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高中怪谈 作者:霍尔古勒(转自天涯)

来源: 玉珠 2010-03-10 14:44:51 []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127338 bytes)
《女子高中怪谈》是拙作《夜谈二十四楼》故事中的一个分支,最终被我单独划出,成为一个系列。现已阶段性完结,字数大约有5-6万,勉强可作中篇,于是整理出来另开一贴,以便朋友们阅读。
  
  因为时间有限(为啥有限一会儿再说),到本贴末,女中怪谈的故事告一段落,以后时间富裕的话,也许会续写,不过这个时间未定,可不算我挖坑,厚厚。。。
  
  我所谓时间有限,是因为现在正在集中力量写另一长篇,名字暂定为:《灵缇伏魔本纪——“让地狱之火,照亮黑雾之后的诡秘”》。
  
  “灵缇”是一个人名,设定女性。如果大家在网上搜一下的话,会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而“本纪”,原为帝王传记,不过放在灵缇身上我觉得也合适,因为你猜不出她的破坏力到底有多惊人。。。(坏了好像剧透了)
  
  灵缇一文,预计将由10-20个中短篇独立故事组成,内容关键词为:侦探、灵异、诡异、探险。。。目前刚有创意,写出来尚需时日,预计一月中旬或者二月中旬或者。。。就该开始连载啦。。。感谢大家的耐心期待。。。(谁飞的砖头???)
  
  

正文:

《泥沼》
  
  在学校西侧,树林环绕着一片沼泽,沼泽中覆盖着厚厚的落叶,令人惊奇的是,有时候泥浆暗自涌动,那一团团的树叶就会慢慢的下沉,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将它们拉进泥潭深处。。。
  
  讨厌的代数课开始的时候,夏寒悄悄溜出了教室,因为实在受不了代数老师那张河马面孔和黑板上那些莫名其妙的字符重叠在一起的样子,夏寒想,一定没人注意到她的行踪,因为在这里,刚刚转学而来的她毕竟是一个谁也不熟悉的陌生面孔。。。
  
  夏寒漫无目的的在校园中闲逛,不知不觉来到了一片红树林之间,呼呼的风穿过林间,吹动松针,吹落松塔,在夏寒听来,无异于美妙的奏鸣曲,比课堂上那无聊的聒噪强上何止百倍。。。
  
  “喂!”有个声音突然叫到。夏寒愣住了,怎么,难道还有人和我一样翘课跑来树林巡游不成?转头看去,有个身穿运动服,面色白皙的女孩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夏寒的身旁,她打量着夏寒:“新来的转校生?好像没见过你。。。”
  
  夏寒盯着她,盘算着是应该老实回答她的问题,还是随便扯个谎应付一下,因为谁也不知道她是不是那种所谓学生风纪委员会里专门拍老师马屁的乖小孩。。。
  
  “我么。。。”夏寒故意慢吞吞的说道。
  
  然而她却大方的伸出一只手掌:“我也是转校生,二年级。握个手吧,这里都是本地人,外来的人很少,我们算是同病相怜啦。。。”
  
  当夏寒还在犹豫,她已经热情的握住了夏寒的手,手心中传来汗津津的感觉,湿润而清凉。“我叫小英,你呢?”
  
  被她的友好打动,夏寒终于放松了紧绷的神经:“我是一年级的,叫我夏寒吧。。。”
  
  “夏寒?唔。。。”
  
  “我妈说,我是在夏季最寒冷的那天出生的,所以就叫这个名字了。。。”
  
  “那天是不是七月间漫天飞雪?”她故作夸张的瞪大眼睛。
  
  “算了,我妈不是窦娥。。。”说笑间,两个女生已经相当熟络。
  
  “你也逃课了?什么课这么没意思?”夏寒问。
  
  “唉,有意思又有什么用。。。对了,”小英突然说,“我带你去个有意思的地方吧。”然后不等夏寒回答,她便牵着她的手,在树林中小跑起来。当她们气喘吁吁的停下脚步,夏寒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个林间泥沼旁边。“你看——”小英忽闪着眼睛,兴奋的指着池塘。
  
  早就听说学校里有片沼泽,然而夏寒却还没来得及来过,当她打量着这片大约一个篮球场大小的小小泥沼的时候,发现岸边居然可笑的树立着一块“沼泽危险,严禁靠近”的木牌。而沼泽四周,更是用铁丝网圈了起来。什么嘛,夏寒心想,谁会没事跑到这蚊虫丛生的地方来,这也过于小题大做了吧。。。她走过去,恶作剧般朝支撑牌子的木棍踢了一脚,可那木棍早已腐朽不堪,一脚下去,脆生生的折为两段,一群白蚁从折断处惊慌失措的四散逃命。“唉呀!”夏寒毫无精神准备,吓得跳到一旁,小英却俯身拾起断木,抛进池塘,然后看着残存的白蚁和它们的诺亚方舟一起被泥浆吞没。。。“呵呵。。。”她嘴角露出奇怪的笑容。
  
  “什么这么有意思?”夏寒不禁问道。
  
  “不,没什么。。。”
  
  “你就想让我看这个吗?这泥坑有什么好看的嘛。。。还有,哪个傻瓜摆得这个牌子?”夏寒用脚踢踢地面上的木牌。
  
  “这个么,有来由的。。。”她说,“很久以前,这里是个池塘,池水清澈,很多同学都爱跑到这里来游泳,可学校觉得不安全,便拉来一车车的泥土,倾倒在池塘之中,想要把它填平盖上校舍,没想到这看似浅浅的池塘却好似无底洞一般,十几卡车的泥土下去,仿佛溶解到了水里,根本没有作用。最后勉强填成了这副样子,一潭稀泥,根本没办法盖任何东西。。。”
  
  “这么离奇?那这些铁丝网。。。”夏寒问道。
  
  “不理它了,来,告诉你好玩在什么地方吧!”她打断夏寒的话,从一棵树后变魔术般找出几块宽阔的木板,然后用绳子熟练的套在鞋上,冲夏寒挤了挤眼睛:“大人们的任务是消灭快乐,而我们的使命就是创造快乐,你看——”然后她穿着那双“木板鞋”,走进了泥塘之中,由于受力面积增加,人不会下沉,反而是稳稳的站在了湿滑松软的泥浆之上。“来啊,来。”她冲夏寒摆手。
  
  童心大发的夏寒于是也效仿着套上木板,亦步亦趋的走进泥沼:“真的很稳啊!呵呵。。。”
  
  “来。。。”小英在前面向她招手:“看见池塘中央那片土丘了吗?上面长着漂亮的红花,整个学校,只有这里才有哦!”
  
  于是夏寒笨拙的追赶着她,朝土丘走去。就在快接近小英的时候,脚下木板突然传来了喀嚓的声音,她心中一沉,赶忙低头看着双足,蓦然发现那两块垫在足下的承重木板,居然齐齐的断裂,一时间,夏寒身体一晃,脚下顿时失去中心。“小英!”她慌乱的叫道。然而,那个叫小英的女孩,此刻正面对着夏寒,露出冰冷的笑容。。。
  
  “可算把你等来了。。。”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听的夏寒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没空细想她的话,夏寒双手撑在泥浆表面,满手都是污泥,就当夏寒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沉到池底,难看的死去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丝毫下沉的迹象。于是夏寒晃晃悠悠的站直身体,并伸脚甩掉了碍事的木板,尝试着慢慢朝岸边挪动。成功了!奇迹般的,夏寒居然能够站在泥浆上而不下沉,是她体重太轻,还是脚下土质变化呢?夏寒来不及多想,一步步朝岸边走去。
  
  身后传来了凌厉凄惨的号叫声,那叫声中充满绝望:“为什么?为什么!!”夏寒忍不住回头看去,见小英的嘴中,眼中,鼻子中正源源不断的向外涌出泥浆,那泥浆瞬间就将她覆盖包裹,转眼间已经看不出人形,仿佛只是一团不停扭动流淌的泥堆。。。那泥堆最终瘫软在池塘中央,融入泥沼消失不见了,在泥水翻动中,一具骨骸若隐若现,沉入池底。
  
  夏寒一口气跑出树林,倚在墙边惊魂未定的不停喘息,此刻,正值课间,同学们自教学楼内蜂拥而出,顿时,同班上的同学就发现了满身泥水,狼狈不堪的她。几个人围拢过来,惊讶的看着夏寒,有人悄悄耳语:“她好像去过那树林了哦。。。”“看她狼狈的样子,真的很像。。。”终于一个脸上遍布雀斑的小个子同学搭腔问道:“新来的,你。。。你是去了后面那片树林中的泥沼了吗?”
  
  夏寒翻了她一眼,用脏手抹了抹满是汗水的额头:“你说呢?这鬼地方还有什么地方有这么多泥?”顿时人群中爆发出小声的惊呼:“真的呀!”
  
  那人继续问:“那你见到。。。什么人了吗?”
  
  “我么?”夏寒抬起头,望了望树林的方向,故作镇静:“人没遇到,只有一个叫小英的泥土妖怪。。。”
  
  “唉呀!”又是一阵惊呼。。。
  
  询问中夏寒才知道,林中泥沼,正是所谓的“禁忌之地”,学校中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很多年前,由于学校的疏忽,没有及时在由于施工作业而形成的泥沼周围布置警示,导致一名学生陷进沼泽中窒息而死,从这之后,每学期都会有一个学生在池中溺毙,大家都说,那是泥沼中的溺死鬼在寻找替身。。。后来学校就用铁丝网将那沼泽围拢起来,禁止学生再靠近,这传说在当地学生中一届届的口耳相传。可两年前,一个叫小英的外来转校生,由于不知道其中的典故,失足成为了泥沼中最后一个牺牲品。大概,她也由于不能托生而焦急不已吧。。。至于夏寒为什么能够浮于泥水而不下沉,一贯马马虎虎的她,完全没有心思去寻找答案,倒是因为此次“勇敢”的经历,让夏寒在同学之间,颇为变成了一个传奇人物。。。
  
  “喂,雀斑女!”夏寒叫着面前这个喋喋不休的同学。
  
  “雀。。。雀斑女?我是学习委员,你不能太失礼了吧!”那个小个子同学还想反驳。
  
  “好吧好吧,雀斑学委同学,告诉我,浴室在什么地方?”满身泥浆的夏寒,此刻准备舒服的享受热水浴了。。。
  
  泥沼 完。


《奇书——神秘脚步声》
  
  “看那,那个转校生!”有人在夏寒身后窃窃私语,于是她回过头去,找寻那声音来源。走廊下站着两个身形相仿的女生,正在交头接耳,看到她察觉,赶紧闭上嘴巴,慌乱的与她对视了一下,又故作若无其事的垂下头,二人嘀咕了一阵,牵着手跑开了。夏寒冷笑一声,转身离去,心中却难免感慨:虽然来到这所不那么令人舒服的女校已经有些时候,并且由于泥沼历险的经历,似乎还成为了一个热点人物,但这却不能为她带来一个朋友。外表孤傲的她,其实很期待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找到一个臭味相投的好友,就像曾经的闺蜜兰馨,可惜,兰馨她不能也搬到这座灰蒙蒙的城市居住,直觉告诉夏寒,那些本地人,明里暗里的一直在排斥着身为外来者的她。就在这样的胡思乱想之中,转眼间,夏寒已置身于一座罗马式建筑的长长阶梯之前。
  
  奇怪,为什么要来这里?平日里见到书本就会头痛的她,怎么会不知不觉跑到图书馆来的?夏寒望着门厅前那些粗粗的廊柱发呆,肩膀上却被人拍了一下:“喂,不进去吗?”转身看去,是一个齐耳短发娃娃脸的女生。
  
  依稀有点面熟,好像是同班某人,然而却叫不上名字,的确,一有时间就望着窗外发呆的她,能认得过来的同班同学,两只手就可以数清。“运。。。运。。。”夏寒拼命在脑海中搜索着她的名字。
  
  “是云江!”她无奈的笑了笑,又指指图书馆大门:“夏寒,你不进去吗?下周可是有月考,你看,咱们班同学都要去临时抱佛脚呢。”
  
  她打量着这个有点罗嗦的人,心中有点莫名其妙的好感,也许,是她长得有些像自己的好朋友兰馨?“这个。。。”夏寒思索着脱身的方法。
  
  然而不容她推脱,云江已经拽住了夏寒的胳膊:“走吧!不让一个同学掉队,是我这个学生会干事义不容辞的责任!”于是在半强迫的状态下,夏寒被她不由分说的拉进了图书馆中。
  
  走进图书馆走廊,一股陈腐的气息扑面而来,随之而致的,是一种无法言表的压抑,夏寒扫视着四周,同学们神色匆匆擦肩而过,却没有人愿意多说一句话,偌大的空间仿弗一个死寂的坟墓。她叹了口气,看来,我真的不适应这种环境呵。。。
  
  这时候,云江小声说道:“我去找本物理参考书,你也自己活动吧,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就来问我好了,我就在那边。”夏寒向她投去感谢的目光,她冲我摆摆手,走向一侧书架。
  
  在这样一位“负责任”的学生干部的监督之下,素来桀骜不驯的夏寒居然也不好意思就这么溜走了,算了,既来之则安之,随便看本什么书吧。。。于是她在图书馆中漫无目的的闲逛起来。
  
  “几何学入门?”“社会心理学?”“古代史解析?”夏寒厌恶的将手中的书扔到整理车上,那些书目,光看看就够头大了。。。慢慢的,她来到最后一排书架旁,旁边贴的分类标签是《民俗学》。她皱了皱眉头,民俗学。。。该不会就是社戏,大秧歌之类的东西吧?于是带着猎奇的心态,夏寒绕到书架之后。一列古旧的书籍排列开来,她快速的浏览着书籍名目,最后目光落在紧贴书架边缘的最后一本书上,那本薄薄的书积满灰尘,看似竟很久都没人动过。
  
  是什么书这么不引人待见?她恶作剧般的将它抽出,举到面前。高高在上的灯光照耀着破旧的封皮,那封皮上的书名历历在目:《天翔女中奇谭》。不错,“天翔女中”正是她脚下这间百年学园的名字。“小说吗?”夏寒自问,手中快速的翻至扉页,然而令人意外的是,那上面赫然写着“本书全部根据事实材料搜集整理”,而作者,则是毫无意义的“佚名”,也就是说,不知道是何人所著。她突然感到自己的心跳加快了:“难道这所学校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难怪会这本书会被放在民俗学书架上。。。”她迫不及待的翻到下一页,那里记录着一篇自序:“。。。这是一间太过离奇的学校,在这七十多年中,发生过太多离奇的故事,在它们之中,有的是我亲自考证,有的则来自道听途说,然而无论来源如何,我相信,它们都曾真实的发生在这片阴霾的土地上。。。”落款的日期是“一九八八年夏”,一九八八年,那岂不是二十多年以前了吗?原来这里一直以来就有各种怪事存在啊。。。
  
  她继续朝后面翻去,第一个故事跃入眼帘:
  
  『据很多人说过,在主教学楼三楼北侧左起第三间317教室中,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常会听到不明来源的脚步声:
  
  啪沓,啪沓。。。沉重,缓慢而富有节奏。根据校方的说法,那只是风吹窗棱的声音,或者是夜晚觅食的大老鼠,当然这种说词是站不住脚的,因为它无法解释一个现象,即每次听到怪声的翌日,大家都会发现这间教室内的桌椅,统统都被转向教室后部,面对教室后门方向。校方牵强的将它解释为“无聊的恶作剧”,但他们却无法回答,什么人可以躲过夜巡保安在深夜进入这间教室。。。
  
  让我们来看看流传在学生中的说法吧:据说,从前在改革保安聘任制度之前,学校的巡夜人是一名老人,这位老人家从年轻起就在学校工作,工作年限甚至超过很多老资格的教师,可就是这样一位家仆一样的老人,却在“保安制度改革”的名义下,被校方扫地出门,原因竟是他’多次违反安全条例,难以胜任巡逻工作’,那时距老人退休年限仅余一年。大家都说,校董事会是不想支付高额的退休金,所以才在老人退休前夕将他解聘。由于是被辞退的原因,老人自然拿不到退休金,他长年孤身一人,无儿无女,生活顿时陷入困顿,于是在愤懑之中,老人选择在学校上吊自尽,地点正是那间317教室。此后,人们就经常能听到教室传来神秘脚步声。至于那些桌椅奇怪的摆放方向——朝向教室后门,正是在那条门框横梁之上,老人用一条细细的尼龙绳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也许他将座椅全部朝向自己殒命的地点,是希望人们能够停下脚步,坐在那里倾听一下自己如泣的倾诉吧。。。』
  
  夏寒被这故事深深打动,那间317教室,想不到还有如此让人感慨的故事,难怪那里如今被改作了储存室,长年难得开启一次,想必是学校早已不堪其扰了吧?只是老人那一腔心酸,要向谁去诉说呢。。。
  
  奇书——神秘脚步声 完。

《奇书——半身人》
  
  看到这里,夏寒已经被此书深深吸引,她沾了些口水,急匆匆的继续翻看着这本奇书:
  
  『在生物教室中,有半具泡在福尔马林药水中的人体标本,说是半具,因为它只有右侧一半身躯.至于另一半,据说早已被载重卡车碾的粉碎.
  
  在那次事故中,这个男人骑着摩托车在路上醉醺醺的行驶,结果被迎面而来的大卡车卷入轮下,死于非命,家属赶来收尸的时候仅能收敛起半边身子.死者没什么直系亲属,族里一个长辈商量了一下,直接将遗体捐给了附近医院,尔后,又辗转送给了同属一个街区的天翔学校.医用人体标本稀缺的今天,校方倒也乐得接受,可麻烦从此开始.
  
  先是有人听见生物教室中有挪动物体的声音,以为是老师连夜作科研,也没在意.几天后,下半夜时分,巡夜保安发现教室门大敞四开,这才起了疑心,打着手电走进去,一股消毒水味扑面而来,开灯一看,他才发现,装尸体的玻璃水柜空空如也,那半具尸体早已不翼而飞,而地板上,一行水迹一直延伸到门外走廊里,看形状,正像一个人单足跳跃而去...
  
  保安落荒而逃,跑到值班室报告给了当夜值班的教务主任,两人叫起了十几个师生,一齐壮着胆子寻找失踪的尸体,然而水迹到了实验楼外就消失了,尸体就这样离奇的不知去向...几天后的一个夜晚,一名学生想起将一本教科书落在自习室中,急匆匆的返回教学楼中去拿,在黑漆漆的一楼大厅,她隐约看见一个人紧紧靠在大厅中央巨大的更衣镜前,她很好奇这么晚了为何还会有人在这里摸黑照镜子,于是就又走近了几步.很快她就发现了蹊跷:如果是人的话,镜中不是应该有个倒影,可眼前这个...
  
  于是她摸索着打开了墙壁上的电灯开关,灯亮后的一霎那,她看清了眼前的人影,那哪里是什么“人”?她大叫一声晕了过去.闻讯蜂拥而致的保安们看到了那一幕可怖的场景,那丢失了的半具尸体,此刻紧贴着镜面而立,半边残缺的身子映在镜中,恰好组成了一具完整的身躯...
  
  此事被校方压了下来,对外一致宣称是’有人故意而为’,可谁会作出这样诡异的举动呢?假设真有这样一个精神变态的人物,那不是比灵异事件更加恐怖吗?』
  
  看完故事,夏寒感到有点背后发凉:“天呀,那生物教室,今天我还曾路过,那里,的确听说有一具残缺的人体标本,只是此刻,它已经归于沉寂了吗?我猜,也许它只是对那不完整的身躯心怀不甘吧...”
  
  奇书——半身人 完。

《奇书——第233号》
  
  “第233号?”看到这个名字,夏寒心头涌起迷雾一样的感觉:“为何,这么眼熟呢。。。”
  
  『每个天翔中学的学生,都有一个唯一的学号,但其中的一个号码是永远缺失的,那就是“233号”,这是个奇异的数字,据说曾用到这个学号的人,每个人都会遇到不幸,因为那是一个被施加了诅咒的数字.到后来,被分配到学号233的学生们会如临大敌般的断然拒绝接受它,最终导致校方主动放弃了这一数字,所以,在今天的校园里,你绝对找不到第233号学生.
  
