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鬼葬礼 PART1 作者:吉振宇

来源: 玉珠 2006-03-11 03:10:24 []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0 次 (38680 by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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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葬礼》第一章

我最不愿意参加的场合,就是葬礼。开始是因为年龄小,很怕看见死人。后来,是怕听到那哭声。火葬场里的哭声是最真实的,是最让人难以忍受的。当看到在告别厅门里被拖拽出来的痛不欲生的亡者家属时,让人看着既同情又辛酸。有什么办法呢?人世间,谁能逃过生离死别这一劫呢?

  我们这个城市里有句俗话:娶媳妇就比送葬强。这是句很实在很无奈的话。




  每次去送葬归来,我都会对人生有一次非常难以用语言表达的大彻大悟,似乎什么都想明白了,又似乎什么都弄不明白。后来就想,算了,明白了又能怎样?自寻烦恼!

  参加程菲的葬礼本应该是星期六的凌晨三点钟就该从医院的停尸房门前出发。亡者家属都想让自己死去的亲人炼第一炉,说是“干净”。

  可等我醒来的时候,时间已接近凌晨四点多了。这让我有些气急败坏,我明明记得自己昨晚睡觉前,是给闹钟定了时的呀!这破玩意儿,该叫的时候不叫,有的时候半夜里会突然发神经似的“铃”地一声,把你弄得心惊肉跳的。

  慌乱地穿好衣服,就冲出了楼门。站在冷清的街道上,我寻找着出租车的影子。正值北方夏秋接替的季节,晨风很冷地吹着我的脸颊和脖子,不禁让我打了个冷战。停放程菲遗体的第三医院就在我家楼区的附近,三分钟的路程。若是按时起床到达,我现在不正戴着一朵小白花坐在客车上奔往火葬场吗?或者说,已经到达开始瞻仰死者遗容了。这破闹钟啊!坑人!可我真的按了定时了吗?也是的,自己最近都忙迷糊了。白天忙着四处采写《宛城晨报》的稿子,还“的色”地做了两家文学网站的小说编辑,每晚编审稿子到深夜,把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团糟。好在自己吃饱了全家不饿,就一个人。老婆跑回了娘家,正和我闹离婚呢。

  坐上了出租车,我的心里才平稳了一些。但脑海里立即又浮现出程菲的影子来。真的是事事难料,上个月我刚和程菲坐在一起吃饭,今天我却要去给他送行,要看着他挺拔的身体被烧成一小堆白森森的碎骨头,我的心里一阵难过。白瞎这么好的岁数了,他才比我小一岁,并且是我的同学,初中同学。那时他长得白白净净的,像个丫头。再加上他叫程菲,一个很女性化的名字,所以同学们有一段时间都叫他丫头。但我总护着他,不让别的同学欺负他。他是从南方的某个城市转学过来的,只在我们学校读了一年的初三,就又转学走了,然后就再没了音信。

 和程菲的重逢居然也是在一个葬礼上。现在想起来,倒有些讽刺的味道。

  那天去参加一位老同志的葬礼,然后到指定的饭店去吃饭。在饭店的门前,摆放着白酒、盛满清水的脸盆、装着小饼干的碟子。这是一种我不太懂的规矩,但看别人都在用白酒漱口,用清水洗手,然后吃块小饼干才进到饭店去用餐,我便也一一照做。我想,反正也没有什么坏处,入乡随俗吧。在我洗手的时候,另一双手也伸到了脸盆里。我很恼火,我不喜欢


和别人一起洗手。我转头一看,一张白白的大脸正冲着我微笑呢。我愣了一下,终于认出了他。我没有擦手就当胸给了这小子一拳说:“丫头,这些年你跑哪混去了?” 程菲嘿嘿傻笑着看我,没有说话。我这才注意到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女人,一个很美的女人。我很难确定她的年龄,说是美丽女孩吧,又有少妇的风韵,说是少妇吧,又不失女孩的纯情。一时间,我竟有些看呆了。好在我的定力很强,忙转过神儿来问程菲:“这是……你爱人吧。”凭着程菲英俊的相貌,我已经作了肯定。

  程菲点点头说:“这是我爱人小雪。小雪,这是我的同学周正,叫大哥就行,是个大记者呢。”

