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中间缺了一段,帮楼主在这里补上来。

来源: 愫心小筑 2011-05-25 18:52:55 []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0 次 (22835 by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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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那天半夜西顾离开之后,第二天下午才回来。
回来后却如没事人一般,再也不提那个话题。我心有戚戚,后来每次需要出门或聚会时都会事先告诉他,但却再也没收到他的电话。
第二个月他告诉我他打算去考证,同时在一家游戏开发公司做兼职,若情况不错,决定大四就和这家公司签合同,就这么定了。
我顿时有种吾家有男初长成的欣慰,“在公司的话你的脾气也收点,人际关系很重要。”
他皱着眉,开门出去,“我尽量。”
林总做事向来雷厉风行,下半年学生街即将竣工之时,开盘阶段的SP(Sales Promotion)活动也轰轰烈烈的展开。
在落成那天,主办方搭起了舞台,特别邀请影视明星来这做慈善义卖。
舞台就搭建在靠近另一处路口的开阔空地上,从林总的办公楼可以清晰的看到明星的表演互动。
我隔着蓝色半透明窗户倚着,底下涌动尖叫的人潮隔着密封的窗口只余下隐约的嗡嗡声,仿佛在看一部精心剪裁的默剧,心神有些恍惚。
“怎么了?这副表情。”林总从办公室踱步出来,他站在我身后,和我一起俯看底下人潮攒动的盛况,“人气聚集的还是挺不错,或者说,你不满意自己的企划?”
我醒过神,熟练地露出得体的微笑,“当然满意。”自己做的就算真不满意,面对着衣食父母也要说满意,我还指望着能从他身上多榨出点剩余价值。
他似笑非笑地睇了我一眼,拉开窗户。
窗外的热闹喧嚣夹杂着北风顿时扑面而来——
我环臂不着痕迹的避开窗口,冬季来临,南方湿冷的北风吹久了,回去定会头疼得厉害。
“郝小姐体质很弱啊。”林总偏头看我,“女孩子做AE毕竟太勉强,不过也胜在是女性,总是比男性方便许多也得益许多。”
我装作没听懂他后半句的讽刺,随意“嗯”了声,继续看外面的义卖。
那日和西顾在工地撞见他后,虽然隔天我亲自向他道歉,并将之前和钟意的协议坦言相告,他十有八九觉得我是个脚踏两条船的虚伪女人,只嘲弄地上下打量我,“常在路上走哪能不湿鞋,郝小姐还是自己多珍重吧。”
原担心和他结下了梁子会不会被穿小鞋,幸好林总公私分明,撇开私人好恶外,依然很配合我的企划和宣传活动。
“虽然不怎么喜欢你的为人,不过不妨碍我欣赏你的办事效率。”他吹了半天风后拉上窗户走回办公桌,将桌上的报纸递给我,“写的不错。”
我补充,“是报社的编辑写的。”接过来随手意思意思的翻了翻,这些早就看得烂熟。
之前的SP活动就包括了明星义演和数家报社一类版面同步发行广告,临近开盘期一个月开始做预热,前两期广告主打形象,从第三期开始,广告转方向转为以销售为主的功能性宣传,若人气还是糟糕也只能说不可救药了。
林总翻弄桌上那叠报纸,食指轻扣桌面,“接下去就等着你的下一个宣传效果,若这次能完美落幕,不会少你的红包。”
我谦逊的继续送笑脸,“给完红包记得也帮我宣传宣传,毕竟互惠互利。如果有机会,我很期待能与林总下次合作。”
他眉峰不动,只翘起嘴角,不置可否。
我暗暗在心中腹诽几声,端庄的继续陪他周旋。
