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丝密码 第一卷 灵丝相界 作者: 我的道

来源: 玉珠 2006-12-10 11:50:37 []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146208 by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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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灵丝相界 第一章 黑色情人节

  你与我很相似,却又很不同。走在路上,擦肩而过,你的心情影响我的命运,我的悲伤引领你走进死亡。
  世界是互动的,生与死互动,喜与忧互动,成与败互动,你与我也互动。虽然不曾留意对方,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但这是一个蛛网世界,谁也逃不掉。因为你我掌上都还有条线伸向远方,就算死,也会有半截残留。

  那张网你看不到它,它却主宰着你。

  ***********************

  时间:公元2005年2月14日,情人节,大年初六。

  地点:香港,九龙。

  杨错垂头丧气地从警局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街上飘着细雨,他站在站台边,如同一只斗败的公鸡,头几乎碰到了水泥地上。

  一阵大风忽然吹起,杨错微抬起头,一张天外飞来的报纸“啪”地盖在他额头上。杨错愤怒地抓下报纸,想要把它撕成碎片,可他脸色却骤然一暗,手又垂了下去。

  杨错想来想去,最后长叹了口气,随手把报纸扔到一边,报纸几经翻滚,最后惊险地压在下水道上。雨水汇成线,先润透它,再流进城市里最黑暗的角落。报纸上的字渐渐变得模糊了,可“黑心婚介所!让鲜花在情人节凋落”的报导,如一条黑索从背后紧紧勒住了杨错的脖子。

  杨错是一家婚介所的老板。生意平常清淡得如白菜,可自从97年香港回归中国大陆后,杨错的生意便红火起来。正所谓野花总比家花香,好兔不吃窝边草,香港男人们在吃腻了“家常豆腐”后,纷纷改吃“山珍野味”。大陆新娘用美貌和贤淑作为武器,开始了她们浩浩洋洋的“诺曼底登陆”。

  异地婚取的指数节节攀高,终于使香港女人感觉到了危机,她们开始频繁地以各种方式联系婚介所,当然最多的还是电话预求。杨错曾十分经典地说过这样一句话:高不可攀的外表下,总是一颗脆弱和想放荡的心。

  当然,杨错可没傻到当面这样说自己的衣食父母。昨天的杨错还觉得幸福日子正向他驶来。它开着宝马,车上坐的是千娇百媚的美人,车后是成捆成捆的美圆。

  不过现在?杨错苦笑了下,指着自己说:“杨错啊!杨错啊!你——他——妈玩完了!”

  就在2月13日晚,杨错的一个女客户被应征对象涉嫌谋杀于大屿山,这一下彻底地让杨错背上遗臭万年的“美名”!

  为了钱,不做详细资料登记,收取假身份证不举报,未彻底核查男女状况前让两人私下见面,视民众的财产与生命安全于不顾,…………

  舆论的压力是巨大的。杨错此时还不知道自己的店面外已经埋伏下许多记者,也不知道死者的父母在要求警方追杀凶手的同时,要求重办杨错这个不法商贩。

  负责这个案子的是有警界之花美称的李胜兰督察。杨错作为一个重要证人被要求到警局录口供,一录到天黑正是由于这位李美人喋喋不休,层出不穷的疑问。说是录口供,其实是只差大刑伺候。杨错一想到李美人那水汪汪的大眼里,居然可以射出鄙视和厌恶死一个人的眼神时,心就戚戚焉。果真是美人猛于虎也。

  杨错站在站牌下,内心反复折腾了自己半天,总算等来了公车。车前灯照住杨错的时候,杨错心里没理由地一阵寒冷,仿佛那一束光就扒光了自己,而车里坐得不再是各不相干的乘客,而是一头头饿狼,他们在等他上车,然后再群起而扑杀之,一人分他一只手,或者是一只脚。

  杨错的预感没错。他刚上车几乎就被车上的女人暴打。幸亏杨错机灵,在一堆粉拳香腿下,只护住要害部位,口中哎哟不停,然后瞧准时机,脱下外套,借金蝉脱壳之计,硬是在下一站逃下了车。

  “妈妈的!现在认识自己的人恐怕比认识刘德华的还多。”杨错抹去嘴角的一丝鲜血,怪叫道。

  雨还未停,风雨下的路灯显得异常灰暗。杨错叫完才发现自己的钱包也陪着外套光荣牺牲了,万般苦闷和绝望的他只好步行回家。刚走没多远,随着一声惊雷响起,细雨顷刻变成滂沱大雨,杨错只好改走为跑,准备找个地方避避雨再走。

2 第一卷 灵丝相界

  这是一个十字路口。杨错的鼻子也被打歪了,这多少都影响到他的视线。就在他冲出人行道,奔到对面麦当劳避雨时,一辆的士忽然出现在转角,强烈的灯光令杨错眼前一花,杨错一声惨叫,人被撞飞了出去。失去平衡的杨错一头先撞在水泥公路上,然后才是他的身子。

  雨噼里啪啦地落着。

  一朵朵鲜红的小水花溅出又落下。杨错的意识逐渐陷入昏迷,我要死了吗?恐怕没有人会救我吧!大雨浇打在杨错身上、脸上,他的身下很快流出一滩嫣红。

  杨错恍惚中听到各种各样的声音,刚想去分辨的时候,脑部传来一阵剧烈地疼痛,他陷入了真正地昏迷。

  *******

  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你看不到,也感觉不到。大家别误会了,我不是说的鬼,我说的是丝,一种奇妙的丝,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丝,而且绝无相同。它就绑在你的手上,只到你死的时候,才会断成两截。

  杨错被送往医院后,诊断的结果是头部重伤,车伤反而很轻。在医院里昏迷了两天,杨错就奇迹般苏醒过来,杨错再睁开眼时,他看到的就是这个充满丝的世界。血红的丝从天花板穿过地板,从这面墙穿过那面墙,甚至还有几根穿过自己的身子。

  “这他妈不会是地狱吧?”杨错想要转动脑袋,可锤心的痛令他差点咬破舌头。“原来坏人真命长。”杨错又对自己说。

  可周围这些线是什么东西?杨错眼珠子四周转了下,发现自己正躺在病床上,窗外还是黑夜,屋内只开着小光。

  满屋的红丝中有一条灰黑的丝,这根丝和其他漂浮的丝不同,它是紧绷着的,几个白色的光圈套在灰黑丝上,如戒指套在手指上一般。忽然一个光圈消失了,黑丝立刻又暗淡许多,绷紧了许多。

  杨错觉得奇怪,意识不由跟上这跟正在逐渐变黑的丝。光圈还在消失,很快就只剩下最后一个。杨错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果真最后一个白圈绷散消失的时候,黑丝忽然“叭”地一声断了,断掉得两截一条迅速地往回缩,一条带起一篷绿光直落而下。杨错一时心急,中指一抖,一根银丝“呲溜”一声射出,窜如那一蓬绿光中。

  杨错顿时身躯剧震,双眸大张,他一下子什么都看不到了,除了看到一束白光疯狂地在黑暗中穿行。忽然,耳边哭声大作,再一晃眼的时候,杨错整个人都吓傻了。

  自己居然从别人的眼睛里看到了东西。一个丰韵犹存的中年美妇和一个国中生模样的小男孩正趴在自己的身上大哭,被杨错“附身”的人的视觉和听觉正在逐渐消失着,对死亡的恐惧不断地从另一头传到杨错脑海里,就在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的时候,最后一个感情传过来,然后杨错只觉得头一痛,便被踢出了对方的世界。

  杨错惊得一身冷汗,他深吸了几口气以平复难以克制的情绪。慢慢地,杨错冷静下来。这时,杨错才记起被自己窥探的死者的最后想法是怕自己的老婆一年不到就改嫁!

  杨错再次注意到黑线的时候,黑线已经慢慢地萎缩了。可是在断口处,还隐隐有着星微的绿光。杨错折腾半天,再次射出银丝对上黑线,可这次一碰到绿光就被弹了出来。那星微的绿光后凭空多出了个心形的结,银丝每次都是被这个心形结给拦截了回来的。

  杨错见多次不成,不由烦躁起来。他心一横,硬顶着银丝往里冲。负面情绪顿时如潮水般纷纷涌进杨错心中,自杀,颓废,无用,鄙视自己。光自杀一项,那难受的感觉就如从十九楼跳下去,却没有摔死。

  好在那个心形结还不太牢固,杨错终于挺了过去,可就在银丝成功刺入,并再次看到死前的画面时,杨错立刻大呼上当。原来银丝强行突破心形结后,自动把心形结的秘密告诉了杨错。

  “妈妈的。原来模拟死者临死时的心情就能穿过去。害我辛苦了一番。”此时的杨错不知道不止辛苦了一番这么简单,他的心脏已经接受到过一次死亡的警告,而开始变得衰弱了。

  杨错想来想去,把心形结最后取名为心情密码。一番劳累,杨错的困意袭来了,转眼便呼呼大睡过去。在梦里,他梦到了自己第一天来香港的时候,那天,也下着雨,杨错如受伤的少女跪在铜锣湾一处十字路口,痛哭着。雨水划过他稚气未脱的脸,一双眼睛犹如鹰隼,杨错告诉自己,就是死也要死在这个地方。

第一卷 灵丝相界 第二章 心情密码

  杨错原名杨大牛。父母是乡下人,没什么文化,给他取个名字,据说比当年他老妈生他还难。当年,杨错头顶花伞,背着麻袋,踏着一双张嘴跑鞋在雨中发过誓言后,第一件事就是为自己改名。杨错文化也不高,他扳着脚趾,绞尽脑汁,才给自己取名为杨错。意思是以前的生活完全就是一个天大的错。
  杨错初到香港的时候,一年汗流浃背赚到的钱还不够有钱人吃顿饭。他每天所做的活就是与气味刺鼻的水泥浆,和比女人还重的瓷砖打交道。他人生的转折是从认识了萧然开始的。萧然当时是个暴发户,在香港岛买了一座别墅,请杨错一帮人为他装修。有一天,萧然来检查工地,他看到杨错光着膀子,一板一眼地铺着地砖,连手都铺出血了,汗水顺着胳膊流到伤口上,杨错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地砖铺得四四方方挑不出一丝毛病,他当时就看出这个年轻人能吃苦。他递了块手帕给杨错,说擦擦吧!明天你就拿这块手帕到我公司来。

  第二天,杨错便进了萧然的公司,当时杨错十八岁。六年过去后,萧然卖掉自己的公司,移民去了美国;同一年,杨错自己当起了老板,开了家介绍所。那一年,1997年。

  这一次车祸,杨错只住院了五天,就强行出了院。五天中,没有朋友来看他,杨错也不介意,自己背上这个臭名,朋友躲自己都还嫌来不及,又怎么会有人来看自己。只是杨错心里有些悲哀,原来朋友和妓女没有本质的区别:都是锦上添花之辈,没有雪中送炭之流。

  说也奇怪,杨错再次苏醒后,周围丝的世界变得模糊不清,甚至杨错若不有意识观察,他根本就看不到丝的存在。不过这样也好,想不见的时候不见,也不至于吓着自己,杨错可不想自己走到哪,眼睛里就全是血丝交错的世界。那样的话,自己还不变成一条蛇般绕着走路?

  可事实上,杨错发现人体是可以穿过这些血丝的。杨错一瘸一拐,匆匆忙回到家,电话留言有十条,一条是店中小工打来的,说的无非是现在店里的情况是如何的一塌糊涂,职员们怕惹祸上身,全部跑了。其余九条全是警局的传讯。杨错骂了声老子是无辜的,病泱泱地再次来到了警局。

  杨错还是很不适应李胜兰督察调查口供的方式,那感觉就好象狼在对羊布道:“羊啊羊,我吃了你,是为了你早日投胎做人,是超度,不是杀生。”

  当时,李胜兰双手叉腰,大眼张得无边无际地怒视着杨错,就连桌子上的台灯也同仇敌忾地对准他,杨错抱着脑袋,低着头,然后忽然双手按住桌面,昂视着李胜兰,说:“李警司。我已经把我知道的对你说过十遍了,现在我都可以一字不差地全背下来,你再问的话?还不如直接问我是不是杀了人还简单些?”

  李胜兰何尝不知道问不出什么线索。只是案子发生后,一直没有进展。现场找不到可以追寻的线索,连涉嫌谋杀的人也无影无踪。若不是有目击者说看到过死者和涉嫌谋杀犯一同出入过附近的酒吧,而且杨错等知道死者资料的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明,李胜兰还真会怀疑杀人的就是杨错。

  只见李胜兰一拍桌子,顿时雌威大发,指着杨错鼻子怒道:“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知道不知道你间接地害死了一位律师,你难道一点都不愧疚吗?”

  杨错这才看见李胜兰手腕绑着的血丝要比其他人的艳红许多。血丝绑在手腕上,环着圈,一直缠绕到胳膊才延伸到远方。杨错一阵恍惚,耳边顿时又炸起了春雷。李胜兰见杨错还敢走神,劈头又是一阵数落。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杨错可不会傻到再去捅这个“马蜂窝”,他无奈地说:“李督察。律师也会有很多仇家,不一定和我有关啊?”

  李胜兰冷着脸,说:“温小玉律师所有经办的案子,全是为了维护社会弱势群体权益的民事案件,没有接手过任何刑事案件,怎么会有非杀她不可的仇家?”

  杨错这才想起死者生前的照片,温顺的笑容下,是一双满含正义的眼睛。

  “根据现场调查的情况和取证,疑凶先是用迷药迷倒被害者,然后再将其运至无人处实施抢劫和勒索,因被害者天性正直、不愿屈服才被残忍杀害的。”李胜兰冷冷地说。

李胜兰这句话是盯着哑口无言的杨错说出的。杨错所登记的疑凶的资料,警方经过调查后发现全部都是伪造的,唯一的有用的线索就是疑凶的长相。

  李胜兰蹙着眉,以先前同样的口气对着杨错一字一字地说道:“你现在明白你是多么令人憎恶了吧!要不是因为你?怎么会发……生这样的悲剧。”

  杨错的脸“唰”得一下就白了,然后又变红,来回变化数次后,他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我,我……也没有料到会这样的。”

  “你没有料到就能推脱掉责任吗?人死了说抱歉还有用吗?”李胜兰强迫自己深吸了口气以平息怒火。她知道在办案时,是不能冲动的。冲动是魔鬼。

  不过,杨错看上去才更象魔鬼附身。他铁青着脸,脑子里找不到任何可以辩驳的话。

  “人死了说抱歉还有用吗?人死了说什么都没用了。人死了……人死了……啊!”杨错大叫一声,从凳子上跳起来抓住李胜兰的胳膊叫道:“李督察,尸体……尸体还在吗?”

  李胜兰显然被杨错的举动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接话说:“还在停尸间。”李胜兰刚讲完,才发现自己的胳膊还被人死死地抓着。李胜兰的脸上立即罩上一层寒霜。“你干什么?放手!”

  杨错连忙把手缩了回来,很小心地说:“对不起,李督察。对不起,你说得很对,人死了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可是我想去追悼一下死者。这样可以吗?”

  李胜兰瞅了杨错半天,她对杨错的突然悔悟还抱有强烈的怀疑态度。不过看在杨错表情上痛心疾首,眼神里充满恳求,李胜兰最后答应了杨错的要求。

  驱车前往医院只需要十五分钟。可单独面对这样一只“母老虎”还是让杨错非常提心吊胆。一路上,杨错目不斜视,表情沉痛地象死了亲爹爹一样。不过李胜兰却不这么以为,从警局到医院,李胜兰只对杨错说了一句话,

  “你记住!你所犯下的错,还是不能原谅!”

  温小玉的尸体就存放在医院的停尸间里。之所以还没有举行葬礼,照温小玉母亲的意思是:不找出杀害自己女儿的真凶,温小玉是不会甘心就这么离去的。

  杨错听到这打了个寒颤,脑海里很不合适宜地想起恐怖片的镜头,何况医院在杨错眼中一点都不比恐怖片差。

  在丝的世界里,医院是个特殊的地方。在这里,杨错就算是不想看见丝,也很难做到。何况此时杨错心绪不稳,血红的丝网更是令他浑身冒起了冷汗,连走路都腿发软。不过一想到或许可以利用自己的异能来找到凶手,杨错也只咬紧牙关坚持下去。

  医院里的气氛不用形容都是很凉,很恐怖的。杨错一路走来,总感觉身边的血丝都传来阵阵粗重的喘气声,他既不敢大叫,又不敢逃跑,只好低着头,急速跟在李胜兰身后。忽然,杨错撞到了李胜兰后背。李胜兰转过身,冷言道:“原来你这么胆小。”

  杨错一抬头,这才发现已经到了停尸间外。对李胜兰的冷言冷语,杨错也只有咬碎牙往肚子里吞。只是杨错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这么漂亮的女孩脾气会这么坏,而且胆子这么大!

  “李督察。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杨错只这样解释了一句。李胜兰听完,淡淡地扫了杨错一眼,说了句你在这等着,然后朝旁边一间办公室走了进去。

  杨错乖乖站在门外。他知道事先还得和法医沟通一下,果然才一小会儿,李胜兰就和一个穿白大褂的人一起走了出来。穿白大褂的一定就是法医,可令杨错惊奇的是法医居然是个女的,而且还是个美女。

  “跟我来吧。”穿白大褂的女法医也不介绍自己,就这么冷冷地说了一句。

  杨错看了看李胜兰,李胜兰对女法医说道:“姐。我就不去了,局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杨错。这位是李玫法医。”

  “哦!那你去忙你的。”李玫法医回答说。

  李胜兰走后,杨错跟着李玫走进了停尸间。刚一踏进里面,杨错就觉得四周温度骤然降低许多。他想开口问李玫,却发现她丝毫没有感觉。叫李汶的女法医在前面幽雅地带着路,高跟鞋踏在地上,整个走廊都是“嗒嗒”的回音。

灯照得四周很亮,从入口到尽头,杨错看着前面玲珑的身影,第一次从心底里对女人产生一丝恶寒。杨错当时并不清楚那股恶寒来自哪里,只到有一次,他看到李玫象一位艺术家般把人的尸体解刨开的时候,他才明白。

  后话暂且不提。李玫当法医已有五年的历史,五年的时间能让人对许多东西产生麻木,正当杨错怀疑眼前的女人是不是冷血的时候,李玫带杨错已经走进了目的地。

  停尸房里靠另外三面墙的方向,上上下下排了四排金属柜子。每一个冷冻金属柜里都睡着一个身体,每一个身体,都露出一根断掉的黑线垂在金属柜外。

  “跟我来。”李玫说道。

  李玫法医说话虽然冰冷,可毕竟是活人在说话。杨错咽下一口口水,推着沉重的腿继续跟在女法医身后。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死人和福尔马林的味道,杨错苦着脸,吝啬地呼吸着。

  黑线的尽头有绿光,有白光,也有红光的。叫玫的女法医伸出一跟苍白的手指,边走边点:“二月十六日,二月十五日,二月十四日,……温……温小玉,就是这个。”李玫忽然停了下来。她熟练地抽出柜子,一阵冷气飘出,杨错腾腾退后两步。

  温小玉的尸体其实被袋子封闭着的。杨错虚惊一场后,连忙镇定下来。

  “死者并不会想看到你。不过这只是具尸体,它再也不能表达自己主人的意思。我给你几分钟,你好好忏悔吧!”李玫说完又把尸体推进冷槽里,然后走了出去。

  对李玫把死者和尸体分开的说法,杨错只觉得毛骨悚然。他可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多浪费一秒,他迅速地找到属于温小玉的黑线,再次从中指捣弄出银丝,射入黑线尾的一团红光中。

  银丝很快就遭到了黑线的阻拦,一个心形的结出现在银丝前方。

  “心情密码?温小玉临死时是怎么样的心情呢?恐惧?”杨错自言自语道。

  银丝被弹了回来,

  “ 悲伤?不对!气愤?不对。悔恨?我靠!居然还不对!”杨错差点骂出声来。

  李玫见杨错久不出来,心里不由有些厌烦他。人都死了,现在来假慈悲有什么用?可当她去而复返,看到停尸房里的杨错隔几秒就抖三抖的样子,李玫忽然觉得浑身发冷。

  “不会是冤魂索命吧?”

  专业出身的李玫虽然从不相信鬼神之说,可心中仍有一分对鬼神的敬畏之情。李玫一步一步朝杨错走去,只是高跟鞋落在地上再没有那信心十足的嗒嗒声。虽嗒嗒声不在,也不至于落地无声,可杨错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李玫的到来;李玫谨慎地停下步子,停尸间的光线很强,杨错的背影在李玫的眼中清晰无比。

  “喂,你怎么拉?”

  杨错正犹豫着是不是要强行突破心形结,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叫他,杨错来不及收回银丝,就闪电般地转过身。

  杨错面色谦和地看着李玫,李玫的表情迅速变化了下,又恢复了先前的冷漠,只听她对着杨错叫道:“我不是说了死者不欢迎你吗?人死了,你才来可怜她,这简直就是侮辱。”

  杨错正准备反驳我哪里有可怜别人的时候,忽然银丝那边起了反应,杨错心中一跳,难到??

  可怜?对了。

  杨错身躯一震,瞳孔猛得一缩,整个人直板板地倒下去。杨错看到一个人双唇流血地蜷缩在地上。而那个人正是在自己手上做假登记的疑凶。银丝迅速地在一片黑暗之中穿行着,周围没有声音,没有冷热的感觉。

  李玫见杨错忽然倒地,眼睛里更是白多于黑,连忙跑出去叫急救医生了。杨错解开温小玉的心情密码后才发现,一切都是倒着播映的。凶手还没有出现?杨错只有继续操纵银丝往黑线的尽头冲去。杨错脸容扭曲,承受着巨大的死亡痛苦,等待着画面的变化。

  画面开始变化了,无声世界开始渐渐有了声响。杨错还未来得及欣喜,一声爆裂声忽然响起,杨错惨叫一声,中指如碰铁壁,顷刻折断。

  黑线里居然还有结——双螺旋结,它差点把银丝绞断。银丝仓皇地缩回掌心,再不敢动分毫。

  “双螺旋?”杨错骂了声我靠,昏了过去。

第一卷 灵丝相界 第三章 血破(上)

  时间转眼过去了一周,案情有了新的进展,可李胜兰却疑惑了。她痴痴地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娇艳的脸上挂着不可置信的表情。
  “杨错是怎么知道疑凶已经被杀,而杀温小玉和疑凶的另有其人呢?他就是凶犯吗?不可能。当夜有太多人能证明他不在场。他是主谋或者是帮凶?也不太可能,没有杀人动机!”李胜兰想了半天也想不通其中道理,她看着桌上的办公电话,拨通了杨错的电话号码。

  原来,杨错苏醒后的第一时间就给李胜兰挂了一个电话。杨错告诉李胜兰:杀温小玉的另有其人。而疑凶早在温小玉被害之前就已经被杀害了。

  “李督察,你知道吗?疑凶已经死了。”杨错在电话这头目光灼灼地说道。

  当时,李胜兰正头疼着了。她劈头就是臭骂了杨错一顿,然后挂了机。可事后回想杨错说得也有可能,于是李胜兰开始留意这些日发现的身份不明的男尸。三天后,疑凶的尸体被渔民打捞到。

  李胜兰给杨错电话后,又拿起李玫传真过来的验尸报告仔细分析了起来。

  性别:男性。尸体发现于早上八点三十八分,尸体被发现时已全身浮肿,除头部有遭受剧烈打击的症况外,其他地方没有明显外伤痕迹,致死原因是毒药注射,死亡时间大约是二月十三日二十四时至二月十四日四时。初步判断,凶手是先击昏死者后,才用毒药注射使其死亡。经过计算机的面相修复系统,判断死者和杀害温小玉的疑凶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同一人。死者遗物中,没有温小玉遗失的首饰和钱财,只有一张卡片,但因为浸泡过久而无法修复。

  李胜兰又拿出温小玉的死亡报告进行对比。温小玉:女性。尸体发现于早上七点整,尸体有被捆绑和被麻痹的痕迹,身上有三处刀伤,致死原因是腰部一刀导致内出血而亡。死亡时间大约是二月十三日二十三时至二月十四日二时。初步判断,凶手是先用迷药迷倒被害者,然后再将其运至无人处实施抢劫和勒索,因被害者天性正直、不愿屈服才被残忍杀害的。

  李胜兰认真比较了两份报告一番,最后拿起红笔,在温小玉的死亡报告上划掉了“疑凶先是用迷药迷倒被害者,然后再将其运至无人处实施抢劫和勒索,因被害者天性正直、不愿屈服才被残忍杀害的。”这一句话。

  李胜兰再思虑了下,最后添上一句:“被谋杀原因不明!”

