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部分

来源: 笑含 2010-01-31 20:06:40 []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0 次 (155652 bytes)
回答: 拆迁篇笑含2010-01-31 20:00:40
哎本周是今年来我最忙的一周,为什么好多事总是要凑到一起来呢,是巧合还是诡异呢!不过答应大家要更新一个故事的,不能爽约!接下来的这个故事原本不在我的计划之中,按照原计划我讲述的第一批故事都是亲身经历的,即便是部分转述也是从比较可信的人那转叙来的。而有些事情有些传闻听上去诡异无比,但是都是转了几手的流言,再我看来可信度很有问题,有机会是要考证过了才能告诉大家,例如有朋友要求我说说本市一个著名陵墓的发生的诡异事件,恩,关于这个陵墓的诡异事件,这些年我听过不少,但是都是一些不靠谱的转述,如果是从该陵墓资深管理人员那里听来的,那又另当别论,但是我没有跑过这类口子,没有采访过这类人,所以暂时不讲。哎,现在不跑第一线,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向陵墓的资深管理人员了解一些电视上不能播的内幕。
  
  今天这个故事也是关于一座寺院的,并不是我的采访经历,转述者靠不靠谱我也不大好判断,但是故事本身十分有意思,而且也是和水神有关的,按照电视台节目要“打包成组”的铁律,所以决定提前说一说。有朋友要说了,你怎么老拿和尚庙开涮,是不是和尚抢你老婆了!我要严肃的告诉大家老胡一头飘逸的黑发颇有当年广告中张德培的风采,夫人一直赞赏有加,不顾老胡又穷又丑委身下嫁,据此推论,没有哪个和尚能抢走我夫人。讲完本故事我可能会谈谈我这些年去了不少的名山大刹的一些感慨,一些看法。到时候你就知道呵佛骂祖的恐怕不是我,而是故事中的一些主人公。
  
  好的,开始今天的故事。2008年,我以前的一个老同事结婚,但是在本市不办酒席,而是回老家办,他力邀我回老家参加酒席,一来是关系过硬,二来我结婚劳烦他不少,于是就答应了。
  他老家离本市三四个小时的车程,位于本省的北部,但是经济发展似乎还可以。回老家结婚自然有他们风俗,除了婚宴上只闹新娘和公公而不闹新郎新娘之外(我老家也是如此,这是一种有深厚文化积淀的表现,这是纪念1300多年前伟大的帝王李隆基,不忘盛唐风采的表现,可叹本市以古都著称,婚礼上居然没有这样的项目,所谓n朝古都,实在是徒有虚名),还有一个优秀的风俗就是在结婚前一天,新郎要到当地的一座著名的寺庙东岳寺(化名)去拜佛拜观音,意为求子求福,恩,一个寺院的气度有时候很能代表当地的民俗,这样的机会我当然不会放过。
  
  到了东岳寺,拜佛的拜佛,闲逛的闲逛。我是后者,前后大致上转了一圈,发现该寺的建筑风格有些独特。首先是正门朝北开,而非通常的朝南,我就纳闷了,什么意思,化装自己是律宗名寺,可是卖相也不大像啊?正门口有一座石桥,据说是宋代的,不让人走,说是文物,要保护,但上面搁一个大香炉,你要买了香去烧香,倒是可以上去走走。这也罢了,最古怪的是寺院整体的结构。
  
  逛过庙的朋友都知道,天下寺院千篇一律,无非是简陋一点前殿(供奉弥勒,韦陀什么的),豪华一点大雄宝殿(如来观音的雅座),后殿(一般本寺院是哪位爷的道场就供哪位爷,如果没有,就摆点18罗汉什么的),这样的结构自然以大雄宝殿为主,别的建筑的规模都不能超过大雄宝殿,本来就该是这样的,难道一把手的办公室就该比二三把手大嘛。而东岳寺最宏伟的建筑居然不是大雄宝殿,而是后殿再后面的一座建筑,看样子是新造的,居高临下,气势非凡,完全压倒大雄宝殿,而它的名字也不叫什么殿,而是用了一个“宫”字——碧霞宫(这是真名,大家尽管用百度搜索,反正前面好几十页都没有我说的这个碧霞宫)!
  
  当时我就想啊,是什么样的大人物,居然能够凌驾佛爷之上,但是碧霞宫这个名字怎么听都只是一个小毛神,哪里有佛爷的主基地“西天灵鹫峰雷音寺”名字叫起来摆啊,于是进去看了一看。
  
  恩,中间供了个年轻的女子,眉目如画,身着凤冠霞帔,两边两个童子伺候,咋一看只觉得有些古怪,但又不知道古怪在哪里?在我的认知范围内从不知道佛教有这样一个菩萨,于是看了看底下的文字介绍,哦,原来此女叫碧水神君,大概是此地某年发大水时,此女摩顶放踵普度众生,着实救了不少人的性命,死后就成了一方神仙(大概是这个样子,具体的也查不到,如果有当地朋友看到了可以详细的解释一下。宫里面转了一圈也没有什么特异的地方,于是重新观察神坛上的三尊神像,好嘛,这仔细一看,我眼珠子差点掉出来,舌头差点吞下去,用钱钟书先生的话说叫“骇而笑”——请允许我买个关子先不说到底怪异在哪里。我叫来我朋友,告诉他我的发现,毫无疑问他也吃了一惊,说哎,真的我
  
  以前从来没有发现过。我问这是为什么?朋友说他也不知道,但是婚宴上会来一个朋友,这个朋友一定能知道。下面的故事我就是从我朋友的这个朋友那听来的。

这个朋友现在是在当地一家建筑公司做个小头目。之前他曾经在一家比较特殊的建筑公司干过一段时间。这家公司以专盖古典建筑见长,而在古典建筑中又以盖寺院见长,据说该公司老板顾总年轻时出过家,后来发现做法事放焰口实在没有什么钱途,于是佛前发下宏愿要以毕生的精力弘扬佛法,复见众生愚昧,并非只言片语所能点醒的,于是独辟蹊径,从组队盖庙开始,普渡众生。随着90年代中期寺院经济的大规模发展,顾总的公司也风生水起,十几年来修建休憩大小庙宇数十座,在这个地级市范围内独此一家。那么顾总达成了自己普度众生初衷没有呢?这个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如果被顾总“建筑弘法”的行为点化的人和顾总的财产数目一样的话,那么顾总真所谓功德无量,至少是一个罗汉级别的。
  
  好的东岳寺的碧霞宫工程就是顾总“建筑弘法”的一个环节,在这个环节中顾总遇到了一个大难题。其实对顾总的公司来说盖个庙修几个佛像实在不是什么难事,手底下又一批熟练的工匠,如来观音四大金刚十八罗汉等等诸天神佛的图样都有,依样画葫芦就是了。但是东岳寺的方丈大人提出了碧霞宫碧水神君的构思倒是难倒了顾总,尤其是神像,没有任何可以参考的资料,甚至水神救人的传说地方志里都找不到,只有了老方丈言之凿凿。那怎么办,叫手下人来,根据老方丈的描述画图样。顾总手下的宗教题材画家就问,老方丈这个神君到底长什么样。老方丈说1000年前的事了,我没有见过,反正是仙女啊,你想仙女该是什么样的。于是画家就取来各式仙女的图样来给老方丈看,从观音边上的侍女,到八仙过海中的何仙姑,老方丈都不满意,说没有神采,显得呆。而且还为这个事情发了一次火,原因是画家拿了露脐装的敦煌飞天给方丈看,老方丈说他要玷污佛门胜地,哎,我实在很想知道这位方丈大人是哪个佛学院毕业的,属于哪个宗派,见解之独特让人佩服。宗教题材画家黔驴技穷了,问计于顾总,顾总也束手无策,直到他一个手下给他出了个馊主意,不对应该是绝妙的主意。

这个手下并没有画图给方丈看,而是某天带了实物给方丈看,方丈一见之下惊为天人:且看这尊神像,一双眼睛如梦似醉,皮肤粉嫩,似乎吹弹欲破。穿着一身从当地某剧团借来的凤冠霞帔,更显风采无限,凝重中不失优雅,优雅中不失俏皮!恩,这其实是我的感受,反正方丈当时一见之下就拍板,就是她了。于是难题解决了,半个月后神像就上了位,只是换了专门定制了更为合身的凤冠霞帔,两边的侍女也是按照这个风格做的。老方丈当天就组织全寺僧众举行了隆重的参拜仪式。朋友要问了,顾总这个手下怎么这么神通广大啊,太牛逼了,从哪找的这么个神像啊。不好意思,我在这还得卖个关子。先说说神像就位后不久寺院发生的一件诡异事件。
  
  
  这件事发生在大白天,一个年轻和尚突然找到老方丈说,完了,完了,见鬼了,今天去打扫碧霞宫,碧水神君冲我眨眼睛,老方丈把他狂骂一顿:什么见鬼,就算真的冲你眨眼睛那也神君显灵,恩,不对,以你的修为,神君显灵怎么会让你看见。于是老方丈来到碧霞宫,参拜了神君,仔细看没有什么异样,越看越觉得满心欢喜,于是对小和尚说,你一定是看花眼了,如果神君真的显灵冲你这样一个什么都不懂得小和尚眨眼,那么以为师的修为,她一定会下来和我说话的,不要胡思乱想。正说着,老方丈突然发现神君左边的侍女,轻轻的轻轻的冲他眨了一下眼睛。

 老方丈心头一紧,恩,我眼睛也花了,不对啊,那不是一般的眨眼,整个过程至少2秒钟,类似电视上美女眨眼的镜头慢放。老方丈回回头问小和尚:你刚才看见的是谁眨眼的。小和尚:中间那个,不过这次是左边那个。老和尚一句“闹鬼啊”,差点冲口而出,话到嘴边变成了“闹阿弥陀佛”,于是组织僧众再来一次隆重的法事。而事后方丈并不能安心,老忘不了那风情万种的媚眼如丝,要不是顾总及时得到消息解决了这个问题,嘿嘿,老方丈青灯古佛,数十年的道行恐怕就要毁于一旦了。(恩,大体情节都是听人叙述的,但是叙述者说得不太详细,所以我依赖想象添加了一些细节,想来离实际情况也不会差太远)
  
  顾总得到消息后赶紧把出主意的手下找来,问你搞什么鬼,怎么神像还能眨眼睛。手下很委屈,您不是说要买高级点的嘛,这个眼睛是会动的。好的,现在开始一个小小的揭秘,秘密在于神像的来源,关于来源的说法有两种。两个讲述者的说法不同,我比较相信前一种,也就是说,当时这个手下出的主意是去百货商场儿童专柜买个大个的娃娃过来,用凤冠霞帔一批,稍微的抹点油彩,要比公司的工匠自己做的好很多。顾总说这样能行吗?手下说行,我家有一个,中等个头的娃娃,我回家试过,挺像那么回事的。于是死马当活马医,顾总手下带着凤冠霞帔的娃娃给老方丈审查,而鬼使神差,老方丈一眼就看中了。顾总手下买的这两个娃娃比较高级,关节能活动,眼睛也能眨,手下当时也没有在意,谁知道出了这档子“神君显灵”的事情。为了以后生意能做下去,顾总不打算告诉方丈实情,但是问题总要解决啊,不然隔三差五的眨眼睛,“显灵”得太频繁,迟早要穿帮,手下说,好办,找人用万能胶上去把眼皮粘上就得了,顾总说,好主意,你去吧。这手下当时估计气的想扇自己。
  
  于是顾总找到方丈说,我知道神君为什么眨眼,我的手下在运神像时,发过宏愿,等神像上位后,要单独礼敬一下子,但是现在由于工作忙还没有来得及做,这次神像显灵恐怕与此事有关,还请方丈提供方便,让他还此宏愿。方丈欣然乐从,于是顾总手下有了单独亲近神君的机会。他不负顾望,用万能胶水将三个神像的眼皮子都粘牢了,当他出来时据说脸白腿软,众僧此人无比虔诚,看来慧根不浅。而当手下见到顾总时,都快哭了,顾总骂没用的东西,怕什么,这三个娃娃还不是你买回来的。手下说,是的,我粘眼皮时发现其实娃娃的眼皮挺牢的,你不用手去往下拉,是不会掉下来的,更不会合上了又自己睁开。

 绕的是顾总僧人出身,兼有闯荡江湖多年,胆气足得很,到此也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看手下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方丈更没有骗他的必要,那神像的眼皮无缘无故的眨什么。顾总很冷静,心想且看一看再说,如果真的是显灵或者闹鬼,那眼皮肯定不是万能胶能粘得住的,恩,一定还会再眨。接下来恐怕要让大家失望了,因为据说显灵就这么一回,眼皮再也没有眨过,这到底是现代科学(万能胶)战传统文化(神像显灵)的又一力证呢,还是别有原因,我就不知道了。
  
  恩,大家可以想象当我发现碧水神君的原型居然是两个塑料娃娃时,那种哭笑不得的心情。也许那些一进门就顶礼膜拜信徒们怕亵渎神灵,从不敢正视这尊神像吧,所以一直也没有人发现。也许自从神像显灵之后,僧人们也不大敢正视那双睫毛长长的纯洁的眼睛,所以也就礼敬依旧吧。这件事发生后不久,寺院里又发生了一件事,在碧霞宫前是寺院的后殿,里面供的事如来的三轮身,当时并没有完工,油彩还没有上,三尊佛像身上突然出现了比较大的裂纹,恩,这其实我可以解释,无非是受潮了呗,(我家衣柜的背板也裂过,我愣找商家给换了全套新的)顾总应该对此负全责。可是阖寺僧众并不这么想,他们觉得这涉及到碧霞宫为什么要修建,以及修建前的一场龙争虎斗,僧人将佛像开裂的原因全面宗教化也让顾总躲过了一劫。恩,这是这个故事下半截.今天就不说了!

对不起,各位朋友,这个星期实在太忙了,所以没有能及时更新,本来说好讲一个故事的,但是却讲了一半,也算一种爽约吧,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各位见谅。
  感谢各位朋友的热心支持,有位朋友居然找了“娃娃神像”图片,不好意思,您的路子是对的,但是结果却是错的,您所发上来的还是各大寺院常见的造像。我说的那个神像,如果你有幸仔细的看一眼,立即就能发现那是个千娇百媚的娃娃而不是端庄大方的神仙,既然路子找对了,何不亲自去看一看。
  
  好的,其实我讲的故事的上半截完全是可以独立成章的,下半截发生时间是在上半截之前,而且转述者的话在我看来不是太靠谱,有合理性,但是仔细想又觉得异常荒诞,我姑妄言之,诸君姑妄听之吧。
  
  告诉我这个故事的人,原来就是东岳寺内卖纪念品的一位哥们,由于该寺平时游人不多,这哥们闲极无聊对寺院内各种八卦极其留心,自称阖寺僧众40余人,身世癖好,无不了如指掌。如果他告诉我的都是真的,那么我很佩服他,他没有进入媒体,实在是本省新闻界的一大损失。下面就是他讲述的碧霞宫初建时的一场大风波。
  
  提议建碧霞宫的是本寺院的老方丈。此人身世也算得上曲折,据说年轻时当过国民党的兵,被俘虏后弃暗投明,当了解放军,扛了几年的枪,也没有正而八经打过仗,但是内心深知战争之残酷,抗美援朝的时候原本他是要去的,但是老方丈年轻时脑子还是很好使的,他觉得应该目光长远一点,打败美帝,拯救朝鲜光靠用尸体堆是堆不出来的,应该依靠伟大的,光照十方世界的佛法,于是在赴朝前夕毅然抛妻弃女,剃度削发,皈依佛门。每日里为志愿军战士诵经祈福,后来,我军以死伤数十万人的代价惨胜,消息传回,老方丈自觉功不可没,非常庆幸当年的明智选择,果然是佛法无边,让美国佬回头是岸了。从此愈加的诚心礼佛,人也日渐高深莫测,30年后,佛祖见他心诚,让他当上了东岳寺的一把手。
  
  老方丈在本寺权威特重,一呼四十几诺,某天他突然宣布,要在建一座碧霞宫,并大致上说了碧霞宫的建立依据(水神救人的传说),建设规制(占据制高点,统率全寺),僧众相顾愕然,这里的和尚不少是本地的,从来没有听过碧水神君的传说,供奉这么一位没有群众基础的神仙,香火就很成问题,没有香火,投资就很难收回成本,老方丈一向精明有加,怎么会出这样的昏招。老方丈权威惯了,根本不管别人怎么想,继续昏招迭出,他声称,他已经和本地文化馆馆长做了深刻的沟通,说要和馆长一起发掘这段被淹没的传说,将之发到报纸上,并载入地方志,倘若有稿费,自然就捐出来作为修碧霞宫的经费。老方丈慷慨陈词,大义凛然,大伙想修就修呗,反正香火钱也在你手上,花了咱们也不心疼。这事本不该有什么波折,不过朋友们都知道,一个领导再强势,也有不听话的手下,东岳寺也不例外。
  
  好了,轮到我们的反方选手出场了,此人四十不到,老家就在相邻的一个县,正牌的佛学院毕业生,可能成绩还不错,除了因果报应外,应该还懂点别的。本地宗教文化局当成特种人才引进的,据说引进的条件之一就是老方丈圆寂后,他就是一把手(且称为候补方丈吧)。候补方丈志存高远,以高僧大德少林寺释永信为榜样,立誓有一天也要开上释永信那样价值百万的越野名车——只有开上那样的车,才能更方便地将佛法传播到偏僻的乡野。不过候补方丈在本寺过得并不开心,老方丈70余岁的人,须眉花白而精神矍铄,胃口倍棒,吃饭倍香,丝毫不见亲自去西天礼佛的迹象,这让候补方丈有一点点郁闷,再加上他虽然是个小头目,相当与监寺之类的,老方丈把他和别的僧人一视同仁,没有任何特殊的待遇,心中多少有点怨恨。
  
  老方丈宣布要建碧霞宫,候补方丈不干了,心想,这得花多少钱啊,这钱得留着给我花才行啊,于是问建碧霞宫依据那本经典,老方丈一听,呦,你这是要造反啊。据说老方丈当年以熟练地念诵《血盆经》名震群僧,除此以外的经典,偶有涉猎,不太精通。而如果说从《血盆经》找出建碧霞宫的依据,那对碧水神君无疑是一种巨大的侮辱,为什么这么说,请大家自己百度一下《血盆经》。于是老方丈大发雷霆,骂候补方丈不懂规矩,要遭受天谴等等等等。候补方丈身高虽不足丈二,此时也摸不着头了,我就问了个据何经典,至于发这么大火吗?老方丈发了通火,最后说碧霞宫必须得修,不修以后就得出事,就得闹水灾,就这么定了。候补方丈吃了大亏,回禅房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于是问计与自己的心腹。
  
   候补方丈的这个心腹也是个人才,暂且叫他悟能吧,为人八面玲珑,与寺院外面打交道的一些杂事基本都是他来做,有点像红叶寺的老葛,不过他是正儿八经的和尚,天生喜欢去娱乐场所宣扬佛法,为此引起过不少误会,都是候补方丈将他保下来的,因此两个人走得比较近。而悟能和本故事的讲述者关系也极好,所以这个故事大部分是悟能处转叙来的。
  悟能觉得老方丈要修建碧水宫的原因很简单,问题是出在“建筑弘法”的顾总身上,很显然顾总是通过某些手段打通了老方丈的关系,要在寺院大兴土木,好大大的发一笔利市。但是大兴土木有很多中方法,为何要修个不伦不类的碧水宫呢,这个太让人费解,两个和尚参研了半天,依旧摸不着头。悟能答应帮候补方丈都打听一下内幕。悟能的效率极高,没有几天就有了结果,恩,如果他打听来的内幕是真的话,那么候补方丈听到时一定有石破天惊的感觉。

据说是老方丈当年出家时,已经有妻子和一个女儿了,但是他心志甚坚,斩断情丝。不过后来抗美援朝惨胜,天下逐渐太平,老方丈多多少少有点动了凡心,据说啊,只是据说(我对这个说法存在很大的疑问)和前妻又有了些联系,他那时是寺院里的小字辈,做事多多少少还有顾忌,只能偶尔偷偷摸摸的一诉衷肠,也有可能老方丈是在给妻子传法,这很难说,两人幽会时,孩子没有人带,有一次幽会过后,孩子不见了。前妻抓狂了,到处找可是毫无结果,报警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
  孩子的下落当时有两个可能,一是被人拐跑了。二是失踪那天有人看到她在河边玩,可能是掉到河里了。可怜的妈妈沿河走遍了十乡八镇,却没有人发现孩子的尸体。
  
  这个女人着急疯了,到寺院找老方丈闹,老方丈任她厮打,一言不发,后来是别的僧人把她拉开了,老方丈幽会前妻的事情就此曝光,但是当时寺院的方丈却对他另眼相看,可能是惺惺相惜吧,居然把他留在了寺院,并引为心腹,努力扶持,佛法不外人情,诚哉斯言!
  老方丈的妻子受此刺激和别人远走他乡,而老方丈觉得这可能是佛爷对他惩罚和考验,从此一心礼佛,再也没有过什么花边新闻,多年后终于当上寺院的方丈。
  这些典故悟能以前就听说过,但是真正惊人的内幕是他从老方丈的贴身小和尚那打听来的:在前不久的一个深夜,小和尚起来小便,听到方丈室里老方丈似乎在和人说话,后来老方丈还哭了,哭得很凄凉。小和尚差点吓得小便失禁。问题的关键在于小和尚是做梦吗?还是真的听到了?老方丈是真的和人对话,还是一个人自言自语呢?他又为什么哭呢?
  
  朋友们这个故事也比较长,我明天有事不能迟到,所以不能太晚睡,明天在来更新吧!大家可以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想想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悟能同志的利诱之下,小和尚对佛祖发誓他说的是真话,而且并非做梦,因为他听到了不止一次,老方丈夜语有规律的,小和尚听到的几次都是星期二,是不是每个星期二都这样,他也不知道,反正现在也不敢听了,夜里要撒尿就出门在墙根处解决。小和尚为了安慰自己,想出了一个理由,说老方丈可能年纪大了,晚上睡不着,几十年青灯古佛,有些地方绷不住了,所以晚上起来撒臆障。悟能问到底是老方丈到底说什么?小和尚表示他一点也听不清楚,再问老方丈房间里还有没有别人,小和尚只说可能有,有一次似乎有一个尖尖的女人的声音,非常古怪,但是也未必是人声,可能是风吹窗户发出来的,总之小和尚被吓破了胆子,越问越语无伦次,实在也问不出什么了。
  
  候补方丈和悟能一合计,觉得这事情透着古怪,难道本寺也像《三言二拍》里的众多寺院一样能够密室藏娇,这个可能性不大,因为这样的事情必须多人合作才能天衣无缝,比如有人按时送饭的,或者安排定时定点的来往庙里,靠老方丈一个人肯定搞不定。如果真有别人的僧人合作,那很难瞒得过悟能,而且方丈的卧室是刚建的,不可能有密室什么的。
  
  两个人也参详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一致认为这对候补方丈是件好事。如果老方丈只是撒臆症,那么就可以放出风去说老方丈濒临精神失常的边缘,还可以适当的让别的僧人找机会听听老方丈夜语,再加上修建碧霞宫的事情,有7成把握能逼老方丈下野。
  
  如果老方丈真的敢夜会女人,那么更简单,捉贼捉双,连人带屁股按住了,也不需要声张,当场就能逼老方丈让位。候补方丈仿佛在黑夜里看到无尽的希望和无穷的光明,悟能还在担心有没有神鬼作祟的可能,而作为既受过唯物主义教育和也系统学习过佛学的候补方丈对此不屑一顾,此时他自信爆棚,一心上位,二流武侠玄幻小说里常用的“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来形容此时的候补方丈才是真正的确如其分。

方外之人悟能这个时候展示他从红尘俗世学来的智慧,他认为不应该打草惊蛇,所以得从第二个办法先下手,比较稳妥一点。如果真的在方丈房间里堵到人,那一切都解决了。于是找来了几个平时比较听话老实的和尚,候补方丈宣布最近庙里晚上有贼出没,咱们佛门清净地,不想有衙门里的人来打搅,咱们得自己抓这个贼,而且方丈年纪大了,也不要惊动他,咱们私底下干成了,立个功,给他个惊喜,大家都有好处。
  
  众僧一听,这好事啊,不过也有脑子清楚的觉得很奇怪,这贼到庙里偷什么啊,听候补方丈的意思贼来了还不止一回?老方丈的控制香火钱全在银行里,买东西也是刷卡,佛像钟磬什么的,又沉又不值钱,这贼到底偷什么呢?难道是想从佛像身上刮金粉,但是金粉里也没有金子啊?
  几个聪明和尚还没有得出结论,候补方丈宣布了更让他们惊讶的决定,他说估计贼都是每个星期二晚上凌晨1点到4点出现,众僧各守一个出口,方丈室后面通往后门的走道上更是重兵把守,动手则由他和悟能来。众僧对候补方丈倾倒不已,不愧是老方丈的接班人啊,贼星期几几点出现,都能算到,真是佛法精深,恁地了得!那几个聪明和尚虽然想到了贼喊抓贼的可能,但是毕竟候补方丈以后是要接班的,拍马和出名一样要趁早的,所以也都不表示异议。
  
  到了星期二凌晨1点,众僧准备停当,候补方丈和悟能堵在方丈室不远的地方,别人手上都至少都拿了些木鱼槌什么的做武器,他二人什么都不带,只是悟能在脖子上挂了个数码相机,众僧愈发的佩服。接下来又要大家失望了,这个晚上方丈室静悄悄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二天,悟能悄悄的找到老方丈的服务僧,说你忽悠我啊,你还想不想去@##¥¥玩了啊?昨夜老子苦等了一个晚上。到底什么情况!服务僧很冤枉说我听到都是星期二,又没有说每个星期二他都起来折腾。悟能说别废话了,从今晚起,你天天半夜给我起来盯着,一有动静立即通知我
  
  。这下苦了服务僧同志了,他半夜得起来听方丈室的动静,一大早还得伺候老方丈起床早饭什么的,搞到睡眠缺乏,萎靡不振。这时候顾总已经和老方丈就碧霞宫一事开始正式的商谈,老方丈居然还让悟能多参与,多接头,这也让悟能的心思有点松动了,为以后事态的变化打下了伏笔!