  关于诅咒如何而来,目前众说纷纭,比较有影响力的说法是,很多年前,曾有一个学生在学校组织的登山活动中失踪,学校和警方搜救多日,十几天后才在一处山洞中发现了失踪者--遍体鳞伤的她早已冻饿而死.可诡异的是,不知道是因为过度饥饿,还是因为失血过多产生幻觉,遇难者临死前竟将自己左手的皮肉吃得精光,只剩一副白森森的骨架.之所以确定是她自己所为而不是其它野兽,是因为法医在她胃中发现了部分未能消化的组织残留.不但如此,大家还在她身体一侧的沙土地上,发现了她用残臂写满了’救我’二字,别样凄惨.而这名遇难者的学号,就是 233。
  
  自那以后,不幸就开始降临到每一个233号学生身上,第一个人在密闭的寝室中用水果刀自残身亡,墙壁上触目惊心的留下了她亲自书写的血淋淋字迹:“救我”。
  
  第二个牺牲者,在马路上与同学散步的时候,毫无征兆的突然扑向一辆飞驰而过的汽车,并当场死亡,据同学回忆,她在挣脱同伴手臂的时候,留下的话居然是同样的“救我”。第三人系从教学楼顶层跳楼身亡;第四个人,则用怪异的姿势,自缢在了床头栏杆上,二者遗言则与前者无异:“救我”。
  
  后来陆续又出现了几起事件,每一次都那样的骇人听闻,没有人知道她们到底遇到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看似一心自杀的她们,到底需要什么样的拯救。这些女孩有着不同的身世,不同的性格,她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学号“233号”’。也许,这真的是那个横死在大山之中的女孩,留下的诅咒吧。。。』
  
  夏寒轻轻吁了口气,已经有这么多人共赴黄泉了,那个女孩子,就算是怨恨于众人不能及时相救,此刻怨气也该被抚平了吧?但愿那诅咒早已被打破。。。
  
  奇书——第233号 完。

《耳虫》
  
  飞快的浏览着那本奇书,夏寒的心情也随着起伏:“假若不是它,我恐怕永远也不会了解这座校园中那些神秘的传说。难怪从一进校门开始,我就有如此强烈的抵触之感,看来还不完全是因为我不喜欢读书哦。。。”
  
  翻到书的结尾部分,她发现一个奇怪现象,此书的最后几页,不知道被谁齐刷刷撕去了。奇怪,什么人这么没有公德心?她向前翻看目录,发现这失去的最后几页,原本应该属于一则叫“耳虫”的故事。可恶阿。。。她重新翻着前面的书页,寄希望于缺失的部分还夹在里面,结果当然是徒劳无获。那么,图书馆中会不会还有其他同样的藏书呢?通常情况,同一本书,应该会有两三本备用才对。于是,夏寒拿起这本《天翔女中奇谭》,来到了管理员的工作台前。
  
  “请问,还有没有和这本一模一样的书?”
  
  带着金丝边眼镜,长相颇像鹦鹉的女老师正在专心致志的打着瞌睡,突然被夏寒的声音惊醒显得有些惊讶,她茫然的盯着伸到她鼻子尖前的书看了一会儿,才想起接到手中。
  
  “从哪儿拿来的?”她拿着书颠来倒去的看了一会儿,看着夏寒道。
  
  “就是最后一排的书架上,怎么了?”她问。
  
  “这不是馆藏的书,”她耸耸肩:“上面没有识别码,你确认是在书架上拿的?”
  
  “当然。”夏寒点头,“也许是识别码的标签掉了?不然你根据书名从电脑上检索一下吧。”
  
  管理员飞快的在键盘上敲击着,此时,云江夹着一摞书籍走到我身边,问道:“咦,借了什么书?”夏寒指了指放在台子上的《奇谭》,云江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开口道:“这本书,我还真没看过。。。”
  
  “没看过吗?写得相当传神,我跟你说。。。”
  
  此刻管理员打断她的话,冲她一摊手道:“没有其他的书了。”
  
  “这样阿。。。”夏寒露出失望的表情:“那我能不能先借这本?”
  
  管理员想了想,摇摇头:“不行,假设真的属于标签脱落,我还需要给它补办些手续,你今天不能借走它。”
  
  “什么啊?刚才还说不是你们的书。。。”
  
  云江见状拦住她:“算了算了。。。”一边说一边拽起夏寒就往门外走:“别惹这些大婶,她们全都跟领导沾亲带故,小心以后有人给你穿小鞋!”
  
  “反了她们吧?这里还有没有王法?”夏寒怒气中烧。
  
  云江听了一秒钟,郑重其事的说道:“明确的告诉你,没有!”
  
  夏寒唯有大跌眼镜,云江却安慰道:“算了吧,那本书有那么好看么,还以为你在看复习参考书呢。。。”
  
  ’’你不知道阿,那里面,提到一个叫‘耳虫’的故事,太吊人胃口了。’’
  
  “耳虫?!”她的声音陡然升高。
  
  夏寒对她的反应有些吃惊:“是啊,你听说过?”
  
  “不,没有。。。”她赶紧否认,“那么。。。书上怎么说的,关于’耳虫’?”
  
  ’’唉,就是因为这个不甘心呢,偏偏那一章被人撕去了,可恶!’’
  
  “原来没有看到。。。”她说。
  
  不知怎么的,夏寒感觉云江听了自己的话有些如释重负。“喂,你要是知道什么秘密的传说,可不要瞒着我哦!”
  
  “呵呵。。。”她神秘的眨眨眼睛:“秘密,只能和好朋友分享哦。。。”说罢,转身欲走。
  
  这未置可否的回答,令夏寒琢磨不透,于是她追了上去:“哎哎学生干部同学,今天上午的物理科作业可不可以借给我看看。。。”
  
  两个女生凑在一起在一旁叽叽喳喳:“那个差点掉进泥沼的转校生阿。。。”
  
  夏寒扭过头,怒气冲冲的看着她们,“八婆!真讨厌~~!!!”她的怒吼声刺破云霄,回荡在校园上空。。。
  
  随后的一段时间,夏寒和云江走的很近,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将云江当成了另一个兰馨。直到那一天,晚饭后云江叫住了她:“夏寒,想不想看些有趣的事情?”
  
  “有趣的事情?”夏寒使劲点点头:“到底是什么事情?”
  
  “跟我来就知道了。”云江卖了个关子,向她摆摆手,示意跟上,然后转身走出寝室。
   两人一路来到了自习教室,快到门口的时候,云江把手指凑到唇边:“别出声,你看里面。。。”夏寒从后窗向内望去,见偌大的教室,只开了最前面一盏日光灯,有两个人影坐在前排座椅上,正在窃窃私语,时不时传来阵阵咯咯的笑声,她仔细看着背影,好像是自己班上两个平时就很要好的同学。
  
  “这怎么了?”他问。
  
  “猜猜看,她们在干什么?”云江神秘一笑。
  
  “难道她们是les?”夏寒瞪圆眼睛。
  
  云江笑了,她拉起我的手,来到前门的窗前,又指了指:“再看!”
  
  于是夏寒定睛望去。从这个位置已经可以清楚的看见两个女生的面容,窃笑低语的声音,依然回荡在教室中,但出乎意料,两人居然嘴巴紧闭,面部无丝毫表情,那。。。笑声从哪儿传来的呢?等等,好像是她们的耳边。。。那是什么?她突然注意到,两人相临一侧的面孔边,仿佛垂着一些绳状东西,那些“绳子”交错缠绕在一起,竟似有生命一般,兀自扭动。她顺着它们向上看去,突然觉的脸上皮肤上好像一瞬间爬满了小虫,因为夏寒看到,那些’’绳子’’竟然是从两个女生的耳朵里伸出来的!不,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绳子,它们竟然是活生生的虫子,蠕动着,旁若无人的纠缠在一起,而那笑声,竟是从它们缠绕在一起的头部发出来的!
  
  夏寒几乎抑制不住自己想要呕吐的念头,大声叫了出来。那些带状的白色虫子仿佛受到了惊吓,悉悉索索的退回到两人的耳朵里,两个女生站起来走向门口,想要看看究竟。她顾不上多说,拉起云江就跑,跑出教学楼很远才敢停下脚步。夏寒扶着膝盖,狼狈的喘着气,半天才问道:“刚才,刚才是什么鬼东西?!”
  
  “我没看到什么异常啊。你是指。。。”云江一脸无辜。
  
  “虫子,虫子!!那些恶心的虫子!怎么会钻进人的耳朵里??”
  
  “你说那个啊,呵呵。。。”云江捂着嘴笑了起来:“那就是耳虫啊。。。”
  
  ’’耳虫?’’夏寒看着云江微启双唇,清晰的说出了这个词,心中忽然涌起异样的恐惧。路灯之下,云江从阴影中慢慢走出来:“你知道吗?人心隔肚皮,只有耳虫之间的交流,才是最真挚的感情。也只有在好朋友之间,才会孵化出耳虫哟。。。”云江一步步朝夏寒走来,灯光逐渐照亮了她的脸孔,夏寒看到,两只长长的虫子,正爬出好友短发后的耳朵,耀武扬威般的向自己昂起头部。。。
  
  夏寒慢慢的退向路灯中央,昏黄的灯光,在她头顶上形成了一团光晕,她抬起头,喃喃自语:“带我走吧,就现在。。。”
  
  ’’你还在犹豫什么,我的朋友。。。’’云江步步紧逼。可就在她的眼前,柔和的光线已将夏寒包裹,令人眩晕的亮光过后,夏寒就如同夏夜的雪片一般,悄无声息的消失在柔和的风中。。。
  
  在医院的重症病房中,妈妈的手机响了,她背过身子,快步走出房间,来到走廊中接起电话:“喂,那位?”
  
  “喂喂,夏寒吗?”
  
  妈妈一怔:“不,我是他妈妈。”
  
  “夏寒的妈妈呀。。。”那边仿佛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夏妈妈,您听我说,您的女儿她出事了!不不,也许没那么严重,事情是。。。”
  
  妈妈迟疑的抬起头,透过玻璃窗看了一眼室内的病人,仿佛为了确认她安然无恙,然后她对着手机,冷冷的说道:“听着,不管你是谁,这个玩笑开得太过分了!你从哪儿得到的这个电话号码?”
  
  “等等!怎么是开玩笑呢?”那边的人明显有些急了,“我是天翔中学的教务主任,你女儿是我的学生,这电话就是她注册学籍时留下的啊!说起来,您好像从来没到学校露过面吧?我还以为夏寒她是孤儿呢,您也真够疏于照顾的。。。不过先不谈这个,我跟你说啊,你女儿昨天从学校里失踪了,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她有没有回家去?一般来说,不到周末学生是不允许离开学校的,我不知道她。。。”
  
  “够了!”妈妈制止了喋喋不休的老师:“我的女儿,两个月前由于意外导致丧失意识,被医生确诊为脑死亡,这两个月来,她一直依靠呼吸机维持着生命,此刻她就躺在我的身旁,又怎么会去上你那所什么活见鬼的学校??”妈妈说着,泪水几欲夺眶而出。
  
  “唔,这。。。”电话那边一阵慌乱,似乎是主任忙着问询身边某人:“怎么回事,是不是搞错了同名学生资料啊?赶快核实一下。。。学号呢。。。什么?!233号!!?这怎么可能,谁登记的,谁注册的!!?”
  
  嘈杂声中,妈妈狠狠的挂断了电话,返回病房之前,她用手背擦了擦泪痕。她走近安详躺着的女儿,轻轻摩挲着她的手掌:“夏寒,你能不能听见我的话,能不能,睁眼看看妈妈?”
  
  夏寒当然可以听见妈妈的话,但她却无法动哪怕一下那沉重的眼皮,因为她的身体仿佛被禁锢在了一张无形的网里。。。大脑切断了夏寒思维和身体的一切联系,在医生看来,脑死亡的她,几乎是一具只会借助机器呼吸的尸体。可没有人知道,此刻她的意识却像自由的云,正飞翔在天花板上,深情的注视者自己的母亲。两个月前,医生宣布夏寒脑死亡的那个夜晚,她忽然察觉,自己从此获得了灵魂出壳的能力,当她游荡在陌生的街区,发现自己在某些地方,竟然能够以实体的方式存在。。。这算是分身么?夏寒只知道,越接近医院,自己就越变得无形。她默默想:“也许,我终不能作为一个真实存在的人,靠近我真正的身体。抑或只有在肉体消失的那一天,我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耳虫 完。

 《残颜的诅咒》
  
  【星期一】 流言
  
  “你们两个在交头接耳嘀咕些什么?没听见打铃声吗?”班主任陶老师突然出现在教学楼拐角处,让晓晓和玛丽猝不及防。
  
  “没什么啦,老师,我们马上就走。。。”晓晓吐着舌头。
  
  “站住!”陶老师板着脸:“我听到了,又是残脸人对吧?你们这些孩子有完没完?晓晓,谣言是不是就是从你这开始传开的?我知道你没事就爱嚼舌头!”
  
  “老师,冤枉啊。。。今天的消息是玛丽告诉我的。”她一边叫屈,一边望着玛丽。
  
  “陶老师,这真不是我们空穴来风。。。”玛丽连忙辩解道:“昨天,又有人在看见了残脸人的踪迹,据说,她就在橡树林那边徘徊,穿着长长的白袍,戴着白口罩,手里还拿着剪刀。‘咔嚓,咔嚓’。。。在那里不知在剪些什么。太骇人了。。。”
  
  “别胡说了,即便是有杀人狂,怎么可能跑到学校里来?”
  
  “可是老师。。。”
  
  “够了,我不想再听下去,你们赶快回教室,马上!不然全部算作旷课!”陶老师严厉的说道。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陶老师在暗暗思索:“这学校还是那样诡异啊。。。保险起见,还是回去提醒一下班里同学注意安全吧。。。”
  
  【星期二】 嘈杂
  
  会议室里烟气呛人,校长将半截烟卷摁灭在烟灰缸里,他清清嗓子,说道:“刚才各位老师都说了一些自己掌握的情况,也有一些人阐述了自己的观点,总的来说,分歧比较严重,一方面认为校外的袭击事件与校内所谓‘残脸人’传闻毫无关系。另一种观点则认为,校内外发生的事绝不可能是相互孤立的事件,它们之间必有联系,不排除流窜作案的可能。在此,我重申一下我个人的看法。”此言一出,会场中的嗡嗡声静了下来。
  
  十几天前,临校林桐高级中学一名女生在回家途中嘴巴被人用利刃剪开,一直豁到耳根,令下巴几乎脱离面孔。无独有偶,几天前天翔女中也有一名女生在校外被人袭击,遭遇同前一名女生一模一样,惨不忍睹,所幸发现的早,至今还在医院抢救。据第二次事件的目击者称,之前曾经见过一个身穿白袍,并用口罩遮挡着面孔的人出现在事发现场附近区域。这个形象与校园传说中的残脸人非常相近,由此,一时间天翔女中人心惶惶。
  
  校长继续说道:“首先,对事件本源的追踪,是警方的事情。但作为校方,我们一定要保证学生在校内的安全,不管到底有没有‘残脸人’这个人的存在,我们都必须要提高警惕,不让任何学生产生恐慌。保卫处长—— ”他望着旁边一个微微谢顶的男人。那人掏出本子,拧下笔帽,做出准备记录的样子。
  
  “首先要提高保安巡逻的密度与幅度,最好做到三班巡逻。”
  
  保卫处长常大山苦笑了一下:“校长,人手不足啊,您也知道。。。”
  
  “这个你自己去处理。第二,张贴告示,安抚学生的情绪,并通知大家暂时远离危险区域,比如。。。橡树林。”
  
  “那个地方被诅咒了。。。”一个幽幽的声音自角落里传来。
  
  大家的目光顿时离开校长的位置,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发现说话的正是语文教研室主任,四十出头的杨老师。
  
  “您什么意思,杨老师?”有人问道。
  
  杨老师目光空洞的望着前方:“二十年前,我刚进咱们学校教书,那时候发生了一件非常离奇的事件,有一个学生在化学实验课上不慎被突然炸裂的酒精灯烧伤了下半部分面孔,当时紧急把她送到了校医院抢救,可她却在术后观察期中不辞而别,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见过她。据说,后来经常有人夜晚见她在橡树林附近出没,戴着一副巨大的口罩游荡,而那里,是她从前最喜欢停留的地方。若是有人远远的想要接近她,她就会摘下口罩,露出疙疙瘩瘩布满伤疤的残缺下巴,问道: ‘我的脸还好吧?’再后来与她关系接近的两个女生先后失踪,据说,那是残脸人为了自己不至孤独,将她们永远带走了。。。”
  
  “够了杨老师!”校长打断她的话:“现在不是讲鬼故事的时候!”
  
  “鬼故事?你不觉得现在发生的事情跟二十年前息息相关吗?残脸人蛰伏了二十年,又出现了。。。现在居然想要在橡树林一带修建实验楼,你就不怕残脸人继续为害那里的学生吗?”杨老师情绪激动。
  
  校长铁青着脸,没有说话。
  
  杨老师这番话将陶老师带入沉思,她也是天翔女中毕业的学生,杨老师提到的“残脸人事件”发生时,自己恰好正在这里上学,所以也曾有耳闻。其实残脸人的传言,一直都在校内流传,只是想不到平静了这么长时间,居然再起波澜。她站起身对校长道:“我们且不管现在发生的伤害事件与二十年前有没有渊源,您刚才也说过,作为学校必须保证学生的人身安全,所以我认为,杨老师的话,不无道理。橡树林里地形复杂,深不可测。我们必须在附近增加警戒,尽量让同学们少去为妙。至于建设的事情,我自己一直也有看法,不说别的,就说对整体环境的破坏吧,我们何必非要将建筑盖在树林中?就为了‘贴近自然’?学校又不是没有其它闲置空地。。。”
  
  看到群情激昂,校长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有关实验楼是否改建的事情,需要提交校董事会决定,我可以考虑上交一个提案。至于眼前的事情吗,请各位老师理性思考,不要做流言散布的急先锋,不管学校历史上有过什么传奇演绎,那终究是过去的事情,将心思放到现实中来吧,散会!”
  
【星期三】 证言
  
  同学们三三两两的围在公告栏前,读着通告:
  
  『通告:
  对于日前在校园周边地区发生的数起人身伤害事件,本地警方业已初步掌握凶犯行踪,侦破工作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之中,至于所谓“残脸人”传闻,已证实是好事者造谣生事,请大家勿要过分惊慌。但出于对同学们人身安全的考虑,校方依然建议各位同学夜晚尽量不要外出闲逛,如必须外出,建议多人结伴同行。
  ——校保卫处』
  
  “欲盖弥彰。。。”何美摇着头,面露不屑的对身边的巧稚说道。“你怎么看这份前后矛盾的玩意儿?”
  
  “跟你差不多。一面叫人不要相信什么传闻,一面又不让人晚上出门,我看事态一定没有告示上说的那么轻描淡写。虽然我并不信残脸人那种糊弄小孩子的故事,但估计凶手也一定很可怕,听说受害人嘴巴都受伤了?”巧稚回答道。
  
  何美道:“受伤?没那么简单,我听说。。。”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下来:“还是算了吧,其实也没什么。”
  
  可那种吞吞吐吐的语气,分明是在对巧稚说“我知道所有的内幕哦”。果然巧稚被吊足了胃口,拉住她的手臂道:“哎呀什么嘛,话说一半最讨厌了。咱们可是最好的朋友,你快告诉我吧,到底你听说什么了?”
  
  何美小心的朝四周看了看,又认真的看着巧稚:“话是不错,可是。。。你能保守秘密吗?”
  
  “那还用说?快点快点。。。”巧稚催促道。
  
  “可。。。你怎么证明呢?”何美迟疑着。
  
  巧稚变得不耐烦起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罗嗦呢?倘若我向第二个人泄露半个字,就让我被残脸人抓去!”她恨恨的发誓道。
  
  “别别。。。”何美赶紧捂住她的嘴巴:“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我告诉你吧,林桐中学那个女孩子,发现时还没断气,结果拉到我妈她们医院去了。。。”
  
  “你说什么?”巧稚瞪着何美。
  
  “你别那么大惊小怪嘛。。。我妈妈跟我讲,那个受害女孩儿被发现者送到医院的时候,全身痉挛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在她漂亮的脸蛋儿上,从嘴巴开始,沿着嘴角,脸被整齐的割开了,一直割到下颚。。。不但如此,凶手还残忍的剜开了她的下颌骨,于是,她的下巴就那样松松垮垮的垂在脖子前,整张脸由此变成了两部分。。。”
  
  巧稚听的脸色刷白:“太可怕了。。。简直就是噩梦。。。不过,这能证明就是残脸人干的吗?”
  
  何美摆出一副神秘的表情:“这件事绝对和残脸人有关,除了她不会再有这么变态的,可怕的是,她现在似乎已经进入咱们校园了。。。对了,听说咱们学校那个受害者,就是咱班的郑明明?”
  
  巧稚道:“我也听说了,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明明很久没来了。。。我突然间好冷,咱们还是回教室去吧。都怪你,讲这么吓人的事情。。。”
  
  何美无奈的摇摇头:“别忘了你的誓言,可不要跟别人提起哦!我妈妈说要尊重死者,不能外泄的。。。否则的话,残脸人会来找你,嘿嘿。。。”说完这句话,她忽然心声凉意,不由得望了一眼远处的橡树林。。。
  【星期四】 同窗
  
  上课铃打过之后,课堂里依旧乱糟糟的,良久,班主任陶老师姗姗来迟。她表情严肃的站在讲台前,默不作声的看着大家。学生们发现气氛有些不对,渐渐的停止了交谈,一时间,教室里鸦雀无声。这时候,她才开口道:“各位,我向大家宣布一个噩耗。班上的学委郑明明同学,于今日去世了。”
  
  这个消息一说出来,班里像开了锅一样。“她不是生病吗?”“难道说咱们学校遇害的女生就是她?!残脸人太可怕了!”“老师,到底怎么回事啊?”大家的目光齐刷刷盯着班主任。
  
  陶老师:“请原谅我不能多说,我们必须尊重死者。残脸人到底是个未知数,同学们,大家请不要相信流言,相信我,老师不论何时,都会保护好你们的。。。”
  
  “好了同学们!”似乎是觉得班内过于压抑,班主任用力拍了拍手掌:“我知道大家的心情都很悲伤,不过逝者长已矣,希望同学们还是积极的面对生活,别忘了,今天下午咱们班和林桐中学还有一场联谊会,希望大家踊跃参加啊!文艺委员。。。”她喊道。
  
  何美还在想着心事,没有注意到老师的声音。旁边同学捅捅她:“班导叫你呢!”何美这才醒悟过来,站起身。
  
  班主任道:“何美,作为文艺委员,你要组织好这次活动啊,我就全权托付给你了!”
  
