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十七，八年前，来美后第一份正式工作。我的组里来了位台湾籍的同事F。F的年纪比我们组里的人都大些，那时四十左右吧。他来美国比组里的人都早。F平时很低调，话也不多 （除了应聘时，要求提高点工资那股坚持外），工作还算兢兢业业。和组里其他同事相比，F的才华和能力显得很一般。但鉴于他的工组经验比较多，所以在组里工资是最高的。
不久，我留意到他的穿着很朴素，冬天总是那件灰色外套，一个星期也就那么一套衣服，更谈不上什么名牌。尽管如此，F并不显得邋遢，身上也没有那股不少国人特有的樟脑丸味，或其它的异味，像发油和口臭（F喜欢嚼口香糖）。他短小而精干，目光炯炯。还有一件事引起我的注意，F下班时总是准点就匆匆离开公司，绝不拖延。私下聊天时，我问了他。他说他还有一份工作，要赶时间。算下来，他每天平均要工作12-14小时，大部分周六，日也要工作。我心想这也太拼了，问他身体受得了吗？他说，他太太不上班，在家带还没上学的女儿。家里的经济来源全靠他。我除了感叹，没继续往下聊。
有一次他生病请假，时间比较长。我和组里的同事带着水果到他家里探望他。F家是一栋Bi-level的独立屋，进了大门，一节楼梯上二层，一节楼梯下一层。楼梯还比较宽。但进了大门后不由得有一种局促感，门厅和楼梯上摆满了鞋，仔细一看，大多是女童鞋，想起他提过他有一个女儿。心想这老爸有多疼女儿。
接下来要惊掉下巴了。沿梯而上，客厅两面墙全被一人高的书架覆盖，宽点的走道也被书架占领。另一面墙摆了一架钢琴。我那时还住在Apt.，所以我提出想参观一下他的房子，他爽快地答应了，带着我一间房子一间房子看。家具很普通，唯一冲击脑门的就是书架，几乎每个房间没窗的墙面都被书架填满了，而每个书架满满的都是书。我意识到一进门时的局促感由何而来了。我问他怎么攒的这些书，他说是他来美国这些年攒下的，书架已经不够了，有些书只好堆在车库。英文书大多都是从图书馆卖旧书时淘的，中文书有些是从台湾带回来，也有从网上买的。在他的书房的书架上我看到了《舰船知识》，我说你怎么连这种书都有，这是大陆出的期刊。他说有段时间他对有关武器的书籍感兴趣，所以就订了。我说这么多的书你看得过来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只是在需要的时候才找相关的书翻翻。因为他喜欢买书，看到感兴趣的书就忍不住要买，但过后看不看就另说了。
我现在有点明白他为什么那么努力挣钱了，光就这上千本书就价格不菲，尽管不少是折价书。
我问他除了读书，还有什么业余爱好吗？他说基本没有。但当他晚上9，10点左右回到家，一个人坐在饭桌上吃饭的时候，如果女儿还没睡，给他弹上一小段钢琴，就是他人生最大的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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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便恭喜美牙医荣升上一辈人，祝你女儿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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