  窗外的雨停了,太阳出来了。一阵清风吹进,清新爽人,处处芳香。

  ***********

  自从在停尸间昏迷事件发生后,杨错这些日都躲在窝里研究自己的特异能力。杨错平时不看书,现在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好在二十一世纪还有互联网,白天,杨错在网上搜寻有关灵异、手丝之类的网页。晚上,则痴痴地对着自己的左手自言自语。

  几天下来,杨错甚至连蜘蛛侠他都搜索了。可惜杨错只会左手放丝,而且还是单根的。

  杨错的中指骨折,想放出银丝就会似抽筋般地痛。不过几夜下来,杨错也非全无进展。他感觉到银丝蜷伏在手掌的心线上。杨错查了些手相的资料,心线就是在生命线上方,从尾指那头横过掌心的线纹。心线代表感情,也就是俗称的情感线。

  银丝只蜷伏在心线上,这其中一定有它的理由。杨错一想到这,无数的问题也随之而来……为什么自己会有银丝?为什么银丝能看到亡者生前的片段?银丝到底是什么?……这和手相有关吗?双螺旋结又代表什么?

  杨错紧锁双眉,不停地思索着。可越思索就越头疼,正当杨错要被自己狂如暴雨的思绪埋葬的时候,李胜兰的电话打来了。杨错紧甭的神经顿时坍塌,他长吁口气,抹去额头的汗水,接起了电话。

  李胜兰说杨错你马上来警局一趟后就挂了电话。杨错在电话这头却有点受宠若惊。以前李胜兰找他,那口气就把他当成是犯人、奴隶一般,这次的口气虽依然冷漠,可杨错听得出,她把他当人看了。

  杨错心想:“应该是无名男子的尸体被找到了。”杨错看着仍绑着石膏的中指,叹道:“兄弟!辛苦你了。”

  杨错很快就赶到了警局。李胜兰见杨错敲门进来,示意他坐下。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

  李胜兰脸色如冰,又大又美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杨错,一句话也不说。在李胜兰怪异的眼光下,杨错如坐针毡,他朝李胜兰干笑了声,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

  好半响后,李胜兰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

  “你怎么知道的?”

  “我……我~”杨错支吾道。

  “你不可能知道的。”李胜兰似乎是在对自己说。

  杨错心底暗笑,不过借口早在路上他就想好了。杨错装作犹豫不决地说:“李督察。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李胜兰收回眼光,低声道:“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杨错为自己壮了壮胆,开始一本正经地回忆起来:“当时,我一个人在停尸房里,那里阴森森的,我总感觉背后似乎有人在看着我。我害怕极了,不敢回头看,又不敢跑。忽然我听到法医在背后唤我,可当我壮胆回过头的时候,啊……却看到浑身是血的温小玉站在法医后面。是真的,李督察。温小玉亲口告诉我杀她的另有其人,只是我实在太害怕,没等温小玉说完就昏倒过去了。”杨错讲叙地很激动,有使人身临其境的感觉。

  李胜兰秀眉紧锁,等到杨错讲完,顿时拍案而起。“胡说八道!”李胜兰说完就发现自己的情绪太过激了,她朝惊得面如土色的杨错挥了挥手,说:“你先回去吧。有情况,我会通知你。”

  杨错“哦”了声,起身朝办公室外走去。刚走到一半,杨错回头问道:“李督察。我还想去看看温小玉。这次……我保证不会再昏倒了。”

  “你……”李胜兰素脸一冷,指着杨错,怒道:“好吧,今天晚上九点,我和你一起去。如果你从鬼那里得不到更多的线索,我就把你关起来和鬼过夜!!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还不快滚!”

  杨错离开后,李胜兰走到飘窗前,窗外的世界五彩缤纷,人熙熙攘攘。李胜兰在上面看着杨错步履轻快地跑出警局,嘴角泛起一丝得意的微笑。

  “居然敢骗我!你等着。”

第一卷 灵丝相界 第三章 血破(下)

  黄昏时候又下了一场雨。二月的香港应是不怎么下雨的,杨错待在家里,简单地填饱肚子后,又开始研究自己的异能。
  白天从警局出来后,杨错没有直接回家,他去书店买了一大堆关于掌相的书。现在,他把书都摊在自己的床上,一本接一本地看着。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晚上八点,可杨错把手都翻疼了,依然毫无所获。恼火的杨错把书一脚蹬翻到床下,身子往后一倒,躺在床上。

  “妈妈的,都是骗人的。”杨错骂完,深吸了口气,又止不住思索起来。“心形结代表亡者最后的心情,双螺旋代表的是什么呢?双螺旋?”

  “叮……”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着实吓了杨错一跳。杨错看了下表,八点三十。我靠!居然就这么小躺一会儿就过了半个小时,杨错飞快地接完电话,跑出了门。

  九点整。杨错乘坐的士准时出现在医院门口。对于李胜兰这种又美丽又凶猛的女人,杨错可不敢迟到。他飞快地跑到李玫的办公室,往里一看,两位美女都正在等他。

  杨错走进去办公室,李胜兰冷如冰霜,李玫眼神怪异地盯着杨错半响,忽然问道:“你说你那天看到温小玉站在我身后?”

  杨错点点头,事情到了这一地步,他也只有死撑下去。

  “奇怪。奇怪。照理说,温小玉应该是完全死亡了,怎么可能还会残留有生物信息在尸体附近。”李玫很专业地说道。

  这回轮到杨错傻眼了,李玫居然相信他说的话。杨错吞吞吐吐地问道:“玫法医。什么什么完全死亡?什么什么生物信息啊?不懂!”

  李玫听到杨错奇怪的问话,不由咯咯笑了笑,然后迅速敛起笑容,解释说:“普通死亡指的是心脏停止跳动。完全死亡是说脑死亡。脑死亡?你应该听说过吧!”

  李玫见杨错点点头,继续解释说:“生物信息是一种比较玄的东西。在医学上,还没有把它确切的定位和归类,但它是确确实实存在的。它有点象DNA,DNA携带人体的遗传信息,而它携带着人体的情感信息。”

  杨错大字不认识几个,怎知道DNA是什么?不过他似乎听别人常说起,于是他摇了摇头,很诚恳地问道:“玫法医。DNA是什么?”

  “说简单点,DNA实际上就是遗传密码。它是双螺旋型的结构。”

  双螺旋?遗传密码?

  杨错只觉得一道闪电从脑海中划过。

  “遗传?那是说亲属之间会有相同的双螺旋了?”杨错紧张地问道。

  李玫点点头,又摇摇头。他看到杨错见她摇头忽然变得若有所失,不由解释说:“亲属之间是类似,不会完全相同。”

  杨错低着头想了一会儿,忽然对一言不发的李胜兰说:“李督察。我想要温小玉她妈妈的一滴血。可以吗?”

  杨错刚说完就后悔了。以李胜兰对自己的印象,自己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她不把自己大卸八块才怪。杨错正准备改口,李胜兰说话了。

  “一滴血?我可以帮你弄来。但是有个要求?”李胜兰神秘地说道。

  杨错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李胜兰居然答应了他这无理头的要求。杨错认真地看着李胜兰,李胜兰的表情似乎不是在耍他,于是杨错惴惴不安地问道:“李督察。您的要求?”

  李胜兰妙目一转,说:“很简单。帮我找到凶手。”

  “我……我哪有那本事?”

  “那休想拿到血液!”

  “……好吧!我尽力而为。李督察,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或者你相信我?”杨错试探道。虽然李胜兰就站在他眼前,可杨错却觉得看她不透了。

  “我只相信我自己。”李胜兰回答说。

  第二日夜晚。

  杨错一个人留在停尸间里。手中的血样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射着诡异的光芒。停尸间里很静,静得只能听到杨错自己的呼吸声。大家来猜猜,现在最恐怖的是什么?

  答案:两个呼吸声。

  杨错赶紧把这吓人的想法驱逐出脑子,然后对着刚拆下石膏的中指叫道:“宝贝。快出来吧。”

  银丝慢慢地从手掌的心线离开,探出中指。杨错还隐隐做痛,他明白伤还没完全好。杨错指挥着银丝又伸进温小玉的死亡线中。

  黑暗,无尽的黑暗。寒冷,无边的寒冷。

  杨错咬着牙,不让自己倒下去。他闭上双眼,强忍着悲怆朝双螺旋结追去。慢慢地,无声的世界又有了声响,杨错身躯一震,银丝立刻变得缓慢前行起来。

  银丝终于伸至双螺旋结前,而杨错此时已双唇惨白。

  双螺旋结看上去很象一条双头蛇绕在一树干上,而这根“树干”刚好挡住了银丝的去路。杨错指挥着银丝小心地观察,最后决定先从盘绕“树干”的螺旋线下手。

  杨错小心地在中指上蘸上一滴血样。血样一接触到银丝,就迅速攀上银丝朝外流去,根本就不用杨错指挥。一股吃了金属碎沫的味道在杨错心中泛起,杨错来不及理会这些,血样很快就到了银丝的尽头。

  杨错准备用温小玉母亲的血液破解双螺旋结了。此时,杨错心中无比紧张,他忽然觉得自己很疯狂,因为这以血破结的灵感仅仅来源于李玫的一句话。如果,如果……不对的话……怎么办?

  杨错此刻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心一横,银中透红的丝如箭般扎进双螺旋结里。

  ……

  鲜红!除了鲜红,什么都看不到。呼吸好困难;杨错死命掐住自己的脖子,忽然,耳边有了人说话的声音。

  “我死也不会给你的。啊——!”

  “那就不要怪我了。要怪就怪你太多事。上路吧!”

  天与地旋转起来。光与声在往后飞跑。强烈的眩晕感冲击着杨错,杨错腾腾腾连退三步,银丝缩回,脸无人色。

  杨错慌乱中定下心神。忽然,杨错想起什么,他连忙摊开手掌一看,心线居然变得血红。

第一卷 灵丝相界 第四章 梦占

  夜色咖啡厅里,轻扬的音乐带着咖啡的香味吹进所有客人的耳朵。李胜兰和李玫坐在靠窗的位置,李汶品着咖啡,李胜兰拿着一支笔,思索了一下,又在纸上写了起来。
  杨错提供的线索只有一句话。李胜兰思索前后,总结了三点:第一,杀害温小玉的凶手应该是温小玉认识的人;第二,温小玉绝对被卷入了一宗不可见光的事件才被杀害的。第三,凶手是男人,而且杨错说只要再听到他的声音就一定能认出他。

  李玫看着李胜兰问道:“兰。你相信他?”

  “为什么不信呢?姐。”李胜兰放下笔反问道。

  李玫淡淡地笑笑。说:“兰,你真象爷爷。”李胜兰嫣然一笑,放下平时的冷傲说:“姐,你不想爷爷吗?”

  “想。怎么可能不想?”李玫的目光窗过玻璃窗,穿过黑夜,鲜花般的笑容在脸上绽放。

  杨错几乎是爬着回家的。他一进屋,就四肢一伸,摊在床上,再也不动分毫。杨错闭眼休憩了会,然后举起左手放到眼前,深深地叹了口气。

  破解双螺旋结的刹那,令杨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盘绕“树干”的螺旋线化成一道红流钻进了自己的身体。红流的烫,如烧红的烙铁般,它迅速地和心线融合,却差点把杨错的心线烧断。

  此刻,虽然心线的颜色已经淡下去很多。可那烧烫的感觉恐怕已经深深刻入了杨错的灵魂。杨错轻轻抚摩过左手心线,心线的温度还是比普通体温高。杨错仔细回忆了下心线要断裂时的警示,双眉不由紧皱,眉心形成一个“川”字。

  这难道不奇怪吗?掌纹居然也会裂开,会崩散,会要命。当时,若杨错还一味往前,恐怕现在已经和“孙中山先生”见面了。

  杨错想着想着,最后睡着了。床头灯依然开着,晕黄的光温暖地包围他的脸。太阳穴下,一股股暗流涌向左右手。

  杨错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于一片完全陌生的天地。天是蓝色的,地是玉色的,而自己正站在一条半米深的大沟里。大沟一望无际,通向远方。杨错往前走,一直往前走。

  沟挖得不直,而且还有许多分沟。分沟有长有短,最短得站在大沟里都能看到小沟的尽头。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杨错不由问道。极目望去,四周没有人烟,没有山,没有水,甚至,甚至连声音都没有。

  不!有声音。流水的声音。杨错静下心,开始搜寻声音的来源。忽然,杨错惊骇欲绝,那声音,那声音来自地下,来自每一条或大或下的沟下面。

  一转眼,杨错开始发疯地往下刨着。他强烈的预感到秘密就在脚下,就在脚下。温玉的土地一点点被杨错刨开,杨错双目通红,状如饿鬼。

  “扑哧!”一道鲜红的箭从地下射出。

  杨错只觉得眼前一红,浑身被淋个通湿。杨错舔了舔嘴唇,顿时身躯颤抖不止,这味道……这味道……是咸的,是血!!!

  杨错昂首怒道:“天拉!这究竟是什么地方?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怒吼声带着杨错的灵魂慢慢地往天空飞去,地下的世界开始在眼中缩小。

  越往高处飞,身下的世界就越发清晰。终于,终于,杨错看清楚了。身下的世界居然是一只大得无边无际的手。

  森寒之意迅速扩散到杨错的四肢百骸,杨错心一慌,从万米高空滚了下去。

  “啊!”杨错一声惊叫,从床上弹起。看到四周景物熟悉,杨错长吁口气,原来……原来是一场噩梦。

  醒来后的杨错觉得喉咙干渴无比,他走到冰箱边,拿出大瓶冰水咕隆咕隆灌起来。忽然,杨错从冰箱表面看到了倒映的象,象中的自己头发是湿的,一滴滴鲜血正在往下滴落。

  “啪”水瓶顿时掉在地上,杨错疯狂地朝洗手间奔去。

  血!真的是血!杨错拧开水龙头,拼命地冲洗自己。好久后,杨错再走到镜子前,镜里人长相俊朗,只是眉眼之间似乎不再是那个熟悉的自己。

  解开双螺旋结的第二日,李胜兰开始重新着手对温小玉被杀的案件进行调查。她让自己的助手张强制作了一张表格,表格上记录的全是温小玉生前的同学,朋友,同事,甚至包括亲属。

首先,李胜兰走访了温妈妈。温妈妈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处不必多言。李胜兰见温妈妈身子消受了一圈,连忙好心安慰。进屋后,李胜兰简单地说了下案情的发展,然后就直奔主题,问起温小玉身平结交的朋友来。

  走访了温妈妈后,李胜兰叫来助手张强一起去方圆律师事务所进行调查。

  方圆律师事务所是温小玉生前供职的地方。方圆律师事务所总共有七位律师,其中包括在香港政法界鼎鼎大名的赵传志大律师。

  李胜兰首先找到了赵传志。说起来,赵传志和李胜兰是互相认识的。二年前震惊香港的连环奸杀案,就是李胜兰和赵传志携手揭破的。早在二年前,年过四十的赵传志就对这个性格耿直,又不失聪明的小姑娘非常欣赏。这次李胜兰一来,他立马把李胜兰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而李胜兰呢?她就算把疑凶的范围扩得再大,也不会怀疑到赵传志身上。

  “小兰。你是为了温小玉的案子才过来的吧?”赵传志只看李胜兰一眼就明白了她来的目的。

  李胜兰点点头,坐到赵传志对面后,问道:“赵叔叔。你有什么好的看法给我吗?”

  赵传志拿出一份名册,说道:“这是温律师从美国回来后所有经过手的案子的记录。你拿去吧。或许能起到帮助也不一定。别担心……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李胜兰随便翻阅了下名册就把它交给了助手张强。李胜兰说:“谢谢您,赵叔叔。我还需要重新记录所有人的口供。”

  赵传志理解地笑笑,说:“那就从我开始吧。”

  **********

  转眼又一天过去了。李胜兰为了能查出点蛛丝马迹,差点把两条长腿跑断。杨错今天哪里都没有去,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整天,发誓要弄清楚这手掌中的秘密。

  现在,杨错的面前摆着五件东西,这五件东西分别是:热水、通了电的插座、打火机、猪血和一条穿过杨错房间的血丝。这些东西是他准备用来测试银丝的。

  首先,杨错小心翼翼地把银丝伸入滚烫的水中。一分钟过去了,毫无任何感觉与反应。

  接着,杨错又把银丝通入插座里。在通入的一瞬间,杨错几乎认定自己要被电击了。结果几秒钟过后,仍然是毫无任何反应和感觉。

  杨错再把银丝伸入火中,结果仍然和前两次一样。只剩下最后的猪血和血丝了。由于有先前的经历,杨错隐隐感觉到银丝会对血液有特殊的反应,只是……只是对于动物的血液也是如此吗?

  杨错紧张地把银丝慢慢靠近碗里的猪血。银丝接触猪血的瞬间,便剧烈地颤抖起来,杨错仔细体味了下其中的信息,然后收回了银丝。

  “果然和自己所预料的相差不远。”杨错心想道。银丝对血液有着天生的敏感,不过银丝似乎对动物的血液十分排斥,勉强接受了一点后就再也不回馈任何信息给杨错。不过回馈的信息却有些地方耐人琢磨。

  “精神度过低,不与吸收。”杨错重复了几遍,似乎明白了一些,又似乎更不明白了。最后,只剩下对无处不在的血丝的测试了。其实,杨错心里早就有直接探测这些每天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的东西的想法。

  杨错目光炯炯地盯住一条,然后把银丝慢慢靠近过去。

  牵一发,动全身;命运的大网,也是如此。杨错把银丝渗入到血丝的那一瞬息,如一颗石子丢入了命运之河,涟漪渐渐扩散到远处,惊动了那些隐秘的人。

  香港济河集团总部大楼里,济河集团的总经理方少雷豁然从沙发上跳到落地窗边,他的双眼此刻尽转为蓝色,隐约中有数颗星辰在眸子里浮现。

  “你也感觉到了。”背后一身材瘦长的人说道。他推门而进,走到方少雷身边并肩而立。

  “是的。我也感觉到了。可是相术界里有谁懂得天线银丝?”方少雷的语气平静下难掩惊讶。

  身边的人不说话了。他心中的疑惑和惊讶并不比方少雷小。他——林应卓是台湾相术界有名的纹流师,对手辅五线的操纵和运用已有相当高的造诣,可是手主三纹依然是一个迷。

  “方少雷。香港第一相术师应该是李铭荃对吧?”林应卓没边没际地问了一句。

  方少雷转头望着林应卓,眼眸里不知何时有了一丝怒意。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十年前,第一星流师的争夺,你父亲输了。这是事实。”林应卓毫无表情地答道。

  “对。是事实,不过现在却未必。”方少雷眼中的星辰渐渐散去,话音也镇静下来。

  林应卓有些赞许地看了方少雷一眼,继续说道:“主纹的奥秘是每一位相术师毕生的梦想。方少雷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心动?”

  “狗屁。”方少雷立即骂道。“我当然想。可我更想活命。你们纹流师为了那个东西死了多少人,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们星流一派才没那么傻。”

  林应卓毫不介意地耸耸肩,然后朝外面走去。林应卓边走边说:“我们已经解开第一个迷局了。你想知道答案吗?”

  方少雷顿时虎躯一震,回头欲追问时,林应卓已经不见了人影。方少雷想了想,最后放弃了追上去的询问的冲动。星辰又渐渐出现在他眼中,他回头再看窗外时,窗外的世界已不知何时也成了杨错看到得一般,到处是血红的丝在游荡,在崩紧,在“啪”得一声断成两截。

  蛛网世界。不对,相术师们把其称之为灵丝相界。你们相信吗?

  杨错相信了。当他把银丝渗入到血丝的那一刻,整个世界如一幅画卷般摊开在他的眼前。无数人的悲欢离合,生老病死在眼里闪过,仅仅是一瞬间,杨错就虚脱得倒在地上。

  杨错喘气了好一阵才从地上爬起,满脸依然布满不可置信的表情。“刚才……刚才看到的都是真的吗?”

第一卷 灵丝相界 第五章 手相之术

  两天后,李胜兰把杨错再次招到了警局。李胜兰一脸神秘地坐在沙发中,长腿搭在玻璃茶几上,黑得发亮的靴子敲得玻璃当当响。杨错小心翼翼地坐在对面,身板挺得比电线杆还直。
  “你怕我啊?”李胜兰似笑非笑地问道。杨错反射般地点点头,然后又摇头不止。

  “你这个人虽然很可恶,不过似乎还不到无可救药的程度,而且……”李胜兰停了会,继续说道:“你还有点用处,这次找你来是想让你听些东西。你可把耳朵竖好了。”

  原来在这两天里,李胜兰把所有人的口供都私下用录音机给录了下来。李胜兰不愧为警界之花。她知道罪犯如果是温小玉身边的人的话?那么此次谋杀一定是策划得非常完美,不可能仅凭借口供就找出真凶。所以,李胜兰暗地里还准备了一招,当然,她没有和任何人说起。毕竟,相信杨错的人只有李胜兰一人。

  杨错明白李胜兰的意思,他很配合地开始从无数人的声音里去找寻那个只说了一句话的疑凶。

  时间流逝得很快,杨错听完整个录音带后,在纸上写出了二个人的名字。

  许丘,投资顾问,温小玉大学时的同学。

  吴献达,方圆律师事务所律师。

  李胜兰很仔细地看了一眼,眼神忽然变得很凶狠起来。“你确定?”李胜兰很小心地问。

  “我确定。”杨错回答。

  李胜兰转身拿起电话,电话键被她按得嘣嘣直响。“喂。张强。我是李胜兰督察。你立刻派人二十四小时监视许丘和吴献达两人。有任何异常情况,立即向我汇报。”李胜兰啪得一下挂掉电话,转过身却又变得静如处子。

  “没我的事了吧?李督察。”杨错见李胜兰只是望着自己,一句话也不说,内心不安地问道。

  “没事了,你回去等我的电话。另外,如果还能有什么办法提供线索,不得隐瞒。”李胜兰说。

  杨错点点头,告辞离开。杨错走后,李胜兰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表格,她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忽然冰容瓦解,笑了起来。

  另外一份表格上,两个大红的圈正圈在许丘和吴献达两人的名字上。

  *********

  又过了两天,警员张强便发现了许丘一个可疑之处。许丘是卓越投资的投资顾问,这两日每日下班后,许丘总会急匆匆地驱车到市郊的一座寺庙,每一次待的时间都超过两个小时,而且奇怪的是进去的时候神色匆忙,出来的时候却变得神色安详,成竹在胸。

  李胜兰听得眼睛一亮,问道:“有没有查到他去里面干什么?找了什么人?”

  张强显得有些尴尬地回答说:“根据我们的调查情况。许丘每次去找的是一个叫公孙无言的人。”

  “公孙无言?他是那的……”李胜兰问。

  “寺庙里解签的相师。”张强犹豫了下,又补充说:“听说……听说他在那一带很有名,当地的居民都称他为活神仙。”

  “噢?有这种事?”李胜兰在办公桌前来回踱了两圈,忽然眼放异彩地说道:“张强。今天我们也跟去看看。”

  张强两腿一并,说道:“Yes。Madam。”

  离下午下班还有半个小时,李胜兰和张强就驱车跟着目标往城外驶去。杨错坐在后座,看着身后越来越远的城市,终于忍不住问道:“李督察,我们这是去哪?”

  李胜兰瞥了杨错一眼,没好气地说:“你问这么多做什么。去了你就知道了。”

  杨错碰了一鼻子灰,“哦”了一声便再不说话了。出了城后张强把车开得很快,不过一会儿,就在一个小村子里停下了车。

  “Madam。就是前面这个寺庙。”张强指着前方说。

  李、杨两人顺着张强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座不大不小的寺庙坐落在村子的中心,红漆的大门上挂着一匾,匾上写着“缘尽寺”三个字。

  “缘尽寺?好奇怪的名字!”杨错心中暗想。

  三人信步走进缘尽寺,迎面便走来一个老和尚,老和尚面带笑容地看着三人,仿佛早知道有客要来般说:“阿弥陀佛。贫僧善源,在此等候三位久矣。”

李胜兰娇容一凛,道:“大师知道我们的来意?”