19点,算了算再过半个小时西顾就到楼下接我,客气的推辞了林总的饭局,他耸耸肩,“看来佳人有约。”
我抽搐几下嘴角,何必摆出这副遗憾的样子,心下怕是不知多高兴不用和我相看两厌。
急急去茶水间补妆,刚一推开门,迎面便是一圈端着咖啡的女职员闹哄哄的侃着。
一见我进来,满室嬉笑怒骂声蓦地停下。
我有些莫名其妙,这安静中透着几分诡异。
经理室的秘书朝我点了个头,带头出去。其余几个助理文员有些不自然的朝我笑了笑,鱼贯走出。
我下意识也回她们一个微笑,匆匆补完妆下楼时又碰上前台小姐暧昧的笑容,我再度扯开一个微笑,夹着公文包快步推门离开……
才刚一踏出门口,寒风兜头袭来,我摸了摸嘴角,笑容竟僵硬的像画上去一般。
未等多久,男孩穿着黑色针织长衣的身影映入眼帘,咖啡短靴搭配牛仔裤,红格子呢绒围巾衬着年轻俊美的脸越发醒目。
“怎么在这外头吹风。”他看到我后三两步走来,接过我的公文包夹在腋下,将我的手合在掌中温着。
我勾了勾嘴角,没吭声,一手拢紧大衣一手伸进他的口袋里,与他相携而去。
本质上,我是个保守缺乏尝试精神的人。
我这辈子最大的勇气或许就是赌上我的后半生不顾一切的选择了和他在一起。
但这并不代表我就没有软弱的时候。
我只是一个平凡无奇的人,我也有负面情绪的困扰,也会害怕非议,偶尔也会脆弱不安得希望有一个人可以依靠。
年关将近,我即将28岁,年华一年年逝去,看着风华正茂的恋人,我没有开口并不代表心中就不会恐慌。
上周梳妆时发现眼角隐隐有一丝细纹,想着工作这些年忙起来日夜颠倒,几乎没顾得上保养过,心下一凉,回家时买了两袋保养品,口服外用皆有,只是不知道这样,还来不来得及。
和还未踏出校园的他站在一起,任谁都一眼看得出我年纪比他大许多,不是没想过装嫩,但工作了五六年,和同龄的小女孩站在一起也搭不上边。
我只得安慰自己还是成熟御姐更有魅力,萝莉毕竟不是我的风格。
从义卖会场到出口这段路被挤得水泄不通。
“要不要凑会热闹。”西顾道。
我惊讶的看他,他向来不是个喜欢闹腾的人。
他慢悠悠移开视线,“不想就回去吧。”
我点头,随即握紧他的手,“我想凑热闹,但不想人挤人,就去看电影吧。”
他说一声“好”。难得想浪漫一把,培养感情。
从那次他一夜未归之后阻隔在我们之间的无形隔膜其实我们彼此都能感受得到,虽然表面上依然粉饰太平,但心知肚明的掩饰总是令人如履薄冰,更加难过。
彼此都想挽回,却步履维艰,不知该如何踏好那一步,不至于弄巧成拙。
西顾此刻的尝试我自然会最高效率的配合。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等到了电影院门前看到那条蜿蜒长龙,我和他都不是有耐心有情趣的人。
面面相觑的对望片刻之后,我迟疑的道,“好像……家庭影院的效果也不错。”
他立刻松了口气的样子,毫不犹豫地接道,“嗯,我记得前些天刚下一部片子也挺精彩。”
于是两个注定和浪漫无缘的宅男宅女果断的回头,最后还是手勾着手回家享受家庭温暖去了。
片子精彩不精彩不知道。到家后我进厨房煲汤,晚上可以当宵夜驱寒气,才刚洒味精,切个姜片,脚下蓦地腾空,居然被径直抱去卧室。
我真要气煞,“任西顾!”
他不理我,更加健步如飞。
“你放下我,没看我正忙着。别闹……”
手上重度危险品——菜刀,第一时间被搁到桌上,他宽衣解带的速度我想可以申报吉尼斯。
我索性也不客气,直接将他脱下的衣服当抹布擦,擦完立刻就被扑倒。
紧贴着的赤 裸身体热烫而富有激情爆发力。
我勾着食指从他的后颈沿着脊梁往下滑,直滑到他窄翘结实的臀上,指下的肌肉收缩紧绷着,他喘着气按住我的手,“别动。”扳开腿儿便往内冲。
“等下!”
我猛一激灵,及时喊停,“你带套套了没?”
