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博士, 回国成功创业的典范

我与G博士的一次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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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桌前,拿出在南宗寺山顶的石窟里发现的那个千年的小木匣在手上把玩着。从我得到这个匣子那天起,我就一直带着他。我觉得自己身边有一个上千年的物件,是一件让我心里感到很充实的事情。何况,这匣子的木头黝黑发亮,不知是否是我经常拿出来的原因,那原本有些枯涩的木质里竟像是要渗出油来似的,几乎要让人觉得是玉石一样。所有的木纹都清晰而质感,我用手掌握着,感觉着那温润的纹理,觉得心里很舒服。

我恍恍忽忽地在一个小河边走着,见到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子在伤心地哭着。我问她为什么哭,她说,她本来是已经结婚的,但遇到了一个男人,衣冠楚楚,甜言蜜语,让她已经关闭了多年的情窦又重新打开了;她为了这个男人,不顾家,不顾丈夫,不顾孩子,也不顾自己的名誉,不仅把自己的身体都给了这个男人,还把自己的全副心思都放在了这个男人身上,甚至为这个男人花光了自己的私房钱。但后来,她的丈夫发现了,给这个男人打了电话臭骂了这男人,结果这个男人被吓得再也不来找她了。现在,自己的丈夫对自己天天打骂,连孩子也看不起自己,但这个男人却又回去跟自己的老婆过了,她不知道应该怎样做,才一个人在这里哭。

我觉得她的遭遇既平常又奇怪,又觉得自己给不了她什么好的忠告,就转身走开了。但我的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幅这个女人和一个男人在一个狭小的办公室里裸着身体缠绵的景象,而那个男人我十分面熟,仔细看去,却是G博士。随后,又是许多G博士和那个女人在一起的各种各样的情景。

我定了定神,才发现是自己的幻觉,而自己现在正坐在一间优雅的西餐厅里,而这西餐厅是在很高的半空中,窗外很低的下面,有一道蜿蜒的江水,而江边的楼房则鳞次栉比,景致不错。

G博士坐在我的对面,脸上带着他标志性的温文的笑容。我侧脸凝神地看着他,发现他虽然脸上虽然带着笑,但眼睛里,却是一丝笑意都没有,是死鱼般的眼神。

这眼色让我很不舒服,但我不知为何没有起身走开,我觉得有话要问他,但我又不愿和这样死鱼眼色的人面对着说话。于是,我侧脸对他莞尔一笑,并扬了扬眉毛,他果然神色一振,眼力透出了一种恭维的笑意,虽然带着色迷迷的味道,但至少带有一些发自内心的真性。

“人家一个少妇,对你那么好,把身心都全部给你了,你每次到上海,都给你买那么多东西,吃的,穿的,女人到这个地步已经不容易了,你既然答应了要和她结婚,为什么那么轻易地就不要她了呢?你这样,让她今后怎么做人呢?”

他的眼光又冷了下来,接着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说:“那个女人,是她先勾引的我,而且她没有告诉过我她已经结婚了,我一直认为她是没有结过婚的,如果知道她结婚了,我怎么会要她那样的女人呢!她真的有些不要脸呐!”

我觉得他之前既然与女人有那层关系,现在又这样说,真是太无耻了。就说:“她有老公,你不是也有老婆吗?难道你就不觉得有愧吗?”

他怔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说:“你是不知道,我那个老婆,有了还不如没有呢!天天什么家务都不做,孩子也不管,对我父母从来都没有好脸色,我到日本去,她不跟我去,非要一个人呆在厦门,我家里人来了,她连面都不朝!我到这里来了这么长时间,她一次都没有来过!事实上,我们早就不是夫妻了!我现在不和她离婚,就是对她最大的恩惠了!”

可我心里面知道她的老婆不是那样的人,我知道她老婆在他的病床前照顾他的情景,也知道他老婆爱惜孩子的情景,没有人告诉过我这些,但那些情景都浮现在脑海里,就像曾经见过一样。我知道这个人对女人是一种始乱终弃、完全不敢负责任的类型,就不想再谈这方面的事情,把话题叉开了去。



“你的公司挺好啊,风景也挺美的,尤其是一进门那个水池子。”

他脸上现出了一种得意的笑容,然后,很神秘地压低了声音:“那个水池里面,可有玄机呢,那是我们整个生产的心脏,最关键的技术秘密,就在那水池子里面。那是我们的工厂的冷却水循环系统,全部是我亲自设计的。本来,是设计成一个弯曲形状的,后来,为了给股东省钱,就改成了现在的足球场形状的,这样简单地一改,水池的面积和容量都没变,但工程费节约了一百多万!”