  何美胡乱点着头,心思却仍在思忖郑明明之死,虽然之前有过传闻,但当传闻真的被证实之后,她依然无法接受——她很难将品学兼优的学习委员同那个下巴撕裂的血腥形象结合在一起,那是多么可爱的一个女孩儿,曾经她们两人都是班内的佼佼者,也因为如此,二人不免时常竞争,但她的死依然让何美感到,死亡距离自己竟然是如此的近。。。
  
  下午的联谊会,何美似乎是在梦游中度过,丝毫不在状态,任何游戏都不能让她提起兴趣,于是她请了假,早早的回到宿舍休息。
  
  不知不觉昏睡过去,何美做了很多梦,她梦见自己孤独的走在羊肠小路上,忽然,周围围拢过来无数个面孔残缺的人,伸出手臂,将自己困在中间。。。她从梦中惊醒,发现已是6点多钟,这一觉睡的极不舒服,她揉了揉麻木的肩膀,准备爬起来。这时候,宿舍的门开了,巧稚走了进来。
  
  “哎,你怎么跑回来了?”她一进门直接走到何美床边。
  
  “没什么,累。。。”何美捶着肩膀。
  
  “你老公可是跟我问你来着。。。”巧稚坏笑着看着何美。
  
  “那是你老公!”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难道你们不是在甜蜜的恋爱?没见到你,他可是一副牵肠挂肚的样子。。。”
  
  巧稚口中的“他”,是林桐中学的体育部长曹磊,一个高大阳光的男孩儿,最近一直在追求何美,不过何美并没有同意同他交往,所以只能算是“准男友”抑或“候选男友”。
  
  “他说给你打电话都打不通呢。”巧稚道。
  
  “我一直在睡觉,心中乱乱的,不想被打扰,就把铃声关了。”巧稚拿出手机,发现的确有两个未接电话。
  
  “人家见不到你,思君深切,约你明晚去看电影呢。”
  
  “我不去,没心情。”何美回绝道。
  
  “我不管,反正我通知到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何美头也不回的走出宿舍。
  
  “别阴沉着脸啦,去给小男生回个电话,看场电影开开心吧。。。唉还有啊,橡树林那边拉起警戒线了,听说从今天开始不允许再进去了呢。。。”巧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星期五】 杀戮
  
  尽管不是非常想去,但晚上何美还是赴了约曹磊的电影约会,或许她自己也非常想从那种极端压抑的气氛中摆脱出来吧。
  
  进了影院,何美就后悔了。电影枯燥无味,唯独曹磊看得津津有味,还不时爆发出开心的笑声,这让他的形象在何美心中的分数进一步降低了。。。“我怎么可能成为这个男人的女友呢?一点品位都没有。”黑暗中,何美望着曹磊那酷似电影明星的侧脸轮廓,心中默默在想。
  
  曹磊发现了她的目光,却完全误解,偷偷将手伸过来,想要放在她大腿上,何美用力摆脱着他的手掌,却发现他力气大的出奇,于是索性生气的站了起来,离开座位走向走廊。
  
  “小美小美。。。”曹磊从身后一路追了过来。
  
  何美不理他,自顾自的向大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才发现自己的提包还在存包处。
  
  “我去拿!”曹磊殷勤的跑了回去。
  
  何美冷冷的站在门口,不一会儿,曹磊走了出来,拿着两只包,一个是何美的,一个是他自己的。
  
  “你怎么回事嘛,怎么说走就走?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曹磊对何美的反应大惑不解。
  
  何美蹬蹬走下长长的阶梯,突然扭过头,对他道:“对不起,请对我尊重一些,我并不是随便的女人。”
  
  曹磊愣了一下,摸着头道:“怎么?就因为我想要跟你亲热一下?你也太小题大作了吧。。。咱们两个接触这么久了,你总算也该答应做我女友了吧?”
  
  何美不回答,继续朝前走着,曹磊则像做错事的孩子,跟在她的身后。走了很远,何美停下脚步,沉默了几秒钟,终于开口道:“曹磊,我想过了,咱们不合适,我们还是不要再继续约会了,祝你幸福。”
  
  “你说什么??”曹磊明显没反应过来。
  
  “我说祝你幸福。”何美用力重复了一遍,然后头也不回的继续上路。
  
  曹磊在身后不声不响的跟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说实话,何美说出这番话之后,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丝愧疚感,这个男生并没有什么离谱的缺点,自己对他也许有点太苛刻了。想到这里,她放慢了一些脚步,然而一想到他离自己理想中的白马王子差距是那样的远,何美又下意识的加快了步伐,就这样,二人越走越远,不知不觉,已经远离了人群。
  
  当走到一片树林附近,一直沉默的曹磊,忽然停下了脚步,他轻轻地叫了一声:“小美。”
  
  何美听到这声呼唤,不知道他有何打算,也停下了脚步,她慢慢转过头。然而身后的曹磊,脸上露出了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奇怪表情,让人非常陌生的感觉。
  
  “小美。。。”他说:“我们,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
  
  何美心中有些酸楚,她回答道:“曹磊,我们真的不合适。。。”
  
  冷不防,曹磊突然冲上来,一巴掌抽在她的脸上,随着清脆的耳光声响起,何美觉得自己嘴角热乎乎的,用手一摸,竟然渗出血来,她完全蒙了,吃惊地看着曹磊:“你干什么?!”
  
  曹磊根本不给她任何反应的余地,拽起她的头发,拖着何美就朝树林中走去,她疼的拼命的叫起来,然而这里地处偏僻,加上又是周末,根本没有任何人察觉。
  
  曹磊孔武有力的手臂连拖带拽的将何美拉进树林之间,何美还在挣扎,蓦然却发现眼前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曹磊把刀子在她面前晃晃:“要命的话,就别他娘的再号丧了,品味低下的我,可不太会怜香惜玉哦。。。”说完他把刀子贴在何美的脸蛋上。
  
  何美完全被吓傻了,再也不敢反抗,任由曹磊摆布起来。曹磊从书包中掏出一捆尼龙绳,三下两下就把何美困在了旁边的一棵树上,还在她嘴里胡乱塞了一团破布。何美那里经历过这种折磨,眼泪不听话的流了出来。
  
  曹磊捏着何美的下巴,令她不得不注视着自己的眼睛。月光下,诡异的笑容爬满了曹磊的面孔,那张俊朗的脸上,在此刻竟然遍布狰狞。他嘿嘿一笑:“对不起,绳子短了点,你比我想的要胖一点,呵呵,委屈一下吧。。。”
  
  何美用力挣扎着,算是对他的回应。
  
  “别急,精彩的还在后面呢。。。”他说着,捡起匕首,伸出舌头贪婪的舔着刀口。锋利的刀尖划破了他的舌头,鲜血涂满了他的牙齿,他咧嘴笑着:“忍住痛,我只是要在你可爱的脸上划个十字而已,就像那个女孩儿一样。。。”他说着,用刀在嘴边上下比划了一下。
  
  听到这里,何美身上的血液几乎凝固,她脑海里突然闪过那个字眼:“残脸人!”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残脸人对吧?是的,我就是,嘿嘿。。。你见过那个女孩儿恐怖的样子吗?不,你不会见过,你太应该看看了,那满口是血,下巴摇摇晃晃的样子,那可真是杰作啊。。。”
  
  曹磊慢悠悠地说道:“从头一次见到你,我就深深的喜欢上了你,可我们学校那个*****一直在拖我的后腿,她居然想用怀孕的事情来要挟我,没办法,我只好让她去下地狱了。。。要说残脸人这个主意,还是受了你们学校传说的启发呢,嘿嘿。。。十字开口的嘴巴,午夜幽灵。。。”
   “等等等等。。。这是什么啊。。。”他仿佛发现了什么东西,将手伸向何美背后,从何美倒背着的手中抢下了一个东西,那是刚才她偷偷握在手里的手机。“怎么,想通知别人吗?”曹磊狞笑着:“这玩意儿可打不了电话啊。。。”他说着,推开手机的电池盖,里面空空的,并没有电池。然后,他从自己口袋中摸索一阵,掏出一块电池,冷笑着将它放进何美手机的电池仓,然后挑衅般的在她眼前晃了晃,将手机扔在一旁。
  
  何美绝望了,原来他早有预谋,一定是刚才离场拿包的时候,他做的手脚。想到这里,她痛苦的闭上双眼。
  
  突然,曹磊的眼中露出一种野兽般的凶光,他把刀尖插入何美的口中,狠狠道:“知道吗,在这个世界上,谁要是以为能够耍得了我,那他就全错了。犯错的人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残脸人是不会放过她的。。。”他的手慢慢施加了一些力量,何美嘴上传来剧烈的刺痛感。
  
  “咔嚓”,身后一声树枝断裂声传来,曹磊心中一惊,闪到一旁:“谁?!”
  
  回答他的只有树林间虫鸣之声。“混蛋,太草木皆兵了。。。”他放松警惕,却突然感到背后传来一阵凉气,赶忙回头,一根木棍早已迎面而来,嘭的一声,重重击打在了他的面门之上,将他击翻在地。。。
  
  当曹磊的眼睛模模糊糊得以看得清面前的景物,他大惊失色,这次换作自己被结结实实的绑缚着,动弹不得,而何美与另外一个女人正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他看清楚了,那人居然是。。。天翔女中的陶老师。
  
  “放了我!惹了我当心睡不了安稳觉啊!”他虚张声势的怪叫着。
  
  “呵呵,我可真害怕啊。。。”陶老师轻蔑的笑着。
  
  “老师。。。”劫后余生的何美扑到陶老师怀中。原来巧稚发现何美的电话打不通,就赶紧通知了班主任,陶老师根据她提供的线索,一路找到了这片位于学校附近的僻静树林。
  
  “可您怎么就知道我一定在这里呢?”何美问。
  
  陶老师拍拍她的后背,望着夜空:“也许,老天觉得我应该做些好事了吧。。。我不会再让任何一个学生受到伤害了。。。老师保证。”她慈爱的看着何美。
  
  何美感激的望着他,然后她的目光落在曹磊身上:“陶老师,他,他就是那个残脸人,他自己承认了!咱们赶紧报警吧。”
  
  “报警?”陶老师笑了,“你不觉得这样做太便宜他了吗?他反正一定要死的,我会让他死得其所。。。”
  
  “你。。。你要。。。”
  
  “这是替老天对他做出公正的惩罚。”陶老师道。“而你,现在就回学校去。记住,你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就当做了一场噩梦。。。”
  
  “这。。。这算是犯罪吗?”
  
  “当然不。梦是无所谓是非的,何罪之有?去吧,孩子。。。”陶老师摆摆手。
  
  “可我。。。我还是想帮您做点什么。”何美望着老师。
  
  “听话,你回到学校,就是莫大的帮助。给,我这里有手电,去吧,巧稚还在宿舍等着。”陶老师道。
  
  直到何美消失在视线中,陶老师才慢慢转过头,看着正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曹磊:“现在就剩下我们两个了。。。听说,你就是残脸人?”她微笑着,掏出一只口罩,戴在脸上,只露出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又慢慢从口袋中拿出一把锋利的剪刀,用纤巧的手指,勾动着剪刀手柄,一步步走向目瞪口呆的曹磊,“咔嚓,咔嚓”,剪刀一开一合,发出金属声响。
  
  “这是为了那两个女孩儿,一,二,。。。”剪刀狠狠的向曹磊嘴中剪去,剧痛之下,曹磊忽然间像是清醒过来,一边躲闪一边惊叫道:“不对,不是两。。。啊——”那疼痛和惧怕混杂在一起,令他的声音变得极为恐怖。。。
  
  陶老师用手抹着细微的汗水,鲜血也被沾染在了额头上,然而她似乎毫不在意。她平静地坐在已经毫无生命迹象的曹磊面前,平静的笑着:“也许,残面人的故事,终该结束了。。。”
  【星期六】 苏醒
  
  何美慢慢睁开眼睛,她躺在自己宿舍的床上,看着天花板。窗外阳光穿过窗帘缝隙,在床上留下道道光影。
  
  “小美,你醒了?”巧稚在一旁叫道。
  
  “恩,睡得真踏实。。。”
  
  “昨晚到底怎么回事?陶老师后来在哪儿找到的你?昨天晚上你回来一语不发,倒头就睡,吓坏我了。。。”
  
  何美制止住她,翻身坐起:“我做了一场噩梦,来,咱们去晒晒太阳吧。。。”
  
  宿舍楼里,同学们三五成群的正朝大厅里的壁挂电视围拢过去,电视上正在播报一则新闻:“今晨,晨练者在天翔女中附近树林中发现一具男尸,尸体已面目全非,在死者身体上,还刻有‘我就是杀人凶手残脸人’的字样。至于这个死者是否真的就是前一阵盛传的杀人狂‘残脸人’,以及他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等情况,还需要等待警方的进一步调查。。。”
  
  “天啊。。。”巧稚惊呼起来:“凶手就这么死了?你昨天没遇上他吧。。。陶老师呢?好像一上午都没看见过她啊,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巧稚。。。”何美轻轻道。
  
  “什么?”
  
  “能保守秘密吗?”
  
  “当然。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想说,这个梦,有一个谁也猜不到的结局。。。”何美转过头,阳光洒在她的脸上。。。
  

作者:霍尔古勒 回复日期:2010-1-8 22:25:00 28#
  【星期日】 真相
  
  “美美,有你一封快递,在信箱里看到的,奇怪,没有署名。。。”妈妈举着一个信封走进房间。
  
  何美打开硬纸信封,发现里面只有几页纸,展开纸张,陶老师娟秀的字迹跃入她的眼帘:
  
  “何美同学,当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一定已经远离了你们。在这个分别的时刻,我有很多事情想要告诉你,我觉得,你应该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关于残脸人的故事。”
  
  “那个残害了两名女生的凶手,他死有余辜,然而年纪轻轻的他,不可能真的和残脸人有关,他只是假托其名而已,在二十年前,残脸人另有其人。。。”
  
  陶老师的来信将何美的思绪带回到二十年前的天翔中学:
  
  现在的校长文君,那时候还是任课教师,英俊潇洒的他,不但得到了很多女性同事的青睐,也同时赢得了一个中学女生的芳心,而那个女生,正是陶老师——那个时候,更多的人喜欢称呼青涩的她为“陶子同学”。二人不顾世俗观念,偷偷的相爱了,直到某一天,陶子与文君老师的秘密恋情被另外一个学生Q窥破了,Q是一个非常保守的女生,她受不了这种在她看来违反人伦道德的爱情,想要去告发他们两个。于是,文老师提出要惩戒她一下,令她吃些苦头打消这个念头。他让陶子在 Q化学课上使用的酒精炉中做了手脚,结果,酒精炉在实验过程中炸毁,Q伤得很重,因此而毁容了。
  
  当Q经抢救脱离危险之后,陶子也混在人群里去探视她,没想到,她见到陶子,情绪突然异常激动,陶子很害怕,她并没想到她竟然伤的这么严重,并且她意识到Q已经猜出是自己操纵的一切。她和文老师说了这些事情之后,文老师做出了一个令她震惊的决定,让Q永远消失,不然她会一直纠缠下去。。。
  
  因为Q在本地没有家属,所以学校安排了一些老师轮流照看她,文老师假意和其中一位老师换班,得到了夜晚陪护的机会。那晚,他安排陶子去探望单人病房里的Q,然后给她注射了超剂量的镇静剂,令Q昏昏沉沉,任人摆布。他让陶子跟她互换了衣服,又让陶子躺在病床上,伪装成熟睡的她,他自己则扶着Q,谎称探视者身体不适需要送回宿舍,借故离开医院,来到了橡树林。在那里,他将Q杀害,尸体就埋在了某棵树下,随后又返回医院。而陶子则在凌晨时分趁人不备溜出病房。。。没过几天,他们发现,原来知道他们之间关系的人并不只有一个, Q生前将这件事情告诉了两个于自己相好的朋友。陶子不想再继续杀人,但文老师却要挟她说,倘若不做得尽善尽美的话,不但前功尽弃,二人还会身败名裂。同时,他还提请陶子,她也是同案犯,一旦追究起来,她一样罪孽深重。。。
  
  由此,陶子才真正看清楚了文老师的面孔,然而悬崖勒马已经太迟,身不由己的她,又在文老师的授意下,诱杀了另外两名无辜少女,尸首全部埋藏在橡树林里。
  
  之后,二人开始结合传言,编造“残脸人”的故事,并由陶子在深夜身穿长袍,头戴口罩出现在树林之中,为的就是令那里成为禁地,避免大家因为过多去橡树林里活动而发现那些女生的尸体。
  
  时间一晃过了二十年,尘封往事渐渐无人提起,文老师成为了校长,而陶子也在他的邀请下回到学校,成为了陶老师。最近,校董事会提出要在橡树林开辟地方建筑实验楼,这令校长和陶老师大吃一惊,思来想去,校长决定故伎重演,让陶老师再度扮演残脸人,出现在树林四周,以蛊惑人心,从而令董事会打消念头。没想到与此同时,校外真的发生了两起凶杀事件,而凶手明显在模仿传说中残脸人的手段,这无疑等于雪中送炭,加重了残脸人存在的说服力。于是,才有了校长假意召开教师会,并借陶老师之口否定在橡树林里施工的计划。。。
  “纸里是包不住火的。。。何美同学,记住我的话。这二十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罪恶感带给我的痛楚,我越是说服自己去关爱同学,这罪恶感就越严重,然而,我一直未能下定决心结束这一切,直到我发现,一直到现在,校长,或者说文君老师,他依然在利用自己的权力和地位去染指那些少不经事的年轻女生,一如他当年花言巧语欺骗了我。我终于醒悟了。。。我和你说过,我不会再让任何一个学生受到伤害。所以,你要理解我对曹磊做的一切,他罪该万死。还有一个人也一样,那就是文校长。他此刻应该已经在办公室‘畏罪自杀’了,我以他的名义撰写了一封自白书,里面内容大致和我跟你说的话相同,只是,删除了我的戏份。。。等到周一,我想橡树林里的秘密就终于可以大白天下了。。。”
  
  “我不会死,也不会去自首。因为我要用我的方式,去弥补我犯下的罪过。也许某一天你将再次听到残脸人的消息,到那个时候你要知道,她代表的不再是邪恶,而是黑暗中的公正。。。”
  
  何美的手无力的垂下,信纸飘落在地上,想不到真相竟然如此沉重,她喃喃自语:“陶老师。。。”
  
  此时,恰逢巧稚打来的电话,“喂喂,咱们学校又出大事儿了,校长,校长在办公室里上吊自杀了,好像还留下一封什么遗书。。。看着吧,周一又该乱套了,这个学校的秘密太多了,没准是仇杀呢。。。”巧稚添油加醋的说道。
  
  何美没有任何吃惊的感觉,她只是默默在想:“残脸人的诅咒,到此应该烟消云散了吧。。。”
  
  她慢慢来到客厅,妈妈正在厨房里一边削土豆皮,一边听着新闻,她喋喋不休道:“哎呀,那些女孩儿太可怜了,那个郑明明,她是你们班同学吧?太惨了。。。这世界乱了套。。。”
  
  听到这句话,何美停下了脚步,她望着厨房,忽然一阵心跳:“妈妈,新闻里只说,第二个被害人是天翔中学的女生,你怎么知道,她是我们班郑明明?”
  
  妈妈削土豆的手似乎一震,愣了片刻,又恢复平静,继续一下下的削了起来:“我听别人说的,怎么了?”
  
  那时候,郑明明的样子突然出现在了何美心中:那是个聪明,漂亮的女孩,有时候简直出色得让人嫉妒。很多场合下,她都是自己在班里的主要竞争对手,二人的实力,只在伯仲之间,倘若只剩下一个。。。何美不敢想了。她望着妈妈的手,那双手非常利落,刀子在她手里上下翻飞,用得游刃有余。身为医生的她,一定很容易得到白色大褂、大号口罩与手术刀这些东西吧。。。
  
  妈妈仿佛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回过头来,冲她笑了一下:“乖女儿,知道吗,你永远是最优秀的。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情。。。”
  
  残颜的诅咒 完。

《梦杀》
  
  在校医院里,思凌满脸愁云的坐在校医面前,向她倒着苦水:“大夫,一个月来,我时常会做噩梦。。。”
  
  校医漫不经心的听着,在见多识广的她看来,“做噩梦”这种事情,简直不算任何病症——谁没做过噩梦呢?尤其是这些青春活泼,想象力丰富的孩子们,也许,一则简短的鬼故事,一部三流的恐怖电影就足够他们回味一阵子了,偶尔发些情节离奇的梦,实在不足挂齿。因此她只是敷衍的说道:“哦,说来听听。。。”
  
  “我经常梦见我身处一间陌生的屋子里,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醒着,其他人都在沉睡,我甚至听到,有人在睡梦中磨牙的声音。。。”
  
  “是在寝室中?”医生问道。
  
  “不知道,好像是吧。。。”
  
  “除了你,屋里还有几个人?”
  