  “你好,周正大哥。我看过你很多报道呢。”小雪微笑着向我伸出了白嫩的小手,我轻轻握了握,感觉是那样的润滑,那样的让人留恋。

  “你现在做什么工作?我们可有十多年没有见面了。”我说。这小子今天穿着一套青色的西装,显得更精神了。

  “我在大学毕业后,被分到咱市修配厂机修车间做技术员工作。现在刚进了机关,当上了技术科的科长。”

  “不错呀,都当了科长了。你看你那文弱书生的样子,应该和我这五大三粗的东北汉子更换一下职业啊!”我哈哈笑着说。说心里话,我还真有点不是滋味呢,程菲都当科长了,自己还在做很辛苦的跑外记者呢。

  席间,程菲硬拉着我坐到了他爱人坐的那张桌上。那张桌上都是女客,让我很不舒服。我们两人刚坐下,就都被人从后面拦??Я似鹄础?/p>

  真的很巧,又遇到了两个初三时的同学:吴胖子和钱智高。这俩小子上学的时候就是混子,勉强拿到初中毕业文凭后,就直接走向社会了。读书时我曾经和他们打过几次架,都是因为我看不惯他们欺负外来的程菲。程菲是个孤儿,父母早亡,来我们这个城市是投奔他的表叔家的,是个可怜的孩子。所以,我对吴胖子和钱智高他们两个欺软怕硬的家伙没有什么好感,听说他们现在正合伙搞长途货运,瞧他们的打扮,腰包似乎都很鼓,还有就是啤酒肚子更鼓。看他们这么热情,倒让我有些感触了。不管是什么时期的同学,成家立业后,奔波忙碌的生活很难让你记起谁或去寻找谁,除非是极其要好的同学,或者是这个同学做了什么大官,你需要他的帮助。难道这就是世态炎凉?

  我们被拉坐到了邻桌上去喝酒。这里都是清一色的男人,看架势,这酒不能少喝了。吴胖子掌握着酒瓶子,要给每人都倒一大杯子白酒。说今天难得遇到老同学,必须喝好喝倒。程菲坐在我的身边,悄悄用手掐了我大腿一下。我就明白了。刚要说点什么,钱智高就说话了,“滚蛋,你个死胖子。你以为参加的是婚礼啊?赶紧吃点就撤得了。要喝的话,咱搞个同学聚会不就得了?” 吴胖子立即点头称是。就把目光转向了我和程菲,说:“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晚上,都到我家去。我做东!咱不是没钱,只是图个亲近。”

  钱智高立即接过话茬说:“你臭美啥呀死胖子,不就是盖了个二层小楼吗?”

  “可我……我怕没有时间呢。” 程菲说。

  “怎么?当了大科长就瞧不起我们这些劳苦大众了?” 吴胖子乐哈哈地说。

  我笑了,说:“好的,我去。”我知道,这几年很时兴搞同学聚会什么的。

  程菲说:“那好吧,周哥去我也去吧。”

 和程菲的重逢居然也是在一个葬礼上。现在想起来,倒有些讽刺的味道。

  那天去参加一位老同志的葬礼,然后到指定的饭店去吃饭。在饭店的门前,摆放着白酒、盛满清水的脸盆、装着小饼干的碟子。这是一种我不太懂的规矩,但看别人都在用白酒漱口,用清水洗手,然后吃块小饼干才进到饭店去用餐,我便也一一照做。我想,反正也没有什么坏处,入乡随俗吧。在我洗手的时候,另一双手也伸到了脸盆里。我很恼火,我不喜欢


和别人一起洗手。我转头一看,一张白白的大脸正冲着我微笑呢。我愣了一下,终于认出了他。我没有擦手就当胸给了这小子一拳说:“丫头,这些年你跑哪混去了?” 程菲嘿嘿傻笑着看我,没有说话。我这才注意到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女人,一个很美的女人。我很难确定她的年龄,说是美丽女孩吧,又有少妇的风韵,说是少妇吧,又不失女孩的纯情。一时间,我竟有些看呆了。好在我的定力很强,忙转过神儿来问程菲:“这是……你爱人吧。”凭着程菲英俊的相貌,我已经作了肯定。

