我愿意和你做这笔交易,仅仅只是我愿意。只要你拿了货,安全的放走巴与和我的女人,我保证不追究。我陆子墨在道上从来都是一诺千金。”
  拉玛额头的冷汗流了下来。如今他的人手单薄。时间和环境不允许他回头从缅甸调人。原计划拿到货之后按照那个人的吩咐干掉陆子墨只怕有相当的困难。陆子墨一诺千金,说到做到。他毕竟只是求财。只要陆子墨不追究,拿了货顺利回到缅甸,有了这批身家在手,离他的目的就进了一大步。
  毕竟现在有这个女人扣在手上,交易到了最后的阶段,放了千里之外的巴与表示自己的诚意也无妨。
  “想一想。”陆子墨轻轻的开了口:“现在你离那批货只有一步之遥,难道不应该表示一下你的诚意?”
  “好。”拉玛果断地开了口:“我放走巴与。交换条件是,在交易成功之前,这个女人必须扣在我的手上。”
  陆子墨的眸子微微眯起来,随即睁开:“二十四小时内只要巴与与我联系,告诉我他已经安全,我就带你去取走那批货。”
  拉玛不再多说什么。一行五人离开了岸边。事情到了这一步,拉玛分外谨慎。陆子墨走在最前面,中间是他的人,他和初雨落到最后,小心的把陆子墨和他们隔开。
  拉玛五人在清莱一家民居入住。这里应该是拉玛旗下伸进泰国的一个据点。既然暴露在陆子墨的面前,看来他是准备为了做成这笔生意彻底的放弃。清莱有拉玛的接头人。在等待巴与和陆子墨联络的这段时间里向拉玛报告着货车的准备事项。陆子墨在房间里垂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对身边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不闻不问。
  初雨就在陆子墨隔壁的房间,隔着一道塑料珠串成的珠帘彼此能够隐约看见对方。拉玛依然亲自守着初雨。事情到了最后关头,他也忍不住地紧张,反复的在初雨面前拆装着枪械。就这么耗了整整一天。
  晚上八点左右,那边房间的电话响了起来。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是一惊。守着陆子墨的男人接起了电话,说了两句,交给了旁边的陆子墨。陆子墨安静的接了过来,并没有开口,随后挂断站起身:“好,我们走。”
  拉玛不易让人察觉的松了口气,拉起了一旁的初雨,对着她咧嘴一笑:“抱歉,现在你是我的护身符,必须要留在我的身边。放心。事成之后我会把你安然无恙的还给陆。”
  这番话好像是说给旁边的陆子墨听的。可是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表示。当先出了房门跳上了租来的汽车,抬头看了看天色,又要下雨了。
  清莱的9月份正是雨季。泰国典型的阵雨气候,雨水来的时候电闪雷鸣狂风大作,不过瞬息之间又云开雾散。眼瞅着天边的一场暴雨即将来袭。虽然是晚上,仿佛也能闻到空气中沉沉的气压。湿气极重,吹过面颊的风仿佛都带着浓重的濡湿。这样的低气压让人心头仿佛被一块大石头压着,透不过气来。
  陆子墨车开的很快。这个时间这个天气状况街上几乎已经没有什么人。从山脚下开车往上,远远的能看见山路两旁的灯火,游人都避在了旅馆或者餐馆里享受他们的休闲时光,偶尔过去一辆车,飞快的擦身而过,黑暗中看不清楚彼此的容貌。
  拉玛开车紧追其后。初雨交给了他的一个手下挟持着坐在后座上。初雨的心提得很高,摸不透陆子墨葫芦里卖的药。为什么当时在桥上的时候不让她下手,他是真的打算和拉玛做这笔交易?!虽然现在拉玛带到泰国境内的人只有两个。可是他毕竟在这边有据点。谁知道交易成功之后他会不会信守诺言让她和陆子墨安全的离开。
  初雨心乱如麻,紧紧地咬着嘴唇。一时间连自己反绑的双手传来的僵麻也感受不到。
  第七街是商业聚集街。事隔这么久又回到了自己生活多年的地方。她对清莱毕竟是熟悉的。这种亲切感让初雨心头的不安多少消散了些。陆子墨一打方向盘将车稳稳的停到工艺铺外下了车。抬头看向已经闭门的,黑沉沉的铺子。
  这附近都是民俗工艺品的加工点。现在的旅游项目里有很多是导游带着游客直接到加工的地方参观然后购买。不过通常下午五点左右加工厂就闭门歇业。陆子墨走到工艺铺的大门前,抬手摇了摇上面落着的厚厚的铜锁,转身对着拉着初雨下车的拉玛点点头:“从后门进。”
  一行人转进旁边的小巷。走了没多远就看见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陆子墨低头四处看了看,弯腰捡起地上的一小截铁丝,不费吹灰之力的就打开了铁门的锁。转头,他的视线越过了中间的众人看着后面的初雨:“我现在把货给你。让她走。”
  “陆,你在开玩笑?”
  拉玛的声音阴冷:“我还没有见到货。放走了这个女人,你摆我一道怎么办?”
  “你可以将我绑起来领你去看货。”
  陆子墨的声音平静:“到了这里你还不信任我?”
  “道上跑的人都是提着人头在过日子。这么容易信任,只怕我已经死了几百回。开门。”
  拉玛拉紧了初雨。再不掩饰的将枪口抵到了她的太阳穴上:“听着,我不是雷诺或者吉娜,不会幻想留着这个女人来做自己的护身符而下不了杀手。对我而言她的价值就是里面的货。如果有任何的纰漏,她的下场就只有一个。”
  冰冷的触感从头侧传过来。初雨被拉的被迫抬起头看着对面的陆子墨。他的手握在铁门的把手上。听见拉玛的话他一动不动的站着。时间仿佛头停止了下来。很远的天边滚过一个闷雷,到得近前变成一声炸响,疯狂的雨滴倾盆而下。拉玛拉开了保险栓,在大雨中阴森森的开了口:“开门。”
  陆子墨终于推开了铁门。随着一声沉重的闷响,里面是一个不大的小院。小院里空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东西,陆子墨指了指西边的一道门:“货全部在里面。”
  拉玛对着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后者端着枪瞄准陆子墨,小心翼翼的错过他进了后院。观察了一下情况走到门边,冲着门锁开了两枪。暗夜中闪过两团火化,倾盆大雨与雷声压过了带着消音器本就不响的枪声和些许火药味。男人抬腿踹开门,在门口打量了一番,闪身进了屋子,过不多时出现在门口点点头。
  拉玛推了一把初雨,身旁的男人拿着枪抵住她的额头。拉玛垂下手,对着陆子墨高深莫测的一笑:“我验完了货,咱们的交易就算完成。”
  陆子墨没有回答,扭头看着初雨。他的目光紧紧地锁着她的,看了看她的手,又看了看她的腰部。初雨的心通通直跳,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要她杀了持枪的这个男人。
  陆子墨转身随着拉玛往里走。原本持枪威胁初雨的男人突然调转枪口向着陆子墨的背影瞄准。千钧一发之刻,初雨果断的拔出了身上的毒针,在他枪口调转的一瞬间刺了下去,男人的手一抖,砰的一声枪击打在前方的门框上。几乎与此同时,陆子墨豹一般无声无息的弹起,扑向拉玛的身后。
  拉玛反应极快。陆子墨扑到的瞬间他已经抬手朝着身后瞄准。可惜陆子墨来势更快,猛地一脚踢飞了拉玛手上的枪,就势一个翻滚顺着枪的去势接住,转身朝着前方大门里追出来的男人开枪。动作一气呵成,成功的用武力逼迫那个男人留在屋内无法出来增援。
  陆子墨抽身后退,顺手关上了铁门紧紧地拧上了外面的锁,一拉身旁的初雨,飞奔向小巷的更深处。院子里传来枪声,击打在铁门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陆子墨没有回头,拉着初雨在蜘蛛网一般复杂的小巷里来回穿梭,过不多时就远远的将拉玛抛在了身后。
  两人借着夜色的掩护一直跑出了小巷,走到一处民居前。陆子墨从衣兜里掏出那捡来的半截铁丝,如法炮制的打开了院门,推着初雨进了内里,随即锁上院门。在大门前台阶的花坛里挖出大门的钥匙,打开之后闪了进去。
  两人一路急奔跑得心脏仿佛都要从胸口跳出来。进屋之后一起摔倒在地。陆子墨仰面朝天喘着气,干脆的摊平了长手长脚躺在地面上。初雨也喘息着坐下,看看陆子墨的模样,自己也跟着躺了下去。背部的大理石地面传来一阵冰凉,听着外面轰隆隆的雷雨声,身上的雨水慢慢的晕开濡湿了身下的地面。
  突然的,陆子墨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紧紧地,紧紧地抱着她,紧得她几乎窒息。他剧烈的心跳随着两人毫无空隙的身体传递给她。仿佛告诉了她他说不出口的恐惧和不安。
  “初雨。”陆子墨放开了她一点:“我还必须有事要做。你呆在这里等我……”
  陆子墨欲起身,袖口一紧,低头她正看着他:“陆子墨,如果你相信我,就告诉我有关你的一切,即使死,也不要让我死得不明不白。”
  陆子墨动作一顿,两人相视良久,他终于轻轻的开了口:“对不起,小雨滴。”
  初雨眼前一黑,最后看见的,是陆子墨猛然落下的凌厉手刀。

第29—30章 偷天换日

  几乎是初雨在他怀里晕过去的瞬间,轰隆隆的雷鸣间隙传来了喀哒一声轻响。黑暗中陆子墨抬起了头,整个人顿时如同在深夜中狩猎的豹一般警戒起来。
  这个小院是他在清莱的秘密居所。前后花园带中间两层加阁楼的全木质房子。此刻他们躺在大厅的地板上,那一声响起几乎就立刻消失的声音如同扑上蛛网又立刻飞走的小虫,却已经引起了他全部的注意。
  是二楼的实木地板被人踩下时,因为空气的湿热变形引起的空鼓声。陆子墨无声无息的拖着初雨往沙发投下的阴影处靠了靠。她在他的怀中人事不省。
  也许这样也好。
  一阵大风吹开了一楼未栓紧的窗户,砰的一声巨响打在墙壁上,外面的风雨顿时夹杂着猛扑近室内,转眼间大理石的地面上就已经是一片濡湿。在那一声撞击响起的同时,黑暗中又传来一声极轻的金属撞击声。
  陆子墨的眼睛微微的眯起。虽然很微弱,却依然没有逃过他的耳朵。他不会听错。那是拉开枪械时保险栓撞击的声音。他几乎能够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极力掩饰的杀意。
  屋子里没有亮灯一片黑暗。只有大敞的窗户外偶尔划过夜空的闪电让所有的一切瞬间蒙上一层惨白。陆子墨静悄悄的拖着初雨,在房间家具投下的阴影中缓慢的移动着自己的位置。他的眼睛从家具交错的缝隙里野狼一般紧紧地盯着二楼的楼梯口。对方将自己掩饰的很好,看不见一点影子。
  一楼的大厅右侧有一道通往起居室的门。这座房子是纯泰式建筑。尽量的让空间大敞加大空气的流通。所以旁边宽大的起居室前后通透都没有墙,用木廊构成前后的回廊加上青石的台阶与花园融为一体。
  客厅与起居室之间是木质的雕花拱门。陆子墨极慢的移动到拱门附近,打量旁边的起居室。起居室里只有一排舒适的布艺沙发,与木门正对,唯一的一整面墙上做了一个厚重的书架,上面满满的都是书。书架的正中靠下方,出于装饰作用作了一个壁炉。虽然这个壁炉没有使用,却是货真价实的。
  也许是起居室过于通透不适宜于隐藏。所以这里没有人埋伏。只要进去,这个地方相对于二楼来说是一个视线上的盲区。不过在冲过去的一瞬间,会毫无保留的暴露在二楼监视者的视野里。如果是平日陆子墨断然不敢贸然行动。可是今夜不同。今夜天黑如墨,大雨倾盆。只要速度够快,就算暴露在对方的射程中,他也有把握能够躲过去。
  陆子墨将初雨紧紧地拥抱在自己的怀里。趁着外面一道亮闪熄灭的瞬间造成的视觉盲区就地一滚出了大厅,越过木门到了起居室。几乎是立刻的,他一弹而起,拖着初雨闪到了起居室的沙发之后。
  怀里微微一动。陆子墨低头,初雨的眼睛轻微的抖动,看来是已经从昏迷中醒来。在她发出任何声响之前他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他的手禁锢住她的双手,顺势将她整个人压在身下。
  身上传来的重量和唇间的压迫加速了初雨的清醒。她睁开眼睛,没有任何动作,安静的任由陆子墨控制着。他读懂了她逐渐清明的眼神,慢慢的放开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某一个瞬间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虽有所有的记忆潮涌而入大脑。她不明白为什么陆子墨还在面前,也不知道这是在哪里。初雨压下了所有的疑问,也没有计较陆子墨给她的那一击,首先选择了听从陆子墨的手势。
  陆子墨指了指楼上,打出数字四,然后指了指初雨又指了指原地。最后对着不远处的壁炉做了个开枪的手势。
  她明白他的意思。楼上有四个埋伏的人。要她安静的留在原地。他去壁炉取里面藏着的枪支。初雨轻轻的点了点头。陆子墨看了她半晌,用力的抱了抱她,随即无声无息的闪入了旁边的沙发背后。
  从沙发到书架之间是空旷的一段路,没有任何的遮掩。初雨摒住呼吸紧张的看着。此刻因为沙发的遮挡陆子墨已经从她的视线里消失,然后出乎意料的,视网膜里有一道黑影一闪,快的让她看不清楚,如同暗夜中掠过的一道幽灵。陆子墨已经贴身站在书架拐角处的暗影里。
  几乎就在陆子墨闪过去的同时,起居室与客厅相连的木门处闪进来两个男人。他们一身漆黑,与夜色融为了一体,进入起居室之后一左一右隐藏在沙发背后的高脚木桌后,他们的手上平端着带有夜视功能的狙击枪。乌金色的枪口就从初雨的两侧微微露出,在偶尔掠过的闪电中反射着死,亡的光芒。
  初雨仿佛连呼吸也停止。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唇,慢慢的,慢慢的尽力伏低自己的身子。她与他们近在咫尺,仿佛同死,亡近在咫尺。初雨撑住了大理石的地面,感觉到那股冰冷从手心一直侵入心里。
  风急雨狂。细碎的雨点被风席卷着,不受任何阻隔的飘进了起居室。濡湿了初雨的额头和面颊。两个男人进来后的瞬间,初雨的第一反应是看向书架旁的陆子墨。此刻他在带着夜视镜的他们面前这样站着,简直就像是最佳的枪靶。然而初雨的视线扫到书架旁边时,陆子墨已经消失无踪。
  冷汗随着额头慢慢滑落。从视野上来讲,两具枪就如同两只眼睛,然而他们交叉的中心就是视觉盲点。初雨暂时处于这个位置是安全的。可是这样脆弱的安全又能够持续几秒?只要他们确定了房间里没有人,肯定立刻会站起来搜查沙发前面的遮蔽处。那个时候的她,必死无疑。
  出乎意料的,前方的空中突然掠过一个物体。几乎是反射性的,两个男人开了枪。枪口在夜色中爆出两朵闪亮的火花,也清楚地显示出了他们的位置。初雨的左手边传来一声闷哼,与此同时一件沉重而冰凉的物体撞击到初雨的脚踝。低头,地面滑过来一把手枪。没有任何的思考时间。初雨和右边的杀手同时端起了枪。不过他瞄准的是沙发尽头的陆子墨,而她只是伸手,就已经抵住他的胸口开了枪。
  手枪前端装有消音器。这一下枪响不比开香槟时的声音大多少。男人的身体一震,不可置信的低头,随即向前扑倒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初雨撑着地板后退几步回头,眸子骤然紧缩,身后的情景浓重凝固的印在她的眼底。
  她的身后,陆子墨浑身都是鲜血,诡异的是在他的面前还立着一具兀自在挣扎不修的无头尸身。夹杂着浓烈血腥味的黑夜从这个男人的身后无边无际的袭来。陆子墨尚且维持着紧紧缚住对方的姿势,粘稠的红色下是他冰寒的眼睛。
  这一瞬间的他让初雨感到从来没有过的深切恐惧感。从他身上辐射出来的,是全然陌生的,也许一直被她忽略或者视而不见的,阴暗森冷的气息。这样的气息仿佛在提醒她,他和她之间隔着多么大的鸿沟,也仿佛在提醒她,或许无论她怎么努力,都走不到这个男人黑暗内心的最深处。
  这样的念头不过是在脑海中闪过一瞬。下一秒陆子墨已经过来用力拉起了她扑进雨幕中。身后传来一连串的射击声,刚刚他们站立的地方激起一串奇怪的烟尘。是鹅绒的靠垫被打破,细碎的羽绒飘了满屋。
  两人避在了花坛浓密的植物后。枪击几乎是紧随而来。在石质的花坛上发出生硬的撞击声。陆子墨害怕初雨被流弹所伤,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她。雨水冲刷掉了他身上喷溅到的血液。陆子墨低头看看初雨:“还能不能跑?”
  如果没有她,或者他就不会这么被缚手缚脚。初雨迎着陆子墨的眼神点点头。陆子墨低头吻了吻初雨的额头:“从花坛往左是车库。车库左手边有一道小门。我往右边冲出去之后你就往相反的方向跑不要回头。记着出去等我。”
  陆子墨说完起身,被初雨紧紧拉住了衣角。他的动作顿了顿,猛然将她拉过来狠狠地吻住又推开,分开浓密的灌木瞬间消失不见。
  这一次初雨没有听从陆子墨的吩咐。她的手沉沉的垂在身侧,方才的那把枪也许是出于危机感她还下意识的紧紧握着不放。陆子墨的动作带动了灌木丛的抖动吸引了火力。从初雨的角度看出去,一个男人的侧影出现在了长廊上。
  初雨抬手,瞄准。可是她的手在控制不住地颤抖着。线帘一样的雨幕让视线十分模糊。初雨极力让自己镇静,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只是还没有等到她开枪,长廊的侧后方,死,亡的影子已经朝着那个男人悄悄地逼近。
  这一次初雨看得清楚。陆子墨双手一扭,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空气里划过,立刻将那个男人绞杀在身前,同方才相同,那人的头颅仿佛被利落的斩断,喷溅着粘稠的鲜血跌落在地。短短不过数十秒的时间,他竟然已经取掉了余下两个男人的性命。
  陆子墨转身,又融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仿佛他就此从这样墨沉沉的黑暗中出生,所以才可以这般天衣无缝的合为一体。
  初雨勉力让自己起身,不知道为什么身体里却没有了一丝力气。拿着枪的手摁到地面上。心脏剧烈的跳动着。这样的杀人方法她从未见过,剧烈的视觉刺激在她的眼底甚至留下了残影。只要闭眼,就是人头落地的瞬间。
  腰侧一沉。初雨猛地抬手举枪,后者眼明手快的握住了她的手腕避开了枪口。陆子墨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身旁抱住了她。初雨看清楚眼前的男人,惊惧之色并没有消退反而更甚。这样的神情印入他的眼底,让他的神色顿然一沉。
  手腕处传来剧烈的疼痛,他用力拉起了她,拖着初雨跌跌撞撞的走到出口处,踹开门,外面是一条小巷。小巷的尽头停着一辆越野吉普。
  陆子墨将初雨推上了车,从后备箱里提出两大桶汽油,提着又走了回去。很快屋子那头传来一声闷响。即使是在这样雷声隆隆的夜里也能感觉到瞬间爆发的热浪和地面微微的一震。车门被拉开,陆子墨跳了上来,一踩油门离开了这座亡命小楼。
  她不知道他刚才回去做了什么,左右脱不了毁尸灭迹,不给任何人留下任何线索。初雨彻底脱力的靠着车窗,陆子墨全神贯注的开着车。没有看她一眼。
  这样茫茫的雨夜里他们仿佛再无去处。前方的路被雨水遮挡住,被夜吞没。密闭的车厢里渐渐的弥漫起浓重的血腥味。初雨扭头,最初以为陆子墨身上沾染的是别人的鲜血。不过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妥。他的胸前已经看不出衬衣原本的颜色。初雨一惊,伸手一探,满掌粘湿。
“陆子墨!”
  初雨的脸色瞬间煞白。紧紧揪住了他的衣物。她的干扰迫使他不得不将车停在了路边。此时已经离了城,不知道在哪个荒郊野外。陆子墨握住了初雨的手挡住她的继续探寻:“我没事。”
  初雨坚定的掀开了他的衣物。眼前的一幕触目惊心。他的胸前,缝合的伤口完全的挣裂。初雨突然明白了陆子墨用来绞杀那些人时无形的武器到底是什么。
  他竟然生生的从自己的伤口里抽出了那根细细的金属丝。
  “你需要立刻止血。”
  初雨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异常的冷静。陆子墨再次挡住了她:“我还有事情必须要去做。初雨……”
  她没有回答也没有看他。用力撕破了自己身上的衬衣下摆,简单的替他包扎。于是他沉默了下去。等到她用力的在他面前打了个结,方才握住了初雨的手腕:“我会把你放在河边的一个旅馆……”
  “我哪也不去。”
  初雨的声音很平静:“陆子墨,我哪也不去。”
  他沉默的和她对视。初雨的表情和她的声音一样的平静,却透着一股异乎寻常地坚持。陆子墨回头,再度发动了汽车,只是他的手将方向盘握得很紧,隐隐可见手背上突出的,青色的血管。
  “刚才是拉玛的人?”
  初雨开口,也许只有说话能缓解她精神上无法放松的紧张。陆子墨静了一下,摇摇头:“不是。”
  初雨扭头看着陆子墨。他却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意思。
  吉普车呼啸在山道之上。快要接近湄公河的时候,陆子墨熄灭了车灯,车速也慢了下来。这样的天气下摸黑在山道上行驶,和自杀没有什么区别。所幸此时的雨势小了很多,眼看着这场雷阵雨就快要过去了。
  吉普车最后停在了路边的一大丛芭蕉树下,借着繁密的植被遮挡住车身。陆子墨推开车门,转身看着初雨:“我要去追回拉玛拿走的那批货。”
  初雨没有多问。利落的随着他跳下车。陆子墨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小会儿,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反对的话,微微躬腰,顺着山路沿线领着初雨摸了过去。
  雨还在下。不过此时视野已经很清楚。特别是从黑暗中看过去,河边亮着探照灯的小艇简直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一览无遗。陆子墨下车的时候手上提着一个长长的,类似于乐器的黑色盒子。此刻两人爬伏在冰冷濡湿的草地上,他安静的将它打开来,镇静的开始组装。
  “我待会会沿着河边的小路摸下去。你在这里做我的眼睛。如果有人在我的背后靠近,杀了他。”
  陆子墨的动作很快,不过短短几十秒的时间,一把狙击枪已经在他手上成形。陆子墨提了提枪最后装上瞄准镜,扭头看看初雨:“会不会用?”
  初雨摇摇头。陆子墨淡淡一笑:“很简单。和大多数电玩游戏没有区别。只要将瞄准镜里的十字中心点对准你要射击的人。记着打射击面较大的躯干。”
  陆子墨演示了一遍换弹夹的过程,将枪交到了初雨手里,揉了揉她的头发:“靠你了。”
  入手沉重。初雨还想说什么,陆子墨已经顺着山路的斜坡一滑而下。她已经别无选择。初雨握紧了枪支,慢慢的朝着小艇的方向瞄准,透过瞄准镜那边的情形仿佛就在眼前一般鲜明。
  船上有十来个男人正在往返的忙碌着将靠岸边停着的一辆货车上的东西运到船舱里。货车的前车灯亮着,和船上的探照灯一起充当光源。能够感觉得到下面的气氛沉默而紧张。
  初雨的视线中陆子墨并没有出现。出乎意料的,从河的上游传来了清晰的马达声。这样的声音让身处此处的人骤然紧张。拉玛从船舱里走了出来,凝神看了看上游,霎时间脸色大变。
  这场豪雨让湄公河怒涛汹涌。带着腥气的白色浪花猛烈的扑打着岸边。从河的上游急速而下数艘快艇,惨白的灯光汇聚到岸边的众人身上,扩音喇叭在峡谷里回响:“岸边的人请注意,请立刻放下手上的东西保持原地不动接受检查,请立刻放下手上的东西保持原地不动接受检查……”
  初雨握紧了狙击枪。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水,顺着额头流下来迷住眼睛。身旁传来细碎的响动声,扭头,陆子墨又幽灵般潜了回来,一把拉起她:“走!”
  狙击枪被陆子墨接了过去。他拉开车后门连枪带盒子全部扔了进去。然后迅速的跳上车离开事发地。此时天空也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就在他们的头顶,一架直升机与他们相对的方向一擦而过。
  “怎么了?”
  初雨来不及系上安全带,只能紧紧地抓住车门上方的把手在这样剧烈的颠簸中稳住自己的身体。陆子墨面色凝重:“警,察。”
  天空直升机轰隆隆的声音远了又近。压在他们的头顶追到了他们前方的路上悬停。扩音喇叭里传来警告声:“前方的吉普车请立刻停车,前方的吉普车请立刻停车!”
  初雨顿时紧张,扭头看陆子墨,他面沉如水。非但没有减速,反而一踩油门。吉普车顿时加速,朝着悬停在半空中的直升机直撞过去。
  直升机见势不好迅速拔高。与吉普车以毫厘之差越过。因为猛然间的加速初雨被惯性摔得紧紧贴着椅背,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
  吉普车越过一个突起,猛烈撞击地面。陆子墨刹车,重新启动,加速一气呵成。吉普车冲出了山路,朝着密林深处开去,被遮天蔽日的大树挡住了踪迹。
  直升机依然在空中紧追了一段路。不过很快就因为视野的问题放弃了追,捕。陆子墨将车绕了个大圈,又朝着湄公河的方向开去。从森林里绕回到山路先前拉玛他们所在地的上游停车,拉着初雨弃车走了下来。
  两人一直下到河里。此时的湄公河水深浪急。陆子墨没有和初雨涉水过岸。只是在齐腰深的水中逆流而上。两人走了不算太远,远远的就传来了狗吠声人声。陆子墨拉着初雨躲避到岸边的一块大石头后,看着前方山路上刺破黑暗的一道道光。
  手电的晃动和此起彼落狗*吠声给这个夜晚平添了几分慌乱。河水冰冷。这么湍急的流速让两人要紧紧地攀附着大石才能勉强稳住自己的身体。初雨明白了陆子墨的用意。他的身上有强烈的血腥味。如果不是弃车从河水中溯流而上,借着河水压住自己身上的味道,很容易就会被狼犬追踪到。
  果然后面追击的狼犬到了河边就开始来回转圈朝着河对岸狂吠。陆子墨没有多看。测了测风向。此时风势改变,他们处于下风口。陆子墨拉起了初雨,复又上了岸,沿着一条山路再次进入了丛林中。
  这一次没有走太远,前方就出现了点点灯火。原来绕了个大圈又到了最初来时的美塞镇。陆子墨敲开了一家租车店的门。看来老板十分清楚陆子墨的身份。看见他的情形没有多问。立刻给了一辆车,另外还附赠了一个大大的急救箱。
  两人不敢多做停留。初雨开车,在陆子墨的指示下朝着山里开去。这一路过来惊心动魄,到了这个时候甩掉了所有的尾巴,仿佛也依然没有安全感。初雨总是下意识的去看后望镜,到最终确定了茫茫山野中只有她和陆子墨两人,才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车整整跑了一宿。天亮的时候陆子墨示意初雨将车停下。此时四周围都是参天大树。森林的早上湿气极重。初雨扭头看陆子墨,他的脸色苍白,看样子情形不太好。
  初雨揭开陆子墨的外衣,昨晚泡过河水,此刻绑在他身前的临时绷带还润湿着。河水浸透血液,格外的粘稠。初雨抬头看了陆子墨一眼。掏出医药箱里的剪刀,刷拉一声破开了他胸前的绷带,狰狞的伤口顿时出现在她的眼前。
伤口被水泡过皮肤发白,可能是受了感染发炎又红又肿。陆子墨取出金属细丝的时候手法一定很粗,暴。肌肉和皮肤有碎裂的撕伤。初雨简单的检查过,查了查陆子墨的体温,心里一沉。他这样的情形,劳累过度体力透支,失血过多外伤感染。很容易引起其他的并发症。此刻她的掌心下他的体温已经开始不正常的升高。
这个伤,口。如果再算上这一次的缝,合,应该是第几次了?!初雨的情绪有些压抑不住的暴,躁。初雨翻出了吗啡,要给陆子墨注射,却被他蓦然握住了手腕。他的神色很沉,夺过了初雨手中的毒品抬手扔到了窗外:“不要给我注射这种东西。”
  初雨紧紧咬住唇看着他。陆子墨看了看初雨的表情,脸上慢慢露出一个微笑:“怎么。你也不是第一次不给我麻,醉就动手。还会觉得不忍心?”
  “做就做。反正疼的人是你不是我。”
  初雨拿出了缝合的针线,低头看着他的伤口。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希望这是我给你缝合的最后一次。”
  陆子墨没有说话。闭上眼睛放平了靠背仰面躺下。天亮了。太阳从树林的空隙里升起,透下点点金色的阳光。初雨全神贯注在自己的手上。她的动作飞快。长长的一条伤口,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就缝合完成。
  初雨替陆子墨收拾完伤口,刚刚合上医药箱,他就突然用力地抱起她。初雨一声惊呼,他已经将她放到身旁的座位上,和她互换了位置。陆子墨看看初雨,发动汽车择路而行。
  四周围的树林慢慢的稀疏起来。高大的参天古木越来越少,林间的空隙也越来越大。中午时分吉普车离开了密林从一条小道开上了公路。初雨看了看路旁的标志。陆子墨竟然选择了回程。
  初雨猛地伸手握住陆子墨的胳膊:“你疯了?!现在回去那边肯定是布下天罗地网在抓你……”
  “他们从来都是布下天罗地网在抓我。”陆子墨扭头淡淡的看了初雨一眼:“那批货落到了警方的手上,我必须抢回来,初雨。”