  “三个。。。房间里是两张上下铺。。。我记得,我住在进门左手侧的下铺,上铺是我的好友小倩。而另一张床上,则住着若水和白鹭。”
  
  “这梦境倒是记得很清楚哦。。。”医生插嘴道。
  
  “没错,因为我已经连续几次梦到了。”
  
  “每次都完全一样吗?”
  
  “不。。。这正是可怕的地方。每次都不一样,请听我继续说下去。。。”思凌停了一下,像是正在组织语言:“我记得,屋子里很黑,没有一丝光亮。。。我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听着宿舍里同学们均匀的喘息和偶尔的呓语。。。我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原来外面有月亮的,只是天空中有些云彩,看不太清楚。。。月光下,我的睡衣是灰白色的。然后我回到床上,从枕头底下拿出匕首,拿着它,蹑手蹑脚走下床铺,来到对面若水的床旁。。。对,为了能看得更清楚一些,我打开了手机屏幕照明。。。若水睡得好甜,带着笑容。。。然后,我把匕首贴近她的脖子,当刀尖接触到她的时候,我清楚的看见,她脖子上皮肤,因为寒冷而起了细小的疙瘩。。。”
  
  “哦?”医生坐直了身体,这个有些过于清晰的梦,引起了她的兴趣。
  
  “我把刀放在她脖子上,用力一划,‘噗’。。。”思凌的嘴巴突然发出那个爆破音,并张开十指,夸张的比划着鲜血喷出的样子,将聚精会神的医生吓了一跳。
  
  医生不满的看了她一眼,道:“行了别形容了,你接着说吧!”
  
  “接着她吭也没吭,头一歪就死了。血流的到处都是,流满了她的枕头,滴滴答答的流到了地板上。。。我这才回到床上,满意的睡下。。。”
  
  医生似乎在自言自语:“的确挺血腥的。。。很有临场感。。。。”
  
  “您说的太对了,我就是那种感觉,醒来后,我还在怀疑,是不是晚上我真的杀过什么人。。。”思凌道。“这只是第一个梦而已。。。不久之后的一天,我还做了第二个梦。”
  
  “还是在那个房间,那个环境?”
  
  “是。。。不,也不完全是。房间还是那个房间,不过这次,窗帘开着,月亮又大又圆,照的房间中亮堂堂的。我还是那样呆坐在床上,继而,又拿出匕首,而这次,我杀了对面床上的白鹭。。。而且您猜怎么着?杀了白鹭,我发现,若水还直挺挺的躺在那里,脖子下面一滩漆黑的血迹。。。她居然在这个梦里也出现了,而且还是死去的她!”
  
  “等一下。。。”医生盯着她的眼睛。这个女生的梦境,太过于与众不同。听起来,两个梦居然存在着某种连贯性。。。她不由得问道:“你所说的白鹭,若水这些女孩儿,在真实世界里,你是否认识她们?”在她看来,也许是生活中积累的一些怨恨,才让她产生了这种杀人的梦境。
  
  “是的,认识。。。”思凌点头道:“可是,她们要么是我年少时早已失去联系的朋友,要么是我远在另一个城市上学的同学,平时根本没机会遇见。我都不知道怎么会梦见她们。。。您还是听我把话说完吧。。。”
  
  思凌继续道:“接下来的梦境更加离奇。。。又过了几天,刚刚平静下来的我,做了第三个梦。。。这一次,是在黎明时分,因为窗外已经发白,鸟鸣声稀稀落落响起。我忽然发现,我还是在那间熟悉的房间中,这时,头顶上传来了嘤嘤的哭声,是上铺,是我的朋友小倩。。。我扶着上铺的床沿,踮着脚尖,默默看着她。本应该熟睡的她,不知道何时已经醒来了,她哆哆嗦嗦的藏在被子里,只露出眼睛,当看见我的时候,她哭了,哭的很伤心。‘别伤害我,别伤害我。。。’她喊道。可我怎么会伤害我的朋友呢?只是她哭的太响,而我又心烦意乱,于是我将被子蒙在她的头上,很久,很久。。。等我再次掀开辈子,面色惨白的她,已经停止呼吸了。。。而当我回过头,我见到对面床上的两具尸体,就和前两个梦中一样。。。”说到这里,思凌痛苦的捂着脸。
  
  医生怀疑的看着她,这真的是梦吗?这精确到细节的梦境,未免真实的可怕。。。有些人,他们会在睡眠中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举止,并以为那是在做梦,当他们意识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悔之晚矣。。。她回想着思凌一连串的梦境,仿佛身临其境一般,越想,越觉得身上发冷。。。
  
  她忍不住,将手伸向桌子上的电话,并询问道:“思凌。。。你。。。住哪个宿舍?”
  
  “3宿332,怎么了?”思凌不解问道。
  
  医生拿起电话,拨打了3宿332的室内电话,半晌,才有个懒洋洋的声音接听:“找谁啊。。。”一听就是还没睡醒的样子。
  医生看看手表,下午一点半,正值休息日,估计这些懒学生们还在午休之中。她问道:“有个叫思凌的女孩儿,是你们宿舍的吗?”
  
  “思凌?是啊。。。”
  
  “我是校医,你们宿舍一共几个人?最近思凌有没有和别人发生口角?比如说,伤害事件。。。”
  
  “我们4个人住。。。伤害事件?当然没有,大家相处都很好的,特别是思凌,有名的好脾气。她只是说最近休息不太好,总做恶梦。。。出了什么问题吗?”
  
  “不。没问题了。。。”医生挂断电话。她松了口气,望着面前的思凌:“我想错了,对不起。。。来,坐到这边的躺椅上,我来给你做个深度心理检查。。。”
  
  思凌听话的仰卧在宽大的躺椅上,医生则走到屏风后面,不久之后,拿着一只手提箱走了出来。她说道:“来,放松,闭上眼睛。。。”
  
  思凌的眼皮慢慢合上,等待着医生下一步指令。她听见,手提箱打开了,然后,医生从里面拿出了什么东西,她走到自己面前,半天没有发出声音。
  
  “医生,医生。”等得有些着急的她,轻轻叫道。
  
  然而没有任何回应。
  
  思凌忽然感觉到一种彻骨的寒意,她猛然睁开双眼,发现医生正俯下身子,直勾勾的看着她。“您要干什么?”
  
  “去寻找你恐惧的根源呀。”说完这句话,医生伸出手,手上套着洁白的塑胶手套。此时,思凌发现她的十指,全部变成了一根根扭曲蠕动的蠕虫,虫子头部长着漆黑的复眼和复杂的口器,不等思凌反应过来,她的十指便将思凌的头部包裹其中,那具有生命的手指,沿着思凌的口、鼻、耳和眼睛等各个缝隙,咯吱咯吱的钻进了她的头颅里。。。
  
  思凌忍着剧烈的头痛,痛苦的呻吟着:“不。。。这是噩梦,这才是噩梦。。。”
  
  “不要!”思凌尖叫着,从梦中醒来。她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独立的病房中,周围则围绕着关切的人群。她察觉自己双手紧紧握着床单,松开手指,床单上尽是漉漉汗渍。她望着天蓝色的天花板,心跳慢慢恢复平静,她舒缓的呼吸着:“果然是做梦,果然是一个可怕的梦。。。”
  
  “思凌,你觉得自己好一点了吗?现在,你能记起一些自己做过的事情了吗。。。”一位年长的医生站到她的床边,在他身旁,站着一个身穿制服的警察。
  
  警察上前一步,想要开口,随即被年长的医生拦了下来:“这种新开发的药物,会有一定的机率,令使用者产生强烈的头痛,不过一般来讲,它都能让他们回忆起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我们还是给她一点时间吧。。。”。警察点点头,与老者退到一旁。
  
  突然间,思凌的眼前再度眩晕起来,不是因为药物的作用,而是源于强烈的恐慌,因为在那一瞬间,所有的记忆都回到了她的脑海之中:
  
  前天晚上,因为长久以来积累的怨恨郁结于胸,思凌分别在上半夜和下半夜杀死了自己的室友若水和白鹭,并在凌晨时分,将因目睹她行凶而吓得不停哭泣的朋友小倩一并杀害。杀人之后,思凌仿佛精神受到重创,一直呆坐在行凶现场,直到后勤物业阿姨打扫宿舍时,才发现室内惨状。。。虽然现场痕迹全部指向思凌就是凶手,然而因为她精神恍惚,似乎忘记了所有发生过的事情,警方并无法展开口供调查,只好暂时将她送至医院精神科看管,并在医生的建议下,为她注射了一种可以帮助中枢神经建立起回忆联想的针剂。于是,经过一整夜的沉睡,思凌回忆起了全部杀人情节,而关于那午后一点半的校医室,不过是睡眠中大脑活动时不起眼的副产品,可以通俗的看做。。。一个梦。
  
  “怎样?好一点了?”医生问道。
  
  “是。我都想起来了。。。”思凌叹了口气:“真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境,哪怕是噩梦。。。现实,比校医飞舞的爪子,可要残酷得多了。。。”随后她侧过头,对已经掏出本子准备记录口供的警察浅浅一笑:“来吧,请记下我说的每一个字。”
  
  “我叫思凌。我不会忘记所遭受的那些屈辱。。。”
  
  一定有很多人,纠结于梦境与现实的混沌之中。噩梦终会消散,睡着的人终会清醒——那么,倘若现实也是一个梦魇呢?你能叫醒一个醒着的人吗?
  
  梦杀 完。

 《地下洞窟奇谭》
  
  第一章:神秘的洞穴
  
  图书馆后,有一个隆起于地面的大土丘,高度大约有5、6米的样子,土丘上面长了一株遍布疙瘩的老槐树,早已让虫子蛀得奄奄一息,只剩下几只干枯的树杈还挂着一些孤零零的树叶,看起来,它的死亡只是早晚的事情。土丘上长满荒草,荒草中已经被某些调皮的孩子踩出了一条道路,她们一定是将它当做假山了。。。
  
  有人说这里本是一个将军墓,因为年代过于久远,墓碑早已不知去向,而里面,还埋藏着将军的尸骨和很多陪葬的珍宝;还有人说,这根本不是什么墓穴,年代也没有传的那么邪乎,它只是解放后兴建的一批防空洞中的一个而已,年久失修,其中遍布积水。不过,里面存放有大量没用过的军火;更有人说,这无非是当初建校时没用完的工程土,土堆是实心的,内部什么都没有。。。
  
  伶俐坐在图书馆中,正望着那土丘上槐树枝头停留的落单乌鸦发呆,那乌鸦踱来踱去,时而用喙摩擦着树杈,并不时仰起头,“呱呱”怪叫。
  
  “去!”百无聊赖的她,突然走到窗前,隔着窗玻璃向乌鸦用力挥了挥手里的书本,警惕性非常高的乌鸦,眼睛一下就捕捉到了她的存在,示威似的又大叫一声之后,扇着翅膀飞走了。伶俐的目光落在枯树上,继而,转移到了土丘底部的荒草中,在那里,她发现了一个漆黑的裂缝。
  
  裂缝大约有一米多长,宽度看上去刚好容一个人经过。伶俐为自己的发现惊喜异常,这个洞,从前可是从未见过,看样子,一定是前几天连天下雨,将土丘冲开了裂口。。。这么说,里面有可能就不是空心的了?那会不会,里面真的有什么大将军的宝藏?抑或,能搞两只手枪出来也不错嘛。。。男孩子性格,而又一向胆大妄为的伶俐,不禁浮想联翩起来。。。
  
  “来呀,来呀。。。”
  
  “什么?”耳畔听得有人低语,伶俐赶忙回过头,可身后除了伏案读书的同学,再无其他人。她怀疑的打量了一番稀稀落落散座在几张桌子旁的同学,大家都在专心学习的样子,看起来并不会有谁跟她开玩笑。“难道是幻听?”她摇摇头,转过身去,继续注视着那个缝隙。慢慢的,她觉得自己仿佛灵魂出窍一般飞出了窗口,轻飘飘直奔裂口而去,裂口里此时亮起五彩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睛,眯缝着眼用力看去,里面似乎堆满了五光十色的宝石。。。
  
  “来呀,来呀。。。”
  
  “喂!”突然一个声音自身后响起,伶俐肩膀被重重拍了一下,吓的她一个激灵。她不满的再次回头,见同班的小优笑嘻嘻站在身后。
  
  “伶俐呀,靠在窗旁走了半天神,又在思春吧。。。”小优调侃道。
  
  “去,没正形。。。你才红杏出墙呢。”伶俐啐道。
  
  “我没你那么好命,不讨男孩子喜欢呀。。。没办法只好被迫做lala了。。。”
  
  伶俐做出一副即将呕吐的表情,小优见状赶忙扶住她:“怀孕了可要注意身子,孩儿他爸真的是艾明吗?哎,木已成舟。。。”
  
  她口中的“艾明”,正是伶俐那个在隔壁学校上学的见习男友,之所以说见习,是因为伶俐并没有真正和他确立关系。话没说完,小优已经被伶俐面无表情的扯住了脖子后面的几根头发,只好呲牙咧嘴的求饶:“姐,我不敢胡说了,真的真的。。。”
  
  伶俐松开手,哼了一声:“刚才就是你装神弄鬼吧。。。谁走神了?我在看那里,你看。。。”她指着土丘的方向。
  
  “什么嘛。。。”一向粗枝大叶的小优,并没发现那边的异常。
  
  “那个洞,仔细看,就在你鼻子底下。。。”
  
  “什么?真的哦!可这不就是一堆工程土嘛,怎么会有洞穴存在呢?哦,我知道了,一定是老鼠洞被雨水冲开了,厚厚。。。”
  
  话音未落又被伶俐在头上拍了一巴掌:“你就不会多给点想象力吗?万一是将军冢呢?据说可是埋藏有宝贝的。。。”
  
  小优咋舌道:“我可没想过这个。。。”她看了伶俐一眼:“就算是将军冢又怎么样呢?你还想挖坟掘墓不成?学校眼皮子底下,切。。。”
  
  伶俐笑而不语,继续看着漆黑的裂缝,继而道:“我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说的像真事一样。。。”小优忽然注意到伶俐郑重的眼神,一惊之下,这才磕磕绊绊说道:“什,什么。。。你该不会真是。。。伶俐,你到底是女的不是?怎么心这么大呢?你以为那里面真能有宝贝不成吗。。。”
  
  伶俐嘴角露出神秘的笑容:“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能玩一回真正的寻宝游戏,还能顺便解开传说的谜底。你想想看,多刺激。。。就算什么都找不到,可这经过不值得炫耀吗?”
  
  “可是。。。”
  
  “可是什么呀!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不过是十几米方圆的大土包而已,能出多大问题?从这头钻到那头也用不了几分钟。。。”
  
  “我是怕学校。。。”小优指了指土丘一侧树立的警示牌:地下埋有高压线缆,危险勿近。
  
  “你信那个。。。”伶俐轻蔑的说道:“反正我是准备一探究竟了,你参加不参加吧?再有,我再替艾明同学报个名,不信他敢不来。。。”
  
  “我。。。还是算了。”小优懦懦道。
  
  “一盒哈根达斯。”伶俐伸出一根手指。
  
  “不行,真的。。。”
  
  “两盒。”
  
  “姐,别诱惑我。。。”
  
  “三盒。”
  
  小优咬咬牙狠心道:“好吧好吧,奴家从了你!”
  
  伶俐捏着小优婴儿肥的脸蛋:“这才是好孩子,来,姐姐爱爱。。。”
  
  小优故意皱起眉毛,推开伶俐的手:“别。。。人家还不是lala呢。。。”
  
  “哈哈哈。。。”伶俐坏笑着,眼睛却离不开土堆下黑色的洞穴。
  
  “来呀,来呀。。。”那低沉的呼唤似乎再次响起。。。
  
  “你刚才又说什么没有?”伶俐自沉思中清醒,问着小优。
  
  “是这里啦。。。”小优指指饥肠辘辘的肚子:“去吃饭吧,饭后先兑现一盒冰激凌。。。”
  
第二章:探险小队,行动!
  
  下午时分,伶俐一个人走到土坡之前,近距离观察着那道裂缝,她试探着在洞口喊了一声,里面远远传来空洞的回声,听起来,内部的确是空心的。接下来,她又进一步将手臂伸了进去,里面空气湿润而阴凉,比起外面燥热的天气,感觉要舒服得多。她猫下腰,慢慢试探着,就在她即将进入的时候,却被人在身后拉住了手臂。回过头,见到小优诧异的面孔。
  
  “伶俐姐,你不是想就这样去探险吧?穿着丝袜和高跟鞋?这也太不专业了。。。刚才你不还跟我制定什么计划呢吗。。。”小优指指伶俐脚下。
  
  伶俐抽回身子:“我只是试探一下嘛,当然不是真要进去,傻瓜。你来感觉一下,里面凉的很呢。。。”
  
  “不不。。。万一有蚯蚓或者蛇怎么办?”小优连忙摆手:“还是改天我武装齐备之后吧,伶俐,我这可都是看在和你的交情上才同意的。。。”
  
  伶俐大度的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杰克船长的宝藏到时候分你十分之一!”
  
  “好啊,嘿嘿。。。等等,为什么只有十分之一??不行,不公平!!”
  
  伶俐用手指在嘴唇上比划了一下,示意她不要继续声张,然后开始从四周拔下一些荒草,堆积在洞口周围。
  
  “你这是。。。”小优不解的问。
  
  “笨蛋,万一让别人捷足先登了呢。。。”伶俐回答着,不大工夫,洞口已经被完全覆盖,不到近处,根本看不出痕迹。她这才满意的拍拍手:“走吧,桑丘!”
  
  “桑丘??”小优顶着头上的问号,跟了上去。
  
  当二人转身离去的时候,夕阳恰好照射在洞口覆盖的荒草之上,那通红的光痕,就像正在蔓延的血迹一样乍眼。。。
  
  转眼,到了实施“计划”的日子,伶俐和小优摸黑来到土丘之前,两人穿着长衣长裤,小优还不知道从哪儿搞到一个摩托车头盔,滑稽的扣在头上。
  
  “喵~嗷~~呜呜”从侧面看不见的地方,传来了一阵凄厉的鸣叫。“呀!”小优悄悄惊呼了一声,却见伶俐大踏步的朝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不久,便传来了细碎的争论声:
  
  “哎呀呀,别扯,别扯!”
  
  “让你装神弄鬼的。。。”
  
  “不是你让我学猫叫对暗号嘛?”
  
  “你那是猫叫吗?你那个是闹猫吧?还公猫母猫和声哩。。。”
  
  小优好奇的张望着,见半人多高的草丛里站起两个模模糊糊的身影,定睛一看,正是伶俐用力扯着艾明的耳朵走了过来。。。
  
  走到跟前,伶俐松开手指,艾明揉着通红的耳根,有点不好意思的跟小优打着招呼:“嗨。。。”小优忍不住笑了起来。
  
  伶俐问道:“喂,猫公子,东西都带来了吗?我怎么看你空着手呢?敢对本姑娘食言的话当心下半辈子都生活在痛苦的回忆中啊。。。”
  
  “别急嘛。。。你也不先问问我怎么样,也太不贴心了吧。。。刚才翻墙的时候差点把脚脖子扭了呢。。。”艾明鬼鬼祟祟的回过头,将手掌卷成筒状,放在嘴边:“喵~~嗷。。。哎呀!”话音未落头上早挨了伶俐一记粉掌。
  
  “不许故弄玄虚!”伶俐教训道。
  
  “啊,好吧。。。”艾明揉揉脑袋,冲稍远处的草丛中叫道:“郭小诚,阿诚。。。出来吧!集合了。。。”
  
  半天没有动静,良久才听见一个身影干咳着走了出来,不一会儿,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出现在大家视线中。
  
  伶俐警觉的看着他,问艾明:“怎么搞的,这是什么人?”
  
  艾明满脸堆笑:“伶俐呀,你听我说。。。这是我们宿舍的郭小诚,他迫切想参加咱们的活动,我一时心软就答应了。。。他可是我们学校地质俱乐部的哦!”说罢他在身后偷偷推了一把自己的同学:“该你了,跟伶俐和小优打个招呼!”
  
  郭小诚摸着后脑勺憨厚的笑着,说道:“大家叫我阿诚吧,我跟艾明是莫逆之交。。。”
  
  小优捂着嘴偷偷笑道:“我看艾明是多找个人壮胆吧。。。”
  
  伶俐揪过艾明:“居然敢偷偷给我扩编队伍,胆子越来越大了啊!”
  