  善源回答道:“无非为生死命案而来。不过佛门清净之地,几位找错地方咯。阿弥陀佛。”

  张强见善源和尚装神弄鬼和真的一样,不由怒喝道:“老和尚。你再装神弄鬼?小心……”

  “够了。张警员。”李胜兰措辞严厉地打断张强的话,然后说道:“那打搅大师了。我们回去吧。”

  “这位施主请留步。”善源瞬间挡在杨错身前说道。

  杨错一头雾水地指着自己说:“您是说我吗?”

  善源点头说道:“公孙大师想和你见一面。请万万留步。”

  “公孙大师?”杨错越来越搞不明白了。从一开始他就不知道为什么来这个地方,也不认识什么公孙大师。

  杨错望着李胜兰,李胜兰看看善源,又看看正犯迷糊的杨错,说:“我们在车上等你。你明白了吗?”

  杨错只看了一眼那杀气重重的眼神,心想:“我当然明白了。还不是出来后所有事情都要向你汇报清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善源领着杨错走到一间禅房外,停下来说:“等人出来,你就可以进去了。”

  善源的话刚落音,房门“咯吱”一响,一个男人从里走了出来。杨错望着他,他却没有看到杨错,一个人魂不守舍地朝外走去,口里还嘀咕着听不懂的话。

  杨错指着那个男人问道:“大师。这是怎么回事?”

  善源施了一礼,说:“施主你进去就知道了。贫僧告辞。”

  杨错走进禅房,禅房里很干净,布置得却很简单。只有两张椅子和一张桌子靠着墙放着。令杨错感兴趣的是桌子上放着几件毫不相干的东西:一条细红绳,一碗糯米,一叠古铜钱和一支银色的手套。

  忽然,一个声音从脑后传来。

  “你是不是在想这些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

  杨错连忙回头,一个身穿白褂子,体态消瘦的中年人正笑呵呵地看着他。杨错再看了禅房一眼,禅房里就自己和这个电线杆两人,那么他就应该是什么公孙大师了。

  公孙无言说道:“公孙无言。你叫杨错,没错吧?”

  杨错点点头,说:“没错。我叫杨……你怎么知道我叫杨错的?”杨错明明记得自进这个破寺庙起就没有透露过自己的名字。

  公孙无言干瘪瘪地笑道:“哈哈。你莫要奇怪。我们坐下说。”

  两人坐下后,公孙无言说道:“你最近经历了很多奇怪的事情,而我便是那位可以为你解惑的人。”

  杨错眼神颇不以为然地盯着公孙无言,可当他把视线偶然移到公孙无言手上时,杨错惊讶地发现公孙无言居然没有血线缠绕在手上。

  公孙无言似乎很满意杨错现在的表情,笑道:“呵呵。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我没有命丝?”

  杨错看着公孙无言扬了扬左手,狂喜道:“你也能看得到?这是真的吗?你把那红红的线叫什么啊?命丝?”

  公孙无言把杨错按下椅子,说:“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容我慢慢说来。”

  公孙无言继续说:“你所看到的奇异世界,在相术界里叫作灵丝相界。而你看不到我有命丝,那是因为我把它隐藏起来了。”

  “隐藏?”杨错奇怪地问。他没想到那东西还可以隐藏。

  公孙无言点头道:“对。隐藏了。能隐藏自己命线的人叫做相术师。相术师是一帮试图预测和操纵命运的人。早在汉朝时期,相术师便存在了。到了近代,相术界分成了三个流派:星流、纹流和骨流。每一个流派都各有所长。”

  杨错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问道:“为什么要隐藏命线?命线是什么?相术师是说那些看看手相的吗?”

  公孙无言回答说:“命线决定着你的生死。相术师隐藏自己的命线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另外街上看相的也叫相术师的话?那这个世界就要乱套了。”

  “你可不要小看相师。在古代,相师、堪舆师和占师分别指的是精通相术、风水术和星术的高人。古代皇帝修建皇陵之时,必请这三个方面的大师来一同选址。”公孙无言顿了顿,语气忽然转冷道:“而且,就算略通相术的人也能杀人于无形之中。”

  一股冷风从杨错后背吹过。杨错吞吞吐吐地问:“大师。你别吓唬我。”

  公孙无言正言道:“绝非吓唬。我在此足足等候了你十三年。长话短说,这里是我骨流派的一本秘籍《手骨奇术》,你拿回去看了便自然明白。另外桌上所放之物是我骨流派常用之物,给你一个百宝袋装上一并带走。从今以后,你就是骨流派新的传人。”

  杨错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一本薄薄的书已经塞在了自己手上。杨错小心地问道:“公孙大师。我相信你所说的一切。可你这么做未免太仓促了吧?”

  公孙无言闻后,哈哈大笑道:“不仓促!不仓促!当年师尊传授我秘籍之时,比我传授你还要简单百倍。现在或许你还不明白,以后你一定会体会得到的。而且你身怀天线银丝,这手主三纹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你自己要好好揣摩领悟。好拉!你先去吧!外边还有人在等你,你要小心应付哦。”

  杨错闻言尴尬地说道:“好象什么都瞒不过你。那我先走了,改日再来拜访您。”

  公孙无言摇摇手说:“不用再来找我。如果事情顺利,两年之后,我们还有再见面的时候。”

  公孙无言又极度冷酷地说:“你要记住:切不可惩善扬恶,助纣为孽。否则,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定来取你性命。”

第一卷 灵丝相界 第六章 初学奇术

  杨错小心翼翼地把古书和百宝袋藏在怀中后,这才出了缘尽寺。
  回家的路上,杨错滴水不漏地把编造的谎言足足重复了七遍后,李胜兰才终于放弃了严刑拷问杨错的打算。不过,李胜兰看杨错的眼神变得越发奇怪了。她自己都十分费解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对这个贪图利益的小人这么感兴趣?

  杨错回到家后,立即捧起《手骨奇术》研究起来。《手骨奇术》共分三个部分,第一部分讲叙的是相术机关、相器和有关相术界的种种记载。

  杨错看完这部分才知道,自己能施放的银丝在相界被称为天线银丝。人的手纹主要分为手主三纹和手辅五线,而天线银丝正是手主三纹中的天纹。其他两条主纹分别为地线红丝和人线金丝。(注:天纹即感情线;地纹即生命线;人纹即头脑线。)

  其中也提到了近代的相界起源于五行相派。后来分成三个流派,即以手骨术为主的骨流派、以掌纹术为主的纹流派和以星术为主的星流派。

  在介绍相器的部分,杨错找到了公孙无言留给自己的那几件东西的功用。杨错看完以后不由暗暗咋舌:“我靠!有这么神吗?”

  红绳——代线延命。

  古钱——辟邪+改命+断流+测运。

  糯米——对付棒子用的。

  银手套——易容术。

  “妈妈的!这是在说神话吗?棒子是指没有命线的行尸走肉。”杨错长叫一声,发狂地挠起头来。

  好一会儿,杨错才平复下心境,现在他的兴趣被完全勾引出来了,如果这本破书上说的全是真的?

  《手骨奇术》第二部讲叙的是摸骨术的玄机。开篇是这样写的:“相,有先天与后天之分,又有形态与气色之异。手,蕴含两仪三才之道,囊括太极五行之秘。其大也,天地都在一掌之中;其小也,五脏六腑均历历在“手”。

  骨流师以手骨术为主。其中又以拇指,手指,关节,手掌为关键。拇指,第一指骨主刚;第二指骨主定…………。”

  杨错只看了一小段就完全沉迷进去了,完全没有感觉时间的流逝。一直看到天色微微发白,杨错才注意到一晚上就这么过去了。而这时,他才刚看完第二部分的内容。

  杨错合上《手骨奇术》,心里默想着断流法的运用。忽然,杨错曲手成箕立于肩后,另一只手拿出五枚古铜钱摊于桌上,铜钱摊开后,杨错箕手闪电般朝桌上按去,五指指面分按于五枚铜钱钱眼上。

  杨错喝了声:“立。”同时手往回缩,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五枚铜钱居然硬贴着杨错的指面,跟着杨错的手在空中挥舞起来。

  “想我所想,成我所成。去!”

  随着杨错的一声呼喊,五枚铜钱闪耀出青色的光脱离杨错的手指,在空中围成一个圆环阵旋转起来。

  杨错长舒口气,这古钱断流法是用来截取过去的。杨错想试一下,看能不能截取到有关温小玉被杀的有关片段。

  大约等了一分钟,古钱围成的圆阵有反应了。一条不知从哪里来的黑线依次穿过五枚古钱钱眼,黑线每穿过一枚,古钱就会发出嗡嗡的响声,直到五枚古钱都穿过,一片光华从圆阵中心亮起。

  杨错定睛一看,圆心有了如水幕电影般的图象。走廊,开着的房门,房门内的人背后着自己从墙上取下一幅油画,又从怀里掏出个黑黑的东西藏在画后,这才小心地又把画挂回原处。杨错早从背影就看出这幕中之人便是被杀害的温小玉,可是当幕中之人转过身的时候,杨错仍禁不住惊奇地捂住自己的嘴巴:“我的天!真是温小玉。”

  杨错倒吸口气后,想道:“这个地方应该是温小玉家里。温小玉在油画后藏得又是什么东西呢?”

  杨错左思右想,忽然,他记起破解螺旋结时听到的话——“我死也不会给你的。”、“那就不要怪我了。要怪就怪你太多事。上路吧!”

  我死也不会给你?

  温小玉口中所说的东西就是藏在油画背后的东西吗?

  杨错眼睛一亮,叫道:“一定是!”

  就在这时,铜钱忽然发出金属的碰撞声,杨错暗道:“不好!”,正要出手之际,数声爆炸声传来,五枚铜钱顿时炸得粉碎。

杨错惊骇地看着那一地粉尘,呆了几秒,立即翻阅起《手骨奇术》来。

  “古钱爆裂……古钱爆裂……在这,当有不同的人在召唤同段过去时,修行低的一方将会施术失败,甚至会以古钱爆裂为代价强行阻止对方获取自己的位置。”

  杨错看完,虎躯一震,心想:“不同的人?我的天。”

  杨错慌张地拨通李胜兰的电话,叫道:“李督察。我是杨错。有紧急情况发生了!我找到了温小玉留下的线索,就藏在她的一副油画后面。可现在情况十分危机,有人已经试图去毁灭证据。我们必须马上行动去温小玉家。好的,我知道了地方了。我马上就到。”

  杨错挂掉电话就往屋外跑去,可刚跑到一半,他又折了回来。

  “妈妈的。带上百宝囊以防万一。”杨错收拾好桌上的相器后,迅速地出了门。

  凑巧的是,杨错和李胜兰同时赶到温小玉家门口。此时的时间是早晨六点三十分。

  李胜兰以前来过温小玉的家,对温小玉的家庭情况也十分了解。温小玉的父亲早死,一家人只有她母亲和她,现在只剩下她母亲一人了。温小玉住的是独立式的花园洋房,家里还有一个菲佣。

  杨错首先跑到门口,正准备按门铃,却发现门并没有关。

  “李督察。门是开的。糟了。我们可能来迟一步。”

  李胜兰凤眉一挑,道:“快进去。”

  多年的警旅生涯培养了李胜兰对危险的直觉。此刻她一走进屋子,便闻到了危险的“气味”。

  “小心。罪犯还在。”李胜兰小声说道,手枪已是掏了出来。

  杨错看了看四周,问:“李督察。温小玉生前是住哪个房间?”

  “住楼上。”

  杨错二话不说朝二楼跑去。李胜兰恐杨错有失紧跟其后。杨错一上楼,所有的情形便了然于胸。走廊和古钱断流截取的画面一致,杨错小心翼翼地走到温小玉房门前,温小玉的房门居然也是半掩着的。

  杨错示意了下李胜兰,李胜兰看到这诡异的情形,顿时雌威大发,一脚踢开了房门。

  房门被忽然踢开,惊动里面的人。一个从头到脚都裹在淡黄色风衣里的男人出现在杨错眼前。

  李胜兰看了眼黄衣人身边的油画,立即拿枪指着对方,怒喝道:“不许动!把东西留下。”

  黄衣人不屑地干笑一声,转身从窗户跳了出去。

  “快追!”

  李胜兰立即跟上,从窗户里一跃而下。杨错回过神,大步跑到窗户前。

  “我靠!这么高!我还是下楼追好了。”杨错可没有李胜兰那样的身手,他转身往楼下跑去。

  “不许动!再跑,我要开枪了!”李胜兰一落地,便举枪瞄准黄衣人。

  黄衣人身子一顿,他没料到李胜兰还有这样的好身手。

  “慢慢转过身来。不许耍花样。”李胜兰怒喝道。

  黄衣人转过身,从衣服里拿出一个黑皮日记本,说:“你是想拿这个吧?”

  黄衣人的声音粗的就象老太婆。李胜兰听得秀眉一皱,再喝道:“扔过来!不许耍花样!我的枪法绝对比你想象得准。”

  杨错此时也赶到了。他见黄衣人拿着笔记本,手却笔直地指着李胜兰的胸口,立即叫道:“李督察。快躲开。”

  杨错说完,纵身朝李胜兰扑去!李胜兰分神间被杨错推到了一边,而杨错却惨叫一声,后肩无声无息地爆出一股血箭。

  黄衣人诧异地“咦”了一声,李胜兰却已经开枪了。

  “砰”

  黄衣人的风衣顿时无风自动,只见他拇指仓促朝前一点,一根手臂粗的黄丝迎上子弹。不过,他还是晚了半拍,黄丝只打稍稍打偏了子弹的方向,一瞬间,子弹击中了他的另一只手臂。

  黄衣人一声闷哼,手一松,黑皮笔记本滚落到草丛边。黄衣人见自己受伤,愤怒地嚎叫起来,一条红绳闪电般从手上飞出。

  李胜兰正欲再开枪,却头一昏,几乎站立不稳。

  杨错在一边看得清清楚楚。红绳此刻紧紧捆住了李胜兰的命线,黄衣人要杀李胜兰。

  “代线延命的红绳居然被他用来索人性命。好歹毒的人。”杨错心想道。

  只见杨错摸出一枚古钱,夹在左手食指与中指之中,然后咬破舌头,一口鲜血喷在古钱上。“木火相交,破除万法。”古钱嗖得一声飞出,击中红绳。红绳顿时燃烧起来,顷刻烧成灰烬。

  黄衣人顿时惊骇地望着杨错。恢复神志的李胜兰可顾不了那么多了,砰砰又是两枪。

  黄衣人双腿一跪,手指着杨错,不甘心地说道:“你……你是骨流……师。啊!”

  “砰”李胜兰又是一枪。黄衣人这才顿时倒下去!

  杨错抹去嘴角的鲜血,气喘嘘嘘地问:“李督察。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我看他又指着别人,怕是又象刚才一样施展些什么邪门法术。对了,你的肩伤要不要紧?”李胜兰关切地问道。

  “我还……好”杨错话还没说完便昏了过去。想是失血过多了。

  此时,不远出传来警笛声。李胜兰心情微定:“张强这懒虫总算赶来了。”李胜兰走到尸体旁捡起笔记本,翻了几页,随手放进了自己口袋。

  张强很快就率领一队警员来到了现场。李胜兰冷若冰霜地命令道:“快叫救护车把杨错送往医院。立刻叫法医前来验明尸体身份。封锁现场,此次情况不许对外界透露半句。你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Madam。”张强简短有力地答道。

  李胜兰点点头,看着正被人抬走的杨错,心情忽然变得复杂起来。

  “骨流师?等你醒过来,我非得把你的秘密挖干净不可。”

第一卷 灵丝相界 第七章 死无对证

  济河大厦位于繁华的市区,共三十六层。顶层的总经理办公室古色古香而且还带有神秘主义的色彩。
  每当傍晚的时候,这间办公室的主人最喜欢端一杯葡萄酒,站在落地窗前看日落的美景。所以,这个时候去破坏这一气氛的人往往都在这间公司待不长久。久而久之,这便成了公司管理层里照面不喧的法则之一。

  不过,今天似乎又有人要倒霉了。

  “关霖小姐。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要去打搅总经理。关霖小姐——!”

  “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秘书来管。你给我让开。”丰臀翘乳的关霖厉声喝道。

  秋平素惋惜地看了公关部经理最后一眼,终于让出了道路。

  关霖走进办公室,她并没有看到方少雷在看落日,方少雷正坐在宽敞的沙发上,手心里在把玩一颗龙眼大的红宝石。

  前一刻,关霖还是傲气十足,进门后,她的表情立即发生了变化,尊敬中带着愤怒与哀伤。

  “少主。你要给关霖主持公道。”关霖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显得恭敬些,可是却仍然掩饰不住话中的愤怒。

  方少雷面无表情地望着关霖,说道:“门派有门派的规矩。你这都不懂吗?”

  “少主。死的是我的爱人。所以,我请求少主让我来负责这次的事情。我一定要让凶手加倍奉还给我。”

  方少雷顿时雷霆大发,怒道:“胡闹。关云使。本少主知道因为黄云使的死你非常心痛,可这次的事件有可能牵涉到相师的斗争,所以,我已经下令让左右星使去调查了。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你就不要插手了。要不然,别怪本少主无情。”

  关霖害怕地微退半步,却仍不死心地说道:“少主……”

  “关云使。你可以出去了!”方少雷挥了挥手说。

  关霖仍站不动,方少雷的双眼却已经转成蓝色,声音更是变得比寒冰还冰。

  “我命令你。出去!不要逼我现在就杀了你。”

  关霖娇躯战栗了下,缓缓退出了房间。方少雷看着关霖走出后,说:“左星使。你可以进来了。”

  进来的居然是秘书秋平素。此刻,秋平素身上散发着一股虚无缥缈的气质站在方少雷身前。方少雷脸色微变了下,问道:“事情调查得如何?”

  秋平素回答说:“警方封锁了一切消息。公司律师顾问柳文英的丈夫吴献达已经被正式扣留,有关牵涉到地下黑钱走向的赵胖子也已经被警方严密监视。右星使正在等待少主的裁决。”

  “这个不用向我请示。告诉右星使,他觉得怎么样干净就怎么样做。”

  秋平素点点头。方少雷继续问道:“有没有查出那个使用断流术的人?”

  “暂时还没有任何消息。如果少主同意,我和右星使可联合偷回尸体一试。”

  方少雷摇摇头说:“不必了。对方若同是相术师,又怎么还会留下线索给我们。而且濒死解密危险太大,死结变化之多就算是我父亲也只懂十之一二,你们还是从其他方面下手吧。”

  “是。那我先下去了。少主”秋平素说完退出了房间。

  天色不知不觉已经黑了。有黑夜,就有早晨。

  第二日,一大早上,李胜兰便邀着李玫来到了杨错所住的医院。

  李玫看着李胜兰手里提着的水果与花篮,不由咯咯笑道:“兰。你怎么忽然变得象两个人了?”

  李胜兰不明白地看着李玫说:“姐。我有哪里不对劲吗?”

  李玫用她苍白的手指点了点李胜兰的额头,说:“以前对人家恨之入骨,现在却买东西去看他。你说你是不是脑子出问题呢?”

  李胜兰笑笑,忽然变得很神秘地说道:“姐。那个见利忘义的家伙还有许多秘密瞒着我。为了不让他在去社会上危害他人,我只有严刑看管他才行。”

  李玫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只听她说:“姐姐很相信你的话。可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那个家伙一定有些非凡的本事。”

  “所以我才要收服他。免得他继续祸害人间。”李胜兰接口道。


  当杨错看到李胜兰这夺霸王花提着水果来看自己的时候,他还茫然不知他已经落入了别人的算计之中。


“李督察。李法医。你们来看我,这怎么好意思!呵呵!”杨错靠着床,客气地说道。

  李胜兰看着高兴得合不拢嘴的杨错,说:“你毕竟救了我一命。以前的事情就算一笔勾销了。”

  难道是老天爷开眼呢?感谢上帝!感谢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这朵霸王花总算和我冰释前嫌了。我杨错总算可以重新做人了。

  杨错强忍着内心地激动,傻傻地跟着说:“一笔勾销。一笔勾销。”

  “不过……”

  杨错心里咯噔一下,紧张地问:“不过什么?李督察。”

  见杨错一副紧张地要命的样子,李胜兰心里非常满意。不过满意可不能表现在脸上,李胜兰玉脸一沉,说道:“我不管你会什么邪门法术。从今以后,你的一举一动都要定期向我汇报,如果我听到你做什么坏事,哼!那你就死定了。你知道了吗?”

  杨错一听,这还了得!那我不成了你的奴隶拉!做美人的奴隶也就罢了,可做母老虎的奴隶,我还有得活吗?三天两头的往警局跑,知道的还好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不良青年。

  “喂!你发什么呆。难道你有意见吗?啊?”李胜兰的拳头立即在杨错眼前晃起来。

  “没意见!没意见!呵呵~我哪里敢有意见啊!”

  李胜兰哼了一声,说:“量你也不敢。好拉!这次还是要谢谢你。温小玉的笔记本中居然记录了四大地下赌场和某集团合作洗黑钱的证据。杀人疑凶吴献达已经被拘捕了。为了查出幕后到底是谁在提供资金,我们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鱼儿上钩。”

  李玫也说道:“被你俩当场击毙的死者的身份也查明了。黄云风。美国籍华人。在香港无任何工作职务,无任何亲戚朋友。仿佛是从石头中蹦出来的一样。”

  “我们已经联合国际警察请求调查黄云风在美国的情况,相信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传来。”李胜兰补充说。

  杨错开心地说道:“那我的冤屈总算得以昭雪了。”

  李玫难得脸带笑容地说:“总算没有辜负温小玉的良苦用心。温妈妈得知事情真相后,今天也打算让自己的女儿回归自然的怀抱。”

  “那真是太好了。温小玉真是个奇女子。希望她能早日投个好人家。”李胜兰唏嘘地说。

  其余两人都点点头。一阵闲聊过后,李胜兰和李汶正准备离开,忽然,张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李胜兰脸色一沉,问道:“张警员。发生什么事了吗?你怎么如此慌张!”

  张强喘了口气,说道:“大事不好了!Madam。吴献达和赵胖子居然都突然脑溢血死了。”

  “什么?”李胜兰大叫道。

  “半个小时前,我接到局里和负责监视赵胖子的警员的电话。两个人居然同时死了,而且死因是一致的。所有的线索一下子全断了。”张强的话说得有些发颤,显然这事情太诡异了。

  张强带来的消息让李胜兰的脑子里炸成了一锅粥。自己好不容易才调查到这里,却忽然断了所有的线索。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杨错看着李胜兰在病房里转来转去,心里也是疑问成团。两个大活人都突然脑溢血死亡,这也太巧合了!难道背后真是有相术师在操纵。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杀害温小玉的真正凶手可能是……

  杨错想到这猛得从床上跳起,大叫道:“李督察。温小玉的尸体现在还不能烧!”

  等到杨错等人赶到医院的时候,温小玉的尸体刚刚焚化完。杨错看着温妈妈手上捧着的骨灰盒,表情变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温妈妈见警察还来看望她的女儿,顿时感动地热泪盈眶,连揖带躬。李胜兰见木已成舟也只好好言安慰温妈妈几句后,便带着杨错等人离开了医院。

  杨错想到或许也能从突然死亡的吴献达与赵胖子身上获得些线索,便也跟着李胜兰去了案发现场。可是,更令杨错惊讶的事情接着出现了。吴献达和赵胖子的手上并没有残留的半截灵丝。

  杨错仔细观察后发现,灵丝似乎是被某种特殊的方法给处理掉了。事情至此,杨错肯定了一件事情,所有案件背后的主谋一定是相术师。

  从去到回来的路上,杨错一言不发。李胜兰看着杨错越来越沉郁的面孔,问道:“没有什么发现吗?”