第三十一章 偏锋

  陆子墨将车开到路边的一个加油站旁停下来,示意初雨去加油的同时他自己走进了加油站的小超市。初雨站在车边等待。看着陆子墨在里面买了几瓶水和一些吃的,然后打了一个电话。
  他并没有耽搁太久,很快就推门走了出来。将手里的矿泉水和面包丢给初雨,看看她的样子忍不住笑着揉了揉她的额头:“怎么了,这么一幅担心的表情?”
  初雨没有搭话。低头拧开水瓶喝了两口水。心里发慌,吃不下任何东西。打开面包咬了两口,又心烦意乱的合上了包装袋。看看陆子墨已经上车,初雨也跳了上去。
  出乎意料之外,陆子墨上车之后一转方向盘,换了个方向前进。初雨吃惊的扭头看着他。他偏头看了初雨一眼,淡淡一笑:“看你担心成这样,不去也罢。要不只怕我还没有到地方,就会被你的表情哀怨死。”
  她不知道他说的话是真是假。初雨咬紧唇,陆子墨真的选择了完全相反的方向,将车一直往缅甸边境开。看他的表情,仿佛卸下了心中大石一般,竟然透出几分轻松来。
  “你……真的不去警察手上把货抢回来了?”
  初雨疑惑的开了口。他扭头看看她,破颜一笑,却是答非所问:“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这段时间你跟着我东奔西跑担心受怕,眼看着瘦了一大圈。本来就没什么肉。以后抱起来还不得硌死我?”
  他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初雨微沉眼,感觉到这个男人在顾左右而言他。他不答,她就不问。初雨将面包扔到驾驶台上,索性将身子偏向一旁闭上眼睛假寐。
  本来只是想放松一下心情。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太累。听他说不去抢货又走向了截然相反的路,神经上一放松,竟然真的就那么睡着了。这一觉迷迷糊糊睡得浑身酸软。等初雨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车上。
  不知道是哪里的房间。她合衣躺在大床上。窗户大开着,从外面吹进来的风带有潮湿的,微腥的河水味道。此刻天色漆黑。屋子里没有亮灯。只是透过大敞的窗户依稀能够看见房间里家具的轮廓。
  初雨疲惫的动了动。感觉到浑身每一丝肌肉都在牵扯着疼痛。懒懒的坐起身,窗边的黑暗里传来陆子墨沉沉的声音:“醒了?”
  “嗯……”
  这一声回答的娇媚慵懒,还有解不开的困意。睁眼的那一霎那没有看见他心里一沉,此刻听见他的声音整个人完全的放松下来,于是越发的不想动弹。初雨索性又躺了回去。看见黑暗里的那个剪影动了动,向着她走来。
  陆子墨无声无息的从黑夜中透析出来,慢慢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摸了摸初雨的额头,俯身亲亲她的脸颊:“房间里有热水。你睡着的时候我去替你买了些换洗衣服。去洗个澡,然后我们出去走走吃点东西。”
  “好。”
  初雨应着,任由陆子墨拉她起身。屋子里的地面是干净粗糙的水泥,赤脚踩上去脚心微痒。初雨经过窗前的时候往外看了一眼,不远处是波涛汹涌的美塞河。再往前是美塞桥。初雨微微一怔,突然发现他们竟然已经出了泰国境内,到了缅甸的大其力。一河之隔的美塞镇这个时间灯火通明,还有许多游客和商贩在两国之间往返着。
  初雨扭头看了陆子墨一眼,他正低了头在解开自己身上的衬衣。初雨的脚步于是停了下来,折身走到他身边:“你的伤口不能碰水。我替你清理一下吧。”
  陆子墨没有反对,随着初雨进了浴室。这个旅馆就修筑在美塞河边。一溜排的长形建筑。估计是想让每个房间都能够清楚地看到河景和对面的美塞镇。就连房间所带的浴室窗口也是朝向美塞河的方向开着。初雨本想拉下百页窗却被陆子墨阻止。他伸手关掉了浴室里方才初雨点亮的灯光,抬手拿下了莲蓬头。
  初雨的心跳突然加快。明明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只是将莲蓬头交到她的手上,面对着她脱下了身上的衣物。从窗外透进来的灯光将他的身体线条强化,压迫着她的视觉神经。这样充满力与美的躯体。曾经那么粗暴的占有过她的身体……
  初雨制止住了自己的思想,不敢再往下继续回忆。此刻倒是庆幸房间里没有灯,让他看不见她绯红的脸颊。陆子墨走到初雨的近前,递过来一个毛巾:“麻烦你了。”
  初雨接过毛巾看着他,一时间心里疑惑汹涌。他真的就这么放弃了那批货,这么漫无目的地留在她的身边?他这样突然之间和她来到这里,推翻了先前自己所说的话到底又是为什么。
  初雨拧了毛巾轻轻的替他擦拭,看看陆子墨沉默的背影,慢慢的开口:“你……到这里来是做什么?”
  “等人。”
  陆子墨转过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初雨低头避开他的眼神,冰冷的毛巾沿着他胸前滑过:“陆。你觉不觉得,我和你应该好好的谈一谈。”
  陆子墨没有说话。伸手握住了初雨的手腕。逼迫她抬头看他。初雨抬眼,他的呼吸骤然靠近。初雨皱了皱眉头推开这个男人。
  不知道是不是暑热的关系,越发的心烦意乱,他拉着她不放,欲再吻,初雨索性转过了身去。没想到刚刚转过去,身后的体温就无声无息的袭来。初雨一僵。陆子墨从后抱住了她,轻轻的一声叹息,几不可闻:“初雨。”
  “嗯?”
  她的回答同样是那么的轻。若非他这么近,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陆子墨仿佛有什么话要说。这种感觉就好像被堤坝险险拦住的洪水,眼看着就要倾泻而出。初雨紧绷着神经等了半晌,后面却终究只是再度传来一声轻叹:“初雨。”
  他到底是什么也没有说。初雨的心底里一片冰冷的失望。陆子墨低头,双手顺着她的身体慢慢往上,刚才还纠缠在她身体里的那些火苗顿时轰的一声被他点燃烧成燎天大火。初雨握住了陆子墨的手腕。可是她的力道对于他来说是那么的微不足道。他只是顿了一顿,就继续了下去。
   衣物从她的身上滑落,无声无息的落到地面上。她光-裸的皮肤贴着他,让他微微一震。初雨感觉到陆子墨的手顺着她的胳膊慢慢抚上,随即牵着她的手示意她撑在墙壁上。而他在她的身后勾起了她的腰,试图破入。
  初雨喘息了一声仰起头闭上眼。双手想要抓住什么。面前却只有粗糙冰冷的墙壁。她的指甲在粗糙的墙面上刮过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就像无数的小虫子,啃啮着他的心。陆子墨扶住初雨的腰,进攻的势头缓了一缓。他还没有找到她的入口,那让他神魂颠倒的地方。
  陆子墨俯身亲吻初雨的后背,她在这样的刺激下身体越发的无力。全靠他伸手勾着她的腰才勉强站立。初雨感觉到陆子墨的吻顺着脊椎一路滑下,那轻轻柔柔的触感让她喉咙发干,浑身发麻。身体深处有电流顺着他的吻痕从脊椎里窜出,在身体里呼啸而过,让她空虚又痛苦。
  “陆子墨……”
  初雨开口,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能无力的唤着他的名字。他在她身后鼻音浓重的应了一声,离开了她的背,微微调整姿势,再度试图进攻。初雨紧紧咬着唇皱着眉头感觉到他在自己的身后冲撞。这样的姿势让她的身体紧闭,某一个瞬间他仿佛不得其门而入,然而突然间他就撞了进来。初雨发出一声轻呼,感觉到他握在自己腰间的双手蓦然一紧。
  陆子墨低头紧紧抱住初雨。突然之间她将他温暖湿热的包围。神经末梢承受不住这么强烈的刺激,喧嚣着想要解放。他忍不住在她的身体里危险的跳动着。感觉到自己几乎要喷薄而出。
  这样的冲动从身体的最深处慢慢的蔓延而起,逐渐让人迷失。初雨紧紧地撑着墙,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感觉到他突然间毫无空袭的将她胀满,直让她大脑晕眩。然后又慢慢的退了出去。
  还不容她喘息,他又用力的冲了进来。初雨再也承受不住的呻吟一声,软软的下滑跪在地面上。他随着她的身体也跪了下来,身体的冲撞却没有停止。肉体淫-糜的拍打声清晰的在浴室里回响,间杂着她无法自控的呻-吟。
  “我……不……”
  初雨开口,却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他没有停,只是微微俯身,在她身后低沉的开了口:“你不什么,嗯?!”
  他仿佛是恶意的,调整姿势进入的更深。初雨在这样的刺激下没有经受住多久就登上了极乐。感觉到她身体深处突然的抽搐他猛然间退了出去,平息自己剧烈的心跳和大脑都快要爆裂的冲动。看着她近乎哭泣的经历没有他的高-潮。
  初雨觉得自己都快要死掉了。明明已经翻过了那个顶点,他的突然撤出却让她立刻从天堂跌入了地狱。可是她并没有痛苦太久。他伸手抱起了她,转身放到旁边的盥洗台上,再度攻了进来。
  这个姿势让她可以清晰的看见他的表情。他微沉着脸,面色几乎说得上有几分冷峻。带着掠夺时的血腥。看见她抬眼看他,仿佛受不了她的目光他低下了头吻她。唇舌相交的瞬间初雨感觉到自己身体深处的他再度胀大。他的坚-硬如海啸般引发了她的再度高-潮,初雨几乎是下意识的抬腿圈住了他的腰身。
  陆子墨感觉到那一片空白猛烈的向着自己袭来。他试图退出她的身体,她却紧紧地圈住他。他不过挣扎了一瞬就对她臣服。用力捧紧了她的身体更深更粗暴的向她撞击。
  初雨紧紧闭着眼,连呼吸都不能。情-欲狂潮如海浪般顷刻间将她覆顶。缓缓从那样的迷幻中醒来睁眼,陆子墨撑着她也在喘息着,他还留在她的身体深处,偶尔跳动着。
  他动了动,慢慢退出她的身体。白色的浊液随着他的退出顺着她的大-腿-根部淌了出来。初雨脸红的想要起身,却是身体一软。陆子墨躬身拉起了她拥着她走到淋浴头下轻声开口:“清理一下。”
  他想走,被她反手抓住了手腕。陆子墨扭头,初雨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陆子墨。你这样很过分。”
  他没有说话。
  用□来堵住她的问题。他从头到尾,都不想在她面前彻底的敞开自己吧。她的要求真的很过份吗?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很努力的去配合他的脚步,和他同生共死的闯出这一道一道的难关。因为他而被逼着面对接连不断出现的险境,他既然要了她,就是代表他选择了她。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认知出了错误。现在的陆子墨对她而言,还是一团解不开的迷雾。
  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要面对什么,打算做什么。
  她对他一无所知。而他明显也不打算让她知道些什么。
  陆子墨看着她站了良久。终于还是什么也没说,转身出了浴室。初雨泄愤般拧开花洒,让冰冷的水冲刷而下。这样的凉意一直一直透进心底。
  初雨洗完澡换过衣服出来,陆子墨靠在窗边正在静静的吸烟。听见响动他扭头看向她的方向。初雨的视线落到陆子墨手上的黑色大包上。额头的神经顿时惊跳了一下。那个包她认得。当日里巴与与她同行的时候曾经寸步不离的武器袋。在那个包的提手附近,用金色的线绣着泰文“巴与”。
  原来他说等人,是在等巴与来和他汇合。陆子墨握住了武器袋,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夹着机票的护照,远远的放在低矮的木桌上:“这是你的护照和回程的机票。今晚我会把你送到最近的机场。你转机去曼谷。机场会有人接你。回去之后答应文警官的所有要求。他会对你启用证人保护程序确保你的人身安全。”
  初雨怔怔的看着陆子墨:“答应他什么。答应他用我做饵来抓你还是害死你?!”
  陆子墨站得很远,看了她很久。久到她几乎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陆子墨轻轻的开了口:“初雨,你已经别无选择。”


  第三十二章 双向选择上

  凌晨的风很冷,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又下了一场暴雨。风中依然夹杂着些许的雨腥气。初雨披着外套站在旅店门口,看着不远的地方美塞桥因为已经戒严而划破夜空的警戒灯。惨白的灯光偶尔扫过她的脸庞,面无血色。
  她没有什么行李。一路上和陆子墨逃亡到此,他也不过就是给她买了两套换洗衣物而已。旧的衣物早就已经肮脏破烂不堪被丢弃进了垃圾桶。她站在那里,手上拿的,是他临走时留给她的护照、机票和一部分现金。
  地上十分的潮湿。湿漉漉的地面映照着灯光,仿佛一个虚幻的城市被踩在脚下。天上零星的还飘着雨丝,所以风扫过脸颊的时候才会这样带着几分温润。初雨的视线落在很远的地方,脑子里一片空白。
  就这样站在这里,孤身一人。数个小时之前那个男人温热的身体还温暖着她,现在就像地上映出的幻境一般,风一吹,便碎裂消失了。
  她不愿意去想那个男人。他现在到了哪里,在做什么。他怎么就没有意识到。每一次他这样的遗弃她,对于他们而言或许就是永别?
  累。说不出的疲惫。不仅仅是身体上的。这样的累是从心底的最深处慢慢的泛出来,渐渐的将她吞噬。
  男人和女人的思维真是完全不一样。他要她安全,就一次一次的将她从自己的身边推开。只是他没有想过,她在明知道他的背景和所处环境的情况下依然选择和他在一起,又是下了怎样的决心,做出了怎样的牺牲。
  眼前的景色有一瞬间的模糊。初雨深呼吸,打住了自己的思绪。等到视线再度变得分明的时候她扭过了头,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准备转身往旅馆走,远远的一排车队划破夜空的灯光晃花了初雨的眼睛,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这样的时间,这个敏感的两国交界之处,突然出现这样全副武装的一组车队仿佛就带着一股不祥的气息。初雨停住了脚步眯起眼睛,看着车队领头的吉普车上跳下来一个高大的男人,在那里和桥头驻守的驻军交流着什么。稍顷便被驻军放行。车队过了关卡马力十足的咆哮着,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轰响。初雨站在高处,眼看着吉普车顺着蜿蜒的山路而来,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最后竟然停在了自己的面前。
  初雨下意识的退了一步。领头的吉普车上跳下一个人来。初雨一怔,原来方才在桥头和驻军交涉的人竟然就是文警官。
  文警官的视线落到初雨身上,毫无意外的微微一笑:“邓小姐,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说话间后面的车队里紧跟着跳下了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在队长的带领下呈扇形散开向着前面的旅馆包抄而去。文警官仿佛对着面前的行动并不关心,漫不经心的从怀里掏出一支烟点上,低头吸了一口:“邓小姐兴致很好,这么晚了还在外面散步。”
  文警官说着话微笑着抬头:“不过我很好奇,你的男人怎么会把你独自一人丢在这个地方。难道不知道漂亮的女人很容易被人拐走?他是对自己太有信心,还是对你太有信心?”
  初雨没有搭话,转身往旅馆的方向走,被文警官上前一步拦住:“邓小姐,在这里遇到你也算是有缘分。不想和我坐下来喝一杯或者谈谈?我们好歹也见过几次面,不算是陌生人了。”
  前方的旅馆兵荒马乱。前来搜查的不仅仅是泰方的军队,还有缅甸方面临时抽调的人手。一时间各种语言混杂在一起,还夹杂着某些旅客因为被粗暴的打扰愤怒的辱骂声。
  “偶遇算是有缘分,不过我可不觉得在这是偶遇。文警官又是接了哪条线的消息来这里捉什么人?”
  初雨看着面前的文莱,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嘲讽。文警官耸耸肩:“看邓小姐的态度,很显然无论我接了什么样的消息,今天都是白走一趟了是不是?”
  初雨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文莱的这个略带反讽的问题。文警官看看初雨话锋一转:“当然,今天能够在这里遇到邓小姐,也不算完全的没有收获。”
  “哦?”
  初雨的语气很淡,不愿多说。文警官笑笑:“如何,愿不愿意赏脸喝一杯说两句?”
  “这是邀请,还是拘捕?”
  “当然是邀请。”文警官抬头打量了一下周围:“嗯,现在去酒吧坐坐正好。”
  “对不起,天太晚。我想休息了。”
  初雨丢完这句话错身就走。这一次文莱没有拦她,在后面冷静的开了口:“听说今天凌晨四点钟从缅甸毒枭拉玛手上劫到的那批货警方会从十一隧道运走。你觉得,如果我想找的人不在这个地方,会在哪里?!”
  初雨心头一跳,身子一僵停下了脚步。她随即意识到自己泄了底。如果文莱的话只是一种试探,那么她的这种反应则已经告诉了他答案。初雨苍白着脸慢慢的转身看着身后的人。文莱笑得如同狐狸一般:“相信邓小姐现在已经毫无睡意。如何?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看一出好戏?”
  陆子墨和巴与离开,毫无疑问是冲着那批货去的。自己在文莱的试探下轻易的就泄了底会给他带来怎样的麻烦?
  初雨想都不敢想。一时间,后悔,自责,担忧恐惧交织在一起,几乎将她淹没。
  吉普车飞奔在陡峭的山路上,剧烈的颠簸她却一无所觉。初雨紧紧地交握着双手,握到手指关节泛白。她的护照被文警官扣住。她进入缅甸是非法入境。这个狐狸一般的男人就以这个理由将她拘捕,引渡回国。
  文莱看了看身旁紧张的初雨,低头取出无线电:“九队报告,涨潮没有?”
  对讲机那边传来沙沙的杂音,稍顷便传来了回答声:“报告。潮水已涨,饵已布好,等鱼入网。”
  “很好,注意大鱼游向。”
  文莱放下无线电,似笑非笑的看了初雨一眼,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开了口:“我一直很好奇。到底你身上有什么东西,会让陆子墨陷进去。”
  初雨没有回答,略带倔强的抿了抿唇。文莱并不在乎她的态度,自顾自的接下去:“不过对于陆子墨那样的男人来说,会对感情这种东西动心?我倒宁愿相信你的身上有什么他所想要得东西。邓小姐,他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
  初雨干脆扭头看向窗外。身旁文莱轻笑一声,放松了四肢靠在并不舒适的椅背上:“女人就是一种感情的动物,会对情爱一类的东西抱有天真的幻想。我听说越坏的男人越招女人喜欢。不过这个坏总该有个限度吧。像这种完全冷血杀人如麻的男人,你爱他什么?”
  “这些问题,我将来接受审讯的时候,也必须要在法庭上回答你吗?”
  初雨终于回过了头,冷冷的看着文警官开了口。文警官略微一愣,哑然失笑:“不,不用。事实上,我也没有让你接受审讯的打算。”
  说话间吉普车停了下来。车胎摩擦地面发出尖锐的声音。初雨稳住身子,旁边文莱已经推开车门当先跳了下去,随即转身看着她:“下来走走如何?”
  外面天气很好。一河之隔的泰国这边也下过雨。这个时候月朗星稀,空气虽然凉,却也格外的清新。初雨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随着文莱下了车,落地之后打量四周,除了他们的车停了下来,别的车依然往前开着,有条不紊的进入了前方的隧道。
  初雨抬头,隧道口上方写着巨大的泰文:十一。
  视线回转,与文莱不期而遇。对上他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初雨很快控制住自己偏过头,表情冷峻压下了心里巨大的担忧。文莱笑笑上前一步:“邓小姐请吧,我带你去一个视野更好的地方看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初雨随着文莱顺着隧道边的小路上了山,约摸到了隧道顶的位置便停了下来。文莱点点头,跟上来的人散到四周去警戒。文莱摸了摸上衣口袋,又拿出来一只烟点上。黑暗中猩红的火光一闪映出了他的脸,随即又消失不见。
  四下里一片寂静。站在这个位置可以清晰的看见下面的公路很远的地方。这条路的交通本身并不算繁忙,加上这个时间,平均每隔三五分钟左右才会有一辆车开过。每次有车从视野的尽头转过来时初雨都会止不住的一阵紧张,过不多时身上便被冷汗浸透了。
  没有人说话。除了野地里虫子不时的几声低鸣便只有汽车开来时车轮碾压地面的声音。那样的声音也像是从初雨的心口碾压过一般,沉沉的划过去。
  天色这时候还是一种深沉的墨蓝。旁边文莱抬了一下手腕,借着他手上淡淡的荧光初雨看见了时间显示:3:50。
  远远的,有车来了。仿佛栽重极重,所以大货车在爬坡的时候发出一种恐怖的怒吼声,传得很远。周围的人明显的神色一紧,初雨紧紧地握住了拳头,感觉到自己的手心一片濡湿,心跳几乎都停顿。
  胸口一紧。初雨下意识的四处张望着。明知道无论陆子墨来与不来她都没有看见他的可能。可是她的目光依然在黑暗中搜寻着属于他的蛛丝马迹。
  文莱拉过了初雨,低低的说了一声得罪了,拔出了腰间的佩枪。清脆的咔哒一声响,是保险拴被拉开的声音。文莱仿佛狩猎的豹子,居高临下的紧紧盯着下面。
  文莱抓的很紧,紧到她的手腕疼痛。不过初雨也顾不上这些,同样紧紧地盯着下面。大货车开到了隧道入口处果然停下了,从驾驶室里跳下来一个高个子的男人,哼着歌往隧道边走。
  文莱拿出了夜视望远镜。镜头里那个男人走到了路边开始小解,一付漫不经心的样子。驾驶室里还有一个块头很大的男人。不过外面的男人带着帽子低着头看不清楚样貌。驾驶室里的男人同样低着头环抱着自己靠窗,仿佛在假寐。
  “队长,鱼已入港,要收网吗?”
  文莱的腰间传来了问话声。文莱盯着望远镜沉默了半晌。这么看过去,下面的人确实很像陆子墨和巴与的形态。不过天色太暗,看不清楚。只能约摸的通过两人的身形来比对。
  “再等等。”
  文莱下了命令。
  时间慢慢的走向了四点整。那个男人方便完毕回到了大货车里。不知道什么原因,车却依然停在隧道口。气氛沉滞而紧张,空气中像是有一道看不见的弦。随着时间临近押送货物的车到来而越发的绷紧,稀薄到仿佛轻轻一触,就会猛然断裂。
  警方秘密押运货物的车准时出现在了隧道口前方的公路上。此刻除了隧道口前的大货车外路上再无别的车辆。每个人几乎都摒住了呼吸,等待接下来所要发生的一切。
  警方的车已经出现在隧道口入口前的最后一百米范围内。不出意料的,大货车上的两个男人打开车门跳了下来。几乎是与此同时,文莱低低的下了命令:“收网!”
  四下里突然亮起巨大的,白色的光束,照向隧道口的两个男人。初雨的耳边传来剧烈的轰鸣声,强劲的气流吹得她几乎站立不稳。初雨回头,从山的那方慢慢升起数架直升机,惨白的聚光灯映着直升机侧冰冷的,黑洞洞的枪口,全部指向目光中心的那两个人。
  早就埋伏好的士兵在文莱下令的同时,从四下里的山壁草丛树林中全副武装的冲了出来。不过用了一两秒的时间就将呈一个圆形那两个男人完全包围。文莱这才舒了一口气,扭头看看身边脸色灰白的初雨,志得意满的一笑:“走吧,下去会会你的男人。”
  初雨在士兵的押解下下了山。处于包围中心的两个男人此刻已经在武器的胁迫下双手抱头蹲在那里。文莱的到来让包围圈自动自发的分开了一条道路。文莱慢慢的走进包围圈里,脸上的笑容益盛:“陆,没想到我们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人生何处不相逢,不是吗?!”
  文莱的话音嘎然而止,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消失。初雨在他的身后,强烈的灯光让她缓了几秒才看清楚地上蹲着的两个男人,完全的陌生人。
  “你们!”
  文莱脸色一变,上前揪住了其中一个男人的衣领:“你们是谁?为什么在这个地方出现?!拦我们的车要做什么?!”
  “我们,我们是运输工人……”
  被揪住衣领的男人显然被这样的阵势吓坏了,说话有些结巴:“有人出钱让我们,我们到这里来,说他们的运输车坏了,这个时间会经过十一隧道,要我们接手车上的货,送到指定的地方。”
  文莱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类似于受伤野兽的怒吼,猛地一把推开面前的男人阴沉着脸转身就走。初雨此刻高悬的心终于放了下去。文莱经过初雨身边的时候偏头看了她一眼,冷笑一声:“不要得意的太早,我们走着瞧。”

  第三十三章 双向选择下

  初雨被文莱带到了附近小镇的警局里关押了起来。折腾了这么久,昨晚负责和参与行动的男人们都已经疲惫。此刻到了小镇上,经过文莱的同意,便各自解散去休息。
  昨晚发现那两个男人不是陆子墨和巴与之后,文莱便再没有和她交谈。回程的路上文莱也没有和初雨同坐一辆车,而是让两个警察一左一右监视着初雨。到了小镇便将初雨单独关进了当地警局的一间拘留室。
  这个时间已经是早上五点半。拘留室里没有窗户,看不见外面蒙蒙亮的天空。屋子里的日光灯全部都亮着,映得斑驳的墙壁带着一种泛青的白。
  初雨坐在拘留室的床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说是床,不过是一个水泥砌的一米宽两米长的狭长台子。除了这张床,角落里还有一个带着围墙的,没有门的厕所。所以屋子里飘荡着一股奇怪的味道,混合了墙面的水泥,白灰,还有厕所浓烈的消毒水味。
  陆子墨和巴与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初雨抬头。顶上的日光灯周围围绕了一圈小小的蚊虫,正在不知疲倦的向着那可触不可及的灯火冲撞着。隔着墙壁隐约传来很远的地方零星的电话铃声和交谈声。警察局的墙壁太薄,所以能够听到一些一墙之隔的办公间里的声音。
  哐啷一声响。拘留室的大铁门发出让人牙齿发酸的吱呀声被人推开,几个警察走了进来。他们的手上端着塑钢的大盘子,挨着房间发放到每个铁栏杆后。初雨靠着墙壁没有过去,扭头看了眼走到自己拘禁室外的警察。他的帽子戴得很低,垂下来压住了大半个脸庞。将食盘放到地上之后他迅速的抬头看了里面一眼。只这一眼让初雨整个人完全石化。
  居然是巴与!
  巴与的目光和初雨相遇。他淡淡的点了点头,用手上的警棍敲了敲饭盆,简单的说了句:“吃饭。”就站了起来,没有再和她做什么多余的交流,转身走了出去。初雨在最初的惊愕之后心脏狂跳着,梦游一般的走到铁栏边拿起了饭盆。饭菜很简单,绝对说不上美味。初雨现在也没有任何的食欲可言。可是她依然机械的吃着,仿佛这样才可以掩盖住自己的震动。
  巴与出现在这里,是不是代表陆子墨就在不远的地方?他们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初雨味同嚼蜡的咀嚼着,揣测着这两个人的行踪。难道他们知道了她被文莱捕获的事情,所以特地前来营救?
  初雨正在胡思乱想间前面传来了说话声。透过铁栏杆看过去,巴与轻松的和站在拘留所大门处的守警聊着什么。守警不疑有他,接过了巴与递过的烟。低头让巴与点火的瞬间,被他一记手刀砍得瘫软在他的怀里。
  巴与抬头警戒的看了看周围。这个时间是警力最薄弱的时候。夜班和白班正在前屋办理交班手续,拘留室外长长的走廊上空无一人。巴与托住了那名警察的身体,半拉半抱着他走到初雨的牢房前,动作迅速的从守警的腰上取下钥匙打开大门,身子一闪进了内里:“脱下他身上的警服,和你交换!”
  初雨没有多说什么。安静的按照巴与的指示迅速的行动着。换过了和那名警察身上的服装,初雨学着巴与将额头的帽檐压低。巴与将昏迷的警察横放在床上面朝里,从怀里掏出一顶长长的假发替他带上,看上去就仿佛睡着了。然后张望了一下,拉着初雨出了牢房转身锁上了大门。
  两人出了拘留室,顺着走廊往外走。拘留室外的走廊分别同向两头。一头是警察的办公大厅,另一头是资料室和厕所。巴与带着初雨往资料室的方向走,此刻前方已经有很多警察完成了交班工作,走廊上时不时的有人来去推开两边的房门。巴与镇静的带着初雨走到厕所门口,推开男厕的门和她躲了进去。
  厕所里很宽敞。进门之后首先是洗手间,洗手间背后的墙是小便池,再往里才是分割成一间一间的蹲厕。初雨紧张的浑身颤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厕所尽头的窗户。窗户很小,勉强也就能容一个小孩子钻过。而且就在那么小的窗户之外还封着粗大的铁质护栏,完全没有可能从这里逃脱。
  不过看起来巴与也没有打算和她从窗户里脱身。巴与推着初雨进了厕所隔间最里的一间。这间被杂物所堆满。不仅如此,里面还躺着一个身穿清洁服的,昏迷的女人。巴与看了看初雨:“换上她的衣服。推着清洁车从大厅走出去。不要停留不要抬头。镇定一点。出门之后直接往西侧的停车场走。他在那里等你。记着,你只有两分钟的时间。”
  初雨点头。巴与交待完这些再度闪身出了隔间。初雨深呼吸一口气,迅速的穿上了清洁女工的衣服,学着这个女人用一方蓝色的大方布将头发整个包起来。做完这一切初雨镇定的推开了隔间的门,推过靠墙停放的清洁车,镇定的往外面走。
  不过一转眼的时间。走廊里来往的警车更多。初雨记着巴与的吩咐,低头默默地推着车前进。短短的走廊像是有千米远。每一次走廊两边的木门开合都让她的心中一惊。好不容易挨到了大厅,此刻一反晚上的冷清景象,交谈声,电话铃声不觉于耳。初雨顺着墙根推车往外走,所幸也没有人注意到她。事实上昨晚文莱行动时带的是军方的人,所以这个警察局除了已经交完夜班回家的警察之外,并没有人知道这个女人是拘留犯。
  初雨刚刚推着清洁车走到大门口,后面拘留室的方向就传来一声闷响。紧跟着就是剧烈的震动,仿佛地震了一般。警察局所有的警察不过呆愣了一秒,随即都还过神来,整个办公大厅乱成了一团,当班的警察们掏出了配枪,彼此掩护着向巨响传来的后堂冲去。
  初雨扔掉了推车,与警察们跑的方向相反,冲出了警察局的大门。刚刚冲出大门来到外面的广场上,就又是一下剧烈的震动。初雨回头,方才还平静的大厅此刻烟雾弥漫,不少人咳嗽着也从大厅里冲了出来。初雨顿时明白了先前巴与所说的两分钟时限是什么意思。
  没有时间想太多。初雨简单的辨别了一下方向向着西面跑去。这两下剧烈的震动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并没有人看这个惊慌失措的清洁女工一眼。初雨跌跌撞撞的跑到西侧的停车场,一辆军用吉普车早就已经等在出口处。见了她车门被人踢开,陆子墨微侧身一把将初雨拉上了车,一踩油门,车轮将地上的泥土溅起,向着警察局大敞的院门冲去。
  初雨惊魂未定。院里的人被这辆横冲直撞的军用吉普吓了一跳,纷纷躲避。陆子墨面无表情的开着车,并没有时间扭头看身旁的初雨一眼。初雨抓住了他的胳膊开口:“巴与……”
  “他能自己脱身。”
  陆子墨简单的回答,军用吉普冲出了警察局大院,很快就融入了外面的马路上。清晨的道路十分通畅,陆子墨将油门踩到底,吉普车一路向北而行。
  稍稍放下了心。初雨沉默了下去。身边的陆子墨也没有和她交谈的意思。陆子墨将车开出了大道沿路上山。显然他和巴与约好了会面的地方。陆子墨不说,她也就不问,随着他到了目的地。
  陆子墨将车停在一颗大树下熄了火。发动机一停,顿时显得四下格外的安静。偶尔头顶有鸟儿飞过时扑簌簌的声音,金灿灿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撒到两人的身上。初雨抬头,这才发现陆子墨正安静的看着她。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初雨突然间觉得无比的委屈,冷冷的开了口:“你想把我甩得远远的,结果我还是拖累了你们,我……”
  脑后一紧,面前男人的脸庞突然放大。初雨剩下的话语消失在他的唇齿间。他贪婪的吻着她。吸取着属于她的味道和温暖。这样的吻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思恋,软化了初雨心中的愤懑和尖锐。
  他辗转着品尝她的味道,就像一个吃不饱的小孩子一般。眷恋的,轻轻浅浅的吻着她的唇角,略微放开了她一些,垂眼看着她:“初雨。”
  “嗯。”
  她的心跳很快,脸色绯红。陆子墨忍不住又低头轻啄了她一下:“初雨。”
  初雨抬起眼睛。金色的阳光跳跃在她的眸子中,亮晶晶的。这样的目光让陆子墨有些无法承受的闭上眼睛不忍再去看她,抵住她的额角:“我要和巴与回山寨。”
  初雨没有说话,往后略微的退了一些看着陆子墨。他要回山寨。那个地方她不能和他一起回去,所以呢?他就又打算丢下她?可是现在的她已经和最开始被他绑架的她不一样,那时候的她还是正常生活中的那个邓初雨,现而今她为了他参加了逃亡,杀了人,被捕还越狱,他丢下她,她又应该怎么办?
  “你到底为什么要从文莱的手上将我救出来?”初雨的脸色渐渐的变得很冷:“怕我被告非法入境坐牢以后不清白?陆子墨,我跟了你之后就已经不可能再清清白白,你又何必多次一举?”
  “初雨。”
  他握住了她的手腕强迫她看向他,却不知道能同她说什么。是啊。这个女人至从卷入他的生活被他所连累,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他还奢望她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简单的回到原先的生活轨迹上去吗?
  远处传来的声响划破了森林里的宁静,机器生硬的响声惊飞了林中的一群飞鸟,哗啦啦的从他们的头顶飞过。陆子墨抱过初雨摁在自己的怀里拔出枪,伏低了身体看着前方。密林一分,一辆摩托飞驰而来,其上坐的正是巴与。
  巴与完全没有减速,摩托到了吉普车近前打了个旋硬生生的停住。巴与跳下摩托拉开车门,对着初雨点点头,一猫腰坐到了后排。陆子墨放回了枪,看了看后望镜,一边发动汽车。巴与受了点皮外伤,所幸并不严重。他从后座下面拉出医药箱给自己包扎。初雨看了一眼,说了句我帮你,便爬到了后座上去。
  “如何?”
  陆子墨开口。巴与安静的让初雨替他包扎着:“文莱果然将装货的车掉了包。爆炸之后他首先去检查货物还在不在。确定货物安全之后将车单独停放在警察局一个警长的私人车库里。”
  初雨的手上顿了一下,接着不动声色的继续上药。原来巴与惹出那么大的动静是为了确定那批货在哪里。他们也算是抓住了文莱的心理。爆炸后她的消失文莱肯定会联想到是陆子墨,然后就会想到陆子墨此来,除了初雨之外,目的应该就是那批货。所以出于常理会去确认那批货的安全,这样反而暴露了货物的位置,清楚地替陆子墨指名了方向。
  这么说,他也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这场爆炸为了探明货物的所在之处,无论如何都会发生。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自己被文莱逮捕才是属于突然事件。而陆子墨则将自己这个计划外的事件纳入其中。他救了她,不仅转移了文莱的视线,还探明了他想要的东西。
  原来他说要将货物从警方的手上拿回来,并不是一句玩笑话。
  “还有一件事情,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巴与说着话,从裤兜里拿出手机调整了一下画面,递给前方的陆子墨。陆子墨接过来看了一眼,眉头皱起。初雨此刻已经替巴与包扎完毕。出于好奇心探头看了一眼,原来是巴与用手机拍的照片。画面上是一群人站在某个交通口。右面的是文莱,左边的竟然是理应因为贩毒而被捕锒铛入狱的拉玛。画面里的拉玛神态轻松,正在和文莱道别,他的身后停着一辆黑色的加长轿车。
  陆子墨将手机还给巴与,语气平静无波:“是索菲的车。”
  这代表什么?毒蛇的女儿索菲是一个身份多么敏感的人物。而她为了拉玛出现在泰国。重要的是,一直追捕陆子墨的文莱竟然和索菲打上了交道还释放了拉玛。
  文莱被毒蛇收买?
  初雨将所有的信息汇聚到一起,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抬头看陆子墨,他的神色也很严肃。感觉到初雨的目光他扭头看着她:“现在没有办法让你走,只能委屈你跟在我们身边。”
  巴与对陆子墨的话没有什么表示。靠在车座上假寐。陆子墨车开的并不快,密林里没有路,他完全是依靠仪器判断着方向。军用吉普车碾压着灌木丛和荆棘颠簸的前进着。
  看起来他们已经有所安排。
  从陆子墨的话中可以得出他们现在的目的是文莱手上的那批货。那他打算怎么做?
  初雨不知道能和陆子墨说什么。身旁有巴与她便更加的沉默了下去。三人就这么一直在山里行进着。陆子墨开白天。到了傍晚的时候和巴与换班坐到了后排初雨的身边。他仿佛已经是十分的疲惫,交换之后也如同巴与一般靠着椅背仰头闭眼假寐。就这么又坚持了大半宿。凌晨十分车没油了。巴与被迫将车停了下来,取出备用的油桶的去注油。这一下停顿让不知不觉中熟睡的初雨醒了过来,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已经被陆子墨圈在怀中,而他却清醒着。
  “到哪里了?”
  初雨动了动,这么蜷着睡,身体有些麻木。陆子墨低头看看她:“初雨,和我下去走走,我有话想和你说。”



第三十四章 双重圈套上

  陆子墨下了车,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些食物和水递给前方正在忙碌的巴与。巴与对着二人点点头,对于他们离开的举动并没有表示出丝毫的好奇之意。巴与整个人就像是陆子墨身边的一个影子,绝对的安静,绝对的可靠。
  
  初雨没有胃口,没有拿食物,只是接过了陆子墨递过来的一瓶水,和陆子墨信步走开了些。陆子墨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心思吃东西,他连水都没有动,和初雨走得远了点,就从怀里拿出一只烟默默地点上。
  
  这个时间树林里能见度极低。初雨看过去只能隐隐约约的看见陆子墨的剪影。火光亮起的时候他的脸在黑暗中一现,随即又黯淡消失。这样的氛围莫名的让她觉得不安。初雨摸了摸自己□在外的手臂,夜间有些凉,偶尔有植物扫过光裸的手臂,微微的麻痒。
  
  不知道陆子墨是不是看见了她的这个动作,脱下了身上的外套替她披上,他替她拉好了襟口,犹豫了一下,顺势将她轻轻的拥进怀里,抵着她柔软的发丝:“初雨。”
  
  “嗯。”
  
  这样的怀抱让她觉得心安不想动弹。听着他的心跳感觉到他说话时胸腔微微的震动。陆子墨又沉默了下去,过了半晌开了口,却还是重复她的名字:“初雨。”
  
  初雨抬头,看不清他的脸和表情,却也依稀感觉到了他的为难。为什么陆子墨总是一个这么矛盾的人。他应该是一个本质上非常冷酷的人才对。很多时候初雨甚至觉得,她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场无足轻重的艳遇,可是每当面对他的时候,他对待她的态度又让她迷惑的觉得,他对她的感觉不是那么的简单。
  
  “很多事情,我不希望你参与。”
  
  陆子墨终于开了口:“不过每次我都事与愿违。我希望,你能够理解我所做的一切。”
  
  初雨有些迷惑,等着他的解释,他却在这个话题上打住话头,安静了片刻话锋一转:“你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么?”
  