  “阿诚完全可以信任。。。”艾明讪笑着道:“主要是他有很多探险用的装备嘛。。。”
  
  “对对,你们看,我都准备好了!”阿诚哗的一声拉开背包拉链,露出里面的各种器具:手提式电筒、头灯、绳索。。。他蹲在地上,一边给大家分配装备,一边说道:“虽说土丘看起来面积不算太大,但里面的地形谁也不知道究竟怎样,所以咱们还是保险一点。。。一会儿我走前面,伶俐与小优在中间,艾明断后,咱们之间用绳索相连,保证不会走散。。。”
  
  “还要穿成一串?我才不要像绑蚂蚱一样呢!”伶俐蹲在旁边,举起一根保险绳。
  
  “好吧好吧,那随你,你是总指挥。。。”阿诚说着,给自己戴上了一顶带有头灯的安全帽。
  
  一切准备妥当,阿诚走到洞口附近,拂去掩盖的枯草,俯下身子,认真的抽动鼻翼闻了闻,然后在洞口点燃打火机。火苗被洞里的风吹得摇摇晃晃,黑暗中阿诚笑着点点头:“没问题,有流通的空气,空气中没有异味。”说罢,他降低身形,沿着洞口匍匐着爬了进去,不一会儿,第二位置上的伶俐,听见里面传来拍击地面的声音,那是阿诚在里面示意一切正常,可以进入。于是大家开始鱼贯而行,直到四个人全部消失在洞口之中。。。
  第三章:穹顶之下
  
  爬过一段坎坷小径,艾明感到空间似乎变得宽阔起来,他嘴里咕哝着站起身,掸去膝盖上的土,举起手中的手电筒,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穹顶之下,而这穹顶,想必就是土丘下掩盖的真实建筑了。“哎呀,果然内有乾坤。。。”他不禁赞叹。“等等。。。其他人呢?”他这时候才发现,前面三个人不知何时都消失了踪影。
  
  “伶俐,阿诚!”他叫道,然而无人应声。心中慌乱他刚要用手电去照,脖子后感到一丝冷飕飕的凉风吹过,耳畔听见有人哀怨的叹了口气。。。
  
  艾明就像是被踩到尾巴一样,“妈呀”一声窜了起来,随即摔倒在地,手电也被他扔到一旁。黑暗中传来大家哈哈的笑声,然后就听见伶俐道:“好了好了,小优不要在吓唬他了!”
  
  艾明眼前豁然亮了起来,原来是阿诚,伶俐以及小优纷纷扭亮了电筒,小优笑嘻嘻的跑过来,说道:“明明哥啊,伶俐姐她在怜香惜玉呢,嘿嘿。。。”
  
  听的伶俐又说:“小优,别玩了,赶紧把手电还给他。。。”
  
  “去去。。。”艾明有点恼羞成怒,摆弄着小优递上的手电筒,然而灯泡已经不亮,看来是摔坏了。
  
  阿诚笑呵呵的走过来,把自己的那顶带着头灯的头盔给艾明戴好:“哥们儿,别怪我啊,这是你老婆出的主意,说是为了检查你到底是不是坚定地爱情主义斗士。。。”
  
  艾明哭丧着脸站直了身体:“你就别奚落我了,我要不坚定,就以我胆小怕事的性格,敢大半夜跑到这黑灯瞎火的古墓里来吗。。。”
  
  伶俐哼了一下,说道:“好,算你过了头一关。不过这里也不是古墓,你仔细看看。。。”她用手电四下照射着:“这应该还是个人防工事。你看,刚才咱们进来的地方,就在大门附近。不过那并不是真正的入口,真正的入口早就被水泥封死了,那而只是坍塌的缝隙而已。。。”
  
  “坍塌?”
  
  “是的。。。你记得大约一个月前,那场低烈度地震吗?虽说没有多剧烈,但仍然对这年久失修的防空洞造成了一定的损伤,让土层下的混凝土裂开了一道口子,再经过前几天雨水的冲刷,就在土丘外面形成了一条缝隙。。。真是造化,居然就让咱们给发现了。。。”
  
  “姐,你看那屋顶和墙壁啊。。。”旁边传来小优的声音。
  
  在她的提醒下,伶俐和艾明不约而同的将光线投向头顶的穹顶处。刚才艾明进来的匆忙,并未仔细看清,只见到穹顶上凹凸不平,这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有许多粗壮的树根,自穹顶中央,紧贴着着半球形墙壁扭曲盘桓而下,继而扎进墙跟下的土里,看样子在地下仍有延伸。
  
  伶俐拿着手电转了一圈,自语道:“这里可真像一个鸟笼哦。。。”可不是,倘若将延伸而下的树根比作鸟笼的笼条,伶俐等人,不正像笼中的几只金丝雀一般?
  
  艾明张大了嘴巴,指着房顶:“这是头顶那棵老树的根?居然有这么大力气,穿透水泥屋顶。。。”他的手指一直沿着树根,比划到墙角:“然后,又钻入同样坚硬的水泥地板。。。我的妈呀。。。”
  
  伶俐鄙夷的看着他:“你也太大惊小怪了吧。。。可别小看植物的力量,你没见过吗?生长在石缝中的植物,常常能把顽石顶的粉碎。”
  
  抛开艾明,伶俐继续打量着四壁,墙壁上还能隐约看见模模糊糊的字迹,大部分都斑驳不清,只能偶尔辨认出“人民”和“动员”等字样。
  
  “听说,咱们学校校址以前是军营的靶场。防空洞就是那时候建的。。。所以直到后来,还有人在这里捡到子弹壳一类的东西。”小优道。
  
  “是吗?我倒听说,是刑场呢。专门枪决犯人的地方。。。”伶俐幽幽道。
  
  “刑,刑场?”艾明听得又是一身冷汗,不由自主的朝伶俐靠了过去。
  
  “蠢蛋!瞧你那副熊样,我的男人可不能这样一幅猥琐样子!”伶俐又在教训艾明。
  
  艾明挺直了脖子,似乎还想狡辩,然而毕竟心虚气短,张张嘴巴,什么也没说出来。
  
  “咦?”小优看着墙壁,突然道。
  
  “怎么了?”伶俐问。
  
  “不。。。这里好像有点不对,不过我也说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伶俐靠近墙壁,墙壁上爬着的树根遍布疙瘩,大的足有皮球大小,她走上前去,用力拍了拍其中一个,说道:“树木的根茎,常常会含有丰富的水分,诺,就像是个天然的储水灌一样。可惜,这树已经干枯了。。。”
  
  “来呀,来呀。。。”伶俐再次听到那个呼唤的声音,心中一凛。一回头,恰好看到阿诚晃着手电走了过来。
  
  “你?你说什么?你刚才去哪儿了??”伶俐连珠炮一般质问。
  
  阿诚有点意外:“我?我说什么?”
  
  “我听到有人说,‘来呀,来呀’。。。是不是你?”
  
  “我也听到了。”小优插嘴道。
  
  “我似乎。。。”艾明话说了一半,被伶俐瞪了一眼,又咽了回去。
  
  阿诚想了想道:“我似乎是说了声‘你们过来呀。。。’,那是因为我在那边发现了一个楼梯入口,可以通向下面一层,所以才叫你们过去看的,可你们,都在那里傻傻的盯着墙壁愣神,根本没人理我,我只好过来找你们了。。。”
  
  “你说我们什么?”伶俐突然问。
  
  “愣,愣在那里。。。怎么了?”阿诚被伶俐问的有点不自然。
  
  “我们有吗?”她看着身边的小优。
  
  小优想了想:“我没感觉。我们一直在说话啊。。。”
  
  艾明拼命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好吧,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可能是我看花眼了。。。”阿诚明显无意继续争执,他道:“咱们到底还要不要往下走了?我看下面的空间未必小于这里呢,你知道那个时代的人,可是非常善于挖洞的。。。”
  
  “当然要下去了,人防工事嘛,当然地下才是重头戏,咱们走!”伶俐带头向地下入口走去。
  
  阿诚紧随,后面小优正在跟艾明交流:“明明哥,你知道人防都是防什么吗?”
  
  “防。。。防老鼠,防蟑螂,还防毒蛇吧?”艾明胡乱说道,“哎你说这里不会有蛇吧?”艾明继而提心吊胆的问。这话引得小优格格的笑了起来。。。
  
  谁也没有注意到,刚才三人站立之处,墙壁上某一根树根上凸起的疙瘩,此刻正缓慢的挪动着,或者说,那是树根在慢慢的扭转身体,将疙瘩的另一侧展露出来,而那疙瘩上的凹凸之处,怎么看都像一副干枯的面孔:紧闭的眼睛,塌陷的鼻骨,微微张开的嘴巴。说话间,它的眼皮抖动起来,“沙,沙。。。”

第四章:第九个房间
  
  走下楼梯,下面的空间果然比上一层大了很多,一条笔直的通道伸向前方,两侧则是一个个紧闭房门的房间,格局就仿佛过去的筒子楼或者学生宿舍一样。
  
  “哎呀,地下还有这样的好地方呢?早知如此,学校何不把宿舍搬到这里来?冬暖夏凉的。。。”伶俐赞叹道。
  
  “只有你这种女侠才愿意住在这里跟鼹鼠为邻吧?”小优冷眼看着她。
  
  “才不是,咱们明哥哥也愿意跟我一起来享福呢,对不对?”伶俐嘴巴上挂着坏笑,大大咧咧的搂住艾明的肩膀。
  
  “啊?咳咳,对。。。对吧。”艾明到像个被恶霸强占的小姑娘一样,有气无力的说道。
  
  “都锁住了。。。”阿诚挨个用力拽着铁质的房间门。
  
  “没准锁住的房间里,堆满了各种军火呢,你想想看,AK-47,沙漠之鹰,火箭筒。。。哒哒哒。。。”伶俐用手指比划成手枪的样子,瞄准远方模拟开火。
  
  “也没准,是有谁住在里面呢,呵呵。。。”阿诚也施展着自己的想象。
  
  “哎呀,阿诚哥你也好讨厌呀,真会吓唬人。。。”小优故意嗲声嗲气的说道。
  
  “喂,下等兵,你去敲门!”伶俐模仿着军队士官的样子,命令艾明道。
  
  “我?我吗?”艾明一脸愁云惨雾。
  
  “难道你不是要做我男友的那个人吗?”伶俐丝毫不给他犹豫的机会。
  
  艾明吞了口口水,走到一扇门前,攥紧拳头,刚要用力锤门,走廊远方却传来一阵“嘭、嘭、嘭”的声响,一时间,众人鸦雀无声。
  
  “怎。。。怎么搞的?那边也有人在。。。在敲。。。”小优的声音透着惊恐。
  
  伶俐咬咬牙,恨恨道:“不,我才不信。难道有人敢跟我恶作剧吗?哼!我去看看!”说罢,大步流星的朝声源走去。
  
  “我跟你过去。”阿诚跨步跟上。
  
  “等等,还有我。。。”小优想了想,也紧跟上去,在后面,是不敢落后大家一步的艾明。
  
  “讨厌呀,不要离人家那么近嘛,呼吸都吐到我脖子上了。。。”小优向艾明抱怨道。
  
  “可。。。我总觉得身后仿佛有人跟着咱们似的,我的脖子也凉丝丝的。。。”艾明声音颤抖的说道,这话吓得小优又是一声惊呼。
  
  “你们两个不要闹了,你看,我找到声音的来源了。”伶俐在不远处,用手电照着房顶。房顶上遍布着很多裸露的电缆以及各种管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看了一眼围拢过来的众人,她说道:“声音就是从那里面传来的。”
  
  “管子里?”阿诚问道。
  
  “是的。这些估计是通风管,地下室总要跟外界通风的,当外面有风吹进来的时候,气流在弯弯曲曲的管道里遇到阻塞,就会发出‘嘭嘭’声。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原来是这样啊。。。”小优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你们看,这扇门开着!”阿诚指着身旁一个房间,突然说道。
  
  众人转移目光,见果然有一个房间的房门,微微开启了一道缝隙。手电照射过去,看不清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我来!”也许是因为刚才懦弱的表现让艾明感觉丢了脸面,他决定在这里为自己找回分数。所以话音未落他就伸出手推向房门。
  
  “别急!”伶俐手疾眼快拉住了他的胳膊:“里面不知道有什么机关,别轻举妄动。。。”
  
  “哦?”艾明收回手臂,手掌在尘土堆积的门上留下了半个掌纹。他含笑看着伶俐,满脸甜蜜。。。
  
  “花痴。。。”伶俐白了他一眼,从旁边的地上捡起一截丢弃的木棒,抵住房门,用力推了推。但房门年久不用,机构似乎早已生锈,一推之下,竟没有推动。
  
  “还是我来吧,大家躲开一些。”阿诚说道。然后,他抬起脚,用力朝门手柄下方踹去,大门“呯”的一声,终于大敞四开,四人眼前腾起一片尘土,呛得大家咳嗽声一片。
  
  “阿诚哥好棒!”小优头一个叫了起来。
  
  烟雾散去,手电光线交叉着照进房间,房间里空荡荡的,竟然没有一件摆设。“果然只是‘洞’而已啊。。。而且这些洞从来都没有人住过吧?”走进房间,艾明有点失望的说道。
  
  “好多树根哦。。。”小优看着墙壁,那些树根从房顶穿透而下,爬满了墙壁,比上一层更加密集,根茎也更纤细一些。“这些都是头顶上那棵大树的根?”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咱们走出来这么远,也许是其他树木的根。都有可能。。。没准咱们头上就是图书馆呢。你想,那个该死的八婆图书管理员或许就坐在咱们头顶正上方,要是咱们垂直挖个洞。。。噗通!”
  
  “嘿嘿。。。”小优坏笑起来,又道:“不知道它们究竟能爬多深?那些根。。。再往下,会不会走到地下河里去?”
  
  “要是那样的话,咱们就来个地下漂流!”
  
  阿诚举着手电,在房间了转了一圈,停在左侧墙壁尽头的拐角处,蹲下身子,不知道在研究些什么。。。“大家快来!”他突然喊道,并指着墙角一处缝隙,
  
  众人围拢过去,小优调侃:“什么呀阿诚哥,难道是小强?”
  
  然而她随后就闭上了嘴巴,因为她见到阿诚的手伸进缝隙里,用力扳了起来,没几下,轰隆一声,墙体掉下好大一块,阿诚敏捷的躲向一旁,才没有被落石砸到。
  
  “这是。。。”伶俐惊讶的看着。墙上竟然露出一个篮球大小的黑洞,呼呼的风从洞中吹出。“暗道?”她脑子里飞快的闪过这个词。眼见阿诚仿佛心有灵犀,点着头看着自己。
  
  “大家一起来!”她吩咐道,于是众人一拥而上,纷纷动手,很快墙上的窟窿就可以容一个人弯腰钻过。
  
  艾明摸着脸上的汗:“为什么这里会有一道暗门?为什么却又垒得这么不结实?”
  
  “恐怕,还是源于地震。。。若不是地震,墙体也不会有裂缝,我们也无法发现早已和墙壁融为一体的暗门。至于它为什么存在么。。。”伶俐和小优相视一笑。
  
  小优道:“涉及财宝分赃问题,暂时无可奉告。。。”
  
  柳暗花明中出现的暗门,让大家振奋起来,阿诚探身进去,向内张望一下,原来里面又是一道长长的走廊,并在尽头折转。
  
  “快点快点,里面到底有啥子东西?”伶俐忍不住问道。
  
  “似乎是走廊。”
  
  “走廊?那还等什么?出发吧!”
  
  “先别着急进去。。。”阿诚制止道:“这里面房间套房间的,可别走错了路。”
  
  “错得了吗?呵,你是怕环环相扣有迷宫呀?仙剑玩多了吧。。。”伶俐觉得他有点小题大做,说道:“咱们刚才进的是左手第9间房,然后众位大侠在房间角落发现暗道一条。。。”
  
  正说着,大家身后忽然传来重重的一声巨响:“嘭!”。回声刺激着众人的耳膜,让毫无准备的人们吓了一跳,回头去看时,却发现刚才还洞开着的房间大门,此刻却已经自动关闭。
  
  伶俐与阿诚对望一眼,不约而同的冲了上去,阿诚用力的拽着门把手,大门依然纹丝不动。伶俐也跑上来帮忙,伸出十指用力扣着门缝,冰冷的铁门仿佛生根一样,再也无法打开。。。


   第五章:暗道疑云
  
  “哎呀!”伶俐捂着手指叫了一声,嗖的抽回手,疼的眉头皱起了疙瘩。
  
  “怎么了??”艾明冲了过来,抓起她的手掌凑到眼前,原来刚才用力过猛,伶俐一根手指上的指甲被掀了起来。
  
  “天呀。。。疼吗?”艾明心疼的问道。
  
  伶俐倔强的摇摇头,咬着嘴唇不肯说话。
  
  艾明从口袋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一条片创可贴,小心的给伶俐贴好,又拉起她受伤的手指,放在嘴边不停吹着气,意图帮她减轻一点疼痛。
  
  这个举动反倒将伶俐逗笑了:“好了好了,我的手不是烤白薯,一点点小伤不算啥。。。”她看着着急的艾明,心中突然涌起些许感动:“这小子人虽然胆小,但还挺贴心嘛。。。”
  
  阿诚将随身的水果刀打开,插入门缝里,小心的移动着,最后叹了口气,收好了刀具:“没办法,锁上了。。。”说罢,他坐倒在门旁。看起来,以四人微弱的力量以及简陋的工具,完全不可能弄开这扇重若千钧的铁门。。。
  
  “这到底怎么回事?”小优厉声问道:“谁也没去碰它,它怎么会自己关闭了?难道是。。。”她的声音里混合着焦急,不安与恐惧。然而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句话到底该向谁询问。
  
  话音过后,大家的目光一起投向她,在他们的心头,萦绕着同一个问题:“门,到底是怎么关上的?难道说这里除了自己,还另有人在?”
  
  房间里安静下来,在深深的地下,四个人相视无语,席地而坐,这的确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伶俐首先打破沉寂:“咱们必须整理一下思路,看看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刚才,是谁最后一个进屋的?”
  
  “是我。”艾明回答。
  
  “那么你当时有没有感觉外面有什么异常?”
  
  “没。。。对了,好像,身后有丝丝的响声,我一害怕就赶紧进了房间。而且在走廊里经过的时候,我一直感觉身后似乎有人跟着我。。。”艾明道。
  
  “我想起来了!”小优冷不防叫道。 “伶俐姐,你记得在上一层时,我给你指的那片墙壁吗?我说感觉不对劲,但却又想不出来具体是哪儿的地方。”
  
  “当然,怎么了?”
  
  “是那树根,那树根上的疙瘩,它的位置变了,它移动了,就在眨眼的功夫,真的!”
  
  树根会移动吗?伶俐想不清楚这和大门意外关闭到底会有何联系,她只知道,今晚的事情非同寻常,也许,深入这个无人知晓的地下洞穴,的确过于冒失了。。。
  
  “我不相信什么怪异事件。。。”沉默半天的阿诚终于说话了,他手中不停的摆弄着打火机:“也许,是风。。。”他点打火机,火苗再次摇摆起来。“也许这大门,本身就有自动闭合功能,只不过是开得太久,门活页生锈,才让它一开始不至关闭。但是当我用力踢开房门之后,让生锈的部位恢复了功能,于是当房间内空气流通之后,门就借助外力被吹得自动关闭了。”
  
  伶俐低头想了想:“也就是说,正是暗道的开启,导致了它的闭合?这样一来,也说得过去。。。”
  
  阿诚猛然将打火机机盖闭合,说道:“还有风,证明一定有别的出路,与其就这么等着,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所以然来,不如去那边看看。”他示意着黑洞洞的暗道。
  
  “好!”伶俐很快就拿定主意,双手一手一个,拽起小优和艾明:“你们两个不要垂头丧气了,好吧,是我不好拖你们下水了,可作为具有女王气质的我所亲近的人,势必要做好承担各种后果的心理负担!来吧,所罗门王的宝藏就在前方!”
  
  小优与艾明吃惊的看着她,发现那种自信的神采,又回到了伶俐的脸上,她又变回了那个勇于探索并且冒冒失失假小子。她的情绪迅速感染了在场的人们,小优堆起嬉皮笑脸的表情说道:“伶俐姐,没问题,我听你的!不过宝藏分成么。。。我至少要4分之一才行!”
  
  就连一直可怜巴巴的艾明也振作起精神,握着伶俐的手掌(尽管他双手冰凉):“伶俐,你放心吧,我一定要带你走出这片黑暗的世界,让你重见光明!”
  
  “得了吧,我还没瞎呢。。。”
  
  阿诚呵呵一笑:“那么咱们还是排成战术队形,我和艾明分作头尾,两位女士走中间。为了节省能源,请大家关闭照明,只留下我这一把手电就足够了。大家注意听前一个人的脚步前进,尽量保持走在一条直线上。。。”因为不知道还要长途跋涉多久,为了帮助中间的两名女士保存体力,阿诚主动承担了她们身上一切可以减轻的负担:水、手提式电筒、还有小优那顶碍事的头盔,将它们统统装进自己的背囊之中。
  
  于是以阿成为首的四个人,通过坍塌的暗道入口,进入隐藏在砖头后的幽静走廊。这里的走廊更加狭窄一些,两侧都是冰冷的墙壁,墙壁上爬满树木根茎,并不时传来水滴滴落的声音,令气氛更加凝重。
  
  “奇怪。。。”伶俐停下脚步,纳闷的说道:“我想不通。。。按照方位,这条暗道应该正好位于刚才那些房间之后,那么这条暗道到底干什么用的?有什么地下掩体要设计成这样呢?”
  