  杨错摇了摇头,沉重地说:“李督察。这次恐怕是真帮不上忙了。”

第一卷 灵丝相界 第八章 霉运缠身(上)

  温小玉的案子由于线索中断而被束之高阁,最后只有不了了之,匆匆结案。李胜兰虽然很不服气上司的做法,可自己又苦于没法破案也只好摔破领导大门扬长而去。
  杨错回到家,整理好心情后,开始了他足不出户地钻研。

  时间一晃一个月过去了。杨错的辛勤钻研终于获得了可喜的回报。再以把《手骨奇术》翻得稀烂和无数红绳与古钱的代价下,杨错终于勉强掌握了《手骨奇术》的第二部分的内容——摸骨术。

  而第三部分所讲的变骨术对于只有国中文化的杨错来说实在是过于深奥,杨错努力了几次后,只好先放弃。

  杨错已经闭关一月了。他心里估计自己闹出来的风波也该平息了。他偷偷卖掉以前的店面后,开始思考起以后的生活来。

  其实,杨错在心里早就有了全盘的打算。在香港这个地方,杨错一无亲戚朋友,二无学历本事,如果脑子还反应迟钝的话,杨错也不可能熬到今天。素来危机感很强的杨错正在琢磨着开办一家专帮人解决感情上的疑难杂症的公司。

  杨错想:“自己虽测命的本事还差得远,可是透知过去的本事还是有两把刷子。最差也比那庙门口自称某某大仙的要强上百倍。再加上自己以前做中介所的经验,以公司为载体,以相术为工具,哈哈哈……幸福日子那也是指日可待啊!”

  “何况钱就只剩这么多,自己一不会电脑,二不会拳脚,若再不好好利用下这特殊的本领帮人排忧解难,恐怕连老天爷也不会原谅自己吧!”杨错不知不觉已陶醉在自己的梦想中。可梦想不能拿来填肚子,一阵咕噜声响起,杨错按着肚子,这才想起自己过了一个月的泡面日子,也该好好出去大吃一顿了。

  杨错淅沥哗啦先洗了个痛快澡,然后理好头发,刮干净胡须,穿上笔挺的西装,趾高气扬地出门而去。

  杨错走在大街上,发现世界和以前不同了。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似乎在他的掌握之中,那种把命运握在手心的感觉令杨错的灵魂都嚎叫起来。

  “我杨错又回来拉!他奶奶的。我杨错又回来拉!”杨错忍不住狂叫出声。

  忽然,一盆冷水从空而落,杨错似是头上长眼般往旁边躲开。楼上的大妈诧异了下,又立即骂道:“后生仔!你还让不让人睡觉啊!要吵到警察局吵去。真是衰,这样都没淋到他。”大妈骂完把窗户关得死死的。

  杨错乐呵呵地听着别人的痛骂,压抑不住内心的兴奋,又不好意思再大声喧哗,只好憋足一口气,疯狂往前跑去。

  杨错一直跑到气喘吁吁才停了下来。他先是到麦当劳大吃了一顿,然后跑去以前最爱去的野猫酒吧。

  野猫酒吧里爵士乐幽雅动听却略带几分伤感,杨错一口气灌下五杯威士忌,顿时觉得身子都飘起来。酒吧的调酒师小开是杨错的仅有的几个朋友之一。小开见杨错如此喝法,不由劝道:“我说月老!酒不是这么喝的!最近有些邪门,文老头挂掉了,死得一滴鲜血不剩下。你知不知道?”

  杨错慢吞吞地说道:“我现在不做月老了。文老头死了,那我以前介绍给她的媳妇不是要笑死了。刚好可以独吞他的财产。来,再给我一杯,我今天高兴。”

  “好。好。不过等会你回家小心点,最近不太平,条子经常到这里来查案子。”

  杨错头一偏,瞪着眼说道:“喝个酒有什么好查的。查他妈个屁啊!”

  小开见杨错喝得胡言乱语,还真怕他出意外,可杨错却丝毫不领情。杨错神气洋洋地指着小开,说道:“现在一切都在我掌握之中。你听明白了吗?一切都在我掌握……之中。我走了。真没劲!”

  杨错不理小开的呼喊一人离开野猫酒吧,他刚颤悠悠地从酒吧里走出来,一阵夜风吹过,杨错只觉得肚子翻江倒海,一躬身,就对着路边吐了起来。

  差不多吐完的时候,一张雪白的手帕递到了杨错面前,杨错随口说了声谢谢,接过手帕去擦脸上的污渍。忽然,杨错觉得不对,他抬起头,一位身材惹火的妙龄女郎正眼带轻佻之意地看着他。

杨错呕吐一翻酒意自然清醒不少,他料定这是街头的野鸡,可是这位也长得贼漂亮了点吧。从温小玉的事情发生后,杨错有两个月没有碰过女人了。他见货色不错,开口问道:“多少钱一夜?”

  小姐羞答答地扶起杨错,轻轻在他耳边吹气说:“去我家吧。你想给多少就给多少。”

  我靠!不是吧?什么时候我成了这样拉风的男人,连漆黑的夜也阻挡不住我的光芒,那忧郁的眼神,那乱了的发型,那举手投足间的霸气……杨错迷迷糊糊靠着女郎的香肩,连路都懒得辨认了。

  女郎把杨错带进一个漆黑又深长的巷子。杨错勉强睁开眼,说道:“好黑啊。你为什么不开灯?”

  女郎不说话,她轻佻的眼神早已不见,取而带之的是残忍的笑意。杨错见说话没人答应,这才注意到这只是个幽黑的巷子。难道她想打野战?杨错靠着墙站起,正准备说出心中的想法,却惊见对面的人如同地狱来的饿鬼正口水直流地看着他,眸子里还闪着阴森的绿光。

  杨错惊得一声冷汗,再看女郎的手时,居然是没有命线的人。

  “啊!棒子!”杨错大叫道。

  女郎低嚎一声,露出两颗猿牙朝杨错脖子咬去。忽然,一捧白芒撒在女郎身上,女郎的身躯顿时冒起阵阵青烟。此刻的女郎已不复初前的狐媚,她狰狞的面孔上露出痛苦和愤怒的表情,转过身,朝偷袭之人嚎叫起来。

  偷袭尸人的是一位稚气未脱的女孩。她愤怒地股着香腮,喝道:“被命运遗弃的邪物,本小姐追踪你一个月了。今天我林柔就要替天行道。受死吧!”

  只见林柔拇指连扣食指和小指,中指和无名指对着女郎,转眼就劈出一道白色光华。

  女郎闪之不及被连糟重创,顿时凶性大发,怒吼着朝小女孩扑去。杨错此时酒意已醒,他惊讶地瞧见小姑娘和白棒子正斗得凶猛。

  杨错之所以称女郎为白棒子,其实是有原因的。棒子是指被命运遗弃的人尸,可人尸又分很多种。身长白毛的叫白棒子,身长黑毛的叫黑棒子。此刻杨错所见的便是一只白棒子。

  白棒子虽不如黑棒子粗暴强横,可白棒子身体灵活,毒爪更是阴损无比。林柔虽两度重创女郎,却奈何修行不够,自己最擅长的华盖纹也不能取女郎性命。

  林柔所带的糯米为救杨错已经一把全扔了出去。与女郎游斗越久,林柔渐渐感到体力不支,一下子落到下风。

  杨错见小姑娘不是白棒子的对手,瞅准时机,红绳脱手把女郎捆住。林柔惊讶地看了杨错一眼,杨错大叫道:“快动手啊!我坚持不了太久。”

  “我灭尸米用完了。”

  杨错暗道了声我晕,连忙把自己的百宝囊扔给林柔。林柔取出一把糯米揉搓成粉,然后再从自己的百宝囊里取出一双红木筷子往糯米粉上一滚,接着一甩手,两支筷子如脱弦的箭般插入女郎的身体。

  糯米专克被命运遗弃的邪物。女郎挣扎了片刻,便口吐黑水,倒地死了。

  林柔看到女郎终于死掉,表情可爱地吐了口气,然后奇怪地看着杨错,问:“星流师?”

  杨错摇摇头。

  “那和我一样了。纹流师?”林柔高兴地叫道。

  杨错又摇头。这回轮到林柔惊讶拉。

  “你是骨流师,天拉。哥哥说骨流师的摸骨奇术是最神奇的。你可不可以帮我看看手相?”

  杨错还是摇摇头。

  “为什么?你好小气!我可是救了你一命耶!要不然你早死在白棒子爪下了。”林柔香腮一股,微怒道。

  “你别生气。不是我小气。是我……还没学会。呵呵。”杨错尴尬地说道。

  林柔顿时露出深思的表情。她想了想说:“也对。骨流师是最难的。是我才不要当骨流师。”

  杨错心想:没人要你当。你自作多情什么?

  “对了。我叫林柔,五品纹流师。你呢?”林柔问道。

  “杨错。”

  “杨错?好奇怪的名字。”林柔看了看表,叫道:“啊,我得回家了。我在新康私立学校念书,你可以来找我。我们可以切磋一下。”

  杨错还想问她是怎么知道这里会有棒子的时候,林柔已经跑远了。杨错这才发现林柔留了个烂摊子给自己收拾,棒子的尸体还趟在地上了。

  就在杨错也想一走了之的时候,巷子两头传来了许多脚步声。

  “不许动!举起手来!咦!杨错!你怎么在这?”

  杨错避过刺目的光,往前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啊!李督察!”杨错叫道。

  李胜兰看看杨错,又看看地下死状奇怪的女尸,玉脸一沉,喝道:“都给我带回警局。”

  “冤枉啊!李督察!”杨错委屈地喊道。

  胡乱中,杨错不知被谁给捶了脑门子一拳,顿时捶得杨错四肢发软,眼冒金星。

  “吵什么吵。人脏并获你还叫冤?”又是一拳把杨错打进了警车。

  杨错此时才感觉到,似乎一切还不在他掌握之中。杨错被押走后,从小巷的黑暗里又走出一位体态丰韵、面如桃花的女人。她捡起地上的红绳,露出一丝残酷的笑意。

第一卷 灵丝相界 第八章 霉运缠身(下)

  进了警局,李胜兰单独提审杨错。李胜兰冷得就象南极冰山一般,仿佛一口气都能把杨错吹成冰雕。
  “杨错。你老实告诉我,你怎么会在那里?还有那个女的是怎么死的?”

  “李督察。这叫我怎么说呢?这叫我如何和你说呢?我说那女的不是人,你相信吗?”杨错说。

  李胜兰猛拍了下桌子,大眼又一次瞪得无边无际地怒视着杨错道:“你不说,怎知道我不会相信?”

  杨错顿时哑口无言。杨错想了想,说:“李督察。您先消消气,我说便是了。不过,不管你相信或是不相信,请相信人不是我杀的。”

  李胜兰无比幽雅地把玉腿往桌上一搁,说:“我料你也没这个胆子。你说吧!”

  杨错于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说了一遍,当然,杨错不会傻到把自己色欲熏心而跟上人家说出去,他只是说他觉得那女郎邪门得很,所以跟踪了上去。

  杨错说的让人听了有身临其境的感觉,李胜兰脸色快速地变幻着。特别是杨错说到那女的不是人而是以喝人血为生的怪物的时候,李胜兰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杨错啊杨错。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吗?居然编一些这样的谎话来骗我!”

  眼看杨错小命不保,张强忽然敲门而进,李胜兰不悦地瞪着张强,张强连忙解释说:“Madam。李玫李法医来电话说请您马上去她那一趟。口气听起来很急。”

  李胜兰表情微一错愕,怒视了杨错一眼后,挥袖离去。你别看张强长得五大三粗,其实心思不少,他笑呵呵地走过去拍了拍杨错的肩膀,安慰杨错说:“杨错兄弟。Madam和我都知道人不可能是你杀的。可你为什么刚才把Madam气成那样,你这不是没事找抽吗?”

  杨错欲哭无泪地望看着张强说道:“我说了也没人信啊!我!……哎。”

  杨错和张强的朋友是在查办温小玉案件的时候建立的。说得更具体点,应该是张强主动和杨错交好的。张强是个老实人,平时努力工作却一直不太受上司赏识。张强为此事苦闷了许久,如今张强意外地发现李胜兰虽然平时对杨错凶巴巴,可无论大小事情,李胜兰从来都第一个把杨错叫上。这实在是让张强太想不通了,他很想知道杨错是如何做到这点的。如果自己能学会,也好巴结好上司,升个一官半职。

  李胜兰让张强留下审讯杨错,张强却和杨错“兄弟长、兄弟短”的侃了起来。一个小时后,审讯室外传来噔噔的脚步声。张强和杨错互相望着对方,立即猜到是谁回来了。

  推门而进的正是李胜兰,李胜兰身后跟着一脸愁绪的李玫。李胜兰一进门就看到张强正把杨错按在桌子上,拳头呼噜得比碗还大。

  “张警员,你这是在做什么?”李胜兰喝道。

  张强松开手,气愤无比地回答李胜兰:“Madam。我正在教训这个小子。他实在大大的狡猾,我至今什么都没问出来。”

  李胜兰并没有表现出张强意想中的愤怒,她心不在焉地打发了张强出去后,和李玫一言不发地坐在杨错的对面。

  杨错忽然觉得气氛不对起来。李胜兰阴沉着花颜,李玫仿佛在想着什么难题,秀眉紧紧地皱在一起,一副愁云惨淡的模样。

  “李督察,李胜兰督察。”杨错轻轻唤道。

  “啊……谁叫我?”李胜兰转神回来发现杨错正怪异地看着自己,不由蛮威顿发:“杨错你给我坐直了。姐,你说啊。”

  李玫理了理思绪,浑浊的眸子变得清明无比。

  “事情很奇怪。这是我当法医五年来,第一次碰到如此离奇古怪的事情。今天你们拖回来的尸体如果按人的标准来说,那她根本就不是人。她不但拥有人类没有的猿牙而且浑身长满细短的白毛,更加奇怪的是她的指甲和唾液含有一种未知的细菌,这种细菌虽然我不认识,但我却敢断定比毒药还厉害。”

  李胜兰接口道:“杨错。你一定很意外我们会出现在现场。其实,最近出了一起很棘手的案子,至今为止已经有四个醉酒男子被不明人物以极端残忍的手法杀害。”

  “是不是浑身被抽干鲜血而死,死时脸部乌黑?”杨错插话道。

李玫惊讶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情是对外封锁的,不是吗?兰。”

  杨错这才想起酒吧小开对自己说起文老头的死,原来是贪恋美色反送了卿卿性命。杨错见李胜兰一言不发,继续说:“我说了那个女郎是淫邪之物,李督察,你这下相信我了吧?”

  李胜兰盯着杨错,严肃地反问道:“可是,你又是凭什么知道的?凭什么发现她的?杨错。你真正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如果你敢说半句谎话,我不保证当场不射杀你。因为,你也许比那个女尸还要危险。”

  “兰!你……”

  “姐。你别插手。杨错,你到底是说还是不说?”李胜兰厉声再喝。

  杨错看着李胜兰,李胜兰娇红着脸,无畏无惧的表情让杨错看得有些害怕。她不会一时冲动拿枪毙了自己吧?杨错连忙回答道:“李督察,您别冲动。冲动是魔鬼。我说,我说还不可以吗?”

  杨错长叹一声,把相术一事和盘托出。杨错虽然说得简单,可是李玫和李胜兰却听得如坠云雾,最后,杨错怕李胜兰那个拗脾气还不相信自己,只好当场表演一番。

  杨错要李胜兰伸出左手,杨错手指连动,打出一片幻影,李胜兰只觉得掌心被烫了一下,再看杨错时,杨错已经取出一枚古钱置于自己手掌乾位。

  “微火练金,乾坤颠倒。转!”

  随着杨错一声真言,古钱突然竖起,李胜兰还来不及惊讶,古钱已经高速地旋转成一团虚影。杨错无名指一弹,古钱立即转得更快了,阵阵金属鸣声传入耳朵,眨眼间,古钱化成一朵黄色光团漂浮在李胜兰手上。

  光团虽小,里面却隐约见物。李胜兰和李玫仔细一看,原来光球里正播放着昨夜李胜兰和李玫穿着睡衣嬉笑打闹的场面。

  李玫顿时一时惊叫,李胜兰手掌一合,古钱立刻发出“啵”的声响,所有的活色生香的场面顿时烟消云散。杨错看了看俏脸微红的李汶,又看了看怒火中烧的李胜兰,一股寒意从脚板心直冲脑门。

  杨错本意是查看李胜兰工作的情景,却不料初学乍练,一下子偏差这么大。“我的天。我这不是找死吗?”杨错再次强烈地怀疑是否真的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拿去。”李胜兰把铜钱往桌上一放。杨错惊若寒蝉地说道:“李督察,你相信了吗?刚才是因为我小小的失误,绝对不是故意的。”

  “你还说?不准说!以后也不许说。”李胜兰喝道。又过了一会儿,李胜兰说道:“我暂时相信你。不过以后你要受我管辖,为民服务。你有什么不同意见吗?我还是很民主的。”

  杨错心想:我现在是你砧板上的肉,你说什么,我哪敢说不字。”,遂连摇头,以表自己的心意。

  李胜兰这才满意地笑起来。

  原来一切都在她掌握之中。

第一卷 灵丝相界 第九章 爱情超市

  离警局不远的地方有一座以中介公司为主写字楼。这些天,在里面上班的人都私下在谈论位于第九层的一间新的事务所——爱情超市。
  说起这间事务所,十个人中有七个人认为老板是骗子,两个人认为老板是傻子, 剩下的那个想老板肯定是个疯子。总之就是,没有人把它当回事,都把它当成了闲余的笑话来消遣时光。只要这家事务所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定立刻有好事者把事情传遍整个写字楼。

  警衣装扮的李胜兰和清冷如冰的李玫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她们在大厦大厅里看了一眼楼层一览图便径直坐电梯上九楼。

  等到两人走到杨错的事务所门口,杨错正在往玻璃门上贴宣传海报,他小本经营雇不起人帮忙,所有事情都是一手操办。

  李玫首先注意到海报。她“扑哧”一笑,如冰霜融化,如雪莲绽放。李胜兰好奇地也去看,不过她只看了一眼便气乎乎地跑进里面,拉着杨错的耳朵,把他给提了出来。

  “你……你这写的是什么?”李胜兰生气地说道。

  杨错的爱情超市和一般的中介所不同。他带有神秘主义的色彩,而且杨错口气之狂似乎普天之下唯他独尊。他的宣传海报上是下面这样写的。

  倘若你张开耳朵去听,你就能从我的声音里听到你的过去;

  倘若你张开眼睛去看,你就能从我的眼睛里看到你的未来。

  杨错又看了遍,他十分满意自己想了一整晚才想出的广告词。他不解地问:“李督察。这有什么不好吗?”

  “你这是宣扬迷信。写的太夸张了,绝对不行。”李胜兰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原来,李胜兰和李玫为了能约束住杨错,在得知杨错以后的想法后,她俩人出资占了这家事务所的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现在大老板说不行,杨错只有虚心请教。

  李胜兰想了一会儿,说:“爱情超市,助你寻得完美因缘。”

  李玫也补充说:“爱情超市,为你破解爱情密码。”

  “姐姐的也很好。那么就用这两句吧。你还干站在这做什么?还不把它们撕下来重新做!噢呵呵。”李胜兰和李汶拍手相庆。

  两大美女的题词很快就传遍了整栋写字楼。大家都好奇怪:为什么还有警花来给那个疯子题词?难道这家事务所有什么背景?或者是真有这么神?”

  越来越多的人喜欢从爱情超市的门口经过,可却没有一个人敢进去。事务所里,杨错如一尊神般正襟危坐着,虽然开业一个礼拜,一个客户也没有接到,但杨错坚信只要有一个客户进来,那么成千上万的客户都会纷涌而至。

  杨错深吸口气,他似乎都闻到钞票的味道了。忽然,桌上的电话响了。

  “您好,这里是爱情超市。一个助你寻得完美因缘的神奇地方。问过去请按一,测未来请按二,约见面谈请按三,还钱给我请直说,找我借钱请挂机。”

  “呵呵。我有些特别和很隐私的事情想要咨询,可以直接到你事务所来吗?哦!好的。我要晚一些才能来,你愿意等?那太好了。再见。”关霖放下电话,举起手中的红绳,狐媚的眼里闪过一丝杀意。

  太阳刚落山,星星微探头的时候,关霖来到了杨错的事务所。杨错不用问也知道来人便是白天约他之人,只是杨错没料到是一位美妇,而且是那种很贵气的美女。

  杨错冲了杯咖啡给关霖,然后与之面对面坐下。杨错首先递过一张名片,问道:“这位太太该如何称呼您呢?”

  “关霖。”关霖含笑答道。

  杨错夸了句好名字,然后问:“关霖小姐,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我能帮上忙吗?”

  关霖点点头,把身子稍稍往前倾,风姿弄人地说:“我想问我的爱人?可以吗?”

  “当然可以。”杨错回答道。

  “我的爱人被人给害死了。我想知道究竟是谁杀了他?”

  杨错面色一凝,说:“可有什么线索给我参考?”

  “有。”关霖取出一条红绳,冷冰冰地说道:“这条红绳的主人杀死了我的爱人。”

  杨错边伸手接红绳,边想:“这红绳怎么如此眼熟?”,可等红绳落入掌心的那一刹那,杨错惊得魂飞胆散。

“去死吧。”

  关霖手腕一翻,雪亮的匕首如毒蛇般扑向杨错的胸口。杨错慌乱中往后一翻,胸口仍然被挂出一团血花。

  杨错一口气连退五步,惊慌地问道:““你的爱人就是那个黄云风?”

  “哼。今天我要你血债血尝。”

  关霖不给杨错任何机会,转眼就施展红绳夺命,杨错连忙隐去自己的命线,红绳失去目标顿时从空中直落下去。关霖大吃一惊,眼睛血红地叫道:“你不可能是高品相师。我要杀了你。”

  关霖弯曲双手四指,只留中指指向杨错。杨错一看关霖如此架势,大叫声不好,一个滚地葫芦往办公室外逃去。两条赤丝从背后无声无息地追上杨错,事物所空间不大,以杨错的身手如果闪避的话就会被困住在事务所里。杨错只来得及一瞬间的思考,便见他反身射出一枚古钱,左手更是闪烁起微弱的白光直接朝赤丝抓去。

  “骨流师?手骨术?”

  关霖迅速地收回对上杨错左手的赤丝,另一条赤丝陡然加速把前来拦截的古钱撞成两半。杨错见情况陡变,左手立即横挥以图劈断赤丝。可是太晚了,赤丝对穿了杨错的右胳膊,杨错痛得惨叫一声,左手加速横劈。

  赤丝又迅速收回,杨错捂着伤口,发命往外逃跑。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关霖在杨错身后紧追,眼见杨错要逃出事务所大门,手中的匕首顿时脱手朝杨错背部投去。

  杨错如背后长眼般往地上一扑,关霖再次惊讶杨错的本事:以他的身手怎么可能躲得开?”

  关霖分神的一刹那,杨错已经逃出了事务所。事务所距离电梯约有三十米远,杨错边跑边求各路神仙保佑电梯就停在九楼。可刚奔至一半,关霖就已经追至身后,而杨错的右胳膊简直就如废掉一般,火辣的灼烧感令他根本就抬不起右臂迎敌。因此很多要借助右手辅助的相术也施展不出来。

  根据杨错所掌握的经验初步判断对方是星流师。刚才令自己受伤的相术应该就是星流的燃烧之丝。关霖此刻在背后又怒喝一声,燃烧之丝从虚体状态转变成实体燃烧的赤线再次攻向杨错后背。

  炽热的风令杨错再不敢有任何保留,只见杨错咬破舌头,朝左手喷出一口鲜血,同时脚往地上一跺,回身连拍两掌。血气构成的虚影骨爪带着厉杀之气直撞上去。

  嘭嘭两声气劲交击声,关霖身形一缓,杨错却借反推之力扑到了电梯门口。

  “谢天谢地,电梯就停在九楼。”杨错迅速地开门,然后朝关门钮一按。

  门合上的一瞬间,杨错透过细缝看到刚追上的关霖。关霖怒视着杨错,杨错优雅地朝关霖挥挥手,关霖顿时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只见她双手再次射出燃烧之丝,电梯门居然在燃烧之丝的穿透下融化了。关霖迅速地用燃烧之丝在合金门上画了一个方形,然后一脚把门踢出个一人高的大洞,关霖往里一跃,顺着缆绳迅速地往下追去。

  电梯刚落到一楼,门还没打开,杨错就听见电梯顶上轰然一响。杨错抬头一看,两条赤丝正在切割顶部,杨错唤了声:“我的娘!”,连忙连滚带爬往外跑去。

  值班的保安也注意到了电梯的异响,他连忙跑出来查看究竟。惊慌失措的杨错正如丧家之犬般往外狂奔,保安觉得奇怪不由按开电梯的门,一条火红的线顿时贯穿了他整个头颅。

  关霖一脚跨过尸体,提气就追上杨错。杨错心道:“我命休矣!”