他一怔,摇头。
“不带套套不准做!”这是我向来坚持的观点,一脚就把这小混蛋踢下床。
他黑着脸立刻又爬回来,将头轻轻枕在我胸前,也许是声音太低,在这个夜里显得分外温柔,,“……我想要你生我的孩子。”
黑灯瞎火中,我摸索着他的头,找到他的脑门后用力赏他个爆栗子,“不行!现在哪里是时机。”
他不吭声了,半天悉悉索索的撑着身子抚摸着我平坦的小腹,“萌萌,以后嫁给我吧……我想要你给我生孩子……”
我在黑暗中默默的微笑,仰起头勾住他的脖子轻轻一吻,唇齿间泄露一个“好”字。
我们开始抓紧机会培养感情,迫切的希望能把之前那些伤痕芥蒂都抹去。
我们闭口不谈那些冲突,只要我一下班他一放学便腻在一起哪儿也不去,脾气竭尽可能的温和。
像两只努力拔去自己的尖刺磨去自己棱角的刺猬,小心翼翼地试图更靠近对方而不刺伤彼此。
翻了翻日历表,在筹备下一次宣传前一周,我和林总统计目前已经预订并认购了近4成的商铺。对此他倒是很满意,特准我放了3天假休息,回头再开工做最后一击。
我暗暗心喜,给西顾短信报备了。
等他兼职回来后,西顾搂着我的腰下巴抵在我肩上,边毛手毛脚的干扰我做饭,边低声问,“要不要参加我们公司同期新人办的篝火晚会。”
我肩膀顶顶他,“哟喝,难得了,又想耍浪漫?”
他撇撇嘴,一颗毛头在我肩膀上蹭过来蹭过去的撒娇,嘴巴倒是硬,“来不来随便你!”
我偏头也蹭蹭他,“大爷都开口了,小的哪敢不从?”
我以为这趟只是晚上随意奔赴的小聚会,可是隔天一大早就被西顾推醒,“走吧,车子快要到了。”
青雾还未消散,我迷迷糊糊地跟着他匆匆赶车,车到时对上楚翘和一车子年轻男女的行囊装备,才知道原来这是两天一夜的野营篝火会。

第五十七章

一行总共13人,6女7男。
看见楚翘我心里不是没有点疙瘩,我得承认,我也确实不是个心胸宽阔的女人。
但傻女人才会直接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对男友大发雷霆,男人,尤其是这个年龄的男人,最讲究在哥们跟前的脸面工程,我自然不会在外人面前让西顾难堪。
我不动声色的剜了他一眼,跟在他后面上了车,我们俩坐在后排,上去时西顾主动拉住我的手,我回握他,两人光明正大的在一车子惊诧的目光中坐下。
到底是半踏出社会的学生。
他们虽然惊讶,但很快就掩饰住这情绪,在我们之后也有两对情侣,他们高声哄笑调侃他们,但对于我和西顾这一对,他们则是礼貌尊重许多,朝我温和的笑了笑,点个头就放过了。
当然,每个群体总会有不和谐的声音。
虽然西顾的脾气差得一塌糊涂,但父母给的皮相好,还是能吸引小姑娘们蒙了眼将之美化成个性,实行爱得追求。
毕竟现在也入冬,若没有爱神指引,娇嫩嫩的单身女孩儿很少能对这时节的野营提起什么兴致。女人对敌情的雷达可是很灵敏,因此我坐下没多久,就能感觉除了楚翘之外,在场两个无主女孩中的一人也对我隐隐有些敌意。
相较于她的冷淡,楚翘可是甜甜的一口一句郝萌姐。我也笑容满面了地哎一声,理直气壮的把她当小辈,想着过会野餐时就名正言顺的支使她好了。
“郝萌姐。”坐在我前一排的男孩突然回头。
我吓了一跳,这才注意到来人。不需要多费心辨认,一看到他那数十年不变的西瓜头造型我精准地开口,“泰朗?”从小到大,作为西顾唯一一个官方承认的朋友,我怎么可能没印象,虽然……他其实是被西顾从小欺负到大。
“难得你还记得太郎。”西顾睨了我一眼。
“……我不叫太郎,我是泰朗。”
从市区出发,路子比较远些,大家起程得早,所以开车半个多小时后都睡了七七八八。
西顾待大家都睡熟了,偏头附在我耳边解释。
其实我在上车后这一个小时早就已经架起小天线全方位收集讯息了,若等着他自己悟了,发觉我的不快主动跑来解释,我早晚要给憋死。
左边第一排的大个子就是这次野营的负责人,原本是公司内部的新人们一道联络感情,说是联络,其实大家也心知肚明这就是联谊。有什么比带着一群孤男寡女到荒山野岭更能培养感情?