  这话说完,众人深有同感,是啊,倘若是普通的人防工事,这样设计不是太过于故弄玄虚了吗?难道说,第九间房是留给领导用的,所以另有一条疏散通道?
  
  “越走,我就越感到像墓道。。。”艾明壮着胆子说道。。。
  
  “艾明,别乱说。。。没有任何一个时代的墓道,会设计的这么古怪。要知道能修得起大墓的人家,都不会乱来的,他们的建设一定有章可循。。。”阿诚否定他说。
  
  “从建筑材料上来看,这一定还是现代的建筑没错,只是它很不像人防工事。。。人防工事没必要搞得这么复杂。”伶俐侧着头思索着。“若说,是战时地下指挥部。。。”
  
  “指挥部??这也太夸张了吧!什么指挥部会建在咱们这种地区??我是说,指挥部不是应该距离权力中心更近一点才对嘛。。。”小优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
  
  “我没说是现在用的。。。我说的是从前,比如。。。内战期间。。。内战期间在这附近可是有大批驻军的。。。”伶俐解释道。
  
  “可这里难道不是解放后新建的人防工事吗?我们好像看见标语来着。。。”小优仍在质询。
  
  “那不奇怪,估计只是借用而已,谁说人防工事不能借用从前的战时指挥部了?按照现在的说法,房子越老,不是越结实吗。。。”说完这句,伶俐轻轻笑了起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样地下指挥中心,一定不会只有一个出口,我们还有很大的希望!”为了鼓舞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的士气,阿诚赶紧接过话题:“大家继续出发!”

第六章:失散
  
  向右转过回廊,走了一段路程,在一扇门的背后出现了大约三十多平米稍显宽阔的空间,与其他地方不同的是,这里的地板铺着水磨石的地板,墙壁上则贴着马赛克瓷砖。
  
  “这又到哪儿了?”艾明擦擦头上的汗。
  
  “我看,像个小型会议室。没准,是新闻发言人呆的地方吧?”小优毕竟生性促狭,此刻似乎忘了刚才的恐惧,开起玩笑来:“各位,我谨代表美国白宫。。。”
  
  “不,你们看。。。”阿诚手里的电筒照射着顶棚,黄色的光线下,大家看到房顶上悬挂着一个直径约为一米的圆盘状物体。
  
  “那是。。。”小优没看出来。
  
  “无影灯。。。”伶俐观察者圆盘中环形排列的几只灯泡,脱口而出。
  
  阿诚看着那黑暗中昆虫复眼般的装置,赞同的点点头:“不会错。。。”他低下头,看看大家:“所以说,这里更有可能是手术室。。。”
  
  提起手术室,人们总是不自觉的将它同伤病、疼痛、血液以及死亡联系在一起,这种不详的联想让大家再次沉默下来。。。
  
  “阿诚,给点光。”伶俐走到墙壁旁,摆弄起上面的电源开关。可想而知,这个早就废弃的地下工事怎么可能会有电力存在?所以,她无非是在黑暗中为自己寻找一点可以期盼的安慰。。。
  
  “手术室没什么大不了的,刚才不是说过吗,这里根本就没人用过,所以。。。不会出什么事的。咱们还是继续找出口吧。。。”阿诚催促着,也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他的手电晃过房间尽头的一扇大门:“你们看,果然有出路!”
  
  众人精神为之一震,簇拥到阿诚身旁。那扇门看起来更破旧些,式样也完全不同,门上都有圆环形的把手,看来像是气密阀。
  
  “为什么会有气密门呢?门后通向哪里?”艾明走近小声说道。
  
  “为了防止敌人的毒气攻击,在防御工事中使用气密门,这倒是没什么稀奇的。走吧,我预感路就在前方。。。来,搭把手!”阿诚招呼着艾明。
  
  二人合力转动着把手,一开始非常费力,慢慢的,旋转轻松起来,随后,门框处发出几声“咔咔”的金属声,阿诚用力往外推去,水泥大门“嗡”的一声打开了一人宽的缝隙,再推,却是再也推不动了。。。
  
  “能过就可以了。”伶俐提醒道。
  
  阿诚松了一口气:“还好,大门没有完全锈住。。。虽然不知道通向何方,但毕竟咱们还能继续前进。”光线照进去,只觉得屋子不小,看不真切。阿诚整理了一下背包,示意大家自己先走,然后跨步走了进去。几秒种后,后面的伶俐听到阿诚轻轻叫道:“没问题,来吧!”
  
  于是,伶俐朝门槛内部迈出一只脚,但就在她中心即将从后脚转移到前脚,完全进入门内的时候,大门突然带着风生飞快的向她关闭而来,来不及多想,她快速后撤一步,退出门外。
  
  电光火石之间,石门咣当关闭,门上气密阀把手顺时针飞速的旋转起来,越旋越紧,众人手忙脚乱的想阻止它,却完全拗不过阀门上巨大的相反作用力。最后,随着门闩响起,大门再次严严实实的闭合了。。。
  
  昏黄的光线在门上扫来扫去,那是艾明的头灯,他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身旁,伶俐惊得目瞪口呆,冷汗自额头流下,一秒钟的功夫,阿诚居然就被隔绝在了门内。。。
  
  黑暗中的小优刚一开口,那走样的声调,便暴露了她恐惧的心情:“伶,伶俐。。。怎么办??”比起刚才昏暗的手电光,这种完全的昏暗的环境,似乎更让人绝望。。。
  
  伶俐顾不上多想,用力拍打着石门,但厚重的石门隔绝了一切声音,也许阿诚此刻在那边也心急如焚,但双方没有任何手段可以取得联系。突然伶俐注意到,门下端的缝隙中,似乎有微弱的光线在晃来晃去。由于门外没有任何光源,这点细微亮光变得显眼起来。
  
  “一定是阿诚!”伶俐道。“艾明,把灯给我!”
  
  “灯?”
  
  “头灯!”焦急之下伶俐的语气更加急促。
  
  艾明这才反应过来,摘下帽子,扭亮头灯递过去。头灯的光线,本身就比强力手电微弱得多,此刻不知道是否是电池电量有限,灯光慢慢黯淡下去。
  
  “糟糕!”伶俐暗暗叫苦,她用力晃了晃帽子,头灯恢复了一些光亮。伶俐把它握在手中,在门缝处来回移动着,试图来回应门内的阿诚。然而没有坚持几秒钟,头灯便彻底熄灭了。。。伶俐气的将它扔到一边,黑暗中哐啷一响,声音回荡在房间中。。。
  
艾明刚想伸手去捡头灯,却被伶俐拉住了胳膊:“怎么?”
  
  沉默了很久,伶俐终于开口,只是她的声音听起来非常遥远,仿佛人正处在恍惚之中:“艾明。。。这地道里真的有问题。。。所有的地方都不对劲。。。”她重重叹了口气:“对不起,虽然我一直拒绝去承认,也拒绝去想,但。。。是我连累了你们。”
  
  “别急,再想办法。。。再说我们不也是自愿参与的嘛,人总不能一点冒险精神都没有吧。。。”眼见她如此着急,艾明语气故作轻松,并伸出手,想要安慰情绪有些失控的伶俐。他的手摸到了伶俐湿漉漉的脸庞:“怎么?哭了?”他有点惊讶,自从交往以来,性格顽强的伶俐从来未在人前示弱过,更不要说哭泣了,一度艾明以为这一定是个没有泪腺的女人。。。
  
  伶俐用力抽了抽鼻子,还在嘴硬:“我没有哭,迷眼了。。。”
  
  艾明叹了口气,将伶俐揽在怀中,再坚强的女人,情绪崩溃之后也会变得弱不禁风。“没事的。。。毕竟我们还在一起。在一起,就不会没有希望,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忽然间,伶俐对身边这个曾让她觉得懦弱不堪的男人,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依赖感:“也许,我从前对他真的太刻薄了。。。”她默默想。过了不知多久,沉寂的气密门上再次发出齿轮转动的声音,伶俐跌到谷底的心中再度燃起希望:这么说,阿诚已经找到了开门方法了?
  
  “好样的阿诚,果然你没有放弃我们!”艾明说着,摸索到门前,配合着一起扭动阀门。与刚才相比,气密阀轻巧了一些,一番转动之后,门内再次传来门栓解开之声。“好耶!”艾明高喊一声。
  
  二人一起用力,大门再次开启缝隙,这次,艾明多长了个心眼,从脚下摸到一块石头,卡在门缝中间。
  
  “阿诚,刚才到底怎么回事?”艾明脱口而出。但回答他的只有迎面而来的凉风,阿诚并没有如同他想象中的那样,抹着汗水走出来。“阿诚,阿诚?”他试探着走进大门。黑暗中,没有任何光源,人的视觉暂时失去了作用,其它感官倒是显得敏锐了起来。在艾明耳中,只有自己的心跳和稍显急促的呼吸。
  
  “怎么了?”伶俐在身后问道。刚才若不是艾明抢先一步,她一定会在第一个冲进房间。意识深处,她还在为整件事情深深自责,所以她最不希望有谁出现意外。
  
  “不知道,但好像他不在这里。。。”艾明有点失神的说道。
  
  伶俐一听就急了:“怎么会这样?刚才不是他在里面配合才打开的房门吗?阿诚,阿诚!你在哪儿?”她走进房间,叫道。
  
  房间内的沉默仿佛是对二人的戏谑。艾明仿佛想起什么,挨个口袋翻起来,最后在腰包中找到一个打火机,他本人并不吸烟,那还是从前某次吃饭的时候饭店给的赠品。他点亮火机,然而却又被风吹灭,于是他换了一个地方,用手拢着火焰,这一次,摇摇晃晃的火苗终于亮了起来。它只能照亮眼前一点点区域,却让四周照射不到的地方更加阴暗。艾明只能依稀看出这是间很大的房间,却捕捉不到阿诚的影子。他熄灭火焰,轻轻叹气:“看来,他真的没在。。。”
  
  “那些至关重要的东西,手电,水,都在阿诚身上,假如没有他的话,任何道路都将寸步难行。。。”伶俐忍不住叫了起来。
  
  “我想阿诚一定离咱们不太远,也许他只是刚刚走开,咱们沿着道路继续走下去,一定会碰见他的。。。”艾明安慰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的女王陛下,您可别失去信心呀,我还等着沾您的光,分点财宝呢。。。”
  
  “傻样!还敢胡说呢。”伶俐让他一说,稍微宽心了一些。
  
  “你带手机了?”艾明问。
  
  “恩。”
  
  “你看,虽然在这里没有信号不能打电话,但用手机偶尔照明还是可以的,总比没有强吧?你的,还有小优的。。。虽然我没带,但是我有打火机。这么多光源,能坚持很长时间了吧。。。”说到这里,艾明突然心中感到有点异样:自刚才起,小优就一直沉默着,再也没发出过声音。。。
  
  “小优!”他冲门外喊道。黑暗中,只听到嗒嗒的滴水声和响亮的回音。“小优!!”艾明提高了嗓音。
  
  这时候,有个声音自远远的走廊中响起:“我。。。我不要进去了,我要回家。。。”声音中夹杂着啜泣,听上去正是小优的声音。
  
  艾明颇感意外。在这样未知的环境中,和大多数人呆在一起,不应该才是上策吗?
  
  “这家伙,这么关键的时刻还要添乱。。。”伶俐皱皱眉头:“小优,别任性!你快过来,继续走才有出路!”
  
  小优却不再回答,间或听见一两声抽泣的声音传来。
  
  伶俐叹了口气,走出门外,摸出手机,照着鼻子尖儿前的空间,费劲的辨认着前方的道路。她一边挪着步伐,一边道:“小优,听话,回去的路早就被堵上了,你怎么可能。。。”走出几步,她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身体立刻失去重心向前倒去,扑通摔倒在地,手机也不知道甩到了哪里,哗啦一声,从黑暗的角落传来它零件支离破碎的声音。。。
  
第七章 地下通道里的呼唤
  
  伶俐惊呼一声,双手在地面上摸索着,试图确认脚下的东西,地面潮湿,有一种冰冷的感觉沿着她的指缝一直钻进她的心坎儿里,令她不禁打了个寒战。接着,她的手指触碰到了一截包裹在织物里柔软的物体,横在自己脚下。伶俐心头哆嗦了一下,手抽回一半,然后壮着胆子沿着物体轮廓继续摸下去,直到手指碰到了一片冰凉的肌肤——那竟似一个人的手臂。一种强烈的恐惧感瞬间笼罩了她,她张张嘴,干涩的喉咙里,吐出了她自己听起来都奇怪的声音,她声音颤抖着道:“小优,小。。。小优。。。”
  
  突然,那手臂蜷缩起来,手掌一把抓住了伶俐的手腕。巨大的力量仿佛卡钳一样,让伶俐痛彻骨髓。连痛带吓之间,伶俐拼命的尖叫起来。身后传来艾明急匆匆跟上来的脚步声,他大声叫道:“怎么了伶俐,出了什么事情??”
  
  就在艾明赶过来的一霎那,伶俐手腕上的力量消失了,那手臂嗖的缩了回去,随后伶俐听到地上传来一阵渐行渐远的细碎之声,仿佛是什么东西贴着地面快速离去。
  
  “怎么了??”艾明朝着伶俐的方向摸索过来,摸到了她正在发抖的肩膀。
  
  伶俐拼命挣脱他的手臂:“不要过来!”
  
  “是我,我是艾明!你到底怎么了伶俐?”艾明小心的安抚着情绪激动的伶俐。
  
  “艾明?是你。。。”黑暗中伶俐死死的抱住艾明,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这地道里。。。这地道里还有别人!”
  
  “这里?别人?当然啊,小优不是还在这里吗。。。”
  
  “不,不是小优,是。。。”伶俐摸着被捏的疼痛的手腕,忽然意识到自己并不知道刚才到底遇见了什么东西。“你听我说,我刚才在这里被一个人绊倒,我摸着摸着,摸到了一节手臂。。。”
  
  艾明听了这话,再次拿出打火机,连续按了几次点火开关,可是不知是受潮还是气流的原因,火石闪了几闪,硬是打不着火。于是他也在地面上摸起来,然后摸到一段圆滚滚的硬木,他拾起硬木,拉着伶俐的手放在上面,说道:“你摸到的是它吧?这是截木头。。。”
  
  粗硬的圆木,和刚才冰凉的手掌触感截然不同,伶俐用力摇摇头:“不对,不是这个,我发誓不是。”
  
  艾明叹了口气:“没准,是你产生了幻觉呢。我听说人在黑暗或是封闭的环境中,非常容易产生各种各样逼真的幻觉。不幸的是这两种极端环境,咱们已经占全了。。。”
  
  “幻觉?你以为那种冰凉,柔软的感觉会是幻觉?如果那也是幻觉的话,你为什么不可能只是我的幻觉?”说完这句话,伶俐心中突然怦然直跳:谁说面前那个根本看不见的艾明,不可能只是昏暗环境中产生的幻觉?眼前一团漆黑的她,突然有点害怕,叫到:“艾明,艾明你在听我说吗?”
  
  还好,对面的艾明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了:“我在想,那也有可能是。。。蛇。这种东西生性就喜欢阴冷潮湿的地方,这个地下室里搞不好真的会有蛇呢。。。”
  
  “若是蛇的话,那一定是很大的一只。。。”伶俐似乎突然醒过味儿来,再次面向前方呼唤道:“小优,你在那儿吗?”
  
  远方的小优,用啜泣回答了她的疑问。
  
  伶俐心中稍微踏实了一点,嘱咐道:“别动啊,我这就过来了。小优,你带手机了没有?有的话把屏幕打开,给我们一点亮光。”说完,伶俐见走廊尽头亮起了一小团幽兰的光线。“走吧,咱们过去。”她拉起艾明的手臂。
  
  两个人向着光源小心的走过去,光源后,小优的哭泣声越发清晰。
  
  “没事的,别怕,我们会和你在一起的。。。”伶俐尽量安慰着她。
  
  “我好怕,我想回家。。。”小优说道。
  
  “当然,我一定会带你回去的,我们不会离开你。。。”伶俐道。
  
  前方,小优将手机举高了一点,为二人照着前进的路线。
  
  “好的,这样就行了,看得清楚多了。。。”伶俐看到光线在小优头上形成了一团柔和的光圈,隐隐映衬着她的头发。
  
  忽然身后的艾明放慢了脚步,最后停下,此刻,距离小优尚有7、8米远的样子。
  
  “怎么了?”伶俐用力拉拉艾明的手臂,但他一动不动。伶俐有点生气:“走啊!”
  
  “那是什么东西,能发出如此明亮的光线?”艾明缓缓问道。
  
  “那是。。。”伶俐一怔,她只想赶快到达小优身旁,却没仔细去观察她头顶的光线,那光,比刚才亮了很多,手机屏幕不可能发出这样的光,那光线虽然强烈,却又仿佛火焰般摇曳不定。。。
  
  二人眼见那亮光,渐渐照亮了小优的面孔。“伶俐姐。。。我好害怕。。。”小优说道。
  
  光线照耀下,伶俐发现小优居然双目和嘴巴都紧闭着。“小优,你没什么事儿吧?”察觉不对的伶俐,警惕的问道。
  
  “我好害怕。。。”小优不理会她,兀自说道,然而她的双唇紧闭,并没有启齿。那么,那个声音从何而来?
  
  伶俐感到艾明的手紧紧握着自己,掌心渗出汗水,看来他一定也察觉了小优身上的问题。
  
  “快看,那是什么!!?”艾明突然失声叫道。
  
  抬眼望去,在摇摆晃动的蓝色光芒之下,小优身后出现了很多黑乎乎触角一般的东西,分别缠住了她的四肢和躯干。那些触角越缠越紧,伶俐似乎能够感到,它们深深陷入了小优的肌肤,勒进了肌肉,直达骨骼。“咔,咔。。。”小优身体里不断传出骨节断裂的声音,然而她的脸上仍然没有一丝表情,仿佛那并不是自己的身体。
  
  “那。。。那好像是树根!”艾明喊着。对,那就是树根,在这个地下室中无处不在的树根。
  
  接着,另一条手臂粗的树根缠绕住小优的脖子,并隐没于她颈后长发之中。短暂平静之后,小优头顶发出恐怖的骨质碎裂之声,伶俐见到那棵根须正像蠕虫一般,慢慢向她天灵盖中钻去。。。小优顿时全身抽搐起来,面孔吓人的扭曲着,她一直紧闭着的双眼突然睁开了,眼珠向外凸出,似乎已经承受不住颅内强烈的压力。在那双瞪大的眼睛中,充满了最后的绝望。
  
  “跑。。。跑!”小优居然开口,费劲的说出了这句话,然后,鲜血开始不停的从她的口鼻中涌出。
  
  一声清脆的咔嚓声传来,传到伶俐耳中,是那么刺耳。那缠绕着小优颈部的根须,最终弄断了小优的脖子,她的头软软的向一旁垂去。地道里再次寂静无声。
  
  伶俐早已被这场景吓得不知所措,包括艾明在内,二人一时间都在这巨大的变故面前目瞪口呆。。。
  
  “来呀,来呀。。。”地道中忽然响起了一声呼唤,伶俐感到自己身上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它,正是自己曾经在在这里反复听过的声音。。。
  
第八章 阻断
  
  小优,再次抬起了头,用一种极为僵硬的方式。曲折蜿蜒的树根从她的眼中,嘴中爬出,与她身体旁其他树根一起,伸向伶俐与艾明。。。小优的身体看上去已经毫无生气,她似乎已经变成了树根上的某种衍生物,就如同那些肿块。。。
  
  “跑。。。”艾明喃喃道。
  
  “什,什么?”伶俐回过神来。
  
  “快跑!”艾明拉起伶俐的手,转身就跑。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黑暗里仿佛有无数条树根正在像合拢的渔网一样,向二人笼罩而来。
  
  “小心,太黑了什么也看不见!”伶俐焦急的喊道,她恍然总觉得面前似乎就是一堵漆黑的石墙。
  
  “紧跟着我!我刚才算过距离!现在右转!”艾明顾不上多说,拉着伶俐转过了回廊的拐角。
  
  “慢!”艾明高声道,并将伶俐推到身前,伶俐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位于那个手术室中的气密石门之前。
  
  艾明一把将她推进石门,然后踢开门缝中的砖头,自己也跃入其中,然后拼命推着石门,石门一点点的合拢。“快来帮我!”他叫到。
  
  伶俐扑到门旁,她听见门外传来了沙沙的摩擦声,仿佛有无数双手正用指甲划着大门,与此同时,大门变得异常沉重起来,因为外面的力量在不断增大。
  
  忽然间,她紧紧接触门边的手,被一些纤细的根须触到,那细根立刻如同绳索一样,缠绕在她的手腕上。情急之下她大叫道:“快!它们要进来了!!”
  
  艾明不知从何处爆发出一股力量,大喝一声,用肩膀抵住石门,二人合力之下,大门终于“哐”的关闭了,艾明腾出手来,快速旋紧阀门,直到听到门内锁闭的声音,然后,他又从地上拾起一截木棍,塞在圆形气密阀的人字形空隙中卡住手柄,直到确认它不可能再被转动,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缠在伶俐手上的根全部被大门夹断,她拽下它们,放在手中。那些东西摸起来和普通植物的根没什么两样,只是在截断面上,正不停的渗出大量水分。她将树根扔在地上,又狠狠的跺上了几脚,这才将手在身体两侧的衣服上擦干。
  
  “是什么?”艾明问道。
  
  “没什么,弄断了一些根,混蛋,全都是水。”伶俐恨恨道。
  
  “没准可以当做临时水源呢!”
  