  忽然,大厅转角闪出一个绝色身影,砰砰就是两枪开出。

  关霖怒喝一声,瞬间控制燃烧之丝在身前急速地旋转,子弹飞到关霖身前如同飞进了一个大熔炉,顷刻便融化成两滴银水滴落在地。关霖此刻也是脸色苍白,火舞术是她最耗灵力的相术,眼见李胜兰要从惊讶中清醒,关霖只好放弃了狙杀杨错的诱人想法,转身朝另一边奔去。

  李胜兰见子弹都没打进去,骄蛮之气顿时涌上心头。杨错见李胜兰去追关霖,急得大呼道:“李督察,千万不要。她有红绳。”

  李胜兰娇躯一颤,陡然记起当日在温小玉家的场景,若不是杨错破掉人家的邪法,自己恐怕都没命了。

  听到杨错这么说,李胜兰也只好放弃追赶。躲在不远的关霖见李胜兰没有追来,这才死心离去。

  李胜兰拨通张强的电话后,自己搀扶着神志开始模糊的杨错赶往李玫的医院。李玫见到浑身是血却脸色苍白的杨错,知道杨错正面临失血过多的危险。李玫连忙想办法帮杨错先止血,可鲜血却怎么也止不住。

  李玫情急之下,先给杨错打一计强心针,然后到血库去拿血给杨错输血。

  杨错受了一记强心针后缓缓转醒过来。他第一眼看见的是忧心重重的李胜兰正慌张地看着自己。

  “你醒了。你别乱动。玫姐姐帮你拿血去了,你流了好多血……”

  “那没有用的……李督察。帮……帮我从口袋里拿一枚铜……钱出来。好吗?”杨错虚弱地说。

  李胜兰连忙照做。

  杨错喘了口气又说道:“放在我的伤口……处。啊!”

  “对不起。我用大力气了。”

  杨错此时也没力气责怪李胜兰,他提起最后一口气,把手掌按在伤口处,顿时伤口处发出嘶嘶的声音。一股股淡淡的青烟从掌缝里窜出,杨错微念口诀:“坎位加金,水气东来。引!”

  青烟过后是阵阵白烟,杨错直痛得面容扭曲,豆大的汗珠一颗颗直往下流。李胜兰看着这一幕,心里忽然觉得有些疼,正当她神思恍惚的时候,杨错抓起铜钱丢在地上。

  “叮当”声把李胜兰的思绪给拉了回来,她朝地下一看,铜钱简直就象被火烧过一样黑红黑红的。不过杨错的血居然止住了,李玫走进来的时候刚好目睹了这神奇的一幕,她惊讶地叫出声,杨错朝李玫舒心地一笑,再次昏死过去。

第一卷 灵丝相界 第十章 命中难逃

  杨错遇袭、一名保安被杀,李胜兰盛怒之下要追查到底。香港警局的实力可不容小视,再加上关霖拥有一个耀眼的身份,所以关霖很快遭到了全城通缉。
  香港半山别墅区的一栋中式风格的别墅的地下室里,四副造型奇特的镣铐把关霖的禁锢在房间中央。她手脚此刻被摆成一个大字,衣衫褴褛,肉光致致。站在关霖身边的是一位身穿青衣的老者。老者阴沉的笑意让关霖浑身汗毛倒竖,因为谁都知道派里的三位执法长老中的青长老是最好女色的。

  地下室的门开了。进来的是满脸怒容的方少雷。青长老从关霖身上收回色魂与授的眼光,转而恭敬地叫道:“少主。”

  方少雷也不喜欢青长老,可是却不敢怠慢这老头子。方少雷连忙说道:“青长老多礼了。叫我少雷就可以了。”

  青长老再施了一礼,也没有推辞了。

  “这贱人知道她犯了什么过错吗?”方少雷瞥了关霖一眼问道。

  青长老冷哼一声,说:“要是知道?还会知情不报、擅做主张?”

  方少雷走到关霖身边,看着她那傲人的乳沟,说:“关云使,我警告过你,可是你还是没有听我的话。”

  “少主。我是为云风报仇。你原谅我吧。”关霖求道。

  “你不是第一天出道吧!操纵命运和未来的相术界没有原谅二字,你不知道吗?惩罚是必须的。你既然做了,就应该承担因此带来的变数。”方少雷冷冷地说。

  关霖脸色一暗,无力地把头低下。

  “不过,”方少雷顿了顿,忽然眼放奇光地说:“你放心。既然你把未来提前,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方少雷说完便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关霖抬起头看着方少雷远去的方向,黯然的眼睛此刻充满感激的光芒。此时此刻,在关霖心中因此会受到的惩罚已经无足轻重了,因为少主答应了自己会亲自动手。

  关霖再看青长老的时候,眼神从畏惧到了一丝丝引诱。看着那若隐若现的娇躯,青长老低嚎一声,终于扑了上去。

  如果这是惩罚?那么这到底是给未来揭开一层面纱,还是添上一层呢?

  杨错在医院修养了一周才回到事务所上班。出乎杨错预料的是,一周内居然有四成中介所搬离了这家写字楼。显然,上次的事件让一部分投资者感觉到了害怕。然而,还有一半的中介与事务所仍然安之若素。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如此。

  在这段杨错不在的时间里,无论是老板还是员工,甚至是来这里客户都听闻了杨错的大名。走道和大厅是有监视器录象的,当日关霖和杨错几分钟的生死战被录了下来,虽然事后警方立即没收了所有的影象资料,可是这样的举动反更让人对杨错产生了好奇。

  杨错本来是垂头丧气地准备关门大吉了事,可是令他始料未及的是:自己刚回到事务所,电话就一个接一个得响个不停。

  本来,大家只是想看看传言中的杨错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是当困绕自己心头的阴霾在杨错短短几句指点下一扫而空的时候,大家才惊讶地发现:原来杨错是真的高人。

  短短几天,杨错的神奇一下子在业界传开了。杨错举手投足之间俨然成了香港界的爱情拯救天使,李胜兰和李汶来看过两次后,也放心下让杨错一人经营下去。

  然而,每天慕名而来的人变得越来越多了。杨错既不是铁打的金刚,手骨术也不是可以无休止地运用。累坏了的杨错干脆好好休整了几天,然后决定以后一天只接待十位客户。

  随着每天的练习,杨错的摸骨术也更上一层楼了。不过《手骨奇术》中的变骨术杨错一直都不得要领。还有自己的天线银丝,除了濒死解码外还有别的其他用处吗?那天通过天线银丝看到的命运之河又究竟是什么?

  转眼到了五月。到香港旅游的人一下子剧增起来。李胜兰忙得也顾不上管杨错了。杨错乐得清闲,一日接几个生意,闲暇时候钻研钻研《手骨奇术》。

  不过好景不长,一位来自新界的女客户彻底结束了杨错的清闲日子。

  这一天,杨错刚准备下班。忽然,一个面相清秀,穿着朴素的女孩子冲进了他的事务所。她显得有些怯生生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很小心的问道:“请问,杨错杨先生在吗?”

杨错心道:“我好说快一米八的个头,人应该也不小了,你难道看不见我?”

  杨错于是有心不说出自己的身份,回答道:“你找杨先生有什么事情吗?我是他的助手杨……非我。”

  女孩见只是助手,脸上掩饰不住失望的情绪。她淡淡地说:“杨先生不在。我改天来找他好了。”

  “哈哈。我说这位小姐。我们老板可不是那么轻易见得着的。如果你不把你的情况告诉我,并且和我预约好的话?杨先生是不会见你的。”杨错笑道。

  女孩认真地看着杨错,然后有些犹豫地说道:“我想找杨错先生帮帮我,我现在好痛苦。”

  杨错这才注意到女孩的命线上居然缭绕着丝丝黑气。杨错心头一震,天线银丝偷偷地轻微地触碰上女孩的命线,杨错只截取了一点点的信息,便请女孩坐了下来。

  “我可以称呼你刘小姐,对吧?”杨错说道。

  “啊!你怎么知道的?我进来并没有说过啊!”女孩吃惊地说。

  杨错呵呵笑道:“我既然是杨错先生的助手,也肯定不是一无所长。你可以详细说说你的事情给我听吗?”

  女孩点点头,回忆了下,开始叙说起自己的心病来。

  女孩名字叫刘燕,住新界荃湾附近。她是为她的男朋友的突然转变而来的。她的男朋友叫曹奉安,新界荃湾曹公潭人。曹奉安为当地古墓的看护人,负责维护古迹等事情。

  五日前,刘燕象往常一样去看望自己的男友,却遭到了冷漠的拒绝,她本以为是曹奉安心情不好,可是这两日来,刘燕发现曹奉安象换了个人般,根本就不认识自己了。昨天,曹奉安的眼神更是象要杀掉刘燕般,刘燕和曹奉安从小就青梅竹马,刘艳心中的曹奉安温和文雅,绝对不可能有那样的眼神,而且还是对着自己。刘燕吓坏了,所以跑来找杨错。

  杨错沉思了会,说:“他以前有送过你什么东西,或者你有什么和他关联比较密切的物品吗?”

  “这是去年我们订婚时属于他那一枚的订婚戒指。昨天他把他丢了,还是我捡回来的。呜……”刘燕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杨错接过戒指,安慰说:“刘小姐,你不要哭。这其中定有什么变故才会如此。我可以先拿进去拍张照片,备个案吗?很快!”

  女孩擦了擦眼泪,轻轻点点头。杨错转身走进办公室,关好门后把戒指置于桌上,然后取出四枚铜钱分置东西南北四角,正面朝上。

  “黑气是死气没错。可为何在用天线银丝刺探的时候却发现那个女孩仍然生机盎然呢?”杨错手托着下巴继续分析:“若是沾染上了什么邪物?那应该在手相上反应而不是在命线上反应才对。所以,定是和她关系密切的人成了邪物。一定是这样,没错。”杨错想到这,开始立即证实自己的猜测。

  只见杨错手舞成一片幻影,手里更是发出噼啪声,杨错冷喝道:“生死乾坤,四象引命。引!”

  杨错猛然一掌落于桌面上,四枚铜钱被杨错一掌所震顿时嗡嗡做响。金属与大理石质地的桌子碰撞不停,一连串的杂乱无章的声音渐渐串成很有节奏和韵律的金属合奏。

  杨错全神贯注地盯着戒指的变化。忽然,安躺的戒指也躁动起来。它来来回回和桌面碰撞着,所发出的声音尖而刺耳。杨错再一掌落下,铜钱顿时声势大作,一下子把戒指声给淹没下去。可更不可思议的事情接着发生了,戒指愤怒地从桌上跃起再落下,每落下一次,那如雷鸣的怒啸就让四枚古钱的气势一落千丈。整个办公室里变得越来越肃杀和冰冷,杨错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

  忽然异变又生。一枚铜钱象被电击中般翻了个身便再也不动了。杨错心头一紧,又一枚铜钱自动翻了个面落于桌上。

  杨错见四枚古钱已有两枚反面朝上,心中大叫不好。这一恍惚间,又有一枚古钱被反置,杨错再也来不及等待结果,他大喝一声,双掌齐下。最后一枚铜钱被杨错这一断运掌震得居然竖着立在桌上。

  杨错一把从桌上操起戒指,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好险。好险。就差一点被反噬。这只棒子看来很强啊!”杨错不知不觉中已汗湿衣背。他轻轻夹起那枚竖起的铜钱,整了整仪容,手脚都有些轻浮地走了出去。

  刘燕正在外面等得心急如焚。她见杨错出来,连忙问道:“小杨先生。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杨错先生?”

  杨错灿烂地一笑,拿了张名片给刘燕,然后说道:“刘小姐。我就是杨错。我的规矩是每天只接十位客户,今天却要为你破例了。”

  刘燕顿时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她还以为在外面鼎鼎大名的杨错是一位和蔼可亲的老人,或者至少也应该是位中年叔叔,万万没有料到真正的杨错居然比自己大不了几岁。

  “怎么?不像吗?”杨错问道。

  女孩点点头,然后又双手连挥,紧张地说道:“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想到杨错先生如此年轻。”

  杨错不以为然地笑笑,然后很认真地说:“刘小姐,对于你的烦恼。我有些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杨先生尽管说。”

  杨错问道:“刘小姐。你应该还有亲戚在台湾对吗?”

  刘燕真想不通这个杨错又是怎么知道的。她无奈地笑笑,回答说:“是的。我叔叔在高雄有投资。”

  杨错点点头,继续说:“刘小姐先去台湾散散心再回香港吧。”杨错决定还是少一些人知道这些事情为妙。

  “为什么?杨先生你是叫我这样一走了之吗?”刘燕激动地问。

  “不是。前方是绝路,希望在转角。等是是非非过去后,你再回来,一定会明白我说的话。”

  “什么是是非非?”刘燕问。

  “天机不可泄露。我已经给你指了方向,你若信我?便去台湾待三月再回。你若不信,来日有血光之灾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杨错说话渐渐冷了起来。

  刘燕心中其实非常害怕。杨错两次不问先知自己的事情已经让刘燕相信了杨错九分,此刻刘燕见杨错神情忽然转冷,刘燕小心地说:“那我过几日就去。杨先生可还有指点给我?我真的很怕咧!”

  “你必须立即就走。不要再回去。三月之后,所有都会烟消云散的。”

第一卷 灵丝相界 第十一章 鳖地古墓

  杨错打发走刘燕后,立即拨通了张强的电话。
  “喂。我是杨错。”

  “哈哈。杨错有事吗?”

  “有个人想让兄弟你帮我调查下。曹奉安,新界荃湾曹公潭人,当地什么古墓的看护人。”

  “什么?兄弟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人?”张强在电话里忽然变得大声起来。

  杨错心道:“不会这么巧你刚好认识吧?”

  “怎么拉?”杨错紧张地问道。

  张强哈哈一笑,说:“没什么。说来也巧!你要是问别人我还要回去查!你问他的话?我现在就能告诉你!因为我和Madam正在这里办案了。”

  杨错心头一惊,问道:“他怎么拉?是不是……”

  “他没怎么!”张强抢话说道。忽然,杨错在电话里听到了李胜兰的声音。

  “张警员。你在给谁打电话。没看到我这里很忙吗?咦,是杨错。他怎么会打电话给你。把电话给我。喂。你很闲是吧?”

  杨错一听到李胜兰的声音,连忙把自己的声音放小:“哪里啊!李督察。我可以过来看看吗?”

  “你想过来?你过来也好。这里有些特别,但是我又说不上是哪里特别。你过来帮我看看,还有,以后有事可以直接打电话给我。再见!”

  特别?哪里特别呢?杨错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搭车前往新界。

  鲎地古墓位于香港新界荃湾曹公潭,因其地形如鲎,故得名。它的南边是柴湾角,北边是莲花山,是一座风水宝地。

  杨错在山脚转了半天,刚找到上山的路,却没想到迎面走来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人——林柔。

  林柔穿着一套浅蓝色的连衣裙,红色的包包背在肩上。林柔也很惊讶看到杨错,她一蹦一跳地跑到杨错身边,笑道:“杨错!哈哈!你也想来混水摸鱼吗?难道你有推算出什么?”

  杨错一头雾水地看着调皮可爱的林柔,问道:“你说什么我都没听懂。我是来找我朋友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柔不相信地瞟了杨错一眼,香腮鼓起气乎乎地说:“哼!骗人。本来还以为你这个人比较老实,原来也象其他人一样,口里说什么我来找朋友、来旅游,其实都是为了神木指来的!”

  “神木指?”杨错惊讶了下,辩解道:“林柔小姐。我真是来找朋友的。你若是不相信可以和我一起去啊?还有,你上次一走了之可把我害惨了。”

  林柔这才认真地看了看杨错。杨错似乎不象在说谎,不过这可就奇怪了,杨错早不来,迟不来,偏偏这时候来也未免太巧合了吧?

  林柔顺口问道:“那……那你的朋友是这里的谁啊?”

  “呵呵。我朋友是警察,来这里查案子的。我自己刚好碰到了点怪事,所以就赶来了。”杨错觉得没有必要对林柔隐瞒棒子的事情,于是又简单地把事情告诉了林柔。

  杨错的话才说到一半,林柔那仍略带三分稚气的秀脸上已是双眉紧蹙。杨错不由感到奇怪地问:“你怎么拉?怎么看上去比我还担心我的朋友。”

  林柔回答道:“不是拉!杨错你真不知道最近相术界发生的事情吗?”

  杨错双肩一耸,摇摇头说:“说老实话,相术师里除了我师傅,我就只认识你了。”

  林柔没好气地瞪了杨错一眼,说:“我晕。那就怪不得你了。你最好劝你朋友今晚以前一定要离开。要不然连命都剩不下。”

  “不是吧?出什么事呢?说得这么严重。”

  “当然是出了大事。”林柔理直气壮地说道:“而且篓子还是你们骨流师捅的。”

  杨错尴尬地笑笑,心想:“骨流师?老子除了认识自己的师傅外,还没见过其他骨流师长什么鸟样?”

  林柔继续说道:“前一阵子,有一名骨流师联合了一位堪舆师去踩斗。可不料踩到了大斗,墓的主人身前就是一位相术师。两人想偷人家的秘籍,却不料碰到术棒子,堪舆师当场死在墓里,骨流师逃回来后只说了一句话就挂掉了。”

  多亏杨错把《手骨奇术》背得滚瓜烂熟,要不然还真听不明白林柔说的话。在相术界,踩斗有点类似盗墓行业的盗墓。不过,相术师踩斗却不是为了偷东西去的。相术师踩斗是专踩那些有不干净的东西守护的墓穴。这一是为了锻炼自己的修行,另一方面时常会有些特殊的收获。而术棒子是指身前本就有特殊能力的尸人。

杨错不由奇怪地问道:“可这和我朋友有什么关系?”

  “是和你朋友没关系,但却和这个地方有关系。”林柔指了指四周说道。

  杨错吐了吐舌头,问道:“不会踩的是这个地方吧?”

  林柔说:“不是!听我舅舅说,骨流师只说了句鲎地古墓神木指就死了。相术界听闻这个消息后都纷纷赶来了这里,为的就是神木指。”

  杨错这才记起《手骨奇术》上简单得提到过一句神木指。

  ————神木神木,天地之手;蕴无穷玄妙,含造化之机。

  不过照林柔这么说,李胜兰她们也不至于有什么危险啊?杨错疑惑地问道:“相术师不是随便乱杀人的吧?这和我朋友还是扯不上关系嘛。”

  “我们是这样的。可是对于棒子就不是了。”林柔样子调皮地说道。

  杨错眉毛一挑,道:“你知道鲎地古墓怎么走吗?那我们一起去吧。”

  墓地在山腰平坦地,野草蔓生,左右有两根20尺高的石柱,为清道光时立,碑记邓符迁葬祖墓之事。

  林柔领着杨错走了约半个小时便来到了此处。杨错四处张望却不见几个人影,只好拨通了李胜兰的电话。

  几分钟后,李胜兰和张强从墓园里走了出来。

  杨错仔仔细细围着两人走了几圈,才放心地点点头。李胜兰看到杨错神经兮兮的样子,不由骂道:“杨错!你又在这搞什么鬼?”

  杨错诚恳地回答说:“李督察,这里邪门的很。再待下去恐怕有危险。”

  “我知道这里有点邪门才叫你来的。你放心,这次我带了一整队人马来。等会晚点还会来更多。咦!这个小妹妹是谁?是你朋友吗?啊!杨错!”李胜兰忽然见杨错身后还站着一位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不由多问了一句。

  林柔蹿前一步说:“姐姐好!我叫林柔,是杨错的朋友。”

  李胜兰用盯罗莉狂的眼神盯了杨错一眼,仿佛在说:“还真没想到你有这爱好!”

  杨错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不是为自己辩解这些东西,杨错直入主题地问:“李督察,出了什么事情要出动这么多警力?”

  李胜兰说:“鲎地古墓场的后山洞穴里发现了近十具遗尸。死状和上次女郎事件里死的死者很相似。玫姐化验了其中四具,居然四具都是这段人流高峰期失踪的游客。我们怀疑这是一起恶性的连环杀人案,可却猜不透其中杀人的动机。更要命的是,这个鬼地方不知道哪里好,这段时间来的游客比平常多了十倍,调查起来难度很大。”

  杨错和林柔对视了一眼后,杨错直接了当地说:“李督察。恐怕这次的案子也非常人所为。”

  “杨错你肯定吗?”李胜兰娇躯一颤,紧张地问道。这可是个大案子,自己又申请出动了大量警力,可如果不是人干的,李胜兰想了想那可怕的后果,转身命令道:“张警员。我命令你立即向总部申请撤消警力的援助。同组人员天黑之前给我全部都下山去。一个也不许留。”

  张强大嘴一张,打了个结,说:“Y……Yes。Madam。不过Madam?我自己要不要留下来配合您呢?”

  “你……不……”

  李胜兰还没把话说完,杨错就搂住了张强。杨错装得笑哈哈地说:“肯定要留下来拉。碰到什么事情?这里就你最能打了。”

  李胜兰此刻若还让张强走,就显得自己太没有风度了。她怒瞪了杨错一眼,说:“那我们现在从哪里入手?”

  “就从曹奉安开始。”杨错斩钉截铁地说道。

  张强惊讶地说道:“杨错。原来你要我查他,是早有准备啊!”

  杨错点点头道:“没错。不过我们不能打草惊蛇,一切暂时听我的指示好吗?李督察!”

  李胜兰知道若对付的是不干净的东西,杨错要比她有经验得多。所以,让张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自己心目中无所不能的上司居然主动让出了领导权。我的天!我是不是眼睛花了?

  李胜兰才刚走几步,忽然想起还有个小女生跟着自己,不由关心地说:“小妹妹。姐姐要去抓坏人。你不能跟着去哦!”

  林柔开心地笑了:“姐姐你放心。林柔能保护自己的。你要是不相信?可以问问杨错。”

  李胜兰有些不相信地用眼神询问杨错,杨错无奈地点点头。

  鲎地墓场里大多安葬的都是邓氏一族人。墓地虽是位于山腰处,可四顾望去却仍然觉得四面环山。再加上此地略微拱起,若把四周的山比做四肢、尾巴和鲎头的话,那这个山腰就真还有点鲎壳的味道。

  警局人马都退场以后,杨错一行人首先往墓地工作人员办公和休息的小楼走去。进了里面一问才知道曹奉安外出巡查去了。

  众人退了出来。张强却越想越不对,只听他分析道:“Madam。有点奇怪耶。”

  “哪里奇怪了?张警员。”李胜兰问。

  张强指着自己的手表说道:“我详细了解过这个地方每个工作岗位的工作内容。负责保护古迹的人应该是一天两次巡查。早上八点一次和晚上八点一次,现在才下午六点,照理说曹奉安是不应该去巡查的。”

  杨错听张强这么一说也觉得事有蹊跷,杨错问道:“张强你可知道他平常巡查的路线?”

  “知道。办公室里的墓地地图上标志的很清楚。”张强答道。

  杨错看着李胜兰说:“李督察。我们跟去看看如何?”

  李胜兰点点头,说:“张警员就有你来带路吧!”

  “Yes。Madam。”

第一卷 灵丝相界 第十二章 诛邪

  时间转眼过去了半个小时,杨错等人围着墓地转了个圈也没看到曹奉安的影子。不过,越没有找到曹奉安就越说明不正常。天眼看就要黑了,树木丛生的墓地犹如一头将要苏醒的恶兽散发着阵阵寒意。偶尔几声古怪的鸟叫,更是令人心头不安。
  李胜兰看了看天色,有些不安地说道:“这个地方地形复杂,草木丛生。若曹奉安有心躲藏恐怕很难找到。不如明天再来?”