  初雨摇了摇头,听见黑暗中他无可奈何的轻笑一声:“你现在不再简单的是邓初雨。你的身上打着的,是陆子墨的女人这个记号。因为这个记号的存在,与我为敌的人会追杀你,警察也会追捕你。也许今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你都没有办法再过上安稳的生活。”
  
  初雨低头。她所过的生活,早就已经不是那么的简单了不是么?已经处于这样的境地,面前的男人还将自己的世界紧紧地向她封锁,让她处于一个难进难退的尴尬局面。
  
  “我早就应该想到,你不是普通的女人。”陆子墨淡淡的轻叹一声,握住了初雨的手:“你身上有一些对于女人来说很特别的东西。初雨,有的时候你甚至很残忍。”
  
  这句话听上去像是指责,不过他的语气很温和。陆子墨抚摸着初雨修长的手指:“这双手在夺取别人生命的时候,也一样没有一点犹豫和怀疑。你是为了我,我又是为了什么?”
  
  这句话让初雨疑惑。可是陆子墨又安静了下去,久久没有说话。再开口时绕开了先前的话题:“我和巴与要将文莱拿走的货抢回来,既然你不得不和我们在一起,我希望你能帮我们。”
  
  “我能做什么?”
  
  没有犹豫和推辞,仿佛她为他做任何事情都是理所当然的。陆子墨拥着初雨往回走:“我们今晚会连夜赶到前面的镇子。按照我们的情报来看,文莱后天会武装押运,将货混在车队里从前面经过。不过今天巴与传回来的消息,文莱既然将货转移了车辆,前面的车队依然是个饵。我需要你冒险。我会和巴与合作去假意吃前面的饵。你到后面调包真正的装有货物的车子。”
  
  巴与拍下了真正装有货物的那辆车的外貌。文莱舍弃了军用吉普,可能是不想太引人注目,用了一辆最普通不过的,白色的货运车。后车厢的车体上印着泰达快运的黑色标体字。从这个情况上来看,陆子墨的判断是对的。文莱没有打算将这辆车混在押送队伍里,而是准备随后单独出发。
  
  在密林里给车加上了油,又走了三个小时左右到了前方的朗明镇。这里是国道的必经之路,也是方圆这一带唯一的加油站所在地。三人当天凌晨时分到达后并没有休息。三人抛弃了抢来的军用吉普。巴与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弄到了一辆厢式货车,看上去普通的外形,其实后车厢已经被改造成了房车。床,必需的生活用品,甚至卫生间都应有尽有。巴与将房车开去加油站进行了必要的补充,陆子墨则在后车厢里用手提电脑上网查资料。初雨下车在加油站的超市里买了些宵夜和水带回来,还有两个男人的烟。
  
  初雨回到车上,陆子墨还在电脑前专心致志地坐着。初雨递过水坐到他的旁边,原来陆子墨正在查询泰达快运的资料。
  
  “怎么样?”
  
  初雨看了一眼,拧开一瓶矿泉水仰头喝了一大口。陆子墨盯着屏幕没有回头:“泰达是国内最大的一家快运公司。负责很多方面的货物短途和长途运输。按照巴与拍的照片上货车的车牌号和货运序号查询了一下这辆车的运输路程。是三天前从乌汶出发,按照这条道路前去曼谷。”
  
  陆子墨说着话调出了地图,上面用红色的粗线条标出了货车行经的路线。朗明镇按照图上来看,也在必经之路上。看来文莱虽然换了车,但是毕竟事关重大,不敢轻易的让货物远离自己的视线,所以他出发即使和大队不同时间,前后相差应该也不大。
  
  初雨看了看地图,转回头看着陆子墨:“你拿了这批货之后呢,准备去哪里?运回山寨?”
  
  陆子墨微微的僵了一下。初雨原本以为他会如同往常一般避开她的问题,岂料他看了她一眼,回答了她:“这批货是金爷一半的身家。金三角现在鼎立的毒枭除了缅甸的枭王毒蛇,便是泰国的金爷和老挝的花喜哥,其余的都是一些小的散户。”
  
  陆子墨顿了顿,突然转过转椅看着初雨:“当初我带你去迷宫和雷诺交易,金爷是打算用这批货换雷诺手上一半的钱,一半的军火。”
  
  初雨看着陆子墨,等待他解释这么长久以来她一直不明白的事情。陆子墨低头,十指交叉:“毒蛇一直稳坐枭王的宝座。想要坐稳这个位置,除了必须拥有最大的毒品生产基地,最高质量的工厂进行提纯,还需要强大的武装力量作为后盾。毒蛇一直说不会妨碍其他的人发展,却隐匿在暗中作为一双黑手操纵这个市场始终在他的控制之下,维持他所倡导的,所谓动态的平衡。”
  
  “雷诺是法国有名的军火商。”陆子墨微微眯起眼睛:“金爷当初和雷诺交易就是因为他可以提供他想要的东西。用一半的身价换成流动资金和武器,就算再隐秘,躲到迷宫里交易也无法逃过毒蛇所部下的眼线。事实上一早毒蛇就已经知道了金爷要和雷诺进行交易。所以抢先一步和雷诺达成协议,协助他抢走了那批货物。”
  
  “你的意思是……当初迷宫里破坏交易是因为雷诺和毒蛇的人串通,并不是警方?”
  
  陆子墨笑了笑:“警方接到线报来的时候雷诺已经将货抢走。所幸你被救了出来。”
  
  “所以……”
  
  初雨迅速消化着陆子墨同她所讲的一切:“毒蛇暗地里让人破坏了金爷的交易,其实就是识破了金爷想要坐大反他的心思又假装不知道?”
  
  陆子墨赞许的点点头:“不仅如此。毒蛇既然已经知道金爷存了这样的心思,肯定就会想办法除掉他。但是金爷毕竟是泰国的老大,毒蛇势力再强,在这个国际交易上的影响力再大,想要轻易的除掉金爷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况他也不愿意冒这个险,在他和金爷两虎相斗的时候让别人渔翁得利。”
  
  “从金爷的角度来讲。不能白白失去那批货物,所以必须从雷诺的手上抢回来。雷诺当时由毒蛇授意,将计就计用金爷的那批货和我做交易。雷诺没有来得及说明毒蛇的意思就在海上被杀死。想想无外乎两个选择。如果我倒戈向毒蛇,金爷那一半的身家就归我,毒蛇会扶持我坐大。”
  
  “这样由得我和金爷去斗,我斗赢斗输他都渔翁得利。赢,他多了一个比起金爷来容易控制得多的傀儡,等于将泰国市场也划入了他的版图之下,输,和我不同意的结果一样,就是一死。他本来也计划我不同意就在海上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我杀掉。这样也除掉了金爷的一个左膀右臂,同样是削弱了他的力量。”
  
  所以那时候雷诺才会派人将她千里迢迢绑架到公海上迫使陆子墨前去,原来如此。
  
  从陆子墨的所作所为来看,他一直是坚定的站在金爷这一方,包括这次的抢回这批货,也肯定不是为了他个人。既然如此,毒蛇为什么还要将女儿索菲嫁给他?
  
  陆子墨偏头看看初雨。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不知不觉间外面的天色已经亮了。青蓝色的薄雾飘荡于天地之间,万物葱茏。城市仿佛还没有从疲惫的沉睡中苏醒过来,笼罩着依然属于夜间的寂静。
  
  “安抚。”
  
  陆子墨笑笑,像是看出了初雨的疑问:“就海上雷诺的事情安抚我的情绪。毒蛇走这一步同样是把双刃剑。一方面安抚我的情绪,通过将索菲许配给我传达他合作的意思。另一方面也可以挑起金爷对我的不信任。”陆子墨轻叹一口气,脸上现出疲惫的神情来:“毒蛇每走一步都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只要半步踏错,我们就会没命。”
  
  “毒蛇这样的人,不可以让他一家独大。如果他吞并了金爷,以后想要撼动他的地位就更加的困难。所以我不能让这批货落到毒蛇的手里,也必须保护金爷。”陆子墨笑一笑:“这正是毒蛇所倡导的,动态的平衡。”
  
  陆子墨难得的坦诚,初雨还有很多问题要问,可是这时候巴与上了车。他对着两人点点头,走到陆子墨的身边坐下:“怎么做?”
  
  “从查到的资料来看,泰达快运的车是福特的厢式货车。郎明镇上的租车处有一模一样的车五辆,隶属于一家小的运输公司。车体上的喷字,车牌的定做都可以在今天完成。我们现在要传达给文莱的消息是,我们还不知道货物已经转了车,依然会埋伏原本的运输队。”
  
  “我负责租车,车体喷字和车牌的定做。”巴与接过了陆子墨的话。陆子墨沉默着又陷入了思考中,半晌抬头看初雨:“巴与去做这些准备工作,你和我出去进行公开的秘密活动,让文莱的眼线将我们在这里的消息传递回去。明天我和巴与出面埋伏转移他们的视线,文莱的重心会放在我和巴与的身上,不会在乎你消失不见。你就按照计划去将真正装有货物的车调包。”
  
  “现在分头行动,我们边走边说。”
  
  陆子墨说着话拿起外套披上。巴与等两人下车之后关上了车门将车开走。陆子墨偏头看看初雨:“走吧。”
  
  两人沿着加油站外的小道信步而行,太阳升了起来,融融的挂在很远的天边。一时间两人都不想说话,感觉这份属于早上的,难得的舒爽。陆子墨带着初雨一路上行。朗明镇也是一个山镇,整个镇子依着山势而建,说是镇,其实也具有小型城市的规模,十分的繁华。从国道的加油站顺路一直往镇里走,约摸十分钟左右就能到镇子的边缘。陆子墨并没有带着初雨入镇,而是走到了加油站后的半山腰上,从这里正好可以俯瞰整个朗明镇。
  
  陆子墨看着初雨,她正眯着眼睛看着下面的朗明镇。
  
  “我们要找出一个安全的方法来达到我们的目的。”
  
  陆子墨开口。初雨扭头冲着他笑了笑:“你是不是在担心我害怕?子墨,我选择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就知道,今后有很多东西我不得不去面对。”
  
  他握住了她柔软的手心。压抑下心里一瞬间泛起的不舍。这个时候他的内心不可以软弱。事实上他们所要面对的人都是铁石心肠,视人命如草芥。所以他必须要比他们更冷血,更残酷,才有可能在这样的逆境中获得成功。
  
  每次面对这样的情况好像都是这样。也许人心的冷硬也是在不知不觉中完成的。慢慢的就会对很多东西不再有触动,慢慢的就会成为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他陷入这样的生活中,无力改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尽头,所以环境便慢慢的将他腐蚀包裹,成为黑暗中的一分子。
  
  陆子墨甩掉了自己的思绪,低头笑笑:“一开始我就知道。被绑架的时候没有见过你害怕。第一次看见这么随遇而安的女人,很不一样。”
  
  “我是傻而已。”
  
  初雨偎到他的怀中,轻轻闭上了眼睛。就这么靠着他,闻着他的气息感觉他的心跳和体温就已经十分的幸福。自己到底爱这个男人什么?
  
  她也不知道。
  
  或许就是因为爱的太多,所以反而没有答案。
  
  “运货的车从那边出发,经过朗明镇的时候按照油耗算,肯定会在这里有一个短暂的休息时间。文莱完全的托了快递公司进行货运是铤而走险,但是车的周围肯定会有其他的保护措施,你只有一个人,这才是下手最难的地方。”
  
  她只有一个人。陆子墨和巴与为了吸引警方的注意力必须要去假意袭击前面掩人耳目的货队。她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货车进行掉包,听上去像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初雨有点紧张的笑了笑:“我应该怎么做?”
  
  “只要有一个瞬间,可以让所有人的注意力从那辆运货的车上移走,我们就有成功的可能。”
  
  陆子墨远远的打量着下面的加油站:“我们试试。”
  
  巴与和陆子墨联系过后,陆子墨带着初雨下山进了小镇。这一天阳光明媚,小镇里人声鼎沸。仿佛已经有很久,两人没有再感受过这种充满着嘈杂和人气的地方。走在人潮熙攘的大街上,和陌生的人拥挤着,反而有一种安全感。初雨看着路边沿街而设的小摊,卖着各种各样的食物和一些装饰品,吸引着她的目光。
  
  两人没有在街上做过多的停留,穿进一条小路。小路很长,两旁是水泥的二层小楼,都带着院子。不过这些院子并没有被用来当作花园,相反的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杂物。通往里间的院门和大门都敞开着,能够看见很多身穿工作服的人在进进出出。他们的房车就停在其中一间小院门口。
  
  两人进了院子。巴与正站在大门口,听见脚步声回头看了两人一眼:“已经做好了,和我一起去看看。”
  
  三人进了大门穿过满是汽车零配件的大堂走向后院。后院和前院相比起来要小一些,院子中心停着一辆印着泰达货运的白色福特厢式货车。初雨打量了一番,货车的外观已经被整修成和巴与照片上的车一模一样。巴与敲敲车厢壁:“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第三十五章 双重圈套中

  这一宿初雨难以入睡。黑暗中看着天花板,听着身旁的人浅浅的呼吸声。巴与将后车厢让给了陆子墨和初雨,自己在驾驶室休息。陆子墨并没有对她做什么事情,只是简单的亲了亲她,便躺在她身侧进入了梦乡。
  
  他一定是很疲惫的,所以即使在睡梦中也会微微的皱着眉头。初雨忍不住伸手轻轻的抚摸他的额头,几乎是她的手指碰触到他的一瞬间,陆子墨漆黑的眼睛便蓦然睁开看着她,她的手也被他牢牢地握在了手心里。
  
  他无声无息的看了她良久。原以为难以入睡的只有她一个,没想到他也没有睡着。陆子墨抬起胳膊拥住初雨,让她偎在他的怀里,渐渐用力。
  
  但愿。但愿一切都如他所预料的一般,不要有任何的差池。
  
  清晨六点,三人起床,简单的吃了点早饭,初雨便和陆子墨还有巴与告别。两人租了一辆越野车,从房车里挪出了他们的武器装备。临上车前陆子墨站在初雨的面前看了她很久。他不得不让她去独自涉险。很多时候他都希望她能够呆在足够安全的地方,结果却总是让她陷入无比危险的境地。
  
  “给你。”
  
  陆子墨从后腰里掏出一把枪递给初雨:“必要的时候使用。我教过你,很简单。拉开保险拴,瞄准,扣动扳机就行。”
  
  说完这句他顿了顿:“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要莽撞行动暴露自己。”
  
  “好。”
  
  初雨接过枪,借着那冰冷的金属触感来冷却自己的神经,天知道她的胃因为紧张已经纠成了一团。陆子墨最后用力拥抱了她一下,转身上了车,很快就和巴与消失不见。
  
  剩下的事情,只能靠她自己来完成。
  
  初雨看了看枪,没有像陆子墨那样别在后腰里。枪不大,却出乎意料的沉重。初雨转身上了货车,顺手将枪放到了驾驶台上,想想不安全,转身塞到了驾驶座下。
  
  按照陆子墨的吩咐。初雨将车开到了距离加油站不远的一个道口停下等待。这里可以清晰的看见国道上来往的车辆情况。上午八点左右的时候,押送假货的军队果然从国道上经过。初雨下意识的低了低头,拉低了头上的帽子盖住自己的脸。
  
  她的身上穿着泰达货运的工人服装,像许多因为疲惫而在路边暂时休息的货运司机一样,初雨将脚高高的搭在驾驶台上做出假寐的样子。这辆车目前的牌号是EE3808,运货的那辆车牌号是FL3303。只要在适当的时候将车牌稍作修改便没有区别。不过显然做过手脚的车牌并没有引起前方军队的怀疑。
  
  押运队如同陆子墨所料,在加油站稍作停留,停下来进行油耗补充。车停的时候负责运货的军队全副武装的下了车。在附近警戒。加油站附近不可以发生武装冲突,容易引起大爆炸,所以陆子墨他们没有选择在这个地方动手。不过初雨看着军队严密的守卫情况和武器装备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
  
  文莱真的是看的起陆子墨,虽然是诱饵,不过看起来他的眼线果然已经将陆子墨在这里出现的消息传了过去。所以才会布下一个这么天罗地网的局等陆子墨跳进来。
  
  他们真的能顺利脱身吗?
  
  初雨有些忧虑。
  
  初雨借着帽檐的遮挡,密切的注视着前方的情况。从车上下来数人,并没有看见文莱。不过人多杂乱,或者被挡住了也不知道。
  
  忙乱了一阵,军队重新整顿出发。等到队伍在前方去的没影了,初雨才慢吞吞的将货车开到了加油站,下车之后给了油站的加油工一点小费,让他替自己看着点车,然后便找了个肚子不舒服的借口,混进了加油站里间的厕所。
  
  这边加油站有一个配套的小超市,但是厕所并不是对外开放的。加油站的老板是个中年男人,或许是看初雨长得漂亮,或许是不忍一个女货车司机忍受这种苦,大度的将卫生间的门钥匙交到了初雨的手上。
  
  初雨宽大的外套衣兜里装着早先准备好的遥控接收器和发烟器。加油站不能走明火,她也不敢冒大爆炸的危险。初雨在厕所里观察了一番,因为厕所不对外,所以厕所的隔间很小。所幸厕所外面有一个小小的洗手台,下方是中空的。初雨便将遥控接收器和发烟器塞到了洗手台下方,若不是特意弯腰观察,倒也不会发现这个地方被作了手脚。
  
  放好了东西,初雨平静了一下剧烈的心跳,出门向老板道过谢还了钥匙。顺带的在小超市里转了一转。透过玻璃窗看出去,外面的加油工已经替她的车加好油。初雨拿出现金付完费用,回到了自己的车边。
  
  她看上去像是非常自然的在检查自己的车。等到转到车的另一面,超市里面的老板和加油工都看不见的时候,初雨迅速拿出巴与为她准备的锥子,狠狠地扎了车胎一下。做完这一切初雨等待了几秒方才回到车上,拿出驾驶座下的枪别到自己的腰间,吸了口气发动货车。
  
  车启动,车身剧烈的颠簸一下停住了。初雨下了车,奇怪的打量自己的货车。这场戏她演得很真实。看见了爆胎的后轮,随即便是咒骂。方才拿了初雨小费的加油工走了出来:“怎么了美女?”
  
  “车胎不知道扎了什么爆了。我的天,我后天还要赶到曼谷呢!”
  
  初雨抱怨着。加油工奇怪的绕到车后,车胎果然爆了。加油工看看初雨:“你有备胎吗?”
  
  “本来有,刚爆的这个就是换下来不久的备胎。”
  
  加油工闻言耸耸肩:“你可以将车开到镇子里的修理处去换个轮胎。”
  
  “不行。”初雨断然拒绝:“我的货不可以颠簸,我负不起这个责任。”
  
  “这样,”加油工想了想:“我可以帮你打电话看看镇子里的修理厂能不能过来帮你处理这个问题,但是可能要加一定的费用和等一段时间,可以吗?”
  
  “当然可以,太感谢了。”
  
  初雨闻言眉开眼笑。加油工一偏头:“你可能要等一段时间,去超市里坐坐吧,休息一下。”
  
  初雨进了超市,在玻璃窗边的简易长桌旁坐下。加油工打完电话,告诉初雨等待一段时间。修理处那边一会儿就会来人。初雨点点头,作为打发时间泡了碗面,拿了一份报纸看。碗面吃到一半的时候,国道上来了一辆白色的福特厢式货车。车牌号正是FL3303。
  
  初雨的心情再度紧张,感觉到方才所吃下去的东西仿佛一瞬间涌到了嗓子眼。对方竟然来的这么早。她还没有机会将因为要找借口而留在加油站,自己扎破的车胎补好。初雨迅速的喝了几口水平复自己的心情,紧张的盯着外面越来越近的货车,脑子里高速的盘算着。货车在临近加油站的时候开始减速,随即开了进来。
  
  好吧。计划本来就赶不上变化。既然发生了这样的突发状况让她无法将两辆货车掉包,至少她可以想想别的方法,无论用什么方法,只要把那车货运走就好,也算是达到了目的。
  
  初雨眯起了眼睛。这么看过去车上只有两个人。两个都是司机。因为是长途运输所以他们会倒班开车,日夜兼程的往目的地赶。车停之后两个司机都下了车,一个和加油工交涉加油,一个则一边打量着停在一旁抛锚的,同是泰达货运的汽车,一边向超市里走了过来。
  
  初雨拿出衣兜里的遥控器无声无息的摁了下去,随即向着推门而入。和她身上穿着同样制服的男人微笑。男人果然回应的微笑着走了过来:“外面是你的车?遇到了麻烦?”
  
  “是的。爆胎了,又没有备胎。”
  
  “需要帮忙吗?”
  
  “刚才已经打过了电话,现在在等镇子里的修理工过来。”
  
  初雨微笑着回答,时不时的看一眼外面。奇怪的是除了这两货车之外,再没有别的车辆出现。初雨隐隐的觉得不妥。这几乎是女人的一种直觉。
  
  如果按照陆子墨所说这辆才是真正运送货物的车,而文莱在知道这批货会钓来陆子墨的前提下,就算不能太张扬,附近也应该有随行保护的车辆才对。不过外面的炎炎烈日下,沿着山势而下的国道看的一清二楚,并没有任何一辆别的车出现。
  
  “你是哪家分公司的?准备将货运去哪里?跑短途吗?自己一个人?”
  
  面前的男人明显有意搭讪。初雨抿抿唇:“不,我的伙伴到镇子里去了。我们准备运货去曼谷。”
  
  “真羡慕你的伙伴可以和你这样的美女一起跑车。”男人笑了笑。超市里开着空调,此刻在收银台后的老板已经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抬起头来使劲嗅了嗅,大声地喊外面的加油工:“维,维?!你是不是又在厕所里躲着抽烟了?!”
  
  老板的话吸引了初雨和身前男人的注意。两人回头看向老板。加油工在外面,隔着玻窗没有听见老板的话。老板放下了手上的东西,骂骂咧咧的走向卫生间,拿出钥匙推开了门。
  
  一股剧烈的浓烟在卫生间的门被推开的瞬间一涌而出,根本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形。剧烈的烟熏味瞬间充斥了所有的感官。初雨退了一步,突然高喊了一声:“天啊!加油站着火了!”随即转身当先跑出了小超市。
  
  这一声惊慌的喊叫声无疑是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弹。老板和超市里的司机顿时紧张,冲到消防器材存放处砸出了灭火器。初雨趁乱冲出了超市,一边大喊着超市里着火了快去救火一边向着货车冲去。
  
  外面的两个男人看见了超市里的滚滚浓烟果然没有犹豫,立刻放下了手上的事情向着超市里面跑去。初雨看着两人的背影后退着,迅速上了尚且开着门的货车。
  
  因为其中一个司机守在这里的缘故,钥匙并没有拔下来。初雨顺利的发动了货车,看了加油站里面一眼。超市里浓烟翻滚。因为害怕大火引起剧烈的爆炸,所有的男人都冲了进去去扑灭那并不存在的火苗。并没有人注意她已经将车窃走。本来是打算用浓烟吸引注意力掉包的,现在派上了这样的用场也不错。
  
  初雨猛踩油门,货车飞驰而出。按照她和陆子墨的约定。掉包成功之后他们在郎明镇前方十五公里处的一个废弃的荒屋前见面。陆子墨之前已经给出了荒屋详细的坐标。初雨拿出手机调整成为GPS定位系统,向着陆子墨所给的坐标飞奔而去。
  
  事情顺利的出乎意料。初雨的心脏还在剧烈的跳动着。这样的紧张情绪简直让人窒息。可是她成功了,她拿到了这批货。初雨的心情随即便被狂喜所代替。初时初雨还十分害怕后面会有车追击。然而一路行来后面却没有任何的尾巴。十五公里的路程很快就到。初雨将车开下了国道,顺着杂草丛生的地面颠簸着找到了那所废弃的小屋。
  
  小屋所在之地一片寂静。陆子墨和巴与看样子还没有到。初雨停了车,按照约定来到小屋门前。小屋虽然被废弃,但是大体的结构都还完整。初雨走到小屋门前往里张望,大门虚掩着。初雨推开大门走进去,小屋是泰国典型的建筑,四面的墙上都有高大通透的窗户,只是拉着厚厚的窗帘人为的阻隔了外面的阳光让屋子里显得昏暗。
  
  初雨刚走到大厅的中心就听见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没想到陆子墨和巴与这么快就能赶到,初雨的心中一松,转过身来:“你们……”
  
  初雨的话在看清楚身后的人后嘎然而止。她抿紧了唇,脸色一冷。小屋的入口处,文莱和两个警察一边打量着屋子一边走了进来。文莱轻松的耸耸肩膀:“啊,邓小姐真巧,这样我们也能见上面?”
  
第三十六章 双重圈套(下)




初雨没有动,她压下瞬间心里涌起的惊涛骇浪,不动声色。文莱拍了拍才进门的时候踏上的灰尘走进大厅:“邓小姐真浪漫,到这么幽静的地方来会情郎?”

初雨笑了笑:“是啊,文警官,真巧。”

这个女人。文莱轻轻的皱了皱眉头。越来越像陆子墨。无论遇到何种情况,都无法从他们的表情上看出来内心的活动。她好像也学会了将自己真实的想法隐藏在很深的面具之下。

这就是中国说的那句话。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文莱打量了初雨一番:“非法入境,越狱,现在还加上抢劫货车。邓小姐犯下的事情越来越多。不想解释一下?”

初雨的目光微沉。突然间想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心里的不安就如同涟漪一般渐渐的扩大。

巴与去劫狱的时候,文莱应该已经想明白陆子墨的用意。所以将计就计特地派人去查看已经转移的货物,将目标暴露在他们的视线中,让他们误以为掌握了文莱的动向。然后文莱便兵分两头。一头是按照原计划布置的假饵。陆子墨和巴与为了转移视线也好,总之肯定会上钩。

原计划的第二部分则进行了改动。本来应该装有货物的货车也变作了假饵,等的就是她邓初雨上钩。只怕此刻真正的货物已经安全的出发,沿着一条他们所不知道的路线朝着曼谷而去。

“邓小姐在加油站的表演真精彩。”

文莱拍掌:“你的演技简直可以去角逐奥斯卡金像奖。不过我也给陆准备了一个惊喜,不是么?”

初雨没有回答。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文莱躲在货车里被她带到这个地方,路上石壁已经通知了属于他的人。那么陆子墨和巴与偷袭押运队之后赶到这里,就是扑入另外一个陷阱。

她不可以让陆子墨来到这个地方。必须要想办法通知他这里的情况。

初雨心里打定了主意,脸上的神情反而轻松了几分:“文警官心思细密,考虑事情百密而无一疏,厉害。”

文莱没有搭话。对着身后的两个人偏偏头,他们从身后掏出佩枪指着初雨,笑得不怀好意:“邓小姐,你被捕了。”

初雨站着没有动。两个男人上前,搜去了初雨身上的枪和手机扔到一旁。出乎她的意料,他们并没有给她上手铐,反而掏出一捆麻绳将她牢牢地绑在大厅中央的立柱上。随后两个男人便收起了枪,一言不发地转身出了小屋,过不多时回来手上提着汽油桶,在屋子里开始沿着小屋一圈泼汽油。

文莱把玩着手上的香烟和打火机,看着屋子外面。时值下午两点,正是太阳最烈的时候,火辣辣的阳光让空气仿佛都燃烧了起来。从窗户看出去金色的枯草在热辣辣的空气中一动不动。

屋子里剧烈的汽油味充斥着鼻腔。知道了文莱和毒蛇有所勾结,再看看目前的情况,初雨心里明白只怕他说拘捕是假,打算借这个机会杀了她和陆子墨是真。想到这里初雨镇定了些。如果文莱真的是打算借这次机会做掉她和陆子墨,那么他应该不会通知警方的人。也许就是他和带来的这两个同为警察的心腹。打算和陆子墨打埋伏战。何况就算战况不利,他也还有她这个人质在手上。

初雨表面平静无波,心里焦虑的想着办法。做完了准备工作,两个泼汽油的男人上了楼埋伏在暗处。文莱走到窗边撩起窗帘往外看:“邓小姐,做人应该本分一点。如果最初你接受了我的建议,和我合作,有怎么会弄到今天这种下场。”

“合作什么?和你一起替毒蛇卖命?”