候补方丈则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干脆自己起夜听动静。总归是佛爷不负有心人,某个晚上(当事人已经记不得是星期几了),候补方丈果然听到了方丈室传出了动静。开始时絮絮叨叨,可能是穿衣服的声音,接着就听到老方丈的低声絮语,候补方丈赶紧叫来了悟能,并让几个睡眼惺忪的和尚守住方丈室后的走廊,自己和悟能躲在方丈室的窗户底下听。怎么听都不太听得清楚老方丈在说什么。过一会听到里面脚步响,似乎老方丈在房间里转圈,转一会停下来说两句,更让这两位失望的是怎么听都没有听到房间里还有第二个人,两人刚打算回去睡觉,再施展“流言战术”,要走未走的当儿,就听到房间里一声响,似乎有人坐到了床沿上,停顿了片刻,两人听到似乎一个老妇人在房间里低笑的声音传了出来。悟能吓出了一身汗,候补方丈则是有欲则刚,当场就想跺门,被悟能一把拉住,一是要再听听,二是仓促间也没有带相机。候补方丈想想也是,这一脚跺下去,无论如何这脸是翻定了,于是再等等。(其实如果当时他一脚真跺下去,那么转述者的说法也就可信了,可惜可惜了)接着又是转圈的声音,转了一会,那个古怪的老妇人的声音又传出来,这回也是絮语,但是一样听不清,唯一听清楚的就是最后一个字“冷”!

这个“冷”字听得悟能真有点发冷,借口回去拿相机,先跑了,他后来很后悔自己的临阵脱逃,可能当时他心里上已经不愿意站在老方丈的对立面了,他拿个相机磨蹭了半个小时,这个半个小时内发生的事情足以让他纠结一辈子。
  
  当他拿着相机回来时,发现方丈室的门开了,那几个本该看守走廊的和尚在门外探讨探脑,候补方丈到是不见了。悟能小小心心的走到方丈室门口,一眼瞥去,看到让他终身难忘的一幕。
  
  此刻,老方丈坐在床上,目光呆滞,盯着坐在地上的一个人,那人正是候补方丈,候补方丈背对大家,看不清脸色,他其实不是坐在地上,似乎是坐在一堆布上,悟能手足无措,幸而灵台尚有一丝清明,赶紧把手中的相机藏到了袖子里。过了半饷,候补方丈先有反应,慢慢站起来,谁也不理,一言不发地走了。老方丈紧接着站起来,一般谁也不理,收拾起地上那堆布,慢慢的关上门,悟能看了一眼,发现那堆布似乎是老方丈做大法事的时候才会拿出来穿的袈裟。
  
  事后,悟能将此事在心理参详了无数次,并且仔细问了在场的几个和尚,始终不得要领!
  
  首先 肯定不是候补方丈自己跺门进去的,一来那样动静大,自己一定能听到,二来那样锁一定跺坏了,要换的,而方丈室的锁没有坏过!
  
  那么有两个可能,一是老方丈发现门外有人,自己开门出来看看,但是那样的话,老方丈发现候补方丈,两人就应该是在门外发生了一些什么纠缠,而不可能闹到房间里去。
  
  再有可能就是老方丈房间里真的藏一个人,老方丈开门送此人出来,被候补方丈撞破,候补方丈为了捉奸捉双,坚决不让他们走,两人为此发生争执。但是如果是那样,候补方丈一定会大喊大叫,让人来帮忙,而守走廊的僧人只听到候补方丈低低的一声惊呼,再也没有听到任何两个人厮打的声音,而且如果真躲了一个人,那个人哪里去了,悟能和守走廊的僧人都没有见到。
  
  聪明的朋友一定要说,其实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问候补方丈一切不就明白了。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天不遂人愿,第二天候补方丈就搬出了东岳寺,说是不屑与老方丈之流为伍,对悟能也是不理不睬,也许是怪他临阵脱逃吧。至此这场风波全面公开化。

候补方丈到相关管理部门告状,说老方丈私建碧霞宫,道教的神和建筑凌驾与佛教的神之上,是玷污了佛门,是异端!幸好上级主管部门的名字不叫“宗教裁判所”,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处理。而老方丈的反击也异常有力,说候补方丈觊觎方丈之位已久,某夜偷入方丈室,想盗窃我的袈裟,谁谁谁谁谁谁都可以作证。主管部门的同志一听,好嘛,这个上演是现实版的《西游记》第16回,所谓“ 观音院僧谋宝贝 黑风山怪窃袈裟 ”啊!总之双方各恃背后的势力,斗得不亦乐乎,主管部门也调解不下来,乐得看个热闹。最终老方丈一记撒手锏,取得了绝对优势。
  
  老方丈有个好朋友是本市文化馆馆长,据称是本市头号笔杆子,他和老方丈在本市日报上联合署名发表了一篇文章,一是挖掘了碧水神君救人的传说,引经据典,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重点表示了这个传说中的女子我们大家的祖先有恩,所以我们要纪念她,纪念的方式有二,一是要将她的传说补充入本市的县志,二是在东岳寺建碧霞宫给此女塑像,以寄托哀思。二是重点批判了碧水神君是道教神仙不能入寺院的说法,说此女本就不是神仙,让她成神是表达人民对英雄的崇拜,是一种质朴的情怀,是佛是道本就没有关系,何况东岳寺是一所佛道合一的寺院,说碧水神君是道教神仙不能入寺院,实在是胶柱鼓瑟,愚昧无知!
  
  有小城市生活经历的人都知道,小城市本土的报纸媒体一般就日报一家,再改报纸上发文对本市的影响力相当与人民日报的社论对全国的影响力一样,此文一出等于统一了官方的舆论口径,候补方丈立即全面处于下风了。
  
  很遗憾,这篇文章我没有看到,但是雄文劲彩,挥洒淋漓却是可以想象的,可怜候补方丈饱读经典,明辨无碍,但是苦于找不到打笔战的阵地,只能吃了个哑巴亏!从此东岳寺的新的定位就是:佛道交融。恩,我手上现在就有一张东岳寺的门票,在背后的寺院的简介里清清楚楚写着四个字“佛道交融”!
  
  主管部门最后的裁定是碧霞宫照样修建,当然是寺院自己出资金,同时为了平息候补方丈的怒气,并且留住这个人才,在与老方丈进一步沟通后,老方丈承诺可以重修后殿里的如来佛祖的三轮身,表示本寺还是以佛教为主的。候补方丈听到这个决定,当时就见到两位真佛了——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是的,他苦心积虑,不惜与老方丈撕破脸皮,初衷就是怕寺院里大兴土木,等他当方丈时,香火钱所剩无己,而后来想将老方丈挤下位,只是附加产品。结果所谋太大,而实力不足,一番心血不仅仅白费,寺院里的工程还越搞越大,这日子真没法过了。结果就在碧霞宫正式动工前不久,候补方丈毅然决然的离开了东岳寺,据说是回学校读研去了。
  
  
  尘埃落定之后,悟能告诉本故事的转述者说,其实这个结果他早就料到了,很简单啊,本市的有权有势有钱的人物,家里有了白事,全是老方丈领衔做法事,已经成了习俗了,如果哪家有头有脸的人家老人去世,而法事上没有老方丈,差不多就等于不孝顺了,老方丈在本市的潜势力之大根本就是候补方丈不能想象的。而悟能也在这件事里得到了好处,老方丈让他全面负责寺院里工程的对外对接工作,油水之足,不能想象,很奇怪的是,工程开工不久,悟能同志就不肯再担负这样工作了。是的,至此,故事的高潮已经过去,而一波猛烈的余波即将到来。

在余波到来之前,我还要多介绍悟能几句,他极其精明的一个人,为人也和善,独独有些风流的爱好,并且还有一个固定的女檀越,二人常常在花前月下,共参欢喜佛——有朋友要问,欢喜佛不是密宗的爷吗?是的,可那有什么关系呢,佛道都能合一,密宗和禅宗总算还是一个系统的吧!另外还有朋友会误会我的意思,我要郑重的告诉大家,“欢喜佛”的“欢喜”在密宗里真正的含义是“以大威德破一切魔障”,而不是有些人口中猥琐的说法。悟能虽然有这个风流爱好,但是我没有丝毫鄙视他的意思,希望大家也不要鄙视他,你看看仓央嘉措,那是真活佛,那情诗写得那叫一个肉麻,且和多少女檀越纠缠不清啊!你再个才华绝代,你看看人家泡的女檀越多上档次,这两位的故事都被后世的人们传为佳话,并且获得普遍的同情。而我们的悟能和尚所作所为,和他们没有本质的区别,不能因为悟能和尚缺乏文学艺术上的鉴赏力和哲学佛学上的思辨力就鄙视他,我们应该一视同仁,反正我是一视同仁的!
  
  而且幸好有了这个女檀越,才给我们的故事带来了一个猛烈的余波。寺院的发生的这些个故事,悟能当然毫无保留添油加醋的讲给女檀越听,当着两人参研欢喜佛后的一些小小的调剂。原本是哈哈一笑就过去的事情,女檀越却听出了一些东西。
  
  此女檀越的一个朋友的老公在顾总的建筑公司里做司机,据他说,前一段时间,顾总曾经宴请过老方丈,席间还有一位特殊的客人,是他相邻的一个县城接过来的,是一个在杂货铺看店的老妇人,在车上一路和顾总唠叨,何必呢,这么些年了何必呢?顾总对这个妇人非常的客气,并不搭她的话头。
  悟能基本上断定这个老妇人就是老方丈的前妻,算算时间,恩,这次宴请正是在老方丈宣布修建碧霞宫之前的事情,不过到底是在老方丈半夜撒臆症之前之后,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却很难断定。
  
 如果是在老方丈半夜撒臆症之前发生的,那么很可能是顾总找到这个老妇人,请她编造一套淹死女儿托梦的说法,给老方丈一个大兴土木的充非必要条件,老妇人应该演得相当逼真,老方丈受此刺激,开始半夜撒臆症,最终决定不惜一切代价修建碧霞宫。这种解释的疑点在于如果要让老方丈大兴土木的话,顾总完全可以用别的方法,反正是大家都有好处的事,老方丈的吝啬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因为寺院里的钱虽然他来掌管,但是账目相关部门控制得很严,他一死这钱就不是他的了,而大兴土木一下之,就能洗一部分出来归自己所有,多赢的事情,老方丈何乐而不为呢!
  
  
  那么如果是在老方丈半夜撒臆症之后发生的,那很有可能老方丈思女心切,心魔日深,结想成幻,真的梦到女儿来访,所以开始半夜撒臆障,不得安宁,于是托顾总找来前妻商量对策,前妻可能说连尸体都没有了,祭奠都没有法祭奠,亏得你一生超度了那么多人,独独自己的亲生女儿无法超度。老方丈内疚之下,于是决定建碧霞宫,让自己的女儿神魂有所依凭。
  
  悟能越想越觉得第二种可能性大,那一夜听到的那个古怪的声音,那个清晰的“冷”字,常常在耳边响起,同时又担心有一天老方丈的事情真的被人揭发,自己脱不了干系,于是拖病不再管修建碧霞宫的故事,所以在本故事的上半截里这个可爱的人物并没有出现。

回过头来再说说“神像显灵佛像开裂”以后事态的发展,僧人们议论纷纷,是不是佛道没有融合好啊,两边打起来了,但是不对啊,三轮身是三打一,怎么可能打不过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毛神呢?开裂的应该是碧水神君的神像才合理啊!有聪明的和尚出来解释,这不是三轮身还没有上油彩吗?法力还发挥不出来!总之没有一个人怀疑是顾总的木料质量不过关,同时在老方丈的力挺之下,碧霞宫和三轮身的建设还在如火如荼中。
  
  在离开这个城市时候,我对朋友说,你别说不管传闻是真是假,这个老方丈确实是有两把刷子的人,也不知道长得什么样。朋友在家里翻出一本本市老的电话黄页,在扉页上有东岳寺的介绍,那时候还没有碧霞宫,其中配的图片,有一张就是老方丈的,照片上,他正倚靠靠寺外那座古桥上的香炉旁,拿着一只大哥大在通话,照片大概是90年代初时拍摄的,那时候的他还不算太老,一脸的笑容志得意满,别有一番高僧气象!
  
恩,这个故事到此算一个完结了,最后我还要说另外一个事情,作为这个故事的注脚,上世纪末,我刚工作不久,去本市一座律宗名寺游玩,那里商业气息不算太浓,僧众们还遵守一些七鳞八爪的戒律,然而就在这所以给僧人受戒而名扬天下的寺院中,在十八罗汉罗汉堂的对面,居然贡了一遵不伦不类的神像。这位爷在三藏六千部的佛经里找不到半点影子,在香港的黑帮片里倒是部部有他,是的,他就是警也拜,匪也拜的关圣帝君关二爷爷!我当时很惊讶,恩,关二爷爷不是道教的神仙吗?怎么和尚庙里也能供,而且还能一人和十八罗汉享受相同的待遇。这庙里的和尚想钱想疯了,这是活生生的抢香火啊。那时候还没有百度这好东西,后来有一次和大学里一位比较渊博的老师聊天,他给我答疑,当然不太详细,下面是我现在用百度搜出来的:
  原来关二爷不仅仅是关圣帝君,同时也是佛教中的护法伽蓝神,地位等同韦陀,那么他是怎么成神的呢!哦,原来隋代智者大师入定时,看到关二爷显灵扰他清修,于是大显神通度化关二爷爷,关二爷爷从此就成了名正言顺的佛教护法神。
  所以悟能同志虽然很精明,但是毕竟是不学而有术,如果他像我一样博览群书,并且知道关二爷成神的这个故事,他就根本没有必要担心老方丈的事情会穿帮,会连累到他,恩,多少年后,当老方丈成为传说,当碧水神君写入县志,这一切都会非常完美,悟能几乎全程参与此事,到那时候应该觉得与有荣焉吧!

 好的,今天是个好日子,据说是外国的万圣节,这两天的欧美大地应该是百鬼夜行吧!好多单位的小朋友早就买了种种面具说是要到酒吧去过节,面具都很傻,一点艺术性都没有,和本国萨满教密宗东巴等等的神鬼面具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中国人毕竟是聪明,用外国的节日来拉动本国的内需,所以不应该用崇洋媚外来责备小朋友们。
  
  说到崇洋媚外,本市的天气到有此嫌疑,眼下正是凄风苦雨,黄叶辞枝,恰与万圣节隔着千山万水桴鼓相应。这样的天气不更新一个故事实在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各位热心支持我的朋友,点击率快过100万。我几乎没有告诉现实中的朋友我写了这个帖子,所以这个点击率是相当可靠的,这大大的满足了我虚荣心,我的偶像阿尔帕西诺在《魔鬼代言人》中说“虚荣,我最喜欢的罪恶”,如果真是这样,此刻我有强烈的罪恶感,不过希望大家不要拯救我,就让我这么堕落下去吧,哈哈!
  
  好了,开始今天的故事,这件事情过去两年了,当事人的生活应该恢复平静了吧,但是我每次想起来或者和知道这个事情的朋友聊起来,总觉得莫名的愤慨,总想骂几句脏话,甚至希望这个故事里的种种诡异都是真实的。
  
  2007年10月的某天,我们得到消息,说城南某小区的有人跳楼,这样的信息我一般是不去的,反正有通讯员会拍好素材,回来写个稿子发条消息拉倒,但是通讯员在电话里说,最好有记者能来一下,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而且现场非常热闹,通讯员一般不会这么说,因为我要是去了,他们拍摄的素材就买不到好价钱了,既然这么,一定是有什么特殊情况,于是立即出发。
  
  现场果然非常热闹,小区里看不到跳楼的伤者或者尸体,所有人都围在一楼的一个小院子门口,院子门关着,一个胖大的中年妇女堵在门口,双手撑开,程大字型堵住门,对众人怒目而视,面前跪着一个妇女,看不清年纪,在哭,一个男的和另外一个貌似是社区主任的女人在劝那胖妇开门,说什么先开门把人弄走再说,那胖妇嗓门恁得大,不停地表示坚决不开门,似乎这门就是她五十余年名节与贞操的象征,谁要是进来,她就要与谁玉石俱焚。
  
  我一头雾水,不是说有人跳楼吗?这什么情况,感觉很像是大奶二奶的夺门战争啊,于是问在场的通讯员,通讯员大奶二奶这种司空见惯事情还要麻烦你来吗,真的是有人跳楼了?
  
  事情是这样的,就在小院这栋楼的7楼,有一家三口,父母都是正常工作正常人,女儿16岁,上高二,成绩一般般,相貌一般般,总之一切都一般般,平时也不见得多任性,却为一款手机和父母较上劲了,父母本来答应她国庆给她买个新手机,能拍照片的,结果父母爽了约,她就闹,父母觉得小孩不能太任性,越闹就越不肯买,就在出事的这天晚上,又发生争执,具体双方说了什么过激的话,我也不清楚,但从后来的发生的事情推测,可能是父母说了你不是我亲生的,要买找你亲身父母买去之类的话,这女儿秉性异常刚烈,当即从阳台上跳下去,以生命表达自己对某款手机至死不渝的爱。
  
  阳台底下正对着一楼的小院子,一楼的人家在院子里搭了一个塑料棚子,这女孩整砸了塑料棚子上然后坠地,一声巨响惊动了一楼这家,出来一看,夫妻两吓了一跳,无事家中坐,人从天上来,丈夫想去看看女孩子,被妻子一把拉住,说动不得,这时候七楼的夫妻也找下来了,要进门看女儿,一楼的夫妻俩坚决不开门,隔着门开骂,说干什么不好,把死人朝我家扔。七楼的夫妻说那是我女儿啊,一时想不开,请开开门!一楼的胖妇表示要进来可以,提出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条件。
  

胖妇表示一个死人掉在她家院子里,不比一床被单掉下来,可以随便拿走,她家女儿最近正好要出嫁,新娘也是要从这个家出去的,先出去一个死人再出去一个新娘,这犯了大忌,非但她女儿前程堪忧,就是她本人这一条肥命,恐怕也得日渐消瘦,直至消于无形。现在要把人弄走,有两个办法,一是你们自己想办法从楼上用钩子钩也好,绳子拉也好,反正不能从我家的门进出,一是你准备五红冲煞,才能把人弄出门去。
  
  这里要普及一下什么叫“五红”,一种说法是“烤鸭、苋菜、红油鸭蛋、龙虾、雄黄酒”这五样,原是端午节吃了辟邪的,各地风俗大致相同,但是到了一楼胖妇口中,却是别开生面,自出机杼,她说的“五红”是“红糖,红酒,红布,红灯笼”(还有一个记不得了),说是搬死人时候,要先用红酒浇尸身,在用红布把尸体裹上,有人打红灯笼在前面引路,一边走还得一边洒红糖在地上,这样才能保住她一家人的平安。
  七楼夫妻一听急得也想回家从阳台上跳下来,这太扯了,用钩子钩显然不现实,胖妇口中的“五红”又岂是一时半会能准备齐全的,七楼夫妻急着要知道孩子怎么样了,就说我家孩子说不定还没有死呢,让我进去看看,这时候,一楼的胖妇说了一句能把她祖宗十八辈积的阴德一扫而空的瞎话,她说,人死了,我看了,七楼掉下来能不死吗,你们自己赶紧想办法吧!女孩子的妈妈一听就哭了,孩子爸爸就玩命的砸门,胖妇说,干什么,我打110了!(事实上她真的打了110,说有人要私闯民宅,对她欲行不轨)
  
  七楼夫妇看走正门不行了,于是想从院子的门冲进来,谁知胖妇人早有准备,她害怕院子门不结实,于是自己站到门口堵住了门。这时很多邻居都被惊动了,纷纷出来围观,哎,这对糊涂到家的七楼夫妻,由于被一楼胖妇纠缠得昏了头,居然120都没有打,还是邻居看到后,帮忙打的。邻居们纷纷要求一楼开门救人,这胖妇甚是彪悍,说救什么人,人早死了,你们敢进来搬死人,我就和你们玩命,不能她死一个我家搭进去三个,干什么啊,我的命不是命啊!
  
  这时候,三楼有人说好像还没有死啊,我看到小孩头在动啊,孩子妈一听当即就跪下了,求胖妇开门,社区居委会的负责人也到了,责令胖妇开门,无奈胖妇的心肠好似北极冰川中的万年陨铁,又冷又硬,只合用来打造独孤求败的玄铁剑,却无法被感化而去救助一个濒死的女孩。

我们赶到的同时120急救车也赶到了,急救人员了解情况以后表示赶紧救还有救,因为小孩子被塑料棚子挡了一下,很可能死不了,可是进不去怎么救人,急救车不是消防车,可以用云梯伸进去把人弄出来。这时候不段有楼上人说看到孩子动了,孩子爸爸急了,想硬冲,结果被胖妇抓住头发甩了两甩,甩开去。胖妇指着我们的镜头说,你们拍,都拍下来,看看谁瞎搞啊,把死人往我家扔,她女儿命是命,我们家就不是命啊,还说会动,哪个死人会动啊,我看过了,早就死了。(说实话,我当时都被她的气势吓住了)不过胖妇人真是自作孽,她自己打了110,等110的民警到了,了解了情况后,立即命令她开门,她不开,于是被强制打开,当时情形十分滑稽,一个瘦瘦高高的民警拉住胖妇,一番纠缠,两人都倒在地上瘦民警被胖妇压得没了踪影。另外一个民警一脚跺开门,把门后的胖妇丈夫跺了个跟头,家人和急救人员一拥而入,将小孩救了出来。此时离开女孩跳楼已经将近一个小时了。
  人被弄出来了,胖妇人破口大骂,表示从此与一楼夫妻势不两立,只要她在一天,七楼夫妻家永不得安宁,恩,当时她一定没有料到,她这一骂,一语成谶,只不过对象搞错了,不得安宁的是她自己!

小孩子最后因为内出血死亡,但是跳楼后到底有没有立即死亡,这个问题到底也没有弄清楚,急救人员说,当他们进去救人时,小孩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但是可能跳楼之后并没有立即死亡,如果小孩父母立即打120,而一楼的胖妇也并不纠缠得话,小孩应该能救回来。那么胖妇女所谓的五红到底真的有这个说法吗,还是胖妇自己信口开河,故意为难呢?我当时问了一些民俗专家,得到的答复是确实,本市以及周边一带以前确实有这样的说法,如有人横死在自己家中,确实有一番做作才能把尸体搬走,这倒也不是胖妇胡诌,但是我想小女孩的父母心里一定恨死了这个胖妇,因为当时很多邻居作证说看到小孩子动了,应该没有当场死亡,此事见诸媒体之后,一楼的这家立即成了众矢之的,本市三大名嘴连续几天对这一楼这家人或是冷嘲热讽,或是干脆厉声指责,不过把一楼这家搅和得不得安宁到真不是媒体,到真不是不过这胖妇到真的胆气足得很,非但没有因此收敛,反到是一纸诉状,将七楼那家告上法庭,要求赔偿精神损失。嘿嘿,诉状一递上去,这家噩梦就开始了!

