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战，抖音会成为下一个华为吗？

根据新闻披露，也许今天晚些时候或者明天，川普总统可能会公布针对中国社交媒体平台抖音的制裁措施。在众多制裁选项中，最有可能采取的行动是强迫抖音公司出售其海外子公司TikTok 的控股权，以使其脱离中国母公司字节跳动的控制，从而避免中国网络管理法和国家安全法对于TikToK的管辖权力。之前，财政部外国资产管理办公室与国务院，国土安全部，FBI等部门在联合审核TikTok在美国收购资产的合法性以及运营存在的安全漏洞和涉嫌用户隐私保护的一系列问题。同期，在国会的听证会，美国几大社交媒体平台的负责人，包括Google和Facebook，也都发表了对于抖音的数据安全和隐私保护问题的顾虑。随着中美关系的大环境日趋恶化，美国加大了对于中国公司的制裁和打压力度，社交媒体平台公司也许会是下一个阶段被重点关注的对象。

在共产党夺取政权的道路上，几乎所有人都承认，共产党的宣传工作远远超越所有对手和竞争者，可以说笔杆子和枪杆子同样重要。枪杆子可以消灭敌人，笔杆子不但可以瓦解敌人，还可以最大限度地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盟友。远在早期，毛泽东和共产党宣传机构就做了大量工作争取美国对于中国共产党的同情和支持，为此撰写了大量赞扬美国和民主自由价值的文章，试图说服美国支持共产党作为一个反对党在中国的发展，而且这样做符合美国的利益。中美建交以后，中国最大限度地利用了美国社会的开放和言论自由，通过各种手段在美国宣传共产主义思想，影响美国的政治势力和社会价值，从根本上动摇美国的根本。但是，由于中国官方媒体形象和名誉不佳，在国内外市场影响力都非常有限，自媒体平台成为外宣工作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根基斯坦福大学最新出版的报告，中国每年用于对外宣传的资金超过100亿美元。

大体上，中国政府在对网络公司的管理上有两点引起了美国政府和民权人士的不满：一个是内容审核，一个是通过社交媒体通讯收集个人信息。之前，字节跳动公司为了避免抖音被制裁，曾经采取了一系列行动，包括在中国裁剪了10000多名内容审核工作人员。但是，这样的举动反而证明了抖音在进行内容审核。虽然内容审核本身是必要的，也是正当的，但是由于中国政府对于网络的控制，这种审核不可避免地成为了政治工具。在这种情形下，社交媒体实际上成了政府控制的宣传工具。而用户隐私保护更是一个敏感问题。比如说，微信的信息对于服务器是没有加密的，也就是说微信可以看到任何人发布的任何信息。这一点跟国外的社交平台不一样，在国外，通信时只有收信人可以看到内容，通信内容对于服务器也是加密的。由于缺乏管理监督和道德品质问题，中国网络社交平台擅自收集个人信息并且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利用这些信息获利非常普遍。同时，根据中国网络安全管理规定，这些公司有义务和责任配合国家安全部门提取有关的个人信息。在西方，这被认为是政府控制和恐吓言论自由的手段。

在目前的国际环境下，支持封杀和制裁中国社交媒体平台的举动可能会得到很多人的拥护。前不久，在中印边境局势紧张的刺激下，印度借爱国主义情绪高涨，一举封杀了79款来源于中国的应用软件，包括抖音和微信。这些软件很受欢迎，印度借这个机会大规模封杀中国的手机应用软件显然有扶植印度产业的用意。借政府力量打压外国公司，扶植民族工业发展，是中国政府一直在用的手段，现在各国开始以其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中国外交部的抗议让人觉得有些滑稽，不是要大家抄作业吗？最近，日本也在商讨采取类似措施限制中国社交媒体在日本的使用。外交部说美国这样做是不顾自己的形象和声誉，啥意思？难道说承认之前中国禁止Google和Facebook是自损形象与声誉？当然，美国耍流氓也会耍的高明一点，不会说是为了报复中国，多半会以抖音违反网络安全何在保护个人隐私上的问题作为刀口。但是，千万不要觉得美国不会耍流氓，不敢找借口封杀任何中国公司。现在，美国已经把中国当作了敌人。

当然，川普选择拿抖音开刀有着特别的个人因素。之前，川普的造势大会本来雄心勃勃，结果当天到场的人数远远少于预期，有超过半数的座位空置。随后媒体报道，出现这个情况的原因，是有人在抖音发起地抵制运动，号召反对川普的人去登记座位然后又不去参加。如果说，抖音只是一家私人企业，这样做虽然有些Low，但也不违法。但是，如果被人认为抖音受中国政府控制，问题的性质就不一样了，虽然这个行动可能跟中国毫无关系。不管你喜欢不喜欢川普，你得承认川普不相信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是一个晚上都不想等。别告诉我川普会觉得无所谓，有无所谓他都想报复，这是他一贯的作风。如果美国拿中国自媒体公司开刀，第一个下手的对象一定是抖音。得罪了川普，抖音也知道后果严重，采取了一系列重大措施试图挽救局面，包括把TikTok服务器和总部搬迁至国外，聘请迪斯尼前主管作为公司负责人，甚至宣称要为美国提供30000个高薪工作机会等等。但是，也许太晚了。中国得罪了太多人，抖音也得罪了太多人，虽然不一定都是有意。落井下石的会大有人在，何况有不少人会从中获得潜在利益，特别是抖音的竞争对手和同行。

有趣的是，根据媒体报道，中国网络法院今天宣判了对于抖音和微信侵犯隐私的制裁措施，认为这两家公司不正当的收集和利用了用户私人信息，并从中获利。判决罕见要求这两家公司改正错误，并对用户做出经济赔偿。这个宣判的时机令人寻味，似乎有想向美方示好，证明中国政府在致力于保护个人隐私维护网络信息安全方面的努力，证明中国网络社交平台是安全的，少量违法行为纯属孤立违规行为。同时，这也可能是一种预防性pre-empty行动，有试图不给美国政府以此为借口对上述公司施加严厉制裁的借口。

从我个人来说，我对抖音毫无印象也毫无兴趣。但是，如果美国政府确实选择对抖音出手，无疑标志着中美冲突将进入一个新的阶段。在美国国土安全部提供的报告中，文化侵略被立为是中国对美国最大威胁，也是国土安全部重点行动的对象。可以预计，美国政府想要对付的绝不仅仅是一个抖音，会有一系列后续行动，包括限制在美国的中国国有媒体机构的行动，发起对其它中文媒体平台安全性的调查，以及网络安全立法等等。对此，中国政府除去大骂之外很难对等报复，因为中美在这个领域本就严重不对等。但是，因为涉及到言论自由和公平竞争问题，美国也无法在短期内有效解决中美在宣传领域的不对等问题。可以说，美国最大的敌人不是中国，而是美国自己。美国的实力远远超越中国，但是经常只限手脚，不能全力发力。中国对付美国的最有效手段，就是不报复不升级，不给美国下一个发力点。但是，以现在中国政府智囊的水平，他们想不通这个问题，多半会反其道而行之，随美国起舞。让我们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