初雨轻哧一声。文莱微微有些吃惊,扭头看着初雨:“看起来你知道的很多。”

文莱转过身来,随手一把椅子扑了扑灰尘坐下,饶有兴味的看着初雨:“人总是会被各种各样的利益,欲望所驱使去做一切自己从来没有做过的东西。我活了三十五年。前三十四年都是一个好男人一个好警察,不过这又能改变什么?脱去了警察这身制服我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我也有自己的欲望,香车,美女,豪宅……一生享用不尽的财富。可是在这个位置上我能得到什么?同样是提着自己的命去做事,为什么不选择一条轻松点的路?”

“文警官,你是在给自己找借口。”初雨打断了文莱的话:“你在给自己的堕落找借口。”

“堕落?”

文莱轻笑,不经意的扫了初雨一眼:“你爱着那样的陆子墨,难道就不是堕落?”

初雨失言。是啊,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文莱。陆子墨所作的事情,陆子墨所作的事情。初雨觉得心口一阵发闷,闭口不言。

“邓小姐,你应该再把眼睛睁大一点,看清楚陆子墨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文莱话中有话:“傻乎乎的为他卖命,对方连一句真话都不告诉你,这就是他对你的感情?”

初雨看着文莱,微微挑眉。他的话让她震动,几乎维持不下表面的平静。初雨聪明的选择了沉默。文莱奇怪:“你不好奇?”

“陆对我而言,从来就像一个谜团一样。”

无论如何,他们现在的关系已经开始改善。从某种程度来说,她理解他。理解他身处这样的环境下本能对人的不信任感。理解他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三思而后行。毕竟是在刀尖上过日子的人,可是只要他真心接纳她,回应她的感情,愿意一起朝着一个方向努力,她也愿意搏一搏,一起拼出属于彼此的明天。

文莱嘲讽的鼓掌,清脆的拍掌声在屋子里响起:“好,好,说得好。多伟大的,愿意为了对方而牺牲的感情啊不是?都说女人陷入爱情中的时候就如同瞎子一样,智商为零,果然是真的。”

“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他?”

怀疑陆子墨?为什么要怀疑他?最开始认识他是因为被绑架。后来托他的福带她到迷宫去交易。阴差阳错的被救。初雨潜意识里一直认为当时陆子墨在迷宫里放她走是故意的。后来泼水节再次的相逢是巧合。自己救他是报恩。再之后才慢慢的发展出来那么多的纠葛。

为什么要怀疑他?

文莱低头闻了闻手上的香烟:“也许我所认识的陆和你认识的不一样有所偏差。”文莱抬头一笑:“我是觉得奇怪,陆子墨怎么会突然间对你那么的感兴趣。天真冲动到突然间不懂得保护自己,不,他认识你之后,简直就是把自己的弱点完全的暴露在敌人的面前。这可不是我认识的陆子墨啊。”

初雨隐隐约约的体会到了文莱话中的意思,却下意识的不愿意去深想。冷静,一点要冷静。不知道文莱出于什么目的和她说这些话。她不能轻易地相信。越是在这种情况下越是要冷静。

文莱说完这些,似笑非笑的看着初雨。虽然告诉自己不要去想,可是她的思绪还是被文莱的话所引导着,到了一个她从来没有考虑过的方向。

初雨脑子里乱糟糟的,想起了很多她也许是可以忽略和遗忘的事情。而这些事情一直都是她心头的一个死结,怎么也打不开。现在在文莱的挑拨下渐渐发酵,顶得她难受。

首先涌入脑海的,是泰的死。

陆子墨从来没有否认过,泰的死和他无关。可是就此他也没有再有进一步的解释。那时候的陆子墨留给她的印象是什么?

对,冷血到令人心寒。

事实上,他给她这样的感觉并不止一次。最可怕的就是在清莱的那个雨夜,被人追杀时陆子墨在花园里绞杀那些男人时的情景。那时的初雨尚且模糊,此刻却渐渐的明白了自己到底所怕的是什么。

她所怕的是陆子墨本身,是她所无法真正认识和理解的,表象背后残酷真实的他。

当时自己去普吉岛旅游没有告诉任何人,是什么原因导致自己被人盯上?陆子墨怎么会那么“恰巧”的出现解了她的围。

还有,自己被陆子墨带到小区里软禁的时候,突然出现来追杀的人又是谁?那一次在巴与的帮助下,陆子墨和她从天台逃脱。

如果真的如文莱所说,冷血残酷才是真实的他,他又怎么会太真冲动到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下,一次又一次的去救她?

那些追杀她的人,又是为了什么原因?

如果从来都没有那些所谓的“追杀”的人,她会不会在一次次的接触中慢慢的遗落自己的心?会不会因为他不顾生死的去救她而甘愿为他付出一切?

初雨的思绪如暴风雨般混乱。

她想起了在公海上雷诺用自己作为要挟时陆子墨的反应。甚至于在她胸口中枪时他连眼神都没有波动一下。

我让你看见的弱点,是我要你看见的弱点。

他当初杀雷诺时说过的话言犹在耳。此刻想起,却又是另一番心情。

是不是这才是他无意中所流露的真实?

如果说一开始她就被纳入了他的计划之中,是不是代表她对他而言,只不过是一颗棋子?

所以他才会向她牢牢关闭住自己的世界。

所以他才会毫不在乎的在她身边轻松的来去。

初雨越往下想越觉得心惊,越往下想越觉得心寒。她的身体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着,极力控制才能让自己没有失态。

勉强从自己方才恐怖的思绪里抽身。初雨抬眼,正对上文莱洞悉的,怜悯又嘲笑的目光。那样的目光仿佛在说,原来你也会想到这些,原来你也是明白的。

远远地地方传来的震动声吸引了文莱的注意力。他闪身到窗帘后眯起眼睛往外看,冷然的一笑:“来的真快。”

既然已经知道了文莱所定那队押运军队是假饵,他们也只是打算去作出一个假意上当的姿态,当然不会真的和对方纠缠太久,及时脱身是最主要的,所以来的这么快倒也不足为奇。文莱拔出了枪,轻轻的拉开了保险栓,转身走到初雨身后靠她将自己掩护起来。初雨感觉到自己的颈侧一凉,文莱的声音轻轻响起:“不要让他们看出什么不妥,让陆子墨进来。”

初雨紧抿着唇,心里翻江倒海。外面传来引擎熄灭的声音和车门的开合声。陆子墨和巴与并没有贸然来到小屋边,而是一闪身躲避到车后,没有给埋伏在上层的两个男人任何的可乘之机。
只要有一丝怀疑就不会贸然的暴露自己几乎已经成了他们的天性。

楼上的两个男人对着文莱摇摇头,表示没有射击点。文莱抵着初雨颈侧的枪口微微用力:“让陆子墨进来。这样一个男人,还值得你这么对他?你为了他几乎连命都搭上了,结果呢?不过是他计划的一部分。到了现在这种情况下还打算保护他?”

初雨依然抿着唇。倔强的没有给与任何回应。很突然的,被文莱所收走,初雨的手机突然间响了起来。清脆的音乐声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显得格外的突兀。

文莱看着被他随手放置在屋子另一边的手机。闪烁的屏幕映的屋子里忽明忽暗。和铃声响起一样突然的,手机又安静了下去,屋子里恢复了一片死寂。初雨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憋到胸腔都有点发疼。

“妈的。”

文莱骂了一句脏话。初雨的不回应。手机在屋子里响起而又无人应答,都已经充分暴露出小屋有问题,此刻她处在了危险之中。

文莱猛的扯下了初雨头上的帽子,团成一团塞到了她的口中,然后就地一个翻滚,躲避到废弃的家具后面避免自己暴露在陆子墨的视野中。

屋子里的人紧绷着神经紧张的等待着,除了方才手机的铃声屋里屋外却在没有任何多余的声响发出。空气里看不见得紧绷仿佛已经被这样无声的静谧拉到了极点,屋子里的每个人几乎都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大颗的汗珠顺着文莱的额头慢慢的流淌下来。屋子里门窗紧闭,本来就炎热的天气在不通风的情况下越显闷热。更加糟糕的是,文莱刚刚才发现,汽油经过这么长的时间,大量会发在空气里剧烈而刺鼻。如果在房间里发生火拼,很有可能会导致大火而将他们和初雨一起困在里面。

不,不只是汽油的味道。文莱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着略带有丝丝恶臭的味道……是天然气!

文莱抬头看向二楼走廊。对着上面的两个男人做了一个捂鼻的手势,又拿着手上的枪摇摇头,安静的放回自己腰间的枪套里。随即做了一个搜查的手势。楼上的两个男人显然也已经发现了不妥,点点头分别散开,去查找那天然气的来源。

文莱放回枪,幽魂一般的就地一滚来到初雨身后,拔出随身携带的军用刀抵着她的脖子:“美女,现在只能用你来做我的肉盾了。”

几乎就在文莱的话刚落的瞬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小屋的门被推开了,陆子墨的身影毫无遮掩的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他的目光猛然锁定在大厅正中被牢牢绑着的初雨身上,和说不出话来的她对视一眼,再淡然地扫过楼上的走廊,最后落到初雨的身后:“文莱,没想到你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第三十七章 价值
作者有话要说:
有急事去外地。7号晚上或者8号早上回来,暂停更新两天,请大家原谅,9号之前一起补上


  文莱没有动,陆子墨的骤然出现让他紧绷的神经猛地断裂。几乎是下意识的,文莱用力拉起初雨的头发,迫使她的头后仰,压在她颈侧的刀刃也因为用力而陷进皮肉里几分。锋利的刀刃立刻割开了初雨的皮肤,出现了一道鲜红的血痕。有极细的红丝顺着寒光闪闪的刀身慢慢的滴落下来,清晰的印在陆子墨的眼底。

  初雨看着陆子墨,几乎没有感觉到颈侧传来的疼痛。他的身影刺痛了她的眼睛。方才的思绪还像噩梦一般缠绕着她,让她无法忽视。

 
  陆子墨的眼神平静的从那一丝凝聚了他目光的鲜红上移开。往里走了一步,关上了大门。
 
  “害怕爆炸不敢开枪了?”陆子墨的语气很平静:“在房间里浇上了这么多的汽油,我替你加点料,这样处理起来不是更干净?”
 
  文莱沉默着。初雨被这个男人紧贴着,能够感觉到他在微微的,几乎不让人察觉的颤抖。只不过是和陆子墨面对面,他就已经输了气势了么?他应该是从心底里害怕面前的这个男人。可是文莱一直追着陆子墨跑,从他所做的事情来看他也不是一个怕死的人,那他害怕陆子墨什么?
 
  “你别动。动我就杀死这个女人。”
  
  文莱阴沉的开了口。陆子墨笑笑,并没有听从文莱的吩咐,慢慢的朝着两人走来。他走的很慢,很坚定。每步都像是踩在文莱的心上。随着面前这个男人的接近,陆子墨身上的杀气渐渐的弥漫出来。文莱就像是被他牢牢锁定的猎物,无处可逃。
 
  文莱的手不能控制的颤抖着,刀刃在初雨的脖子上划开的伤口越发的深。此刻顺着刀身流下的已经不是细流,道道殷红争先恐后的从初雨的皮肤里钻出来,在清冷的刀身上绘出各种变化的图案。陆子墨仿佛没有看见一般,只是紧紧地盯着她背后的文莱。

  人类有的时候过于依赖强大的武器。一旦失去了武器,就如同新生儿般毫无反抗的能力,任人夺走生命。文莱也好,他手下的那两个同样变节的警察也好。在失去枪支的支持下,完全不是身为杀人机器的陆子墨和巴与的对手。什么地方传来两下重击和重物倒地的声音,让文莱的眼睛跳了跳,仿佛已经预见到那两名手下的下场。

  
  不知道什么地方冒进来的然气味道在会儿的时间里越发的浓郁,初雨已经不得不摒住呼吸,每隔一会儿再换口气。
  
  意识到现在恐怕只剩下自己一人,文莱随着陆子墨的靠近喘息越发的粗重。陆子墨冷冷的,丝毫没有感情的眼神锁着他,手上用来要挟的人没有起到预期的效果,给他带来更加巨大的心理压力。文莱再开口的时候,嗓音嘶哑:“陆子墨,你不在乎眼前这个女人的死活?”
  
  陆子墨的脚步微停,站在那里浮上一丝讥笑:“如果她不是命大。当初在公海的时候就已经死在雷诺的手上。怎么也会犯傻到用女人来要挟我?”
  
  “也许事情并不应该简单的去看表面,怎么也应该试着博一搏。这个女人知道太多的事情。即使不用她做人质要挟,我也必须要杀死她。”

  文莱不知道因为什么反而镇定下来。方才微抖的手也变得有力。文莱手持刀抵着初雨的脖子,手绕过的胸前紧紧地将勒向自己。
  
  陆子墨没有话。文莱笑笑:“知道和雷诺不样。雷诺想要活着。但是对来,暴露出些事情比死更让害怕。如果不能全身而退。宁愿和们同归于尽。”

  “让巴与出来。”
  
  文莱下着命令。陆子墨此刻的脚步停在那里,再没有往前进分。也没有按照文莱的话叫出不知道隐匿在哪里的巴与。
  初雨始终安静的看着陆子墨,虽然他的视线丝毫没有在的脸上停留。良久的沉默之后,陆子墨淡淡笑,再度往前走步。

  步像是踏破文莱的底线。也踏破他脸上冷静的面具,文莱近乎于嘶吼的开口:“陆子墨,绝对会杀个人!”

  陆子墨没有回应。眼睛微沉锁着文莱的举动,依然缓慢而坚定地继续前进着。大厅从大门到中央的立柱也不过就是短短的数十步路。不过转眼间,陆子墨就已经到初雨几乎伸手可及的地方。文莱的眼睛通红,充斥着血丝,陆子墨的每步靠近都让他崩溃分。

  恐惧让他的声音有些变调。他低下头靠到初雨耳边,蛇般嘶嘶的开口:“看见吧。才是个人的真面目。不过是他手上个用来吸引别人上当的饵。他*妈*的明知道有问题还是赌把……”

  文莱手上的刀此刻已经深深的切入初雨的脖子。几乎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刀刃是怎样的划破自己的皮肤带着死亡的气息侵袭而来。血的腥味和紧绷的情绪让文莱激动得浑身都在抖:“陆子墨!还是名警察!他*妈*的杀辈子都别想再安稳的过日子!”

  “不是不怕死,怕的是切曝光后的身败名裂?!”

  陆子墨笑得很淡很冷,对于文莱的反应很轻视:“以为现在过的是什么安稳日子?就因为是个警察就不敢下手?!”

  陆子墨的几句话云淡风清,却让文莱的精神逼近癫狂。再没有丝毫的冷静可言。从陆子墨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丝丝缕缕的笼罩着他,让他感觉自己就想猛兽面前的某种弱小的动物,已经被钉牢,再也无处可逃,只能恐惧的等待着那最后的击。!
  “我*0操**你**妈……”
  
  文莱眼睛血红,在陆子墨再度迈开步子的时候突然猛力划下手里的刀刃。初雨只觉得脖子阵剧痛,几乎与此同时,陆子墨个箭步上前用力捏住文莱的手腕。文莱脸色惨白,在陆子墨的手捏上他的瞬间传来清晰的骨裂声,因为吃痛他手里的刀哐啷声落在地上。
  
  陆子墨猛地抬起脚,狠狠地踹在文莱的肚子上。因为手腕被捏着,他无法躲避。击又准又狠,文莱只觉得自己阵窒息,浑身的力气都被卸掉,只能捂着肚子无力的跪倒在地。
  
  陆子墨再不看文莱眼,抢身上前捂住初雨的脖子。睁大眼睛看着他,因为被紧紧地捆绑着不能动弹。血丝从他的指缝间渗出来。陆子墨盯着那血丝,脑子里嗡的声,周围的切都失颜色,唯有那抹鲜血强烈的刺激着他的视觉神经。
  
  “巴与!”
  陆子墨狂躁的大吼。初雨的身后传来声脆响。巴与操起把椅子砸碎房间的大玻璃。外面燥热的空气随着玻窗的破碎狂猛地卷入室内。巴与随即上前步,快速的掏出卷绷带替初雨做简单的包扎。初雨被两人扶着平放到地上枕着陆子墨的大腿。初雨仰视着他。他的脸色非常的苍白,双手极其有力的按着止血,蛮横的强留住从的身体里无声无息流逝的生命力。
  “怎么样?”
  陆子墨开口,声音异常的干哑低沉。初雨缓缓地抬手。不知道是不是大脑缺血的原因,觉得有冷,耳边沙沙作响,四肢发麻,样的麻痹滴传到心里,于是心脏也跟着慢慢的麻痹下去。可是还是抬起手,握住陆子墨的手臂。
  矛盾的男人。

  初雨看着陆子墨。他终于低头看向的眼睛。初雨笑笑,想要话,脖子上阵疼痛。
  

  “没有伤到动脉和气管。”

  巴与平静地做出结论。陆子墨长长的松口气,弯腰将抱起来走向屋子外面。巴与等到两人出小屋的大门,才站起身转身看着身后还没有缓过气来的文莱。猛地挥拳打下去。
  

  小屋里阵暴力的闷响。半晌巴与拖着浑身是血半死不活的文莱来到屋外顺手丢在地上。转身发动初雨劫持的那辆货车,猛踩油门径直冲向小屋,然后跳车。只听见声巨响,货车的大半个车头猛烈的撞入大门,撞裂半壁墙壁迫于冲力停下。小屋顿时阵飞沙走石。撞击的连锁反应导致很多地方都破裂粉碎。等到灰尘散去之后巴与燃香烟,将猩红燃烧的烟头通过墙壁的损毁处扔进大厅。先前地上被泼的汽油接触到明火,顿时猛烈燃烧起来。

  做完切巴与将文莱狗样的扔到汽车后备箱里,才回到车上。陆子墨抱着初雨坐在后座上。三人开车不久就听见身后传来声剧烈的爆炸。应该是明火引发货车的油箱爆炸。三人没有再做停留,离开个是非之地。

  陆子墨的神色疲惫而严肃。直抱着初雨的手稳定有力,他尽量的避免让感觉到车行的颠簸。经过切初雨只觉得万分疲惫,于是就在陆子墨的怀里闭上眼睛沉沉的睡去。
 

  觉睡得很长。醒来的时候听见陆子墨和巴与压低声音的交谈。初雨没有睁开眼睛,依然动不动地依偎在陆子墨的怀里。从感觉上来看他们依然在车上,不过应该已经出山路,开在某条大路上。

  初雨轻轻皱起眉头。只是个细微的动作便让陆子墨察觉到已经清醒。他低下头轻轻的摇摇:“初雨?”

  初雨安静的睁开眼睛。色已晚。陆子墨吻吻的额头:“醒了?”
  
  巴与从后望镜里看两人眼。初雨打量着陆子墨。先前生死线的紧张感和被救后的疲惫空茫感过去之后,脑子又恢复些思考的能力。
  看着他,觉得痛苦。
  
  累了。所以没有精神再去猜测和审度些什么。初雨偏过头,嗯声。随即想起什么:“文莱……”

  “放心,他还不能死。留着有用。”

  陆子墨的回答透着种冷硬的血腥味道。初雨哑然的住口,不知道自己还能再什么。
  
  巴与将车开到个小村子里停下。下车和村民们交涉番。只有眷生病需要歇息晚,愿意出钱来换取休息的房间和食物。很快就有善良的村民替他们安排落脚的地方,三人就在不知名的村子里安顿下来。

  陆子墨没有让村民们看见初雨的情况。他用外套替挡着将抱进房间。之后便直陪在的身边。巴与负责照顾车子,还有车子后备箱里的文莱。

  是带着木窗的尖顶砖屋。房顶上有窗,可以看见已经暗沉下来的夜空和稀疏的几颗星星。屋子正中间有个地灶。里的山势海拔很高,大概是冬用来取暖用的。初雨假寐的时候陆子墨整理地灶。向村民们要些木头和炭,然后就着地灶上的三角铁架子打壶热水烧上。
  

  火让夜间还算凉的屋子里变热。陆子墨推开四周墙上的窗户通风。夜风裹着屋外的冷气透进来初雨觉得好些。方才因为热,自己已经出汗。

 
  事实上自己的身上粘粘的。可是没有力气起身,也不知道怎么面对陆子墨所以便忍耐着。然而初雨很快就听见身旁传来水声。陆子墨熄灭地灶,等到热气再透透才关上窗,转身向初雨走来。
  
  耳边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额头微暖。初雨震。陆子墨竟然拧毛巾在替擦拭。下接触让初雨睁开眼睛。他看眼,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也没有开口话。
 
  他知道在装睡。初雨默然。也就是他知道在逃避他。初雨静静的看着陆子墨,他垂着眼睛。初雨恍惚想起在缅甸淘金场的山洞里那段时光。就是那时真正的成为他的。初雨的心绞,阻止自己往下想。

  这段时间以来,他又瘦很多,越发的显得脸上的线条凌厉,么淡然的样子更加清冷不近人情。可是他手上的动作是温柔的,温热的毛巾仔细的擦拭着的皮肤,偶尔他同样温热的手也会在的皮肤上轻轻擦过。

  陆子墨收毛巾转身在床边的水盆里拧拧,转身解开初雨胸前的扣子,抱着半坐起来,脱去身上的衣物。做些的时候他始终垂着眼帘,避开初雨的目光。他的手不带任何邪念的,安静的替清洁着。

  她的脖子上绑着绷带。平心而论巴与的包扎技术很好。对于伤口的处理也很到位。只是么紧紧地压迫着让的呼吸不太顺畅。
  “能不能起来?热水足够。干脆去洗个澡比较好。”

  陆子墨开口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初雨依言起身。也许是起得太急也许是失血的原因。站起来的时候头剧烈的晕下。陆子墨眼疾手快的扶住,初雨稳稳,拒绝陆子墨的帮助,自己转身出房间去走廊尽头的卫生间。

  这里的人将一个大铁水箱举到很高的地方固定。洗澡的时候将兑好的热水掺进去,然后打开下面的水笼头就可以洗淋浴。陆子墨替初雨安排好热水转身拉上门走出去。初雨在屋子中央呆呆的站半晌,机械的脱下自己的衣服。

  热水激过皮肤的感觉真好。初雨仰头,避开伤口,让水流猛烈的冲击着自己的身体,感觉到身上的疲乏减淡些。初雨转身。卫生间的门是藤制的。淋浴间和门之间砌道人多高的水泥围墙,挡住的身体却不能阻挡的视线。

  走廊上,陆子墨靠着栏杆在风灯下抽烟。

  他的存在感总是么强烈。从温柔的夜色中浓烈的映出来。风灯的光从上而下,于是在他低头的时候身上便罩上些或深或浅的阴影。那样的阴影像是有生命力般,随着他的动作在他身上缓缓地流动着。如同夜色也禁不住个人的诱惑,于是伸出双臂拥抱他。

  夜沉如水。初雨出神的看陆子墨良久。他仿佛是感应到的目光,扭头朝个方向看来。初雨并没有回避他的视线,两人就么隔着道水泥墙,道藤制的门互相注视着。明明相隔不远。初雨却觉得,渐渐的,他们之间的那些差异,隔阂,或者还有刻意的欺骗,利用,都如同道水泥墙和门般,从他们之间生长出来。

  
  水哗哗的流淌着。热水流尽,然后出来的便是冰冷的凉水。猛烈的击打在初雨的皮肤上让她一震。她在哆嗦。却不知道是为冰冷的水,还是为门外的那个男人。

 
  陆子墨终于掐掉手上的烟头,扔到地上用力用脚尖碾碾,随即抬步向初雨走来。他推开籘质的木门,径直走到初雨身边,猛地将把抱进怀里,紧到让几乎无法呼吸。哗哗的凉水很快的也浸透他的衣物,可是他动不动的抱着,紧紧地,紧紧地,不放手。

  “初雨。”

  初雨听见陆子墨沉沉的在耳边开口:“不要离开我。”

第三十八章 暗度陈仓上
  初雨的心急速的冷下去。任由他抱着无法动弹。他说的,是她所最想听的一句话。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开了口。
  陆子墨的拥抱很有力。这样的力度紧紧地环绕着,紧得让她的心脏都在抽痛。可是心里的痛每多一分,理智里的绝望就多一分。这样的他是不是等于变相的认同了她所怀疑的一切。因为无法辨驳,所以只能开口求她留下。
  “陆……”
  她虚弱的开口。他抬头,急切而略带有几分惶惑的寻找到了她的唇,有力而又小心翼翼的含住,仿佛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确定什么东西。
  初雨没有动,感觉到他的唇在她的唇上辗转。心里的热度随着凉水的冲击越发的流失,突然之间有怨恨面前的这个男人。如果你可以对我的生死不顾,为什么又要这样好像害怕失去一般。

  初雨咬住了陆子墨的唇,他吃痛,却没有放开她,感觉到血腥味在唇齿间弥漫开,心底矛盾而又心痛,初雨抬手握住他的肩膀,本想要推开他,却反而被他拥抱的更深。
  “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想问我。你问,我会坦诚的向你解释。”
  他略微的放开了她,抵着她的额头喘息着开口。初雨有点绝望,就算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依然无法对他无动于衷。
  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想要问他,想要听他解释想要知道为什么。可是话涌到嘴边竟然一句也问不出来。初雨反问自己,能够问他什么?她又想听到他怎样的解释?
  无论问他什么,都是生生的揭开两人之间平静表面的伤疤。那里污血暗涌。也许揭开了就永远不会愈合。如果是样,是不是还不如自欺欺人的活下去?
  也许自己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勇敢坚强。在面对这样可预见的伤害时她懦弱的选择了逃避。心沉往很深的地方。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没有办法去面对。想要舍弃,却有无法舍弃。这种纠结无法割舍的心情绞杀着她,让她疼痛难忍。
  初雨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陆子墨。这么近的距离,看到他的眼睛很深的地方去。都说眼睛是灵魂的窗户,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的灵魂也在开始向我撒谎?这样的你,怎么可能用这样的眼神注视着我?
  像是忍受不了她的目光。陆子墨再度倾身封上她的唇。不,她不愿意这样子,每次有了问题或者隔阂他总用性/爱来敷衍,让她沉迷于他的身体,着了魔一样被他玩弄与鼓掌之间。
 
  屋里的两人尚且还在纠缠不休,藤质的木门上传来敲门声,巴与在外面开口:“陆,有情况。”
  陆子墨放开初雨,伸手拧上上方的水龙头。扯过一条浴巾将初雨牢牢包裹起来,打横抱在怀里踹开门走出去:“怎么?”
  巴与没有多什么,将手上的望远镜交给陆子墨。陆子墨轻轻地放下初雨接过望远镜朝着远方看看,随即拍了拍巴与的肩膀:“拿上东西,马上走。”
  他没有再给她任何的时间。推着她进到房间,迅速的扯出两套衣物替自己和她换上,将简单的行李以及武器袋抓起,半拉半抱着初雨下楼上车。巴与猛地关上车门一踩油门,汽车抖了一下冲了出去。陆子墨替初雨系上安全带,自己低头打开武器袋,沉着的开始组装枪支。他的动作极快,不过数秒就将组装好的枪递给前面的巴与,自己则为另一把上膛装子弹。
  气氛突然变得僵硬死寂。初雨缩在车后座的角,看着陆子墨面无表情,机械而熟练的做着些事情。他对于枪的感觉仿佛就是自己肢体的一部分般。装子弹的间隙,陆子墨突然转身向她看来,顾不上巴与就在前面,他突然欺身靠过来,俯在她的耳边压低了声音再度重复:“不要离开我。”
 
  初雨的心又是一绞。陆子墨握着她的手一紧,随即放开紧握住枪,推膛上子弹。转身向着身后瞄准。就是么短短的会儿时间,身后已经来数辆追击的车辆。此刻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行踪,迅速的靠上来。对方来得极快,气势汹汹。
  陆子墨通过瞄准镜看向身后越野车里的驾驶人。奇怪的是已经到了射击范围内他却没有开枪。反而将枪托起来放松警戒,面色一沉。此刻后面的车呈扇形靠过来将他们的车包围,逼着前面的车往路边靠。
  靠得最近的一辆车车窗打开,一个男人探出半个身子冲着边大喊:“三哥!是我们!”
  
  陆子墨收武器,拍拍前面巴与的肩膀:“是山寨的人。”
  
  巴与逐渐减速,慢慢的将车靠着山崖停下来。
  
  后边的五辆车随即追到停下。车门打开,群人噼里啪啦的跳下来,手上都没有武器,走到陆子墨的车边啪啪的拍挡风玻璃:“三哥,三哥!”
  陆子墨转身,将手上的枪放到车座上,自己跳下了车,和下面的男人挨个猛地拥抱一下:“你们怎么过来的?”
  “二哥收到消息说你在这边被人埋伏。金爷就让们下了山。”
  “纳卡?”
  
  陆子墨的眼神微微一闪。说话间后面的一辆车车门被踢开,纳卡交叉着双手坐在车的副驾驶上,长腿搭在驾驶台上冲着陆子墨露牙一笑:“陆,兄弟。我代金爷问你一声,货到手没有。”
  
  陆子墨拍拍面前男人的肩膀,一群男人有默契的各自让到一旁。陆子墨抬头看着纳卡,慢条斯理的开了口:“中了文莱的计,没有拿到。”
  “没拿到?”
  纳卡跳下车,走到陆子墨面前。两人对立,纳卡的眼睛瞟眼陆子墨身后的车:“没拿到你让金爷用什么东西去交易?货没拿到,你倒有时间风流快活。”
  初雨坐在车里没动。外面一群人都安静了下去,只能听见陆子墨和纳卡的交谈声。陆子墨沉默了一下:“我自然会给金爷一个交待。”
  “好,好。”
  纳卡啪啪的鼓掌:“那你就自己去和金爷好好的交待。”
  话间车的后备箱里传来微弱的声音。纳卡脸上的神色奇怪的紧,感觉到面前的陆子墨正紧紧地盯着他,很快的掩饰过去:“后面什么东西?”
  “向金爷的交待。”
  陆子墨眼简意骸的说完,转身往车上走,纳卡在背后阴沉沉的注视着陆子墨的背影。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便也自顾地上了车。
  没有想到会和山寨里的人汇合。陆子墨在开车前推开了车门,对着外面喊句:“扎伦,你过来,坐我的车。”
  人群里最前端的一个男人答应了一声,过来坐到前排的副驾驶座上。巴与等到前面的车队都出发,才发动汽车跟上。扎伦对于初雨的存在并没有太多的好奇。上车之后只是扫了她一眼。陆子墨不开口,他便也不随便开口话。
  “寨子里现在怎么样?”
  陆子墨靠在椅背上,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他紧紧地握住初雨的手。初雨挣扎了一下没有挣开。初雨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他要强留下她的决心,此刻有外人在也发作不得,只好任由他紧紧地握着,扭头看向窗外。
  扎伦恭敬的回答:“最近都是和一些散户做生意。把货散到清莱市去卖。寨子里没有什么特别的,前段时间二哥为三哥的事情去过一趟缅甸。后来没有见到三哥不久就自己回来了。当时大家都以为三哥出了事,金爷没有表示大家也不敢问。三哥没事就好。”
  “你们次出来怎么找到我的?”
  扎伦从后望镜里看陆子墨眼:“是各地的线报传回来的消息,说是看见三哥在这一带出没。我们从乌汶过来,一路到了朗明,再沿着路追上国道。随后兵分三路,最后们路找到三哥。”
  陆子墨头:“辛苦你们。”
  一行人一路往北,直进入大城,也就是阿育它耶的范围内。这样的情况下初雨也没有时间和机会去和陆子墨讨论什么问题,只能被迫跟着他也到了这个地方。
  这是泰国有名的古城之一。拥有很多壮观的历史遗迹。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多也许只能称作为废墟。大城坐落在湄南河畔。纳卡领着一行人开车到湄南河边的旅馆住下。
  如同泰国大多数地方一样。湄南河边的建筑物离河道并不远。有用木头搭着的栈道直接将房子和河道连通。甚至有的房子直接临空将建筑物的部分伸到河道上方。朱红色线条尖利的房顶,白色的墙壁,还有木头的走廊。有许多人在河边乘凉,还有小孩子光着屁股在河里快活的扑腾。
  
  初雨下车,被陆子墨拉着走上旅馆的楼梯。旅馆因为修建在河边,所以下面架空,上去的时候会有排木梯。个地方是金爷自己的地盘。见着纳卡和陆子墨同时出现,旅馆的负责人立刻迎了出来,替他们安排住宿和食物。
  陆子墨领钥匙就带着初雨回了房间。巴与住在他隔壁。陆子墨选旅馆走廊尽头的一间屋子,两面都有窗。一面临河,另一面可以看见河道边郁郁葱葱的树林。纳卡则住到走廊的另一头。
 
  关上了门,陆子墨沉默的脱去自己身上的衣物。转身一把抱起初雨走向大床将压在身/下。
  “不……”
  初雨抗拒。被他压下。他的声音蛊惑般的响在耳边:“让我抱抱。这一路过来,我已经很久没有抱你了。”
  他的动作,声音,肢体的力量还有征服她的决心粉碎了初雨的反抗,只能随着这个男人沉沦。这个人。初雨意识模糊的紧紧握住陆子墨的肩膀感觉着他有力的占有。这个罂粟一般的人。(河蟹河蟹)
  她已经被他逼得退过自己的底线。她的原则,道德,是非观。都被个人粉碎。现在是不是连她,也要被他粉碎。
  这一晚没有人打扰。一觉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时分。陆子墨早已经清醒,躺在她的身边没有起床。等到初雨睁开眼睛才低下头吻吻的额角:“早。”
  初雨垂下眼睛避开陆子墨的注视,转身背对着他低低的应了一声早。感觉到身后一暖,他拥了上来。温热的肌肤熨贴着她的。修长的手指顺着身体的曲线在她身上游走。
  心底一阵焦躁的热度涌起。初雨微微避开陆子墨的碰触扭头看向窗外。这才发现透过紧闭的窗户缝隙,外面已经是阳光灿烂。隐约能听见鼎沸的人声。初雨回头看着陆子墨:“什么时候了?”
  