  杨错看了看林柔,林柔围着四周走了一圈,才说道:“姐姐先别急。让我先来试试。”

  李胜兰正奇怪让你试什么?林柔已从背后的红包包里取出一个罗盘和一个翠绿的玉扳指。杨错示意众人安静,别骚扰林柔。

  杨错很认真地看着林柔。林柔右手托盘,玉扳指套在左手拇指上。林柔右手的盘称之为涡盘,涡盘是汶流师常带的工具之一。杨错记得在《手骨奇术》上介绍过涡盘的作用:寻尸。

  林柔的左手如有神使般地在涡盘上画来画去,速度由快转慢,力量由轻转重。到最后,每画一笔林柔都要深呼口气才行。李胜兰和张强觉得这小姑娘好生奇怪,可两人又见杨错表情紧张又关心,也只好暂时静观其变。

  杨错身为相术师自然能看出其中的诀窍。在杨错眼里,林柔每画一笔,都有一圈存在非常奇怪的波纹扩散到远方。

  杨错还发现当波纹掠过自己身体的时候,自己的命线都会跟随着波纹轻轻震荡一下,若不是杨错有心观察,那种微弱程度的震荡杨错根本就不会注意到。

  林柔终于停了下来。杨错注意到林柔左手上的玉扳指黯淡了不少。不过此时可不是追问这个的时候,杨错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

  林柔抹了抹额头的香汗,小脸红扑扑地叫道:“我亲自出马那还用问?”

  杨错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笑意,夸赞说:“林柔真是好厉害。”

  林柔吐了吐舌头,俏皮地说:“呵呵。别高兴太早。你知道我在周围搜索到多少只棒子吗?四只啊!我的天。”

  “不会吧?”李胜兰和杨错异口同声地说道。李胜兰早从杨错口中明白了什么是棒子,也清楚一只棒子有多厉害。此时听到林柔说有四只之多,不由吓了一跳。

  可林柔却丝毫也不担心,只听她说:“我们去找曹奉安。我知道他在什么位置。”

  杨错顿时凝视着林柔,杨错想不通林柔凭什么一点都不害怕。最糊涂的还是张强,他完全听不懂杨错他们在说什么,只有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

  林柔把杨错等人带到鲎地墓地的最大最古老的一座坟墓前面。墓碑上刻的文字已大多都不清晰,不过右下角“崇熙”的年号标记却依稀可辨认。古墓虽然年代久远,但残存的气势能让人联想到当初修建时的气派。墓前有两石马,石马做工精细,神态安详。古代能在自己坟墓前安马的人,定是将相之人。古墓修建采取的是嵌入山体的方式修成的。那白花花的石岗岩坚硬到要用炸药才能炸开。

  “林柔。你没带错路吧?刚才我们就经过了这里拉!”杨错见林柔一个劲地盯着墓碑发呆,不由再说道:“你千万别说曹奉安在这古墓里。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杨错这不是笑话。他确实在里面。只是我找不出他是如何进去的?”林柔回答说。

  “他在里面做什么?和死人睡觉?”

  “不知道。也许和神木指有关。我得通知我舅舅来这里,或许我们才找对了地方。”林柔说完打了一通简单的电话。

  杨错等人依林柔的意思先隐藏在周围的树林里。此刻天已经全黑了,众人躲在黑暗处看着阴森森的坟墓,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难受滋味。

  杨错只蹲了一会儿,连手心都出了汗。背上更是时不时觉得有冷风吹过,若不是林柔坚持,杨错又相信林柔的判断,恐怕杨错早跑下山了。

  杨错忽然回忆起自己小时候在山上走夜路的经历。心里面一直告诉自己不要怕,可脑子里却总想起大人们说的那些灵异鬼怪的事情,而且还总觉得背后有人跟着自己,鼓起勇气回头一看却什么也没有。

杨错至少回头看了十回了。李胜兰就蹲在杨错的背后,李胜兰见杨错时不时回头看一下自己,心里面忽然流过一丝暖意。

  “不用担心我。鬼犯了罪,我照捉不误。”李胜兰舞起小拳,小声地说道。

  杨错对着夜色看着强作镇定的李胜兰,忽然觉得李胜兰的好强脾气也蛮可爱的。杨错正准备把想法告诉李胜兰,古墓那边却传来了奇怪的声响。

  林柔目光炯炯地看着前方,小手放在百宝囊中,嘴里小声地说:“杨错。你东西带了吧?”

  “比你带得齐。放心吧。”杨错此刻也绷紧了弦,注意着外面的变化。

  张强掏出手枪,趴到杨错背后说道:“杨错兄弟。有我保护你。”

  “张强。只可远射,不许靠太近。知道吗?我不想你有危险。”杨错叮嘱道。

  还没来得及再多说几句,黑暗中,一个身影凭空出现在古墓前面。

  “果然有地道。杨错,我们上。”林柔一个前空翻,转眼就飞出了林外。

  杨错心道:“上可以。不过我可只会跑出去。没你小丫头那好身手。”

  曹奉安面对突然跑出来的四人,谨慎地退后了几步。林柔首先娇声叫道:“被命运遗弃的邪物,快说这古墓中究竟藏有什么秘密?”

  杨错看着稚气未脱的林柔,心想:“这小丫头是不是看美少女战士看多了?每次看到棒子都要先摆足POSE。”

  张强立功心切,竟欲去抓曹奉安,杨错大叫道:“张强快回来。那不是你能对付的。”

  张强哪听得进杨错的警告,曹奉安体格一般,相貌平平,张强暗想自己是手到擒来。

  “曹奉安。我现在要拘捕你。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说的每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张强掏出手铐就要去铐曹奉安。

  杨错和林柔连忙朝张强扑去。可距离张强有段距离,眼看曹奉安就要对张强下杀手,忽然,两道火光闪现,李胜兰居然开枪了。枪声在空旷的山上听起来格外的大声。

  李胜兰对着曹奉安开枪,是她心里面万分信任杨错的判断。可若是杨错判断错了,李胜兰的警察生涯估计就要结束了。

  可杨错的推断并没有错。曹奉安身中两枪只是被迫退两步,然后一声咆哮,眼中凶光闪现。

  张强目瞪口呆地连退几步,杨错立即大叫道:“笨蛋。还不快躲。”

  张强顺势往旁边草丛一滚,堪堪躲过曹奉安的怒爪,张强立即也是三枪补上。曹奉安虽不怕子弹,可强大的推力仍然让他身子一缓。

  杨错见机不可失,红绳脱手飞出。曹奉安利爪一挥,把红绳割成两截。林柔这时已经从侧面攻到,一把香炉灰迎面撒下。香炉灰虽然没有糯米的威力大,可却能使棒子行动变得迟缓。

  曹奉安被香炉灰撒中,脸上顿时被烫出一个个水泡,手脚也变得没有先前利索。林柔轻松地躲过曹奉安的反击,红头木筷已经握在了手心里。

  “林柔。我们要活得不要死的。”杨错叫道。

  曹奉安身上开始长出长长的白毛,连脸上也覆盖着薄薄的一层,指甲变得长而尖,隐隐还泛着绿光,两颗猿牙更是丑陋地露在嘴外。先前被香灰所伤的地方全部都变好了。杨错一句话把曹奉安吸引了过去,杨错发现曹奉安的身手一点都不迟缓,曹奉安临空一爪,杨错闪身避过,杨错刚抓出一把灭尸米,曹奉安却一脚把杨错踢成个滚地葫芦,摔出五六米远。

  林柔急忙拇指连扣食指和小指,中指和无名指对着曹奉安,劈出一道白色光华。曹奉安似乎知道林柔的厉害,巧身躲过华盖纹。

  “杨错。你现在要活的还是死的?”林柔叫道。

  “他奶奶的。我跟他拼了。”杨错站起身,龇牙咧嘴地冲了上去。原来曹奉安的那一脚差点踢在了杨错的命根子上。

  杨错一次摸出十一枚古钱,叠在手心一抹,古钱串成一线,一把小剑就此形成。

  “去死吧。”杨错吼道。

  杨错把小剑插入曹奉安身体内,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从曹奉安口中传出。曹奉安双臂紧紧环住杨错,张口往下咬去。

  众人见杨错命悬一线却救之晚矣,都惊叫起来。可忽然曹奉安笔直地倒下去,口吐黑水,双目溃烂,死了。

  原来,杨错在最后一刻抓了个糯米团塞进了曹奉安的嘴巴里。林柔紧张地伸了伸脖子,说道:“杨错,你吓死我了。”

  杨错嘿嘿傻笑。李胜兰前一刻还担心地要死,现在一张脸又变得面无表情。只听李胜兰淡淡地说:“你要是被他咬了?我不会犹豫朝你开枪的。”

  杨错顿时哑口无言。杨错心想:“就算我也变成了棒子,你朝我开枪,也不用当面这么说吧?”

  林柔没多理这三人,她立即跑到先前曹奉安现身的地方开始摸索起来。杨错知道李胜兰脾气古怪,他避开和李胜兰正面冲突,转而走到了林柔身边,说:“林柔。你在找什么?”

  “找机关啊。这里一定要地道。大家快来帮忙。”林柔抬头回答了一句,又立刻忙了起来。

  众人都仔细地围着古墓打转,只有杨错一人神情古怪地念念有词。

  “生死两路,各走各路;生死两路,各走各路。”

  杨错的骨流一脉有着不同其他两流派的禁忌。骨流是以摸骨术著称,所以对死者与亡魂有着特殊的敬畏。忽然,杨错发现墓碑上有个很奇怪的地方。这个地方若不是在晚上还真不容易分别出来。月光照在墓碑上,有个模糊的掌印显现在墓碑上,似乎是此处添加了些特殊的材料所至。

  杨错轻轻把自己的手掌按在上面。刚按上去就听见一声奇怪的声响,墓碑前出现了一条通往地下的通道。

  “哈哈。杨错,你找到了。”林柔开心地道。

  可是其他三人却开心不起来,从入口往里望下去,黑乎乎地看不到尽头,一股股阴风更是奇怪地从里面往外吹出,带起似是婴儿的啼哭声,三人都觉得毛骨悚然。

  “林柔。你有没有搞错?你怎么看上去这么高兴?”杨错语气酸酸地问道。

第一卷 灵丝相界 第十三章 密道走失

  林柔点点头回答说:“是啊。你不高兴吗?我好高兴,因为只有我找对地方了。舅舅等会肯定会夸我好聪明。哈哈”
  “会夸谁聪明啊?”说曹操,曹操就到。

  林柔一声欢呼:“舅舅。”

  杨错不由回头看去。来的有两人,一人身形瘦长,另一人长的玉树临风。身形瘦长的是林柔的舅舅林应卓,而另一位正是要取杨错性命的方少雷。虽然在夜色里,杨错看不十分清楚对方的长相,可光从两人站的姿势,就知道对方定是一方风流人物。

  而且直到两人发出声音,杨错才注意到背后有人,杨错从心里赞叹:不简单。不过,李胜兰可不这么想,以李胜兰的火暴与好强性格,林应卓和方少雷的悄然靠近简直就是对她的公然挑衅。只是此时此刻的情形过于怪诞,李胜兰才忍气未发。

  林柔在林应卓耳边低语了几句,林应卓便往杨错走来。

  “没想到香港能见到骨流师。谢谢你帮助我的侄女。我叫林应卓,二品纹流师。”林应卓友善地伸出析长的手。说话的声音更是透露出一股强大的自信。

  杨错顿时动容。二品纹流师?那不是手辅五纹都精通了。《手骨奇术》上记载:纹流师品次的划分是最正统的,它是依据手主三线和手辅五纹来定品次。能操纵一条主线和五条辅线的为二品之上的一品纹流师;能掌握两条主线的称之为地相师;手主三线皆精通为天相神师。不过从古至今,还没有人能全部掌握手主三线。相传连黄帝也只达到地相师的境界。

  可是能精通手辅五纹已经超厉害了。杨错在心里默数着手辅五纹的作用:通百里的天眼纹;续命的外艺纹;主浩然之气而杀之的华盖纹;卜命运之走向的玉柱纹和乱人心智的六秀纹。

  林应卓很满意杨错的表情,杨错回过神来,尴尬地和林应卓握了握手说道:“这里有个密道。估计是通向古墓里的。”

  林应卓摸了摸密道的侧壁,转身对方少雷道:“这应该是明代的古墓。少雷,进去吗?”

  方少雷大步跨上,眼睛却时刻未离开杨错一秒。杨错被方少雷盯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方少雷才收回灼人的目光,眼睛慢慢转成淡蓝色。

  “总不能让你纹流派独占神木指。”方少雷目声如响雷地回答道。

  李胜兰把杨错拉到一边,问道:“你认识那个人吗?他怎么一直盯着你看,而且神色不善。”

  杨错无辜地摇摇头,说:“百分之二百是第一次见面。”

  李胜兰听杨错这么说,不由多打量了方少雷几眼。方少雷浑身散发着一种高山仰止的气势,李胜兰才看了方少雷几秒,方少雷就生了感应,两人顿时眼光碰撞在一起。

  蓝色星辰转瞬即没,李胜兰呼吸急促地避开方少雷的眼睛,心里着实吓了一跳。世间居然有如此犀利的眼神!

  林应卓摇了摇头,道:“少雷。你知道我的梦想,也知道我的为人。我想不需要我解释太多。这里有从德国进口的高压手电,大家一人一只,我们进去。”

  杨错心中对下古墓的事情犹豫不决。自己这一大帮人中既没有堪舆师,也没有专业的盗墓人,这样冒然下去,林柔他们凭什么以应付突发的事故?而且有第一只棒子,就很有可能有第二只,第三只,到时候该如何办?

  李胜兰和张强都有这方面的担心,两人望着杨错,杨错咬了咬牙,说了声走,便跟着林柔后头走进了密道。

  “妈妈的。有什么便宜也不能让他们全占了。而且若真论起来,恐怕还是我这个骨流师在地下最有用。”杨错心中骂道。

  方少雷和林应卓在前,林柔紧跟其后,杨错和李胜兰、张强三人走在后边。

  地道里潮湿又黑暗,空气虽不闷却有种说不出的难闻味。地道一直通往下面,杨错等人走得不快,可杨错估摸着已经是在地下五十米深了。

  大约又往下走了十米,地道忽然变平往里延伸,杨错拿手电筒照了照由下变平的墙壁接缝处,青砖铺得一点缝隙都没有。

  越往深处,手电筒的光就越显得微弱;时间走得越长,就越考验一个人的心理素质。好在几人都艺高人胆大,一路上也没碰到吓死人的东西,就这样在地道里穿行了近三百米后,走在前边的林应卓与方少雷忽然停了下来。

  杨错只听到林应卓说道:“这里有手纹雕塑,看来真是找对地方了。后面要小心了。古墓多机关、陷阱的。”

  杨错暗道了声:“我晕。你现在说这个不是故意吓我们吗?”

  众人继续往前走去,杨错也发现了林应卓口中所说的手纹雕塑,这个雕塑其实是一个在墙上突出的石灯,石灯上雕刻着一只手,手辅五纹和手主三线清晰可见,不过杨错还注意到了一个林应卓没说出的特别地方,石灯上雕刻的手是一只纯正的金行手。

  可是一路走来,只有这个地方有座石灯,这不是很古怪吗?还有墓碑上的那个发光的手印,杨错越回想就越觉得那个手印和石灯上的这个是一模一样的。

  “杨错。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李胜兰在身后悄声问道。

  杨错神色不安地说:“我们小心为上。这地方越来越邪门了。”

  张强打了个冷颤,旋即拍了拍胸脯壮胆。

  又往前走了一段,大家忽然觉得地道变得更加黑暗起来。杨错把手电筒一照墙壁才发现,本是由青砖筑成的地道不知何时全转成了深黑的砖头所筑。就在此时,地道也变得弯弯曲曲起来。杨错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可嘴里又说不上来。

  杨错分神间,林应卓、方少雷和林柔已经和自己三人拉开了距离。林柔回头拿手电筒照了杨错一下,叫道:“杨错。别走丢了。这个地方有点怪。”

  “恩!来了。”

  杨错快步去追林柔。可当杨错拐过林柔刚拐过的弯时,杨错一张嘴顿时张得比足以塞下两个鸡蛋。李胜兰和张强见杨错表情不对,两人也跟着转弯一瞧,高压手电筒的光把密道照得空荡荡的,哪有半条人影。

  大变活人?

  前后只差三秒钟。

第一卷 灵丝相界 第十四章 苯人苯法

  张强和李胜兰顿时色变。杨错反应过来,顿时扯破嗓子喊起来:“林柔,你们在哪?听得到我说话吗?这太他妈的玩人了吧!”
  只要没走太远,应该是可以听到杨错的呼喊的。而且,林柔他们发现自己三人没跟上来也应该会回来找自己吧?除非……杨错摇了摇头,觉得那不太可能。

  杨错三人再次检查了遍这个转口。确实只有这一个方向,可怎么会忽然不见了人了呢?

  杨错、李胜兰、张强三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一阵寒意忽然袭上心头。

  三人商讨了一下,决定安全第一,还是退出去等候。可等杨错照原路往回走了一个小时,周围仍然是黑糊糊的密道时,三人终于意识到被困住了。

  “Madam。照这样走下去,估计我们都要累死在这鬼地方。”张强开口说道。

  李胜兰脸如死水,看着杨错问道:“杨错。你有什么好办法?”

  杨错的表情比李胜兰还难看。他仔细分析了下,说:“古时候,诸葛亮靠几块石头能困敌人数万大军。我想我们恐怕是走进迷宫了。古人最擅长推理演算,若不知道迷宫原理?恐怕”

  “恐怕如何?”

  “恐怕真会累死在这里。”

  杨错接着说道:“李督察、张强你们先关掉手电灯吧。我们要节约用电了。我可不想最后死在黑暗的恐怖中。”

  李胜兰和张强连忙把高压手电筒关掉,密道里光线再一暗,诡异的气氛顿时又浓厚了几分。李胜兰深吸口气,问道:“杨错。你不是说你能上知前五百年历史,后算五百年兴衰吗?”

  “李督察!我要是有那么神,我还开什么公司,直接去竞选美国总统不是更好些?”

  李胜兰啐了杨错一口:“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李督察。相术的推算需要因果。没有原因,我如何能推算出结果?”杨错无奈地说道。

  “那我们就真没办法了吗?”李胜兰的口气有一丝气馁。杨错摇了摇头,说:“未必。从一进这古墓开始,我发现了两处奇怪的地方,现在只有尽力一试了。”

  杨错说完把高压手电筒交给张强。自己掏出三枚通宝古钱按天地人三才位放于地上。张强配合着把光线调整到杨错和古钱上,杨错盘腿坐于地上,双手十指交叉,双目微闭,表情庄严又肃穆。

  “Madam。杨错兄弟这是在做什么?”

  “别出声,仔细看就是了。”

  杨错张开眼的时候,目中透出的精光令周围一亮,只见杨错双掌一合,发出“啪”的一声,地面上的铜钱跟着微微弹起一下。

  张强顿时目瞪口呆。杨错双掌再合,又是“啪”的一声,铜钱这次弹起有一尺高。杨错不等通宝古钱落地,连续开掌再合掌。

  古钱随着杨错的举动再次飞高,杨错从地下弹起,双手挽起手花,临空朝古钱点去。

  “赤赤阳阳,百鬼潜藏;天干地支,告我所象。”

  随着杨错的咒语,通宝古钱开始吸引杨错三人的命线来进行预测。杨错可没把这个事情告诉李胜兰,他看着空中震荡不休的古钱,不敢放过任何一点暗示。而古钱由青变黑,再复转青后,便什么也不再显示而落下尘埃。

  “有发现吗?”李胜兰比杨错还要关心答案。

  杨错皱了皱眉头说:“发现是有。不过却不容易猜测其中的蕴意。由黑转青?应该说的是水生木。此迷宫又通体深黑,可看做属水,大家找找看四周是否有木板,木块之类的东西?”

  李胜兰和张强闻言又打亮高压手电筒逐寸逐寸地搜索起来。不过事情颇让人沮丧,三人累得眼睛都酸了,也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先把手电筒关了吧。或许我理解错误了。”杨错道。

  杨错在原地转来转去,思绪转得飞快。截运预测法给了自己启示,只是自己误解了。古钱是先由青转黑,才再由黑转青的。自己把这前后割裂开了,可是由青转黑是何含义呢?

  “水生木,黑转青;青转黑,我晕!只有金才能生水。这里哪里有金的布置呢?金?”

  石灯上的金行手雕刻画……一道闪电忽然从杨错脑海中划过,杨错一声惊呼:“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呢?”

  “我明白这迷宫的秘密了。李督察,你还记得不记得我们先前看到的石灯?”杨错兴奋地问道。

  “记得。有什么不对吗?”

  杨错笑道:“哈哈。大大的不对。李督察还记得那只手掌的手指所指的方向吗?”

  李胜兰仔细回忆了下,说:“好象是横着雕刻的,依当时的方向,手指所指的应该是正西方。张警员,你看呢?”

  张强不好意思地摸摸大头,尴尬地说:“Madam。我没记住。”

  “没记住不要紧,我已经肯定李督察说的没错。依我判断,不管有多少分岔摆在我们面前,我们只要一直朝西就对了。”

  李胜兰和张强闻言又恢复了些斗志,杨错又说道:“只是瞎转了许多圈,如何分辨我们现在的方位倒成了一个难题。”

  在深黑的地下,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一旦失去了方向感,又没有可以指示方向的仪器,要找回方向谈何容易。

  三人苦思了阵,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刚刚才振作起来的斗志眼看又要偃旗息鼓,李胜兰秀眉一挑,喝道:“坐着只是等死,我们选一个方向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杨错,你来选吧!”

  李胜兰语气决绝,不容拒绝。杨错心中一颤,没料到这关键时候李胜兰会如此相信自己,一时间,杨错看李胜兰的表情由畏惧变成了尊敬。

  “李督察。还是由我先探路好了。我这里还有很多灭尸米,我每往前走三米,就会在地上留下三颗以辨认方向。这样,一不至于让大家都浪费力气,二也不至于走散。若方向错误,我也能顺路回来,然后再选一人朝其它方向以相同方法进行。我想很快就能找到出口的。”

  张强听了点头说:“Madam。我觉得杨错兄弟这个方向比较稳妥。”

  二比一。李胜兰听杨错言之有理也只好赞同。

  “我们以半小时为期,半小时内你必须折回。若一个小时还没回来的话,我和张强会顺路去找你的。杨错,你要小心。”

  杨错感激地看了看李胜兰,朝她重重地点了点头,选择了左手边方向走去。李胜兰看着杨错的身影很快地消失在黑暗里,心里面的不安变得更加强烈了。

  “Madam。杨错兄弟会没事的。”

第一卷 灵丝相界 第十五章 水声

  半个小时,三十分钟,此刻对于李胜兰和张强来说简直就是一种灵魂上的煎熬。眼看半小时过去,可寂静的密道里仍然听到没有杨错的脚步声,李胜兰终于忍不住内心的不安,从地下豁然站起。
  “张警员。我们要去找杨错。”

  张强满脸忧愁地看了看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Madam。还只过去了四十分钟。我们还是等等吧。杨错兄弟吉人自有天相。”

  “不行。杨错的性格我了解,他贪生怕死,又好逸恶劳。碰到危险肯定是第一个逃跑的。现在他没有回来,说明他肯定被困住了。”李胜兰振振有辞地说道。

  张强顿时惊讶了下,一时间居然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李胜兰。

  “没想到Madam对杨错的了解还真可谓入木三分。”

  张强只好随着李胜兰去找杨错。杨错每隔三米都留有糯米以指示方向,所以,李胜兰走得很快。

  可才走没多远,李胜兰忽然停了了下来,她紧紧咬着惨白的下唇,身子摇摇欲坠。张强见势不好,连忙扶住李胜兰,李胜兰手发抖地指着前方,张强拿灯一照,顿时惊得魂飞魄散。

  前面分岔口的两边通道上居然都放有三颗糯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杨错到底走的是哪一边?另一边的糯米又是谁留下来的?

  张强定了定神,嘘道:“Madam。还真活见鬼了。”

  李胜兰也不是一般的女子,见事情不对,也很快冷静下来。她仔细观察了两边的环境后,说:“张警员。两边的布置似乎都出于杨错之手,你有什么好的意见吗?”