我心里知道他是一派胡言,但又没有什么其它可说的,就只有现出一幅景仰的神情。

他的兴致逐渐高了起来,他说:“你知道不知道,我现在是中国最大的地主?”

这我倒不知道,就睁大了眼睛,等他说下去。

“我现在F城有五万亩地!你到我们公司来的时候,看到的山还记得吗?那叫玉皇山,还有旁边有一个森林公园,另外,公司对面还有一个湖,有八平方公里水面,那都是我的地,一共三十六平方公里!是政府给我的,一块钱一亩!”

我问:“政府给你这些东西干什么?”

他说:“你不清楚,我在这里搞这个公司,这里的政府占了大便宜啦!我一个公司一年的税就比现在F城的全县的财政收入还多!要不是我,那县长、书记,怎么能一个一个地往省里和市里升呢?要不因为我,再过十年,那总书记也不可能到这个鸟不生蛋的小地方来!现在政府那帮官员,都把我当成了他们的衣食父母了!”

“对了,那你为什么到这里来呢?是不是被政府招商的人给硬拉过来的?”我问。

他皱了皱眉,现出不屑的语气,说:“如果我不愿意来,他们拉也没用。”我问:“听说是当地政府帮助你找到了投资者的?”

他说:“什么政府帮助我找,我这个项目任何人一看到,都会毫不犹豫地投资的!我放在这里,”他俯低了身子神秘地说:“是因为那里的水质好,还有就是风大,我们工厂所在的那个地方,名字就叫大风口。”

我记得上次去的时候风的确很大,就问:“风大有什么好处?”

“这样,我车间里的就不用装通风系统了。”

我心想,那里的风再大,总不能一年到头都有风,再说,一次性装上的通风系统的钱能花多少,而把上百人圈在这么偏远的地方,附加的成本又有多少?

我说:“不管怎么样,主要应该还是当地的政策好吧。不过,你在这里选址,那人才怎么办呢?”我问道。

“现在大家谁不想参与这个项目,很多能人想来我还不愿意呢!”他停了一下,又接着说:“你知道今后我们公司发展的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还没等我说出来,他接着说:“是人才!”我知道这是电影《天下无贼》的台词,就等着看他是否在说笑话,但发现他并不是说笑话。

“嗨呀,你不知道啊,现在我们公司那帮管理层,都是酒囊饭袋!要不然,我这个项目早就干成了!那帮中层干部,没有一个可以用的!现在,我什么事情都得亲自过问,一点都大意不得啊!”他拼命地摇着头。

“那你可以去招聘嘛!中国那么大,还怕没有人?你不是说,大家都想参与这个项目吗?”

他眼里现出轻蔑的目光,说:“实话告诉你,中国人里面,没有一个我可以相信的!”

我盯着他,现在才对他开始重视起来。能够说出这样说话的人,不是一个普通的人。我不知道该怎样回应他这句话,就没有说话。

“我刚到那里搞公司的时候,让一个同学帮助成立一个公司,到F城去作为股东公司,我答应给他10%的股份,可他,只是出了几个臭钱,就想占到40%的股份!”

“你出多少呢?”我问。

“我出技术啊!”

我想了想说:“别人出钱,给你60%的技术股份,已经不错了。”

“那只是个控股的公司,又不需要很多钱。”

“那你应该自己出资啊。”

“我刚从国外回来,对办公司这些事情不懂,就让他去办嘛,没想到他这么大的胃口。”

我心里想,你可以自己花钱聘请人来做事,不必让别人出钱的。但觉得说了也没有意义。

“后来到F县,我请了一位中学同学来帮忙,本来很信任他的,我还把我的技术股里给了他4%,结果,那小子来了几个月,副总还没干好,就非要当总经理,后来,我把他赶回家了!后来,又一个上海的股东,我觉得他应该能干好的,结果也是胡搞一通!还有,唉!我换了几茬人了,都不行,都不行啊!”

他靠在椅子上,说:“日本夏普的一位负责太阳能项目的副社长,富田先生,希望能够到我们公司来工作。”

“真的吗?那很好啊!”

“他在夏普负责搞物理法多晶硅,搞了几年,没有成功,被免了职。现在发现我搞出来了,要到我公司来,说是要搞出来,证明给夏普那帮人看看,不是这个方法不行,而是夏普的领导支持不力!”

“那就快点让他来吧。”我说。

“他想来?我还担心呢,他来这里,把我的技术都学过去了,又到日本去搞,那我可就麻烦了。”

我听说过日本人是有这么做的。好象那个SEIKO表,老板就是这么干的。可是,夏普,我家里的彩电就是这个牌子的,这么大的公司至于这样吗?