  “中午十一点。”
  陆子墨动了动,包容了初雨的抗拒坐起了身体,拉着初雨也坐了起来。好好的休息了一宿,她的气色看上去好了一些。
  丝丝缕缕的光线笼罩在初雨的身上,如同一幅光影组成的纹身。陆子墨环抱着她顺着她的肩头亲吻:“今天你想做什么?我陪你。”
  她的生活,从遇到这个男人开始,早就已经轮不到自己来选择。
  陆子墨的态度平静而强硬。时刻将带在自己的身边。他对的肢体动作越发的亲密些,明明看见眼底的抗拒他却仿佛视而不见。
  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可做。既然来到大城,也就是四处去闲逛。出行的不止和陆子墨两人。后面跟着的有扎伦,还有三四个人,零零散散的尾随着他们散布在人群中。巴与留守,并没有跟着出来。
  两人顺着闹市逛圈之后,陆子墨租几辆象车。坐在象背上可以更好的看风景。一行人慢慢悠悠的朝着大城遗址园而去。
  1767年缅甸军队入侵泰国将大城付之炬。昔日的文化贸易中心而今只遗留下断垣残壁让人隐约猜测着当年的辉煌。里的佛塔露出红砖的墙身,斑驳脱落,无声的承载着历史的厚重。
  
  陆子墨侧拥着。大象的步伐稳重缓慢,坐在上面有轻微的摇晃感。初雨在泰国生活十年,以前也曾经坐过象车。不过也许次的心情是最复杂的。
  游览遗址园,行人各自散开活动片刻。陆子墨抱住初雨下象背,顺着甬道慢慢往前走。此刻夕阳西下,边片金色的暖红,照得他们的身上仿佛也渡上层金子般。
  
  两人不知不觉的走出众人的视线。也许是色已晚,这里没有多少游人。空旷而宏大的建筑遗址里仿佛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一路死寂般的沉默,只能听见两人的脚步声此起彼落的交融。
  
  腕间突然一紧,被陆子墨握着被迫停下来面对他。初雨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飞快的转开了自己的视线。耳边听见他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陆子墨拉着初雨靠近自己:“是不是很恨我?”
 
  初雨没有回答。陆子墨握着初雨的手摁在自己的心脏部位,沉沉的开了口:“我知道自己对你,爱得很残忍。可是我还是要告诉你。邓初雨,我爱你。”的
  “曾经我给过你机会走。所以。”
  他看着,眼睛危险的眯起,神色冷峻:“就算你恨我,想要离开我,现在我也会用尽一切方法将你留在我的身边。”


第三十九章 暗度陈仓下
  从遗址园回到旅馆,天色已经擦黑。刚进大厅负责人就迎了上来:“三哥。二哥在后院设席。请您回来过去参加。”

  陆子墨嗯了一声,也没有回房间。直接领着初雨去了后院。

  后院此刻人声鼎沸。白天没有出去玩的人全部聚集在里。纳卡坐在通常只有金爷才会坐的主位上。看见陆子墨进来也没有起身,傲慢的微微抬头算是打过招呼。陆子墨面无表情,没有坐到副位上去,而是带着初雨坐到在山寨里他一向坐的那个位置。

  纳卡脸色沉了沉,没有发作。拍拍手:“既然人都到齐,开始上菜吧。”
  

  大家在下首围做一圈。旅馆的服务员鱼贯而入,托着漂亮的托盘给大家上菜。纳卡拿起酒杯啜口,视线落到初雨的身上:“这个不是当初三弟从我这里要走的女人吗?听说那时候丢在了迷宫里,还以为喂狼了,三弟从哪里找了回来?”

  陆子墨笑了笑,捏捏初雨的脸颊,淡然抬头看着纳卡:“这就是,是你的便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得不到。”

  下面的男人没有听出陆子墨话中有话,哄笑起来。纳卡的眼神冷冷,脸上的笑容却依然没变:“女人嘛,玩玩就可以。若是要娶,索菲可是最好的人选,我们不知道有多少兄弟羡慕子墨你的好福气。”

  这句话让现场略略的一冷。谁都知道索菲是毒蛇的儿。陆子墨如果娶索菲意味着什么大家心知肚明。这代表的不是表面上看过去的金爷和毒蛇合作,而是陆子墨的背叛。
  

  陆子墨没有正面回应纳卡的挑衅,举起酒杯示意下:“二哥不也是说,女人嘛,玩玩就可以。又何必太过当真?”
  
  男人发出暧昧的哄笑声。纳卡的目光在陆子墨和初雨身上游移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转头朝着大家:“大家今天吃个痛快,玩个痛快!”

  这一场喧闹持续了几个小时。纳卡吃到一半的时候就中途退场。陆子墨不动声色,依然坐在原地和初雨细嚼慢咽。初雨没有什么胃口,吃几口就停了下来静静的坐着。

  陆子墨下午的话带给她的震撼是巨大的。却也让她心烦意乱,感觉到自己的思维乱成团。那样的话,不像会出自陆子墨的口中。

  晚宴将近尾声的时候,纳卡身边的心腹麦威来到陆子墨的身边,微微躬下腰凑到他的耳边:“三哥。二哥请去他的房间一趟。他有事情要和商量。”

  陆子墨闻言放下手里的东西,拉着初雨起身,他仿佛喝得有多,步子微晃。初雨不得不扶着他跟着麦威往前走。陆子墨起身,巴与就跟过来,走到纳卡门前的时候麦威转身挡住巴与:“二哥让三哥自己进去。”

  陆子墨抬手挡住巴与,冷淡的看麦威眼。麦威避开陆子墨的视线低下头。陆子墨绕过麦威推开纳卡房间的门,轻笑声:“二哥要单独见我?”

  纳卡坐在房间里的沙发上,独自品着红酒。陆子墨推开大门他的脸上也没有什么波动。抬眉看麦威眼示意他离开,才转向陆子墨:“有些事情想要请教子墨。进来吧,我们慢慢谈谈。”
 

  巴与在门外没有离开。陆子墨耸耸肩,关上门在纳卡对面坐下,闲适的交叉十指:“二哥想说什么?”

  纳卡缓缓地晃动着红酒的杯子。透过猩红的液体打量面前的这个人。他的视线在陆子墨的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陆,你很聪明。不过,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聪明反被聪明误。”
  
  “我不明白二哥话里的意思。”

  陆子墨笑容很淡。纳卡冷冷的笑了一下:“陆,既然抓到文莱,还要和我打什么哑谜?”
  

  纳卡的话音落下,房间的门再度被推开。巴与和初雨被人用枪胁迫着走进屋子里。纳卡笑一笑:“现在是不是明白了我在说什么。”

  纳卡对着麦威微微头,初雨震惊的看着身边的巴与被人猛地从后刺刀。刀既狠且准,噗哧声暗响穿透他的身体,暗红色的血液很快就顺着伤口狂涌而出,浸透了他身上的衣物。
  

  巴与喘着气,半晌之后才猛然倒在地板上。那一下闷响沉沉的像是砸在初雨的心头。眼前的一切都奇怪的变得缓慢。脑子不知道怎么突然间对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感知,这么看出去所有的景色都是雾蒙蒙的。仿佛有几秒因为过于震惊,时间便也停顿了。

  紧接着初雨就听见有人在凄厉的尖叫。这样的尖叫声猛然将的神志拉回现实。这时才发现尖叫的人正是自己。麦威上前一步猛击初雨的后颈,她的尖叫声嘎然而止,软软的滑倒在地板上。
  

  “先把陆子墨的条狗拖出去处理好,再回来把这个女人带走。”

  纳卡简单的下达着命令。麦威擦拭掉刀刃上巴与的血,折叠起来收回到衣兜里,向着身后的一个男人一点头,两人齐心合力将巴与架起来拖出去。

  整个过程中陆子墨如同座石雕一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他的身上涌动出森冷的气息,在屋子里缓缓地弥漫。纳卡拔出腰间的枪危险的抵着初雨的太阳穴,看着陆子墨低低的笑:“这是在教你,要为你的愚*蠢付出代价。”

  屋子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提醒着他们就在刚才,巴与在这个屋子里被人狠狠地刺了一刀,现在被拖出去生死未卜。地板上尚且残留着一摊凝固不动地血液,缓慢的渗透进暗色的地板,融为一体。

  “陆,平心而论我很佩服你。”

  纳卡再度开口:“长久以来我一直将你看作最大的竞争对手。不得不说你很成功。十年。从一个小混混做起,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金爷对的信任远远超过我。明明我比你付出的东西多的多,怎么做金爷就是不会信任我。”

  陆子墨只是注视着初雨。他整个人仿佛在巴与被拖走后就已经完全石化。存在所房子里的只是具僵硬的身体,内里的灵魂不知道到何方。

  “我给你一个机会,陆。我不会杀掉你,不过我要和你玩一个有趣的游戏。这可是一份大礼,我要好好利用。我想你现在也没有和我讨价还价的余地了吧。”纳卡阴沉沉的笑着:“是不是?”
  
  “考虑清楚,陆。”

  纳卡的枪口轻轻的拍了拍初雨的脸颊:“在山寨里那么多年都没见你有女人,所有的人都相信你是不能人道。原来是们陆纯情。我倒是好奇。既然你给自己定了那样的规矩,也忍了那么多年,怎么偏偏就在这个女人身上破了戒?”

  “因为她是良家妇因为她无辜?”纳卡上下打量着初雨:“我倒是想起来,一开始这个女人是属于我的呢……”

  “放开她。你需要我做什么。”

  陆子墨终于开了口。语气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面沉如水。
  
  纳卡话时空着的手顺着初雨的脖子不怀好意的抚摸到了她的肩头。听见陆子墨终于打破了沉默,纳卡仰天大笑,猛地拎起初雨的头发将她拉起直视着陆子墨的眼睛:“陆。她是我下给最成功的一个圈套。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我们的陆最后也因为所谓的责任心被这个女人套住了是不是?”
  

  初雨听不懂纳卡的话。什么叫做是纳卡下给陆子墨的最成功的圈套?可是陆子墨丝毫没有意外的神色,淡淡的回答:“恭喜你成功了。”
  “是不是很好奇,美女?”

  纳卡凑近初雨的耳边:“你现在很爱他?那你要好好的感谢我。我才是你们背地里的那个红娘,推波助澜的把你送到了他的身边。怎么样?是不是很意外?”

  “从陆子墨开口从我这里要走你,我就开始有了这个计划。”

  纳卡轻佻的笑着:“我们的陆保护和解救无辜的你把你要去成了他的女人。借着在迷宫里和雷诺的交易把你放走。他也居然会有么一丝不忍心?”

  “说起来你们也是有缘分。我派人暗杀陆子墨,竟然被你救走。我的人杀了你的那个同事,也算你命大,居然逃脱了。你跑到普吉岛上去散心。我就派人去追杀你,没想到陆子墨竟然亲自出现救了你的命。”

  “所有关于这个女人的谣言都是我放出去的。文莱也把这个女人作为计划的一部分也是授意的。陆子墨没有弱点,我就替你制造一个。我是不是很成功?”纳卡看着初雨:“你的人生是不是被我玩弄的很有意思?”

  “我追杀你。陆子墨就在文莱的授意下去救你。你看看。现在我们的陆已经害怕像失去巴与那样失去你。他现在还谈什么冷血还能做什么大事?!”

  纳卡近乎癫狂的兴奋,抓着初雨的手越来越紧。陆子墨直视着初雨的眼睛,丝毫不回避。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他们走到一起。是阴谋也好,是命运的安排也罢。现在的一切已经是既定事实。

  痛苦也没有办法。只能强忍,煎熬着。

  纳卡的情绪十分的激动。长久以来布下的局取得么让他意外的效果,让他获得空前巨大的满足感。纳卡看看陆子墨:“陆。你现在必须和我合作。我要你干掉金爷,扶持我坐大。”
  

  “你不是已经有了毒蛇的支持?”

  陆子墨终于转头看着纳卡。他的眼神让他浑身一寒。方才的疯狂激动瞬间消失,整个人都清醒过来。纳卡挑眉,对于陆子墨的话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在缅甸的时候,你不是代表金爷去了一趟?拉玛知道山上的那个秘密洞穴,不就是你透露的?怎么,毒蛇还满足不了你的胃口?”

  “陆。这些事情我没有必要和你讨论。总之,无论你用什么方法。记住。想要你的女人活命,这次回山寨就要干掉金爷,推我上位。我相信你现在已经很明白你所处的环境。”
  

  纳卡的话音刚落,大门被人敲敲随即推开,麦威走进屋子。在纳卡的示意下猛地提起初雨,拖着往外走。初雨被迫出了房间,听见身后陆子墨的声音传来:“纳卡你记着。只要有人动了她一根寒毛。我会付出一切代价让他千百倍的还回来。”

  纳卡和陆子墨冷冷的对视良久。纳卡轻哼声:“三弟,出门慢走,不送。”
  
  初雨被带出去之后软禁在纳卡旁边不远的房间里。慎重起见,纳卡派遣五个人,轮流在她的房间周围巡逻看管。

  初雨被推进房间以后便失去全身的力气滑坐到地板上。将自己的身体尽量蜷成小小的团,用力抱住自己。她的思绪很乱,无法思考。

  从最初阴差阳错认识陆子墨开始,之后两人相处的滴滴纷纷浮上的心头。有的时候觉得很甜蜜,有的时候痛得心如刀绞。不知不觉间泪水湿透脸颊。

  她认识他的时间并不算太长。前后不过两年多,却觉得那些过往仿佛持续好几百年。
  

  发生的事情太多太乱,已经让失去判断的能力。

  无论如何。陆子墨而今陷入这样的局面中,放下让自己也理不清的感情不谈,她不能不管他。如果没有巴与的支持,也许陆子墨根本走不到今天。可是现在唯一能够给与他有力帮助,他唯一可以全心全意信任的人现在不知道情况如何,受那么重的一刀,麦威又会怎么处理他?!
  

  初雨仰头看着花板,感觉到心理无比的焦躁。

  初雨摸着自己的心脏。这个地方还是一如既往地跳动着,可是胸腔里的感情却越来越淡。什么时候开始,也学会样近乎残酷的控制自己的感情。那些尖锐的,疼痛的,缠绕的思绪被内里的自冷酷的束缚着压到很深的地方去,逼着从软弱中抽身,思考现实的问题。
  
  巴与走了。唯一能够让陆子墨信任,唯一可以给他提供帮助的只剩下自己。
  
  初雨强迫自己冷静。将所有已经获得的信息汇聚,竭力看清目前的局面。
 
  文莱投奔的人是毒蛇。
  陆子墨曾经过,毒蛇有意扶植活着威胁他去和金爷内斗但是没有成功。以毒蛇的心思来看,他不可能只在陆子墨身上下手,看看纳卡的野心,显然毒蛇的部棋获得成功。
  
  换句话。通过文莱当时和纳卡接触频繁来看。纳卡应该早接受毒蛇的栽培,但是他也不是个傻瓜,看清毒蛇是想培养个傀儡。现在帮助他坐大是假,旦金爷真的垮台,就会被反咬口然后借机吞并金爷的切是真。也许是想通了这一层。纳卡一方面和毒蛇互相利用,一方面寻找着出路。
  

  陆子墨在山寨里特殊的身份存在就像是把双刃剑。如果好好利用,也许可以借着陆子墨的手,顺利的将金爷取而代之还不用担心发生内讧。
  可惜陆子墨没有任何可以让纳卡用来威胁的东西可言。于是他就和文莱布下个局。方面唱白脸,方面唱黑脸,人为的替陆子墨制造个弱。阴差阳错的是又救陆子墨。那时候的他也许是感恩,在文莱和纳卡的安排下不得不去救。之后更是在对方精心布下的局里越走越近,达到让布局的人都想象不到的效果。

  因为文莱被陆子墨抓到逼得纳卡不得不提前走步,让陆子墨替自己完成他要做的事情。
  

  陆子墨在山寨里杀死金爷,山寨里必定大乱。到时候陆子墨谋反,他就顺理成章的坐大,不用担心任何人不服,也不用担心道上的人会借着他篡上的罪名来讨伐他。

  应该就是纳卡打的如意算盘,现在他已经成功了一半。

  
  如果能够想通这一层,陆子墨也一定能够。初雨担忧的透过窗户的缝隙看着窗外。他又能怎么来应对所有的一切?

  现在的生活就像是沼泽地,他们被拉扯着越陷越深,也许前方不远就是死亡。
  
  不知不觉天亮了。

  初雨略微有些晕眩的撑起自己,就这么蜷缩在地上睡了一宿。躯体四肢僵麻,随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剧烈的刺痛着。

  刚刚醒来的时候只是觉得胸口发闷,随即便有尖锐的绞痛袭来。初雨捂住自己的心口。同样僵麻的脑子里猛地回忆起来昨天发生的一切。

  真奇怪。一切都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同。太阳依然从东方升起,早上的空气依然么清冽,外面依然有沸腾嚣杂又遥远的人声。时间总是样固执的向前流逝着。

  初雨扶着墙壁慢慢的站起来。门开了。麦威站在门口,冷淡的上下扫视眼,对着门外偏头:“出来。”

  初雨没有反抗,顺从的按照麦威的吩咐走出屋子来到长廊上。外面艳阳高照,不过六七钟的光景,那个金色的火球已经热辣辣的挂在上,可以预想今的火热温度。初雨的视线从万里无云的空收回,和长廊另头的陆子墨撞了一下,便和他对视着。陆子墨的下巴有点青,些许的胡茬长了出来。他应该也是一夜未眠,那样从屋子里走出来,身上仿佛还带着黑夜的气息。
 

  陆子墨静静的看着初雨,隔着长长的走廊,居心叵测的这群豺狼。

  初雨从来没有么深刻的体会过陆子墨的处境。他每一天都是么生活着的。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将真实的自己隐藏起来。不可以流露丝真实的看法和感情。

  是不是样的生活长了,那些表面的东西于是慢慢的结成厚厚的壳将他重重包围,慢慢腐蚀让原本的他面目全非。而他还要挣扎着呼吸,就么强制着自己,每游走于生死之间,在地狱深渊里活着。

  他仿佛看很久,又仿佛只有一瞬。陆子墨平静的转过头率先迈步走向旅馆的楼梯,下面已经准备好车队,随时准备出发。

  “走吧。”

  纳卡走到初雨身边,颇有些轻佻的半拍半摸把初雨的胳膊,扬扬头指着下面已经备好的车子:“上车。”

  初雨扭头看纳卡眼。这个女人的眼神让纳卡微微眯起眼睛。陆子墨的人,现在看上去挺温顺,只怕也是个隐藏爪子的猫科动物。这样的女人玩起来才有意思。纳卡的唇角溢出丝不怀好意的笑容,并没有对初雨方才瞬间流露出来的憎恶和挑衅有何反应,耸耸肩跟在初雨身后下楼梯。

  这次跟着纳卡一起出来的兄弟也不少。山寨里大多数的兄弟还是终于金爷的。陆子墨从来不在山寨里发展自己的个人势力,虽然坐到第三把交椅,始终依附和听从于金爷。也许也是因为个原因,很多重要的事情金爷都会选择陆子墨去替他完成。

  纳卡在山寨里的时间比陆子墨长,个人有野心,很自然的就在山寨里纠结起股属于自己的势力。些事情金爷并非不知,对于纳卡是防用。金爷对他和陆子墨态度的区别纳卡自然也感受的到。他越是想上位,金爷越是防他。越是防他,他越是嫉恨陆子墨连带的也恨上金爷。这样的恶性循环下,终于让这个男人选择投奔毒蛇。

  看这次金爷允许纳卡带出来的人,大多数还是金爷自己信得过的兄弟。不过金爷显然没有想到纳卡纠结的势力已经不小。至少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巴与,也没有任何人发现。
 

  巴与本来就只忠于陆子墨。他神出鬼没就么突然消失,就算有人觉得不妥也不会去询问陆子墨巴与到底去哪里。陆子墨坐在车上,从后望镜里看见初雨被纳卡推上车,随即纳卡自己也跟上去。

  纳卡算计的很好。陆子墨收回视线转过头。给他开车的是扎伦。扎伦对初雨跟着纳卡上车的事情虽然有意外也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人嘛,本来就是玩物而已,虽然先前听很多关于个医生和陆子墨的传闻。可是传闻毕竟是传闻。谁知道个人陆子墨到底怎么看待?给纳卡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陆子墨的车在车队前方,率先开动。沿着旅馆外的甬道缓缓而行,等到并入大道才逐渐提速。后面的车队紧跟着。陆子墨看着窗外,阳光金子样洒满大地。照得柏油路面白花花的晃眼。
  

  陆子墨扭头,看眼驾驶台,上面放着今最新的报纸。陆子墨拎过报纸展开来看,头条赫然是泰国警方高级督察文莱荒野被杀。下面还配现场和文莱生前的照片。

  陆子墨垂眼,默然无声的看着正文。报道只在野外发生起火灾,后来发现现场里有三具尸,经查证都是泰国警方的人员。其中名还是高级督察文莱。起惨案震惊整个泰国,警方发布新闻发表会,表示定要捉拿真凶。然后报道朦胧的猜测下凶手可能是国际上的几大犯罪集团。并没有什么太有价值的消息。

  看起来警方关于文莱负责缉毒块封锁的很严密。文莱当日里设下圈套成功的送走金爷的货物。当时他用的是警方和军方的力量。因为要除掉他,所以文莱躲在初雨所藏的大货车里。
  
  文莱的突然死亡,那批货应该是真正落到警方的手里。不过从报道上看不出分毫,关于那批货警方看来也是严密的封口没有透露任何消息。

  陆子墨将报纸随便折折扔回驾驶台上,再没有什么心思继续看下去。旁边的扎伦扫眼报纸上大幅的头条新闻,突然开口:“我们兵分三路追三哥的时候,经过那个废屋来着。”
  

  陆子墨心里一震,表面上看去却是不动声色:“哦?”

  “我们在国道兵分三路。我们随着二哥下了国道从野路走。走了不久就发现那座废屋,当时火还没有灭。三哥……”扎伦看眼陆子墨:“是你做的?”

  “嗯。”

  陆子墨的反应很平淡,并没有否认自己杀文莱的事实。扎伦的语气一瞬间变得兴奋:“干得好!这个死警察,阴魂不散的咬着我们很久了。好!”

  陆子墨没有再说什么,闲闲的搭在窗棂上的手暗自一紧。



第四十章 釜底抽薪 上




车队出发,下午的时候回到了清莱附近。一夕之间几个警察在郊外被杀焚尸,这件事情造成了很大轰动,连带的影响就是全国范围内的严查严打。陆子墨一行人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被迫弃车走废弃了很久的山间小路,虽然颠簸,但是避过了大路上警方设的关卡。

这样的群山之间小道众多,错综复杂。警方没有那么大的人力物力全部加以监视,只在主要的关口和几个必经之路上设置了路障,只要绕过这些路障避开警方的视线,他们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了自己的地盘。

进了山由于地形和路况的原因,队伍虽然依然紧密,相对来说还是松散了许多。陆子墨一直在前面做着类似于领队的工作,判断方向,勘察前方的情况。纳卡依然带着初雨走在队伍的最后方,远远地将她和陆子墨隔开。

文莱并没有和他们一起同行。看起来纳卡在处理巴与的同时也将文莱作了另外的安排。猜测不出这个男人的目的,这样的情形下受制于他仿佛也无可奈何。

初雨走的很累,咬着牙一声不吭。作业一宿未眠,身体和精神的透支让她有轻微的晕眩感,也让她反而保持着一种病态的清醒。这样的清醒支持着她,让她不会轻易的倒下。

太阳渐渐的下山了。森林里的路也越来越难走。远在最初她被绑架的时候曾经有过类似的经历。没想到时间流转,仿若历史重演一般,她又处在了这样的境地中。也许唯一改变的只有她的心情。

一行人在陆子墨的带领下一直向上走。黑夜如同鬼影一般将森林笼罩。放眼望去都是影影绰绰的虚影,看不真切。他们没有照明,完全依靠前方带领人一举一动的感觉在摸索着前进。

不同于别的地方,这里的树木高大挺拔。森林里的地面也异常干燥。脚下的触觉来看不是草地而是硬质的沙土,偶尔还有裸露的岩石。初雨正深一脚浅一脚艰难的走着,眼前却突然一松,豁然开朗。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来到了山顶。越接近山顶的地方,地面上裸露出来的岩石越多,连带的植被的覆盖率也渐渐的稀疏。因此在山崖的这一侧形成了一个天然的空旷之地,正面对着下面的远远地国道。

山势太高,看下去两面亮着灯的国道就如同一条缠在山间的会发光的小蛇,随着山势绵延不绝。除此之外,所有的景色都隐藏在暗沉沉的黑暗中。

“在这里休息。”

陆子墨开了口。队伍里的人于是都放松下来。方才密林里的沉闷气氛被冲淡了许多。大家交谈着席地而坐,交换着香烟,食物和水。

陆子墨坐在队伍的最边缘,他的脚下就是深渊。只是这里的山是斜向上,一次并没有那种惊心动魄的陡峭。此时月光很好。放眼望去脚下的斜坡上只是零星的生长着一些灌木,和山顶一样,裸露的岩石也很多,嶙峋而静默的矗立着。

初雨也坐了下来。麦威递给她食物和水,初雨拒绝了食物,接过水喝了几口。感觉到冰凉的水顺着喉咙滑进胸腔。焦躁的心脏仿佛才舒缓了几分。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注视着陆子墨的方向,看着他在夜色中的剪影。他只是坐在那里,望着远处的群山,一动不动。

“妈*的最近查的真严。”

队伍里有人抱怨:“这样要在山里多走五天的路程。”

“能回去就不错了。”旁边有人搭腔:“那个死警察死得好,奶奶的这些年他找了我们多少麻烦。”

初雨抹了抹唇边的水渍放下了矿泉水瓶,听着他们的交谈揣摩着其中的意思。听他们这么说,文莱已经是毒蛇的人这件事情,这帮人还并不知情。也对,文莱即使是毒蛇的人,这件事情也应该是个机密。对于他们这帮小喽啰来说,不可能知道其中真正的情况,何况这件事情和毒蛇有关,而他们又是金爷的人。

初雨正想着自己的事情,那边陆子墨突然站起身朝着纳卡走来。初雨听见轻微的一声金属撞击声,紧接着腰间微微一凉,有什么东西顶在了自己的身后。

“子墨,你想做什么?”

纳卡懒洋洋的开了口,语调虽然慵懒,却不难听出其中的一分警告之意。他的身旁麦威的手摁到了自己的腰间,警惕的看着陆子墨。陆子墨在纳卡的身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看了初雨一眼,视线落到了纳卡的身上,他的眼睛里有一丝嘲讽一闪而过,随即蹲下身体从后腰处掏出一张地图铺平在地面上,拧开发光笔的一端权当照明:“你看看地形图。如果我们一直顺着国道走很容易被发现,从这条路走。”陆子墨的手在地图上画出一条线路:“安全很多,不过要多一天的路程。”

纳卡没有说话。他依然没有放松的用武器胁迫着面前的初雨。冰冷的枪身微微暴露在陆子墨的视野里像是在提醒他不要轻举妄动:“走国道附近的路。”

陆子墨看了纳卡一眼:“我们是被迫弃车进入山里。准备的食物和水都不够。水在山里容易解决。但是现在步行穿越的路程即使走国道附近的这条路也在五天左右,我们不可以没有食物。”

纳卡沉吟了一下没有说话。陆子墨伸出手指敲了敲地图:“这条路上有我们的补给点。那里有充足的食物。”

“陆子墨。”

纳卡略微向前倾身,压低了声音,用仅有两人能够听见的声音阴沉的开了口:“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注意。不过你记着,我手上还有这个女人。你最好老老实实地给我做你该做的事,听清楚没有?”

陆子墨漆黑的眸底一片冰冷,冷冷的和纳卡对视着。随即他便拿起来地图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走向了先前休息的地方。

初雨感觉到纳卡松了一口气。他收回了手里的枪,对着大家喊了一声:“明天改到。该睡的睡,保持体力。”说完对着自己身旁不远的几个男人吩咐了一声:“你们轮番值夜。记着,无论有任何动静,就是营地里有自己人起来,都必须叫醒我。听见没有?”

初雨忽略了纳卡接下来的话,再扭头看陆子墨时他已经随着身旁其他的男人躺了下来,默然无声。

这一夜初雨依然睡得不踏实。心底里总是期望陆子墨会有什么意外的举动,会带着她突破现在的困境。错觉让她惊醒了好几次,还有几个守夜的男人只要一交班,她就会蓦然惊醒。然而让她失望又疑惑的是,陆子墨仿佛在那边真的睡着了,没有任何举动或声音。

天蒙蒙亮的时候陆子墨醒了,守夜的人按照纳卡的吩咐,陆子墨一起身便叫醒了其他的人。初雨仿佛刚睡着就被人叫醒,身体乏的难受。这群男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又上了路。

陆子墨选的这条路地处深山。和国道边的小路不同。这条路虽然在地图上有标记,但是实际上几乎已经没有可参照的路标可言。越往里走,树木越密集,地上的沙地渐渐变得柔软,慢慢的草地的覆盖率也大了起来,满眼都是青葱的绿。随着队伍的前进,纳卡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对初雨的看管也越来越严密。

也许他已经后悔了自己的选择。这样的路如果失去了陆子墨的带领,他们肯定会被困在深山里。或者能够走出去,但是绝对不容易。这种不得不依靠和听从陆子墨的情况让纳卡隐隐闻到了阴谋的气息。

先前一直是上山,现在的地势却又变作了一直下山。这样行进了半日,正午的时候森林里出现了一条小溪。大家简单的在溪边休息了一下补充了点饮用水,便顺着溪流的走向而下。

小溪如同一条缎带般在森林里缓缓流淌。水质清澈透明,能够看见水地细腻的沙子和银色的,一闪而过的小鱼。然而随着他们的前进,其他的溪流也渐渐的多了起来,都是很细很细的一股,从山野石间冒出来。聚集会和,让溪流的溪面渐渐的扩大。到了地势比较低洼的地方,那溪面竟然已经有数米宽,看那中间的水面,也由透明变作了碧波粼粼,显然深度不浅。映着金色的阳光,一派安静祥和的林中景象。

林中除了安静的水流声,便只有大家前进的脚步声。一路行来这帮人几乎都不交谈。陆子墨在溪边停了一停,抬头打量对面。

小溪顺着地势继续往更低的方向流淌而去。可是他们顺着溪流的走向已经走到了尽头。现在要沿着切断溪流的方向继续上山。陆子墨看了看前方,溪流继续往下之后,地势又逐渐增高,因此在下方形成了一方小小的,安静的湖泊。所幸的是因为地势增高,地面从水底露了出来,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水坝,其上流淌过的水流缓且浅。正好能让人通过。

只是走到近前才发现,大自然布下的这条道路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好走。水坝上生长着密集的青苔和水草,踩上去加上谁来分外的滑。而水坝的另一面,地势急转直下,形成了一个小型的瀑布。那边的水流冲击声极大,轰隆隆的响着,风一吹,漫天扬起白色的水沫。

陆子墨并没有说什么,当先走上了水坝,拔出小腿上绑的刀用力插进水坝的石缝中作为一个阻力支撑固定住自己,对着身后的人偏偏头示意。后面便有男人依次而上用他的方法在水坝上站稳,很快就形成了一个人桥。

陆子墨对着后面的人招招手,在人桥的帮助下,队伍的人一个接一个的上了水坝,最好到了初雨和纳卡。纳卡看了看陆子墨,推了初雨一把:“你先走。“

初雨突然间觉得无比的紧张。紧紧地捏了捏拳头,抬头看着陆子墨。他的脸上面无表情,冷静的向她伸出手。初雨觉得自己的掌心因为紧张已经一片湿润。她的心脏怦怦的跳动着,将自己的手放到了陆子墨的手中。

他握住了她的手,蓦然一紧,紧到让她发痛的地步。初雨低下头看着水面,踩上了一只脚,冰一样滑的水底让她无法控重心身体一偏,抱着她猛然想着瀑布的方向摔去。

那一瞬间初雨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感觉自己猛然后仰。视野里所有的东西突然倒转,紧跟着便是急速的下坠。耳边是轰隆隆的巨响声。然而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不到两秒。她的身体猛然冲击到什么表面上,略微滞了一滞,然后便是水天一色的幽蓝。

冰冷突然间从四面八方狂涌而来,有一股巨大的,看不见的冲击力压迫着她的身体让她往下。陆子墨在水中很快放开了她的身体,却依然紧紧握着她的手,带领着她奋力往旁边游去。水底激烈的水流带着他们急速的离开了他们坠落的地方,很快那股压迫力消失,手脚活动起来灵活了很多。初雨便随着陆子墨奋力往岸边游。

当他们再度回到水面换气的时候,感觉上好像有的距离并不远,然而往回看瀑布已经在很远的地方。陆子墨和初雨并没有停下来,也没有急于上岸,顺着水流的流向继续往前游着,一直游到了水势比较平缓的地方,陆子墨才拉着她上了岸。

两人这一番折腾体力消耗极大。踉跄的上了岸便扑到在地面上。初雨疲惫的翻了个身,仰面看着天空。天上万里无云,高远开阔。河边的树林顶端就在上面不远的地方分隔着阳光,让它们轻柔的洒在她的身上。

脸上一暖,初雨转头,迎面迎上陆子墨急切的吻。他紧紧地抱着她,用力的将她压在身下,激烈到让她有几分疼痛的吻了她很久,初雨乖顺的一点都没有反抗,感觉到他慢慢的,慢慢的放松了下来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她。

“没有受伤?”