  程菲点点头说:“这是我爱人小雪。小雪,这是我的同学周正,叫大哥就行,是个大记者呢。”

  “你好,周正大哥。我看过你很多报道呢。”小雪微笑着向我伸出了白嫩的小手,我轻轻握了握,感觉是那样的润滑,那样的让人留恋。

  “你现在做什么工作?我们可有十多年没有见面了。”我说。这小子今天穿着一套青色的西装,显得更精神了。

  “我在大学毕业后,被分到咱市修配厂机修车间做技术员工作。现在刚进了机关,当上了技术科的科长。”

  “不错呀,都当了科长了。你看你那文弱书生的样子,应该和我这五大三粗的东北汉子更换一下职业啊!”我哈哈笑着说。说心里话,我还真有点不是滋味呢,程菲都当科长了,自己还在做很辛苦的跑外记者呢。

  席间,程菲硬拉着我坐到了他爱人坐的那张桌上。那张桌上都是女客,让我很不舒服。我们两人刚坐下,就都被人从后面拦??Я似鹄础?/p>

  真的很巧,又遇到了两个初三时的同学:吴胖子和钱智高。这俩小子上学的时候就是混子,勉强拿到初中毕业文凭后,就直接走向社会了。读书时我曾经和他们打过几次架,都是因为我看不惯他们欺负外来的程菲。程菲是个孤儿,父母早亡,来我们这个城市是投奔他的表叔家的,是个可怜的孩子。所以,我对吴胖子和钱智高他们两个欺软怕硬的家伙没有什么好感,听说他们现在正合伙搞长途货运,瞧他们的打扮,腰包似乎都很鼓,还有就是啤酒肚子更鼓。看他们这么热情,倒让我有些感触了。不管是什么时期的同学,成家立业后,奔波忙碌的生活很难让你记起谁或去寻找谁,除非是极其要好的同学,或者是这个同学做了什么大官,你需要他的帮助。难道这就是世态炎凉?

  我们被拉坐到了邻桌上去喝酒。这里都是清一色的男人,看架势,这酒不能少喝了。吴胖子掌握着酒瓶子,要给每人都倒一大杯子白酒。说今天难得遇到老同学,必须喝好喝倒。程菲坐在我的身边,悄悄用手掐了我大腿一下。我就明白了。刚要说点什么,钱智高就说话了,“滚蛋,你个死胖子。你以为参加的是婚礼啊?赶紧吃点就撤得了。要喝的话,咱搞个同学聚会不就得了?” 吴胖子立即点头称是。就把目光转向了我和程菲,说:“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晚上,都到我家去。我做东!咱不是没钱,只是图个亲近。”

  钱智高立即接过话茬说:“你臭美啥呀死胖子,不就是盖了个二层小楼吗?”

  “可我……我怕没有时间呢。” 程菲说。

  “怎么?当了大科长就瞧不起我们这些劳苦大众了?” 吴胖子乐哈哈地说。

  我笑了,说:“好的,我去。”我知道,这几年很时兴搞同学聚会什么的。

  程菲说:“那好吧,周哥去我也去吧。”

 和程菲的重逢居然也是在一个葬礼上。现在想起来,倒有些讽刺的味道。

  那天去参加一位老同志的葬礼,然后到指定的饭店去吃饭。在饭店的门前,摆放着白酒、盛满清水的脸盆、装着小饼干的碟子。这是一种我不太懂的规矩,但看别人都在用白酒漱口,用清水洗手,然后吃块小饼干才进到饭店去用餐,我便也一一照做。我想,反正也没有什么坏处,入乡随俗吧。在我洗手的时候,另一双手也伸到了脸盆里。我很恼火,我不喜欢


和别人一起洗手。我转头一看,一张白白的大脸正冲着我微笑呢。我愣了一下,终于认出了他。我没有擦手就当胸给了这小子一拳说:“丫头,这些年你跑哪混去了?” 程菲嘿嘿傻笑着看我,没有说话。我这才注意到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女人,一个很美的女人。我很难确定她的年龄,说是美丽女孩吧,又有少妇的风韵,说是少妇吧,又不失女孩的纯情。一时间,我竟有些看呆了。好在我的定力很强,忙转过神儿来问程菲:“这是……你爱人吧。”凭着程菲英俊的相貌,我已经作了肯定。