  张强冷静地说道:“Madam。我相信杨错兄弟不会故意耍我们。今天晚上的事情只能说已经超出常理了。照现在的情况,我们还是分头去找杨错的好,即使找不到也可以到此会合。”

  李胜兰点点头,这实在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很快,李胜兰就一个人穿行在无尽的黑暗中。在这里,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呼吸声,走得越远越觉得自己的孤单。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自己一人般,饶是李胜兰胆子再大,可女孩子天生对黑暗的恐惧还是慢慢在李胜兰身上蔓延开。就在李胜兰感觉自己快要崩溃的时候,忽然,前方出现了一团光,还有那脚步声。

  对方似乎也发现了他的对面也有人,他迅速地跑了过来,李胜兰赶上一看,正是让她担心得无以复加的杨错。

  “李督察,我正要回去找……哎哟!”杨错话还没说完,就被脸若冰霜的李胜兰一记“飞毛腿”给蹭翻在地。

  “死杨错,臭杨错。你知道不知道现在过了多久时间呢?你知道不知道我和张警员有多担心你?你知道不知道一个人走夜路的感觉非常难受?”

  李胜兰噼里啪啦地数落了杨错一顿,杨错见自己稍有违逆,李胜兰很有可能进入“暴走”状态,于是只好耳提面命,忍气吞声,一言不发。

  几分钟后,李胜兰终于冷静了下来。她见杨错眼神怪异地望着自己,立即又挥起拳头准备往杨错砸去。

  杨错连忙转移话题,道:“李督察。别,别。我知道不对了,可是张强呢?他人呢?”

  “啊~。杨错。我们快去找他。我们在路上碰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我和你边走边说。”

  杨错关掉自己的高压手电和李胜兰并肩而行。路才走了一半,杨错就神色大变道:“那是幻觉。糟了。”

  等到两人走到先前的分岔路的时候,另一条路上哪里还有什么糯米丢在地上。

  李胜兰目瞪口呆地围着原地走了两圈,顿时花容惨白。

  “杨错!这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杨错也顾不上母老虎凶恶,一把紧握住李胜兰的小手,说:“李督察。你别慌。这迷宫并没有什么可以伤人的东西。张强暂时还不会有危险的。”

  杨错掌心上传来的暖意让李胜兰稍微安定了些,她反握住杨错的手,仍有些慌乱地说道:“可是,刚才明明地上有糯米标记的,还是我自己检查的了。”

  “都怪我不好,没有强调你们只能朝一个方向走。现在张强失踪,我要负起全责。”

  李胜兰目光炯炯地看着杨错,说:“杨错。我们去找张强。好吗?”

  杨错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坚决地摇头说:“李督察。张强已经在里面迷失了方向,我们冒然去找,找到张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且,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破解这个古墓的秘密。只有这样,我们才有可能救得了张强。”

  “是真的吗?杨错。”

  “是的。请相信我。这座木行迷宫我也已经找到出口了,而陵墓就在出口的前方。”

  李胜兰随杨错走到迷宫的出口才发现所谓的出口其实象极了一堵城墙。城墙呈黑色,和迷宫的材质一样。拱形的城门位于城墙的正中,城门入口是铁索式的推门。杨错举起高压手电照了照城门的四边缝,说道:“这里似乎有人来过了。”

  李胜兰也拿着高压手电把杨错先前照看的地方重新观察了一遍,不过她还是摇摇头,不解地问:“你怎么看出来得?”

  杨错从四边缝抓起一点黏土,解释说:“为了维持一个墓穴的地气,墓地在最后的人离开时应该会用黏土和青泥将所有的缝隙全部封死。你看这地角处明显有翻动的黏土,城门与城墙之间也有细小的间隙。这就说明已经有人先来过这里了。”

  李胜兰听完杨错的分析,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李胜兰仿佛头一次认识杨错这个人般,大眼里流露出复杂惊讶的表情。

  “杨错。你这本事和谁学的?”

  “这啊……哈哈,从电视上看来的。哈哈……哎哟。”

  李胜兰敲了敲杨错的脑袋,不高兴地说道:“说谎。”

  杨错也不为自己辩解,他把高压手电放在地上,然后试着用力去推那一人多高的石门。石门在杨错的猛推下,与地面发出沉闷的摩擦声。李胜兰见状,连忙把高压手电也放下,冲上去帮忙。

  在两人合力的作用下,看似重逾千斤的石门被推出一个能容一人进出的空隙。空隙后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然而令杨错和李胜兰感到惊讶的是他们听到了哗啦啦的水声。

第一卷 灵丝相界 第十六章 奈何桥

  李胜兰捡起地下的高压手电就想进去一探究竟,杨错见状连忙拉住李胜兰说道:“李督察,等等。古墓都是多机关的,象什么乱箭、流沙、毒水毒烟的。冒然乱闯怕动了机关,我可不想死在这里。”
  “那你说这时该怎么做?”李胜兰问道。她被杨错一提醒,心里面也觉得是这么回事。

  “先看看再说。”杨错回答完,就举着两人的高压手电往里面照去。后面的空间很大,至少凭高压手电筒的强光也没有照到尽头。不过大体还是看出了这是古墓的前室。

  前室的布置非常古怪。整个前室被玄道分割成左右两个水池。石门后的玄道只有两米宽,笔直通向前方。玄道的侧面都按距伸出一截管子,杨错听到的水声就是从这些管子里流出的水落在池中所发出的声音。

  不过更诡异的是两边池子中都漂浮着一副寿材。棺樽在手电光的照射下反射出金属的光泽,杨错惊道:“铜角金棺?”

  “这怎么可能能浮在水上?”李胜兰也惊奇地叫道。

  杨错连忙做了个禁声的姿势,李胜兰闭住嘴,顺着杨错指的方向再仔细一看,这才发现棺樽的四角都有铜环,四条漆黑的锁链把棺樽吊在水面上。

  杨错和李胜兰已经是胆子够大了,不过看到如此诡异的场面也不由害怕得汗毛倒竖。

  “杨错。你认识这是什么吗?”李胜兰脸色发白地问道。

  杨错道:“这好象是奈何……桥。”

  李胜兰鼓起香腮,嗔道:“你别吓我。这里又不是阴曹地府怎么会有奈何桥?”

  杨错第一次看到李胜兰也有这般可爱的表情,他不由怔了怔才回答说:“奈何桥是这座相术机关的名称。你看那两副铜角金棺,棺樽里葬的是一对三生情侣。三生情侣生不能比翼双飞,死后若不葬一起必定会怨变成棒子。两边池子分别叫阳池和阴池,奈何桥上的穿管就是负责把阳池的水引入阴池和把阴池的水引入阳池。这样以水带坟,流水传念,方让这对三生情侣安眠于此。”

  杨错说到这里,暗自庆幸刚刚拉住了李胜兰。他换了口气继续说:“玄道上定有很敏感的感应机关。只要我们踏上去,轻微的震荡都会使穿管堵塞。而阳池里的水一旦进不了阴池,阴池中的水也进不了阳池的话,那麻烦就大了。”

  “什么麻烦?”李胜兰不明白地问。

  杨错表情夸张地说:“两只三生怨情的棒子会破棺而出。”

  李胜兰恼怒地瞪了杨错一眼,说:“你能不能正经点?”

  杨错笑笑,然后说道:“只是有个问题我一直想不通。按道理说能请得动相术师为自己的陵寝布置机关的人的身份肯定非同寻常,就算不是王爷级别也是大相级别。可香港在古代地处偏远之境,好象没有这么过这样的人吧!”

  历史可不是李胜兰的专长,她最擅长的是推理断案。李胜兰举起高压手电筒仔细观察,终于被她发现了一个很特别的地方。

  原来,在前室的墙壁和顶板上有着许多突出的人形雕刻。每个雕刻的表情都十分沮丧、惊慌和恐惧。雕刻的手法技艺非常高超,看起来十分逼真。

  “这似乎记录的是一场灾难。你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有多痛苦。咦,杨错。你在看什么?”

  杨错拿出百宝囊,然后把光对着其中一个雕塑说道:“李督察。你看他腰间挎的东西是不是和我这个一模一样?”

  李胜兰仔细一看,发现确实一模一样。李胜兰又把光线移到另外一个雕塑上,另外一个腰间也挎有个百宝囊,李胜兰心头一惊,一口气把所有的都看了遍。可令李胜兰心惊肉跳的是每一个人形雕刻的腰间都挎有一个百宝囊。

  “杨错这……?”李胜兰倒吸了口凉气问道。

  杨错脸沉如铁,双眉紧皱,半响才缓缓吐道:“我想我大概知道这墓是何人所造了。”

  随之,杨错把他的推断告诉了李胜兰。杨错认为修建这座古墓的是相术界的一个术族。这个术族在修建这座墓地以前碰到了一场巨大的灾难,而这些雕刻在大青石上的人形像

  正是反映当时那场灾难的严重。

  “连相术师都躲不过的灾难会有多吓人啊!”杨错想到这,不由又出了一背冷汗。

  杨错还说,如果可以继续往里走?说不定能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灾难和这个古墓里埋葬的是何人?

  “可如何走呢?”李胜兰问道。

  杨错微微一笑,说:“李督察。您别忘记了我们不是第一个到这里的人。如果我估计没错的话。刚被我们杀掉的曹奉安肯定来过此处,他能安全无恙地过去,那么这个地方肯定有其他密道。”

  李胜兰听得眼睛一亮,说:“没错。我们快找。”

  过玄关后,玄关和玄道的距离很近,池子周边更是滑不溜手的石壁,两人忙乎了一阵也没发现什么密道。

  “奇怪?难不成曹奉安是飞过去的?”

  李胜兰摒着唇,努力地思考着其中的迷团。

  “杨错。可以游过去吗?”李胜兰问。

  杨错张大了嘴回答:“以水为坟,水池就是棒子的家。跳到水里那不是把肉送到人家嘴边吗?不行!不行!”

  杨错又说:“这里一定有其他路可以走。我们再仔细找找。”

  李胜兰听完长叹一口气说:“杨错,没有用的。我已经知道曹奉安是怎么通过这里的了。”

  杨错顿时虎躯一震,失声喊道:“李督察。”

  李胜兰朝杨错点点头,然后缓缓说道:“如果我估计的没错,曹奉安应该是象壁虎般从室顶爬过去的。我注意到曹奉安有很锋利的爪子,这可以使他轻而易举地抠住墙壁。你看!”

  李胜兰举起高压手电筒往头顶一照,室顶的青砖果然被抓的到处是孔。

  杨错脸色一白,说:“这该如何是好?我们又不是蜘蛛侠?”

  “如何是好?”李胜兰自嘲地重复了一遍,冷声说:“我要硬闯。我就不信死人还有三头六臂,而且多耗一分钟,张强就多危险一分。”

  杨错把头猛得一甩,骇然问道:“硬闯?”

  李胜兰咬着嘴唇坚定地说:“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

  杨错沉默了会,双手揣成拳头,才开口说:“好吧。能和李督察死在一块,我杨错也算值了。”

  李胜兰还以为杨错准备说什么豪言壮语,这一听不由为之气结。

  “呸,呸。你这张臭嘴总说不出象样的话。”李胜兰骂道。

第一卷 灵丝相界 第十七章 三生怨侣

  决定一做出,李杨二人就准备硬闯。杨错两人并排站在玄道和玄关的交接处,杨错深吸了口气说:“李督察。可以开始了。”
  李胜兰点点头,然后倒数三、二、一。一字刚落音,两人把高压手电往前一亮,迅速地冲进玄道中。

  李胜兰的速度极快,加上她的长腿,杨错使出吃奶的劲往前狂奔,也不过紧跟在李胜兰身后。

  俩人刚跑出十米,玄道两边的穿管都开始往上翘起,哗啦的水声顷刻小下去,杨错暗道:“这反应也太快了吧!”

  杨错的想法刚过,四面八方开始传来“哐哐”的金属击打声。金角铜棺在水中不安地晃动起来,四条铁链时不时被抽得笔直,而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棺盖被缓缓移开了,一男一女分别从铜角金棺里坐起身。杨错听不到水声,不由好奇地看了眼两边的金棺,棺中的男女此时也正好望着杨错的方向。男的和女的都是盛装打扮,面上涂着雪白的粉,嘴唇殷红如血,两只眼睛闪烁着吓人的绿光。

  “我的妈呀!”杨错惊叫一声,一溜烟,冲到了李胜兰前面。

  李胜兰心道:“杨错这家伙怎么变得这么能跑呢?”李胜兰好奇地往后一看,顿时也是惊叫一声,瞬息就赶上杨错,还把杨错抛开一人的距离。

  杨错可没有李胜兰的好身手,他早从百宝囊里摸出一把糯米,紧紧攒在手里。

  背后冷风袭至,杨错想都不想,甩手一把糯米扔出,一声长咆顿时愤怒地从身后传来。杨错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飞跑,可刚跑出几米不到,背后冷风再次袭至,杨错又朝后甩出一把糯米,如此来回几回,杨错的糯米很快便用完了。

  这时,背后的冷风再次袭至,杨错就地一滚,一枚古钱朝地上一拍,口中同时念道:“土地之最令,升天出幽冥;一钱退一里,十钱退十里。”

  啪、啪、啪,杨错一口气连排十枚通宝古钱,然后看都不看,朝前飞奔而去。杨错的迷踪指术可没有他说的那么神奇——能一钱退一里。以杨错现在的本事,一钱退一米就不错了。

  杨错当然知道自己的虚实,所以他施展完迷踪指术,拔腿就奔。

  忽然,前面的李胜兰停了下来。只听到她一声娇喝,唰唰就是一阵连环踢,转手三枪,然后再是一脚,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杨错只听到“扑通”一声,似乎有东西掉进了池子。李胜兰继续往前飞跑,杨错明白李胜兰把另外一只棒子踢下了水池。

  这一对三生怨侣,男的变成了黑棒子,所以杨错几次用灭尸米都消灭不了毛深皮厚的他。而女的变成了白棒子,速度之快,竟然还追到了李胜兰和杨错前头。

  忽然,李胜兰叫声传来:“杨错。前面有两条路!我们走那条?”

  “什么?”杨错回头一瞧,两只棒子正联合在一起,怒气腾腾地在自己身后猛追不放。

  “有两个洞,一模一样的。我们进哪个?”李胜兰再次呼喊道。

  “随便进一个再说。”杨错话刚说完,就觉得不对劲。修此墓之人肯定预料到了今天的情况,在生死关头下,给人二选一的选择,其实是想盗墓人乱中出错。而真正的出口绝对不是这两条。

  “李督察。等等。两个都不能进。”杨错慌张地大叫道。杨错口中真气一泻,脚下顿时慢下许多。

  如此急迫的情况下,杨错还反反复复这不由令李胜兰气得玉容抽筋,皓齿咬得咯咯作响。李胜兰转身就要大骂杨错,可不料高压手电光下照着的是两只棒子临空朝杨错扑下。

  “杨错小心。”李胜兰惊叫道。

  李胜兰不愧是警界精英,如此短的时间她居然反应过来,开枪击落白棒子。李胜兰再瞄准黑棒子时,已经晚了一步,黑棒子的一只巨手狠狠拍上了杨错的后背。

  “杨——错!”李胜兰失声叫道。关切之意,光听都知道有多浓。

  一道青光陡然从杨错背后亮起,黑棒子顿时如被火燎,匆匆退后几步。杨错受男棒子一抓,虽提早进行了防护,却仍然禁不起如此大的力道,摔了个滚地葫芦,高压手电一时脱手,掉进水池中。


李胜兰连忙扶起杨错,两人退后到玄道尽头处。尽头处正如李胜兰所描叙的一样,左右各有一个一人多高的石洞。杨错只瞄了一眼,切口平整,定是人力所为。

  两只棒子又追了上来。杨错这才得以仔细看清楚面貌。男人和女人居然穿得是色泽鲜艳的红袍,红袍上花纹流畅,象是成婚时才穿的喜服。

  杨错顿时头又大了一圈。成亲时被干掉的三生怨侣?我的天啊!真是大手笔。

  李胜兰见杨错还有时间出神,大呼道:“杨错,快拿个主意。”

  “两边的石洞是个幌子,出口应该就在脚下。李督察,你快四处踩踩,应该有地方是空着的。”杨错说完,双手挽起两条红绳朝棒子扑去。

  李胜兰刚踩了几下,果然发现有一处的声音与四周不同。李胜兰用力揭开地砖,一条地道出现在眼中。

  李胜兰欣喜地叫道:“杨错。找到出口拉!”

  “李督察,你快走。”

  杨错重施当日逼退关霖的骨爪。一口鲜血喷在左手上,两个血红色的虚影骨爪脱手飞出。

  杨错没领会出《手骨奇术》中变骨术的奥秘,可并不代表他从里一招半式也没学到。这式借血气模仿出来的“狂暴之丝”瞬间就将三生怨侣击退三米。

  杨错脸色一白,左手顿时失去了所有感觉。杨错心道不好,不敢做任何停留,抱着李胜兰,往地道里滚去。

  骨流师之变骨术,也称七变,意思是总共有七种变化。可每种变化都是需要通过密法改变手骨才能施展。杨错如此投机取巧,一时间,左臂如遭分筋错骨之痛。

  幸运的是,通道的台阶并不长,杨错抱着李胜兰滚落二十余级台阶后,便碰到了平地上。所幸二人都没有摔到要害部位,只是一些轻微的磕碰伤。李胜兰的警帽在摔落的一瞬间就被弄丢了,她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落在肩后,手捡起一边的手电筒。

  李胜兰见杨错牙关紧崩,汗如雨下,关心地问:“杨错。你没事吧?”

  杨错勉强挤出个笑容道:“还死不了。黑白棒子追来了吗?”

  杨错的话刚落音,通道上方就吹来一股腥臭之气。杨错和李胜兰对视了一眼,立马互相搀扶起着往更深处逃去。

  这条密道两边的墙壁上也刻满了画像。不过,杨错和李胜兰此刻却没心思驻足欣赏,两人一门心思往里逃,很快就被两扇石门再次拦住了去路。这两扇石门做工精细,门页上雕刻着各种珍禽异兽,门顶还篆刻着一行楷书,意思似是幽冥之府,生人止步。

  杨错只想着要逃命,哪还细看这些东西。只见他趴在两边墙壁摸索了半天,忽然,抓住一个人脸像往里一推,石门顿时开了。杨错穿门而进,随手把站着发楞的李胜兰给拉了进来。

  杨错也顾不上解释,他连忙找到这边的机关,喀嚓一下,把门合上。

  杨错靠着石门,软声说道:“总算安全了。”

  李胜兰回过神,问:“那三生怨侣不会知道这机关吧?”

  “这怎么可能?”

  杨错正准备哈哈大笑,背后却穿来嘎吱声,杨错嗖得一下跳起,连忙把这边的机关又拉下去。

  “有没有搞错?棒子也会找机关?李督察,快拿枪来。”杨错死死按着这边的机关,模样显得非常吃力。

  李胜兰紧张地问:“你要枪做什么?”

  “毁了这机关。快把它打烂。”杨错从机关处跳开,背顶着石门,堵门去了。

  李胜兰会意后朝机关连发了一梭子弹,石门这才没了反应。

  杨错如一摊烂泥般坐在地上,表情似笑实哭,说:“李督察。我们真的安全了,这下谁都进不来了,谁也出不去了。哈哈。”

  李胜兰换了一膛子弹,踢了踢杨错,说:“下一步怎么办?”

  杨错接过手电筒,说:“先看看这里再说,这里应该是古墓的中室了。”

第一卷 灵丝相界 第十八章 九心密码

  古墓的中室既窄也短,到处倾倒着碎掉的瓷器和腐烂的布匹,四角安放着四头神态各异的铁牛,铁牛比真实的略小点,可其浇铸之精巧,恐怕拿到外面也难找出比其更巧妙的铁牛塑像。墙壁和顶梁都有把八角灯台,只是置于其中的灯油早已干枯。
  中室最奇怪的要数那排成一列的九口楠木寿材。九口寿材排成一列,还首尾相连,每个棺盖上都贴着一块手形金铂。

  杨错仔细看了看寿材的制造工艺,可堪称完美,只有一点和杨错想象的不符。这九口寿材没有任何装饰的雕刻,大门钉钉得死死的,连起来倒象一列捷运一般。

  杨错没有仔细地一口口寿材检查,因为他发现了一件令他害怕到浑身几乎不能动弹的事情。最后一口寿材里居然垂落有一根黑线在外,黑线的尽头闪着一蓬紫色的光。

  从进这个古墓起,李胜兰全凭自己一股不服输的倔劲在支撑着自己不要害怕。这时,她发现杨错的表情象见了真鬼一样,心头不由砰砰直跳起来。

  “杨错。你怎么拉?这地方已经够恐怖了,你可别故意吓我。”李胜兰紧张地问道。

  杨错强镇定下情绪,说:“李督察。你看好我,等会如过我有什么过激反应,一定要拉我回来。”

  “你在说什么?我完全没听懂。”李胜兰说。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李督察,拜托你照我的话去做就可以了。”杨错说完,走到了最后一口寿材边。

  濒死解密恐怕是相术界所公认的最危险之事。因为死结变化万千,一旦相术师稍有错误,轻则大病一场,重则九死一生。不过,杨错却是其中一个异类。他的天线银丝似乎生来就是用于濒死解密的。

  杨错想好一切可能发生的状况后,慢慢地从中指换出银丝,对着那蓬紫光,眼睛一闭,冲了进去。

  银丝说是冲进紫光,其实在刚接触到的那一瞬间,是被黑线给吸进去的。杨错大呼诡异,想抽回银丝,可眼前忽然一花,再睁开眼时,已是另外一个天地。

  木祠里。

  九个腰挎百宝囊的相术师围坐成一圈。杨错的脑子里直接蹦出黑线的主人和周围八人的身份。

  死者为众人之首,名郑大。老二叫郑二,老三叫郑三,依此类推。九人青一色的绿色袍服,头戴着高耸的纱帽,似是明朝人的装扮。

  杨错好生奇怪:“为何什么密码都没有解,也能闯进了死者的记忆呢?”

  此时,耳边传来了说话声。郑三说:“大哥,九心棺已经建好了。”

  郑大点点头,缓缓对众人说:“诸位兄弟,木螺族蒙难,导致族内分崩离析,天谴不断。我族分三支流亡,百年漂泊,已是人丁凋零,族灭之日几近可算。”

  郑大停顿了下,再说话时语气变得无比苍凉。只听他说:“犯天机者,虽远必诛。可我郑氏一支蒙族长大恩,无以为报,诸位兄弟可愿与我同化这场灾难,以救他姓族人?”

  八人一起跪倒,齐声答道:“愿与大哥永受轮回之苦,万死不辞。”

  郑大嘴角一阵抽动,激动地说:“好。诸位兄弟的舍身成仁的高风亮节,终会大白于世。”

  “九心九心,连我之心。九心九心,连我之心。”九人齐声喝唱起来。

  杨错觉得这最后一句“九心九心,连我之心”说得突然,也说得蹊跷。这其中何那九口寿材有何关联呢?

  此时,画面“啵”得一声消失了。杨错重新回到自己熟悉的场景里——银丝在黑线中穿行,周围既没有了光,也没有了声音。

  杨错有过几次濒死解密的经验后,已经变得是十分小心。他不快不慢地操纵着银丝,以防碰到突然出现的事故。不过几秒钟,银丝就被一个杨错从来没有看见过的死结给挡住了去路。这个死结看上去颇像铁骨伞的伞面,结有九点,以一点为中心,其余八点连成八角伞边,中心那点和其余八点都有一条白线相连。

  杨错心道:“我靠!既不是心情密码,也不是双螺旋结。”

  杨错不敢轻举妄动,只有收回了银丝。杨错转过身不见了李胜兰,中室里一片漆黑,杨错正要叫喊,忽然,一束光柱亮起,杨错辨认出这是高压手电的光,心中一宽,正准备说话时,却骇然发现拿着高压手电之人并不是李胜兰。

杨错腾腾退后两步,惊道:“你……是谁?李督察呢?”

  “杨错。我在这里。”李胜兰扶着小肚,从地上爬起来。杨错连忙扶起李胜兰,问:“你没事吧?”