其实我们的采访一般到那天为止就结束了,很难有什么后续,但是这是个新闻评论的好题目,所以本市的三大名嘴以各自不同的风格表达了对小女孩死亡的可惜,对90后心理素质的担忧,当然最后总是要变相地问候一下一楼胖妇的全家,三位牛人都是从“风俗还是迷信”这个话题入手,指责胖妇太愚昧,太迷信,罔顾人命。那么胖妇是不是真的很迷信呢?从来后的情况看来,确实是有那么点意思,后面的情况大多数的是听通讯员讲的(他家就住附近小区),我自己也去过一次,目睹了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
  
  先说说一楼的这家,丈夫在一个厂上班,属于那种可有可无的老员工,胖妇自己开了一家烟店,生活算说得过去,女儿即将出嫁,如果不是来了个空中飞人,这家也就普普通通。看过前文的朋友,一定觉得胖妇在生活中一定很泼辣彪悍,而我了解到的不是这样,她平时也就是咋咋呼呼,神神叨叨,倒也不是太犯嫌,烟酒店买的烟也绝大多数是真的,除了对自己老公,从没有听说她对别人如何如何凶悍,一点看不出来有和110民警厮打的潜质。唯一的特点就是非常的有信仰,但凡能给她和她的家人带来好处(例如健康啊,钱财啊,有钱有势的女婿啊等等)的神仙菩萨她都拜,出事那天晚上我在她家的小客厅就看到好几位爷,首先是进门左手边的武财神赵公明赵爷,正面的观音大士和福禄寿三星能凑一桌麻将,门背后还贴着什么神,没有看清楚。
  

信仰的力量是巨大的,胖妇那天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实在让我印象深刻,有了信仰的支持,又是为了全家的前途,她爆发出惊人的能量!但是死人毕竟还是从她家门抬出去了,除了她自己瞪红了眼,涨红了脸算得“两红”之外,她所要求的“五红”一样也没有出现,胖妇不免心虚,必需通过发动对外的“战争”来缓解内部的压力。于是胖妇一纸诉状将七楼那家告上法庭,要求7楼那家赔偿她的塑料棚,并且赔偿她全家的精神损失,她在诉状中表示,因为受到了“空中飞尸”的惊吓,他们全家已经到了食不甘味睡不安枕苟延残喘的地步,如果没有相当数目的金钱作为补偿,那么他们全家必将奏响和谐社会中一个极不和谐的音符。法院了解的事情的经过,觉得太无厘头了,但是塑料棚坏了倒是事实俱在,这案子不能不接,又不忍心打搅伤心欲绝的七楼一家,于是迫不得已,万中无一,非常人性化地使出一个“拖”字诀。
  
  诉状递上,胖妇一家稍微安心了一点,不过安心了三天都不到。据通讯员说,最早出事时在女孩的头七那天。胖妇睡到半夜突然被一声古怪的声音弄醒,那声音应该是重物落在塑料棚上的声音。胖妇叫醒丈夫,丈夫表示他什么都没有听到,责怪妻子多心,夫妻俩又睡下了,好的,恰如朋友所想,又是一声响,清清楚楚,胖妇一惊之差点把丈夫挤下床,丈夫也吓得不轻,两人想出去看看吧,却又没有胆量,想打电话找女儿回来吧,又怕被女儿骂,于是两人把家里的电灯都点亮,将家里的神神道道挨个拜了一遍,别说还真有效,两人熬到第二天早上,再也没有听到那个声音。那天晚上有两家的灯是通宵亮着的,一个是提心吊胆求神拜佛的一楼那家,一个就是悲痛欲绝为女儿守灵的七楼那家。
  
白天两人在家一合计,真不对劲,应该不是听错了,怎么也不能两个人一起听错啊?那声音清清楚楚就是从自己家院子附近发出来的,难道真的“头七”回门,那女孩子的鬼魂上门的了,但是也有个疑问,就是那声音是重物落到塑料棚子上的声音,和小女孩跳楼时撞破塑料棚落地的声音还是有区别的。胖妇女灵机一动说对了,她是人的时候当然比较重了,变成鬼就比较轻了,所以声音不一样。丈夫差点没气得背过去,说我家塑料棚还破在地上,没有修呢了,她就是变成鬼往哪撞啊。胖妇女嗤笑丈夫的无知,越发坚信自己的想法,但是她不觉得这是女孩子的鬼魂在向她们家示威报复,而是向自己的父母表示自己得不到那款手机的愤慨。于是她不好意思直接问七楼的一家,于是就向几个邻居打听问有没有昨天听到这个声音了。令她大惑不解然后汗毛直竖的是,居然没有一个邻居听到了那个声音。胖妇人有点扛不住了,于是一连两天晚上都不敢关灯,甚至都不敢睡觉,不过她很快发现这只是一场虚惊。两个晚上太平无事,除了狗叫,几乎是万籁俱寂。胖妇人和丈夫商量那天听到的难道是一种奇怪的狗叫,小区里各种各样的狗很多,难保没有一个叫得奇怪,于是又开始关灯睡觉,很好,又是连续几天没有任何情况。不过聪明的朋友应该能猜到下一次出状况是在哪天了!
   不错,第二次出状况正是这女孩二七之日,本地的风俗,犹重头七和断七,二七到六七也就烧烧纸,无需通宵守灵。这一夜,刚刚消停了没几天的胖妇一家正在酣睡,被一阵怪声音惊醒。注意,这次不是一声而是一阵,那声音仿佛是有人在塑料棚顶上踩来踩去,深夜听来格外让人觉得别扭,惊醒的胖妇夫妻俩也意识到今天正是那女孩子的二七,这次胖妇人可真吓得不轻,因为怪声的再次来临证明了她所谓“鬼魂是向自己父母示威”的理论破产,毫无疑问,这声音就在她家院子附近,就是冲着她家来的。
  
  这对落难夫妻手拉手肩并肩,点亮了全家所有的灯,当与院子邻近的小客厅的灯被点亮时,怪声停止了。这次这两位也顾不得面子了,打电话叫女儿女婿来共商捉鬼大计。女儿女婿半夜赶到,一听是这么个情况,一肚子火,女婿认为肯定是有人捣乱,主张立即报警,胖妇不让,她认为人民民主专政固然能量庞大,无孔不入,但是也只管得了人间的事情,幽冥渺茫,却如何专政得了呢!女儿也觉得老妈愚不可及,又不好说什么,于是拉着女婿冲到院子里,大声咒骂来他们家捣乱的人,惊动了不少居民,不少人家拉灯开窗与一楼的女儿女婿对骂,直到小区的保安,和一些巡夜的辅警闻讯赶来,才算平息了这场骂战。(通讯员同志当时也在场,后来看看没什么大事,也就没有拍)

这场骂战的直接后果就是,“小冤魂徨夜战胖妇”的故事一夜之间传遍了小区,听到的人说法不一,有的上了年纪的觉得是报应,该当的!年纪轻的本不信鬼神,但对胖妇见死不救多少看不惯,所以也乐得口耳相传,看个热闹。还有那一等大有见识的人说,你看看,搬尸时没有请“五红”吧,这不出事了吧,这才是个开头,好戏再后头呢(听那口气,好像这世上各种类型的天灾人祸将在这家人身上一一兑现,直至家破人亡)!总之,同情胖妇一家的一个没有,鲁迅先生所谓的“看客”心态,在众人身上复活,不过“看客”们聊以自慰的是他们多少是带着那么一点正义感的。(当然本人也是看客一名)
  
  而此时,究竟如何应对此事在胖妇家也分为两派,一派以女婿为代表,认为一定是有人捣乱,七楼女孩的家人嫌疑最大,他可以请些市井好汉来守夜,抓到了是谁,打个半死然后送进公安局。胖妇不以为然,她认同那些见识高远的人的说法,出事完全是因为没有搬尸时候没有请“五红”,为今之计,只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关键时刻胖妇的丈夫一锤定音,一如既往地支持了妻子的决定。
  
  于是落难夫妻开始忙活,妻子四处去找能忀灾祈福的高人,几天功夫,各种号称开过光的法器神像挂满了小客厅,什么如来观音普贤文殊的神像,本市市区一所著名寺院印刷的十余种经文,什么八卦镜桃木剑,辟邪的玉挂件,还有女婿不知道从哪弄来的一串西藏的天珠和一个貌似古董的转经轮(这些都是我后来见到了,应该还有我没有见到的),总之胖妇请遍的诸天神佛,在她不到一百平米的房子里摆下了一个具体而微的“诛仙阵”。“红花白藕青荷叶,三教原来是一家”多少先贤胜哲的理想,在我们新时代一个市井小民身上得到了充分的实践。

胖妇要正本清源,而丈夫则走曲线救国的路线,这个丈夫平时不大说话,但是从做事来看,相当的有心计。他先是把自己家院子里塑料棚的一切残余清除出去,然后又试图劝说左右的邻居暂时把院子里的塑料棚撤掉,他愿意提供经济上的补偿,邻居们看他们一家最近神神叨叨的,实在不愿意搭理他,婉言谢绝了他的好意。丈夫又提了礼物去七楼家套近乎,表示女孩子的死真的和他家没有关系,至于告状一事,也是家里的傻婆娘一时冲动,他正在试图说服这婆娘撤诉,不日就可以成功,这包在他身上。女孩子的父母态度十分冷淡,既不悲伤也不愤怒,丈夫十分无趣,进一步表示,女孩子三七时,他要代表全家前来拜祭。好的,这场拜祭注定要有场好戏上演,比起《三国演义》上“柴桑口卧龙吊丧”也丝毫不逊色。
  
  拜祭之前,我们先来看看这位精明的丈夫的心态,从他的所作所为来看,他应该是认同女婿的说法,认为怪声的出现确实是有人捣乱,不过又不敢当面拂逆悍妻的意思,又不想把事情闹大,于是只有曲线救国。他撤去塑料棚的残迹,说服邻居也撤去塑料棚这叫釜底抽薪,让人想捣乱也没有条件。和七楼夫妻套近乎是给这对夫妻一个暗号,我们已经服软了,你们也不要脏搞了,大家就此拉倒。而三七那天去亲自拜祭,估计是想看看七楼家里有没有当晚能够搞乱的工具或者是人。总之他此刻是认为有人捣乱,而不是鬼神作祟。不过他显然不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不用多久他就会把此刻的想法完全推翻。

 好的,在诸天神佛的护佑之中,一楼这家平安的撑了三七这天。丈夫向胖妇做了思想汇报,说为了让亡灵安息,他必须去拜祭一下,胖妇此时也已经泄了劲头,完全同意丈夫的做法。于是丈夫买了冥币,和一些别的东西前去拜祭。本来他以为七楼只应该有那夫妻两个,到了七楼一看,七楼家里有四个人。小孩的父母态度依旧冷淡,在遗像前火盆处烧纸的是另外一对男女,年纪比小孩的父母似乎大了一点,看神情,似乎悲痛欲绝,比小孩的父母还伤心,看到丈夫来了也不打招呼,只是在那一张张的烧锡箔冥币啊什么的!
  
  丈夫搞不清楚状况,未免有些尴尬,于是鞠了躬,也在那烧纸。家里一时寂静得很,一楼的丈夫可能觉得太安静了比较尴尬,于是口中念念有词,说什么对不起啊,姑娘,你掉在我家也是缘分,你死也不能怪我家啊,愿你安息啊等等等等!在烧纸的那对男女里,男的突然站起来,一脚踹倒丈夫身,丈夫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情,那女的已经骑到他身上开始厮打,口中骂骂咧咧,应该是邻省的方言,一楼的丈夫也听不真切,只觉得这一男一女和他是仇深似海。七楼夫妻慌忙上来拉架,这时不少邻居听到动静都来看热闹,而胖妇人也得到消息,杀奔过来,看到丈夫的惨象,她以为是七楼夫妻两动的手,这些天,她也憋得慌了,此刻见自己小心肝被打,浑也顾不得猛鬼报复,上去一巴掌,把七楼的妻子打倒在地,那对陌生男女又对胖妇展开攻势,一时间闹成一团。(咱们的通讯员闻讯赶到时,厮打居然还没有结束)那对陌生男女甚是彪悍,连打带骂,胖妇夫妇完全处于下风,好容易邻居们把双方拉开,双方又开骂。骂人话大家都会个十套八套,没有什么新鲜的,新鲜的是邻居们从双方的对话中判断这对陌生男女很有可能是死去的小孩子的亲生父母。

据通讯员事后了解,情况大致是这样的:这对陌生男女,女的是七楼丈夫的姨表姐,两人在七楼丈夫的老家生活,两人的第一个小孩子长到4岁,莫名其妙的横死,当地的神棍巫婆之类的人物表示,他们两人结婚,八字有些相冲,关键是克冲下一代,所以他们再生一个小孩必需要送人,之后生儿育女才能平安。否则非但再生的孩子也得夭折,父母都要跟着遭殃。当时七楼的夫妻两刚结婚,于是由长辈做主,将姨表姐生下第二个小孩过继给自己的舅舅,也就是七楼的夫妻。据说当时有约定18岁前不告诉这个小孩,18岁以后再说,并且姨表姐家每年固定给七楼夫妻一些钱作补贴。可怜的小孩子的到死都只知道姨妈和姨夫非常疼爱她,却不知道其实是她的亲生父母。那么朋友肯定要问,为什么七楼夫妻没有自己亲生的小孩呢?
  
  这个问题,有两种说法。
  
  一是说七楼夫妻俩对这个小孩子有了真感情了,真的当亲生的养。再加上家里如果多个小孩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麻烦,所以一直就没有生。
  
  二是说其实七楼夫妻早就想要自己的小孩子了,妻子怀过两次,都莫名其妙的没有保得住,以后干脆怀不上了。持这种说法的人,最后总不免补上一句:这个小孩子的命硬啦,不简单,不简单!

现在让我回到故事的开头,小孩和妈妈吵架,以至于气得跳楼,恩,恐怕妈妈真的是说了你不是我亲生的之类的话,这话虽是实话,但是对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而言刺激未免太大了。而妈妈之所以说这样的话,是不是因为自己终究没有能有亲生的孩子,而在潜意识里责怪这个小女孩呢?恩,我想多少有一点吧!
  
  
  
  "祭灵大战"除了揭露了一些人所不知的事情外,还有一个衍生产品就是加深了胖妇女的恐惧,毫无疑问,关于这个小女孩身世,以及她的亲生父母的种种不可思议经历飞速得传播进一楼夫妻两的耳朵,看客们本着“邻里互爱”的态度,转述此事十总是夹带了无数的私货,将此事和自己平时内心深处的一些恐惧进行捆绑销售,以期引起胖妇夫妻的重视,早做打算。
  
  而实际上这种传播效果非常的明显,胖妇也开始相信那天那个小女孩掉下来以后并没有死,甚至是有意识的。她开始相信小女孩垂死之际,是相当后悔跳楼自杀的,并且有相当强的求生意志的,正是她果断而勇敢的截断了小女孩的生路。她开始想象当她意气风发地阻止众人进门救人时,小女孩当时应该全部听到甚至看到了,那么强烈的求生意志最终变成了无穷无尽的怨气实在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
  
  某一天,胖妇的女儿女婿手机突然都关了机,急得胖妇嚎啕大哭,以为报复已经降临,恨不得自己也跳一回楼。事后发现,只不过是事有凑巧,只是两人的手机同时没电了而已。此时的胖妇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全靠他老公每天安慰她,陪她散步散心,骗她说要请高人来解救他们家,这才勉力支撑了下来。不过很快连他丈夫这一点灵台清明也被冲击得荡然无存。

到了女孩子四七的这天晚上,一楼这家的女婿带了三个市井好汉来老泰山家守夜,女婿说如果今天晚上再有什么动静,他们立即就冲出去,抓住捣乱的人暴打,如果没有动静,那么就说明一定是有人捣乱,看到他们害怕不敢来了,那么就报警,总之不能便宜了捣乱的人。女婿忘记了一种情况:如果听到动静出去却找不到人怎么办?恩,我想那他一定会说是一定有人通过高科技搞乱。
  
  于是四位爷在小客厅里打牌,打了一夜的牌也没有听到院子里有什么动静,女婿亲自巡视了几次,丝毫没有发现。晨曦初露之际,四位爷撑不住了,在客厅里呼上了。泰山大人一夜没有睡安稳,一起来就叫上女婿去小院子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一推门,这位“泰山”就差点崩在女婿面前,好嘛,院门边上整整齐齐地放着两扎冥币。
  
  这里先要做点小说明。如今的殡葬事业的发达程度很多朋友可能都无法想象,以后的故事中可能还会涉及到,今天先单说说冥币。咱们小时候,所谓冥币其实就是“黄草纸”,稍微好一点,就是烧点锡箔,如今不同了,随着社会的大发展,在我们人间一些有经济头脑的聪明人的帮助下,十殿阎王也开起了银行,十位爷各自为政,几乎人人都有自己的银行,可惜并没有一个统一的央行,所以花样繁多而管理异常混乱,本国的国民又尤其擅长在长辈死后表达自己的孝心,以求获得幽冥中的护佑,烧起冥币来那都是以百亿计,地府的通货膨胀严重到了什么程度实在让人不能想象。
  
  一楼的丈夫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买了六,七种各式各样的冥币,总额相当巨大,而且也并不是一个整数,那些冥币在“祭灵大战”那天已经被他烧去了大半。此刻出现在他家的院子里的这两款冥币,从困扎的方式看,活脱脱的就是他当天拿上去的那两捆。老丈人让女婿解开冥币,分种类一一点数,也许是心理暗示,也许是他当真有印象,反正他觉得这两款冥币的种类,各个种类的数目与他当天买的丝毫不差。好的
  
  ,一楼丈夫的最后一点唯物主义思想也被吓到了九霄云外,本想瞒着胖妇不让她知道,但是最终还是没有瞒得住,胖妇从此不敢在家住了,跑了女儿女婿家去住。丈夫也放弃了曲线救国的路线,也开始到处打听哪里有高人,要作最后一博。

在本市这样的大城市,“大师”这个词绝不是钱钟书季羡林等人的专利,是的,本市有很多这样的“大师”,他们对主流宗教的哲学精华不甚了了,但对其神秘学的外衣很有研究,擅长把粗浅的宗教概念神秘化,复杂化,更重要的是他们精熟人情世故,甚至算比社会心理学专家也不遑多让。大师中混得好的,能成为“供奉”。据我所知,本市不少的知名企业,都供奉这样的“大师”,他们影响着企业的发展方向,甚至可以随意更改老总的名字,不要以为他们离你很远,如果你持有这个企业的股票,或者本人就在其中工作的话,你腰包的鼓瘪,很可能就在“大师们”只言片语之间。七楼丈夫拼死一搏的最大资本就是有这样一位供奉资格的大师答应帮他出手。
  
  这位大师是一位好心的邻居帮一楼丈夫的请的,邻居就住他们家对门,有些来往,只是泛泛之交,可能邻居也经不起他们家这么连二接三的折腾了,于是出面帮忙。邻居在一家私营企业当个部门负责人,这个企业专门和本市公安机关打交道,做的都是公安的业务,邻居就和一楼丈夫说了,我们老板最信这个大师了,而我们老板是专门和衙门打交道的,什么场面什么牛人没见过,他都说这个大师神,请来解决你们家这点小问题,那还不是小菜一碟。一楼的丈夫如获至宝,答应只要能解决他们家的“这碟小菜”,必有重酬.
  
于是大师屈尊就教,了解完了前因后果,实地勘察了一番,又要了一楼夫妻的生辰八字,总之身为大师的那一番做作算是齐活了,不过结论却让一楼的丈夫大失所望。大师说,这事没法弄了,很麻烦,那女孩死的那天是个“六阴日”,她又是冤死的,你们家小院连着小客厅是个“困煞局”,你们夫妻两命又不硬,确实也作了孽,这事化解不了了,就算找东西帮你家镇住了,晚上没动静了,但是煞气解不了,你们家还得出大事。一楼丈夫汗如雨下,恳求大师指条明路,邻居也帮忙苦求。好一个牛逼的大师,不仅仅精通神秘学,对兵法也大有研究,他的主意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大师出马当然是需要一笔不菲的劳务费的,一楼丈夫觉得放这个血心甘情愿,不过他没有想到他很快要放一次大血,简直是“血流如注”。丈夫和妻子女儿女婿商量后,决定严格执行大师的方针——走为上计。
  
  于是工作重点转移到把房子卖了。一楼的丈夫一如既往的精明,他跑了离家比较远的另外一个区找了一个房产中介,中介的人说你家的那个位置附近有我们的点啊,你应该去找他们。一楼丈夫满口胡柴,说那个点我去了,服务态度差不说而且一看那些员工就是不能信任的人,我看还是你们这个点比较靠谱,中介费稍微高一点也可以。中介的工作人员莫名其妙,但是送上门的生意不能不接啊,于是就接了。

 一楼的丈夫当然是担心他家附近的中介会知道他们家闹鬼的事情,所以才舍近求远,其实他的担心是多余的,找中介卖房子就等于是送钱给中介,别说只是小院子里死过人的,就算房子里真的是天天晚上百鬼夜行,中介的人也会帮你瞒得滴水不漏。这房子是本世纪初的房子,区位还算不错,前年的时候大概能卖到70几万,一楼丈夫为求尽早脱手,挂牌价格比市价低了几万元。中介带了好几批的人来看,一开始似乎都有购买意向,最后都打了退堂鼓。后来中介找上门来了,说你们家房子是不是出过什么事情啊,那几批客户打电话来骂我们,说我们缺德,想把闹鬼的房子卖给他们。一楼的一听,得了,这真叫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我们家那点破事难道真的是人尽皆知吗?中介的也很奇怪,以为有一个买房人还是外地的,怎么就能知道一楼家的这点怪事呢?中介的人表示想买房子的人一开始肯定都是不知道情况的,应该是后来有人告诉他们的。一楼的丈夫又怀疑有人捣乱,但是他已经没有精力也没有勇气去查查到底是谁
  
  在和他们家捣乱了。拖了一两个月房子也没有卖成,眼看就要过年了,女儿和女婿早领了证,以为这事婚礼也一直拖着没有办,一楼的这夫妻俩心急如焚,而又束手无策。
  
  转机很快就出现了,有人找上门来要买这个房子。此人自称是那个大师的朋友,说你们家的事情我都知道,这个房子你不能乱卖,谁住谁倒霉,你们这是在坑人,只有我可以住,我八字五行俱全,命硬得很,我买下来,住一段时间,慢慢化解房子里的戾气。不过这人只肯出40多万,多要就算了,一楼一听这简直的抢劫啊,要卖就亏大发了。那人说我不强求,爱卖不卖,但有一条,你们家不尽快和这个房子厘清关系,不尽快把你们日常用的,有你们的气息的东西搬走,恐怕还得出事。胖妇真是被吓怕了,一力主张卖了拉倒。在胖妇的坚持下,经过几番折冲,这房子终于以50万的价格成交。

一楼的这家搬走之前,去法院撤了诉,不再要求七楼陪塑料棚了。为此我们还想去找过后续报道,但是到了地方,却被七楼的丈夫拒绝了,他说不要再折腾了,我们家受不了了。意态萧然,看得出真是心力憔悴。
  
  故事到这应该是要告一段了,结果今年夏天通讯员告诉我另外一些情况,让这个故事变得别有一番意味。买房人买房后并没有在这个房子里住一天,打扫完了就关起来了,丝毫没有以身试鬼,化解戾气的意思。一楼的那家走了就再没有来过这个小区,听过过得平平安安,已经有了第三代,也是个女孩。据说今年年初这个房子被专卖给另外一户人家,此时的房价已经超过90万。
  
  据说当初第一位买这个房子的外地人的口音和跳楼小女孩亲身父母非常相似,很有可能是一个地方的,更可能是相互勾结来骗一楼夫妻低价卖房的,恩,我到希望真的是这样,毕竟40万的差价也买不回一条人命。不过这种臆测疑点甚多,比如那怪声,那冥币都是实实在在出现的,就算是小孩的亲身父母捣鬼,他们也实在很难做到如此的天衣无缝,更关键的是他们人生地不熟,不可能控制大师,出一个“走为上”的计策。
  
  另外一种说法靠谱一点,据说有人看到那个买房人曾经在,一楼夫妻的对面邻居家住了一夜,是的,现在我们来回顾一下,这位出场不多,戏份极重的邻居的所作所为吧:他了解事情全部的始末,他是看客,也是种种传闻的传播者和制造者,他拒绝了一楼丈夫要求拆除塑料棚的要求,他请来了一个声称这房子不能住了的“大师”。如果第一位买房人真的在他家住过得话,哎!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大家好,好久没有来更新了!本来想昨天晚上来更新的,因为昨天是所谓“光棍节”,可以更新一个故事慰问一下天下光棍们,同时也表示我既能接受洋节“万圣节”,也能接受凭空捏造的“光棍节”,足以证明老胡人老心不老,第二春第三春都是待时而动,蓄势以发。但是懒得动笔,恩,这可以告诉天下女人一个道理,嫁男人嫁一个懒的比较保险,因为即便他春心大动,也未必有那股子春劲。
  
  这么久没有更新有两个原因:
  一是对上一个故事我很不满意,笔法晦涩不说,还漏掉了不少细节,我心比较软,大家一催我就急着写,哎,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好好修改一下。
  
  二是我终于买到了朝思暮想纠结日久的《金瓯缺》,手不释卷地看完,真是好。水准之高也不是我所能评价的。看完了非常自卑,一时也提不起兴趣码字。
  
  三是本市近日可谓是多事之秋,有些事情可能会成为以后的故事素材,所以不免花点精力关注一下。
  
  废话又一堆了,正式开始今天的故事。话说前头,今天只开个头,要好几天才能更新完!
  
  2007年,我们接到某小区居民的投诉,说小区附近的一所学校改造工程施工扰民,双方多次协调未果,学校的态度非常强硬,居民们打算堵学校大门。我们先赶到现场观察了一下情况。学校是一所大专的老校区,学生大部分迁到新校区去了,老校区在大兴土木,校区里几乎每一条路都被挖开重铺,每一栋楼都重做了外立面,学校不大,工程却不小,居民们反映自打施工以来附近灰尘大得遮天蔽日,施工设备也是没日没夜震,附近的几个小区简直成了人间地狱。最早向学校抗议的是小区附近一帮摆地摊卖麻辣烫,卖烧烤的小老板,因为虽然最近他们省了晚上的照明的钱,但是通体浮灰的羊肉串显然没有人敢吃。


我回去以后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狐狸不装眼睛珠会成为难言之隐,一想到就觉得纠结,后来又帮了这个保安处长几个小忙,也算是朋友了,有一次他请我吃饭,我再次提出这个问题,已有三分酒意的处长说,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你,但是有个朋友能回答你。此时处长再次展示了他对新闻报道的内行,说哪天我带你去见见这个朋友,你把机子(摄像机)带着,能做档好节目。你还别说,处长这次提供的确是也是个好选题,虽然最终节目没有能做成,但是事情本身异常的精彩。
  
  
  保安处长介绍给我认识的这个朋友是个动物标本制作公司的副总,姓刘,处长称他刘工,50岁左右,文质彬彬,握手时,我发现他手很大,关节粗,似乎是常干体力活的人。处长和刘工说你们这一行也算特殊行业了,一向不为人知,我们今天请省台的记者来给你们报道一下,讲述你们自己的故事。刘工很客气,但我不好意思直接进入主题,和他聊了一会,谁知道越聊越有意思,而且他们这行的一些事情正和我想知道的狐狸没有眼珠有关系,甚至和本故事一开头的学校校区改造都有脱不了的关联。


 我们去做后续报道时,保卫处长留我们吃饭,海天胡地的扯闲话,处长说你别看我们学校小,宝贝很多的,而且都是独一无二别的学校没有的。我来了兴趣,问什么宝贝,处长答应吃晚饭带我们去看看。
  
  首先看的是一处象牙展览馆,成列的都是各式各样的象牙艺术品,其中不乏精品,据说价值几十万,这些都是海关截获,送到学校来作为教学之用的。象牙展览馆对面是一处野生动物标本馆,场馆不大,但东西不少,不过里面味道非常巨大,是一种防腐药水混合樟脑丸的味道,我不到受得了,想匆匆转一下就出了,就这么匆匆一转却发现了奇怪的事情。
  
  标本馆里所有的动物都摆出它们生前最得意的造型,眉眼俱全,活灵活现,唯独一只灰白色的狐狸,虽然姿态潇洒,但却没有眼珠子。我对保安处长说,这狐狸眼珠子掉了,你们保管不力啊。保安处长打了个哈哈,也不多说话。我觉得很奇怪,他不是这样内敛的风格,于是追问,为什么这只狐狸没有眼珠子啊,难道是只瞎狐狸,生前就没有眼珠。保安处长笑得很尴尬,说这个记者你就不懂了,所有动物标本的眼珠子都是玻璃球。我突然觉得他笑得和那只没有眼珠的狐狸笑得有点像,立即意识到这里面有情况,抖擞精神的追问,既然是玻璃球的眼珠装起来也不费事啊,为什么不能装啊,要不我找两来帮它装上。处长大人继续尴尬地笑,说别开玩笑,哪能麻烦你啊,回头我就找他们负责人装上。我虽然意识到这里面有点什么情况,但是显然保安处长有难言之隐,我要想知道内情,当需慢慢图之,切不可操之过急。

本国历史悠久,有很多古老的行业,古龙先生说杀手和性工作者是最为古老的职业,与之相比“动物标本制作师”这个职业显得如此的年轻,刘工说他们这一支大致起源于170多年前的道光年间,可能更早一点,依据是他们家有一套祖传的制作动物标本的刀具,上面镌刻的年代是道光年间。
  
  刘工的祖籍湖北,原是山中猎户,后来被一个法国传教士看中,做了这个传教士的助手,早先只是在捕猎动物时做做帮手,后来传教士逐渐将制作标本的一些方法传授给刘工的祖先(应该是太爷爷辈的)。谁知道刘猎人独具天赋,很快制作标本的手艺既然有青出于蓝胜于蓝的趋势。
  