可惜西顾不上道,硬是临时拖家带口的拉上了我,于是原本的4女对5男的华丽联谊阵容就这么缺了一个大角。
方才一路看下来,明显发现负责人和另外2个男孩对楚翘上心,频频献殷勤。若是没有我,西顾和她各自拉了串仰慕者,也算是金童玉女了。
不过西顾的口味忒重,愣是看不上同期的小嫩草,非要和我这老牛送作堆。
查明自家的西顾记录良好,我凤心大悦。
下车前,负责人过来叮嘱些野营的注意事项,等上了山男孩们都像脱缰的野马,一溜儿放开话匣子侃得昏天暗地,气氛煞是活络。我混在这群半大不小的毛孩中,虽有些突兀,也只当自己是再体验一次青春期。
大部队很快就选好一处背风口开始扎营。
大家分工合作,女孩负责做饭,男孩则搭建营帐。
扎营需要4人一组,男孩只有7个,这里头我最大,我拉拉西顾的衣袖本想毛遂自荐,楚翘的声音却早了一步,自告奋勇道,“我来!我来!”
我循声望去,她朝我微微一笑,我不着痕迹的别过脸去。
负责人小刘自然欢喜的一口答应,他们和西顾一组,分头忙活了。我也召集起女孩们,把事先在超市买的蔬菜肉类去附近的小溪洗干净,锅碗瓢盆也摆上架来。
“郝萌姐,”几个小姑娘也跟着楚翘叫我,“人手不够,还缺人捡柴火。”
“没事,”我给安慰了,“柴火就让男生捡去,脏活粗活不给他们还能给谁?”
她们掩嘴笑着点头。
午餐主要由我和一个叫晓晓的女生负责。
其余的人各自捏着细棍烤鸡翅和羊肉串,不亦乐乎。
我煮得是鱼汤,煮好后抬头想唤西顾,却是没找着他的人影。
“他好像是去捡柴火了。”晓晓见我目光到处梭巡,不由怯生生道。她个子极为娇小,留着十分乖顺的齐耳短发。
我“哦”了一声,倒有些奇怪,其他人都回来了,怎么他还没捡完。
晓晓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手指比了比方向,“……他刚才往那边走,你可以过去找他。反正大菜也煮好了。”
我应了声,“这鱼汤就先温着,你们自己盛。”
她乖巧的再点头,我走出两步再回头看,便瞧见熟悉的西瓜头迅速占了我方才的位置,帮忙摆碗筷。
我猛然会意,敢情方才我都在挡着人家的姻缘路呢,不由摇头低笑着走开。
我没有脱离大部队漫山遍野的找,只在附近磨蹭转悠了一圈,眼尖的看见西顾正捧着柴火过来,楚翘稍落后他一步,两人一前一后才到。
他们似乎在说些什么,西顾紧抿唇角,表情很是压抑,楚翘又同他低语几句,下巴朝我的方向奴了奴,西顾转头看了我一眼,随即快步把柴火放好,走过来拉过我的手把我带开,若无其事道,“你已经煮好了?走,我去尝尝你的手艺。”
楚翘站在原地,她歪头朝我很是开朗活泼的笑了笑。
我轻描淡写地掠过她,微微皱起眉。

第五十八章

来时大家都有准备好垃圾袋,野餐后我们将塑料瓶和易拉罐等垃圾装进去,等明天下山统一丢去垃圾站。
几个男生把扑克牌,麻将,棋盘往边上一列,想玩的自动凑上。女生团体中隐隐以楚翘为中心,男孩们则是由负责领队的小刘指派,我与西顾反而独立在外,自成一格。
我对这些没有太大兴致,姑且也就凑凑热闹,下海打了两圈麻将。
西顾有些百无聊赖的在旁边看了一会,泰朗正忙着和未来女友培养感情,把他带来的游戏机递给西顾。
西顾只玩了片刻,又跑来闹我。
我刚赢了一局,心里正舒坦呢,便瞧见原本正和小刘打牌的楚翘凑过来,站在我身后低声拉着西顾说话。
我心思有些不集中,这小姑娘怎么就不懂得看眼色,还是故意装作不通人情世故?
我也确实不待见她,结束完这场牌局后也现学现卖的热情唤了楚翘一声,“要不要打麻将?我和西顾要去北边走走,你要不要替一会?”