  李胜兰半天哽咽了一句:“还好,没事。他好厉害。”

  杨错这才注意到对方的相貌。身高六尺,穿黄布军装,脚踏皮靴,头带军帽,面白齿冷,四分书生气,六分鬼气,肩上和胸前还有杨错看不懂的军章。

  对方看着杨错,忽然怪笑起来,那笑声如同哭丧的乌鸦声,杨错听了只觉得毛骨悚然。这时,对方说话了,话语里杨错听出是北人口音。

  “嘎,嘎,嘎,小女娃娃功夫不错。比当年我手下的亲兵还强。小家伙居然会死占?真是天助我也!”

  死占是古代对濒死解密的称呼,杨错听了不由一怔,再看对方一身老土军官的装扮,不由想起林柔说的话来。

  “民国?员外?棒子?”杨错惊道。

  对方听到“棒子”时,眼中立马闪过两道凶光,只听他说:“不错。我是被命运遗弃的人,不过这是我自己主动放弃的。我为了这一天已经等了好久了。”

  杨错第一次面对术棒子,发现术棒子和普通的黑白棒子确有很大不同。术棒子即使在发狂状态下也保有神志和智慧,而黑白棒子发狂时只拥有智慧而神志全无。

  对方似乎根本不把杨错和李胜兰放在眼里,他稍做停顿后,以戏谑的口吻说:“你想知道木螺族的事情吗?”说完,又嘎嘎干笑了几声。

  杨错心头一惊:“难道这个老土包知道木螺族?”杨错的惊讶虽然转瞬即逝,可却没有瞒过对方的眼睛。

  对方似乎并不急于干掉杨错,猫和老鼠的故事千年前就流传开了,杨错此时就有自己是老鼠的感觉。不过,就算是老鼠,杨错也是命最硬,最狡猾的老鼠,他悄悄把手伸进百宝囊中,只要一有机会,他不惜和对方挣个鱼死网破。

  “嘎,嘎。小女娃娃不要害怕得发抖。并不是所有被命运遗弃的人都是行尸走肉。小子,你对我很有用。若肯归顺于我,我不会杀你的。”

  他身上虽然没有黑白棒子的那股腥臭味,可是办案多年的李胜兰还是从他身上闻出了死人的味道。他见李胜兰微微发抖,所以这么说了一句。

  杨错紧握住李胜兰的手,只到李胜兰镇定下来,杨错才对对方说:“我只是个还未入流的骨流师,而你的相术比我强许多。我对你又有什么用?”

  对方听完杨错的话,说:“你知道了我的身份就会明白了。想必你已经知道木螺族蒙难后,木螺族人分成了三支流亡以期待躲避厄运。那我现在告诉你,当时分成的三支分别是郑氏、杨氏和摩月氏。五百年前,三支木螺族人从深山逃进市井之间,禁口闭言,为的就是躲避命运的追伐。可天网恢恢,你再怎么躲也不过是拖延被覆灭的时间。可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爷要这样惩罚我们。两百年下来,一个个知道其中秘密的人都相继死去了,连最后九个知道这个秘密的郑氏九师也把这个秘密带进了坟墓。虽然,他们以全族人的生命为代价结束了这个噩梦,可是我不服,我一定要弄清楚五百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五百年前,木螺族还是守护相术界中神器——神木指的上古术族,可一夜之间分崩瓦解,我发誓要挖出其中的秘密。因为我已是摩月一族最后一人——摩月诏。”

  杨错心头一震,想道:“没想到这个家伙和这古墓的主人还是亲戚。”

  李胜兰在一边却另有想法。她忽然问道:“香港这些天的凶杀案是不是全是你干的?”

  摩月诏一楞,似乎是回想了会,说:“谁挡我的去路我就杀谁。”

  “你这个恶魔!!”

  杨错紧忙拉住要暴走的李胜兰,脸甭得象发条般紧。

  “李督察。冲动是魔鬼。”

  李胜兰暗耐不住心中的气愤,朝杨错叫道:“杨错。难道你叫我向他投降吗?”

  杨错看着娇态可人,正义凛然地李胜兰许久,暗自叹了口气:“太有性格的美女就是一匹烈马,怎么才能驯服她啊!”

  杨错异样的眼光让李胜兰心头感觉到丝丝的不适,她的表情从愤怒到犹豫,再到疑惑,然后问道:“杨错。你是怎么了?你不是答应过听我的话吗?”

杨错慢慢松开李胜兰的手,不再望她,转而对摩月诏说:“你是想利用我解开那个死结?可以,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杨错的眼神忽然变得悍不畏死,摩月诏心想:“答应你又能如何?还怕你飞出我的五指山吗?”

  杨错是何等的人精?他只看了摩月诏一眼,就明白他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杨错厉声喝道:“你要以你木螺族人的身份起誓。”

  摩月诏顿时脸色一变,两颗猿牙朝杨错一露,凶厉之气排山倒海般滚来。杨错毫不退缩,一根红绳在他手上如活了过来般,灵动飘逸,瞬息之间,便把凶厉毒气全泻到两边。

  摩月诏顿时怪笑道:“嘎,嘎。不错,不错。你说说你的要求,或许我会答应你。”

  杨错指着李胜兰说:“你不能伤害她。若她有半根毫毛的损失,你永生沦陷于命运之外。”

  “杨错!”

  李胜兰很想叫杨错不要这样,可她一看到杨错的坚决眼神,嘴唇好象被针缝上了一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摩月诏还以为杨错是什么大的要求,遂伸出二指,指天发誓道:“我答应你。以木螺族传人的身份起誓,绝不伤害这个女娃娃一根毫毛,若违此誓?永受沉沦之苦。”

  杨错满意地点点头,摩月诏又说道:“你看这九口棺材首尾相接,看上去浑然一体,棺面有特制金铂压盖,这是我木螺族特有的九心连棺。九心连棺中的死结叫九木心结。本来九木心结只有木德之身可以破解,可是你既然会天线银丝,那么事情就不一样了。”

  杨错纳闷道:“有哪里不一样?如果刚才我能解,也不会中途退出了。”

  摩月诏说:“你似乎还没掌握天线银丝的特质,天线银丝为手主三线中的天线,里面蕴藏的玄机几乎不可测度,哦。时间实在是太久远,我居然忘记了只有上古术族才知道手主三线中的些许奥秘。嘎,嘎,天线银丝是可以分身的,破九木心结需分成九线,九线同出,一举击破。”

  杨错闭上眼,暗自体会起来。摩月诏双手扣在腰间皮带里,看着杨错,那白多于黑的眼睛里,不时闪过一丝丝冰冷的死气。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工夫,杨错才睁开眼睛,他微笑着,看了眼身边担心自己的李胜兰,然后又回到那一条拖着一蓬紫光的黑线边。

  丝分九线?

  杨错从来没想过,也没试图以不合常理的逻辑去思考过自己不寻常的本领。摩月诏虽然是在利用杨错,可他的话却为杨错打开了一扇神秘的门。杨错咬了咬舌头,排开心头忽如其来的天马行空的想法,再次召唤出银丝伸入紫光之中。

  一进入黑线,杨错完全不顾周围的变化,一门心思分裂银丝,每次分出一根,杨错就全身一震,手心更是被刀子划过般疼痛,很快穿梭到九木心结的附近,杨错不敢犹豫,集中心智,九线同出。

  九木心结的九个结点同时被银丝穿入,结点之间的白线顿时如阳春白雪般一一融化,杨错手往前挺,银丝鼓足了劲,一下把九木心结穿透。

  九心连棺顿时狂震了一下,李胜兰吓得一声惊呼,她还以为葬在棺材里的死人复活了。摩月诏也颇显紧张地踏前一步,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杨错的变化。

  杨错又看到那九个相师了。郑大一口口棺材抚过,最后停留在最后一副前。郑九从背后走来,郑大转过身,沉郁地问:“九弟,事情都办好了吗?”

  “族人们都安葬好了,其他七位兄长正在把小晴和小良安置在铜角金棺中。”郑九的语气比郑大听起来更凄凉。小晴是自己的亲侄女,是郑二的女儿。如此的牺牲是不是太大呢?

  “大哥。这样真能救木螺族吗?”郑九追问了一句。

  好久,郑大才说:“相信我。九弟。几百年下来,无定河中追出的厄浪已经很微弱了。只要我们兄弟九人同心,把剩下的厄浪全吸引到自己身上,然后再一举毁掉生命烙痕,所有的一切就都到此为止了。”

  “九弟。人死有轻于鸿毛,有重于泰山。我们为救族而死,虽死犹荣。来,把心情放轻松点,我们去帮几位弟弟一把。”

  郑九难看地笑了一下,边走边道:“大哥。为何我们不毁掉那件东西,留下来,万一以后被人盗走……?”

  郑大伸手打断郑九的话道:“万事万物都有其存在的因果。毁掉并不是好办法,还是等有缘人自来领取吧。”

  画面接着一片模糊,如闪电般划过一些片段,杨错就被赶出了对方的记忆。

  杨错脸色一忽青,一忽白,如此反复三次后,才又转过身面对摩月诏。

  摩月诏显得极度兴奋又拼命压制脸上有任何变化,可一开口,那死气沉沉的声音居然有了一丝颤抖。

  “木行迷图在哪里?”

第一卷 灵丝相界 第十九章 香室

  中室里,忽然一声巨响,九心连棺往地底沉进半米。一条石阶出现在侧壁,弯曲着往上,不知通往何处。
  杨错伸手一指,说:“在那里边。”

  摩月诏微一错愕,以闪电般的速度扣住杨错的脖子,说:“不要耍花样。在前面带路。”

  摩月诏说完把杨错推到李胜兰身边。李胜兰大眼似喷火般地看着摩月诏,杨错赶紧从下拉住李胜兰的手,说:“李督察。你在这里等我。”

  李胜兰娇躯一震,猛摇头说:“杨错,我不。我不能让你和这个魔头单独待在一起。”

  杨错皱眉叫了声:“李督察,你……”

  两人的争执令摩月诏一阵烦躁,他一声怒吼:“你们两个别在这里推让。两个都在前面带路,如果想耍花样,别怪我不履行我的诺言。”

  无奈之下,杨错只有带着李胜兰一起前往后室。穿过狭长的石梯,两人一尸很快到了古墓的最后一个地方——隐藏的后室。杨错刚一解开机关,就听到门后“砰”的一声,跳动的火光通过简朴厚重的门缝投在杨错的眼睛里,令久处黑暗之中的杨错吓了一跳。李胜兰比杨错更紧张,她一手抓住杨错的手臂,一手紧握着枪偷偷地说:“杨错。这门背后有什么?”

  杨错知道她怕又碰到对什么三生怨侣,随即回答说:“只是去拿件东西,并没有危险。”

  在杨错眼里,后室的秘密已经不是秘密了。唯一令杨错好奇的是究竟是什么灾难可以使一个强大的术族一夜之间分崩离析呢?虽然,杨错非常厌恶背后威胁自己的比人还聪明的棒子,可是如果自己也是木螺族的后裔?恐怕自己死也要弄清楚前因后果吧。

  杨错叹了口气,缓缓走进了古墓后室。

  后室的大小约为十坪大。虽然在进去之前杨错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可那扑面而来的异香还是令杨错心神荡漾起来。李胜兰更是不济,整个人连骨子都酥软了。摩月诏似乎很忌讳这香味,他微微后退了半步。

  杨错很快就清醒过来,他见李胜兰神色不对,连忙把她唤醒。李胜兰惊讶地问:“这是什么香味啊?”

  杨错没有回答李胜兰的问题,反而是看着后室中间的一个神龛发呆。神龛的顶座固定在地面上,高五丈,黑红色,有垂帘,四角的特制鲸鱼油灯正是火光的来源。

  神龛的龛门上左右各有一行金色小字,虽然古字书写的方式不太一样,可是杨错还是认出了那两句是:犯天机者,虽远必诛;无定河涌,天下大乱;

  神龛本是用来供奉天地神灵和祖宗师长的,现在摆在如此重要又显眼的位置可见其重要程度。这垂帘之后供奉的究竟是什么呢?满室的香味又是从何而来?后室里一尘不染,所有都井井有条,哪里有半点尘封了数百年的样子。

  杨错给神龛磕了三个响头,从神龛的垂帘后面抱出一个木匣。木匣不大,可重量却超出杨错的预计,杨错初捧起的时候,手往下沉了一沉,心头惊讶不小。再细看这木匣,紫铜色,匣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和珍禽异兽。

  “这木头好重。”杨错心道。

  其实,后室的异香就来源于这个百年沉香木匣。只是周围香味缭绕,杨错一时也没发觉出所有的香味都是从这个木匣中放出来的。不过,摩月诏见到杨错手上捧的东西,僵硬的脸角似乎都抽动了一下:“沉相木?看来记载木行迷图的纸草就在里面了。”

  “把他给我。”

  摩月诏伸出尖细的手,眼睛里凶芒闪现。

  杨错心道:“把它给你,我焉有命在?”

  只见杨错狡猾地一笑,大叫道:“接好了。”说完,杨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木匣朝门外的石梯扔去。摩月诏是关心则乱,想也没想杨错为何故意这么做就跳进石梯里。

  杨错赶紧三步并成两步,跨到机关前,手往反扭,石门轰隆隆地重新关上。杨错接着朝李胜兰比画了几下,李胜兰会意,枪口对着机关一梭子弹全打了进去。

  此刻,李胜兰的秀发乱了,娇容上也略有些脏,可是那股英姿勃勃的气质却丝毫不减。杨错有些入迷地看着李胜兰,半响才道:“要是脾气不那么臭就好了。”

“你再嘀咕什么?”李胜兰偏头问道。说完,她又确认了一遍机关是否真被自己完全击毁。

  “没什么。”杨错随口答了句,又说道:“李督察。你猜如果我们两个死在这里,以后会不会变成棒子?”

  李胜兰明白杨错说的话的意思:现在是前无进路,后无退路,死是迟早的事情了。不过李胜兰的性格真不是一般小女子所能有的,她咬着牙,认真地回答说:“你要是变坏了?我做鬼也要咬死你。”

  杨错呸呸几声,真是自讨没趣。他捡起地上的手电筒围着密室的四角左踩踩,右敲敲。李胜兰见杨错在寻找可能存在的出路,也不由自主地过来帮忙。

  密室里的香味渐渐淡淡下去了,杨错和李胜兰都对此百思不解。更要命的是忙碌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发现,而两人却觉得四肢渐渐没有了力气。

  李胜兰左右瞧了瞧,顿时心中有所理会,毫不犹豫地掐灭了神龛四角的特制油灯。整个密室立刻回到就一片漆黑之中。杨错刚打开手电筒,便听到李胜兰说:“我真是太大意了。油灯的燃烧需要氧气,我们也需要氧气,而这里密不透风,我看我们还没饿死,就已经缺氧而死了。”

  杨错一听,立马明白过来。只见他愤怒地朝神龛走去,指着神龛骂道:“郑大你王八蛋不留后路给我就算了,你还想憋死我,你他妈……我!!”杨错说着说着一脚朝神龛踢去。

  可不料一脚过去,神龛发出一阵怪响,杨错以为是冤魂出现,惊慌地退到一边。可好半天又没见有其他动静,杨错和李胜兰这才又小心地走过去一看。

  杨错只看了一眼,顿时狂喜不止。原来,神龛连着底座一起旋转挪移了位置,原底座之下居然有一个仅容一人爬入的黑洞。李胜兰惊喜若狂地叫道:“杨错,这是出口吗?”

  “应该是。李督察。”杨错说完,激动对朝神龛说:“郑大兄弟,你真是英明神武,算无遗策,太卑鄙无耻了。小弟甘拜下风,甘拜下风。大哥您大人有大量,刚才小弟的话只是无心之失,您千万别与小弟计较。小弟在这里给你磕头了。”

  磕完头,杨错和李胜兰先后爬进洞中。洞是蜿蜒向下的,曲曲折折,洞的高度更是恰好容一人卷着身子,四肢爬行而过。幸亏杨错两人都身材苗条,虽然是爬着往前走,却也走得十分通畅。约摸过了十分钟,爬在前头的杨错才停了下来。

  李胜兰冷不防一头撞在杨错的屁股上,她立即嗔道:“杨错你怎么停下来也不事先知会我一下。”

  杨错尴尬地笑笑,道:“呵呵……李督察,前面都没有路了。”

  李胜兰轻呼了一声:“没有出口吗?”

  “出口?没有。”杨错顿了顿,又说:“不过倒是有个机关,李督察别担心,给我三分钟就能解开其中玄机。”

  李胜兰只到听完杨错的话才长舒了口气,她掐了杨错大腿一把,怒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拿我开玩笑。你不知道我快担心死了吗?”

  杨错痛得怪叫一声,一下打开了头顶的机关。李胜兰听到机关的弹括声,紧张地问:“解开了?”

  杨错回答说:“解开了。”

  李胜兰得意地笑道:“哈哈。看来以后要多掐你才行。”

  杨错郁闷地没有回话,他用力推开头顶的盖子,把头伸出去。杨错刚伸出头就被数道强光照得无所遁形。突如其来的强光照得杨错头一晕,他脱口叫道:“我认输拉!”

  “咦,杨错,怎么是你?”

  杨错只觉得声音耳熟,揉了揉刺痛的眼睛一看,洞口外站的不是摩月诏,也不是什么冤魂恶鬼,而是林柔一行人。

  “林柔。啊!张强,你也安全拉。你看着我做什么?快拉我出来啊!你上司还在我后面了。”杨错语无伦次地叫道。

  张强一听到李胜兰还在杨错后面,赶紧把两人从洞里拖了出来。杨错从洞里爬出来才发现,原来这个洞口连接的是中室。被自己移开的盖子居然是靠西角的铁牛塑像。不过中室里的情况一片狼籍,九心连棺不但被砸得稀八烂,就连地上也到处是残肢断臂,杨错心头一惊,果然是郑氏九兄弟的尸体。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张强从未见过李胜兰如此狼狈的模样,他惊问道:“Madam。你没事吧?”

  “张警员。你没事就好。对了,你们是怎么到这里的?”李胜兰问道。

  “这倒要问你们。你们是怎么知道迷宫的秘密的?”方少雷盛气凌人地问道。李胜兰还没见过别人这么和她说话的,她瞥了眼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的方少雷,索性理都不理他。

  林应卓挡住正要发怒的方少雷,微笑着问杨错:“杨错,你们为什么会从这里钻出来?有没有找到神木指?这个沉香匣你认识吗?”

  杨错没料到这个紫铜色的木匣会出现在林应卓手上,他惊慌失措地问:“东西还在里面吗?”

  林应卓缓缓把木匣打开,木匣里空空如也。杨错顿时如泻了气的皮球般喃喃自语道:“我还以为郑大兄弟显灵了。”

  杨错这才把事情从头到尾详细叙述了一遍。其中说到惊险处,林柔和张强都张大了嘴,发出一声惊呼,后又听到两人成功脱险,又拍拍胸脯长吐口气。

  林应卓却听得皱起了眉头,很显然杨错隐瞒了其中一个环节。术棒子威胁杨错去拿木行迷图,其中肯定是杨错有利用的价值才会如此做,可杨错却搪塞过去,究竟是什么事情连术棒子也办不到,而杨错却能办到呢?

  林应卓想从杨错身上看出点什么,杨错却没料到摩月诏居然有如此恐怖的实力,以一己之力干掉尸变的郑氏九兄弟不说,居然连通前室的石门也被他砸烂,杨错不由暗暗咋舌自己和李胜兰的好运气。肯定是摩月诏刚拿到木行迷图就遭到了郑氏九兄弟的围堵,否则以术棒子凶残的性格是绝不可能放过他和李胜兰的。

  杨错忽然想到奈何桥上还有一对三生怨侣,他立即问道:“奈何桥上的三生怨侣也被干掉了吗?”

  林应卓点头说:“我们无意中碰到张强后,才从迷宫中走出来。一路过来,所有的机关和棒子已经全部被解决了。”

  杨错听说相书机关全部被破掉以后,说:“摩月诏已经拿着木行迷图去找神木指了。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我一刻也不想留在这个鬼地方了。”

  走到半路,方少雷动了杀机,林应卓伸手拦住方少雷,小声地说:“这几个人对我还有用处。你现在不能杀他们。”

  方少雷凝视着林应卓,眼睛里蓝黑转变数次后,道:“好。今天我是看在你的份上暂时不下杀手。不过,你要明白这里是香港,不是台湾。”

  “哈哈。我知道这里是你的地盘。”林应卓笑道。林应卓笑完,不再多说,和众人一起出了这古墓。

所有跟帖: 

抢! 好长的文啊 不是又是坑吧。。 -guaiwolf- 给 guaiwolf 发送悄悄话 guaiwolf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12/10/2006 postreply 12:00:36

嗯,据说跟灯有的一拚~~不过起点三卷后又给VIP了,俺尽量盗了。哎~ -玉珠- 给 玉珠 发送悄悄话 玉珠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12/10/2006 postreply 12:04:23

汗一个。这版主当的,还要出去偷东西,哈哈,我们就坐享其成了。 -crosslink- 给 crosslink 发送悄悄话 (0 bytes) () 12/10/2006 postreply 14:40:14

偷东西太难听了,再说偷书不算偷。因该叫侠盗。 -七品带砖护卫- 给 七品带砖护卫 发送悄悄话 七品带砖护卫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12/10/2006 postreply 22:12:49

nod, nod~~ -玉珠- 给 玉珠 发送悄悄话 玉珠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12/11/2006 postreply 02:58:58

呵呵,应该是窃书; :)~~~ -fifibobo- 给 fifibobo 发送悄悄话 fifibobo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12/11/2006 postreply 07:39:24

要不你代替WXC给俺活动经费,我就直接从起点拿,不用那么辛苦了 -玉珠- 给 玉珠 发送悄悄话 玉珠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12/11/2006 postreply 03:10:38

灵丝密码 第二卷 十二金锣 作者: 我的道 -玉珠- 给 玉珠 发送悄悄话 玉珠 的博客首页 (134021 bytes) () 12/10/2006 postreply 12:02:57

灵丝密码 第三卷 三生相局 作者: 我的道 -玉珠- 给 玉珠 发送悄悄话 玉珠 的博客首页 (108683 bytes) () 12/10/2006 postreply 12:14:17

灵丝密码 第三卷 三生相局 第四十九章 霸道之术 (图) -玉珠- 给 玉珠 发送悄悄话 玉珠 的博客首页 (100 bytes) () 12/10/2006 postreply 12:20:11

灵丝密码 第三卷 三生相局 第五十章 命线三魂(上) (图) -玉珠- 给 玉珠 发送悄悄话 玉珠 的博客首页 (164 bytes) () 12/10/2006 postreply 12:26:48

灵丝密码 第三卷 三生相局 第五十章 命线三魂(中) (图) -玉珠- 给 玉珠 发送悄悄话 玉珠 的博客首页 (164 bytes) () 12/10/2006 postreply 12:28:32

灵丝密码 第三卷 三生相局 第五十章 命线三魂(下) (图) -玉珠- 给 玉珠 发送悄悄话 玉珠 的博客首页 (164 bytes) () 12/10/2006 postreply 12:30:57

灵丝密码 第三卷 三生相局 第五十一章 双隐无边 (图) -玉珠- 给 玉珠 发送悄悄话 玉珠 的博客首页 (164 bytes) () 12/10/2006 postreply 12:32:28

灵丝密码 第三卷 三生相局 第五十二章 不破而破 (图) -玉珠- 给 玉珠 发送悄悄话 玉珠 的博客首页 (164 bytes) () 12/10/2006 postreply 12:34:05

第四卷到六十二章上了,可都是图,今天再贴就太占版面了。:p -玉珠- 给 玉珠 发送悄悄话 玉珠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12/10/2006 postreply 12:35:30

很好看的列!! 珠珠继续啊! -guaiwolf- 给 guaiwolf 发送悄悄话 guaiwolf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12/10/2006 postreply 20:11:52

这两天别再贴了,看得俺眼都绿了。 -七品带砖护卫- 给 七品带砖护卫 发送悄悄话 七品带砖护卫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12/10/2006 postreply 22:14:54

还没看完。 -七品带砖护卫- 给 七品带砖护卫 发送悄悄话 七品带砖护卫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12/10/2006 postreply 22:37:22

看完了一才想到要谢谢!很不错哎 -raven- 给 raven 发送悄悄话 (0 bytes) () 12/11/2006 postreply 05:2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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