  原先传教士制作动物只是为了携带方便,标本做得笨头笨脑,狼和老虎都是一个姿势的。而我们的刘猎户生长于山林,对各种动物的各种形态有相当的了解,于是他就建议传教士将标本制作成各种具有物种特性的姿态。这些建议得到了传教士大大的赞赏,恩,来自艺术之邦的高级知识分子在艺术审美上输给了山林土鳖,这在今天,是要被大肆宣传大长国威的一件事。
  
  可能很多朋友以为制作动物标本就是把架子搭好,把皮往上一套就完事了,其实不是这样的,要制作出各种形态各异的标本,很多时候是要把架子拆散了,人工将架子伸进动物外皮中,依靠经验和感觉将架子搭建成型,尤为关键的是关节部分,关节的成型全靠人手扭动弯曲,而且必须要一下子扭到位,扭动多了会伤害动物的外皮。可见能干这活的人不仅仅要对各种动物形态了然于胸,而且要有相当的体力和手上功夫,恩,刘猎户就是这样一个能手。当然传教士还教会他一些利用化学药物制作动物皮子的方法,和一些自然学科分类粗浅的知识,总之从捕获到屠杀到剥皮到制皮到制作标本这样一条完善的产业链,刘猎户可以提供一条龙服务,也因此深得这个传教士的信任。刘工说自打他祖上这位刘猎户起,他们家已经5代做这项工作了,170年间几经乱世,几度浮沉,也有许许多多精彩的故事,与本文无关就从略了。所谓荒连城饿不死手艺人,更何况是“动物标本制作师”这样比较特殊的手艺人,虽几经坎坷这门舶来的手艺毕竟还是流传了下来,据刘工说中国好些个知名大学里的好多珍稀动物样本都是出自他们家族之手。上世纪80年代刘工的一个叔叔开了这家标本制作公司,几个骨干技术力量都是他们家族的人,虽然规模不大,但是效益相当不错。

听完了一个猎户的奋斗史,我问,像你们这一行的说到底也是和尸体打交道,有没有什么禁忌风俗什么的。刘工说当年他祖先做猎户打猎的时候应该有不少禁忌,但从他父亲那辈起已经不进山打猎了,只做标本,所以那些禁忌和本领也就失传了。制作标本的本事是法国人传下来的。这个人名为传教士,但是实质上应该是个自然科学家,所以只有技术上的规范,没有什么禁忌可谈,再说法国的迷信放到中国来也不大适用。
  
  恩,话说到这份上,终于让我逮到机会了,我问,那为什么学校里的狐狸标本没有眼珠啊,处长说这个只有你能回答我。刘工搓搓手,说唉,说到忌讳,这可能还真算一个,处长学校里的标本是我的一个小叔负责做的,他这个人比较老派,一些规矩还比较讲究,像我现在已经不在乎这些了。我说那到底为什么没有眼珠呢。刘工说我知道个大概,这也是个传说,可以拍成电视剧,却不能做专题片,于是刘工就讲述了这个古怪禁忌的由来。(下文的主干是刘工的叙述,为行文生动有些细节处于我之想象)

首先刘工纠正了我的一个常识错误,他说他虽然没有去过学校的标本馆,但是可以肯定没有眼珠的标本一定是一只豺,而绝对不是狐狸。豺这个动物很可怜,大家伙豺狼豺狼叫,豺似乎成了狼的附属品,你看看狼多风光,有彰显狼精神的小说《狼图腾》,彰显狼力量的电影《狼灾记》,还有表现狼可爱的一面的《喜洋洋与灰太狼》,反观豺,除了形容人恶毒的时候出来客串一把“豺狼”外,几乎很难再主流媒体上有出场的机会,就算是这么一次小客串,还有小朋友以为“豺狼”是狼的一种。说到这里真为“豺”着急,你也不知道去搞搞潜规则,哎,估计它们是不会的,“潜规则”这种东西只有聪明高尚的人类才能运用自如。不过刘工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却偏偏是一只“灰太豺”。
  
  刘工的祖上刘猎户原本和他的法国导师主要是在湖北山里面活动,据说某天法国导师受到一封信,急着要赶到本市来,那时节本市正由一个本土的教书匠占领,东南一带战乱方殷,交通隔绝,法国传教士虽然着急,但是也没有办法。本市克复没有多久,法国传教士就要买舟东下,走前他强烈要求刘猎户和他一起去,刘猎户不愿背井离乡,传教士于是威逼利诱,许以重利,并答应旬日即回,终于说动了刘猎户一起走。钱还是个好东西,如果刘猎户终于不肯去,咱们今天就无缘听到这个好故事了

到了本市,一行人没有进城,驻扎在城外的一座山脚下,大家好记得红霞山红叶寺的故事吗?恩,是的,他们就驻扎在红叶寺的山脚下。(其实刘工讲述的时候他并不知道到底是哪座山脚下,到了今年,这个故事有了一个奇妙的变化,让我得知传教士一行人就是在红霞山。)这时候传教士告诉刘猎户他来的目的是要找一只珍惜的动物,刘猎户非常不屑,他认为红霞山哪里能算是山啊,简直就是一个小土丘嘛!恩,本市闻名天下的一座山,在他眼中不过是个大土丘而已,也算是喝过洋墨水的刘猎户此时很有些目空群山的气度,若不是后来的经历过于诡异,到真让他小觑了咱这六朝古都,东南名城了。一行人在山中乱转,传教士也没有告诉刘猎户到底找的是什么动物。在传教士的一番指点和刘猎户精妙的捕猎手段下,倒是真的抓到了这只动物。
  
  
  抓动物的过程颇有些曲折,据说刘猎户几次都不想干了,但终于坚持下来。具体的过程刘工说他也不清楚,他的那个小叔叔倒是可能知道首尾,他只知道抓到的那个动物在刘猎户看来是一个灰白色的豺。死在刘猎户手中的湖北豺不知凡几,而这只本地豺只不过个头大了一点,也并没有大到夸张的地步。另外一个特点就是这只豺在奔跑的速度特别快,奔跑的时候浑身的毛往外竖,所以看上去体型更大了几圈。这在刘猎户看来都没什么奇怪的,年纪大点的动物都有些古怪,不过无论如何也玩不过精明的猎人。而传教士此时却如临大敌,天天去观察这只豺,想杀又不忍下手,最终决定弄死,制成标本带回国。那时候动物活的抓回来,要制标本的时候,就是一棒子敲碎头骨,以保证皮毛的完整性。而这只豺的待遇更高,传教士配置了一种药水,可能是强烈的麻醉剂,让刘猎户捆好这只“灰太豺”,传教士给这只豺注射了大量的药水,弄死了这只豺,豺的死时刘猎户亲自检查的,确定死亡后,传教士又要求他亲自制作标本而不要刘猎户做帮手,甚至不让刘猎户看制作过程。刘猎户想,呦,这法国鬼子变贼了啊,也学会了中国人的师傅教徒弟要留一手的规矩了,得了,这样的标本我一天就能搞几个,谁稀罕。他很快就发现其实还真挺稀罕的。

据说弄死“灰太豺”的当天晚上,传教士就动手制作标本,没有要任何人帮手,全部自己来。这天深夜,刘猎户等人就听到传教士一声尖叫,注意就尖叫不是惨呼,众人赶到传教士住处,却看到传教士冲开门,一溜烟地往外跑,刘猎户喊他不应,就跟着追,传教士速度奇快,直往山上跑去,刘猎户心道:这老小子恁的好脚力,以前咋没有看出来。此时山林中一片漆黑,星月之光有所不及,刘猎户跟着传教士灰蒙蒙的影子一路狂奔,由于地形不熟悉,刘猎户几次失足,而传教士似乎是轻车熟路,不多久刘猎户就失去了传教士的踪迹,无奈之下只得下山。山下众人正围着传教士的屋子里,人人一脸惶恐,刘猎户看到,屋子中间的一张条桌上散乱着制作标本的工具和瓶瓶罐罐,灰太豺的尸体不知所踪,两只血淋淋得眼球滚落在桌子上,刘猎户认得那正是灰太豺的,此时那两眼球一个看左一个看右,充满了无限嘲讽的意味。
  
  众人知道出事了,第二天天色微明,刘猎户带头上山去找传教士,沿着晚上传教士奔跑的足迹一路搜寻。足迹在一处断崖下消失,崖下不远就是长江。于是众人在崖下寻找,终于找到传教士的尸体。是的,传教士飞速奔跑中坠崖而死,头颅从中间摔碎了,两只凸出的眼球也是一个看左,一个看右。其时江风猎猎,吹得众人寒毛直竖,心知一场大祸事已不可避免。

祸事不是来自什么灰太豺鬼魂报复,而是来自当时的政府。死了一个法国人,这在当时是了不得的事情,刘猎户等人也不敢跑,一律被羁押狱中,衙门的人根本不相信众人的说法,认为是谋财害命,要等法国领事馆的人来会同审理。如果死的是个中国人,刘猎户众人屈打成招之下恐怕小命难保,正因为死的是个外国人,领事馆的人没到前,到也不敢用刑,刘猎户在狱中越发觉得此事诡异非常,但想到恐怕难逃以劫,也就没有心情去参详个究竟。
  
  领事馆的人终于到了,还带来了一个在镇江传道的法国传教士(我推测,这个镇江传教士很可能是写信给湖北传教士的人)。镇江传教士听取了刘猎户众人的说法,认为非常可信,而检点死去的传教士的财务,并无一样遗失,以法国人的意见为主导此案终于被认定为是一场意外。刘猎户等人获释,镇江传教士请刘猎户帮他整理湖北传教士的遗物,一些工具器皿,以及一些已经做完的标本。在此过程中刘猎户发现,镇江传教士对动物学和制作标本似乎也很懂行,另外他还发现那两只让他牵挂不已的灰太豺的眼珠也不知所踪,他向镇江传教士汇报此事,传教士只是摆摆手,什么都没有说。
  
  可怜的湖北传教士,他一生致力与将各种动物制成标本运回法国,而他一死,却无法保持生前的形态,只能化为一坛骨灰,越洋度海,重归母邦。此后,刘猎户跟着镇江传教士继续干活,辗转于东南一带,镇江传教士回国后,刘猎户在常州安家,据说此后他再也没有来过本市,但是红霞山的灰太豺到底是何来历,湖北传教士到底为何而死,两只眼珠到底去向何处,那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成了他一生的纠结。他已经没有胆量重回红霞山一探究竟,但他认为镇江传教士是知道真相的,甚至那两个眼球也落在他手中,于是放弃归乡的打算,跟着镇江传教士干活,打算找机会一窥究竟,可是他开口问了几次,那传教士却只是摆手,一言不发,直到他回国,刘猎户也始终没有从他那打听到一星半点的真相。
  
刘猎户定居常州后,将家人也接来,并将制作标本的手艺传了下去,红霞山的遭遇他和朋友家人参详很久,也毫无结果,也不知道从何时起,刘猎户定了一个规矩,他们家的人豺的制作标本时,不要把眼睛装上去,如有需要请主家自己装。
  
  这个古怪的规矩和这个古怪的故事就这么流传了下来,据说刘工的父亲曾经就此事请教过一个非常大牌的动物学教授,却被嗤为无稽之谈,说无论从动物学上或者是种种传说中都没有听过豺有这么大能耐,此事有两个可能一是天长日久,传说走样,附会成了神鬼之说,二是那传教士是在搜寻动物的过程中坠崖,刘猎户等人怕担责任,于是串通一气骗了众人。刘工的父亲说,传说或者有走样,但是我家这个古怪的规矩确实确确实实的事情,如果真是骗人,搞这么个规矩有意义吗?教授说,很简单啊,骗人得骗得真一点啊,你太爷爷是个高人啊!
  
  到了刘工本人比较开放,到了他这一代,这个故事真的就当传说听,并不认真,那规矩也不大遵守,做豺的标本时把眼睛也装上,从没有听过出什么事的。只有他的一个小叔叔还挺把这规矩当回事。刘工的故事讲完了,我听得很过瘾,通篇想了一下,觉得很有意思,那个著名的动物学教授的话简直不堪一驳。如果真是串通作案,编造如此离奇的故事,很难取信于人,简直是自寻死路,镇江传教士选择相信刘猎户一定有他的道理,甚至他可能认为如此离奇的事情是理所当然,灰太豺到底是什么,恐怕也只有这个镇江传教士知道。如果是刘猎户等人谋财害命,那更说不通,侥幸逃过一劫后,他居然没有回故乡,而是滞留东南,恐怕真是有心结解不开,如果是凶案缠身,那还不早就溜之大吉了。但是我突然发现有一点不对,是的,很奇怪,为什么会这样。

我感觉奇怪的不是刘工的叙述,而是保安处长的反应,在刘工叙述过程中,他不断的插嘴,补充了很多细节,感觉他对这个故事的首尾知道得比刘工还清楚,像这样一位能说会道的爷们怎么一开始不告诉我呢!而且当我问到时尴尬的表情也很奇怪,于是我问,处长同志你好像对这个故事很熟悉啊,谁告诉你的!处长说是刘工的小叔叔,正是这个小叔叔负责了学校的标本馆的标本制作。我说,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处长表示他口才有限,说得没有刘工精彩,而且多认识个朋友也没有坏处。刘工插嘴说是不是你们学校那事还没有了结啊。不想请警察要请记者帮忙啊!处长只是笑,说没有没有不相干的 不相干的!我听一激灵,呦,这中间果然有事,于是问处长到底什么情况。处长当着刘工面,想赖又赖不掉,于是讲了他们学校那年年初发生的一件事。朋友们,你们一定猜到这件事确确实实和学校标本馆里那只没有眼睛的豺有很大的关系,是的。时隔160余年,灰太豺居然又大显神威,让我身经百战的保安处长出了个大丑!
  
  今天多写了这段,为下面的故事张目。本市的朋友可以想想今年年初在红霞山上发现了一些什么,当时是晚纸都是头条,那记者到是想跟踪报道,可惜他没有刘猎户的本事,只得不了了之了!
  
  多谢朋友们关心。大家也多保重,争取明天,至迟后天把这个故事跟新完毕!

保安处长姓李,处长这个官在学校里不能算大,而且还是保安处,显然没有什么教务处啊学工处啊等等叫得响亮,算得是个冷衙门,不过会做官的人,芝麻大的官也能做出总书记的风采,李处就是这么个会做官的人,为人豪爽大方也不失精明,学校里上上下下的事情,他都能说得上两句话,据说在某些大领导面前他的话还非常管用,总之他这个保安处长当得有声有色,相当的滋润。2007年初,学校发生人事工作上的大地震,说是大地震,其实只调动了一个人,就是学校的党委书记,新书记是上级主管部门空降来的,本国的传统,新官上任照例是要放火烧荒的,当然烧之前要对被烧场地有个充分的了解,才好控制火势。于是就由李处陪同新书记在学校四处视察,新书记和我的品位差不多,在象牙馆内流连忘返,在标本馆只是匆匆一瞥。也许是那只没有眼睛的豺天生容易吸引人的眼光,一瞥之下新书记也发现了,于是就问,怎么保管的,这家伙眼睛都掉了,也没有人知道。当时标本馆的管理员张老师在场,他说这只豺做好就是这个样子,不是眼睛掉了。新书记说搞什么啊,难道还要弄个残疾动物专区,快点装上。张老师也不敢多说,唯唯诺诺而已。
  
  也许是一时不趁手,也许是真忘记了,反正新书记说过之后,张老师并没有把眼睛装上。没过几天新书记陪一个领导视察学校,发现那只豺依然没有能重见光明,他深深的感觉到自己的权威遭到了极大的挑战,越发觉得那只无目之豺是他政治生涯一大污点,于是把张老师叫到办公室内大声呵斥,张老师倒也强项得很,说这是制作标本的师傅有意不装的,豺这个东西邪门得很,只怕装了以后标本馆里不太平,做标本的师傅言之凿凿,李处也知道这个事情。于是叫李处来问,李处表示确有此事。来新书记一听火冒三丈,说放屁,这是一个共产党员,一个彻底的唯物主义者应该相信的东西吗?再说了,我光听说过有什么狐仙黄大仙之类的,什么时候还来个豺大仙的啊?(恩,新书记的意思似乎是一个彻底的唯物主义者只应该相信狐仙黄大仙,而不应该相应豺大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张老师也无言以对,答应回去立即装上。新书记说,今天就装,真要出什么问题,有我呢!张老师心说,你顶个毛用,你又不用在标本馆值夜班。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回去就给这只豺装了两个玻璃眼珠。好的,所谓“灰豺岂是馆中物 一装眼珠便化神”,有热闹可看了!

在看热闹之前简单介绍一下我们的张老师,他那时应该是31岁,本市一所化工学校毕业,本科学历,所以不算正儿八经的老师,在学校里主要工作的管理标本馆和象牙馆,偶尔有点课上上,未婚,据说有个女朋友在外地。可能由于长时间和动物标本相处吧,张老师为人多少有点孤僻,但是大家都觉得这是个老实人。老实人自然要多干活,每周他有三个晚上要在标本馆和象牙馆之间的小房间过夜,这说起来应该是保安干的活,但是也没有听说他有什么怨言,不过也许正因为他要守夜的缘故,标本制作师的“灰太豺”传说对他的心理暗示比较大吧。
  
  眼珠装好了,夜还得守,幸好一连多天都没有什么异常。慢慢地大家也就淡忘了,期间李处还和张老师聊过这个事情。李处很有见识地表示,那个传说纯属瞎说,这也算一种自我炒作的行为,不过炒作错了地方,应该到电视台去炒作,说不定能火,你看现在电视上就喜欢播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张老师哈哈一笑,表示同意。不过终于还是有事发生了。

第一次出事,不是张老师值班,而是学校保安,第二天,保安找到张老师说标本馆里是不是有什么活物,等着做标本,暂时没有杀的啊?张老师说,胡说什么,动物都是整张皮子运过来的,哪里会有活物。保安说,那就奇怪了,昨天晚上我明明听到标本馆里有动静,折腾了好一会。张老师登时有了初恋的感觉,心跳得异常的快,说什么意思,什么动静,你听错了吧你做梦了吧。保安说不可能,我还特意起来在门口听了会,开始还以为有贼想偷象牙馆呢,谁知道声音是标本馆里发出来的,我还以为有什么活物呢!
  
  张老师立即找李处说了这事,李处说,那家伙好灌个二两黄汤,只怕是喝多了幻听,我去问问他。很不幸,李处打听出来的结果,那位值夜的保安根本没有喝酒,并且表示自己从小耳力就好,所以才选择保安这个工作,绝对不会听错。此时张老师也在标本馆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情况,两人一合计决定先不向学校汇报,看看再说。

当天晚上是张老师值班,李处特地借给他一支电棒,以备不时之需要。电棒最终是没有用在“灰太豺”身上,不过隔一天李处见到张老师着实吓了一跳,张老师似乎自己被电棒电过一样,形销骨立,眼圈乌黑,李处问,你什么情况,是不是电棒别腰间走火了。张老师说完了,真有动静,我就说不该装什么眼珠吧。于是张老师讲述了他经历的“标本馆恐怖夜”。
  
  这晚上张老师一直竖着耳朵听动静,果然没有让他失望,晚上一点多,有动静了。张老师耳朵和寒毛就一起竖起来,只听得那动静一开始只是窸窸窣窣,逐渐变大,后来居然有东西在摇防盗窗,张老师几番自我激励,终于还是不敢开门看个究竟。
  那声音也许不是太大,因为李处询问了巡夜的几个保安,没有人听到。但是不大的声音,在张老师听来也不啻是狼奔豕突,天本地裂了。李处问张老师馆里面有没有丢东西,张老师说没有。这时李处还是觉得有人行窃,那声音可能是外面有人在动防盗窗,是张老师听错了。李处一激灵,突然想起来,难道是有人打镇馆之宝的主意?

标本馆的镇馆之宝当然不是“灰太豺”的标本,而是两张暂时没有制成标本的熊猫皮,据李处说这两张熊猫皮比象牙馆里所有的象牙艺术品加起来都值钱。大家也许会奇怪熊猫标本虽不多见,但也不至于如此珍贵。恩,这两张熊猫皮可以说是大有来头。熊猫大家都见过,黑白分明,憨态可掬,而标本馆里的这两只熊猫乃是种族中的天纵英才,通灵人性,它们意识到自己的衣食保暖皆是人类所赐,而在人类社会中想混得好,有一个通行的规则:千千万万不能黑白分明,中间色“灰色”是最好的,你看灰色收入让人致富,灰色地带让人滋润,还有大家奉为圭璋的潜规则简直可以称为“灰色规则”嘛。此二猫从善如流,努力地与自己的天然属性做斗争,苍天不负有心猫,它们越长大,黑白就越不分明,及至垂老之际,既然以灰扑扑的形态傲视同侪。动物学家说这是返祖现象,这种说法未免迂腐,小看了这两只神猫,不过返祖的说法却让两只神猫在生前获得极大的优待,你想啊,熊猫本就是几亿年前的物种,是活化石,如今活化石都返祖了,那还了得。
  学校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才争取到这两张熊猫皮的,据说押送熊猫皮的两个兄弟是坐飞机回来的,被校长大骂一顿,说你们敢坐飞机,飞机要是掉下来,你们挂了也就挂了,皮丢了怎么办?并非校长草菅人命,实在是灰熊猫皮太珍贵了,正是由于珍贵,弄回来以后一直没有做成标本,校领导的意思是要招标,找最好的公司做,顺便扩大学校知名度,毕竟这两张皮在全国也找不到第三张了。眼下这两张皮就在学校的标本馆标本制作室的保险箱里放着。
  
  李处和张老师检查了保险箱,恩,还好皮子还在,保险箱也没有被撬动的痕迹。眼下的问题就是要不要向领导汇报,如何回报。两人意见有了分歧,张老师觉得不能如实汇报,就说标本馆最近被贼盯上了,要求加强看管,李处认为不能欺骗领导,应该如实汇报,可能李处觉得被贼盯上这个说法对他的事业不利,非常的坚持如实汇报,张老师只得让步。
  
  谁知道,新书记一听,差点气昏过去,恨不得把这两位的眼睛挖出来。好嘛,不就让你装个豺眼嘛,至于这样三番五次地和我折腾嘛?欺负我是新人啊,说的话整个不顶事了,装个豺眼就费这么大劲,以后我的一揽子改革计划还怎么推行。
  
  不消说,新书记又是劈头盖脸地把这二位一顿狠批评,责成李处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并放出狠话,再妖言惑众,保安处长就可以不要当了。

李处吃了大亏,决定自己守夜一探究竟,事先他仔细的将事情盘算了一下!
  
  首先如果是有贼,那么一定是内贼,不然一个外人如果打开防盗门,打开保险箱,取走熊猫皮呢!何况外人又如何知道运进了两张熊猫皮呢?
  
  但是如果真有这么个内贼的话,两个晚上早该得手了?为何熊猫皮安然无恙呢?
  