“那你又要搞技术,又要搞管理,这样不是太辛苦了吗?”我关心地说。

他现出一种疲倦的表情,那种好象是男人工作一天累了回到家,希望女人来安慰的神情。“我那里要是有一个你这样的人来帮我的话,那我就轻松多了。”

我知道他这试图是在恭维我。但现在听见他这样说,我甚至产生了一种很恶心的感觉。我耐住性子,说:“我什么都不懂,你需要的是一个有些技术背景和管理背景的人。”

他摇摇头说:“技术、管理,这些事情都好办,现在我还得防间谍呢。我把所有车间的墙都刷成了白色,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想起当年上色彩课的时候,白色代表着什么,正想说白色有什么好处的时候,他开口了:“我是防止有人在上面装摄像头!”我连忙压下了想说的话。

“前两天,我发现有人在后面的山上,用望远镜朝我们工厂的方向看,这两天,我正赶紧和政府核计,想把后面的山赶快买下来,防止闲杂人等上去。”

“那山不是已经是你的了吗?”

“我还没办手续呢。我刚刚把前面八平方公里的那个湖面搞下来,以后,你再去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划划船,钓钓鱼了。”

“我觉得你应该先把生产搞上去,那湖啊,山啊,鱼啊什么的,你可以不着急。”

“你不知道啊,我把那个湖买下来,也是为了生产啊。”

“为什么?”我觉得奇怪。

“因为,那湖里有人养鱼,喂的是化肥,水面上水分一蒸发,空气中会增加很多含磷的分子,这样,会把我的原料都污染的,所以我必须把它给买下来。”

我不知道他买那个湖的成本有多大,比在料场上盖一个仓库便宜多少,就没有再问下去。

“不光是国内呢,现在全世界的业内人士都在盯着我的这个厂呢。日本三菱,他们给了我一亿日圆,想要我把技术给他们共享一部分,但是我不同意。现在,他们每天在用卫星监视我们呢。”

“三菱有卫星吗?”我惊讶地问。

“嗨,你不知道啊,日本政府的卫星都是三菱发射的。不光是卫星,连日本的登月计划都是三菱公司搞的呢。他们的卫星每天定点在上空,全天候地监视着我们,三菱可以拿到每天的图片。我们每天生产多少货,仓库出出进进,高压电缆有没有通,所有的进度他们全部掌握!”

我立即知道了他在胡说。因为,我前年在西点军校培训的时候,学过有关间谍卫星的知识。如果是定点卫星,高度就必须在三万多公里,目前全世界最好的卫星,也只能做到1公里的分辨率。要看到他说的那些事情,必须专门发射间谍卫星,那卫星的高度只有几十公里,而且是一次性的,不可能长期在太空中。美国要到其它国家采取什么军事行动的时候,比如解救人质,或者打击什么恐怖分子的时候,可能会专门发射间谍卫星协助地面的特种部队行动,但必须总统亲自下令。但我觉得没有必要和他争辩这些事情了。

“看来,政府还是挺支持你的。”

“他们也是为了自己,这不,快过年了,来找我要钱的,借钱的,有几十个,把人都烦死了!这帮贪官污吏,简直没有一个好人!他们政府是给了一些研发经费,但要起好处来没完!再说,这钱给我我也落不着好处,本来研发经费,应该是给我个人的,结果给了公司,还不是便宜了那帮小股东!”他忿忿地说,“这个公司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在做的,他们只不过出了几个钱,结果做成了能分那么的利润,这是很不公平的事啊!”

我觉得自己不愿意再听他说话了,就觉得眼前的景象模糊了起来。

恍恍然我到了一个山坡下,看见一个工厂,工厂的前面是一个大湖,附近是一个森林。那工厂的每个房间里、山坡的石缝和沟隙中、旁边的树林里,有许多孤魂野鬼,见了我,都围了过来。我问,你们不去投胎转世,在这里转悠什么?

它们七嘴八舌地在诉说着,说他们原本在这山坡上的坟茔地里住得好好的,结果这个工厂建的时候,把坟墓都平了,它们现在无家可归,只能在这里转悠,现在,自己的后代想来祭奠自己都找不到地方了。他们也不愿扰人,但现在有时候没有办法,会附到某个人身上,至少能暖和些。

我不知道它们为什么向我来说这些,就说:“你们不应该在这里转的,但我也没有本事让你们投胎,我的师父是珠巴活佛,哪天让他们来超度你们吧。”说完,转身离开了。

我定神下来,发现自己还是在自己的桌前,拿着那个小的装着佛经的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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