她来回看了看我和西顾,笑眯眯地道,“好啊,郝萌姐你们慢慢约会去。”
我顺理成章的把她留在牌桌上,挽着西顾走人。
西顾噙着笑,等走出他们的视线之外,他勾勾我的腰,长长的“嗯”了声,“萌萌,醋了?”
我老脸一红,狠狠锤了他一拳,“你自己说说,你那时候是怎么讲得,现在和她纠缠不清的又是谁。”
“我和她真没关系,”西顾停下来,“这次是小刘想追她,她要跟来,我总不能让他给推了?先前我去捡柴火,她跟过来帮忙……”
我冷哼一声,酸不溜丟地道,“她倒是乐于助人。”怎一个新时代的活雷锋。
他失笑,揽住我的肩,“行了行了,难得出来散心就别为这个吵。”
倒是没有再提起当初那套纯友谊之说了。
我斜睨他一眼,姑且相信他的说辞,只道,“我吵了么?我可是低调得很,里子面子全都给你留着,私下才找你审问。要是其他人,指不定当场就炸毛要和那丫头PK。”
“好,我知道。”他低头安抚地亲亲我的脸,没有再谈,大手一揽,直接抄小道二人世界了。
事后我再想想便觉得不对劲,曾经他不是信誓旦旦说他们只是兄弟情,为什么这次我明示楚翘对他有企图,他却没有再否认?只含糊地截断了我的话题?
诚如他所言,难得出来,我也不想追根究底闹得大家都不愉快,也可能只是我自己想得太多,于是思忖再三,我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把这问题暂时先咽下去,等回到家后再关上门严刑逼供。
鉴于安全问题,我们没有离营地太远,只在附近来回兜转,天一擦黑就回去。野营最精彩的时候正是在入夜时分,夜晚似乎赋予了年轻男女更多的勇气和白日所羞于启齿的情愫。
因为山间昼夜温差比较大,大家露营时身上都有准备御寒的衣服,我回来后把自己包成一团棉花,日暮时分众人把柴火都集中起来,点燃。
西顾没有顾忌其他人的眼光,和我一个帐子。
两人在帐内闹了好一会才出去。
女孩们都围在篝火边取暖聊天,男孩们跃跃欲试地埋伏在追求目标身边,随时准备攻占芳心。
食物的香气袭来,我和西顾各取几串羊肉烧烤,味道确实不错,就是怕上火。
“我去拿绿茶。”喉咙有些干,我起身道。
他点个头,“快点回来。”
我裹紧了衣服快步去另一边的饮料堆放处找绿茶,篝火的光线不是很明显,我眯着眼努力在一堆啤酒果汁中翻找。
“郝萌姐,你在找什么?”泰朗的未来小女友小声道。
我有些不好意思,“我在找绿茶,不知道放在哪儿了。”
小姑娘过来帮忙,隔了几秒,欲言又止道,“刚才楚翘有事情找你。”
我“哎”了一声,“什么事?”
她迟疑了下,摇头。
我有些烦闷,拿到绿茶后匆匆离开。
外面正闹得沸沸腾腾,吃饱喝足之后他们又吵着玩真心话大冒险,我和他们总有一层隔膜,虽然看他们玩得开心,却没什么意向加入,笑着和西顾看参加的年轻男女借着游戏,或暗示或眉目传情。
一晚上有趣的活动不少,除了真心话大冒险,后面又闹起了杀人游戏,K歌谜语……最后以诗词接龙做结尾。
我和西顾一路略过,只打算在旁边当看客。小刘回头瞅了瞅我们,“喂喂,知道你们俩感情好,可一晚上都腻在一起就没了集体活动的乐趣吧,这都是最后一个游戏了,西顾上!向你女朋友证明下你的学识广博嘛。”
话都这么说了,我和西顾当然点头加入。
接龙的规矩是任选一首诗,接下来的诗句里必须含有上一首诗的最后一个字。若是对不上诗句,则必须要诚实回答上一个人所提出的任意问题,并淘汰出局。
“从我开始,”领队小刘道,“回首长安道,方欢宴柏梁。”
泰朗接道,“长啸梁父吟,何日见阳春?”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第一圈几乎都没有人落马,随着后面难度越高,我前面两个女孩被淘汰后,我无奈地看着楚翘爽快的一屁股坐在我身边。
今晚她将平时高束的马尾放下,没有像我这样裹成一个大粽子,身上只套了件强调女性曲线的淑女针织裙,缓步走出来时,趁着摇曳的火光,平日总是假小子装扮的她这般纯女性的娇柔令人惊艳。
西顾大概也是头一次见到她这副充满女人味的打扮,偏头看了她几秒,我微笑着抬起脚狠狠一踩——
落空。
他得意的朝我勾勾手,“我早有准备。”
“……”