  那么是不是豺仙显灵呢?李处打电话咨询了刘工的那个小叔叔,得到的答复是可能性非常小,因为规矩就是规矩,并没有说破坏了规矩就会出什么事。而且标本馆里的豺就是地地道道的豺,当年刘猎户抓到的那个动物只是像豺而已,天长日久,已经没有人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动物了。
  
  李处稍微安心点了,为安全起见,他将熊猫皮换到学校另外一个地方保存,当天晚上,张老师将钥匙交给李处,表示一切门窗都已锁好,李处要多多保重。李处叫了第一次听到动静的保安陪他一起守夜,电棒也充足了电,自觉今晚便是盗帅楚留香亲至,也要让他就地伏法。
  这一夜果然又有了动静,依旧是窸窸窣窣,乍一听还真觉得有动物在里面爬行,李处两人在门口听了一会,也说不出是什么声音,虽然像东西在爬,但似乎老在一处转悠,两人鼓足了吃奶的勇气,开门冲进去,没开灯先拿着强光电筒四处乱扫,并没有人或者动物的身影,但那声音居然还没有结束,李处大喊一声开灯,自己拿着电筒往声音处冲去(这些都是李处讲的,他是不是真这么勇敢,存疑存疑),就在他要到未到之际,声音没有了,等也亮了,标本馆里一片通明,李处发现发出声音的地方并不在展览区,而是靠里面的几间标本制作室,那地方的灯开关在里面的过道,此时并没有亮,黑洞洞地渗人得很,李处心道看来真的是有贼人想打熊猫皮的主意,于是示意那个保安,打开电棍,从两边往制作室包抄。
  
  为什么从两边包抄呢,展览区的中间和两边都是动物标本,两边有参观的过道,两人就是从两边的过道分别往标本制作室的门逼近,哎!可怜的李处,这时候他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两条过道,他选择了错误的一条。李处选择的这条过道的左手边正摆着那只豺的标本,虽然李处此时全副精力都放在黑洞洞的标本制作室上,但是还是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豺的标本。
  就这一眼,差点把李处吓得坐地上,赶紧把那个保安叫过来问,你平时看这只家伙的脑袋是朝哪个方向的?保安此时也发现不对,说这东西头以前都是朝着过道,怎么会这样的?是的,那只重见光明的豺以前是右半边身体对着过道,脑袋转过来目光直视过道,而此时,它的脑袋转了90度,直视前方,李处只能看到它的后脑勺,有没有眼珠也看不真切,两人又惊又怕一时楞在当场。
  
  今天就更新到这,接下来故事的一个结局,现在说说为什么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如今流行爆料,我也破天荒地爆一下自己的料,我以前有个很好的朋友,最喜欢听我讲故事,后来由于种种原因,我再也不能经常给这个朋友讲故事了,这让我觉得非常遗憾。这个朋友常常上天涯,于是我把讲过的和没有讲过的写出来,和大家分享,也希望这个朋友能看到,事实上这个朋友也看到了,只是不知道作者是我,今天是这个朋友的生日,而“灰太豺”的故事又多多少少和这个朋友有些关系,恩,如果这个朋友看到了这个故事一定就知道作者是我了,那么《一个老记者12年的诡异经历》就权当我送给这个朋友的一份小小的生日礼物。这是我一点小小的私意,希望没有影响大家读故事的心情,

 李处怀疑是不是自己熬夜熬得眼睛花了,但是既然保安也这么说那一定不是自己看花眼了——那只豺标本的脑袋确实扭了个方向,这时李处面临两个选择一是见怪不怪,直接冲过去,打开标本制作室的灯看看怪声倒是是从哪里发出来的。二是赶紧退出标本馆锁上门,一切明天再说。
  
  恩,李处说他其实倒也不怕,主要是考虑到国宝灰熊猫皮已经转移的地点,如果是贼的话那什么也偷不到,如果真是豺精作祟,那么自己上有老下有小,犯不着把自己搭进去。恩,此时他越发地觉得标本制作室里面黑得惊人,仿佛170年前在红霞山夜奔的传教士马上就要从里面奔出来了。
  
  两哥们很有默契地一起退出标本馆,锁好门,继续守夜,并且很有默契地绝口不提“豺标本转头”的怪事,胡天海地扯点别的,死撑到晨曦初露,百邪辟易的早晨。早晨上班。李处和保安拦住了张老师说了晚上发生的事情,李老师说你们两吓糊涂了吧,怎么可能的事情,别吓我啊,我以后好得守夜,这玩笑不能开。李处说你自己进去看啊,那鬼东西还不知道在不在呢?于是三人开门进去看,让大家失望了,那只豺的脑袋还在原来的位置,棕色的玻璃眼珠在朝阳下熠熠生辉,显得格外神气。李处直发愣,张老师说你看看说你眼睛花了吧,不可能的事情。李处和保安一合计,说不可能,怎么可能两个人都看花了,没有可能的,你们标本馆有几个豺的标本,张老师表示标本馆内的每一粒灰尘他都了如指掌,当然只有这么一只豺的标本,而且这只标本是眼睁睁地看着从一张皮慢慢撑出了如今的形态的,虽然没有眼珠,这两年这豺乖得很,从来
  
  都没有意见,这么装了眼珠都要折腾呢,实在是不可思议,不可思议。李处当即决定熊猫皮转交保安处保管,直到标本制作完成。但是怎么向新书记交待呢,如果说实话实说,除了一顿臭骂之外,那新书记发起甩了,说不定第一把火就烧到他身上,那真叫一世英名付之东流了。张老师说要不是学校换书记,穷折腾,根本就不会有这档子事。
  
  恩,张老师指的穷折腾并不是新书记要求给豺标本装眼珠的事情。而是之前发生的一件事情。本国的优良传统,大到一个政权,中到一个单位,小到一个家庭,只要权力发生转移,总不免矛盾丛生,暗潮汹涌,哪怕这种转移是绝对地合情合理合法。父子相继都有家庭反目的危险,何况是学校换书记这样“新朝天子旧朝臣”的大动作呢?老书记在任之际,学校老校区的全面改造计划早就提上日程,党组也基本通过,谁知道新官上任,表示学校盍需提高软实力,硬件方面倒是可以搁一搁,话说得冠冕堂皇,改造计划就被搁置下来,改造计划中的一个环节就是在各处重要的地点装上监控设备,象牙馆和标本馆自然是重中之重。张老师觉得如果早装上监控设备,那么无论是盗贼神鬼都可以无所遁形。李处多神气的人啊,自然知道新书记的良苦用心,但对张老师的牢骚不以为然,装了监控防盗贼倒是没有问题,但是从昨晚的情形看来只怕真的是
  
  豺仙作祟,你想啊,标本都能扭个头,搞坏个把监控摄像头还不是小事一桩。
  这时候张老师和李处的世界观掉了个个,张老师成为唯物主义战士,认为是有人捣乱,早装摄像头早求平安。李处觉得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只怕真有豺仙这东西,他到真想让张老师把豺的眼珠拿掉,或者干脆把标本烧掉,但是精明他意识到,这样简直是逼张老师火中取栗,张老师一定不肯,标本馆也不是自己直接负责,到不必操这个闲心。于是打定主意按照学校几个重点部位的安保措施盍需加强向新书记做了汇报,且表示可能真的有人盯上了象牙馆标本馆里的东西。张老师参加了汇报工作,他表示灰熊猫入馆前,监控设备不到位,他就不敢管理标本馆了,万一出了事,他也付不了这个责任。新书记只说知道了,还需研究研究,在没有装监控前还请李处多多费心。

打这事后,李处就把标本馆的怪事丢开了手,只听说为了装监控的事情张老师也找了新书记几次,李处偷着乐,其实这丫也怕鬼物,嘴上还挺硬的。但是他私下里问张老师到底有没有再有怪声,张老师说一切太平无事,那怪声只怕是有的窗户松动了,风吹得作响。李处心说,滚你丫的,我值夜那天根本就一点风也没有。
  
  经过新书记的一番全面筹划,老校区的改造工程终于还是动工,而且规模还比以前定的计划大,到我去采访的时候,路面的改造还没有完工,才引起了本故事开始时那一场纠纷。标本馆和象牙馆当然是有特别的待遇,除了装了20几个摄像头外,还专门在以前守夜的小房间里设立了一个监控室,如果那豺标本胆敢再胡乱扭头,免不得要被拍下来,然后素材卖给央视的某知名栏目,该栏目一旦关注此事,那么管你什么豺仙豺鬼地必然要成为“科学”这面神圣大旗下的一个牺牲品。此后,李处也几次询问值夜的保安,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怪事。保安表示再也没有过任
  
  何动静,有一个摄像头的位置专门对着那只豺标本,多少天了再也没有见它晃过脑袋。
  
  李处讲到这,说,你看看,这事还邪门啊,我总觉得那天我没有看错,但是包括刘工都说我看错了。刘工说,是的,后来制作灰熊猫标本的时候,我特地检查了那只豺标本,没有被动过的痕迹,而且标本内部的金属结构是固定死的,如果有人来回扭动的话一定是会留下痕迹的,皮毛的皱褶也会不自然,我看那只标本是没有人动过,我小叔叔也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情。
  
  我觉得故事到这就谈不下去了,但是对刘工祖上刘猎户的故事表示充分的兴趣,约好有机会找刘工那个神神叨叨的小叔叔好好聊聊。从刘工处告辞处来。李处突然又说了些情况,恩,让我觉得这个事情别有一番意味。


李处说,学校的工程开工的之后,由于他负责安保工作,监控系统的安装工程是由他和中标公司接的头,开工之前,中标公司的人请他吃饭喝酒,张老师赫然在座,李处原也觉得正常,可是这酒喝着喝着,李处就觉得张老师和中标公司的人关系似乎不一般,似乎早就认识了,李处这酒就喝得不是滋味了,虽然酒席结束,小有斩获,但是晚上回去一夜没有睡好,幻想丛生,仿佛那只豺标本的脑袋变成了张老师的脑袋,在扭来扭去,不得消停。第二天,李处就发动人脉,开始打听,很快有了眉目,结果却让他又是疑惑又是感慨。事情是这样的。
  
  问题果然是出在张老师身上,准确地说是出在张老师的女朋友身上。前文交待张老师30几了还没有结婚,女朋友在老家工作。是的,张老师这个女朋友是他的学妹,两人到时真心相爱,非君莫嫁,非卿莫娶,却始终无法好事得偕。这女朋友老家在本省南部的一处地级市,此地富庶非常,打安史之乱后即是东南膏腴之地,这30年来更是发展飞速,有人批评此地的居民小富即安,所以不如浙江发展得好,这简直是睁着眼说瞎话,此地居民非但不“小富即安”,简直是“小富即大不安”,特别爱折腾,尤其喜欢用无限的精力来折腾儿女的婚事,以非凡的创造力为儿女的婚事制定了种种规则。我们可怜的张老师是山东人,家境一般,人看着老实,而别无所长,通身上下没有一根汗毛让他女朋友的父母看着顺眼的,于是强烈地阻止两人的婚姻。更糟糕的是张老师的父母虽然不是农民,但是居然有做农民的亲戚,这更然女朋友的父母无法接受。此地靠近本省一个著名的大湖,历来以鱼米之乡著称,顾名思义,本地人的祖先很多都是优秀的农民,而然改革开放后,本地人感受到了现代化的热潮,他们乖巧地使自己相信自己本人以及十八辈祖宗都于农民没有一丁点关系,仿佛自春秋战国的先民起,他们就是住公寓开小车享受优秀福利的现代人,尤其是在儿女婚事上,更是谈“农”变色,闻“农”掩鼻,连带着本省北部都被视为农民成群的蛮荒之地,何况北了又北的山东乎?

不过张老师和这女孩子倒是情比金坚,一直不肯放弃。张老师原计划去女孩子老家工作,甚至入赘也在所不惜,但是女孩子父母提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条件——“两头蹬”。所谓“两头蹬”就是男方买一套房子,女方买一套房子,两套房子都装修,结婚后两头都住,也不算嫁女儿,也不算入赘,离婚了财产也好分割。张老师差点没有气晕过去,原来打算卖套房子两人负担,小日子也能过得不错,这样的条件简直是耍他啊。(其实我后来打听,到真不是耍张老师,当地这种风俗非常流行,这么能折腾,哪里是小富即安呢?)于是婚事只能一搁再搁置。
  
  后来老书记校区改造的计划给张老师带来点希望。他女朋友老爸开了个小公司,专门做安保系统啊,水电系统啊,这些建筑中的辅助工程的,张老师和女朋友一合计,认为如果能给未来的岳父拉笔业务,那么婚事有望。于是这个老实人厚着脸皮两头撮合,据说蛮有效果的。准岳父虽然没有在婚事上松口,但对他的态度已有改观,而学校这头也颇有了些眉目。谁知天不从人愿,老书记调走,新书记上任,改造计划搁置,对张老师而言这真叫“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了。

李处长觉得后来的“标本馆豺仙事件”直接导致了改造项目的再次启动,而其中安保工程和部分水电改造确实落到了张老师准岳父的公司手中
  按照胖波洛的理论,谁是最大利益的获得者谁就是最大的嫌疑人,那么我们的老实人张老师就是头号嫌疑人。我突然觉得这个事情非常的好玩起来,但是和李处一合计有几个地方还是很不合理的!
  
  首先,如果豺扭头时张老师做的手脚,他是怎么做的,不可能用手扭,那么就可能有两只豺的标本,但是那一夜,李处没有睡,第二天一早是和张老师一起进去的,其中他应该没有时间去换那只豺标本。
  
  其次怪声是怎么出现的,是张老师躲在里面吗?显然不可能。那么是事先放了录音机,可能性也很小,那怪声总是恰到好处地出现恰到好处地消失,这个不是放个录音机就能做到的。
  
  最重要的是,李处其实走进了一个误区,“标本馆豺仙事件”并不是直接导致了改造工程的启动,毫无疑问在适当的时候这个工程就会启动,从这个角度看,如果是张老师作怪,那真是毫无道理的事情。他应该是在别的地方多下点功夫才对。
  
  我谈到最后一点的时候李处也很无语,只是笑笑而已。之后我有一次向李处打听张老师到底和女朋友成了没有,李处说没有没有,那家伙脸色
  
  越来越难看,我劝他放弃,他也不肯,神经病,迂夫子。嘿嘿,不管是不是张老师做的手脚,我心中还是默默地祝福这个可怜的朋友。

这事渐渐的我也忘记了,也一直没有机会见到刘工的小叔叔。今年年初,那只消失的灰太豺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事情是晚报的记者首先得到信息的——红霞山上发现不明动物,山下的居民还拍到了照片,只是一个灰白色的影子,看不清楚,个头比狼大,比驴子小。第二天记者去蹲点,带了长焦镜头,那动物如约而至,但是隔得太远,依然只能拍到个影子,两个记者决定上山追踪,还没有出发,那动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于是当地园林管理人员上山找,没有发现任何踪迹。恩,这个神秘动物出现的山头,下临大江,消失处正是一处断崖。
  
  于是晚报记者采访了各路专家,好多个山民,众说纷纭,没一个靠谱的。那记者虽然不甘心,但是终于还是放弃了追踪神秘动物的下落,之后那动物再也没有出现过,又或者当地居民见怪不怪,也就不向媒体爆料了。这条新闻连续两天在报纸上占了半版,还配了图片。可惜我百度一番居然没有找到,不知道可有本市的朋友记得了。我当时就想你该去采访刘工的小叔叔才对啊,多好得选题啊!不过和那个记者不熟悉,于是作罢。
  
  恩,这个故事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如果哪天我有机会遇到了刘工的叔叔,再听到什么内幕的话,会来告诉大家的。恩,本市真是所谓虎踞龙盘,帝王之宅,出一两个灰太豺实在是小菜一碟,虽然我从来没有亲眼见过这只神秘的动物,但是报纸上的图片和标本馆中那只眼睛失而复得得而复失的豺标本还是足以让我对“灰太豺”同志大江之畔,凭崖临风的神采向往不已。

我以为我已经交代过了呢,后来一看只写了一句:
  
  
  但是报纸上的图片和标本馆中那只眼睛失而复得得而复失的豺标本还是足以让我对“灰太豺”同志大江之畔,凭崖临风的神采向往不已。
  
  为什么“得而复失”的原因没有交代。这里交代一下,据李处说,标本馆的监控系统安装完了以后,张老师又把豺眼摘掉。李处当时还很紧张问是不是监控拍到什么东西了,张老师说没有,但是自从装了这眼睛后我就一直不顺,反正平时没有领导来,就卸了,等领导来了再装上去。
  李处觉得张老师太甩了,万一领导来视察。那临时装上的眼睛掉下来,保不齐又是一场风波,不过看看张老师忧郁的眼神,只得作罢。很显然我不是领导,所以我去的时候,那豺只能是眼似枯泉了!
  
  好的,我回来了,这一个月不怎么敢上老记者的帖子,就怕有人催我,第一我最近比较忙,第二总要把第二季的十个故事整理好,才好动笔。别人一催我就心急,而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我最喜欢吃
  豆腐了,这一点我很明白。那个我在第一季里提到的朋友告诉我,帖子里有朋友诅咒我排泄系统毛病频出,有朋友替我招魂,还有说我是不是要失约了,恩,这表示了朋友们对我的爱护和关怀——爱之
  深,恨之切,我夫人在日常生活中经常拿这话教育我,所以这一点我也很明白。在这里还是要感谢大家的关怀和耐心的等待。在开始第二季的故事前还是说两句闲话。
  
  首先是有朋友问到江苏卫视的《证明 风门血印》这档节目,问有没有什么内幕是电视上不好播出的,我有把握地告诉你,内幕是有的,不过与神秘事件本身没有关系,只是制作节目的一些内幕,你要是
  知道了,只能让你更加搞不清真相,所以不知道更好。我倒是可以从一个普通观众的角度分析几个疑点。
  
  首先 风门村因为壮年男子大量死亡而不得不迁徙的传说,倘若真有此事,当地应该有记载,因为在户籍管理如此严格的今天,一个村子的整体迁徙在当地必然是大事情,到相关部门一打听就什么都知道
  了。片中的调查者没有这么做。
  
  第二,风门村以前的居民在死后,要把棺材放到村子三天,然后在回去入土的说法相当可疑,倘若是真的,那么说明当地土葬风俗很盛,这在如今也比较少见。其实也很简单,找个风门村以前的居民来问问就是了,这工作也不难做,甚至是做节目必要的步骤,对不起,片中没有。
  
  第三,两张诡异的照片,说某部分有人头像凸显,一般电视的制作手法会在那部分用记号标出来,让观众看得更清楚,片中也没有做,说是剪接师忘记加了,显然是说不过去的。
  
  第四。三座寺院,寺院中的居士,理所当然要去采访一下,看看他们口中的风门村到底是怎么回事。对不起,片中也没有,寡听一个户外团的团长在那神神叨叨。
  
  第五,电视台带过去的专家研究风门村被遗弃的原因 说什么教育资源缺乏,水源缺乏等等,这些理由不需要什么专家去,我坐在家里也能想得到,可是中国有那么多没学校没有水源的山村,怎么就风门要搬家呢。
  
  
  《证明 风门血印》是想证明小女孩脖子上的血印是怎么来的,当然这类电视节目总不免《走进科学》里去,你就算证明了小女孩脖子上的血印不诡异,也不能就此推论关于风门村的传言都是假的。哎,总之这是档大家看了很不过瘾的节目,有兴趣的可以到网上搜搜看。
  
  
  这段时间和一个朋友聊到了神奇马桂英,我朋友提出了一个很新颖的观点,并给我看了一些十分实际的证据,让我觉得他的解释十分靠谱,并且他告诉我一个十分有意思的故事,在第二季里会讲出来,到时候顺便再说说马桂英,马粉们会发现要变得和马桂英一样有魅力或许没有那么困难。好的,下面开始第二季的第一个故事。

我曾经在某本志怪笔记里面读到这样一个故事,说有某人在自己家的后园里看到一个小孩大小的白骨骷髅,正抱着他老婆的半个身体发足狂奔,此人追上去赶走小骷髅,将老婆的身上拿回家和那半边接上,老婆哭诉说:当年在前夫家时虐待继子,不给继子奶喝,继子号哭而死,如今到阎王爷那去告状,阎王爷将奴家半个身子判给继子,若非相公来得及时,奴家休矣!
  
  小孩子作怪,总让人觉得情何以堪,这也是为什么《杀人犯》这个电影,尽管剧情漏洞百出,很多朋友看了还是觉得不舒服,恩,我要说的这个故事 如果其中真的有鬼的话,那么这个鬼的年纪比小骷髅和《杀人犯》里的怪小孩都要小得多,如果有对这类题材反感的朋友,请自己跳过。
  
  2004年秋天,我接到一个选题,去郊县的一个镇子上查处黑诊所,爆料的是当地通讯员,他说这个黑诊所在当地开了好几年了,被查过一回,原以为不存在了,谁知道最近出了点事,才知道该诊所转移到了地下,继续为我国的城镇医疗事业作贡献。我问最近出什么事了,治死人了吗?通讯员说,其实不能算治死人,你来了就知道了。通讯员的语气暧昧不清,这当然是为了突出他爆料的价值,我当时的理解是也许是这个黑诊所把人治成了植物人,不然什么叫“也不能算是治死人”。
  
  到了镇上,通讯员先带我们去踩点,黑诊所位于镇东头一条小街上,是两间平房,“黑诊所”其实一点都不黑,房子用白涂料涂得煞白,门边上用红漆画了个红十字,底下两个大红字“诊所”,房子似乎连门都没有,里面黑洞洞的好像没有人。我之前参与查处过不少黑诊所,但是黑得如此光明正大,坦坦荡荡的还是第一次见到。正纳闷,通讯员说这是以前的黑诊所地址,上次被查处后就关了,正点子是后面那栋2层小楼,小楼就是以前黑诊所老板的家,据说他现在都是在家开展业务。作为记者我们是不会去查处的,这得和卫生监督部门联系,在这之前通讯员带我们去见了投诉人。恩,见到投诉人,我才知道什么叫“也不能算是治死人”。

有一定社会经验的朋友看到这可能会猜到,如今的黑诊所嘛,一定是什么老军医专治难言之隐等等,利用人们不好意思去大医院的心理骗财,偶尔还骗色。这么想的朋友年纪一定很善良,完全高估了当
  下人们的羞耻之心,自打民营医院遍地开花后,“老军医”“老中医”十之八九已被招安,专门围绕脐下三寸做文章的黑诊所早就销声敛迹了。咱们这个黑诊所偏偏能另辟蹊径,财源广进,实在是件很让人佩服的事情。
  
  
  先说说投诉人,投诉人是一对小夫妻,邻省农村的,来镇上打工有些年头了,有些积蓄,小日子过得还不错,年初两人盘算一下,觉得能要得起孩子了,那就要一个吧,老婆也顺利的怀上了。几个月后两人到镇上医院做检查,医生说小孩一切正常,男的问是男孩还是女孩啊?(我猜测这问题才是他做检查的真正目的)医生说这个我不能说,医院有规定做b超只看健康不健康,不看男孩女孩,再说什么年代了,生男生女不都一样啊。男的说医生我心急啊,睡不好觉,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知道到底是男的女人,当然医生根本不理这个男的。
  
  恩,你随便到哪个医院做检查,如果和医生关系不到位,医生都不会告诉你胎儿是男是女的,这既是医院规定,也是道德操守。这男人虽然佩服医生道德高尚,但是探求真理的欲望折腾得他夜不能寐,
  
  终于打听到有一家诊所,能做b超,而且会告诉你是男孩还是女孩。更准确地说这家诊所不做胎儿健康检测,只判断胎儿是男是女,据说相当专业。是的,我们故事里的这家黑诊所,其实不能算诊所,它
  全部的医疗设备就是一台b超仪,准确的讲它应该被称为某某镇胎儿性别鉴定中心。

男人得到消息后如获至宝,第二天就带媳妇前去检测,一个披着白大褂自称是医生的中年妇女给男人的妻子做了检测,据男人说这个女医生还是挺专业的,至少显像器上能看到蠕动的胎儿,女医生对着显像器一阵比划,很遗憾地表示女人怀上的是个女孩子,并安慰男人说生男生女都一样,不必太介意。做这个检测男人花了600元,结果天不从人愿,居然是个女孩,这让他非常沮丧,回去和妻子商量,把孩子拿掉,重新怀一个,女人是怀第一胎,实在舍不得,男人就拿传宗接代的重要性来说服女人,无奈女人不吃这一套,直到后来男人说,你看看咱们村子里,谁谁谁生了个丫头,多不遭人待见,做月子婆婆也不伺候,你要是生的女孩,你有脸回老家嘛。女人生性比较要强,出来打工苦钱为的也是个面子,丈夫这话倒是打动了她,左思右想,趁着年轻身子骨好,打掉这个再生一个,一劳永逸,但是又担心再怀个女孩怎么办,丈夫说这不要紧的,那女医生不是说了,她有清宫祖传秘方,吃了包能生男的,拼着多花个几千元,也得生个带把的。于是两人就到镇上的医院把一个5个多月胎儿给引产引掉了,谁知道这一引却引出事来了。
  
  朋友也许会奇怪这都什么年头了,还有人重男轻女的思想这么严重啊!是的,小夫妻家住一个山村里,当地重男轻女的思想确确实实相当严重,当然我敢说这样的现象在不少的村镇都还存在,如今是21世纪了,人类的基因图谱都开始描绘了,很多人还不觉得基因的传承最重要,倒是觉得“姓氏”的传承比天大,当然不仅仅是村镇,还记得“灰太豺”故事里张老师吗,他女朋友的家乡,富庶发达。但是也不能免俗。
  
  关于女人的引产手术,男人是这么描述的,当做完以后,医生用塑料袋装了一堆血肉模糊的东西给女人看,说 好了,都在这了。女人挣扎着问,男的女的啊。医生说,是个小子,挺健康的,可惜了。女的一听哼了一声,登时晕了过去.
回家后这小夫妻俩的日子算是没法过了,男人长吁短叹,终日以泪洗面,不过她到不怪丈夫,只是要求丈夫去找那黑诊所的人算账,男人胆气不足,但坳不过女人,去过一趟黑诊所,回家后什么都不和女人说,女人也知道丈夫的秉性,一定是吃了亏了,有心自己去大闹一场,无奈身子骨太虚,只得作罢,这女子生性刚烈,落到这般田地,心有不甘而又无可奈何,内心的煎熬可想而知,渐渐地就有些神智恍惚,后来也因此惹出了一场绝大的风波。
  
  我们采访这小夫妻两的时候,只采访了男人,当时就觉得妻子眼神发痴,不过受了大刺激的人,这样也正常,缓个几天也就好了。我们联系了当地的卫生监督部门,反映了情况,听说有媒体到了,相关部门的人一如既往地很重视,很快就有人赶到现场,并决定当天就抄了这个黑诊所。
  
  当天下午,我们通讯员同志摸清楚了黑诊所的男女主人都在家,正好可以一窝端了。卫生监督所两部车一前一后将那两层小楼堵住,执法人员进了小楼发现一楼有一对老夫妻,看到来了这么多制服男,吓得目瞪口呆,嘴里也不知道念叨什么,执法人员问你们家还有人呢?老头老太也不答话,冲着楼上喊。当地的方言我不是太能听懂,但大概能猜到,是叫人下楼来。过会一个30多岁的男人下了楼,应该就是黑诊所的男主人,他神情冷漠,但看得出来有些慌张,执法人员问,家里还有没有别人了。他说没有了。执法人员问,听说你家能帮别人做b超啊。他说,没有,不可能的事情。这时候那老太开始在边上叽叽喳喳地数落这个男人,执法人员说,你老实一点,我们是有证据才来的,带我们到楼上去看看。那男的低头想了一会,只好乖乖地带执法人员上楼。(有朋友要说了,这不等于搜查民宅嘛?不要搜查令的啊?嘿嘿,我跟随执法人员查抄各类黑窝点几十次,有一大半的黑窝点都以民宅作掩护,至于搜索令嘛?对不是,反正我是没有见过,但我想应该是有的吧)

 到了二楼的主卧室,门一开,一个30多岁的女子坐床上呢,毫无疑问这就是那个黑诊所的技术人员——b超师,黑b超师看到制服男们显然是慌了神,当她再看到摄像机的时候,我感觉她快崩溃了,执法人员问,东西呢 藏哪了。这一男一女沉默无言,一个执法人员自己动手,从床底下拖出一台b超的显示仪出来,问 这是什么。男的说是电脑,执法人员一听气得脏话都骂出来了,继续到床底下拖,不好意思,除了一堆拉拉杂杂的鞋盒和一只半满的痰桶(这小楼只有一楼有个卫生间,晚上起夜,只得麻烦这只痰桶了)之外,别无它物。刹那间,室内的空气变得腥臊不堪,我忍不住退到屋外。而我们敬业的执法人员在镜头面前表现得英勇无比,鼻子都顾不上捏住,张开大口喊道,赶紧把东西交出来,你这次是跑不了了,再不老实你知道后果。执法人员的英勇果然起到了效果,那男子想,罢了,化学武器都对付不了他们,认栽了吧。于是从衣橱里翻出了另外一半b超仪器。另外还有些做B超的付费收据存根什么的,总之是人赃俱获,执法人员把仪器和黑诊所的老板b超师和她心爱的仪器都带了回去,我们出门时,那老头老太还在那骂骂咧咧,通讯员说他们到不是骂执法人员,而是骂自己的儿子和媳妇,说这是报应。
  
  这件事情对于做节目来讲算是圆满了,采访完了执法人员我还特地又去了一趟小夫妻家,告诉男的,人已经抓了,让他好好照顾妻子,以后别做傻事。男的自然感谢了又感谢,我心中暗想此人既愚昧又懦弱,只怕以后还得为这事被老婆数落,不禁得有些同情他,回头看看躺在床上的女人,只见她双目朝天,面无表情,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我的对话。
  