  程菲点点头说:“这是我爱人小雪。小雪,这是我的同学周正,叫大哥就行,是个大记者呢。”

  “你好,周正大哥。我看过你很多报道呢。”小雪微笑着向我伸出了白嫩的小手,我轻轻握了握,感觉是那样的润滑,那样的让人留恋。

  “你现在做什么工作?我们可有十多年没有见面了。”我说。这小子今天穿着一套青色的西装,显得更精神了。

  “我在大学毕业后,被分到咱市修配厂机修车间做技术员工作。现在刚进了机关,当上了技术科的科长。”

  “不错呀,都当了科长了。你看你那文弱书生的样子,应该和我这五大三粗的东北汉子更换一下职业啊!”我哈哈笑着说。说心里话,我还真有点不是滋味呢,程菲都当科长了,自己还在做很辛苦的跑外记者呢。

  席间,程菲硬拉着我坐到了他爱人坐的那张桌上。那张桌上都是女客,让我很不舒服。我们两人刚坐下,就都被人从后面拦??Я似鹄础?/p>

  真的很巧,又遇到了两个初三时的同学:吴胖子和钱智高。这俩小子上学的时候就是混子,勉强拿到初中毕业文凭后,就直接走向社会了。读书时我曾经和他们打过几次架,都是因为我看不惯他们欺负外来的程菲。程菲是个孤儿,父母早亡,来我们这个城市是投奔他的表叔家的,是个可怜的孩子。所以,我对吴胖子和钱智高他们两个欺软怕硬的家伙没有什么好感,听说他们现在正合伙搞长途货运,瞧他们的打扮,腰包似乎都很鼓,还有就是啤酒肚子更鼓。看他们这么热情,倒让我有些感触了。不管是什么时期的同学,成家立业后,奔波忙碌的生活很难让你记起谁或去寻找谁,除非是极其要好的同学,或者是这个同学做了什么大官,你需要他的帮助。难道这就是世态炎凉?

  我们被拉坐到了邻桌上去喝酒。这里都是清一色的男人,看架势,这酒不能少喝了。吴胖子掌握着酒瓶子,要给每人都倒一大杯子白酒。说今天难得遇到老同学,必须喝好喝倒。程菲坐在我的身边,悄悄用手掐了我大腿一下。我就明白了。刚要说点什么,钱智高就说话了,“滚蛋,你个死胖子。你以为参加的是婚礼啊?赶紧吃点就撤得了。要喝的话,咱搞个同学聚会不就得了?” 吴胖子立即点头称是。就把目光转向了我和程菲,说:“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晚上,都到我家去。我做东!咱不是没钱,只是图个亲近。”

  钱智高立即接过话茬说:“你臭美啥呀死胖子,不就是盖了个二层小楼吗?”

  “可我……我怕没有时间呢。” 程菲说。

  “怎么?当了大科长就瞧不起我们这些劳苦大众了?” 吴胖子乐哈哈地说。

  我笑了,说:“好的,我去。”我知道,这几年很时兴搞同学聚会什么的。

  程菲说:“那好吧,周哥去我也去吧。”

可是,我做梦都没有想到,那顿饭竟是我和程菲的诀别。

我把头向座位后仰了仰,闭上了眼睛。努力回忆着吃那顿饭时的场面。

  其实那顿饭吃得很匆忙,但也很平静。并没有我预想的那样,吴胖子和钱智高会像个暴发户的模样给我和程菲看,言谈举止都很斯文。但我瞧他们两个家伙的样子实在感到别扭,性格文静的人不是硬装出来的。最后还是我讲了两个荤段子,让大家有了点笑声。程菲呢?我依稀记得他就坐在我的身边,很少听到他说话,好像一直在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机。




  咳,这小子咋这么短命呢?当了科长不说,你那媳妇还那么漂亮……

  车子终于停在了火葬场的门前。

  火葬场位于市郊区的森林公园附近,四周绿树环绕,抬头看去,那大烟筒正冒着淡淡的轻烟。我叹了口气,看来程菲的身体已经消失了。

  我抬腕看表,时间是五点十分。火葬场的门前停了好多的大小汽车,有几个陌生人正斜靠在汽车上吸烟,看样子像是司机。火葬场大院里站了好多的人,我居然没有一个认识的。我忙去管理处询问,才知道程菲的灵车还没有到,就安排了排在第二份的亡者开始炼了。

  我忙拿出手机,拨通了程菲的号码。放到耳朵边后,自己就笑了。心里说自己这不是有毛病吗?怎么要给死人打电话呢?真的是职业习惯?刚要放下,那边居然通了。

  “周正,你也来送我了?”声音很低,却能让你清晰地听到。天哪!我险些把手机给扔了,真的是程菲的声音!