你看,我的忍耐力够惊人了吧。但面对她咄咄逼人的挑衅,就是再怎么惊人的忍耐力都会爆发。
夜风有些大,楚翘披散着长发,接龙进行到一半时,她抬起手将飘飞的头发撩到耳根后,衣袖随着动作,露出半截墨绿色的扣式腕带……
我一怔。
那时西顾将与楚翘有关的东西都整理扔掉后,是我跟着他一道逛商场一样样亲自挑选,一样样给他买好补齐的,腕带外围熟悉的金边我是无论如何也没有看错……这是我亲手为他挑的。
我的脑袋纷乱成一团,但还是竭力冷静下来,克制住情绪。毕竟不分青红皂白就贸然下定论不是我的风格。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接龙还在继续。
我垂下眼,耳边听见楚翘自信地缓缓接下一句,“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我愣住,听到她这句明显嘲嗤意有所指的话,周遭的人表情也有一些不自在。
“郝萌姐,到你了哦。”
西顾霍然站起,直接拉着我离席,临走前他凌厉地盯着她好半晌,“楚翘,你这次太过分了。”
楚翘也跟着站起身,微笑着解开手上的腕带递给我。
“那真是抱歉了郝萌姐,这个,就作为赔礼可以吗?”

第五十九章

我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
愤怒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西顾将我护在怀里,挥手将她手上的腕带打落在地,头一次冷冷地道,“楚翘,不要一再触犯我的底线,我的耐性向来不好,这是我最后一次告诉你,绝对不可能,就算没有她也绝对不可能。你闹得越大,也只是让我越肯定这一点。”
楚翘沉默了几秒,突然淡淡地开口,与她适才挑衅的高调言行不同,她脸上没有一丝胜利愉悦的表情,只是平静地道,“西顾,我并不是一时冲动,我一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嗯……很晚了,我先回去睡了。”泰朗先开口,而后晓晓也点头跟上,其余人会意,纷纷识趣的回避。一个女孩好奇的回头多看几眼,随即被同伴快步拉走了。
我有些尴尬,更多的是难堪,心中不是不怨西顾将自己卷入这难堪的境地,却也很清楚这件事其实并不能都怪他,从小他们一起长大,西顾虽然脾性不好,却是个很重视情谊的人,虽然不待见楚翘,但她对西顾也确实很亲厚。
正如钟意之于我,虽然西顾也不待见他,但这些年来的情谊,让我就算是发现了钟意的心意,可我也做不到和钟意彻底断交,老死不相往来。
将心比心,五十步和百步的距离,既然是连我自己也做不到的事情,我也无法去苛求西顾。更何况她还是西顾的继妹,要想彻底断绝联系也是不现实的事。
但理解是一回事,感情又是另一回事,虽然我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努力理智客观的去看待问题,但感情上,被一个小姑娘当众踩着我的痛脚不断挑衅,先不说西顾不会容她,就算他能容,我也不会让这个小姑娘骑到我头上。
“你说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推开西顾的手,径直走到楚翘跟前,下颚微收,保持一贯的从容微笑,徐徐道,“那么你也该知道,今天你这么一闹,也只是吃力不讨好。”
“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不讨好?”她撩起头发偏头看我,目光毫不掩饰的锐利,反正也撕破了脸,她也没跟我客气。
我反而更放心,她这样锋芒毕露的姿态是我最熟悉的,还记得多年前第一次见面,便觉得她是女版的任西顾,后来为了迎合西顾的喜好,她故作的活泼爽朗,倒失了第一次见她时的光芒。眼尾一扫,警告地朝正要开口的任西顾瞪去,女人说话男人插什么嘴。都是你小子招来的烂桃花。