陆子墨粗糙的指腹摩挲过她的脸颊。初雨摇了摇头。陆子墨微用力撑起自己,随即将初雨也拉了起来:“我们要继续走。他们距离我们并不算太远,很容易追上来。”

初雨点点头,咬牙站了起来。这一动,感觉到全身的肌肉都在向自己提着抗议。可是她知道现在必须得继续走。

两人浑身湿透此刻也顾不上。一旦进入这样的密林之中,如果没有狼犬的帮助,单靠人力想要对他们进行追踪很困难。更何况纳卡还不能打着追捕,而是营救的旗号。

只是不知道这样表面的平衡又能维持多久。

初雨压下这些忧心的想法,紧紧随着陆子墨前进着。两人进了山林,很快就在厚实的森林中隐匿了自己的踪迹。陆子墨并没有拖着她走太久,扯了些藤类,又寻了棵大树,带着初雨爬了上去。

深山里的大树主要的树枝比人的腰还要粗。初雨在陆子墨的帮助下尽量往高处攀爬。找到一个斜生的枝丫之后他和她一起坐了下来,随即便用那些藤条将他们牢牢地固定在树身上,同时也起到了遮蔽的作用。

做完这一切,两人才终于可以放松的休息一小会儿。陆子墨一直警戒的聆听着周围的动静,可是除了偶尔的几声鸟鸣,并没有听见人声。而很快的,又一个黑夜来临了。

这一天过得提心吊胆惊心动魄。现在躺下来依靠着陆子墨,总算可以暂时安心的休息一下。
他脱去了自己和她身上湿透的衣物,拧干后就势搭在枝叶的掩映间。两人就像两个初生的婴儿一般,彼此依靠着汲取对方身体的温暖。陆子墨脱下衣物之前,从怀里拿出一个用塑料密封的小包,此刻打开来,里面有一把枪,弹药夹,打火机,还有一个手机和一些卡片。

陆子墨一手抱着初雨,一手静静地摆弄着这些东西。他们在高处。他不能冒险将手机开机。手机屏幕些许微弱的亮光都有可能给他们带来危险。有的时候人身处于黑暗中,总是 希望能用亮光给自己带来一种心理上的安慰感,殊不知在那样的情况下在黑暗中点亮,反而让自己加倍的危险,等于是将自己打上标记赤裸裸的暴露在敌方的视线下。

初雨看了一会陆子墨,终是敌不过沉沉的疲乏和困倦睡了过去。这一觉醒来森林里已经满是晨曦,灰亮的光和青蓝色的薄雾轻轻的在林间飘荡着,偶尔几声悦耳的鸟鸣。

陆子墨紧紧地拥抱着她,即使如此,暴露在外的皮肤还是带着丝丝的凉意。初雨伸手摸了摸衣服,几乎已经干了,于是便扯了过来搭在身体上。这一个小小的动作惊醒了陆子墨,让他蓦然睁开了眼睛。

想来他也是极为困倦的。初雨记得每次在他怀中醒来,只要自己有些微的动作他就会惊醒。这个男人的神经总是处在一种高度紧张状态。陆子墨低头看了初雨一眼,亲了亲她的额头:“早。”

他接过了她递来的衣物,和她一起穿上。陆子墨借着高度打量了一圈周围的情况,没有急于下地赶路,拿出了昨晚的那个塑料袋,依然密封起来放在怀里。

“我们现在要原路返回。”

陆子墨试了试枪,看着初雨微微一笑:“也要让纳卡知道,他要为他的愚*蠢付出巨大的代价。”



  第四十一章 釜底抽薪中

  两人下了地,寻路而行。早上刚起来的时候森林里有很大的雾,随着阳光穿透树冠,浓雾便也慢慢的稀薄,逐渐散去。
  说是要沿路返回去找纳卡。但是要从瀑布上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两人只能迂回前进。这样的密林要走上几天没有补给是不行的。不过陆子墨仿佛胸有成竹。带着初雨一边辨识着方向,一边前进着。
  随着太阳渐渐升起,森林里慢慢的热闹了起来,充满了生机。鸟鸣声,虫鸣声,还有风拨弄树冠的沙沙声。
  离开了纳卡的队伍。也许是心情的放松。两人走起来容易了很多。初雨在陆子墨的帮助下行走的还算轻松,抬头看看他:“你的野外求生能力真强。”
  陆子墨手里拿着一枝长长的树棍,不断的敲击着前方的路面。这样的森林里多蛇。不过通常说来蛇都不会主动攻击人类。用树棍敲打地面发出的震动会告知前方的蛇他们要经过,从而让蛇主动地规避。陆子墨低头笑了笑:“我在特种部队待过,和巴与是战友。”
  提到巴与,两人之间的气氛蓦然一滞。经过了这些天,完全没有巴与的消息。当时受了那么重的伤,以纳卡的心狠手辣来说,巴与活下来的可能性不大。
  陆子墨沉默了一会儿:“我们是海豹。”
  海豹就是水陆两栖的特种兵。负责秘密潜入,或者暗杀。陆子墨的思维回到了遥远的过去:“有一次我们一起执行一项暗杀任务。当时一个弟兄疏忽,被对方埋伏的一个人冲了过来,冲着巴与开枪。那时候我没有犹豫挡在巴与的面前差点死掉。从那以后巴与就发誓,他的命就是我的。所以三年后我退伍,后来跟着金爷混,巴与也就一直跟着我。”
  陆子墨扭头看了看初雨:“我相信巴与有办法自救。”
  现在也只能这么相信,来给自己信心。这样的想法沉重的让初雨喘不过气来。抬起头看天空,太阳自斑驳的树冠中若隐若现,不知不觉间时间就逼进了正午。长时间在森林中行走感觉很奇怪。这样的森林空气湿度很大,走的时间长了觉得肺里都是水,每一次呼吸都会牵扯着难受。可是嘴唇却又干的发白皲裂。
  陆子墨带着初雨走的路远离了瀑布下方河水的流向。纳卡的人没有在森林里求生的丰富经验,面对这样庞大的丛林他们没有胆量深入太多。而且补给也不允许他们过于深入。所以按照陆子墨的推断。纳卡的人只会沿着瀑布下游的河水往前搜寻一段。搜寻不到他们就必须沿着溪流的走向往回返。
  陆子墨带着初雨去的,是森林里的补给站。
  森林里真的有一个补给站,虽然并没有在先前地图上所标出来的地方。这个补给站是早些年陆子墨和巴与出来打猎时,和山里的一些农户猎户在野外设立的。找到补给站并不算太困难。他们当初设立的时候在森林的大树上作上了只有设立人才明白的路标。
  补给站其实就是森林中的一个小树屋,高高的架在树冠上。陆子墨拉着初雨爬了上去,上面豁然开朗,整个森林的景色尽收眼底。如同无边的绿色海洋,在风中连绵起伏。
  这个树屋很宽敞,外面甚至还有一个平台。树屋由浸透了桐油的树木藤条构建而成,所以防潮防水。树屋的天棚上已经自然生长了许多的藤类,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屏障,瀑布一样的垂挂下去。
  屋子里有用塑料包装密封起来的几床毛毯。除此之外还有粮食,固体酒精炉,武器,一台小型发电机和卫星电话。
  陆子墨先拿出了压缩饼干和初雨一起吃了点,然后便又从怀里拿出了那个塑料包装,取出里面的手机开机,已经没有电量。初雨看着陆子墨,他仿佛是感觉到了她的疑问,没有抬头:“这是巴与当初从文莱身上拿下来的东西。也许有用。”
  他们的运气不错。文莱的手机是太阳能充电型。在阳光下放置了一会儿开机之后,陆子墨仔细的在里面查找着,很快就在文莱的手机上发现了一些视频片断。是文莱和毒蛇见面,以及和纳卡见面的片断,另外还有一些通话录音。
  文莱保存这些东西,显然是别有用心。重要的是文莱和纳卡见面的视频片断,详细的交代了当初货物的安排情况。正如那时所发生的,军队所押运的是个饵,初雨劫走的车是个饵,而真正运往曼谷的货也是假的。
  真的货物交给了纳卡运走交给毒蛇。
  初雨也被这样的视频片断所震惊。陆子墨看完了视频,拿着手机沉默了很久。随即将手机放到了身边抬头看天:“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
  初雨不明白的看着陆子墨。后者扭头看向她:“纳卡没有把货交给毒蛇。从一开始他就和文莱准备将货秘密的吃下去。”
  陆子墨转身从袋子里拿出几块压缩饼干,分别放到地面上,对着初雨示意:“这是毒蛇,这是索菲和拉玛。这是纳卡,这是文莱,这是金爷,这是我们。”
  陆子墨拿起代表金爷的饼干:“金爷丢失了货物,派遣我们去寻回。纳卡一早就被毒蛇收买。因此秘密达成协议,要帮毒蛇推翻金爷吃掉这批货。这时候纳卡知道了文莱也是毒蛇的人,纳卡害怕自己反被毒蛇吃掉,私底下和文莱达成协议。”
  陆子墨说着拿起了代表自己的饼干:“我们追着货而来。于是纳卡和文莱就偷天换日,准备借我们的手说货物被劫走,然后他们就可以顺利成章的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纳卡应该是一早就已经打算对付我们。”
  “当时我们抓到了文莱,因为时间紧迫,还没有来得及从文莱那里逼问出什么消息。可是知道这件事情的纳卡已经沉不住气,因为害怕事情暴露毒蛇和金爷双方都知道他的背叛,所以不得不提前发难,干掉了巴与,抓着你威胁我替他完成接下来的事情。”
  经过陆子墨的推断。事情渐渐的变得清楚明晰。陆子墨拿起代表文莱的饼干,啪嚓一声捏为两半:“不过恐怕文莱自己也没有想到,他会落到我们的手上。对于纳卡来说,少一个分一杯羹,他就可以狮子长大口整个吞下他所想要得东西。文莱只怕凶多吉少。”
  初雨不明白的看着陆子墨。陆子墨笑了笑:“在车上的时候报纸新闻的头条就是废屋的那起凶杀案。当时文莱被我们带走。剩下的怎么会是三具烧焦的尸体?他们确认尸体的身份是通过现场作为假饵的货车里遗留下来的三个警察的警官证。”
  “就算文莱有这个打算想要通过死亡洗掉自己的身份然后拿了货跑路。他的死讯毕竟已经公布了出来。纳卡大可以在之后在毒蛇的面前将文莱的死因尽数推倒我身上。然后就把假死变作真死。”
  “他的这个计划真是天衣无缝。唯一没有料到的就是我们会在关键时刻从他手上逃出来。也没有料到当时货车上报纸新闻报道的三具尸体会给我这么大的启发。”
  陆子墨捏碎了手上的饼干:“纳卡轻松自在的日子,也该到头了。”
  本来认为如果追不到陆子墨和邓初雨,因为森林里的生存环境恶劣,纳卡就会知难而退另谋生路。但是从目前的情况看来,纳卡显然不能冒险让唯一知道真相的这两个人活着走出去。一旦陆子墨透露出文莱没有死的讯息,毒蛇便会明白纳卡背叛了他。而且金爷也会知道纳卡和毒蛇勾结的事情。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尽一切方法在这里捕杀陆子墨。
  既然知道了纳卡的想法。陆子墨反而不再着急去追踪对方。现在的情况是,他们晚一天出现,纳卡的心理恐惧就会更大一些。
  于是他们就暂时在树屋住了下来,条理已经疲惫至极的身体。这里总算安全。
  夜晚无声无息的来到了。困极的两人终于完全的放松精神睡了过去。等到半夜初雨醒来的时候才发现陆子墨不在身边。撑着身体起身,他在外面。初雨看着站在外面露台上的陆子墨。这里因为在高处,月光很好。淡淡的银色笼罩着大地。将他的影子在地板上拉得长长的。
  晚上的时候风停了,很冷。森林里早晚的温差几乎能够达到二十度。初雨拿出毛毯裹着自己。可能是为了防虫防腐,毛毯里面放置有松香,于是房间里那淡淡的松香味就这么若有若无的弥散开来。
  这个男人厉害的让她难以想象。初雨裹紧了毛毯。轻描淡写的两句话,整个局势已经完全的改变。他捉住了纳卡的七寸,虽然他们的处境依然非常的危险,不过至少现在,他们找到了一个突破口,赢得了一段宝贵的缓冲时间。
  初雨起身来到屋外。踩在树木拼接的地板上,不可避免的发出了吱呀的声响。陆子墨在她走到身边之前就已经发现了她的存在,转过身,伸手连同毛毯一起,将她紧紧地裹在了自己的怀里。
  暂时的安静让初雨沉默着不想说话。身后的男人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安静了几秒,突然开了口:“是不是打算离开我了。”
  初雨微微的一惊。因为陆子墨的话,心里渐渐的泛起痛楚来。他明白她的心思。这么厉害的,能够洞察人心的男人,又怎么会不明白她那点小小的心理活动?
  “嗯?”
  他的声音,低沉醇厚的响在耳边。感觉到他的唇落到了自己的皮肤上,顺着血管的脉络缓缓上移,让她心跳加快。陆子墨扯掉了她身上的毛毯,裹在自己身上复又抱住她。他的体温和气息于是毫无阻隔的传来。
  初雨低下了头。因为不想对他撒谎,所以没有回答。初雨握住了陆子墨的手。他的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左右手的食指处都有厚厚的茧,那是长期用枪的人留下的痕迹。她的指尖就在他指腹上的厚茧上游移着,感受着这个男人的隐忍。
  从被文莱拿来向陆子墨要挟之后,他们之间一直存在着隔阂。只是因为生活让他们疲于奔命,所以不得不选择忽视。可是隔阂到底还是存在了。也许问题在于她的身上。是她再也没有办法用以前的心境来面对陆子墨,没有办法用以前的目光来看待陆子墨。
  那时候在公海,雷诺用她来要挟的时候,陆子墨罔顾她的生死,她原谅了他。因为那时她尚且不能确定自己的感情,又怎么能够让这样的男人来确定她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可是这一次,她没有办法再说服自己。
  她不想回头去考虑文莱曾经说过的那些话。毕竟立场在这里,他的话无论如何都是挑拨。问题是陆子墨的态度。他当时,是打算牺牲她的吧。
  打算牺牲为了他抛弃了自己家人的她。
  打算牺牲这么长时间以来,不顾危险生死相随的她。
  打算牺牲为他推翻了自己的道德底线,为他动手杀人的她。
  打算牺牲下定决心和他在一起,连明天在哪里都看不见的她。
  初雨觉得心又疼又凉。她没有办法原谅这样的陆子墨。
  爱情是不是就是这样子,总会让人变得得寸进尺。最开始的时候都是说为了对方什么都不计较可以付出一切,原来她邓初雨也不过是一个俗人。忍受不了这么长时间的感情付出之后,对方这样的选择。
  什么毫不计较,什么完全牺牲,原来都还是渴望对方给与她所想要得回应。
  陆子墨的唇移到了初雨的耳后,张嘴轻轻的含住。这个小小的动作让怀里的人微微一颤。他们之间就像是一个死结。彼此都清楚地知道这一点,所以彼此都不想去轻易的碰触。
  既然是死结,也只能越扯越紧,越让彼此没有回环的余地。
  陆子墨握住了初雨轻轻抚摸他的手,一用力拉扯着她滚到了露台上。两人的撞击让露台危险的颤动着。纠缠中毛毯散开。凉意就从每一丝毛孔里渗透进来。初雨抬起胳膊环住上面的陆子墨。感觉到他的手在毛毯里顺着她的腰一路下抚,扯开了她的衣服。
  寒冷让皮肤的触感变得更加光滑细致。他的抚摸仿佛带着火,引燃了她的身体。
  初雨的身体弓起,完美的贴合着他的身体线条。月光下两具彼此熟悉到极点的身体再度贴合到了一起。初雨轻轻的,完全不能自抑的呻吟着,感觉到陆子墨握住了她的腰,重重的撞入了她的身体。
  仿佛某种小兽受伤时发出的叫声。初雨吃痛,用力的咬住了陆子墨的胳膊。他紧紧地抱住了她,完全不给她缓冲的时间,悍然的进攻。
  森林里凉雾浮动。杂乱的喘息声渐渐的平息了下来。席卷过身体的风暴过去,初雨疲惫的扭头,长长的头发海妖一般散落在身后。月光映照着她曲线完美的裸背,带着几分苍白烙印在陆子墨的眼底。这个男人眷恋的伸手抚摸着她漆黑的秀发,轻轻的开了口:“等我们离开这里,你想走就走吧。”
  初雨紧紧地闭上眼睛狠狠咬住了面前的毛毯。鼻间一阵酸胀。泪水瞬间涌上眼眶,被她硬生生的逼了回去。心里解脱而又失落。说不出的复杂感觉紧紧地交缠在一起。
  第二日陆子墨重新修整了装备,带着初雨再度出发。经过了昨晚两人之间变得沉默了许多。也许是有意避着对方,一路行来彼此都没有率先开口。
  陆子墨的野外生存能力不仅很强,同时还是追踪高手。根据地面草地的倒伏情况,森林的植被被踩塌的情况,还有留下的一些别的人类活动过的痕迹很快的就悄然无声的尾随上了纳卡的队伍,而此刻对方还一无所知。
  诚如陆子墨所料。纳卡出于种种考虑依然留在森林里。但是他们不敢过于的深入。所以这两天一直是沿着瀑布的流向在搜寻。一无所获之下,众人又沿路返回。此刻就在当初的瀑布口出扎营。上游在形成瀑布之前首先形成了一个平静的深潭。里面鱼类众多。看起来这几日他们就靠捕鱼活了下来。
  陆子墨和初雨绕道而来,反而倒了纳卡所在之地的高处。两人居高临下的看过去,下面的情况一览无遗。营地很简单。他们也没有什么完整的装备,席地而睡。这一天的搜寻刚刚结束,一群人在岸边生起了篝火。缭缭的几许青烟就这么慢慢的弥散在空气中。
  “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初雨轻轻的开口。陆子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俯到她的耳边:“等待。纳卡的耐心差不多也应该耗光了。他如果知道在这里找不到我,下一步应该就是回到他的地盘上,另谋打算。”
  陆子墨十余年和纳卡一起生活的日子没有白费,准确的把握了这个男人的心理情况和动态。下午时分,纳卡果然命令一行人收拾东西再度出发,看样子是打算顺着来时的道路走出森林。
  陆子墨幽灵般的坠在纳卡的身后。出了森林,此刻外面关于警察被杀案的查寻松懈了一些,他们都很顺利的找到突破口回到了清莱。
  到了清莱之后陆子墨并没有着急和金爷的人接触。他不想打草惊蛇。果然纳卡在询问发现陆子墨没有消息后松了口气,他也没有着急进山,不知道是不是想要截杀陆子墨,在清莱住了下来。
  “他一定是在等人。”
  陆子墨和初雨找到了一户民居。这里也是陆子墨私人的据点之一。虽然长期没有使用,倒也还算干净,无论如何,和前段时间他们生活的环境比起来,已经算是天堂了。
  陆子墨的推断没有错。跟在纳卡身后暗中监视了一天,第二天一大早,纳卡果然独自一人离开乘车前往湄公河边。
  陆子墨开车带着初雨尾随而行。他们跟的并不紧。纳卡很谨慎。开着车在清莱转了一个多小时才去了真正的目的地。
  陆子墨没有将车开下河边。为了避免引起纳卡的怀疑将车开到了高处一家咖啡厅的停车场。这里居高临下,正好可以将临河道上的一切尽收眼底。
  下面的临河道上停的车也不少。三三两两整齐的沿着车道的一侧摆放着。另一侧有许多人正在垂钓。这个季节秋高气爽,正是钓鱼的好时节。陆子墨从驾驶台下面拿出一个望远镜,一分为二,给了初雨一个。
  初雨拿过望远镜看下去,纳卡停了车,从后备箱里取出钓鱼用的垂钓用品,走到河边捡了个位置坐下。
  纳卡的左右都是垂钓者。纳卡坐了不久,从距离他不远的地方施施然走过来一个女人。虽然穿着薄毛衣和防风马甲掩去了身体婀娜的曲线,虽然将一头长长的波浪高高盘起,虽然黑色的墨镜挡住了大半个脸庞,初雨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个女人正是毒蛇的女儿索菲。
  索菲的身后紧跟着两个男人。一个男人身材高大,初雨也曾经见过,是索菲身边寸步不离的保镖,另外一个男人就更加的熟悉,是拉玛。
  没想到他们竟然离开了缅甸公然来到清莱活动和纳卡接头。初雨放下望远镜看了看陆子墨,他还聚精会神地盯着下面。
  虽然知道了和纳卡见面的人是谁,却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拉玛拿过折叠凳放到纳卡身边让索菲坐下,替她准备了一个钓钩递过去。初雨在旁边开了口:“原来拉玛是毒蛇的人。”
  “不,拉玛是索菲的人。”
  陆子墨回答了初雨的自言自语:“拉玛是索菲的情夫。表面上看是为毒蛇办事,其实是替他自己和索菲办事。”
  “有区别吗?索菲不是毒蛇的亲生女儿?”
  初雨奇怪的扭头。陆子墨暂时离开望远镜看了初雨一眼:“初雨。他们的关系和普通人不太一样。亲情对于他们来说敌不过利益的驱使。索菲并不是毒蛇唯一的女儿。早先毒蛇有一儿一女,蒙泰也就是索菲的哥哥,先前是毒蛇最得力的助手。三年前蒙泰在大峡谷和人交易的时候被杀,索菲就成了毒蛇唯一的继承人。索菲吃掉了蒙泰先前负责的一切在毒蛇座下迅速壮大了自己的势力。”
  “你的意思难道是……”
  初雨看着陆子墨,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陆子墨淡然地嗯了一声:“索菲杀了蒙泰。因为没有确实的证据,也因为毒蛇还需要索菲替他办事,所以没有追究。”
  “这些年索菲公然和毒蛇抗衡了很多次。”
  陆子墨放下望远镜,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我和索菲的婚事,索菲就曾经拒绝过。后来我带着你离开钻石场,索菲带着人去搜淘金场,也是违背了毒蛇的意思。包括再后来她让拉玛暗地里抓捕我们想要吃掉金爷的那批货,这一切都是在毒蛇眼皮底子下悄悄进行的。”
  陆子墨曾经告诉过她,索菲和他的婚事是毒蛇使出的一招双刃剑。一方面是为了拉拢,一方面是挑拨。索菲明明知道毒蛇的意思是想通过陆子墨蚕食金爷的地盘还公然作对……不对。金爷的人应该早就搭上了纳卡。所以从淘金场里逃出去的时候纳卡才将山上据点的位置出卖给了拉玛,让他守株待兔的捉住了陆子墨和初雨。
  再想想纳卡的立场,这是不是代表。拉玛和索菲已经和纳卡站到了一条战线上?
  这样一想不难推断出他们的利益协定。拉玛和索菲一定是许诺纳卡帮助他除掉陆子墨和金爷上位,纳卡则许诺帮助索菲,替代毒蛇。
  初雨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陆子墨微笑着看着她:“你可以开一家侦探社了。”
  看起来她的推断陆子墨是认可的。下面纳卡和索菲谈完,收拾了东西左右张望了一阵,先行驾车离开。
  索菲并没有急于走,还在那里闲适的钓鱼,不时和身边的拉玛调笑两句。陆子墨放下望远镜,将枪检查了一下放好。初雨看着陆子墨推开车门打算下车:“你打算去哪里?”
  陆子墨转身将一个耳机替初雨戴上,对着她微笑:“在这里等我,我要去会一会索菲。”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关上了车门,看了看周围,捡了条通往河边的小道不急不徐的走了下去。陆子墨刚才河道边出现,拉玛就已经看见了他。他的脸色骤然一变,和索菲身旁的保镖骤然紧张的站了起来,手也摁在了腰间。
  “不要这么紧张亲爱的。”
  耳机里清晰的传来索菲的声音。索菲伸手拍了拍拉玛:“怎么说陆也是我的未婚夫。未婚夫来见未婚妻也没有什么不对不是吗?”
  陆子墨笑了笑,走到先前纳卡坐的座位上坐下:“什么时候来的清莱?怎么也不通知一声?”
  “我可是合法入境的游客。来清莱旅游观光也不可以?泰国政府都允许我到这里来,难道亲爱的你不允许?”
  索菲妩媚的一笑,倾身向前暧昧的抚摸陆子墨的手臂:“这么久不见,难道你不想我?”
  “未婚妻来见未婚夫有什么不可以?”陆子墨轻轻的拂掉了索菲的手:“不过你在见我之前是不是不应该和别的男人见面?”
  索菲哈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陆,你别告诉我你在吃醋。”
  陆子墨不置可否,淡然的扫了索菲一眼看着远处的河面:“和纳卡见面有什么意思?他答应交给你的那批货不是已经被警察吃掉?怎么你们还有见面的价值?”
  索菲的脸色微微一变,笑容慢慢的从她的脸上退去,可是她很快就掩饰住娇嗔一声:“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们在做什么,彼此之间有什么交易我很清楚。”
  陆子墨笑笑:“我来就是想和你好好的谈谈。”
  这一次索菲不再笑。冷淡的看了陆子墨半晌:“哦,你想和我谈什么?”
  “交易。”
  陆子墨弯腰,在索菲身旁的鱼杆里随意选择了一个,远远的抛了出去:“索菲。与其和纳卡合作,不如和我合作。”
  索菲没有说话。陆子墨低头笑了笑:“至少我不会愚蠢的在和你合作的时候暗地里吃掉谈好要交给你的货然后告诉你。这份货物已经被警察收走。”
  这句话让索菲的表情再度变了变。陆子墨扭头直视着索菲:“仔细思考一下,索菲。”
  陆子墨说完了这句话,下面一阵让人窒息的沉默。索菲默然不语。初雨紧张的注视着下方。陆子墨没有看向索菲,安静的看着河面,给她一个思考的空间。拉玛想要说些什么,被索菲抬手制止住了。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金爷的意思?”
  索菲沉吟半晌,终于开了口。陆子墨笑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三年前在大峡谷蒙泰的死,你认为毒蛇真的不明白你的心思?想不想知道当初毒蛇和我谈起你的婚姻时都说了些什么?”
  索菲看着陆子墨的眼神变得很冷,陆子墨耸耸肩:“我一直认为你既然能杀蒙泰,必然是个不会顾虑太多能做大事的人。不管是我的意思还是金爷的意思。我们都比纳卡能给你更大的帮助,更快的达到你的目的。”
  “哦。利用我来推翻我爸爸,然后你们再将我蚕食?”
  索菲轻哧了一声:“难道你们认为我弱智到这一点都看不出来?”
  “毒蛇要把你嫁给我,何尝不是利用我来推翻金爷然后将我蚕食?”陆子墨针锋相对毫不退让:“现在是你的机会。把话说明白了我确实是在利用你,纳卡这个蠢*货必须要除掉。在这个地方我有顾忌不能自己动手。就看你有没有那个能力让我利用。”
  索菲环抱住双手安静的看了陆子墨半晌,仿佛在审度他所说的话。陆子墨平静的和她对视着。索菲的脸上慢慢的又绽放出迷人的笑容:“陆,亲爱的,我们是未婚夫妻不是吗?我怎么可能不帮你去帮助一个外人?”
  “那好。”陆子墨倾身,眼神扫过索菲背后的拉玛:“我希望你说的话能够完全代表你的意思。”
  索菲脸上的笑容更深,仿佛听不懂陆子墨的话一般:“我的话当然完全代表我的意思。不过亲爱的。既然要我和你合作,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见面礼来表达你的诚意?”
  “我当然会表达清楚我的‘诚意’。”陆子墨嘴角一弯:“合作愉快,索菲。”
  陆子墨站起身转身离开。初雨依然紧盯着下面。索菲的脸色在陆子墨转身之后阴沉了下来,旁边的拉玛弯腰和她争执了几句,但是很快平息。陆子墨慢慢的沿着另外一条路往上走:“初雨,先不要着急离开,看清楚我的身后有没有尾巴。”
  初雨依言留在车里没有动。陆子墨走到公路上,混入公交车车站排队的人群里。陆子墨上来后不久,索菲果然派人吊在他的身后。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形迹可疑的人,明显也是咬着陆子墨不放。
  初雨将自己看到的情形告诉了陆子墨,详细的形容了跟踪他的人的外貌衣着。他嗯了一声,随着人流开始上车,仿佛讲电话一般自然而然:“你先回家。我甩掉尾巴后去找你。”
  初雨看着陆子墨上了车。紧跟在他身后的几个男人从车的后门也挤了上去。公交车很快离开了车站消失在初雨的视线之中。初雨看看下面,索菲和拉玛依然还在原地,不过此刻他们没有再谈论什么,而是偎在一起真的钓起了鱼。
  初雨又等了十余分钟方才离开,她也不敢贸然的直接回家。在清莱市转了几圈,确认没有人跟踪之后才回到自己的住处。没想到陆子墨反而快她一步先到家。
  陆子墨在房间里明显等的有几分焦急。看见她方才放松了下来。抱了抱初雨陆子墨打开笔记本,上面有从文莱的手机里考出来的全部备份文件。上面除了电话簿,短信和通话纪录,还有许多别的资料。包括文莱的银行账户,都已经通过手机银行服务和他的电话绑定。
  “现在轮到我反击了,初雨。”


第四十二章 釜底抽薪下

作者有话要说:这么久不回来,看了下面的留言,觉得很难过。
不想在这里多说什么。只能是以后努力更新来回谢那些理解和支持我的读者们。
谢谢你们的宽容和真诚的等待。

祝大家圣诞快乐!!
  纳卡留在清莱,一方面是为了和索菲接头,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狙杀陆子墨。
  
  要在纳卡的眼皮底下做动作,他自然要万分小心。
  
  先前在森林里的时候他曾经和她说过。出来之后等到一切平息,那时候的她如果想离开,他会让她离开。
  
  初雨看着陆子墨沉默的在那里整理从文莱的手机里导出来的资料。他全神贯注在自己手上的事情上,并没有注意到身后她的眼光。又或者。他知道她在看着他,只是选择了视而不见?
  
  现在还没有到可以安全离开他的时候。
  
  什么时候她已经在这件事情里被卷的如此之深。而今的邓初雨,已经牢牢地打上了陆子墨这个标签。初雨靠着微敞的窗户,感觉到冰冷的夜风一缕一缕钻了进来,慢慢的抚过她的皮肤。她还有能够安全离开他的那一天吗?
  