  “我就在你的身后。” 程菲又说。

  我猛地转回身,远处大墙边上的杂草丛中,站着一个人,一个穿着青色西服的人,正微笑着向我招手呢!招手的姿势很缓慢,但幅度很大,就如他身子是僵硬的,手却像根儿粗面条。

  他妈妈的,那真的是程菲!一晃儿,程菲就消失了。我用手使劲揉了揉眼睛,再看到的,只是那枯萎的杂草和高高的砖墙。

  是幻觉?电话也挂断了。

  见鬼了!程菲的遗体我在医院看到过的,他是自杀!脖子上还残留着紫色印记。还有,他是被公安局的法医给验了尸的。不可能出现什么奇迹复活的!

  我忙在手机里找到了小雪的号码,打了过去,好半天才接通了。

  小雪在电话那边哭着告诉我,今早要出殡的时候,才发现程菲的尸体不见了……


《鬼葬礼》第二章

我拿着手机的手就那样举着,好半天才放了下来。程菲莫名其妙的自杀就已经让我迷惑不解了,好嘛,又节外生枝出了这档子事……是新闻,不,是可以轰动这个小城的奇闻啊!

  我忙跑到出火葬场的大门,上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第三医院。

  第三医院停尸房外聚着一大帮子人。我观察了一下,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显露出惊恐的


表情。同时,听到停尸房内传出来一个女人杀猪般的哭号之声,这声音听起来怎么都不像小雪的声音。随即,就见一个肥胖的女人被人从里面扶了出来。这个女人又是谁?我向四周巡视了一下,发现小雪正被几个警察围着询问情况。其中一个警察我认识,叫孙野,是个法医。我忙凑了过去,可还没有等到跟前,小雪竟冲我迎了过来。小雪说:“周大哥,你怎么才来呀,程菲生前不喜欢交往,也没有什么朋友。有些事情我真的很难找个人商量商量呢。”她这样说话让我很感动,于是我又开始怪自己今天起来晚了。那可恶的闹钟啊!

  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小雪今天穿着一件紧身的黑色的风衣,体形更显苗条动人。看来,美丽的女人穿什么样的衣服都漂亮啊!

  “周大哥,您前天来的时候,我们不是定好今早出殡吗?”

  我说是。小雪就是在那天给了我她的手机号码。

  “昨晚我在给程菲烧完午夜纸就回家了。其实我不想走的,只是大伙看我太虚弱了……留下程菲单位的一些同事守灵,今早要出殡的时候……大家刚把遗体抬到外面……忽然一阵风吹掉了上面盖的……才……才发现……抬出来的遗体不是程菲……是……是……”

  “是谁?”

  “是钱智高!他还穿着程菲的寿衣……就那样在程菲的位置上躺着……”

  “什么……钱智高?!”我的头嗡地一下。也突然之间明白了,刚才号哭的胖女人一定是钱智高的家人,或许是他的老婆。

  “钱智高是怎么死的?”

  “公安局的同志正要去给钱智高验尸呢。”小雪的脸色白得吓人,她站得离我很近,我感觉她的身体在不停颤抖。让我很是怜惜,真想把自己的肩膀借给她靠一靠。突然,我的手机响了,惊出我一身冷汗。


电话是主编老魏打来的。他说有个大新闻要我去采访,地点在第三医院。我说我现在就在第三医院,新闻的两个主角都是我的短命的同学。老魏说好啊,尽快了解情况,我给你记加班。最好先发个消息回来。