“我不想拐弯抹角,有一些话我还是希望能摊开说。西顾平时没少在我面前提起你这个妹妹,不管你信不信,我心里也当你是我的妹妹,”我宽容温厚地道,虽然严重的心口不一,但姿态我摆得是一等一的诚恳。泼妇骂街永远是次等的解决方式,我直接用我的态度告诉她,在我心目中,她从来就不是威胁,只是我和西顾的‘妹妹’罢了,“我不想伤了彼此的和气,日后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如果你对我有什么不满,今天就当着我和西顾的面说,没道理为了一个你也想放弃的男人赌气失态,也驳了自己的脸面。”虽没有夹枪带棒,我也绵里藏针,脸上坦然的笑容一点也没落下去。
我的姿态越是亲厚越是不在意,她的脸色便越是难看,“你怎么知道我想放弃,是你绑不住人,我为什么要放弃。”
“你向来是个聪明谨慎的姑娘,”我直接点出来,“今天你这件事可做得一点也不聪明。”我没有被怒气冲乱了阵脚,第一时间冷静下来后,自然会发现疑点。
当年楚翘能为了西顾的喜好隐忍住脾性,做了他那么多年的好兄弟,今晚却突然打乱了一切,甚至还当面挑衅他的女友……若不是因为确定自己没有机会,她不会突兀地做出这番斩断后路的行为,依照西顾的性格,她今天的行为,已经彻底扼杀了他们成为恋人的最后机会。
只是我不明白,好不容易花了那么多年的时间终于能成功接近他,为什么她要这么做?
被我拆穿,她瞬间变了脸色,但很快她就恢复如常,索性不和我兜圈,忽然上前一步,用平日那般亲热的口吻贴着我耳边道,“郝萌姐,如果我告诉你,今天我这么做不是为了西顾,是为了你呢?”
我直接露出国际标准的八颗牙礼貌笑容,“你能这么想真好,西顾的脾气坏得一塌糊涂,是我家西顾配不上你。”无视掉某人的眼刀,我甚至还带着点调侃的玩笑道,用连公司后辈都享受不到的亲厚面对她,端住气势一路压得她死死的。
老虎不发威还当我是病猫,别看不起大婶,一棒子打死她所有出路,堵得她内伤。
小姑娘咬了咬唇,她瞥了西顾一眼,“你对西顾倒还真是放心,”话至一半顿了顿,笑眯眯地继续道,“对了,西顾他有没有告诉你,有一天晚上他一夜未归是为什么?”
我的心跳瞬间停了半拍,为什么她会知道那夜西顾没有回来?面上仍是波澜不惊地温和道,“我当然选择相信你哥,那天晚上是你帮忙照顾他的吗?那真是多谢了。你哥那臭脾气,麻烦你了。以后若他再失态,你也不用客气,让他自生自灭去。越理会他越得瑟。”
我一口一个‘你哥’咬准了他们目前的兄妹关系,西顾和我腻了那么多年,知道我此刻已经快暴走了,他急急拉过我想解释,我指下暗暗使力甩开,再狠狠踩了他一脚让他闭嘴。
我是个护短的性子,对我而言西顾是自家人,要打要骂等我们私底下关上门解决,明面上不能让人看了笑话去。
楚翘虽然年轻,我看着她却也忍不住感慨后生可畏,她还是用着往日那般亲昵的口吻,“说实话,郝萌姐,虽然我欣赏你,但一直都不喜欢你……”
真是委屈了您呐。
“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吗?”她挨过来,缓缓凑近我,“你很完美主义。但你不觉得你太一厢情愿了点?你是不是觉得你为了西顾默默牺牲无私奉献很伟大?你只顾着自己一个劲儿的往前冲,向着你所要的方向跑,你就从来就没有发现你让身边的人太累了吗?”
我霎时怔住。
“你怎么就没有纡尊降贵的看一眼身边的人,你们选择在一起,感情那就是两个人的事,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辛苦,你从来就没觉得西顾他也累了……”
“楚翘!”西顾厉声喝住她的话,牢牢箍住我的手腕,阴着脸不发一语的拉我回营帐。
被他紧箍着的骨节隐隐生疼,但我却没有心思关注,她最后那席话仿佛有自我意识般,不停在我的脑海中打转。
对于我们现在勉强维系的感情他也觉得累了吗……
是我让他觉得累了吗……
西顾性情桀骜,若真无此言他便会直接反驳,我看着他没有表情的侧脸,心渐渐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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