  她想离开他吗?
  
  初雨扪心自问。然而这个问题就像一把刀子,狠狠的在她的心口划下一道口子,瞬间献血淋漓。疼得她一缩。初雨皱起了眉头苦笑。如果连想都不能想,那么当事情真的到来的那一天,她又怎么去面对?
  
  那边屏幕一闪,陆子墨关了机。因为不想引起注意,所以屋子里并没有亮灯。先前依靠的是笔记本微弱的照明,现在房间里突然陷入了黑暗,彼此都看不见对方。
  
  陆子墨在桌边顿了顿,起身准确的向她走来。果然,虽然他在做着自己的事情,但是应有的警戒心一点都没有少。他知道她在看着他。
  
  他走到她身边半蹲下身子,伸手轻轻将她抱起。初雨恍然,也许他以为自己等不住,已经睡着了。于是她也没有反抗,由着他抱起来走向床铺。
  
  他抱着她躺下,抬手推开了床头的那扇窗户。外面的月光洒了进来,让屋子里蒙起一层银辉。
  
  他们住在山上,窗户外正对的是一片树林。夜风轻拂,林涛微送。初雨翻了个身,背对着陆子墨睁开了眼睛。
  
  “我知道你没睡着。”
  
  耳畔一热,传来他的呼吸。初雨闻言转过身子,和他正对。他俯低头看着她,抬手,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的面颊:“小雨滴,一直跟着我,让你受苦了。”
  
  “可是现在的你没有选择的余地。为了我们彼此都能活下去,你现在只能跟着我,寸步不离。”
  
  陆子墨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拥着她躺下,仰面看着黑沉沉的天花板。
  
  “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初雨柔顺的依偎在他的怀里:“需要我做什么?”
  
  “现在我逃出了纳卡的掌握,对他来说是一个最大的不安定因素。我想纳卡现在应该不再有什么雄心壮志。”陆子墨冷笑一下:“害怕暴露后金爷和毒蛇的双重追杀,他现在留在清莱应该就是打算处理了那批货物,然后卷着远走高飞。”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批货当时应该被纳卡转到了清莱。毕竟这里是金爷的势力,他想做什么都能顺利安排人手,不会轻易横生枝节。”
  
  她听着这个男人理智的分析着。
  
  陆子墨何尝不冷血?
  
  “所以现在我要做的,就是从纳卡的手上入手。查到那批货的去处,把消息卖给索菲做为人情,然后再把索菲收到货的消息发给毒蛇和金爷。如果可以,”陆子墨停顿了一下:“当然是把那条美女蛇一起除掉最好。”
  
  他浑身都是森冷的杀机。那样冰凉的感觉让初雨觉得不舒服。她坐起了身,在陆子墨的注视下下床走到了窗边看着外面。
  
  什么时候开始,她会这么淡定的听着身边的人告诉她,如何去设计算计别人的生命?!
  
  普通简单的生活对于她而言,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你需要我做什么?”
  
  初雨转过身,看着身后沉默看着她的陆子墨。他安静了一会儿:“我不能在清莱轻易的走动,目标太明显。你对这个城市很熟悉,化妆之后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我需要你明天去一个地方。我要查纳卡的交易记录。”
  
  对于他们而言,这些钱都是来历不明的黑钱,自然不可以按照通常的那般放到明面上来。金爷虽然是泰国最大的毒枭,盘踞在清莱深山之中,但是他的名下依然有一家很大的公司。这家公司台面上的老板是一个完全正当的生意人,这家公司存在的主要目的,就是洗黑钱。
  
  “这么大一笔帐,纳卡会通过公司转账?”
  
  第二天,阳光明媚,初雨一身游客的打扮,站在清莱市的中心大道上。她戴上了金色的大波浪假发和蓝色的隐形眼镜,用药水将眉毛也染成了金色。此刻穿着一身白色的亚麻衣服,还佩戴了一个大大的草帽和墨镜,混迹在一个旅行团之中用耳机和陆子墨通电话。
  
  “他会。”
  
  耳机里陆子墨的声音低沉的传来:“这批货转化成金钱数额巨大。他没有别的渠道可以将这笔钱转出去,所以只能冒险通过这种方式。”
  
  “初雨,你对这方面不太了解。”陆子墨顿了顿:“公司里虽然有那个明面上的老板坐镇,但是背后毕竟是金爷在做主。纳卡坐的是山寨里的第二把交椅。如果他坚持要亲自操作,那位老板也不敢过问。所以只要他的动作足够快,能够瞒住金爷,他就有机会将钱转出去。到时候躲到天涯海角,这边的追杀有了那么大一笔钱,他也总能想到方法应付了。”
  
  那家公司主营对外贸易,也经营一些普通成色的珠宝,在大楼的一楼有个店面,所以是旅行团到此旅游时导游的必经之地。公司也因此在大厅的一侧隔离出来一个专门的休息间,里面有电脑,可以免费上网。
  
  初雨随着人流进了珠宝店之后,在各个柜台前转了一圈,随后便询问卫生间在哪里。客气的工作人员引导她出了珠宝店的范围,进入了大楼内部,指了指一楼走廊的拐角:“您一直直走就到了。”
  
  “谢谢。”
  
  初雨微笑,在店员的注视下去了卫生间。随即店员便转身回了商铺。
  
  大楼里人来人往,上班时间,人不少。初雨在卫生间里站了一会儿,摘掉帽子和墨镜,拿出陆子墨事先替她准备的磁卡,镇定的走了出来,刷开专用电梯后,径直去了十七楼。
  
  这一层平时是没有人的。每个房间的门,包括走廊的大门和到达这里的电梯都须要专用磁卡才能打开。纳卡持有这里的卡,陆子墨自然也有。
  
  电梯门打开。初雨感觉自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然而外面一片沉静。这个地方除了山寨的人,公司根本没有人上来。
  
  陆子墨所料不错。纳卡要转账,这段时间便要亲自操作。这么大的事情,他没有人可以信任。所以连最初十七楼驻守的两三个人也被他支走。怕的就是有动静传到金爷那里去。陆子墨棋行险着,这里果然是最危险,也是防守最薄弱容易突破的地方。
  
  初雨镇定心神。因为一个人也没有,所以除了电脑和空调嗡嗡的声音之外。安静的让人耳膜发疼。
  
  初雨迅速刷开门进入了内部的办公室。她不能直接进入纳卡的办公室,那里需要指纹验证。可是大厅的办公电脑上也有账务系统,这就足够了。
  
  初雨紧张得手心全是汗,磁卡插入后顺利的开启了电脑,看着屏幕上的启动条初雨觉得这段段的几秒时间过得格外的漫长。
  
  十七楼进行了电子屏蔽。到了这里除了固定电话以外,手机已经无法和外界进行通讯。初雨进入电梯的时候已经挂断了和陆子墨的通话。她等得心脏怦怦直跳,终于电脑开机了,初雨直接进入了电脑上另外设置的,公司的财务系统。
  
  有磁卡的帮助这一切操作起来并不算太难。这么短的时间里不可能一条一条的去查询纳卡最近的动向,所以只能将整个文件拷贝走,然后再分析。初雨将手机蓝牙打开,下载了上面所有的数据,迅速关机拔出磁卡,往电梯口走。
  
  这前后总共不过短短的两三分钟。初雨却觉得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刚到电梯间口,初雨顿时呆住了,只觉得手足冰凉。眼前的电梯上面的数字显示栏上,一个一个的红色字体正在变幻着,眼看着,就要和上来的人在这个地方避无可避的狭路相逢。
  

   第四十三章 网

  显示栏上红灯跳动的数字越来越近。初雨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僵住了,没有丝毫力气挪动分毫。血液全部涌上大脑,让她觉得眼前的一切景物都开始旋转。
  她必须镇定下来。初雨紧紧握住了拳头,逼着自己扭头迅速扫了一圈大厅,发僵的肌肉让这小小的动作也带来一阵阵的刺痛。
  十七楼的设计让大厅里一幕了然,没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当初为了保证十七楼的安全,本来的安全通道口也在后期用水泥封上。
  没有时间再犹豫了。初雨瞥了一眼已经跳动到十五的数字,当机立断的转身,向着卫生间的方向跑去。
  几乎在初雨避进卫生间的同时,外面传来叮的一声脆响,随即是几个人错落的脚步声和交谈声。初雨咬着唇站在卫生间的中央,她的处境依然丝毫没有改变。这里的卫生间是单独而且唯一的,一旦有人进来,她就将无所遁形。
  曾经与陆子墨在机场酒店的一幕掠过脑海。初雨抬头,顶上的通风栏如果踩到洗手台上的话,自己应该能够轻易的够到。初雨迅速爬上洗手台,伸手去推那钢质的通风栏,却纹丝不动。
  大滴大滴的冷汗顺着她的额头淌下。初雨抬手抹了下眼镜,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已经到了喉咙口。外面的声音乎远乎近。她完全无法想象,自己如果落到了纳卡的手里,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初雨伸手透过通风栏的间隙摸进去。摸到了对角固定用的螺丝钉,当下取下自己耳朵上的耳环,借着它的棱角卡住了螺丝的口,开始往外旋。
  借助于她外科医生优良的手感和灵活的手上动作,很快螺丝钉就被她顺利的旋开。整个过程里初雨一直摒住了呼吸,这次再往上用力一推,通风栏被成功的抬了起来。
  外间有人说着话朝厕所靠近。初雨咬牙用力,撑着自己爬了上去。几乎是她的脚尖刚刚从下面的空间消失,外面的人就推门走了进来。
  初雨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消失了。此刻浑身已经被冷汗浸透。而从她借口上厕所到现在全部过程却不过十分钟而已。
  如果外面的人此刻抬头,就能看见本来应该有通风栏的地方此刻只剩下黑洞洞的一个通风口。初雨整个人躺在通风口边,看到下面的那个男人进门之后径直去了左侧的小便器旁。初雨咬着牙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悄无声息的将通风栏放了回去。
  那个在小便的男人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突然回头向后方看来。初雨猛地缩起了自己的身体。男人疑惑的扫了眼卫生间,动作迅速的拉上长裤的拉链,拔出手枪,一个箭步靠到卫生间隔间的门外,然后猛力踢开。砰的响声回荡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男人松了口气。四处打量了一番,方才摇摇头出门去了。
  初雨放松了四肢躺在天棚上一动不动。整个人已经完全虚脱掉了。她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导游会带着旅行团在这里停留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现在为止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她必须在旅行团清点人数离开之前回去,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下面的人依然没有离开的意思。他们这一来不知道何时才能离开。初雨缓过神,决定顺着中央空调的通风口另找出路。
  房顶的空调通风管道连接虽然复杂,但是仔细辨明了方向之后要找到主管道并不算太困难。
  初雨顺着管道轻轻的爬过去,行进到一个房间的上方时,下面传来的交谈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我做担保,你觉得法国方面的人会和你交易?!”
  初雨一怔。这个声音是那么的熟悉。顺着通风栏看下去。下面竟然是纳卡的办公室。纳卡此刻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而他的对面,竟然是失踪已久,被陆子墨怀疑已经被纳卡杀掉的的文莱。
  初雨停下了动作,聚精会神地听着下面的交谈。方才说话的人便是文莱。纳卡听了他的话,神色格外阴沉。他手上拿着一支笔,单调的敲打着桌面。房间里的气氛紧绷而压抑。初雨意识到纳卡已经动了杀机。
  “按照当初谈好的,我要百分之五十。”文莱毫不畏惧:“现在你的动作要快点,赶在陆子墨出现将你的事情揭穿之前把事情办完,或者——杀了他。”
  “我会安排。”
  纳卡没有反驳文莱的话。他身上杀机很重,却并没有动手:“最近不要和我接触。这里毕竟是清莱,我的人多,金爷的人也多。你好好藏着。事情办成我自然会通知你。”
  “你在开玩笑?”
  文莱哼了一声:“现在我是你的担保人,你不会对我动手。一旦交易成功,你就没必要留着我这个分成的人。”
  文莱往前倾了倾身体,直视着纳卡的眼睛:“你听好。现在我和你同坐在一条船上。我已经和法国的方面人说好。我做担保人,他们会先付百分之五十的货款到帐。这笔钱归我。然后他们会和你按照约定在谈好的地方交易。你出货,他们付你余下的百分之五十。”
  纳卡眯起眼睛,紧紧捏住了拳头。因为用力他额头的血管都隐隐可见。纳卡阴森的笑了笑:“好,好。文警官果然厉害,为自己想好了所有的退路。就按照你说的办。”
  文莱放松了身体往后一靠,耸耸肩膀:“合作愉快。”
  初雨不敢再继续耽搁下去,小心翼翼的离开了纳卡的办公室。再往前行进了不久,终于找到了上下连通的主管道。顺着主管道来到十六楼,判断了一下方向,再度回到厕所的位置。趁没有人的时候依旧从通风口下来,然后迅速的乘坐普通电梯离开。
  初雨到楼下的时候旅行团的导游已经在招呼大家集合准备离开。时间刚刚好。初雨不动声色的再度混进游客之中,赶赴下一个景点。
  晚上回到和陆子墨藏身的地方,初雨将拷贝的数据资料和今天听到的事情均告诉了他。发现文莱还活着已经听到他们关于交易的交谈是意外的收获。陆子墨用力紧紧拥抱了初雨一下,没有再说什么,将数据拷到电脑里,查询纳卡的动向。
  数据上纳卡并没有什么大的动作。不过这一年多来他和法国一个新加的账户有所来往。如果不是初雨事先听到了交易人是法方,这寥寥几笔的小额交易确实很难引起别人的警觉。纳卡做事也算是滴水不漏。想来害怕金爷察觉,所以才会这般谨慎。
  初雨走到陆子墨的身后。白天的经历还在刺激着她的神经。当时的感觉太紧张,以至于现在仿佛都还没有完全放松下来。前方陆子墨合上了笔记本,转身抱住她,初雨微微一僵。
  “我不想让你跟着我过这样的生活。”
  他突然开了口。说出来的话让初雨的心口一紧。
  初雨沉默着,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更紧的抱住。初雨于是顿住了不再动弹。
  两人相拥的影子投在房间的墙壁上。初雨觉得每一下呼吸都牵扯着心口在疼痛。陆子墨抬起头看着她:“今天一天我想了很多。虽然是无可奈何,毕竟是我推着你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你今天离开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如果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应该怎么办。”陆子墨抬手,轻轻的抚摸初雨的嘴唇,沉寂的脸庞上浮起一个淡淡的苦笑,声音很轻:“我能怎么办呢?初雨?”
  她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这一天晚上初雨在陆子墨近乎疯狂的索取中度过。后来她倦极,在他的身边沉沉的睡了过去。隐约中听见他俯低了身子在她耳边低喃些什么,没有听真切。
  谁知道再睁眼的时候,天翻地覆。
  入目不是木质的天棚,而是雪白的天花板。头很晕,身体很重,微微一动便觉得有强烈的呕吐感。她强忍身体上的不适坐起身子,发现自己在一个空旷的屋子里面,手上正打着点滴,房间里靠门的地方坐着一个陌生的男人。初雨的瞳孔骤然收缩,是一个警察。
  “你醒了?”
  值班的警察制止了初雨继续想坐起身来的动作,对着对讲机通知外面的人。很快就进来了医生护士,替她做了个初步的检查。医生点点头:“很好,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我怎么了,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初雨茫然的看着面前的人。医生和护士对视一眼,让开了身子,让出身后一个陌生男人来。
  看他的样子,警衔很高。这个陌生男人的身上有一种和陆子墨很近似的冷硬。他对着医生和护士点点头,支走了他们和那名值班警察,等到房间里就剩下他们二人,方才拉过一把椅子在她面前坐下。
  “你好。我叫李加。”
  初雨谨慎的看着他。他毫不避忌她的眼光,用一种几乎放肆的目光同样也在打量着她。
  “我们接到了你的电子邮件。根据你所提供的那些信息,经过警方的协商同意将你转成污点证人。从现在开始对你启动证人保护程序。”
  “你在说什么……”
  李加的瞳孔很冷。他静静的看着她,像是在审度她话里的真实性,随即轻轻的皱了皱眉头:“中毒的后遗症?”
  初雨不语。李加拖得椅子靠近了些,直视着初雨:“前几日我们收到了你秘密寄过来的电子邮件。上面的附件是两份视频,以及一些交易记录。你在邮件里说你因为知道太多事情,现在被泰国第三大毒枭陆子墨牢牢控制在身边。你打算用这些东西申请来做污点证人,要求警方安全的将你引渡回国。根据你留下的详细地址警方找到了你所在的地方。当时你已经中毒,然后警方就将你带了回来。”
  初雨浑身冰冷。
  她知道是谁邮寄了那些电子邮件,也知道是谁下了让她昏迷的药,同样知道是谁申请了要做污点证人申请警方的保护。
  初雨紧紧握住了拳头。心脏跳的飞快。失去了巴与,他害怕再失去她。所以才会在孤注一掷之前,用一种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方式保证她的安全。所以秘密的将她交给警方,是他唯一所能做的。
  那么他打算做些什么?!
  “……邓小姐?!”
  面前不耐烦地声音唤回了初雨的神智。李加不明白为什么面前这个女人突然脸色如此苍白。他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
  很难想象她是泰国第三大毒枭的女人。他查了她得背景。在两年以前她干净的如同白纸。来泰国留学,然后就业。她是一个口碑很好的外科医生。后来因为一起意外的绑架案,结识了陆子墨。
  她并不是十分的漂亮。按照李加对于女人的观点来说顶多算是清秀。他不理解那个传奇一般的陆子墨到底是看上了她哪一点。不过近一段时间以来,这个女人因为迅速进入了金三角贩毒的最高中心阵营而引起了警方的密切注意。
  就在他们以为一切都没有突破口的时候,这个谜一样的女人却突然倒戈。她寄来的那两段视频揭露了警方高级人员文莱和毒贩纳卡的勾结,在警方引起了很大的震动。也许她的倒戈陆子墨是知道的?所以才会对她下药?
  可是他却并没有杀了她。这个女人对他到底重要到了什么程度。致人昏迷和致人死亡的药物李加相信陆子墨应该会十分清楚。明明知道留下这个女人对自己来说会是一个怎样的祸根,他依然留下了她。
  初雨并不知道李加的复杂想法。她沉默的坐在那里。李加已经拿出了录音笔打开,放到他们之间:“我现在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你。希望你合作。”
  初雨不言。李加并不介意,他往后靠了靠,交叉十指看着她:“第一个问题,和毒贩勾结的文莱是否已经真的死亡,如果没有,现在在哪里?”

  第四十四章 局中局(一)

  初雨没有说话,沉默的低着头。李加等待了片刻,耸了耸肩膀:“邓小姐,我必须告诉你,你所提出的那些要求,警方满足你的前提条件是你能够坦诚的和我们合作。否则,”李加顿了顿:“你自己应该很清楚,自己被牵涉的有多深。”
  初雨依然没有给他任何回应。两人沉默的坐了一会儿,李加起了身:“看来你还需要好好的考虑一下。等你想清楚地时候我再来,以免浪费彼此的时间。”
  李加出了病房,外面值班的警察很快便进来了。初雨没有看他,仰面躺到了病床上,静静的看着天花板。
  这里很安静。这么躺着几乎能够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和陆子墨在一起这么久,很多事情她也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对于警方而言,突然倒戈的她一定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甚至有可能在以后对几大毒枭庭审的时候,她将是最重量级的证人。
  所以他们一定会将她安排在一个很隐秘的地方,二十四小时的看护起来。
  她昏迷了多久?
  初雨的思绪回到那天晚上和陆子墨在一起的时候。她冒着生命危险取回了纳卡的交易记录。方才的警察告诉她,她的电子邮件里附有那份交易资料。那么,那封邮件应该是当天晚上陆子墨发出去的。
  初雨的心一绞。也就是说,他早就已经在计划着做这些事情。
  他又一次借着保护的名义推开了她。
  他为什么不明白,她宁愿冒着生命危险,也愿意选择留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经历这些?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守着病房的警卫进行了交班。初雨依然一动不动。护士送来了食物,初雨也没有碰,由着那餐盘在那里慢慢变冷,她吃不下任何东西。
  晚上八点左右的时候,护士过来替初雨打针。护士小姐客气的请出了值班的警察,请他在门外等候。等到大门关闭上之后,护士摘下了自己脸上的口罩,过来推了推初雨:“初雨。”
  这个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初雨睁眼。入目是一张颇有些熟悉的脸庞。她猛地睁大眼睛坐了起来。她记得她。她是当初自己中弹之后陆子墨送她去小岛上替她疗伤的那个女医生,可仁。
  “拜托,我们动作要快一点。”
  可仁快速的取掉了初雨手背上的点滴针。些微的替她按了下止血,转过身来看着身后身穿护士服装带着口罩拿着器具盘的男人:“快快,背过身去,不要用眼睛吃我们的豆腐。”
  初雨的动作顿住了。怔怔的看着他。虽然只能看见一双眼睛,她还是认出了他是谁。
  既然将她推给了警察,为什么现在又要来找她?!
  初雨迷惑不解。
  陆子墨背过身去。可仁动作快速的脱下了自己身上的护士服和初雨交换。初雨注意到可仁梳了和她一模一样的发型。
  初雨和可仁交换了位置,可仁最后替初雨带好了口罩,随即瞪了转过身来的陆子墨一眼,压低了声音:“你们可要小心些啊。老娘要是挂了,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陆子墨没有说话,拿出一把枪交到可仁手上,后者小心的将它埋到了自己的身侧,然后躺了下去。陆子墨对着可仁点点头,当先转身出了房间。
  初雨的心怦怦直跳,不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但是她也清楚现在不是询问的好时机。随着陆子墨出了病房,外面的值班警察看了看里面依然躺着的“初雨”,对着初雨点点头:“打完针了?”
  初雨尽量自然的点点头。值班警察不疑有他,进去后锁上了房门。
  陆子墨在前,初雨在后。两人顺着走廊走出来。这里竟然是清莱市中心医院住院部的顶楼。
  保护初雨的房间在顶楼一侧的尽头。除了房间里值班的警察之外,走道上还有几个便衣。他们并没有过多的注意陆子墨和初雨。他们两就这么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来到了护士的换药站。
  进了房间放下手里的器具。陆子墨转过身来看着初雨,他摘下口罩,神色复杂的看着她。
  “既然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初雨仰头和他对视。陆子墨紧皱的眉头渐渐的舒展开来。他轻轻的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柔声开口:“初雨,你知道么?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我离不开你。无论我用什么方法,安排你走也好,自己离开也好,总会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我拉回到你身边。我现在认命了。”
  陆子墨顿了顿:“现在时间紧迫,你好好听我交代。可仁在这里做护士已经有一段时间,她的名字叫珊。现在她代替你在病房里躺着,所以医院里的工作需要你去替她完成,以避免引起别人的怀疑。我想以你的专业能力这个应该不在话下。”
  初雨点点头,没有提出异议。陆子墨靠到门边,小心的打开一条缝看了看外面。这个时间住院部的人不多,偶尔往来的也是巡房的护士。陆子墨将一本工作笔记交到初雨的手里:“这是可仁今晚要负责的病人,上面有详细的工作安排。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你不要慌,和大多数人一起走。”
  初雨握住了陆子墨的衣袖:“你们打算做什么?!”
  “我长话短说。”陆子墨吸了口气:“本来我安排了你做警方的污点证人,想让他们对你启用证人保护程序确保你的安全。但是我们低估了文莱。他在警方的影响力很大,而且里面还有内鬼。所以你转作污点证人的消息被文莱知道。因为你知道纳卡和文莱太多的事,所以他们今晚会向你下手。”
  所以他们今晚用可仁将她替换下来,就是为了让可仁去替她面对和承担这份危险?!
  外面传来脚步声。陆子墨迅速戴上口罩转身,低头假意翻找些什么。换药站的门被推开,一个个头很大的护士推开门看了看:“珊,你在这里。十八床的病人需要你。”
  “我马上就去。”
  初雨应了一声,那个护士点点头,让到了一旁。初雨低头看了眼可仁的工作笔记,兑好了十八床的药,无奈的回头看了眼陆子墨,离开了房间。
  晚上留下来值班的护士不多。统共只有两人。初雨换完药到了护士台后站着。她的方向正对前方先前自己被保护的病房。现在看上去一切正常,因为已经凌晨,过道上的便衣困了,靠着墙打瞌睡。
  陆子墨从杂物间出来,走到初雨的身边。她抬头紧张的看了他一眼。他没有说话,也密切注视着前方的动静。
  初雨低头,假做检查病人换药纪录,压低声音开了口:“可仁安全吗?”
  “至少比你处于那个环境里,要安全得多。”
  陆子墨同样压低了声音回答:“她受过专业训练,应该可以应付这样的情况。”
  虽然是如此说,他依然紧紧地盯着前方。初雨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心里转过了不知道多少念头,终于鼓足勇气开了口:“如果不是因为纳卡受到消息要回来杀我。你是不是就打算这么一走了之?”
  他的身体僵了一下。
  陆子墨没有回答。左侧的电梯门滑开,走进来几个男人。初雨扭头看了一眼,顿然紧张。
  来的是三个非常壮硕的男人。和初雨的眼神一接触,他们就走了过来。
  陆子墨抬头,三人已经走到护士站前,当中的一个男人对着初雨笑了笑,身后的两个男人分散开来堵住了左右的出口,将陆子墨和初雨堵在了中间。
  “护士,我需要你的帮助。”
  男人笑出一口白牙,桌面上,黑洞洞的枪口逼住了初雨。
  该来的,始终是躲不掉。初雨镇定了下来:“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带路。”
  男人晃了晃枪口,示意初雨出来,随即对着左右两边的人开了口:“把她后面的小子关到房间里去。”
  陆子墨没有反抗。安静的退到了后面的杂物间里。初雨拿着病历纪录走了出来。男人对着她笑笑:“不用紧张。只要你按照我们说的去做,我不会伤害你。”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前方。便衣睡着了。这边发生的事情并没有惊动他们。后面的两个男人关住了陆子墨,很快赶了上来,反而跑到了他们的前面,手起刀落,寒光割过咽喉,两个便衣就在睡梦中咽了气。
  男人逼着初雨在病房门口站定:“敲门。”
  这几个人的残暴远远超乎她的想象。初雨扭头看了眼旁边已经倒下的便衣。汩非凡 TXT汩流出的鲜血很快就染红了地板。腰间一凉,男人用枪口顶了顶她:“敲门。”
  初雨望了眼杂物间的方向,陆子墨毫无动静。她咽了口唾沫,抬手敲门。
  “谁?”
  里面传来值班警察的声音。男人再度用枪威胁了一下初雨,初雨开了口:“珊,给你换药。”
  初雨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在这个时候说出这句话。希望能够对里面的可仁有所提示。可是她也不能再透露更多的信息。
  屋子里安静了一下,踢踏踢踏的脚步声走近,门开了。
  初雨身后的男人豹子一般抢身上前。对着屋子里怦怦开了两枪。消音器让这样的响动犹如开香槟一般的闷响。他开枪的同时,后面两个男人已经抢上,猛地推了一把初雨,推得她跌倒在旁。
  出乎男人的意料,他并没有击中屋子里的任何人,随即额头一凉,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同样的一声闷响响起,他的头如同被什么重击,脖子以一个奇怪的角度扭曲,随即倒在了地上。
  可仁一击毙命,长腿一伸,猛地踢倒紧随其后的一个男人,随即朝他的心脏部位开了一枪。可仁的动作一气呵成,可是这两下的时间让第三个男人抓住了机会。他在可仁踢倒第二个男人的同时就地一滚,抓住了地上的初雨,用枪抵住了她的头。
  然而这个举动并没有让他逃脱噩运。他只觉得腹中一阵绞痛,无力的低头,面前被他挟持的女人已经将一把手术刀深深的插入了他的腹部。男人不敢致信的低头看着自己的伤口,颓然的倒了下去。
  初雨喘着气坐在地板上。可仁赞赏的看了她一眼,将她拉了起来:“我们……”
  初雨的瞳孔突然放大,可仁的身后幽灵般的出现了第四个男人。然而有人比他更快,陆子墨鬼魅般的闪现于那个男人的身后,用力一扭,便将他的脖子轻松扭断。
  “我们走。”
  陆子墨退倒那个男人的尸身,过来握住了初雨的手。可仁不耐烦地抓过陆子墨手上的护士服装穿到身上:“你们赶紧从安全梯下楼,现在我要出去呼救。”
  陆子墨没有多说什么,拉着初雨迅速离开了医院。
  两人下楼上车,初雨这才掀起身上依然穿着的护士服,低头擦着自己手中沾染上的鲜血。
  陆子墨一路狂飙,出乎初雨的意外,他并没有去什么偏远的地方,而是到了市中心一个看上去很安静的住宅区。
  “这是可仁的地方。”
  他安静的向她解释。
  初雨随着陆子墨上楼。他进房间之后拉着她到了浴室,一言不发的打开水笼头,替她清洗依然残留的血迹。初雨抬头看着镜子里的陆子墨,他的神情专注。然后他感觉到了她的注视,便也抬起头来。两人就这么看着镜子中的彼此。
  “我回不去了。”
  初雨轻轻的开口:“你懂不懂?”  


第四十五章 局中局(二)

作者有话要说:陆的身份曝光,本文也就走到了尽头。
原稿二十万字出头。下一章完结。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真诚的支持。
感谢所有喜爱这篇文的朋友。
真心的感谢你们!
  陆子墨没有回答初雨的话,他伸出手从后将她牢牢地抱住,把头埋在了她的颈窝。
  
  他的呼吸深深浅浅的撩在耳边。他伸出手与她十指交握。不知道过了多久,才鼻音浓重的嗯了一声。
  
  “你什么时候联系上可仁的?”
  
  初雨转过身来与他面对面。陆子墨僵了一下,偏头看了会儿窗外,最后下定决心般的回头看着她:“我和她一直都有联系。之前我们离开大城的时候我就通知了她。可仁随后赶了过去,找到了巴与。这段时间巴与一直在她的照顾下养伤。不过在清莱,是你走之后的事。”
  
  原来他有这么多事情未曾告诉她。她还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还有许多事情正要告诉她。
  
  初雨看着陆子墨,他低下头,抵着她的额头许久,终于开了口:“我曾经和你说过,我们是海豹。有一次执行暗杀任务,我替巴与挡了一枪,也是因为这个,我们成了生死之交。”
  
  “嗯。”
  
  初雨没有打断他的话。陆子墨低头笑了笑:“事情不仅仅是这样。”
  
  “当初我替巴与档了一枪,差点死掉。那次我们出任务要暗杀的人叫作沙托金,也就是我们常常提到的,现在泰国最大的毒枭金爷。”
  
  “当时阴差阳错的事情是,我挡得不仅仅是巴与,还有金爷。所以金爷感谢我的救命之恩,安排最好的医生对我进行抢救,救回了我一条命。”
  
  “虽然我是部队的人,不过金爷很照顾我。我出院之后不久,上面就有人找到我,问我愿不愿意接受一个特殊的任务。”
  
  初雨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她紧紧地抓住了陆子墨的肩膀:“你的意思是,你是……”
  
  那两个字到了嘴边,她却不敢说出来。
  
  初雨惊惧的看着面前的陆子墨,突然之间,以前很多她所不明白的地方,便豁然贯通。
  
  陆子墨没有躲避她的注视,他看了她良久,终于轻轻的点头:“我是卧底。”
  
  “我在金爷的身边十二年。”陆子墨笑笑:“有的时候真的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我不敢和周围的任何人产生多余的交集和感情。初雨,你可能很难想象。今天还对着你微笑拍着你的肩膀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你的人,明天你就必须要杀了他,只是因为从一开始,你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初雨怔怔的看着陆子墨。想起了初识的时候那些人对他的评价。冷血无情,独来独往,身边从来都留不住人。陆子墨抬手轻轻的抚摸初雨的脸颊:“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已经被这样的生活腐蚀掉了。十几年了。看不见这样的生活到底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我看见你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地去回想那些干干净净的美好。你身上干净的气息让我明明知道应该推开你,却始终放不开手。”陆子墨低头吻了吻初雨的额头:“抱歉……一直以来都不敢告诉你实情。知道的越少,对你来说更安全。但是就像你所说的。”陆子墨淡淡的苦笑一下:“你回不去了。你知不知道,回不去的不仅仅是你,我们都回不去了。”
  
  这才是真正的他。卸去了所有的保护,他的神色间是毫不掩饰的疲倦。陆子墨握着初雨的手轻轻的一吻:“是我把你卷进了这么混乱的生活当中。为了我你的这双手沾染了那么多不必要的血腥。我只希望,如果这些杀孽有一天真的会报应,那就全部报应到我的身上吧。”
  
  初雨完全无法自抑的,大滴大滴的泪珠从眼眶里砸落下来。
  
  这是她爱上的那个男人。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在超市里初识,他敏捷如豹,救了素不相识的她。
  
  那时他以为她只是个路人,她以为他只是个过客。
  
  然后她莫名其妙的被掳走,他出言要下了她,却又让她满腹疑惑的被放走。
  
  命运的齿轮就那么旋转着,不久之后她救了身负重伤的他。就这么一步一步的,被缠绕到了他的身边,再也离不开。
  
  “跟着我,就必须命悬一线。跟着我,很可能根本挨不到明天。我没有办法给你任何的承诺和期望,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全心全意地爱你,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保护你。”
  
  他低头,捧着她的脸,他的手竟然在微微的颤抖着:“这样的我,你要么?”
  