  老魏他妈的消息真灵通。他有无数双眼睛,都是报社那部有奖诚征突发事、感人事、烦心事的热线电话招来的。




  我说我尽力吧。

  我要送小雪回家,想和她好好谈谈,看看能不能再找些线索什么的。小雪顺从地点了点头,我们就向医院门外走去。恍然间,她竟拉住了我的手。我感觉她的手是那样的冰冷,我的手又是那样的滚烫。我有意将手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想把温暖输送给她,她的手竟也回应着,握了握我的手,让我瞬间感觉心里有了种异样的感觉。

  路过竟圆咖啡厅的时候,小雪突然提议要喝咖啡。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忙引领着她走了过去。

  竟圆咖啡厅刚刚开门,几个穿红夹克的服务生正忙着整理大厅。我就找了一个比较偏远的位置和小雪坐了下来。

  “能告诉我,最近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吗?”我直接进入主题。

  “奇怪的事情?没有什么呀,都很正常呢。”小雪的眉毛动了动,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这时,两杯散发着香气的热咖啡已经被服务生摆放到茶桌上了。小雪轻轻喝了一小口,说;“好热呢。”然后就很随意地解开了脖子下的三颗风衣扣子,半个白嫩的乳房显露了出来。

  我的眼睛有些直了,鼻血险些流下来。我身体的那个部位竟有了很强烈的回应。我说我要去趟洗手间。

  洗手间里很静,看不到一个人的影子,听不到冲水马桶的声音。我对着墙壁镜中的自己长长舒了一口气,我发现自己的眼眶有点发青。最近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该注意一下休息了?拼命地用冷水洗着自己有些发烧的脸颊,心里咒骂着自己是浑蛋,才和老婆分居了不到一个月,就他妈的这样了你?这时,我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这叹息声是那样的清晰,那样的熟悉,是程菲的声音?!

  立时,我的头皮发麻,浑身无力。但我毕竟是个男子汉!我猛地鼓足勇气转回身子,身后什么都没有,并排四个马桶间的门紧闭着,再也听不到一点声响。我轻轻推开了第一个小门,里面没有人。推开第二个小门,里面没有人。推开第三个小门,仍然没有人。正当我即将推开第四个小门的时候,我听到身后“砰”地一声……

 是洗手间的大门被撞开了,一个服务生跑了进来:“先生,不好了,和您同来的那位女士突然晕倒了,您快去看看!”

  我仓皇逃了出去。

  小雪躺在桌下的红色的地毯上,面色惨白。像是咖啡店老板模样的中年男人正站在她的


身边。我蹲下身子,要去抱起她。中年男人大声说:“别乱动她,也不知道是什么病,应该等医生来……对,我去打120。”

  “不用,我就是这几天太累了……不用打120了,谢谢您了。”小雪已经苏醒过来,自己正试图从地板上爬起来。我忙抱住她柔软的身体,将她放到了椅子上。

  “我送你去医院吧,好好检查一下好吗?”我关切地看着她。

  “不用,真的不用。周大哥,您还是送我回家吧。睡一会儿就会好的。”她的面容真的很憔悴。

  送小雪到家后,小雪一头就扎进了卧室,瘫倒在了床上。她的家在一楼,一室一厅。房间里的家具都很普通,但给人的感觉是那样的温馨和整洁。

  “你的家人为什么不来陪陪你?”我有些奇怪,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两口子的亲人居然没有一个来探望的。

  小雪苦笑了一下,向我伸出了小手,示意让我坐到她的身边。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在了床上,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仍是那样的冰冷。

  “我和程菲都是孤儿。程菲还比我强一些,还有个表叔,但他表叔在程菲参加工作后就离开了人世。在这个世界上,程菲是我唯一的亲人,可是……”小雪已泪流满面,我的心里也跟着难过起来。眼前又浮现出程菲那张总喜欢微笑的脸来。

  “你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助,就给我打电话,一切都会好的。”我说。

  她疲倦地打了个哈欠,说您帮我把门给关好就可以了。然后就沉沉地睡去了。

  离开小雪家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站在市修配厂家属楼的附近,凝望着小雪家的窗子很久不愿意离去。

  走回到自己家,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我没有一丝的饥饿感,就是感觉头昏沉沉的,很困倦,索性倒头便睡。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仿佛听到了敲门的声音,就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打开了楼门。楼道里静悄悄的,连一个鬼影子都没有。他妈的,难道又是什么狗屁幻觉不成?

