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方一个大杂院的两间小平房里长大,一个大院六七十家一男一女两个厕所。
因为那年的事我毕业就被分到了最基层的一个镇营业所。分的最好的是一个送了金项链的女同学,到了县里驻市内的办事处。
当时镇上已经通电了,但每天都限时。营业所的电话是手摇的,除了工作上用,私人用的很少。我用过一次花了半个多小时给另一个营业所的同学打电话然后就说了五分钟,电话不清楚说起来太费劲。
我的性启蒙不是从杂志,不是从恋爱,而是从这个营业所开始的。五十多岁的所主任教我们看女人要先看腰。两个中年出纳一男一女,每天都互相开黄色玩笑。有次去县城开会,吃完饭我坐在一群大妈中间听她们研究男人要不要剪毛的问题。
那时候我才知道骂人也是一门艺术,不是谁都能骂得出来,骂得有理。骂得对方一愣一愣的还能跟着哈哈笑才是本事。
干了一年后市场开放,我们那批学生都回到市里了。我分到了一个油水比较大的部门。工作清闲,客户都是全国各地的有钱单位。整天迎来送往,吃在高档饭店,住在星级宾馆,唱歌跳舞,全国各地旅游景点飞来飞去。
每次出差游山玩水回家,从高档宾馆到家里的两间小平房,就会有深深的失落感,就是那种巨大的反差带来的冲击。席梦思和硬板床,洁白的床单和粗布床单,带热水的干净的卫生间和公共厕所,哪儿哪儿都是从天上到地下的感觉。
好在干了两三年,我就开离家到另外一个城市工作了。这种状态如果再持续几年,我还真不敢想象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