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年9月, 上了一年多中学, 我们69届全年级的学生都要下乡了. 大部分同学分配去了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 一小部分去了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 我就是去后者中的一员. 我们去的地方在巴彦淖尔盟乌拉特前旗, 兵团二师十一团. 从北京坐火车坐了一天多才到前旗, 我们的连队离火车站有三十多里路, 卡车把我们拉到连队的时候, 天已经黑了, 连队没有电, 我们黑灯瞎火的进了屋, 煤油灯灯光昏暗, 简直就是什么也看不见. 对我们这些从大城市长大的人真是突然有了很大的变化. 已经在我们之前先到的知青热情的帮我们扛来了行李,打来了饭, 饭菜是馒头和茄子. 不知道怎么回事, 茄子有点苦, 很辣, 说是因为茄子老了, 反正不怎么好吃. 我们摸着黑, 稀里糊涂的吃了点饭, 大家就打开行李睡了. 好几个人在被窝里蒙着头哭了起来. 我们当时不过十五, 六岁, 几乎是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有离开过家, 也是头一次到这么远的地方. 所以她们想家了吧.
所谓生产建设兵团, 就是按照军队的建制, 把下乡知识青年组织到一起种地, 名曰屯垦戍边. 我们连的知青来自北京, 天津, 保定, 呼和浩特市, 另外还有一小部分人是从山西兵团合并过来的. 他们大部分是太原人, 年龄也大一些. 知青是66到69届的初,高中学生. 最大的有高三的. 我们连大约有三百多人. 连级干部是现役军人, 排级干部是退伍军人. 后来我们连也有知青当到连副指导员的. 一至四排是大田排, 大田就是管种小麦水稻的. 我在的五排是菜排, 专管种菜. 另外还有基建排, 和养猪, 放羊, 养马, 大车, 炊事班,等.
我们连的所在地以前是劳改农场, 当时中苏关系紧张, 劳改犯都内迁了. 大田排和连部都在劳改犯住的院里, 劳改院由十几米高, 厚厚的土墙院圈起来, 墙院的四角上还有看守的角楼. 其实就是监狱. 劳改犯住的屋子是一排一排的土房, 两边对着的大土炕, 一间能住二三十人. 我印象里那些屋子有些阴暗, 大概是因为窗户小的原因. 院里有犯人的禁闭室. 就是一间又黑又小的屋子, 连屋子也算不上, 只能说是个夹空, 里面有一个土坯砌的凳子, 坐在里边腿都伸不开, 更不能躺着睡觉了. 拒说闹事的犯人, 在里面关一天就老实了. 在那里夏天一定热的要死, 冬天冷的要命.
我们排住在旁边看守部队的营房里, 我们住的院子有三排砖平房, 很亮堂. 院墙低多了. 一个班住一屋, 大约十二个人左右, 也是对面的通铺. 一个铺上睡六个人,
我们团的团部在乌拉特前旗, 旗就等于县. 当时, 前旗只有一条大街. 街上有四五家商店. 商店的货架上没有什么东西. 几个商店卖的东西几乎一样. 可能是因为搞文化大革命, 工厂生产停顿, 物质缺乏, 没有什么可卖的. 食品商店里只有一两个柜台卖食品. 其他的柜台卖百货. 卖的点心是胡麻油做的, 在北京一直吃花生油, 味道很不一样, 卖的蛋糕也不知放了多久了, 都干了, 比较不太好吃. 街上只有一家饭馆, 有一家电影院, 好象也没有什么电影可放.
兵团是半军事化管理, 每天一大早, 文书吹起床号, 我们要赶快爬起来, 全连集合, 排队出操跑步. 出操完毕, 然后才回去洗漱, 打饭吃饭, 下地干活. 我们虽然是菜排, 单有时农忙也要帮助干大田的活. 我们刚到连队正赶上秋收, 割稻子. 每天干活的时间长, 活也很累. 早上听到起床号时真不想起来, 班长催着我们快起来, 因为出操去晚了连长要点名批评的. 大家都不愿意被点名, 只好赶快起来穿好衣服, 跑出去集合站队.
下了工, 吃过晚饭经常还要全连晚点名. 就是把大家集合起来听连长, 指导员讲话. 有时是传达上面的精神, 有时是总结工作, 表扬先进, 批评后进. 全连集合时, 我们各班要先站好队, 由排长, 副排长带领我们一起跑步到集合地点报到. 连里召集什么活动都是靠吹号, 不同的事情号音是不一样的. 刚去的时候, 听见吹号我们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班长能听出来, 她告诉我们该干什么, 后来熟悉了, 我们自己也就知道了. 没有晚点名时, 有时排里开会, 有时班里有读报学习. 班长让我们在煤油灯下轮流读报纸. 有时还要讨论, 轮流发言. 九点钟吹息灯号, 大家就一起睡觉. 一天结束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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