  肚子开始叫唤了,我才发现,都下午1点多了。我走进厨房,烧了水,开始煮方便面。我边用筷子在锅里边搅边想,我该怎样写这篇报道呢?现在手里的材料顶多够发个短消息的。

  喂饱了肚子,我打开了电脑。思路很杂乱,不知道怎样开头。就开始浏览连载自己小说的网站。这是我写作时的一个习惯,写不下去的时候,就特喜欢浏览文学网站。一则征稿信息映入我的眼帘,是花城出版社《魅影奇幻》丛书约稿,约稿范围是奇幻、玄幻、魔幻小说和惊悚小说。我忽然感觉自己这一天所经历的事情都够离奇恐怖的了,心想不如先把这些记录下来,自己也许还可以写一部惊悚小说呢!

  记录完今天的经历时,我看了看时间,才发现快傍晚了。这时,我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鬼葬礼》第三章

打来电话的是吴胖子,我听到他说话的声音一直在颤抖。问我今天去没去参加程菲的葬礼。我说去了,并问他怎么没有来参加呢?还算什么老同学啊?我的确一天没有看到他的影子。吴胖子说他正在开车从省城的高速公路上往回赶,可惜半路车坏了,正在修车,争取今晚10点前赶到家。看来他还不知道钱智高也死了的消息。我想把钱智高的死讯告诉他,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怕他受到什么刺激,就说你修好车后慢点开,要是太晚了就找个小旅店住下,反正你赶回来也晚了。我突然听到吴胖子在那边的声音有些不对头,他好像在哭泣。


然后电话就挂断了。

  关了电脑,肚子又饿了。我走出了家门,想到楼下的小吃城去糊弄一口。

  小吃城里会聚了全市里的各类小吃,早中晚饭三个时间是这里最热闹的时候。我好容易找了个地儿坐下,点了个扬州炒饭外加一瓶啤酒,边吃边喝。我对面坐着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正吃着一碗冷面。像是有什么急事似的,吃了几口就走了,剩了大半碗的面条。我想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样糟蹋粮食呢?正想着,一个穿一身蓝色旧衣服的人在我面前坐下了,还戴了一副墨镜,年龄在半百左右的样子。是个盲人?这人什么也不要,什么也不点,双手拄着腮帮子就那样对着我。房间里光线很暗淡,我看不清他的眼神,但那两个黑黑的玻璃片子如黑窟窿般对着我让我很不舒服。我忙把炒饭使劲往自己嘴里扒拉,用最快的速度喝完了啤酒,起身就走。可我被一根竹棍给挡住了去路。他说先生你先别走,你坐下。我看看他手里的棍子,想他真的是个盲人。我说您有什么事情吗?同时顺手从口袋里找出些零钱放到了桌子上说,我就这么多了,还够您买碗面的。他笑了一下,说:“我从来不要施舍的钱财,我是算卦的。您坐下吧,我给您算一卦后,您觉得我说得对,不是睁眼说瞎话,我再把您的钱留下。”我说我不信那些东东的。他说信与不信都没有关系的,你坐。

  无奈,我又重新坐了下来。

  “我观察你很久了,你是不是惹到‘不干净’的东西了?”他说。

  我说您不是……我用手指了指他的墨镜。

  他说我不是瞎子,不信你看。说完他摘了墨镜, 我看到他只有一只眼睛在眨巴着,另一只眼睛已经没有了,剩下了一个很深的肉洞。我的胃里一阵痉挛,险些把炒饭和啤酒都喷出来。

 好在,他又快速地把墨镜戴上了。

  “你们进门的时候,我就站在门口……”他说。

  “我们?什么意思?”我勉强笑了笑。




  “开始我也没有注意到,后来我才发现跟在你后面的那个人的脚没有着地儿……”

  “什么?”我感觉自己的汗毛都立起来了,不禁转身向身后扫了一眼。食客们都在自然地吃着小吃、说笑着,没有什么异常的现象。我说您可别吓唬我,我知道你们这些算卦的,净玩弄行骗之术,我还知道你们“四不看”:不看亲朋好友、不看四邻、不看村前店后的人、不看同行一家。原因是这些人不好骗,不能骗,也骗不了。就知道糊弄我们这些城里人的银子。