  初雨仔细的端详着他的面容。闭上眼睛吻上了他的唇。
  
  陆子墨轻轻一叹。像是极为满足一般,紧紧地搂住了她。这个吻初时十分温柔,然而片刻之后便变得烈火燎原。陆子墨的动作粗鲁了起来。他用力的抱起她放到洗手台上,他的手带着让她心悸的温度滑进了她的衣内。
  
  初雨轻轻的喘息着,感觉到他紧紧地握住了她的腿侧,危险的抵着她。
  
  “抱歉!我不知道你们在忙!”
  
  钥匙哐啷掉在地上的声音惊动了洗手间里的两人。可仁红着脸,然而笑吟吟的看着他俩:“你们亲热也不关门,太不注重公共影响了吧?”
  
  初雨羞得满脸通红。陆子墨低低的骂了一声,放开了初雨,镇定的替她整理衣襟。
  
  “看样子,你是跟她说实话了?!”
  
  可仁走到沙发旁坐下,赞许的点点头:“我早就告诉过你告诉她实情。这么撑着对你们彼此都不好。既然都爱的死去活来了。干嘛不勇敢一点一起去面对?何况她也并非是那种娇弱到需要你小心呵护的女人。”
  
  “闭嘴。”
  
  陆子墨忍无可忍,却也对可仁无可奈何。可仁笑了,站起身拉过初雨:“我是陆的同事。身为三个保密人之一的军医,我的真名叫可仁。出任务的时候叫做珊。”
  
  陆子墨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可仁拍了拍初雨的肩膀,坐到了陆子墨的对面:“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这一次你安排初雨作污点证人。警局内部透露消息私下和纳卡接触的内鬼已经被清查了出来。不过将军说还是不可以掉以轻心。也许警局内部并没有被清理干净。”
  
  “按照原定的计划行事。”
  
  陆子墨拍拍身边,示意初雨挨着他坐下。打开了面前的笔记本:“这份资料上面分析之后确定了纳卡用来交易的账户。按照初雨那天所听到的内容,文莱和纳卡现在彼此也是一个互相依存利用的关系。文莱要求法国方面先汇百分之五十的货款,这笔钱他取到之后,剩下的双方才会进行面对面的交易。”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给纳卡的账户作手脚。法国方面回来的那百分之五十的货款我们吞掉,然后作虚假信息以纳卡的名义发给文莱通知他钱已到账。当文莱发现自己的账户是空头的时候,就会认为是纳卡欺骗了他,从而通知法国方面停止交易。”
  
  “我会在适当的时候出现给纳卡增加心理压力。在这种情况下,他就不得不冒险转移那批货物。查清楚货物的所在地之后,我们把这个消息卖给索菲。”
  
  陆子墨说完抬手看了看手表:“如无意外,明天法国方面会把第一笔钱发给纳卡。巴与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他壮得像头牛。”可仁笑了笑:“所以明天我的任务就是通过网络入侵纳卡的账户,吞掉法国方面的汇款然后再发给纳卡虚假信息?”
  
  “嗯。今晚你好好休息吧。明天我们需要做的事情很多。”
  
  “嗯……”可仁起身,面带笑容的看着陆子墨和初雨:“你们也好好休息……”临进门前可仁转过了身子,对着两人眨了眨眼睛:“对了,我睡觉很沉的,一般的声音都惊醒了不了我。”
  
  可仁在茶杯砸到门板上的碎裂声中大笑着进了房间。初雨觉得尴尬无比。抬头时。陆子墨却正用让她心慌的目光看着她。
  
  “你……”
  
  她一言未尽。被突然起身的他用力抱了起来,转身去了客房。
  
  “初雨……”
  
  他在她耳边叹息般的轻喃着她的名字。终于,他在她的面前完全暴露了真实的自己。从此再也没有任何的伪装,任何的欺骗,任何的迫不得已。他从容的褪去了她的衣衫,初雨还没有适应,他已经近乎野蛮的撞入了她的身体。
  
  想要拥有她的欲.望是那么的强烈,强烈到让他心痛的地步。身.下的她承受不住他这般的野蛮,紧紧咬在了他的肩头,让他疼痛。却也让他的心更痛。
  
  她爱这个男人。
  
  无论他黑也好,白也罢。就算他被这肮脏的生活渲染成了不伦不类的灰色,她也爱他,只因为他是陆子墨。
  




第四十六章 局中局(终)


  第二日下起了雨,一大早起来天色就阴沉沉的压着。陆子墨起床之后,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屋檐。此刻细雨绵糜,毛尖一般满天飞舞。陆子墨拿着手上的枪,拆了卸,卸了拆,机械的重复着简单的动作。
  
  初雨醒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陆子墨这样沉默的背影。她几乎是刚正开眼睛他就回过了身来,俯身吻了吻她的唇角:“你醒了?”
  
  初雨抬手,轻轻的抚摸过陆子墨的鬓角,然后是他的眉毛,鼻子,和嘴唇。随着她的动作,他闭上了眼睛。英挺的面容就在她的掌下。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着这么强烈的不安。可是很多事情,她阻止不了。即使危险。他也不得不去做。
  
  “你今天要出去?”
  
  初雨看着陆子墨身上已经换好的衣物,开了口。他反握住她的手,拉到唇边轻轻一吻:“嗯。”
  
  “你自己小心一些。”
  
  陆子墨看着她的眼神深了些,倾身过来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随即抱着她起身:“你在家里好好的和可仁在一起。有什么事情的话,听她的安排。”
  
  两人来到客厅的时候可仁已经早早的就起了床,正盯着电脑。听见身后的动静她打着哈欠和两人打了个招呼:“早。系统已经连上,现在就等法国那边把钱划过来。”
  
  陆子墨点点头,抓过初雨揉了揉她的头发,转身出门。
  
  陆子墨出门的瞬间,天上打过一个炸雷。让初雨更加的心惊肉跳,她在原地呆愣了几秒,巨大的恐惧不安几乎让她灭顶。几乎是下意识的,她追到了门口,推门看时,陆子墨的身影已经从楼道里消失。
  
  “不用这么紧张。”
  
  可仁过来拍拍初雨的肩膀,伸手关上了房门锁紧:“他比你想象的还要厉害。这么多年生死都过来了,这么点小事情他应付起来应该没问题。”
  
  不是这样的。
  
  初雨看着可仁,却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怎么去想对方描述自己心里巨大的恐惧。即使说了,对方也许也只会认为是她软弱和担忧的表现。所以她选择了沉默。
  
  “要对他有信心。”
  
  可仁笑了笑,回到了电脑桌前,头也不回:“你看会儿电视吧,能让你的情绪放松一些。”
  
  初雨不想让可仁为她担心,打开了电视窝进客厅的沙发里。
  
  可是她的心思完全没有在上面。
  
  惊雷之后雨势变得大了,哗啦啦的嘈杂声即使隔着窗户屋子里也清晰可闻。可仁起身泡了杯咖啡,浓浓的香味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有人敲门。初雨闻声坐直了身子。可仁放下了咖啡杯,握住了自己后腰的枪,对着初雨摇摇头,自己慢慢的靠向门边。
  
  可仁尚未走到门口,外面一声喀哧的轻响让她脸色大变,猛地转身扑向初雨。两人的冲力让沙发翻了过去挡住了她们的身体,几乎就是在同时,大门处响起一声巨大的爆裂声,木门连带着部分墙体都粉碎开来。
  
  可仁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初雨。响声尚未完全消失,她便拿着枪从沙发后微微探头,原本想要还击。岂料额头一冷,冰冷的枪口已经抵住了她。
  
  大门处纳卡慢慢的走了进来,看着被胁迫着起身的初雨和可仁,得意的笑了笑:“两个美人儿,你们听说过那句话没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初雨心头巨大的慌乱突然沉寂了下去。当不安真的发生,她反而变得镇静起来。最起码,现在身陷危险境地的是她,不是陆子墨。
  
  纳卡笑笑走到初雨身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摇了摇头:“天意。如果不是我突然心血来潮去查看办公室的监控录像,也不会发现你这么娇嫩的人儿,竟然会在我眼皮子底下飞檐走壁。”
  
  纳卡说着话递给初雨手机:“给陆子墨打电话。让他回来。”
  
  初雨没有动。冷了脸和纳卡僵持着。
  
  初雨的反应在纳卡的意料之中。他毫不在意的耸耸肩:“你不打对我而言没有任何区别。他总归是要回到这个地方的对吧。不过时间拖的越长,我们的兄弟们就越没有耐心。也只好从你们两个女人身上看看找点乐子了。”
  
  一帮男人发出了□的笑声。可仁吸了口气,劈手夺过了纳卡手上的电话,拨了出去:“喂!你这个混蛋,怎么办事的?!我们被你盯着的人抓住了!你奶奶的熊……”
  
  可仁还要继续骂,纳卡抢回了电话,瞪了面前这个泼辣的女人一眼,志得意满的开了口:“陆,我想这一次你会老老实实的出现在我的面前了吧。难得我也会占一次先机,嗯?你老实点,来码头见我。”
  
  电话那头没有人说话,传来了嘟嘟的挂断声。
  
  纳卡冷笑了一下。晃了晃手里的枪:“带她们走。”
  
  初雨咬着唇看了眼可仁。后者无所谓的抬手整理头发,一点紧张的情绪都没有:“他要我们去就去呗。难得他这么热情亲自来接,你说对不对?”
  
  纳卡闻言阴沉的笑了笑:“那就请吧。”
  
  雨越下越大。哗哗的漫天漫地,像是要将这整个世界淹没。初雨和可仁被带到了码头的仓库里关起来,纳卡让人将她俩背靠背的绑在了一起,随即慢条斯理的从手下的手里接过来一个定时炸弹,调整时间放到了她们之间。随即又将复杂的电线在两人身上反复缠绕。
  
  “你们可不要试着自己挣扎打算逃跑。”
  
  纳卡笑眯眯的开了口:“这个炸弹的威力将这个仓库夷为平地都是轻而易举。你们动作太大,弄断了哪根电线尸骨无存,那可就不是我的错了。你们最好祈祷陆子墨能够在一个小时之内赶到。否则,”纳卡耸耸肩膀:“那也不是我的错对不?”
  
  “走吧。”纳卡放好了炸弹对着手下的人挥挥手:“我们出去会会陆子墨。”
  
  等到仓库的大门沉重的关上,屋子里只剩下初雨和可仁的时候,初雨才轻轻的开了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可仁扭了扭脖子:“他说的没错,要是不小心把电线弄断了,我们可真的会粉身碎骨。”
  
  可仁依然是那幅老神在在的样子。初雨沉默了一下:“你不怕?”
  
  “姐姐我见过的大场面多去了。”
  
  可仁笑了笑:“我刚入行第一年的时候,曾经被吊在油锅上面。然后那个变态杀人狂用火在一旁烧绑住我的绳子。如果掉下去我就会被炸透,现在不也没事?”
  
  “还有六年前。我被困在一个密封的箱子里,投进大海。箱子外面缠上了很多加重的铁链。我也活下来了。”
  
  “相信这次也一样。和前几次比起来。这次真的算不上凶险。”可仁摇摇头:“何况来之前我还给大熊打了电话呢?”
  
  巨大的雨点密集的敲响着仓库的顶棚,发出鞭炮一般的噼噼啪啪声,成功的掩盖了初雨和可仁的交谈声。
  
  “你没打电话给陆子墨?”
  
  初雨闻言惊讶万分,然而心里的不安也消退了不少。可仁冷哧一声:“他让我打我就打?以为我傻的么?”
  
  “等着吧。”可仁安抚的握住了初雨的手:“大熊会在最短的时间里赶过来救我们。纳卡打得那个如意算盘,未免太逍遥了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仓库里不能透风,闷热无比。外面虽然下着暴雨,但是所有的暑热仿佛都被逼在了这个房间里无法散发。两个女人热的汗流浃背。衣服都湿透了。
  
  哐的一声,仓库的大门被人踢开。纳卡的一个手下过来看了两人一眼,见着没有什么异状,又转身走了出去。
  
  “大笨熊的动作真慢!”
  
  可仁抱怨了一句。
  
  此刻雨下的小了些。淅淅沥沥的水流从仓库的房檐上接连不断的滴落下来。方才天棚那阵阵被敲打的噪音也小了些。这时身后定时炸弹滴滴的时间倒数声便分外的清晰起来。仿佛预示着死神一步一步接近的脚步,让人心惊胆颤。
  
  初雨突然间觉得面上有丝丝的凉意。这么闷热的房间里突然吹进了一阵凉风让人不由得觉得浑身一松。下意识的抬头,只见仓库的顶棚上不知道什么身后被人掀开了一片,露出一个两尺见方的洞。
  
  初雨轻轻的碰了碰可仁,她也无声的回捏了一下她的手,示意她已经知道。
  
  天棚上一个男人探身往下看了一眼,随即扔进来一根粗粗的绳索。因为逆着光的缘故看不清那个男人的面容,只能依稀判断出他的身材很高大壮实。
  
  初雨紧张的看着仓库的大门口。纳卡并非将她们扔到这里便完全的放心。从刚才的情况看,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派人进来看一眼她们是否有什么异样。现在从大门的缝隙看出去,还能依稀看见守门人晃动的背影。
  
  上面的男人顺着绳索飞快的滑了下来。初雨轻轻的叫了声巴与便住了口。看见他没事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开心。旁边可仁已经压低了声音骂起来:“你这头大笨熊,你怎么不等姑奶奶成了肉酱才过来?!”
  
  巴与冲着初雨点了点头,抿着唇没有说话。大踏步地走过来,皱着眉头打量了一下她们身上的炸弹。
  
  “陆子墨呢?”
  
  可仁轻轻的开了口。她同样紧张的看着仓库的大门。此刻只要有人再推门进来看一眼,他们三人就无所遁形。
  
  “这是个圈套。”巴与开了口:“纳卡一开始就知道了初雨去他的公司里盗账务软件。他设下这个圈套让我们往里跳。他今天确实是要交易。不过不是法国方面汇钱过来,而是在离这里两公里远的废弃码头见面交易。”
  
  “什么意思?!”
  
  可仁瞪大了眼睛。巴与紧皱着眉头:“他顺藤摸瓜抓住你们做人质,为的就是把陆子墨骗过来,然后一网打尽,也是为了保证那边交易的安全。”
  
  “所以陆没有来,他去那边阻止交易去了?”
  
  巴与摇了摇头,却没有再说陆子墨的去向,从怀里掏出一把瑞士军刀,亮出锋利的刀刃:“你们别动,我要割断电线。”
  
  “大熊。”
  
  可仁开了口,笑了笑:“割错了我们三人可就一起做肉酱了。”
  
  巴与低头看着可仁,出乎意料的露出一个颇有些温柔的笑容,随即便板上了脸,挑起一根电线,果断的割了下去。
  
  初雨觉得巴与动手的那一瞬间,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住了。耳膜一阵发痛。
  
  先前一直充斥着的滴滴声嘎然而止。
  
  三人松了口气。巴与紧接着割断了绑着两人的绳子,首先扶着初雨站了起来:“我们马上走……”
  
  巴与的话没有完。被他拿下来放到一旁的定时炸弹突然冒出了一阵急促的滴滴滴滴声响,屏幕上的倒数数字飞一般的从十五分钟迅速倒数到零。
  
  可仁动作飞快。她的腿还被牢牢地绑着不能随意活动。但是她用自己的整个身体扑了上去。
  那一瞬间发生的事情让初雨完全无法反应。几乎就在可仁用自己的身体扑上炸弹的同时,巴与也用自己的身体将她扑倒在地,就地一个翻滚,滚到了仓库里码着的货物旁。
  
  轰的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响。初雨觉得自己的听觉在这样巨大的冲击下几乎都失去了作用。热辣辣的气浪扑面而来。巴与随即收手,紧紧地抱住了她,让她避开了这次爆炸的正面冲击。
  
  大地剧烈的震动着。依稀还有哗啦啦破碎的声音。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切才渐渐的平息下去。
  
  巴与动了一下,慢慢的放开了初雨。他的脸色惨白。方才的爆炸因为可仁用自己的身体紧紧捂住了炸弹,已经最大程度的减低了爆炸的威力,他扑倒初雨及时,两人又处在货物边上被挡住了绝大部分,所以他只是在背部受了点轻伤。
  
  仓库的厂房房体结构还在,不过整个顶棚因为爆炸产生的巨大气浪被掀起。现在雨点毫无遮掩的飘落下来,惨淡的落到两个人的身上。
  
  初雨的视线和巴与一起,落在了前方爆炸的中心点。那里的地面被炸出了一个大坑。这样的情况下,可仁当然不会奇迹般的存活下来。
  
  初雨无法动弹。虽然她和可仁接触不多,可是她开朗的性格和爽朗的作风却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方才她还在笑着安慰她,说自己经历了那么多的生死,又怎么会栽在这一次的行动上。
  
  她本来也可以趁机滚到一旁。可是那样他们三人都要正面承受炸弹所有的威力。在最紧张的时刻,她依然绝然勇敢的选择了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他们。
  
  “走!”
  
  巴与用力拖住初雨走出厂房。他从背部抽出了枪。爆炸同样波及了厂房门口留守的几个人。他们反而受了重伤,在地上无力的呻吟着。
  
  巴与看也没看。一直用力的拉着初雨。他的脸色寒得吓人。一直拖着她到了仓库后面的吉普车上,方才疯了一般开向前方。
  
  初雨浑身都湿透了。因为爆炸卧倒在地蹭上的泥,还有斑斑点点的血迹。初雨觉得脸上痒痒的,抹了抹才发现自己一直在疯狂的流泪。
  
  巴与。这个铁一样的汉子,脸上也带着隐约的泪痕。
  
  这一切果然是个圈套。
  
  他们以为自己布下了一个局将纳卡圈住,岂料反被他利用,局中有局,牢牢地套住。
  
  纳卡说要在这里人质交换,其实只留了几个人在这里看守,自己跑去了废弃的码头作正式的交易。
  
  这么说自己当时一进纳卡的公司他就发现了。他在监视系统上看见了自己,将计就计。和文莱在办公室故意说了那些话,引诱他们上当。
  
  然后将她和可仁抓住,在正式交易当天引走陆子墨,又用一个无论如何都会爆炸的触发型炸弹作了一个阴险的陷阱。只是他以为来救人的会是陆子墨,万万没有想到是他以为已经死掉的巴与。
  
  他的如意算盘是。只要除掉了陆子墨。交易顺利完成。钱进了他的口袋。从此也不必担心自己是否会被毒蛇和金爷两方面发现自己的背叛。
  
  吉普车在路上横冲直撞。一直开向离这里不远的废弃码头。
  
  雨又下的大了,白花花的雨点如同天地间浓密的线帘。巴与在一个山坡上停了车,从车后抽出一个盒子。打开来,拿出一把狙击枪递给初雨:“陆说你会用枪。我们不指望你能有多大的作用,看见我们行动之后,能帮上一点算一点。”
  
  巴与说着话,又将一个通讯器递给初雨,示意她带上耳机,把话筒别到胸前。接着从箱子里面掏出来一把AK插到背上,自己手里依然拿着那把散弹枪,做完这些准备他推开门往下走:“我到下面去和陆回合。”
  
  初雨看着巴与的身影在前面一闪,很快就消失。
  
  她抹了抹脸上尚未干涸的泪水,推门下了车。这里将下面看了个一清二楚。河面上停着一辆快艇。隐约可见有人在来回走动。
  
  初雨卧倒在地,用狙击枪的瞄准镜看了过去。
  
  大雨极度的影响能见力。初雨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
  
  方才因为可仁的死而导致的悲伤在她的眼里消失,余下的只有近乎冷酷的坚毅。
  
  她必须要冷静要振作。可仁的死不可改变不可挽回。可是现在她还可以帮助陆子墨和巴与。
  
  “初雨。”
  
  耳机里突然传来了陆子墨的声音,低低的仿佛他就在她的身边。他还不知道可仁的事情。初雨同样沉沉的回答了一声:“嗯。”
  
  “保护好自己。”
  
  这句话说完,他便掐断了通话。初雨紧紧地咬住唇,倔强的在大雨和泥地中坚持着。
  
  初雨费力的从瞄准镜里看向下面。不知道是不是下大雨的原因,此刻下面的河道上空无一人。方才还有三两来去警戒的男人此刻也消失。除了河面上随着波涛浮动的船只外一片异样的寂静。
  
  这样沉闷的气氛压在人的心口让人喘不过气来。天边突然一道闪电,紧接着一阵闷雷。初雨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再往下看时,远远的公路上一辆货车驶了过来。
  
  初雨顿然紧张,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枪支。冰冷沉重的金属感让她剧烈跳动的心安静了少许。
  
  冷静。一定要冷静。
  
  货车停到了岸边。从车上跳下来几个高大的男人。看他们的模样像是欧洲人。全副武装,手上提着几个黑色的箱子。
  
  几个欧洲人出现的同时,纳卡也终于从船上现了身。
  
  距离太远,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只是看见纳卡和几个欧洲人交谈了几句。随即命令船上的手下将一个大舢板搭到码头上,随即从船舱里推出一个巨大的箱子,就在甲板上打开,示意欧洲人上去检查。
  
  初雨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她的枪牢牢地,几乎不可控制的锁定着纳卡的头部。只要轻轻叩动扳机。那个在泰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第二大毒枭就会死在她的手下。
  
  欧洲人检查完了货物。满意的点点头。纳卡手下的人便用力将几个大箱子顺着舢板推到了码头上。
  
  就在他们卸货的同时,后面的公路上突然轰鸣着飚出数辆汽车,疯了一般向着河边冲来。
  
  这一下变故突如其来。纳卡和欧洲双方均都迅速拿出了枪支,不问缘由的便向迅速接近的车辆射击。
  
  沉闷的嗒嗒声响起。电光火石间车身与船身之间激起了点点火花。那一瞬间纳卡看清楚了驾驶室里面的人,脸色顿时惨白。第一辆车里坐的,是索菲和拉玛。
  
  汽车的突然介入阻断了初雨原本紧紧锁定的视线。汽车猛地冲了过去原地一个大转弯停了下来,车门打开,拉玛带着人借着汽车为掩护,前后将欧洲人的车辆紧紧地包围住。
  
  他们的主要目的是货,所以并没有采取强硬的手段阻止船只离开。眼看着纳卡招呼着船上的人避往船舱。重新瞄准锁定了纳卡头部的初雨,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为了可仁。
  
  子弹尖锐的呼啸着撕破了雨幕,没入了那个男人的额头。在他的脸上开出一朵灿烂的血花。这一下变故来得极其突然,船上的几个欧洲人,包括拉玛的人都愣了一下。一瞬间交火出现了一个短暂的暂停,然后便又更加激烈的继续。
  
  不过这一次。不仅是欧洲人,索菲的人也将自己的身子缩得更紧,从初雨的方向很难再找到合适的狙击点。
  
  初雨换了子弹。刚刚射击完毕的枪身带着微微的热度,熨烫着她的手心。她觉得自己的心底一片冰冷。仿佛所有的感情都已经冰封远去。
  
  前方的陆子墨同样拉开了保险,鹰一般锐利的扫视着河道。几个欧洲人跑回了一辆货车里,妄想离开。他们拼命的踩着油门。车行极快,可是陆子墨的动作更快。枪口随着车的行驶瞄准了车胎的部位猛地开枪。
  
  消音器和这样的雨幕掩去了枪声和淡淡的火药腥味。一击命中。下面的车在高速行驶中突然爆胎,车身剧烈的一震一甩,在充满雨水的路面上顿然打滑,猛地冲出了河道整个扑入了白浪翻滚的湄公河中。
  
  “初雨,回到车里。我们上来和你会和。”
  
  陆子墨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初雨果断的听从了他的命令。过不多时,浑身是泥的陆子墨和巴与跳上了车。陆子墨沉声开口:“走!”
  
  初雨没有犹豫的时间,一咬牙猛踩油门朝着山下冲去。
  
  越野吉普疯了一般的冲下了山坡,剧烈的颠簸让初雨几乎握不住方向盘。吉普车临近河道时遇到了火力阻击。初雨猛打方向盘一踩刹车,吉普滑过一道恐怖的弧线,车尾撞上了先前下面的车辆。发出尖锐刺耳的摩擦声。那辆车吃不住撞击,猛地翻进了湄公河。
  
  “快走!”
  
  陆子墨一声沉喝。初雨再度猛地一脚踩下了油门。吉普车一个跳跃再度冲了出去。只见后面索菲的人眼看着已经将欧洲人干的差不多了,便分出了一大半前来狙杀他们。领头的赫然就是拉玛。
  
  “过河拆桥。”
  
  陆子墨低声开口,说话的同时闪电般的更换子弹,再度瞄准。这一次他捕捉到了后面一辆车里驾驶的人。又是一声轻微的枪响,开车的人身子一震,额头被击穿。驾驶者被杀车身立刻失去了控制,打着旋儿和旁边自己的车猛烈的撞到了一起。
  
  这一下成功的拖延了几辆车。可是拉玛的车躲过了撞击,还在继续紧紧地咬着不放。
  
  陆子墨抓下了吉普车上的电话。迅速的拨通了警方的秘密专线:“鱼已上钩,收网。”
  
  初雨百忙中扭头看了陆子墨一眼。明白了些什么。
  
  当初他曾经说过,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会将纳卡手上货物的所在地出卖给索菲。陆子墨的出现应该在她的意料之中。所以她的如意算盘就是,借此机会除掉金爷的左膀右臂,一举拿下泰国市场。
  
  很显然陆子墨也料到了索菲的想法。他也同样想借此机会拿下索菲。
  
  如果说陆子墨的出现在索菲的意料之中,那么警方的包围就完全的在她的意料之外。
  
  双方在沿河大道上一路狂奔,拉玛看见前方的来路上又驶来几辆吉普车的时候下意识的察觉到了不好。
  
  前方的车辆远远的便用机枪一阵扫射。密集的子弹当即在拉玛车队当先的车上留下了一排弹孔。子弹打破了油箱,轰的引起了剧烈的爆炸。那车辆就在急驶中爆着猛烈的火光冲天而起,翻滚着重重的砸到了地面上。
  
  拉玛显然没有想到会遭遇这么强烈的火力迫击,可是后退已经来不及。
  
  趁着这个间隙陆子墨再度换上了子弹,沉着的瞄准。
  
  这一次子弹呼啸而出,再度击中了驾驶的人。不过这一次是拉玛的车。在他惊恐的表情中,车身失控,重重的撞向公路边的山崖,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初雨所驾驶的吉普车和前面驶来的吉普车转眼间交汇。陆子墨拍了拍她的肩膀:“停车。”
  
  初雨于是将车停在了路边。
  
  对面的吉普车上刷刷的跳下来一群全副武装的特警,上来用枪牢牢地逼住了刚刚下车的陆子墨三人,一个警察沉声开口:“放下武器,你们被捕了。”
  
  陆子墨和巴与没有反抗,扔掉了手中的枪支。初雨在这个间隙回头。身后的公路上几辆爆炸的车让现场变得混乱不堪火光冲天。浓厚的黑烟在火光之上燎卷着天空。然而这个时候,雨势终于渐渐的小了下去。
  
  “走!”
  
  特警毫不客气的用枪托推着三人上了前面的警车,给他们带上了冰凉的镣铐。陆子墨闭着眼睛靠在冰凉的车厢壁上,一言不发。
  
  那天的事情结束后。初雨先是和陆子墨巴与一起被带回了清莱警局关押。随后陆子墨和巴与被提走。她被送到了曼谷关押。几天之后,羁留室里来了一个律师,对着初雨和善的笑笑:“对不起这几天让你受苦了。你也知道手续上的事情比较麻烦。现在你自由了。我们会先安排你在曼谷住三天,然后遣送回国。”
  
  “遣送回国?!”
  
  初雨站了起来:“我是泰国正式的居住民。为什么要遣送我回国?!”
  
  “对不起。”律师笑了笑:“这个我不太清楚。我也是按照吩咐办事。”
  
  律师说着话,让初雨签署了文件,示意她和他一起离开。两人上车的时候初雨忍不住打听陆子墨的事情。律师从轿车的后望镜里看了她一眼:“你不知道?!这可是泰国现在最大的新闻。泰国两大毒枭纳卡在交易的火拼中被击毙。陆子墨被捕,执行枪决。还有缅甸毒王毒蛇的女儿也在这次交易中人赃并获。收缴的海洛因足够她枪毙十次的了。”
  
  初雨不敢再问。陆子墨明明说过他的身份,又怎么会执行枪决?
  
  可是她的心里一团乱麻,却没有人替她解答。
  
  初雨在警方的安排下在曼谷住了三天。诚如那个律师所言,现在泰国最大的新闻,就是泰方和缅甸警方联合摧毁了金三角的几大毒枭。
  
  初雨天天在宾馆里看新闻。纳卡被杀,陆子墨执行枪决。有传闻说金爷秘密出逃。金爷在泰国打下的这壁江山算是彻底的垮掉了。
  
  至于索菲。人赃并获,武力拒捕。听说在追捕过程中也受了重伤,被引渡回国。毒蛇在缅甸的所有产业和庄园,也因为索菲的事情受到了几大的冲击。但是毒蛇在缅甸的地位毕竟特殊。加上有自己独立的地方武装,公然和政府对抗。与缅甸政府发生激烈的武装冲突三天后,被击毙。
  整个金三角欣欣向荣几十年的毒品市场,就此四分五裂。
  
  第四天.初雨回了国。听说那天也正好是陆子墨执行枪决的时候。
  
  飞机在北京机场降落。初雨身心俱疲的出了站。负责护送的泰方警察和中方警察做了交接手续,初雨被带出了机场,上了外面停放的一辆警车。
  
  车辆慢慢驶入车道之中,坐在初雨前方的一个警察回过了头。初雨扭头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所以不知道他正慢慢的取下头上的帽子看着她。
  
  “小雨滴,现在想去哪里?在北京逛逛还是直接回南方?”
  
  初雨一震,慢慢的扭过头来。前面陆子墨靠着车背冲着她笑出一口白牙:“欢迎回家,小雨滴。”
  
  关于一些后续:
  
  想要把一个几十年的毒品市场就这么完全的铲除,显然是一件不现实的事情。
  
  金爷确实倒了。缅甸方面毒蛇也散了。准确的说,金三角的毒品市场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地震。
  
  可是在这场大地震中,有人失利,就有人得利。
  
  原本在老挝的大毒枭花喜,趁此机会大肆壮大自己的势力。而泰国和缅甸市场虽然没有了龙头,却也出现了各个中小势力争相崛起的情况。
  
  缉毒,毕竟是一个长期而艰难的过程。哪怕有人为此付出了生命,有人为此不生不死卧底十年,想要彻底的让它消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不过至少现在。这些事情已经与陆子墨和初雨没有了关系。
  
  陆子墨按照他的中文音译取下了这个名字。现在是杭州特警队的队长。而初雨,在这里找了个医院安顿下来。两人低调的结了婚,低调的买了房子,低调的在这个人潮涌涌的城市生活。
  
  平时正常上班,周末的时候偶尔出去逛街或者干脆窝在家里一起看电视,生活平淡得不能再平淡,平静的不能再平静。
  
  谁也不知道。那个看上去英俊沉默的男人曾经是泰国赫赫有名的第三大毒枭,也没有人知道,那个看上去温柔的邓医生,曾经毫不眨眼的为了自己深爱的人手刃数人,甚至击毙了金三角第二大毒枭。
  
  在这里,他们和许多普通的小夫妻一样,平静琐碎而幸福的生活着。掩掉了所有的过去,一切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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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危险关系 作者:跳跃的火焰 推荐by逸风 (完结) -iceshadow- 给 iceshadow 发送悄悄话 iceshadow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02/03/2010 postreply 13:54: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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