  我回去后没几天就把这条片子发了,做得还比较丰满,领导比较满意。原以为这事就这么结了。谁知道没几天接到通讯员同志的电话,才知道事情又起了重大的变化。

通讯员打电话给我说,还记得那个把小孩打掉的女人吗,她疯了,现在闹得我们这鸡犬不宁。
  
  事情是这样的,那女人身体日渐好转,但神智似乎出了问题,一直念叨着要报仇, 男人告诉她黑诊所已经被查封了,老板夫妇已经被抓起来了,她也听不进去,终于有一天冲到黑诊所小楼下要找老板夫妇算账,丈夫拦了拦不住只能跟着去。此时老板夫妇确实已经被拘留,只有老板的父母在家,这二老最近也窝心得很,又恨自己的儿子儿媳妇缺德带冒烟,又担心他们真的判个十年八年的这个家就算完了,这时节遇到个打上门来的外地女人,正好算是找到个焦躁情绪的宣泄口。双方普一接触就呛上火了,打工女说,叫他们出来,我要他们偿命,老头说偿什么命啊,你疯了,要找他们去公安找,别到这撒疯。打工女说偿我儿子的命,老头子骂女疯子滚,不然叫人把你关起来,接着双方搬出本乡本土多年积淀的脏话对骂,骂完阵后,干脆动手对殴。原本是2V2,而且打工夫妻还年轻力壮,当然应该占到便宜,可是这男子天性爱好和平,实在不擅长打架,还上去拉架,也许他是想拉偏架,但是拉偏架需要很高超的技巧,显然他也又不会,越拉越被动,那女子简直成了1v3了。那老头老太年轻时恐怕也不是省油的灯,配合相当默契,老头负责控制住打工女的双手,老太就上去扇巴掌,拉头发,那打工女就算是林朝英再世,也敌不过刚猛的玄冥二老和懦弱的张无鸡三人联手。几个回合下来,打工女变得狼狈不堪,花容惨淡,鬓发凌乱,被那老头一把推坐在地上,那打工女子坐下去也不起来,他丈夫来拉,手还不拉到,那女子长嚎一声,自己爬起来,发足狂奔,男的吓了一跳,一愣神间,女的已经冲了出去,他赶紧地往上追。

在常见的电视剧里面,故事发展到这,这女的无非两个下场,一是冲到河边往下一跳(这以古装民国剧居多),二是冲到路上被车撞死(现代剧一般都这样),老胡不是草菅人命的编剧,所以这个暴走的打工女也死不掉,而是一路平安地奔到了当初她做手术的医院,医院里的人看到她这副模样还以为是得了什么疾病呢,她一路冲到妇产科,揪住一个医生说,医生救救我儿子,救救我儿子,这医生不是当初帮她动手术的那位,不认识她,还真以为她儿子得重病了,就问,别急,什么情况,救你儿子,你也走错地方了。打工女说,就在这,就在这,于是在医生办公室到处乱翻,看到有塑料袋就打开看,把个医生吓得不轻,心说咱们医院没有精神疾病科啊,这女的哪跑出来的,赶紧走出办公室叫人来帮忙,那女的看到医生出去了,也跟出去,直往手术室里扑,被医生和一个护工拉住,女的不住挣扎,这时,他丈夫也赶到了,看到这场景,也是手足无措,只是一味的说,回家,回家,别闹了。女子大声喊叫我要找我儿子,找我儿子,他就在里面。众人一起把她往外拖,这时当初帮打工女做手术的医生赶过来看热闹,打工女一眼就认出他来,居然一鼓劲挣扎开去,上去一把揪住那医生,问:医生我儿子呢,我儿子呢?哪里去了,求求你告诉我,求求你。那医生也认出她来,说你哪里有什么儿子,那是胎儿不算人的,打出来给你看过就丢了。听了这话,女人松开手,这时候她显得出奇地平静,众人都以为她清醒过来了,她却说,你把他丢哪了,他让我去找他,我要找到他。
  
  医生一听这话,寒毛直竖,这次轮到他长嚎一声,说,把她弄走,把她弄走,这女的疯了,这女的疯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女的弄回了家,那女的还在念叨,他要我找到他,我要找到他。男的心中凄苦,不就想要个儿子吗?不就是相信了一回现代科技吗,老家经验丰富的老太们都看得比B超仪准,这下好了,儿子丢了,老婆疯了,到底该如何是好,当时他一定觉得人生大起大落,他这回算是跌倒谷底了,接下去该走上坡路了,却没有想到,这还远不是谷底,他的精神承受能力将面临更加巨大的考验。

这打工男子请了假天天在家照顾妻子,他怕妻子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那他们在此地简直就无法立足了,妻子疯了一两天渐渐有了好转,日常也和丈夫说说话,决口再不提孩子的事情,丈夫天生的乐观,觉得就算是吃一堑长一智吧,以后再有了孩子,管他是男是女,都要生下来,这么折腾可受不了。打工男子觉得妻子没问题了就又恢复工作,就在他工作的当天中午,又人来叫他,说你老婆又发疯了,大喊着往医院跑,打工男子当时腿就软了,缓过神,也往医院方向跑去。
  
  男子到了医院,问门口保安,有没有一个疯颠颠的女的跑进来,保安说有啊,咱们两个人都没栏住他,男子问,那人呢,是不是跑去妇产科了,保安说,没有,她就从医院经过了一下,前门进,后门出去了,男子楞了,恩,从后门出去什么意思,难道追那个给她做手术的医生去了,二话不说拔腿往后门跑,跑到门口,刚打算问看后门的一个老头,一抬眼就看见了自己的妻子。
  
医院位于镇上最南边的一条街,后门外便是一片农田,当时那打工女子正弓着腰在田里翻来翻去,似乎在找什么,口子喃喃自语。男子当时就傻了,慢慢往田边蹭,打工女子也发现了自己的丈夫,兴高采烈地说,你来了,我找到咱们的孩子了,我们带他回家。男子欲哭无泪,说咱们没孩子,跟我回家,咱们再生一个。女子笑笑根本不理他,继续在田里翻东翻西,男的实在忍不住了,上去拖她,谁知道打工女子此时力大得很,一把推倒男子,男的顺势抱住她的腿,两人都倒在田间,翻来滚去。旁边看客不少(包括我们的通讯员)却也没有人上去帮忙,蓦然间,女的一声大叫,从土里拖出一坨黑白相间的物件,那黑是泥土,白是惨白,却不知是什么,女的从地上挣扎起来,脱下外衣,裹住那物件说,好了,找到了,我们回家。男的站起来去抢女的怀中的物件,手刚伸到,猛地又缩回来,大叫一声,转身就跑,女的高兴得很,看看了怀中的物件,将它裹裹好,一路随着男子跑了回去。

以上这些是我第二次去那个镇子上想去后续报道时,通讯员同志告诉我的。他的形容比我写得精彩,我听得很过瘾,也很精彩,听完后我问,那女的能疯成这样,怎么想到到田里挖小孩的,小孩又不是地里长出来的。通讯员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把我带到了那片田地边上。这片田地与医院的后门只隔了一条小路,其实正是秋冬之交,田中一片荒凉,到处堆着一些秸秆,看得出这本是一片玉米田,远处还有一棵老树,树下似乎是一座孤坟,想来是田地主主家先辈的坟,我回头看到,医院的病房也在小路的边上,病房的窗口人影瞳瞳,似乎也有人在上面张望,那时候一日当空万里无云,我站在小路上却觉得心头有种说不出的荒诞的感觉。通讯员指着一片田地说,你看这地方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我看了看,没发现任何不对的,通讯员说你仔细看看,我运足目力,恩,确实是有点不对啊!

首先这片田地的中间似乎有翻动过的痕迹,这其实容易看出来,应该就是当时那对打工小夫妻厮打的地方,这也容易看出来。其次我惊讶的发现这块片田地似乎是不种东西的——这是片玉米田,虽然现在田中没有玉米,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一排一排种玉米的痕迹,,而通讯员指的这片田地,看不出来有种过作物的痕迹,当然这不是因为有人厮打把痕迹抹去了,而是这块地就是一块荒地,一般两排玉米之间间隔一米多一点,这片地两边种过作物的痕迹间隔在10米左右,我脱口问到,唉,这怎么难道是片无主的荒地。于是在田边的小路上通讯员给我讲了这片地的历史。我猜错了,这片地有主人,也不是荒地,它的功用远远大于种上几百株玉米。
  
  这个镇子算得上时革命老区,当年是新四军在苏南的据点之一,镇上的这个医院前身就是新四军的卫生站,后来在原址上反复改建,于是就有了今天的规模,30余年前,计划生育的大潮在全国汹涌,本镇自然也难以幸免,当时计划生育抓得无比严格,相信各位上了年纪的朋友都有印象,“打出来,流出来,就是不能生下来”这样的标语,并非天方夜谭,而是响当当的口号。无论如何,“计划生育”都是一项无比正确的国策,但是到了具体执行层面就难免阴霾丛生。当时各级官员的升迁,计划生育搞得好不好,是具有一票否决权的,升官发财自然是人人都想的,于是一级一级地往下压,到了最基层的执行者们,为了控制居民们不生二胎,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比之今天的暴力拆迁真是有有之而无不及,罚款,拆房子,拘禁,强行流产,种种手段,不一而足。然而国人数千年传宗接代,人多力量大的观点又岂是三五年能扭转过来的,偷着生,躲着生,逃着生,倾家荡产地生,国策向左,传统向右,上下不能协调,其中自有无数生民的血泪,且不提了。这个镇子当年的计划生育工作做得很好,当时管理者很是铁腕,有一招人盯人战术,发现谁家要生二胎了,也不废话,拖到医院就强行给你流了。流下来的胎儿也不管成形不成形,直接就埋到医院后门外的这片田地里。于是那时节,常年见到年轻的妇女在那烧纸嚎哭,闻者动容。更有甚者,据传说有的妇女掩藏得好,等发现的时候,已经做不了流产手术了,就在等她要生时,弄到医院去,生下小孩都不知去向,医院开个死亡证明就算拉到,道旁嚎哭者多为此辈。(当然这个只是传说,是不是真的如此残忍,至少我不这么认为,否则人性就太让人失望了。)自打那时候起,这片田地就成了埋婴冢。30年来,在这个医院弄掉的胎儿,大多都和在了那一片黑土里。据说也有些黑心父母,生下的小孩有各种毛病,他们怕拖累,不愿意养活,直接弄死了也埋到这里。
  
  通讯员说当地人对这片地讳莫如深,平时从来不提,很多年轻一点的甚至都不知道有这么回事,那女子大概以为自己的胎儿也埋在这,所以来这翻弄,其实五个多月流出来,胎儿才刚刚成形,往土里一埋,哪里能找得到,也不知道她报回家的是什么.
  
  我成年以后胆气极状,也算见过点世面,但是听完通讯员的话,我不由得浑身发冷,大腿一阵阵地空虚,想离开这条小路,却又挪不开步子,好半天回过神了,却突然发现了疑点,嗯,怎么会这样。
  
不好意思,各位今天憋到这会才写了1000字,下午打球的,可能着了点凉,所以有些头疼,所以干脆明天多更新一点,今天就和大家谈谈我们最近在做得一件事。
  
  有一位编辑朋友向我约稿,但是仔细看了帖子后,觉得有问题,问题在于我写的东西不是小说体,不知道是什么体,很难让人有代入感,而且干巴巴的,不丰满,不符合纸张文字的要求。我十分同意他的话,自己也觉得奇怪,怎么我喜欢的女人都是丰满型的,怎么写出来的文字倒是干巴巴地,缺乏韵味,于是在请教的编辑同志之后我尝试着把马桂英的故事改写成小说体,结果居然是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下笔。
  
  这到不是说小说有多么多么难写,你看各大网站的网络写手们,一天写个近万字的多的是,问题出在我自己的心态上。我总以为真要写小说至少要达到我偶像一半的文字功底才能动笔,没有这个实力,那就写点和别人风格不一样的东西吧,如同我现在写的这些故事。事实上我现在的文字功力只怕只达到我偶像的百分之一二的样子,改写了一部分,自己看看总觉得面目可憎,味同咀蜡,这让我很痛苦。
  
  我从小对通俗小说的兴趣就比对教科书大,小学一年级就开始看《朱元璋演义》,这种兴趣至今不减,但是近年来颇有无书可读的感慨。《鬼吹灯》是很好的,虽然文字不怎么样,但是居然能创造一个完全属于作者自己的,前所未有的虚拟世界,而且是那么的真实可信,这个十分不容易。看看别的奇幻小说的写手总归脱不了西方魔幻,日本漫画,古代话本这三个派别,后一个还好一点,前两个想写出点耐读的文字,实在太难了。我们看看九州的一帮写手,才气是尽够的,但是他们创作的真的是东方奇幻的世界吗?至少我不这么认为。
  
  还有一个写手,很多人觉得他算作家了,我不敢提他的名字,怕晚上做恶梦,反正姓郭,是个上海人,他写的东西很多人喜欢,可我在日常生活中没有看到有人看他的东西,也没有人说喜欢他,我就很纳闷那么销量高,到底谁在看呢?后来发现我的记者生涯没有跑过教育口子,很少去各大初中高中,所以很难看到有人看他的东西。出于好奇,他的文字我看了一点点,就不敢再看了,怎么来形容我的感受呢?这么说吧,时下流行一句话叫“莫装@,装@遭雷劈”,倘若雷公电母看了他的文字,一定要忙死了。在报纸上看到他接受访谈,说“至少虚拟小说界,目前没有人超过我”,恩,非常好,“虚拟小说”这个概念我是第一次听到,小说本来就是虚构出来的,这“虚拟小说”又不知道是从何谈起。也许他说的是真的,在那个所谓“虚拟小说界”确实没有人超过他,因为就只有他一位。
  
  当下写通俗小说,最好的无疑是燕垒生,,如果他活得足够长,一定是可以与金庸比肩的大师,甚至可以说他的腹笥之宽文笔之好超过金庸,才气也不遑多让,只不过作品不够多,最好的作品都还没有写出来,有兴趣的朋友可以看看他的《道可道》《贞观幽明》,《天行健》,那才是真正好的通俗小说,如果他写小说时,我能在边上帮他端茶倒水,捶背揉肩,那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是的,燕垒生就是我一直说的那个偶像,当年也混过鬼话。

  扯得有点远了,话说回来,第二季的故事大纲都有了,每一个故事都有一个主题,主题不晦涩,看完故事后,除了情节,主题大家应该都会有些印象。其中有一个外传,是我刚进台时,一个老师给我讲的,是他当年在山西采访的经历,他信誓旦旦说是真的,故事很有趣,我想用第三人称,以小说的形式写出来,题目就叫《秘魔寺夜语》。第二季完了以后我想写一个长一点的东西,现在只有个大体构想,资料也搜集了一些,大概是说自太平天国定都本市起160年间,在本省和周边地区发生的重大灵异事件的合集,背景当然还是现代了,160年不算太长,有些事情今天还能找到影子,已经有一条主线能把这些事件串起来了,但要真正动笔,只怕还要看我有没有这份精力了。倘若我一点连自己都不喜欢,是觉得不会贴出来的。
  
  
  我回过神来以后,觉得有两个问题想不通,首先假如这块埋婴冢在当地是一种禁忌,很少有人谈论的话,那么那个女子怎么会知道有这么一块地方的呢?难道是有人告诉她的,是谁又是什么时候告诉她的,目的何在呢?其次,“埋婴冢”既然是有主之地,那么主人是谁,田地的主家怎么肯让这么多胎儿埋到自家田地里的呢?朋友们,换了是你,你肯吗?
  
  当时我急着去那对小夫妻家看看那女的情况, 于是就把这两个疑问先放着。等我们赶到小夫妻租的房子时,已经是人去楼空呢。据邻居说他们是前一天傍晚走的,走得匆忙,很多生活用品都没有带走,那男的拧着三个箱子,女的手上抱了个裹得严实的包裹,走的时候,女的显得很高兴,还和邻居打招呼,而那男的一直苦着脸拖着妻子赶紧走,邻居们都知道这女的八成是疯了,而且还听说这个小夫妻已经把房子退了,看来是不打算再回来了。
  
  
  在来采访之前,我的心理是有点变态的,既想看看那女子从埋婴冢里挖出来的是什么,又怕看了恶心,多少有点惴惴不安,如今得知人去楼空,不免又有点怅惘,我问邻居在那女子去 埋婴冢的那天上午有没有人来找过她,邻居表示他也没有在意,但是应该不会,这对夫妻就和几家邻居比较熟悉,也从没看到别的亲戚朋友来串门,再说丈夫不在,妻子独守空房,瓜田李下自然要避嫌。这个邻居是个中年男子,他说这话完全是误会我的意思了。通讯员问我问这个干什么,我就把第一个疑问告诉了通讯员,通讯员说是啊,哎,她怎么知道跑到那地方去的呢?她不可能知道啊,这个镇子上只有上了年纪了才知道,在医院工作的人都不一定全知道,而且别人告诉她这个干什么,也不怕晦气啊。

通讯员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我问那块地到底是谁家的,似乎是有人种的啊,那主家怎么就肯让医院这么搞的呢?这个想想简直比乱坟岗还渗人啊?通讯员说这个主家我到知道在哪,就在那片地不远的地方,至于为什么肯让医院这么做,我也不知道,难道是他们家的人到医院看病不要钱。
  通讯员这话显然是太没有见识了,本国方圆960万平方公里,吃“霸王餐”的随处可见,看“霸王病”的却绝无仅有,医院那样一个公益部门,岂能借你们家地埋点东西,就破坏行规呢?
  通讯员也知道自己的说法站不住脚,但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主家这么配合,这块埋婴冢本来谈的人就少,种种来龙去脉他也只知道个大概,不过他答应可以帮我打听一下。
  
  和我熟悉的通讯员对我这种莫名其妙的好奇心早已经习以为常了,也许他们私下里认为胡记者是一个很三八的人,其实不是,比如我的有个老搭档摄像师结婚前经常换女朋友,有人就向我打听;哎,怎么又换了,这次是哪的,长得怎么样啊?我从来都说我不知道,事实上我确实也不知道。我这种类型的“三八”是一种职业病,虽然“三八”到的很多东西上不了台面,做不成节目,但是不等于没有价值,毕竟有些故事不该被遗忘。

 了几天那通讯员到市区来送素材,遇到我,说,我们那最近可热闹了,可是你们又不能去。他还没有说是什么事,我直觉觉得和埋婴冢有关系,果不其然。
  
  埋婴冢边上的那条小路在医院的后门,往东去一点是一家中学,往西一点是当地工商所的职工宿舍,一般学生上学时不会走这条小路的,只有工商所职工的小孩会从路边走,有一天一群孩子下了晚自习从小路上边走,忽然有个小孩指着田里说,哎,那是什么?大伙一起下车,但是田里啥都没有,第一个小孩说,好像是个白白的东西在爬,也不知道是不是谁家的兔子跑出来。正纳闷呢,忽然有个小孩大喊一声,转身就跑,大家不明所以,也跟着跑,有个小孩摔了个跟头,幸好当时医院看后门的老头打着电筒出来给孩子照路,总算是把小孩们安全地送回了家。
  
  其中首先喊叫的那个小男孩,看到父母就哭了,说地里伸出只手在朝他们招手,父母骂他胡说,他说是真的,说吓死了。第二天这个小孩开始发烧,哭泣,而那个看到有白白的东西的小孩也吓得不敢去上学,一时种种流言甚嚣尘上,这个原本作为禁忌的埋婴冢突然成了这个小镇上舆论的热点。
  
先和大家谈谈刺激的问题。我们经常在电视上看到,某地刮台风了,记者在现场报道,人都快被风吹走了,还在坚持播报,这刺激吧?这是记者们都喜欢的刺激,为什么呢。这种刺激没有实际上的危险,但却能名利双收,奖金自然是要涨一点,以后再出镜,别人就说,哟,这不是那个风中狂舞的记者嘛?这是当然是好事情。再比方,哪哪哪要抗洪救灾了,去地震灾区了,看上去是苦活,可人人都想去,对不起,领导看不上你你就去不了,你想啊,去吃个几天苦,说不定弄个火线入党啊,集体二等功什么的,一本万利。可惜老胡在第一线的时候,虽然也很能吃苦,但天生一张装不出悲壮的脸,始终也没这个机会。某年本市水患严重,老胡去水患最严重的一个区采访,半边身子泡在水里出镜。回来领导说,你怎么回事啊,你那表情跟泡澡堂子似的,爽得很呢,你懂不懂什么叫悲天悯人啊!
  老胡当然懂,还懂得很,只不过挤不出那样的表情而已。
  
  还有一种刺激,就不是人人都愿意去的了。有一次本市出了一件车祸,一个40岁的妇女半边身子被压在货车底下,人没有断气,但是要救很困难了,车一抬人立即就得死,车不抬人就慢慢的死。当时她丈夫到场和她诀别,现场的记者已经不愿再看了,只留了个摄像师在拍。丈夫哭安慰妻子,马上就能救她出来了,妻子哭着安慰丈夫,没有关系,我走了,你带着孩子好好过,好好带小孩,好好过日子。一再叮嘱丈夫不能让小孩过来。慢慢的妻子断气了,丈夫还紧紧握着妻子的手不肯放松。摄像师边拍边哭,等坚持拍完,我们的摄像师已经是泪流满面,完全失控了。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摄像师心理上都出现的问题,失眠,焦躁,最后换了一个资讯类的栏目,又缓了一段时间才好过来。到不是他心理素质差,我相信有情感的人都受不了那场面。你比如说老胡,算见过点世面的吧,今年本市那场著名的车祸,老胡看过完整无码版的第一现场,看完也好些时候不舒服,朋友,这样惨绝人寰的刺激换了你,你愿意经历吗??

 感谢这位朋友的精彩评论,这样的溢美之词,对我是一种不虞之誉。
  命运是很神奇,大学时看一个外国哲学家的理论,说这世上万事,要不全是必然的,如果第一因存在,那一切都是必然的,要不就全是偶然的,第一因不存在,那一切都是偶然的,所谓必然和偶然共存实在是目光短浅的胡说。当时很受这理论的影响,但也很矛盾,倘若全为必然,奋斗就没有用处,全为偶然,奋斗就没有意义,还不如撞大运呢。
  后来想通了,什么偶然必然全是屁话,过得开心才是真的,毕竟对大多数人来讲,浩浩荡荡的历史洪流只能作为谈资,具体而微的一己悲欢才是真切拥有的。好的,且唱支小曲娱乐大家:
  
  鹏搏九万,腰缠万贯,扬州鹤背骑来惯。事间关,景阑珊,黄金不富英雄汉。一片世情天地间。白,也是眼。青,也是眼。
  
  恩,虽然老胡五音不全,一开嗓子足以令神鬼辟易,所幸诸位听不到,“万事不如杯在手,人生几件月当头”,今天月色尚好,各位朋友且饮上一杯,开始今天的故事。

埋婴冢所在的小镇并不大,居民们很容易把注意力集中到“埋婴冢婴灵作祟”这样的猛料中来,其实只要事不关已,闹鬼事情和桃色事件一样最为人们喜闻乐见,大家伙在酒酣耳热之后聊起来,不免要加入自己的人生观和世界观,仿佛非此不足以体现自己的人生价值。于是种种传闻五花八门,让人目不暇接,比较主流的大致有以下几种:
  
  首先是有人说,那疯女人翻土时,破坏了这个地原本和谐的风水,而她挖走的那东西,本是一个女婴,多年前被狠心的父母抛弃医院路边,饿冻而死,后来医院的人将她埋在此处,这婴儿一灵不昧,怨气凝结,尸体既能不腐,俨然是这方婴灵的领袖,如今真身被弄走,群鬼无首,自然要出来捣乱,除非能找那疯女人取回女婴的真身,否则这一带还是不得安宁。持这种说法的人把该女婴的父母身世都挖掘出来,有鼻子有眼,且略过不说。
  
  
  还有一说法,据说是有见识的有身份的人们经过深度调查得出的结论,说不管这个疯女人有没有翻动这片地,婴灵们迟早要作怪,原因何在?原来是这家医院这几年生意红火,业务饱和,现有的建筑和设备规模已经不能满足需要,医院打算扩建,前面是街,没有办法扩,只能往后面扩,这样以来必然就要征用埋婴冢的地皮,婴灵作祟就是要让人不敢动他们的地盘。持这种说法的人们还恶意的揣测说,医院这些年也弄了不少钱了,不扩建一下,不增加点设备,这些钱怎么能堂而皇之地挪个窝呢,他们挣这种黑心钱,小鬼们自然要作祟了。
  持这种说法的人们显然把婴灵们当成了城隍爷,埋婴冢成了城隍庙,惩恶扬善就得靠他们了。倘若这世间真有婴灵,听到这样的说法,一定会气得啼哭不已,他们没有享受过一天的俗世繁华,死后到要成了检察院反贪局的编外人员,哎,这又是从何谈起呢?
  
  我本人倒觉得这两种说法都不太靠谱,于是问通讯员,小孩的遭遇到底有几分可信,通讯员说这是绝对可信的,他有一个亲戚的孩子和那个发了烧不来上学的孩子是一个班的,班上老师也一再告诫学生千千万万不要再走那条路,不过也有人说,那小孩看到有个小手从土里伸出来到不是没有可能,很可能是某具成形的尸体没有埋得深,有部分露出了地面,至于在地上爬行的白色物体真有可能是某种动物,小孩子们看花眼了而已。我仔细想了想,觉得也不对,婴儿的手多小啊,大概只有个饮料瓶盖大,倘若真是个婴儿尸体没有埋好,手露在外面的话,那黑漆漆的夜晚,小孩们怎么可能能看得见呢?而且那白色物体一闪即没,若说是动物的话,除非是《天龙八部》里的闪电貂。
  
  通讯员说反正大家就是聊得开心,也没有人去探个究竟,再说这块地迟早要被征用的,到时候大家又要开始谈鬼楼了,这是可以预见的事情。通讯员也算得老于世故,他的预言确实有天会变成现实的。不过我当时总觉得有些问题不弄清楚心里就很不爽。应该说记者当得时间长了,的确比一般人的嗅觉要敏锐,我把事情通盘考虑了一下,就觉得必须要和两个关键人物了解一下,才能对埋婴冢有个正确的了解。
  
  大家可以猜一猜,我说的两个关键人物是谁。休息时间,过会再来。
  
我当时想到的两个关键人物,首先就是埋婴冢所在的那块地的主家,这块地这么多年来作为埋婴之用,他们一家到能安之若素,而且两边还有人耕种 ,实在是不简单。就算神经大条,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吧。
  
  第二个关键人物就是医院看后门的老头,从医院把死婴埋在土中,必然是要经过这个后门的,甚至说掩埋的工作可能就是这个看门的老头来做的,而且当小孩子们在冢边遇险的时候,是这位老先生第一个跑出来,用电筒为孩子照亮了回家的路,这说明老头子对这种突发情况习以为常,就算土里出来个忍者神龟也是吓他不倒的。
  
  我当时和通讯员谈了谈我的想法,他说他有机会打听一下,那医院看后门的老头他到是熟悉,你要真对这事有兴趣,下次来镇上,我带你见他。土地的主家只能等机会再说了。我想他心里一定又要笑我在这种不着边际的问题上较真吧。
  
  然而很多不着边际的事情,如果你肯较真,还真的能大致上看清楚它的轮廓。大概一个多月后,我到那个镇所属的县城赶一个小场子,上午就完事了,主办单位安排了丰盛的午餐,我坚决不肯,中午赶到那个镇上约了通讯员一起吃饭,吃得虽然简单一点,却是别有风味。
  
  我问通讯员“婴灵作祟”的事情现在怎么样了,通讯员说,最近好多了,虽然很少有人走那条路,但是谈的人也少了,发烧的小孩也恢复上学了。不过前段时间一到晚上那就特别热闹。我心说特别热闹是什么意思,是真的群鬼乱舞了?
  