  “我才不要喝那东西里面的水!”伶俐想起它们来,身上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艾明蹲在地上,摸到了折断的树根,小心的放在嘴边,舔了舔。黑暗中的他轻轻低呼了一声,随即将树根远远抛开。
  
  “你怎么了?”伶俐问。
  
  “呸呸!”艾明吐着口腔中的液体:“好像是血。。。”
  
  伶俐将手指凑到鼻子前,顿时一股血腥味直冲脑海。她厌恶的反复在衣服擦拭着双手:“这东西太邪了。。。这不是树根,是魔鬼!”说到这里,她又想起了惨死的小优,巨大的悲痛涌上心头,闭口默默无语,与艾明肩并肩依靠石门而坐。
  
  “小优就这么。。。”伶俐强忍痛楚。
  
  艾明用力搂住了她的肩膀:“算了,现实不是我们能够改变的。。。”
  
  刚刚失去朋友的伶俐,此刻完全暴露出了身为女人的脆弱,她无助的靠在艾明胸前,怅然若失。。。
  
  艾明抚摸着她的头发:“没事没事。。。还是让我们抽丝剥茧,来找找原因吧。看上去小优的身体和头脑都似乎失控了。。。若是那些树根,可怎么做到的呢?”
  
  伶俐擦了擦眼角,强打精神:“你记得刺激青蛙神经系统的实验吗?通过神经刺激,生物的行为可能完全不由自主,甚至没有生命的尸体也会对外界刺激作出反应。我相信小优一定从一开始就被树根控制了,它们把她弄昏,然后从地上拖走,并用小优来引诱我们。卑鄙的家伙。。。”
  
  “我想起来了!当初在9号房门外走廊里,我身后那种嘶嘶的动静,搞不好也是它们在捣鬼。。。只是还有一点我没想明白,那光是怎么一回事?小优身上的光。”艾明接着问道。
  
  “那不是小优身上的,而是从树根上发出的,只是一开始我们没注意到而已。蓝莹莹的,还摇摆不定,不像是任何灯光。”伶俐回答道。
  
  “恩,我也这么看。那更像是。。。鬼火。让我接着你的思路想下去,树根深入地下,所以沾染上不少磷,又通过磷火冒充手机光线迷惑我们,只是它太亮了,反而露出马脚。。。”艾明说。
  
  伶俐接道:“其实,我也觉得很像。。。只不过鬼火不会那么强烈。。。”
  
  黑暗里艾明叹口气:“倘若磷很多的话,自然会更亮一些,而磷火的来源,很有可能是尸体,所以我猜地下一定有不少。。。”话停在这里,他并没有接着说下去。
  
  伶俐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说道:“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已经完全超越了我们的认识范围。所以再有什么事情发生,我都不会觉得意外。那些仿佛具有自主思维的树根,太诡异了。。。我想其后一定有什么力量驱使它们。”
  
  艾明道:“我也不知道那些树根背后到底有什么,树根能连着什么?树干?大树?但我可以确认一点:它对这条地道非常熟悉,还想要把我们都置于死地。”
  
  这话说出来,连艾明自己都吓了一跳:在漆黑一团,前途未知的地下世界里,面对未知的可怕力量,自己会不会就像手无缚鸡之力的猎物一样任人宰割?
  
  伶俐仿佛猜中了他的心思,说道:“我不会屈服的,刚才你不是劝我说了吗,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还有希望。我们一定会逃出去的!”
  
  “对!一定会的!没准还能再遇见阿诚。”艾明腾的站了起来:“这就去找出路!”
  
  “有目标吗?我现在已经完全失去方向感了。。。”伶俐道。
  
  艾明倒是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沉稳:“所以说,首要目的是找到光源。。。你看,如果外面是手术室,这里没准也会有些医用设备,我只需要一些酒精就可以。。。”他点燃手中打火机。
  
  “那。。。找找看吧。”伶俐情知几十年前修建的工事,想来也不会有什么用得上的东西能留到现在,酒精的话,早就挥发光了。但她宁愿给艾明多一份希望,其实,也是给自己多一份希望。“但愿阿诚没有走远吧。。。”她忍不住想。
  
  艾明点着打火机,借助短暂的光亮,辨认了一下道路,拉上伶俐,二人一前一后走着。走了没两步,艾明脚下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他蹲下去摸了摸,惊喜的叫了起来:“伶俐,快来看!”
  
  伶俐咕哝道:“我又不是蝙蝠,怎么看?”
  
  眼前突然传来一道雪亮的光线,在全黑的环境中呆的太久,眼睛有些受不了如此强烈的刺激,伶俐立刻抬起手臂挡住了光线。
  
  “有电筒!!这是阿诚的包!”艾明忍不住兴奋的叫了起来。
  
  光线转移到地面上,伶俐果然见到一个眼熟的背包。想不到,阿诚的东西就扔在距离门口不远的地方。她心中一喜,旋即又担心起来:“如果他的包在这儿,那么他人呢?他怎么可能把这些重要的东西丢掉?”
  
  “不知道。。。”艾明仍在检查着背包。一拎起来,包内的东西掉了一地,他这才发现,背包不但底部破了一个大洞,背带也已经断开。“看样子这包已经完全不能用了,想必是被阿诚遗弃在这里的。包里少了很多物品,可能是被他带走了。。。”
  
  “刚才我们被隔绝在门外的时间那么短,他不可能走得很远。”伶俐道。
  
  从地上散乱的东西之中,艾明捡起另一把电筒递给伶俐,然后举起手电,扫视着整间房子,房间是不太常见的椭圆形,里面空无一物,房间尽头,坍塌的钢骨水泥碎块堆积在墙壁旁,将一扇门堵得严严实实,看来几天前那场地震,远比想象得要严重的多。他心中暗中叫苦:“难道说,唯一的出路,就这么堵死了吗?”他举着手电就想走过去细看,刚一迈步,被伶俐用力拉住。。。

第九章 地穴深处
  
  “怎么?”他回头道,眼中尽是疑惑。
  
  伶俐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拉起他,慢慢走到房间中部,用手电照射着地板,缓缓道:“我想,我知道阿诚去哪儿了。。。”
  
  她的光线停在二人双脚之前不足二十厘米远的地方,在那里,地板中央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那里的地板塌陷下去,裸露着断裂部的钢筋,这一定也是地震的杰作。
  
  艾明感到后怕,刚才自己并未注意脚下,若是冒冒失失的跑到房间另一头去查看出路,难免会不小心掉下这个漆黑的洞中。
  
  二人小心的半跪在地板上,两束光线投入到地洞之中,伶俐发现地板之下一层,便是不甚规整的岩石层,岩石层下竟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洞穴。
  
  “怎么会这样?这防空洞到底有多少层??”
  
  “不,从那里往下,便是天然的,和这座工事没有一点关系。这地下工程一定是恰好建在了这个地洞之上,而经过那一场地震,二者意外贯通了。。。”伶俐回答道。
  
  “那些建设者当初不知道有这个地洞?”艾明感觉有些难以置信。
  
  “我认为是,否则没理由放着这样天然的洞穴不加以利用,你看,洞里没有丝毫人工雕琢的痕迹。”二人仿佛正在一个深埋入地下的巨大酒坛口上方,俯视着这个意外出现的神秘地域。
  
  “你是说,阿诚有可能在这下面?”
  
  “而且是失足掉下去的。。。”伶俐手边摸到了阿诚曾经放在背包里的那盘绳索,它就散落在自己身旁。她在心中想象出当时的画面:大门关闭后,阿诚尝试开门无果,心中慌乱,跌跌撞撞往房间另一头走去,途中因为意外原因,扯烂了背包,物品散落的到处都是,他自己也不慎跌落入漆黑房间中央的黑洞之中。。。
  
  那么,那“意外原因”到底是什么呢?阿诚的背包是专业的登山包,做工上乘,颇为结实,想要扯坏的话,需要很大的力气。伶俐感到足底升起凉气,她再次想起了那缠绕在小优身上的神秘树根。洞穴中不断有风吹出,进入到伶俐鼻腔之内,让她感到丝丝血腥之气。。。
  
  巨大的眩晕感袭来,伶俐感觉眼前阵阵发黑,身子一晃,赶紧匍匐下身躯,这才没有落入黑洞之中,耳边却仿佛听见洞穴中传来一种声音。“那是什么?”她紧张的问道。
  
  艾明侧耳倾听了一会儿:“我什么也没听见,是你在耳鸣吧。。。”
  
  “咔啦。。。”这时候,又有一小块松动的碎石从洞壁上滚落下去,落入深深的地洞深处,发出一连串细微的磕碰声。
  
  “我觉得你现在有些过于敏感了,刚才一定是石头坠落的声音,我看我们还是赶紧找出路吧,不知道这边会不会发生二次塌方。”艾明说罢,重新站起身来,打着手电在房间内四处寻觅起来,不久之后,就颓丧的回到原地。
  
  “不行,别无出路。。。那边的门完全被覆盖住了,从墙壁上的缝隙中,似乎隐约看见门外有一条通道,但仅凭我们两个的力量,完全没法移走那些巨大的水泥石块。”
  
  伶俐心中忽然一动,随手拿出口红,水平横放在地上,手指稍稍加力,轻轻一推。口红在这样一点外力之下,竟慢慢向前滚动了很远。伶俐将它重新握在手中,问道:“怎样,想到了什么?”
  
  艾明蹲下来,注视着她,停了一会儿:“地势在下降。”
  
  伶俐打量着房间:“这里地面看似水平,其实地势却在下降。。。没准当初就是利用了一段天然地洞改造的工事呢。。。”
  
  “那又怎样?”艾明问。
  
  “那就说明没准脚下这个洞穴和我们所处的工事,最终会在地下某处会和呢?那时候我们就能走上正路。。。”伶俐道。
  
  艾明怀疑的摇摇头:“这概率,能有多大?”
  
  “大过我们在这里等死。”伶俐一字一句说道。
  
  “我还是觉得我们不要太过莽撞。。。也许我该试试去搬搬门口的石头?”艾明说出这话,自己也觉得不太靠谱。
  
  伶俐叹了口气,目光投向黑洞深处,她又何尝不知道鲁莽行事的后果,然而此时此刻他们其实再无别的选择。。。
  
  “等一下,真的有声音!”艾明突然又凑到洞口。
  
  二人伸着脖子,不一会儿,伶俐听到了下面传来微弱的喊声:“艾明。。。伶俐。。。”声音断断续续,听不真切,只觉得距离不太近,停了停,那声音继续道:“你们在上面吗?是我啊。。。”
  
  “是阿诚??”艾明脱口道:“他果然在下面!”艾明变得激动起来。
  
  “阿诚,阿诚是你吗??”他大声回应道。
  
  隔了一会儿,听到阿诚的叫喊,稍微清晰了一些,似乎是用尽力量:“艾明!真的是你!太好了,我在下面,腿摔坏了。。。”
  
  “你等着,我这就去想办法!”艾明手忙脚乱的开始准备绳索。
  
  “别急。”伶俐按住他的手,小声道:“难道你忘了小优?”她摇摇头:“不可大意。。。”
  
  “是哦。。。”因为发现朋友行踪而激动不已的艾明,稍稍冷静了一些,他稳住心神,向地下喊道:“阿诚,你还记得昨天早晨你跟我说的话吧?”
  
  “祖宗啊。。。”阿诚哀号起来:“我哪儿有心思去记那个啊。。。你赶紧想办法把我弄出去吧。。。”
  
  “不,你再好好想想,跟钱有关!”艾明提示道:“这不是开玩笑,事关重大!”
  
  阿诚沉默了一会儿, 叫起来:“对了,你说‘我原本欠你280块钱,要是你非得跟我去探险呢,这钱我就不准备还你了。’你个挨刀的,到这时候还提这个??好吧,咱们那些老账一笔勾销好了,哎呦。。。”他继续呻吟起来。
  
  “不会有问题的。”艾明冲伶俐点点头:“树根可以控制人的神经,但绝不可能控制人的思想。这小子思维这么敏捷,绝对不会有问题,就是阿诚没错!”
  
  “阿诚我来了啊,你再坚持一下!”艾明说完,展开绳索,将一头牢牢绑在一块巨石之上,另一头扔下洞穴,绳索长及洞底。然后他将手电别在腰间,对伶俐道:“咱们就按你说的方案办,从下面找出路。我先下去,你随后下来,恩?”
  
  伶俐默然点头,身手一向敏捷不输男孩子的她,自然对攀爬绳索不在话下。
  
  艾明摸摸伶俐的脸庞,然后调整了一下呼吸,攀着绳索一路来到洞下。
  
  洞穴向两个方向延伸开来,艾明降下之处,正好位于中央,地面上散落着一些大概是阿诚摔下的时候,从其身上掉下的个人物品,艾明拾起其中一只扁平的大号铁罐,拧开瓶盖闻了闻,刺鼻的酒味传来,辣的艾明几乎流出眼泪,原来那是阿诚的贴身酒壶。阿诚曾经炫耀过自己常喝一种只有酒厂才有的85度烈性白酒,不知道是不是这玩意儿。“这个酒鬼阿诚!”艾明心中好笑,随手将酒壶揣进口袋。。。
  
第十章 重逢
  
  手电照向地洞一侧,他见大约十几米远的地方,果然黑乎乎躺着一个人。那人见到光线,半支起身子,兴奋起来:“艾明!我就知道你够哥们,太好了!我没看错人啊。。。”
  
  “你怎么搞得这么惨?”艾明问。
  
  “别提了,刚刚在上面的时候,我见门被锁住,我一个人给关在了门内,心中便着了慌,跌跌撞撞想要去寻找出口,没料到一下子摔了下来,估计腿一定是挂了,刚才还很疼,现在几乎没有知觉了。。。我原以为你们肯定来不了了,坚持着往前挪了一点,想去接一点地下水喝,挪到这里实在坚持不住,疼得晕了过去,是你们刚才争论的声音唤醒了我啊,感谢上帝。。。”绝境逢生的阿诚不住口的说道。
  
  “好了你别说那么多,保存体力吧!我来看看严重不严重。。。”刚说完,身后腾的一声,回头看去,原来是伶俐紧随其后顺绳而下,随即便跟了上来。两人一前一后,一起朝阿诚走去。。。
  
  艾明的手电光并不太强烈,在光线中,阿诚有些焦急的催促着:“哥们,你有止血药没有?我的腿全麻了。。。”
  
  “黑灯瞎火没摔死你就算是命大了,别乱动。。。”艾明走到阿诚身旁,扶住他的肩膀。阿诚浑身脏兮兮的,血污融合着汗水挂在脸上。
  
  伶俐举着手电警惕的眺望远方,洞穴深处,隐约看到大量泥土堵住去路,这一头看似也因为塌方而隔绝了出路,这样一来,就只能往相反的方向走了,她想。洞壁到处是凸起的岩石,树根藤条紧贴着岩壁而生,看起来的确不曾经过人工雕琢。地面铺着一层碎石,上面留下一道道长长的沟壑,仿佛是被犁过的痕迹。看着这些沟壑,伶俐忽然想起了那些张牙舞爪的怪根,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希望你的腿还能保住,我看一下。。。”艾明的视线落在阿诚的腰上。只一眼,他的心猛然揪紧,紧张的几乎忘记了呼吸。阿诚腰部以下血肉模糊,双腿和胯部早已不见踪影,除了一些内脏垂在腹腔之外,还有一截折断的脊椎骨直挺挺刺出来。阿诚竟仿佛是被什么巨大的力量生生的扯成了两截,艾明不由自主的联想到了“车裂之刑”这个词。他吓得倒退几步,并撞在了伶俐身上。
  
  “怎么了你,慌什么?”伶俐说着,并望向阿诚。
  
  艾明脸色苍白的用手电指着阿诚,面孔因为紧张而扭曲:“你。。。你怎么回事?”任何一个人,身子被撕成两截还能谈笑风生的话,那他不是神仙便是妖怪。可惜,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洞中,阿诚更像后者。
  
  阿诚表情变得怪异起来,嘴角似笑非笑的向上挑着:“艾明,无论到什么时候,我们都是朋友对吧?”他仅存的上半身前倾着,匍匐在地上,用双臂支撑着身体一步步向艾明费力的挪过来。。。在阿诚的身后,除了由于拖动残体而留下的一道血迹,艾明还看到十几条缠绕在一起的树根伸出他的身体,就像章鱼的触角一般,扬起舞动。。。
  
  艾明和伶俐仿佛中了定身法一样,心中虽然大骇,脚下却说什么也动弹不得,艾明感到背后冰冷一片,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
  
  “你到什么时候才会知道,身体并不重要,活着才是重要的。。。”阿诚冰冷的吐出这句话,他的手指已经快要接触到他的脚尖:“来呀,加入我们,来呀。。。”
  
  “来呀?”伶俐猛然清醒,随手一带艾明:“快,往回跑!”
  
  “来呀,来呀。。。”阿诚用树根支撑着身体,直立而起,在两人身后紧追不舍。
  
  跑到洞口垂下的绳索跟前,伶俐想也没想,便将绳索递给了艾明,艾明刚要回绝,伶俐厉声呵斥道:“快点,别磨蹭!!”
  
  艾明只好手脚并用,麻利的朝洞口爬去,身后,紧紧跟着伶俐。
  
  他越出洞口,将手臂伸向伶俐:“快,给我手!”
  
  伶俐向他伸出胳膊,就在二人即将接触的瞬间,伶俐身子突然一沉,原来,脚踝已经被树根死死缠住。
  
  “艾明。。。”她的话刚一出口,身体就已经被树根巨大的力量向下拖去,双手从绳子上滑脱,艾明眼瞅着伶俐直直的向下坠去,摔在洞底。
  
  伶俐的眼睛盯着前方,手肘并用不停后退:“别,别过来。。。”慢慢的,阿诚那怪异的身影出现在头顶洞口上艾明的视线中。艾明心急如焚,却丝毫想不出任何办法。
  
  路过洞口的时候,阿诚抬起头,盯着艾明的眼睛,奇怪的笑容中似乎充满了得意与挑衅,他的声音在洞中回荡,听起来瓮声瓮气:“怎么,你还犹豫什么?来吧。。。”说罢,他低下头,收回缠绕住伶俐的树根,将她带到自己的眼前,像观赏一个到手的猎物一般贪婪的看着她。
  
  艾明的手,碰到了口袋中那个扁平的酒壶。
  
  阿诚感到头顶上方,有液体不断倾倒下来,落满自己的肩膀和上衣,鼻腔中,充满了一种让人愉悦的熟悉味道,是那烈酒烧刀子。他忽想起那种甘醇的酒精滑过喉咙,进入腹腔的感觉,肚子里仿佛真的像燃起了一团烈火。他舔着嘴唇,再次抬起头。
  
  “就现在!”点燃的打火机被从爱明手中抛出,他注视着那团明晃晃的火苗笔直的落下去,心中默默祈祷它千万不要熄灭。
  
  小火苗落在阿诚身上,霎时腾起一股青蓝色的火焰,继而,火焰燃着了树根,夹杂着噼噼啪啪的声音,阿诚最终变成了一团橙色的火球。缠绕着双足的力道一卸去,伶俐立刻向一边避去,躲在一块岩石之后,惊恐的看着在火中挣扎的阿诚。
  
  浑身失火的阿诚撕心裂肺的惨叫着向后退去,继而变成了凄厉的啸声。艾明趁机再次下洞,跑到伶俐身旁紧紧的拥抱住她。
  
  不久之后,洞里再次沉寂,只是偶尔传来木头燃烧尽的噼啪声。艾明与伶俐通过光线看到那怪物早已烧成了一段黑乎乎的木炭,只是他们根本没有勇气去走过去查看。
  
  “想不到阿诚也。。。”成功之后的艾明,根本没有任何喜悦感可言。
  
  “多亏了你,不然我的下场一定和小优一样惨。。。”
  
  “这个时候还说这些话干什么?我只是想不到,生性胆小的我居然杀人了。。。”艾明落寞的说道,他注视着阿诚倒下去的地方:“兄弟,为什么会是你。。。”
  
  “不用内疚,那不是阿诚,那只不过是个控制了阿诚身体的怪物而已。”伶俐道:“我猜阿诚一定是被关在屋子里的瞬间,就被洞里的树根拖到了地下,并被残忍的撕碎。。。你想想那破裂的登山包以及毫无章法散落遍地的物品吧。。。看来我们低估了树根的能力,它们一样可以做到控制人的思想,从而使人变得如同傀儡一样。。。”
  
  “倘若,我有一天也被那怪物控制,变成行尸走肉,你将如何对待我?”艾明冷不防问道。
  
  一时间,伶俐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艾明却继续道:“若是如此,你就杀了我,只要你能够,就毫不犹豫的杀了我。”他看着伶俐的眼睛:“走出去,你一定要走出去。。。”
  
  伶俐忽然鼻子有点酸:“不。没有随从的话,怎么还算得上是女王?我们都要活着离开这里,我们,两个。”
  
  “你说得对。现在我们该怎么走?”摆脱了一时的阴霾之后,艾明心中逐渐明朗起来。
  
  “我看过了,遭遇阿诚的那个方向路已不通,我们只能走这边。”她指指身后。
  
  艾明想了想,抓起手电,向伶俐伸出手:“来,事不宜迟!”能够斗败洞中树妖,让他觉得第一次真正觉得事情出现了转机。。。
  
第十一章 白骨京观
  
  沿着望不见边际的地下天然隧道,来自天翔中学的冒失探险小组继续着难以预知结果的旅程,虽说两个同伴都已经先后遇到不测,但此刻在伶俐与艾明两人心中,求生的愿望前所未有的强烈,两个人只有一个心愿,“一定要活着走出去!”
  
