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泽起蟒虫（5）
朱一贵被问得一愣，应道：“黄二弟，你是真喝多了吧？胡说什么呢！贩鸭怎么能同做皇帝相比？”
“我岂能喝多，我清醒着呢。大哥想做皇帝吗？”黄殿又追问道。
朱一贵听后大笑，说道：“别别别，黄二弟别捉弄我！想我一个鸭贩子，大字不识，浑身散着鸭腥臭，做鸭母王还差不多，哪里配做皇帝？”
李勇和吴外二人听后，捧腹笑作一团。
吴外刚入嘴的一口酒也喷出老远，咧嘴笑道：“朱大哥已经是鸭母王了，离那皇帝就只差一步，为何不配做？做，做，做，我们都当你的臣子，只要有酒喝，有女人玩，我们就天天喊你万岁！”
李勇朝吴外啐道：“你这‘秤砣’尽想好事！就凭你的那个‘烂八字’？你永远去抱你那个脏兮兮的‘鱼篓’吧，小心朱大哥把你当鸭子贩了出去。”
“兄弟们不要开玩笑了，我是真的在跟你们谈正事。听我说，我从凤山回转时，绕道去了趟玉山的紫竹寺，在虚风法师那里讨了个签，你们猜那签上写的是什么？”
“我们怎么能猜得出哇，签上写的是什么？”三人齐瞪眼问道。
朱一贵更是面露急切，因为这位虚风法师也是他的至交，一向被他视为奇僧，说是能预卜吉凶，能预知前后，他对虚风是顶礼膜拜，极其信服。
这虚风法师原是台湾郑氏王朝的旧人，曾官拜给事中。当郑氏王朝灭亡时，他也随着众人投降了清朝，被留在安平县知县衙中充当主簿。不久，他因不满外族统治，始终怀念汉明王朝，于是弃职遁入了空门，在玉山的紫竹寺里做起了僧人，他常披着袈裟抒发异志，逢人便大谈亡国忧。后来，他佛法渐精，名望趋重，很快在前任方丈圆寂后接任当上了紫竹寺的方丈。
这玉山是台湾岛上的首山，紫竹寺又是玉山上的首寺，因此，虚风在神奇地断了几桩福祸之事后，一下子就在台湾的佛教界及民间中被神化，一时声名鹊起，极受世人迷崇。
虚风早年在郑营中就与朱一贵相识，赏识朱一贵的率性而为，于是与其结为至交，后常给朱一贵灌输反动异志，无奈朱一贵理会不了。虚风经常戏称朱一贵为国姓爷，嘱其莫忘汉明。
黄殿不紧不慢地从左袍袖内摸出一片一尺见长的泛黄竹片，在三人的面前晃了晃，然后一字一句地念道：“青天白日月儿明。”
“青天白日月儿明，有什么意思？”三人茫然齐问。
“嘿嘿，这里面可大有意思！”黄殿狞笑着。
黄殿见朱一贵三人傻呆呆地眼泛茫然，故作高深地说道：“当时我抽到这个签也是不甚明白，深思了很久仍旧不解，我便求解于虚风法师，法师摇头不答，我又跪地再求，法师竟拂袖转身而去，然他口中在轻轻念道：‘青天白日明月光。青，亦清也；明，即明也。’我听后再细细琢磨了好大一会儿，后来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七字之中正暗示着‘明复清亡’的玄机与谶言，这岂不是天意吗？朱大哥，明朝的皇帝姓朱，你恰也姓朱，我想，此签显然是应在你身上。我们从现在起就认定你是明朝帝室的后裔，再给你修撰一本直系安徽凤阳朱家的家谱，来他个假戏真演。有了这个天潢贵胄的特殊身份，打起‘反清复明’的旗子来岂不是可以名正言顺地号召四方吗？师出有名有力，驱杀那些狗官清奴，再与清朝分庭抗礼，何愁大事不成！”
“好！拉大旗，当虎皮。朱大哥，你就‘借尸还魂’吧，贩鸭的虽贱，总比那四处化缘的苦行僧朱重八略胜几分。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贩鸭的凭什么就不能做皇帝？”吴外手里拿着一只鸭爪边舞边从板凳上蹿起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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