  事实上我想错了,热闹的是人不是鬼。先是生病小孩的父母,有一天去埋婴冢烧纸祷告,无非是说我儿年幼无知,惊扰了各位安宁,做父母前来赔罪,万望各位见谅,冤有头债有主,诸位虽然更加年幼,但这该知道这世上尚有公义两字,诸位埋尸荒野,实在也怨不得我家小孩,请放过他吧。
  
  据说这次非常无厘头的祭奠非常灵验,没几天小孩就退烧恢复正常了,这下好了,先是另外几个小孩的父母为了防患于未然,也去烧纸祭奠。他们都是傍晚天没有黑的时候去,那当儿,正是残阳如血,埋婴冢畔,纸蝶漫天,倘若婴灵真的有灵,也绝不会想到,他们生平所受到的第一场祭奠不是来自他们的亲人,却是素不相识的路人,而祭奠的目的却又是出于对自己孩子的爱,真正是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更让我觉得惊讶不已的是,到了晚上居然也有人去祭奠,而且一拨一拨的,为数不少,仔细想一想也对,一定流言四起后,打掉孩子的人们,心有不安,原本他们也未必知道孩子打下来之后弄哪去了,如今听到这么恐怖的传闻,就赶来祭奠一番。为了求个安心,烧上几刀黄纸,几堆锡箔,想来也是件很划算的事情。我问通讯员他有没有打听打听那块地主家的情况,通讯员说情况倒是了解到了一些,只不过不是第一手资料,而是听和主家比较熟悉得一个朋友说了一些情况,事实证明我的直觉没有错,这主家和这块地到是真的和埋婴冢的有一种微妙的联系。
  
   这主家现在有一个老头老太,70多岁的人了,子女都很有出息,老头子居然还务农,埋婴冢的那片地他从来不去碰,到不是怕晦气,而是因为他的一个过世亲人。老头子有个姐姐,当年在这个镇子算是有出息的女人,年轻的时候学医,后来就一直在镇医院工作,大概40几岁的时候,在医院当了妇产科的主任,如今这镇上70后,80后的年轻人,大半都是由她接生到这个世界上来的。这位少年时代吃过不少苦的女医生,真正是医者父母心的人,对病人对产妇都很好,在当时很受人尊重,大概30年前,她遇到了一次重大的风波
  
   朋友们应该能记得,前文说过计划生育刚在国内开展时出现了种种不正常现象,这个镇上就有不少超生产妇被强制到医院来做人流,为此,我们的女医生痛苦不已,她实在不想也不忍去对那些哭天抢地孕妇下手,虽然她也觉得国策没有错,但是纯朴的道德观念还是告诉她,这样做不对,绝对是不对的。可是不做又不行,一是领导一级一级地往下压,二是她不做,自然有别人来做,孕妇吃得苦恐怕还要大,迫不得已,只能自己做。
  其时女医生从医垂30年,医德医心,纤尘不染,如今却要做这样的勾当,内心之痛苦可想而知。夜夜辗转,无法入睡,终于在一次手术后,她所有的苦痛和焦虑,所有的愤懑和无奈,集中大爆发。
  
那不是一次流产手术,而是一次成功的接生手术,小孩子生下来后,孩子的亲人没有来,而是一个据说是计生委工作人员把小孩子抱走,女医生刚觉得有点不对劲,却听得产妇拼尽全力大喊一声把孩子还给我,晕阙了过去,女医生立即组织救这个产妇,那产妇血崩不已,既尔一命呜呼,连自己孩子一面都没有看到。女医生急火攻心,冲去院长办公室,才到门口就听到里面有小孩子啼哭,进去一看,那计生委的工作人员正抱着小孩和院长在说话,孩子哭得厉害,女医生走上前去说,来,我来哄哄就不哭了。计生委的工作人员就把孩子交到女医生手上,女医生哄了哄孩子,一个转身拔腿就跑,工作人员和院长就跟着后面追,她家离医院远,她弟弟家倒是离得近,于是就跑到弟弟家躲起来,和弟弟有人要害我,你帮我挡着他们。这弟弟虽然没有文化,却也明事理,拿着把铁锹把住了门。院长和计生委的人追到,还未开口说话,他弟弟喊道,谁要害我姐姐,不要命的就来。这一下子先声夺人,院长和计生委的人看到他这副愣样,到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功名利禄不如项上这颗大好人头来得重要。于是众人好声好气地劝说,表示要和女医生谈谈工作,无奈弟弟是一愣到底,任你说破大天也休想踏进门一步。围观的群众渐渐多了起来,纷纷声援女医生,一干人等好汉不吃眼前亏,心想一个小小的妇产科医生有没有姓,有儿有女,还怕你跑了不曾,于是怏怏而退。

女医生后来如何安排这个小孩的,现在也无从得知了,有的说,那孩子的父亲不敢认领自己的孩子,女医生想方设法把孩子送到本市的一个朋友家寄养,后来找了一户人家收养了。也有人说,女医生偷偷地把孩子送给亲生父亲,而那父亲只好带着孩子背井离乡,另谋生路去了。女医生却因为这件事受到了重大的牵连,事情闹大了,相关领导总不能说女医生盗取婴儿,破坏国策,而是找别的种种借口,给她穿小鞋,女医生问心无愧,倒是坦然得很,但是这段经历毕竟给她的打击很大,医院后来不让她在第一线做医生了,调了个行政闲职,她从此郁郁寡欢,50出头,既然一病而终。
  
  她葬礼的时候,全镇万人空巷,为她送行,镇长亲自致辞,说她“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而知道内情的人莫不觉得这是一种天大的讽刺,她的骨灰没有入当地的公墓,她弟弟执意要把骨灰埋到医院后面那块属于她弟弟家的田里。他说,这是她姐姐的遗愿,她舍不得那些小孩。这一家的后来都挺有出息,现在也就只有女医生的弟弟还在这个镇上生活,还在打理着这片田地,也许是为了陪陪他善良的姐姐吧。
  
  其实我当初看到的田地里老树下的那座孤坟的主人,才是埋婴冢的保护神吧。听完的通讯员的讲述,我停杯无语,感慨万千,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却听到通讯员说:你看看以前是不愿意流要强迫你流出来,现在计划生育不用你说,大家都懂,可一些小年轻到好,快活就快活吧,一不小心怀上了,又没有结婚,只好把弄掉啊,这不是作孽嘛!我们这周围就不少,你看全国得多少,那个女医生倘若活到现在,只怕也会被气死。
  我点点头,一口饮尽了杯中酒。
  
吃完饭,通讯员陪我去医院后门,找看门的老头聊聊,见到那老头子,两根烟一发,很容易就聊上了。果不出我所料,埋婴尸的活一大半都是他干的,那活在医院没有人肯干,就他包了。我问他,婴儿闹鬼,是不是真的。他笑笑说,有什么真的假的,在这待了时间长了,什么鬼啊你都不怕了,要说有,我也听过小孩啼哭,而且不是医院产房里的,那太远,我听不到,八成就是田里的,你要说没有,我也深更半夜出去看过好几回,反正是啥也没有看到,习惯了呗。
  我问他那么晚上都是谁来烧纸啊,是不是一烧就灵验啊。老头说谁亏心谁来烧纸呗,灵验不灵验只有他们自己知道。通讯员插嘴说,那是,还有医生来烧纸呢!我大吃一惊,却发现那老头正冲通讯员挤眉弄眼,我笑笑说,没有关系,咱们就是聊天,哪聊到哪了,是不是真有医生来烧纸啊。老头点点头,却不说话。通讯员说,是有的,你想啊,有人卖活婴儿的胎衣,居然也有人卖死婴的胎衣,挣了亏心钱,也得烧纸保平安。那老头笑着用当地方言骂通讯员,似乎在怪他多嘴,我却再无话可说,出了医院后门,来到埋婴冢畔,黑土中的纸灰尚未散尽,一片片的斑白四处散落,稍微一抬眼,并看到远处的那座孤坟,坟上寸草不生,看得出是常有人清理,一阵风吹来,坟旁的老树摇曳生姿,说不尽的无限苍凉。
  
  朋友们,我今天冒着河东狮吼胭脂虎啸的危险总算写完了,总计4000余字,不管你什么时候看到,鼓励我一下,也不枉我一番智斗狮虎的努力。明晚再来看大家!

 今天仔仔细细地看了朋友们的跟帖,心里热呼呼的,特别是看到好多朋友说是看了我的东西才特意注册天涯号来跟帖的,真的非常的感动。简直要自己怀疑自己请了些托上来炒作,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在所有跟过的贴的朋友中只有一个知道我的身份,对的,就是第二季末尾我提到的我那个朋友,可惜这个朋友很懒,一共就跟过三次贴,第三次还是有一回我答应大家更新却由于突发情况不能来,请这个朋友上来帮我打个招呼,结果打过招呼后,大家对这个朋友的话选择了无视,此人一气之下,就在也没有跟过贴。哈哈,跟帖的朋友都与我素不相识,不过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嘛,真的非常感谢大家的热情,幸好老胡的故事还有不少,总有机会回报大家的热情的。
  
  《埋婴冢》这个故事,有朋友觉得不好看,觉得没有结尾,没有解释清楚。其实我明白这些朋友——既然写了《埋婴冢》那还不整个婴灵现身复仇,大闹医院,女医生鬼魂现身,制服婴灵等等等等,这样的故事在鬼话里面很多,也有写得好的,但那不是我要写的。这个故事我连提纲都没有写,因为想到某些场景就不舒服,套用现在的时髦用语就是:这个故事就如同一张茶几,虽然不大,但充满了杯具。且不说在故事结尾时带过一笔的一条暗线,你只要想想全中国有多少类似埋婴冢的地方,又有多少真正懂得珍惜生命的好医生呢?现在有好多文化人呜呼国人要尊重生命,要废除死刑等等等等,老胡虽然不是文化人,却懂一个常识,死刑犯大多数都是自有其取死之道,而胎儿确实100%无辜的,倘要谈尊重生命,怕是该从尊重胎儿谈起吧。
  

今天还是聊点闲话,聊会我写故事去,但是暂时不发,因为肯定写不多,大家见谅。不过要聊也聊点大家感兴趣的。今天说说怎么叫的牛逼好记者。
  
  有这么件事,某社区的居民投诉,说他们街道办事处搭建违建,政府部门搭违建,这很敏感,于是去一看,果然,街道在一间平房上了个小二层,100多平米,都快完工了,到街道一问,主任说我们这不是违建,有批文的,问他要批文看,他说保管人不在,你留个号码,回头给你看。这记者一听就明白这是缓兵之计啊,肯定是没有批文的啊,到该区建设局一打听,建设局事不关己,实话实说,明确表示这是没有批文的。记者再杀回街道,一连串的追问,把个街道主任问得哑口无言,只能说咱们是一边申报,一边建的,建起来给居民做活动使的,咱们也是为老百姓着想啊,咱们不如你们记者见多识广,哪知道要先拿到批文啊。反正批文肯定是有的。记者坚持原则表示如果没有批文,这就是违建,就得拆除,并且通知社区行政执法中队,好嘛,行政执法中队和街道办事处在一座楼上上班,这到方便得很,不过行政执法中队的人到不含糊,明确表示要走程序,如果是违建,就拆。街道主任狼狈不已,说咱现在为老百姓办点好事咋就这么难呢?记者回去就按照为老百姓办好事也得合理合法的思路发了这条稿子。
  朋友们看,这样的记者算不算是挺不错的记者呢?

准确地说,报道到这,这记者也算尽职了,但是离牛逼的记者还差了至少两个等级。就拿刚才那个违建的事来说,经验少一点的记者采访时可能是当局者迷,经验丰富的仔细想想立即就能发现两个疑点,首先街道主任说,他们盖起来为了老百姓做活动房的,为人民服务,也是做好事。而且现场也确实有居民表示他们欢迎这样的违建,街道主任的说法也说得过去,但问题是,多少年都没有活动房了,也不必急于一时啊,何必要边申报边盖呢?为居民做好事的热情就如此高涨吗?都不惜违规操作。大可以做通受影响的居民的工作,拿到建设局的批文再动工嘛。其次就是街道主任说他不懂规矩,以为边申报边盖也是可行的,这只能哄十二,三岁的“校园小记者”,你想干了几十年的街道工作,协助拆除居民的违建无数,连这规矩都不懂,而且还和行政执法大队一起办公,耳濡目染,怎么会这么不开窍呢?
  仔细想一想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文章,接下去就看个人深度报道的功力了,我说的这个功力和课堂上老师教的没有关系,那是谁都懂,关键是看你的资源积累,比如各大媒体之间互通声气啊,问问专门跑街道民政口子的记者啊,或者在问问在基层街道工作的熟人啊,一问二聊三打听,情况就清楚了。
  原来这个社区最近在申报明星社区,社区主任和几个街道主任一合计申报材料,啊呀,样样都达标,就是社区办公面积不达标,差了大概100平米。这是个市中心的老社区,寸土寸金,老房子也没有拆迁过,所以也挪不出新地方给社区办公。这可怎么办,“明星社区”的称号虽然也不能吓得贼们不敢光顾,不能吓得居民的狗狗们不到处撒尿,但对社区主任是无比重要!于是社区主任下令某个街道主任,说你们有个平房嘛,在上面再搭个100多的房间得了。街道主任说,这得申报,得做居民工作。社区主任说,明星社区材料这几天就得交,你赶紧先弄,赶紧弄,赶紧弄,一切有我。那意思是有我在,还怕申报不过啊。于是那违建两三天就搭起来了。这才是基本的真相。一个记者了解到这一步要花点功夫,花点时间,还得暗访什么的,非常之麻烦。
  这事要是报道出来了,那是非常有力度的。恐怕真的有人要禄位不保了。大家觉得一个记者能做到这一步,算不算得牛逼记者呢??
  
  做到这第二步已经算是一个好记者了,但是离牛逼的记者还差那么一点点,虽然只有一点点却是质的变化。我来告诉你牛逼的记者是什么样子的,牛逼记者拿到这个选题,一看某某社区某某街道搭违建,先拿起电话找熟人问这个社区的主任是哪边调来的,多大年纪,在位置上多久了。这个很容易问到,社区主任40出头,以前居然是这个区行政执法大队的大队长,牛逼记者立即懂了,两手一摊,得了,这选题我不要,谁想要谁去?为啥不去,因为他牛逼就牛逼在立即就能意识到并作出判断这片子铁定播不出来。事实上也确如牛逼记者预料的那样,去的记者采访回来,一脑门子劲,一根烟还没抽完呢,这片子就被毙了,牛逼记者心中暗笑,嘿嘿,由一般记者到好记者,用点心,不太笨就可以,由好记者到牛逼记者就不是人能教得了的了,全靠你的悟性。
  
  哎,老胡的悟性就是差了一点点。另外这个例子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诸位千万千万不要对号入座。

  装修过房子的人都知道,装修是要脱掉一层皮的,那还是运气好的,运气不好的得脱掉三层皮。不过还有运气更糟糕的,能把命差点都送了,本故事的主人公就属于倒了八辈子血霉的那一种。
  
  2005年,有一个同事接到一个投诉,是业主和装修公司之间的纠纷,当时房子还没有装好,这是很常见的小问题,只有选题比较缺的时候,记者才会去。这个同事是个新手,资源不多,所以也不挑选题,就去了,简单地调解了一下也就完事了。哪知道,半年后,业主打来电说他要和这个装修公司玩命,因为装修公司要害他全家,同事听了很兴奋,于是就去做后续报道。回来之后,脸色苍白,神情恍惚,我暗笑,毕竟是小年轻,没见过大场面,看来是被吓住了。后来一打听,好嘛,他见到的场面我也没有见过,而且这条后续还没有办法播。
  
  装修的这家户主姓王,原来是一家外资企业的员工,后来自己出来做外贸,做的不错,有了点闲钱,于是就想置业安家,于是和老婆两人左挑又选,在城郊结合部买了套150平的大房子。房子买了下一步就是装修了。
  
  当下的装修无非三种情况,缺钱的,选择包清工,自己吃点苦,受点累,但能省钱。缺脑子的,选择半包,为什么呢,因为半包,你也要跑来跑去买材料,其实和包清工一样累,而且半包一般装修公司都帮你打几套家具,木器漆一进门,嘿嘿,这个甲醛就大得没边了,铁扇公主用芭蕉扇扇三天三夜也未必扇得干净。第三种是不缺钱又没有时间的,就选择全包了。我们的王总就是选择的全包,王总显然是个不怕花钱,但怕麻烦的人,来验收房子那天,他看到小区有一栋小户型是在做精装修房的,包盘的装修公司在楼的外立面贴了广告,他一看,得了,就它了,又近,又省事。
  
  这王总夫妻忙事业一头的劲,既然是全包了,也就懒得去看(装修公司最喜欢这样的业主),偶尔去看了一次,还差点和装修公司的人闹起来,(恩,也就是我那个同事第一次去采访的纠纷)什么原因,这会且不去说它,来看看王总搬进新家以后的情况。
  
  王总对自己的新家,基本表示满意,设计师也是基本按照他的意图去设计的,王总看了觉得不错,好,很有品位,立即就搬,于是搬进了新家。
  搬进了新家,既有新鲜感,又有归属感,夫妻二人自有一番鱼水之欢,燕盟之好。(考虑到有90年后的小朋友看这个贴,这个话题咱就不去发挥了)搬进来第五天出事了。
  
  第五天,一大早,有人来敲门,王总弊了一肚子下床气去开门,门一开,是个中年男子,自称是隔壁邻居,笑嘻嘻的说,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烦两位半夜动静小一点,我家爱人神经衰弱,实在不好意思。王总一听一肚子下床气消与无形,心说,呦,我最近长进了嘛,动静大得能穿透两个房间,看来进口的保健内裤还是有点用的。他本来脾气暴躁,如今心情一好,态度也就好起来,连忙说,是嘛!呵呵,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中年男子也尴尬地笑笑,走回了对面的房间了。
  
  王总回到床上,自然要和他老婆吹嘘一番,他老婆自然也不免要奚落他一番。不过当天晚上,两人到很安稳,早早的就睡了。第二天一大早,又被敲门声惊醒,王总心说,还让不让人活了,怎么回事啊!门一开又是那中年男子,这次这中年男子是面带苦笑,说话都不利索,说兄弟,我老婆昨天又没有睡好,冲我发飙,要我昨天晚上就来敲你家门,我实在是不好意思,大兄弟算我求您了,你们家不是装修好了吗,怎么晚上还叮叮咚咚地敲来敲去啊?
  王总又是一肚子火给当头弊回去,心中也难免尴尬,心想怎么可能呢,再强也发不出叮叮咚都的声音啊,而且昨天晚上很安分啊!于是说,师傅,你听错了吧,我家昨天很早就睡觉了,
  没有人在家敲东西,而且你看我们家有什么好敲的啊?中年男子说,不可能,我老婆听错我也不会听错,就是有人在敲,王总问,会不会是别人家呢?中年男子说,我家是917 你家是918,楼下的817 ,818,楼上的1017,1018都空着没装修没有人住,只能是你家。而且,我昨晚到你家门口听过,确实是你们家再敲东西。王总一听火了,你个老混蛋,神经病,我看你也神经衰弱了吧。说罢拍上了门。

王总把这事和妻子一说,妻子到来心思了,说这事有两个可能,要不就是这男的真有神经病幻听,有这么个邻居还挺讨厌的,第二就是我们家进贼了,不过不可能啊,没有觉得少什么东西啊,而且这贼是连续两天来,还敲得叮叮咚咚的,怎么我们一点都听不到呢?王总说想那么多干什么?那家伙就是一神经病,管它呢?睡觉。
  
  结果这天晚上物管的负责人找上门来,说对门邻居投诉你们家晚上装修,闹得他们睡不好咱们小区有规定晚上不能装修。王总来火了,说装你个头装,你自己进来看看,我们家哪里还需要装修。物管一看是啊,对不起,我问问巡夜的保安去。过一会,物管打电话来,说,王先生,对不起,保安没有听到你们家的动静,可能是个误会,不过提醒你晚上睡觉把窗户关上,保安说发现你家的窗帘飘来飘去,虽然是9楼,但防盗意识也应该有的。
  王总一听,恩,不对啊,昨天晚上我亲自把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的。窗帘怎么会动呢?于是问妻子,妻子也说应该都关了的,好得我们家值钱的装饰品还不少。两人赶紧检查,什么都没丢,不过一合计,还是要防患于未然。不过家里防盗门防盗窗都装好了,怎么办呢,得了,找个活人来看家吧。于是王总把自己的岳丈大人,一个70余岁的老兵请到家来,说也让咱爸在新家里享受几天,老头本来天天在自己的住处打小麻将挺滋润的,不大愿意来,经不住女儿女婿一再劝说,也就搬了过来,不搬便罢,这一搬,这个曾经在越南战场上九死一生的老兵将面临更加严峻的考验。
  虽然说起来,老头子住到新家来是享福的,但老头子自己觉得是活受罪,每天除了拿个电视机遥控器,几十个台轮流换来换去之外,实在无事可做,女儿女婿要晚上才回来,也说不上几句话,老头子很郁闷,又觉得子女一片好心,自己假如住两天就走,只怕子女在外面也难做人,心想且熬个把月再说吧。谁知道,他连一个星期都没有熬到。
  自打他住到新家来的时候,老头子晚上总梦见年轻时不愉快的往事。他当年打过对越反击战,刚上前线第一天,一个炮弹在身边爆炸,3个战友都炸成残尸,他运气好,只是被弹片击中北部,作为伤兵从前线退了下来,从此再也没有上过战场,但是战友死亡的惨象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虽说好男儿为国捐躯,死得其所,但是对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感的人而言,哪怕是战争打胜了,伤痛却也无法消逝。三十多年过去了,那段经历,老头子本来都不怎么想了。谁知道一住进新家,第一天晚上就梦见了当时的情形,老头子心想哎,总是忘记不了啊!谁知道接下去的几天,老头子的梦境越来越神奇,慢慢地将30余年战友牺牲前的对话,动作都在梦里重现,活灵活现,每天凌晨的某个时间都准时地被炮弹的爆炸声惊醒。老头子日渐憔悴,女儿发现了就问老爸怎么精神不好,老爷子说,哎,总想以前打仗的事,死掉的战友,天天做梦。女儿说那都30年前的事了,想了干什么?您就是心思多,是不是闲的慌啊!老头说可能还真是,以前天天打麻将,倒是想不起他们,如今已睡觉,他们就在我面前笑,抽烟,然后死掉,哎——。女儿说要不给你弄条狗养养。老头子说别,我哪伺候得了那家伙了,没有关系过两天就好了。
  谁知道过两天情况越来越严重,老头子除了做梦外,多添加了一个背疼的毛病,疼的地方就是以前的老伤口,到医院检查,又没有毛病,医生说这是老伤,弹片也早取出来了,也没有发现病变,怎么会疼呢?老头子就是疼,一宿一宿地不睡觉,女婿干脆把他送到高级病房住院观察,观察没有任何结果,住两天,背不疼了,回到女儿家第一个晚上,几个老战友照例和他梦中相会,他照例被炮弹的爆炸声惊醒,然后开始背疼。老头子实在受不了,找到女儿说,这房子我待不下去了,我不是那享福的命,我知道你们孝顺,真孝顺,就让我回去,再住下去,我看我是熬不过今年了。女儿女婿无奈只得把老头子送回原来的住处。果然没两天老头子的毛病没有了。女儿女婿回家一合计,搬到新家咋这么些不靠谱的事呢?难道真是搬家时太匆忙,没有放鞭炮?不过两人忙着挣钱,也没有深究,但是总归对这事有点上心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到也没有什么事发生,只不过他们家隔壁的邻居无声无息地搬走了,据物业的人说,那对夫妻天天被王总家的声音吵得睡不着,多次到物业投诉,物业的保安又半夜跑什么听了几回,当然什么都没有听到,回去汇报说这对夫妻恐怕真是神经衰弱,怪不得王总夫妻。邻居夫妻无可奈何,只得先找个房子静养几天再说了,临走前对物管说王总的房子恐怕不干净,当然这是后来物管的人告诉王总的,当时所有人也只当个笑话罢了。
  
  王总真正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新房子上来,得从一次车祸说起,那天大中午,老王开车去郊区办事,在一个下坡处遇到红灯,一脚刹车踩下去,居然把刹车踩死了,直接撞到前面的车尾上,这时候前面的路口刚刚有辆大货车横插了过去,王总吓出了一身冷汗,若不是前面有车拦住,这一脚刹车踩不住,就要和那大货车撞个整头,车报废不说,只怕小命难保。车祸处理完了,越想越后怕,自己多年的老司机了,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而且自己的车保养得好,性能也很好,出这样的问题真是邪了门了。回去夫妻两一合计,越想越觉得最近诸事不顺利,比如业务量下降了,员工开小差了,比如老婆花了一万多去减肥,丝毫没有效果,呼啦圈还见长,而且都是发生在搬新家以后的事了。两人想了想得了,花点钱请风水师看一看吧。
  
  王总本是是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对风水这一套从来不相信,进新房时到也有朋友劝他,请个大师看看,他觉得自己福大命大,百无禁忌,根本就不理这茬。如今却也就死马当活马医,且试试看吧。
  本市的风水大师,大致分三个等级,最低等的,看一次1000元至2000元,第二等的则要3000到5000元,那最高等的就是在“空中飞尸”里提到的供奉级的大师,没有关系请不动,请动了,花的钱至少也得是万字头的,这是孔子所谓“待价而沽”,风水大师本也算得儒学的一支,但如今从老孔那继承下来的怕也就这4个字了。
  王总请的是第二级别的一位大师,年纪不大,三十七八的样子,乃是一位知性女子,到了王总的新家,先看外立面,没有问题,到家里看,到处看,仿佛是要捉老鼠,当然用的工具是罗盘,木尺之类,又问王总夫妻的八字,以及搬进新家的时辰等等,总之是一番做作,也算对得起那3000大元了。
  风水大师看完之后说,家的整体格局没有问题,搬家的时辰问题不大,问题出在装修上,关键就是你们家的客厅的墙纸,那墙纸后我见过,泛金色,上面是玫瑰的花纹,王总挑这墙纸时就觉得这纸贵气,摆得很,没有想到如今到成了罪魁祸首。风水师对王总说的一番说,我没有听到,王总也说不周全,但大概就是说帖这墙纸,就等于在墙上刷着“全家快死绝”这样的标语,戾气弥漫,散都散不掉,王总老婆吓得面如白纸,王总则以拍大腿说,好啊,我知道是谁在害我了。
  王总想到要害他的这个人,当场就要发作,被老婆拉住,向女风水大师讨教办法,大师说原本把墙纸换了也就可以了,但现在似乎戾气太重,得挂副风水画驱驱戾气,王总老婆问,挂什么画啊,风水大师说,我那有,你把墙纸先弄掉,再到我那去拿,王总老婆问那画得多少钱啊?大师说,你先拿回家挂,挂得觉得住这舒服了,有效果了,咱们再说,谈什么钱不钱的,俗。对了,咱先把那3000结了吧!
  