  艾明随手捡起一根较为笔直的木棍,又从塌陷的砖头中翻出一只残破的酒瓶,撕开上衣作绳子,将瓶子底部敲掉,露出锋利尖茬,绑在了木棍之上。他拿起这间临时制作的“长矛”比划了两下,还算顺手,可以权作防身之用。
  
  隧道地势逐渐走低,伶俐抬头望着不时滴水的头顶岩壁:“如果上面再有一个塌陷的地洞,我们就能回到那地下工事里去了。。。”
  
  艾明苦笑一下:“当时那么想离开那里,现在却又巴不得早点回去,人啊,嘿嘿。。。”
  
  虽然长时间粒米未进,但凭借着渗出的地下水,二人倒还算可以撑得住,只是这条隧道比刚才任何一处走廊都要长,简直就像永无尽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算走到头呢?”终于伶俐停下脚步,失望的依靠在岩石上,揉着酸痛的小腿。
  
  艾明叹了口气:“好在还能陪着你一起。。。”或许是想转移话题吧,他突然道:“你猜猜咱们头顶上的工事,到底实干什么用的?”
  
  伶俐想了一会儿:“不知道其他没有探明的地方还有多少,但就从我们走过的这些房间来看,我觉得像是。。。一间医院。”
  
  艾明点点头:“我也这么想。早先那些独立的房间,就像是病房,穿过走廊,就是手术室,而那间地上有裂缝的椭圆房间则是候诊室。。。多么神奇的经历。。。现在,则要从候诊室走到医院的大门。。。我们就像是从终点开始,走一条与治疗过程完全逆向的道路。”
  
  “治疗过程的终点是太平间吧?”伶俐快人快语。
  
  “这。。。”艾明翻翻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天他才接道:“死亡的毕竟是少数吧。。。”
  
  然而伶俐停了下来,侧着耳朵不再回答。
  
  “有什么动静?”艾明还想细问,被伶俐捂住嘴巴:“仔细听,乐曲声。。。”
  
  艾明努力辨认着空气中不同于气流声的动静,终于听到了伶俐所说的声音,那是种类似于箫之类乐器发出的乐声,只是更加低沉悲凉,“呜~~~”。
  
  二人慢慢向声源处走去,声音越发清晰,不错,的确是乐曲声。虽然叫不上名字,但听上去,让人有种潸然落泪的冲动。。。
  
  “这里怎么可能有音乐?我们到底走到哪儿了。。。”艾明喃喃自语,脚下却不由自主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伶俐亦紧随其后。
  
  走不多远,在远处的黑暗中,出现了一点微弱的亮光,二人稍一犹豫,继续朝着亮光走去。快到附近的时候,艾明暗中攥紧手中自制长矛。
  
  走到光源跟前,却发现那其实是从一堆乱石之后的空隙中透过的亮光。艾明试着推了一下,见其中几块仍能活动,心中有些兴奋,喊过伶俐一起七手八脚搬运起来,不大工夫,已经拓宽成了一个可容一人通过的石洞。艾明高兴地回头对伶俐道:“有希望了!等着,我进去看看!”
  
  说罢,他便钻了进去,很久之后,伶俐开始焦急的时候,才听到里面的声音:“我的老天啊。。。你得进来看看。。。”
  
  伶俐迫不及待也通过洞穴爬入,钻进去之后,她被一只手拉住,耳边传来艾明的声音:“小心点,下面很深。。。”
  
  眼前似乎是一个深深的山谷,足有二三十米深,山谷中央堆砌着另一座小山包,莹莹蓝光就是从那上面发出的,在山谷的内壁上,星星点点的寒光数不胜数,手电照到哪里,哪里就出现一片的反射光痕,仿佛壁上镶嵌着无数块晶莹的小镜子一般。伶俐产生了一种错觉:自己似乎是在宇宙的顶端,俯瞰星海苍穹。。。
  
  “太美了,那到底是什么光?”伶俐忍不住惊叹。
  
  “地上的,或许正是磷火,墙上的未知。”艾明用手电反复照射着中央山包,山包白莹莹一片,看不出层次,上面还似乎纵横交错着许多绳索。
  
  伶俐手中碰到了背后墙上的一只方方正正的铁箱,心中继而大喜:“有了人造的痕迹,说明这里一定有人来过。”她的手指摸索到铁箱的门,小心翼翼的打开,见里面竟然是一排电闸。虽说不知道有没有用,她依然想要试试看。
  
  合上电闸,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阵机器运转的震动声,继而唰的一下,二人眼前突然豁然开朗。头顶上一只大功率的电灯亮了起来,将洞内照的宛如白昼。
  
  二人按捺不住欢呼起来,激动地拥抱在一起。这么多年遗留下来的发电机还能工作,不能不说上天的确对伶俐和艾明有所眷顾。
  
  大声叫好的同时,两人不约而同感到眼前传来刺痛感,纷纷用衣袖遮住眼睛,待疼痛减轻后,才敢再次睁眼。
  
  眼前的一切,可以用令人震惊来形容。在灯光的照耀下,山谷中的一切都一目了然:谷底,堆砌着一座高十几米的小山,但那并非是什么泥土堆成,组成它的是一颗颗人头骨。。。在“头骨山”周围,零散散布着一些采矿设施以及其他数十架较为完整的骨骼,有的似乎还未完全腐烂,身上裹着破烂的衣服。从周围四壁,延伸出无数条树根,它们仿佛被小山吸引一般,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钻进山上人骨缝隙之中,密密麻麻,令人不寒而栗。。。纵使胆大,但平日里谁曾见过这种集怪异与恐怖为一身的场面?艾明与伶俐相互又靠近了一点。。。
  
  “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伶俐问道。
  
  “眼前这个不知道,但在历史上,有种非常近似的东西。”艾明转过脸:“古代战争中,胜利一方有时候会将战败方战俘全部杀死,然后堆积起尸体,形成一座死人山,以炫耀武力和威慑其他敌人。这种东西,就叫‘京观’。构筑京观,在中国战争史上比比皆是,几乎历朝历代都有人干过。。。”
  
  “这个会是谁干的呢?”伶俐猜测着。“内战?抗战?都不像。。。尸体已经完全白骨化了。。。”
  
  “未必是近现代啊。。。早些时候你不是说过,有人传说这人防工事下面有什么将军墓,我想没准,这就是某位曾经戎马倥偬的大将军所为的呢。唉,一将功成万骨枯,百年之后,人们只记得大将军,却早已经忘了地下居然还有这么一座累累尸骨构筑的白骨京观的存在。。。刚才谷底闪亮的萤光,一定就是骨质上的磷火了。。。”
  
  伶俐悄然叹息,继续观察山谷。山壁上,在树根之后,则闪耀着刺眼的星光,此刻在白炽灯的强光下,更显得分外夺目。沿着弧形墙壁,有一条环绕的斜坡从谷底盘旋通向谷顶,两人所站地点,正是山谷中比较靠上的位置,头顶仍有五六米高的距离,在谷顶斜坡尽头,一座黑洞洞的出口赫然眼前。
  
  “那里!”艾明率先叫道。
  
  “会是出口吗?”
  
  “根据位置来算,应该错不了。。。”
  
  “那还等什么?”伶俐催促。
  
  “等等等等。。。”艾明背过身,似乎在从墙壁上挖着什么,不一会儿,他兴奋的托着一块晶莹的石头转过身来:“这个洞里果然充满了秘密,你就不想一探究竟吗?”
  
  伶俐接过那颗石头,对着光线看着,光线通过石头的折射,展现出不可思议的光泽。“这到底是。。。”
  
第十二章 逃亡
  
  “刚才的满天星光。。。”艾明语气激动而兴奋:“从前听阿诚曾经给我讲过些地矿的知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是一座金刚石矿!满山都是钻石!钻石伶俐,真的钻石!!”
  
  伶俐头脑一热,原来这里真的有宝藏??看来传说不是假的,事事都有根据。。。
  
  艾明放下手中长矛,徒手在墙壁上不停挖了起来:“老天啊,什么叫苦尽甘来呢。。。”
  
  “艾明,艾明。。。”伶俐看在眼中不免着急,眼看出路就在前方,艾明却对这里恋恋不舍,这让她觉得心中有种非常不踏实的感觉:“我们总要先看好出路再说吧??”
  
  “你别管,多带几块钻石出去也是好的。。。”艾明头也不抬。
  
  “呜~~~”一阵低沉的乐曲声,自谷底幽然传来,二人只觉得心中一颤,不约而同的朝下面望去。。。
  
  此刻,山谷中霍然起了风,风过之处,谷底的京观之上居然幽怨的呼啸声一片,混合在一起,成为了一种摄人心魄的怪异乐曲。伶俐一望之下,见其中数个骷髅头骨似乎也正抬着黑洞洞的眼眶“望”着自己,张开的下颌中,呜咽的乐声正不断传出。。。
  
  “是。。。是它们在唱??”艾明的嘴巴都有些不听使唤了。
  
  伶俐注视着那白骨京观,倘若真如艾明刚才所说,这些都是些死于非命的士兵的尸骨,是不是那歌声正是它们唱给自己听的挽歌?不不,不可能的,她摇摇头。。。怪物或许有,鬼一定是不存在的。。。此刻,风停了,而那乐声也戛然而止。
  
  “是的,我明白了!”伶俐叫道:“是风的原因!那风吹过京观,穿过白骨缝隙之时,便形成了呼啸声,那不是什么乐曲,只不过是碰巧罢了,就跟我们吹笛子的原理一样。。。”
  
  “会是这样吗?好吧。。。”艾明心存疑惑,但仍转过头,还想继续挖掘钻石。
  
  “给我起来!”伶俐不由分说的拎起艾明,沿着坡道向顶端洞口走去。“你没想过?为什么这么好的矿会废弃?还有那白骨京观怎么会出现在矿井之中?如果真是开采过程中被发现的话,难道不应该先把它们清理了再说吗?再有一点,你看那些尸骨,除了骷髅头之外,还有些完整的尸体,衣服着装各不相同,一看就是现代人打扮,他们总不可能是古代士兵吧?收起你的贪欲,性命比什么都来得重要!”
  
  听了这话,艾明才仿佛恍然大悟一般,拾起手电和长矛继续同伶俐一起上路。
  
  “还有那些树根,那是万恶之源。。。你再看看。。。”艾明也琢磨起来:“如果把白骨堆想象成一个人的头部,那些树根像不像他头上纵横的头发?咦。。。”
  
  忽然,他仿佛发现了一些端倪,指着京观的根部说道:“看那,那里的土仿佛有翻动的痕迹,莫不是说。。。这白骨塔是从地下冒出来的不成??”
  
  这个说法一说出口,二人只觉得背后凉气四溢,正待拔腿继续前行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了咕噜噜骨头滚动的声音。伶俐强忍着巨大的恐惧,低头俯视谷底,见那白骨堆顶端的骨头竟然开始晃动起来,纷纷滚落而下,然后,她诧异的发现,那白骨塔居然又长高了一些。。。

“你看。。。你看。。。”艾明嘴中已经话不成句。
  
  不用他提醒,伶俐早已注意到,从谷底的地表下,竟然还在涌出大量的尸骨,将白骨堆拱得越来越高。。。
  
  不多功夫,白骨堆的顶端已经差不多到了二人脚下的高度,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白骨堆上居然再次起了惊人的变化。
  
  那圆锥状的白骨堆顶部慢慢形成了一颗头颅,继而钻出肩膀,继而双臂。。。直到所有白骨重新组成了一个完整的巨大人形站在了二人面前。那个巨人没有皮肤,没有面孔,有的只是白森森骨骼拼成的轮廓。组成白骨人形口部的无数颗头骨稍稍变了一下排列,它便仿佛冷笑一般,牵起一边的“嘴角”。它扬起手,粗壮手臂上零散掉下一些残骨断臂,无数条树根,仿佛它的汗毛一样,迎风摆动。它向呆立在石壁上的二人伸出巨大的手掌。。。
  
  伶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在它的手掌中央,她再次见到了小优。小优就像幽灵一般,矗立巨人手中,冲着伶俐露出胜利者的微笑:“没有死,怎得生?唯有死亡即永恒。。。来呀,来呀。。。和我们在一起吧。。。”
  
  巨人手中骨骼翻涌,小优一闪就隐没在其他骨头之下,再也看不见踪影。不容伶俐多想,成百上千条树根已经从巨人身上的各个部位钻出,直奔他们二人而来。
  
  “快跑!!!”艾明猛推伶俐,二人这才若惊弓之鸟一般,没命的顺着盘旋坡道向上奔跑起来,近了,近了,出口就在眼前。终于,伶俐和艾明推开门,从出口一跃而出。。。
  
  突然,伶俐发觉自己耳畔没有了艾明的脚步声,她焦急的回头望去,见艾明不知为何,居然停了下来。“快跑啊,你还发什么愣??”她嘶声喊道。伶俐的声音刚一出口,忽然看到了他前胸正在迅速凸起一个阴影。她倒吸一口冷气:“你。。。身上有什么?”
  
  “我?”艾明低下头,注视着自己胸前,“扑”的一声,胸口爆裂出一团血花,一根扭曲,漆黑的树根,竟然从他的背后传胸而过,将艾明洞穿。。。
  
  艾明这才恍若醒悟,痛苦的向伶俐伸出手:“伶俐,我。。。好痛啊。。。”一张嘴,鲜血便喷了出来。
  
  伶俐急的泪水都快流出来了,眼看着越来越多的树根从他身后窜出,缠绕住艾明的身体,一点点的将他向门中扯去,他用一只手死死的攀住门框,门框发出金属变形的咯咯怪响。伶俐疯了似的冲到艾明身前,试图用手指抠开那些纠缠的树根,然而它们却越收越紧。。。就在这时,艾明挣扎着将另一只手中的长矛递给伶俐,然后拼尽全力,用力推开她的身体:“离它们远点!小心被缠住。。。”伶俐接过长矛,有些不知所措。只见艾明惨然道:“我活不成了。。。但我不想变成小优和阿诚那样的怪物。。。快,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伶俐拼命摇着头,泪流满面:“不行,说什么我都得带你走!!要死也要死在一起,我们俩绝不能分开!”
  
  “混蛋!”艾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混蛋!你根本不明白。。。为了你爱的人活着,这才是生命的意义。。。快动手!它们的力量很大。。。快啊!”
  
  伶俐眼含泪水扬起长矛,举起,又放下,再举起,偏过头,狠心刺了下去。玻璃残片在艾明胸前破碎,宛如流星,散落大地。
  
  他仰着头,没有发出一声呻吟,也许树根早已麻痹他的神经,令他再也感觉不到痛苦。他轻轻呼唤:“伶俐。。。听我说,生不是永恒,死也不是。。。永恒,是在那黑暗地道中,我们曾相拥而坐。。。我永远爱你。。。”
  
  随后,他的身体再也坚持不住,像脱线的风筝一般,在树根巨大的力量的牵引下,跌回门内,径直朝山谷中发狂的白骨巨人身体上坠去。。。
  
  就在艾明接触到那些坚硬的尸骨的一霎那,山谷中发出几声轰鸣,然后便地动山摇起来,四周碎石纷纷滚落,他闭上了双眼。
  
  大门关闭,伶俐拼命的跑了起来,好在门外只有短短的一段通道,然后便是曲折而上的楼梯,她顾不上多想,拾级而上。不知跑了多远,她只觉得脚下的地面一直都在抖动,就在她几乎累得虚脱之时,眼前终于出现了久违的光线。。。
  
  “嘭!”伶俐撞开了一排钉的并不牢固的木板,然后结结实实的摔倒在地上。当她从慌乱中清醒过来,耳边传来风声鸟鸣,自己,竟然回到了阳光普照的地面之上,身后就是学校那片巨大的橡树林,而刚刚的出口,则隐藏在一处非常不起眼的小土包之后。
  
  脚下的大地却依然没有停止颤抖,连续几下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沉闷轰隆声之后,不远处好大一片地表忽的向下塌陷,形成了一片巨大的盆地,腾起的烟雾弥漫四周,粗壮的树木七倒八歪的倒伏在地上。。。
  
  平静之后,人们慢慢从各个方向围拢过来,悲伤的伶俐仰面躺在草皮之上,久违的阳光,覆盖着她每一寸裸露的肌肤。。。
  
第十三章 倘若时光倒流
  
  风吹过伶俐耳畔的发丝,时间仿若静止。假如时针倒转,岁月能够倒流,或许她就能知道这一千年来,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2009年:
  三名中学少年在天翔女中地下洞穴探险时失踪。。。
  
  1988年:
  发生了一名女生在废弃人防工事中上吊自杀的事件,校方运来土石方,正式将工事外部构造掩埋。并立下“此处埋有高压电线”的警示牌,以绝好事者。
  
  1965年:
  为了响应“深挖洞,广积粮”的号召,全国开始兴建各种类型的地下人防工事。本地区人民武装部因地制宜,在原有旧军队地下医院的基础上,将局部改建成了一座可以防核生化袭击的地下工事。在一次防空演习中,17名被安置于地下手术室中的民兵神秘失踪,据目击者称,看到他们被某种力量拖入地下工事深处,继而消失的无影无踪。人武部领导认为不存在任何神秘力量,但宣布自9号房间后回廊起的地段为危险地域,从此永久封闭,只开放包括1-18号房间在内的部分区域作为避难所。后因国际局势好转,人防工事废弃。。。
  
  1948年:
  内战正酣,为防炮击,国军在本地兴建了一所地下医院,总计拥有手术室三间,病房59间,以及其他配套房间若干。其后一段时间,病房病人失踪事件时有发生,很多伤员曾描述过一种穿越房间和墙壁的巨大树根,将病友卷起带走。对于这种说法,军法处不予采信,一概以临阵脱逃定性。但有关人员在墙壁和地板上,的确发现过很多不知如何产生,也不知通向何处的悠长黑洞。战役临近尾声时,该地下医院被国军主动放弃,一种说法是战略需要,但另一种说法是,在战地医院中发生了大规模人员死亡事件。。
  
  1945年:
  侵华日军在此地发现小型金刚石矿藏一处,为避免盟军空袭,矿藏采用地下井式秘密开采,金刚石是重要的军工原料,为确保开采顺利进行,军方还使用了当初最为先进的不间断电源。当日寇情知败局已定之时,预谋在矿中多处地点埋设雷管炸药,准备让其中作业的27名矿工和这座矿井一起永远消失在地下。行动当天,一个3人工兵小队潜入地下,准备实施爆破,但不知为何,最终炸药未能引爆,包括矿工在内,再没有一个人回到地面。由于主要矿井负责人在被捕前夕集体畏罪自杀,整件事情再无一人知晓,于是终究被遗忘在历史尘埃之中。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所有那些工兵带入矿井中的雷管,仍处于待击发状态。。。
  
  千年之前:
  一位从战场上大胜而归的将军突发疾病不治,弥留之际,他要求皇帝将此役中捕获的七千零九十二名战俘悉数斩首,用他们的头颅在自己墓中筑起京观一座,以便自己死后仍可张扬武力,回顾一生征战。皇帝一纸令下,千万人头落地。白骨京观长留大墓之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死去的冤魂,留恋着尘世繁华,悲愤于自己含冤横死,戾气郁结,不得消散。慢慢的,长在墓地周围的树木之根,被怨气吸引而来,根植于京观之上,并在骨丛中延伸生长,渐成一体。。。四季轮回,岁月交替,老树死去,新树生根。地下世界里树根便像一张巨网一样铺展开来,而这大网的中心,便是那凝聚了无数怨气的白骨塔。通过那些树根,通过那些树木,白骨们获得了“重生”的快慰,也在不断寻找着“重生”的祭品。。。
  
  千百年来,始终如此。。。
  
  时光之河的水无法回流,也许我们能超然世外,做一个清楚每个细节的旁观者,但我们却永远无法改变什么。。。
  
  那一夜,许多天翔女中的学生,都做了同一个梦,梦中有人低声在她们耳边呼唤:“来呀,来呀。。。”唯有伶俐的梦稍有不同:在她的梦境中,曾经的三个伙伴,小优,阿诚,还有艾明,他们正微笑着向自己走来。。。
  
  这就是有关女子高中漆黑一团的地下洞窟中,发生的离奇故事。
  
  地下洞窟奇谭 完。
  
  
  
  所有渺小、伟大、耻辱或者荣耀,都将在死亡来临之时化为乌有。各位朋友,让我们下次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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