  打发走了风水大师,夫妻俩在家开始干活了,本来换墙纸也算是个技术活,得专门的工人来换,才能不损坏墙面,夫妻两为了早日过上幸福生活,也就顾不得那们些了,自己上阵,用家用的各种刀具把墙纸往下扒拉,那哪里能扒拉得下来,两人累了个半死,把个客厅的墙面弄得斑斑驳驳,咋一看到真如一张鬼脸一般了。
  王总气得火冒三丈,破口大骂想要害他的这个人,这人是谁呢,恩,就是把他家做总体设计的设计师,
  
  如今的室内装潢行业相当发达,设计师队伍也日渐庞大,这天下的任何一种队伍一旦日渐庞大,就难免鱼龙混杂(看到这句话的朋友不要瞎联想,说老胡是在讽刺日渐庞大的公务员队伍,我绝无此意,谁要这么想,全是你自己的事,与我无关)本市的设计师大致也是三种情况,最好的一等都是号称有海龟背景,也许都是帮什么柬埔寨的富二代,赞比亚的小衙内设计过公寓的,如今回来帮尔等土鳖服务,自然牛逼哄哄,专帮些钱多爱*****的成功人士们服务,这等设计师都有自己的公司或者工作室,等闲不出手,出手就是钵满盆满,也算得是靠本事吃饭。最差的一等就是小年起,学了设计经验不足,要不在小公司打打工,要不在大公司打打杂,这一等的有了些经验了,再加上能说会道,就能升为第二等。
  
  这第二等的,虽然少有能独出心裁的,但对设计的那一套却也非常精通,再加上口灵舌巧,正是最适合没有太多钱,又想把房子装成豪宅的普罗大众。第二等设计师主要靠接单的提成,有的设计师嫌提成少,那就得靠各大软装材料的供应商和家具商了。这很好理解,他帮你设计好房子,你满意了,卖家具他得陪你去啊,不然你自己瞎买时要破坏整体的装修风格的,他会向你推荐,比如你买这个马桶吧,你看看这个底座弧线多好,和你们家整体风格多搭啊,
  一看价格6800元,聪明的朋友就问了,这么贵的马桶,是不是常常坐上面便便,能防治痔疮便秘等等啊?设计师只能说,没有,就是外形设计好,质量过关啊。这时候有人不会买,有人就会买,买了,商家就得给设计师提成。你想想家里装潢要买多少东西,马桶实在算不得什么。
  这里头的道理,王总听朋友说过,他心中暗笑,小样,从来只有我挣别人的钱,哪有人能A我的钱啊。于是在挑建材时他吩咐老婆,设计师挑中的家具等等,哪怕你喜欢也不要买,换家店重先挑,老婆基本执行了老公的命令,回来汇报说,那设计师逛了一天脸都苦了,两人很为此乐了一阵子。现在墙纸出大毛病了,王总立即想到当时老婆回来汇报说,只有墙纸时听设计师的话选择的。
  
  原本定的墙纸不是这个“金玫瑰”,后来由于老婆挑家具,挑装饰品处处别出手眼,设计师说要这样的话,墙纸也要换,不然整体不搭调,老婆也觉得有道理,于是请设计师另挑了这款“金玫瑰”的墙纸。王总据此推断那设计师乃是一个妖人,用这款墙纸就是因为没有A到钱,心生怨恨,想害死他们一家,第二天夫妻两是杀奔装潢公司,好一场大闹,装潢公司的人莫名其妙,从来只有为装潢质量来闹的,这次居然说设计师要杀他们全家,这是从何谈起呢?
  王总还打电话给我那个同事投诉,同事听得又好气又好笑,懒得理他。不过王总夫妻闹过一场后也解了气了,不管如何,装潢公司的人答应免费清理墙纸了,也算得小小的补偿吧。
  
  第二天,王总老婆从风水先生那拿来风水画,画却是一只下山猛虎,她心想这大师果然有些门道,这老虎如此威猛,想来一定能驱邪避凶。于是让工人来清理墙纸,清理完之后,请工人在那面墙的中间钉个钉子,也没有那么多讲究了,立即就要把画挂上去。工人开始钉钉子,那声音也是叮叮咚咚的,不像是钉子往墙你钉的声音,王总老婆正纳闷,却听那工人说:老板,你们家这墙钉不进去,里面有金子。
  
  王总老婆听到工人说墙里有金子,凭着女人敏锐的直觉,她立即想到,完了,老公有私房钱啊,必然是要包二奶啊,我要跟这个没良心的玩命!这三个念头自然而然,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一般,但猛得又想到,这什么年头了,怎么藏私房钱还埋墙里,这是解放前地主老财的作风啊,再说了,他要给二奶钱时拿起来也不方便啊。一转念头间,她已经走到客厅墙面前,那工人指指墙,冲她傻笑,她一看,果然在钉子钉出的孔里面似乎是有黄灿灿的东西,那东西埋得不深,迎着光刚好能看见。王总老婆傻眼了,就让工人用铲子把墙面上的石灰铲掉,看看到底是什么。铲掉灰后,那东西露了出来,长方形金黄色,到真像一根金条。王总老婆不敢造次,立即打电话向王总汇报,说我家墙里面发现金条了。王总,一想今天不是愚人节啊,这痴婆子发什么颠呢?老婆信誓旦旦,要他赶回来看。王总半信半疑,这怎么回事呢?难道这开发商给的惊喜,如今光听说开发商在墙体里弄垃圾,木头啥的做填充物,这家开发商居然埋金子,难道是给业主的返利惊喜,这种有良心的开发商真是绝无仅有啊!又想是不是风水画起作用了,总之一路胡思乱想,心潮澎湃。
  
  到家一看,傻眼了。王总虽然有点小钱,但是也没有见过金条,看那物确实很像,又无法判断,于是让工人把那物体弄出来,工人搞了半天,没弄出来,说这东西固定挺死,得明天都带点工具来搞。王总叮嘱明天一定要早来,工人走了后,夫妻二人上网查了无数的金条的资料,越查越觉得他们家这个事金条,天上掉馅饼,当然开心,但想到金条的来历不免惴惴不安,转念又想,管它是谁的,埋在我家墙里就是我家的,挖出来我立即卖了,套了现才是真的。二人患得患失,这一夜自然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来到他们家。一是昨天那工人,另一个自称是装潢公司的项目经理,50余岁,干瘦干瘦,进门就打招呼,说听说你们家有喜,来看看,来看看。众人来到墙前,那金条仍在,王总说动手搞吧,搞好了帮我把前面修复,多少钱无所谓。工人刚要动手,项目经理说等等,凑上去看了看那金条说,王总,你们家这墙还要铲,还有东西。王总夫妻大为兴奋,刚要答话,那项目经理已经动手铲墙了,几铲子下去,果然金黄的条子越来越来,王总夫妻屏住呼吸,心想,这真叫“闭门家中坐,富贵天上来”,只有那项目经理面色凝重,大力挥铲,渐渐众人发现那“金条”的排列似乎很是有序,等到项目经理停下铲子,王总夫妻退后一看,恩,谁在我家墙里用金条排了个八卦图,这算哪门子事啊!

金子变钢条,还摆了个古怪的八卦造型,王总和老婆登时被一种巨大的荒诞感笼罩,两人正面面相觑,那项目经理已经拉着工人闪了出去,王总赶忙去追,喊着让这两人回来,把墙中的钢条弄出来,却被老婆拉住,老婆说不能着急弄出来,得弄清楚是谁弄的,说不定是真有人要害我们家呢。王总觉得也对,想了一想说,我知道了,一定是装修公司的人动的手脚。

漏掉了一段女风水师的话,回来找居然没有找到,还好无关大局,大意是说女风水师赞成了项目经理的说法,并且表示要把这八卦起出来十分之麻烦,日子,时辰,工具,动手的人一个不对都不行,能起反作用。言下之意,由她来推算时辰,找工具,并且亲自动手就不会有问题。另外她还补充了一点,以前大户人家如果房间里有人横死,也是要在墙里埋这么个东西的,埋了以后那屋子就最好生人勿近,否则说不定会有麻烦等等。
  
  原因是装修时有一个项目是铲墙,重新刷腻子,那些钢条埋得不深,铲墙时应该能发现,怎么没有人告诉我们啊,而且那个项目经理没事跟过来看什么啊,一定又问题。老婆虽然觉得未必是装修公司动的手脚,但也觉得那个项目经理颇有些不寻常。于是夫妻二人三闹装修公司。
  公司的负责人想死的心都有,觉得这夫妻俩太无厘头了,先是为装修增项目闹(就是我同事第一次去解决得问题),这到也罢了,再又说墙纸害人,现在又说有“钢八卦的诅咒”。要是天下的业主都像这样。装修公司还活不活了。王总夫妻闹着要见那项目经理,公司负责任人说,你们家装修又不是他去的,叫他来干什么?王总却管不了那么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装潢公司负责人没办法,叫来的那项目经理,那项目经理只是笑,说那东西确实和咱们公司无关,我是知道点情况,你要在公司闹,我就不说,你要不闹,我就说。王总说我从来都是讲道理的人,当然不会闹,你有话快说。于是这项目经理就给王总夫妻上了一堂科普课。
  
  话说本国数千年来,有关装修的手艺人就以木匠为尊,往大了说是历史悠久,名家辈出。往小里说木匠活最是需要人心灵手巧,大到上大梁,小到打仗马札,没有两把刷子实在干不来。
  一个行业历史悠久了,总难免出些花花肠子(古龙说历史最悠久的职业是妓女和杀手,后一个得花花肠子不知道,前一个的倒是有机会当小故事和大家说一说),据说建房盖屋时如果不伺候好木匠师傅,他总有点鬼花招让你家不得安宁,比如在大梁通风处开一道口子,那一刮风,你家就得鬼哭神嚎,大风大嚎,小风小嚎。再有就是在墙中埋种种东西,不同的东西能主宰你们家不一样的命运,如果有朋友看过《清风闸,皮五先生大传》的一定记得,皮五逢赌必输,就是因为家里墙中被埋了作怪的骰子。这位项目经理从小是学木匠的,跟着老师傅耳濡目染,居然也懂点这些东西,那天他听工人回来说有户业主家墙中有黄金,就觉得奇怪,好奇之下,就去看了,当时他发现所谓的金条,表面并不平滑,似乎是涂得金粉,而且“金条”的右上角有个小小的:“工“字图案,他就想到了以前师傅说的大户人家在照壁墙中埋八卦镇宅的典故,铲开一看,居然真是这样。这东西是谁弄进去的,他不知道,也不敢乱动,因为他发现,王总家这个金八卦是反的,也就是说“坤”卦在上,“乾”卦在下,别的六卦也调了位置,这就不知道是什么用途了。
  听完这项目经理的一席话,王总夫妻浑不似身在人间,倘若有人谈论“墙中埋八卦,魇镇*****”这类事情,他们是很喜欢听的,并且还得插嘴发表观点,但是人就是这样,都喜欢八卦,但就不喜欢八到自
  
  己身上,王总夫妻也不例外(当然老胡也不例外),可是如今事情活生生地发生在他们家了,来龙去脉也搞清楚,这时候又想到邻居家听到的叮叮咚咚声,晚上窗帘莫名其妙地飘,老头子背疼,再有场车祸来凑热闹,夫妻俩脸绿了,得了,要不是有人要害咱们,要不是住进鬼屋了,无论是哪种,这日子都没法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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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项目经理倒是热心,说这东西也是信则有不信则无,如果没有对你们产生什么影响,挖出来也就是了,墙面补补平拉倒!王总于是把遇到的种种事情说了一下。项目经理想想说,这东西看来对你邻居和你们家老人产生了些影响了,不过也不对,邻居是你们在你们家前搬进来的啊,为什么以前没有事,到你家搬进来他才半夜听到声音?王总此时迫切地需要自我安慰,说有没有可能是我家装修时,有什么钉子之类的钉到墙内了,一有震动就和那八卦摩擦得响,而我老丈人是住到新家不习惯呢?项目经理笑笑说有这个可能,不过还有个可能,我就一说,你就一听,以前大户人家的照壁上的图案都是明的雕刻在外面,五福啊什么的。埋八卦的墙一般是整栋宅子的后墙,少有人去的地方埋这么一块,房子大了,总难免有鬼鬼祟祟的东西,在人少的地方,用这东西镇一下据说很管用,也听说很有钱的人家用金子做的,金子能辟邪嘛,要不然至少是用黄铜,你们家这个是废钢条刷金水,应该是当时工地上就地取材,是建筑工人弄的,没有活人靠近也许也没有问题,有了活人的气息说不定就出点什么事情。至于为什么弄我就不知道了,也不敢乱说,而且这个山寨版的八卦图还是倒着的,我看似乎还是故意弄倒的,你们去找开发商啊,他们一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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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妻二人一听,很有道理啊,这得找开发商啊,听说有哪个小区墙体里发现建筑垃圾,业主要求开发商赔偿损失,我们家整出个山寨版的倒八卦来,光精神损失费就得让他们再陪一套房子。两人也不知道开发商在哪,先回家找物管,物管负责人听得一愣一愣的,他把王总说的“八卦”,理解成了“娱乐八卦”的意思,心说我这又没有小区广播台,你家出了什么八卦找我作甚?
  双方扯了半天,总算搞明白了,物管负责人赶到现场一看也傻了,纠纷处理过千千万,这么大的八卦头次见,楞了半天说,要不我找人给你把这东西弄走吧。王总说,弄走哪那么容易,你告诉我开发商在哪,我要告他们蓄意杀人,我要找媒体把他们搞臭。(这很多人心目中,媒体仿佛是一台泼粪机,记者也与什么无冕之王无关,仿佛是个挑粪工人,这让我非常难过)物管负责人一看这阵势,知道这事自己是兜不住的,连忙说,我来帮你们联系开发商的人,你不要着急,不要着急,有事好好说。
  
  这物管公司本也是开发商的下属企业,物管的负责人和开发商也相熟,立即打电话汇报情况,本来根据物管负责人的经验,房子质量有问题,开发商负责人很少出面,维修部派两个个人来搞搞弄弄就得了。这次却很例外,非常例外,工程部的经理和客服部的经理都赶到了现场,两个人对王总也非常客气,看了现场后,客服经理也是一脸纳闷,她是个30几岁的少妇,好奇心强得很,脸上竟有按捺不住兴奋的表情。王总看了就来气,说你们说怎么办吧,我买你们家房子,你们给我来这一套,想祖咒死我全家啊?客服经理说,没有,没有,这可能是个意外吧,纯属巧合,纯属巧合!而且你看你们家门牌918,多吉利啊!王总一听更来气,说,918,918 就是我我就要发了,住这永远是就要发,永远也发不了,再给我弄个死八卦,就是要我*****,我告诉你们,我已经通知媒体了,这事没有完!
  
  倒是工程经理很冷静,说,可能有些建筑工人年轻,闲着没有事,弄着玩的,总之是我们的责任,我们明天就派人来帮你处理,一定让你满意。王总说我满意不了了我,这东西不能轻易动的,动了说不定我们死得更快,按现价退房,装修费还得算进去,不然完不了。工程经理说,这个我们做不了主,这个我们有规定,得相关部门鉴定,出危房通知,我们才能退,你这个——。
  
  一听这话,王总立即动手打人,还好被他老婆拉住,王总说,鉴定,找哪个部门鉴定,你说啊!这怎么鉴定!可惜那工程经理没有上过天涯,不知道天涯鬼话上有很多能人爆出的种种本国神秘事件官方研究部门的内幕,所以无辞以对,客服经理答应回去向上层反映,先找到施工单位具体责任人,再作处理。
  
  当天晚上,王总夫妻睡到了宾馆里,第二天请来了两路人马,一就是我的同事,那个小记者,二就是那个女风水师。这二路人马,一是纯粹的理性,一是纯粹的感性,也不知道能不能解决他们家的问题。
  这话说完,全场鸦雀无声,片刻后我同事问,真有这种情况吗,这位女士你亲眼见过吗?风水师说没有见过,信则有。我同事说,您这算封建迷信吗?风水师说我反正不搞封建迷信,我们是有营业执照的周易风水研究室,我刚才就这么一说,主家信就信,不信也就罢了。王总迫不及待了,心说叫你们来是搞臭开发商的,净给我添乱,于是插嘴说,大师,这东西能不能动,有没有办法化解。风水师说,有,但是很麻烦,日子,时辰,工具,动手的人,一个不对,都不能动,否则适得其反。但这是反八卦,不知道谁弄的,为什么要弄,我也没有办法推算。
  王总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赶紧打电话给开发商的工程经理,说你们得快来,协商解决办法,媒体也到了,你们看着办。那意思泼粪车已经开到你们头上了,倒不倒就凭老子一句话了。
  工程经理果然非常识相,赶紧就赶到现场,他一到现场,王总立即把门关上,堵在门口,指着工程经理说,今天你不把事情说清楚,就别想出这个门,要死大家一起死。工程经理说退房我确实没有这个权限,没有办法!王总说退房的事,我不找你,找你老板去,你先给我说清楚,这东西谁弄的,为什么要弄?工程经理的表情很不自然,说,这我也不知道,还没有联系上具体施工的人员。王总说,那你现在就联系,今天不搞清楚,你就别走。我同事也追问工程部经理,那经理闪躲腾挪,躲着摄像机镜头,非常尴尬,那厢边王总又要发飙打人,一时乱成一团。那经理被逼急了,说,好,要我说,请记者先出去,否则我绝不说。我同事当然不肯,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呢,反正我们一定客观公正。经理自此闭嘴不言,后来协调再三,他才答应,摄像师到门外去,我同事可以留下,他才肯说话。我同事算得幸运的,有机会聆听这一段都市奇谈。

都市奇闻开始,下面这段有的是工程经理说的,有的是我打听到的。
  开发王总小区的这个开发公司是一家本土企业,前身事本地一个区建筑公司,如今几经操作也变得半公半私了,规模不大,主要的几个楼盘都是在这个区,靠山吃山嘛,这很好理解。公司的老板以前是建筑公司的一个普通员工,确实也是通过自己的努力爬到今天的位置,他有两个特点,一个喜欢高瘦的美女,一是特相信运势风水这一套。王总这家小区位于一条河的南岸,拿地时,公司老板就很不开心,说这块地是背水一战,不吉利。一直闲着没有开发,直到本市房价疯涨,这老板意识到,哪怕是背水一战,也得先把钱搞到手再说。于是就开发了王总所在的这家楼盘。
  
  楼盘开始建时,公司发展的势头很猛,老板也把什么背水一战抛到脑后,直到一件事故提醒了他。一个工人在17楼施工时掉了下来,幸运的是他只往下掉了8层,就被东西拦住。不幸的是,拦住他的是一根钢筋,从他右肋骨穿过,穿了一个对穿,据说他没有当场咽气,还小小地挣扎了几下才算了账,这一挣扎,就摆出了一个十分奇特的造型,头下脚上,一条腿卡在木板上,整个身子正位于918客厅的位置。
  
  其实工地出事非常常见,一般到工头那就能解决,无非就是赔钱了事,一个民工的命值多少钱,我不想说,也不忍说。于是工头按规矩赔钱了事,原本连开发公司的人都不想惊动,哪料到,这工头低估了事情的严重性。
  
  没有多久,就有流言传出,首先就是说这工人之死不该算工伤,原因是当时在17楼施工的有两个工人,是这两个工人开玩笑打闹时,一个把另外一个推下来的。二就是有人说晚上在宿舍看到死去的那工人,三就是说恐怕还得出事,推人的那工人首当其冲。原本民工们娱乐活动少,工作之余传点段子聊以自娱也可以理解,谁知道真出事了,出事的真的就是当时和死去的工人一起在17楼施工的那位。
  
  自打传闻出来后,这工人就被人刻意地疏离,一天在工地,居然被一辆工程车擦倒在地,照着膝盖碾了过去,所幸抢救及时,一条命是保下来了,不过人一直发烧,大喊不是我干的,别找我,别找我。
  这下好了传闻变成了现实,工地上人心惶惶,甚至没有人愿意到918 917去施工,施工进度一下子慢了下来,再加上连接出事故,开发公司的人也了解到了情况。
  
  开发公司老板又想到了背水一战的传闻,很紧张,害怕这是什么不好的兆头。指派工程部的负责人尽快解决,同时他自己也找相熟的风水师想办法。工程部经理就找到了包工头,包工头说这事棘手得很,咱们一个队伍都是同一个村上的,老家这种传说很多很多,现在这些工人我说加钱他们都消极怠工,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工程经理威胁说,想尽办法都得给我解决,延误了工期你这活就白干了。包工头点头答应说一定想办法一定想办法。
  
  先想到办法的是开发公司老板的风水指导师(这是一个供奉级别的大师),他要修改施工规划在小区的大门口和后门口各修一个建筑,修完了就能把“背水一战”的风水改成“细水长流”。保证盖好后,这楼盘销售火爆得很,老板自然言听计从。那两个建筑什么样,我就不说了,反正我是见过,挺傻的。但是风水大师对工人的恐惧心态束手无策,这就得靠包工头出马了。

这包工头能自己拉起队伍干,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他也请来了一个大师。不过这大师有点土,乃是他们村子上一个德高望重的老木匠,在家纳福多年,早就不出来干活了,但是他有侄孙辈的人要靠包工头吃饭,所以这个面子还是得给。老爷子来到工地,和工人们聊了聊,了解了一下情况,然后宣布,说确实某某确实是冤死,都是老乡啊,他就是鬼魂作怪也不能断了大家的饭碗,咱们合村老小,还不就靠你们出来苦钱吗,天天在地里扒,又能扒出个什么来。我又办法,让大家伙平安,你们听我的。
  
  老头子对冤魂责以大义,先占据道德制高点,这一招玩得很漂亮,再加上本身威望就高,自然是一呼百诺。老头画了张图,一张八卦图,让人用黄铜铸造,一时找不倒黄铜,老爷子就让做成大小相等的钢条,刷上金粉,镶嵌到918的墙里面,原本是一副正常的八卦图,临到安装时,老爷子指挥工人,倒着装,于是才有了坤上乾下的鎏金钢条反八卦,为什么要倒着装,老头子也没有说,据包工头对工程经理说,那工人死时事头上脚上,正着装,怕他看起来错位,不过顺着他的目光倒着装才能起到震慑作用。那意思仿佛是说工人死后的鬼魂作祟,也是以死时头上脚下的形态,作拿大鼎状到处唬人!
  
  不管如何,这倒八卦安慰了施工的工人们,确实没有再出过事情,那风水建筑也确实起到了作用,楼盘的第二期开盘,整赶上本市房价第二次井喷,开发商自然赚得钵满盆满,当然有一份给风水大师的厚礼,这钱从哪来,大家心里都清楚。现如今,有些人自以为聪明,老说房价高是开发商黑心,政府抑制得不够,等等等等。我要告诉你,他们全错了,人家的开发商大老板都是相信风水的,相信风水自然也相信报应,哪里能黑着心压榨咱们老百姓呢,不怕报应啊,那种报应是要到18层地狱底下去当矿工的,相信没有哪个开发商敢这么做!所以房价涨,完全是风水师们帮很多个楼盘改过风水,风水好了,房价自然涨,这是没有办法事情。什么哄抬价格,炒房团等等都是浮云。
  
  
  话说回来,按八卦的事情,开发商老板下了封口令,不允许任何人说出去,知道的人本就不多,如果没有王总这一番折腾,这世间绝无仅有的镇魂倒八卦也难见天日了。
  
  大家可以想象到王总听完事情原委后的心情,幸好他还算半个成功人士,倘是一个普通百姓一辈子的积蓄买了个凶宅,只怕要崩溃当场了。王总很沮丧,也不想说话,让我同事先走,说请暂时不要播,我得想想再说,我同事也知道这片子铁定是播不出来了,也就先走了。
  
  事情最后怎么解决的,我不是很清楚,但是听传说,开发商出钱,请风水大师,弄出了那倒八卦,退房虽然不可能,但是为了安抚王总,又在同一个小区低价卖给他一套房子,918那间王总也没有卖,作为出租房了,风水大师说原来那倒八卦只会对体气弱的人有影响,现在好了,东西弄出来了,就是出租也不会再出人命了。
  
  故事到这就完了,再说两句闲话,如今不谈风水的装修设计师,似乎已经赶不上时髦了,木匠们的厌胜之术已经逐渐被时代淘汰了,家居风水取而代之,到底这东西有没有谱,我不知道,但我希望是有的,这样我会觉得设计师们分外可爱。此刻我回头看看自己的家,从设计,到卖家具都是我一手操办,也不知道有没有不符合风水地方,有也没有关系,老胡胆气壮得很,倘有男鬼来作怪,自然一棒打杀喂于狗子,如果是女鬼来寻,那就便宜了贴上的诸位朋友了,你们又有一段诡异又香艳的故事可听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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