  “咳。”他轻叹了口气,声音低低地说:“你的眼神发散,眉心发黑,定是有恶鬼缠身啊!”说完,他突然浑身上下一抖,打了个激灵,慌乱地站身就走,桌子上的零钱一分没动。

  我看着他的背影说你就装吧你。他霍地停在了门前,像是听到了我说的话。突然,他猛地用棍子向自己的身后一扫,大喊道:“滚!”好在他身边此时没有人路过,要不,非打到人的身上不可。

  我说,精神病啊你。我的话音刚落,就见他一下子扑倒在了地上,就如有人将他推倒了一般。我忙上前将他抱起,发现他的脸色蜡黄,渗着细细的汗珠。他费力地把头贴到我的耳边小声说:“跟你进来的那个东西穿的是青色的西装……”

  我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

  独眼人挣脱了我的怀抱,出了小吃城门,瞬间就消失了。不少人都围拢过来说:你没事吧?我呆呆地爬了起来。走出了店门。

  我茫然地在街上走着,头脑中闪现着程菲在火葬场墙边草丛中向我招手的样子。是的,他的确穿的是青色的西装啊!

  我的头脑开始清醒起来,因为我又想起了那个电话,那个我在火葬场给程菲打的电话。原来是想问问小雪这件事情的,后来因为钱智高的突然死亡和程菲的遗体失踪之事,自己竟把这件事情给忽略了。我咬了咬牙,恨恨地对自己说,我他妈的就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鬼神的!我立即又拨了死鬼程菲的手机号码。

见鬼了,那号码居然又他妈妈的被我拨通了。

  “周正!我就在你的身后。”电话那头说,声音很平静。我的心里一颤,又险些把手机扔到地上。我下意识地回头看去,看到的和自己前面的景象一样,都是淡淡的夜色和匆匆而过的行人。




  我要去找小雪!

  夜色很浓了,修配厂家属楼的很多窗子都在亮着灯光,让我的心情舒畅了一些。但,小雪家的窗子却黑漆漆的,这让我很是担心。这个美丽而孤独的女人仍在酣睡吗?

  走廊里漆黑不见五指,我跺了跺脚,楼道灯并没有亮起来。声控灯坏了不成?

  我站在门前,静静听了听,里面没有任何动静。难道小雪没有在家?我轻轻敲了几下楼门,屋里仍没有什么声响,就转回身子。这时,我听到屋里传出“咣当”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推倒了,我忙奔到门前,使劲一推门,门,竟然开了。我冲了进去,客厅里,借着窗外射进来的亮光,我看到一个黑色的物体在我的眼前缓缓摇晃着,那是两只脚在荡啊荡的,我的脚下倒着一个凳子样的物件。

  上吊?谁在上吊?

  我回手按开了墙壁上的开关,在40瓦灯具的照射下,小雪穿着青色的西装,正悬挂在吊灯底座的绳子上……

  我站在凳子上,抱住了小雪的身子,大喊着:“小雪!小雪!”

  小雪被我给救了。

  我把她抱到了沙发上,问她为什么要这样想不开?

  她目光迷离地说我没有什么想不开的呀,我在睡觉呢,并问我是怎么闯进来的。我说你睡什么觉啊,你在上吊你知道吗你?

  我把客厅地上的绳子和板凳指给她看,她一下子就扑到了我的怀里,说我怎么会上吊呢?这不可能啊……然后就哭了起来,泪水就像一串串珍珠落下来,她还一个劲儿地把这珍珠向我的休闲上衣上蹭。我说你别哭了你,你睡觉怎么还穿着西装睡?小雪猛地转头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后竟从我怀中蹦了起来,速度之快,令我吃惊。她站在地中央,拼命地用双手解开衣扣,瞬间就将青色西装整套给脱了下去。

  我想我他妈的完了,我要犯罪了。

  在明亮的灯光下,小雪就那样一丝不挂地站着,面对着我,看着我。

  除了那套西装,她里面居然什么都没有穿!

  我把自己的头狠狠转向了另一边,尽可能不去想她的身体,不去看她的身体。

  这是我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看到一个不是自己老婆的女人的裸体,这个裸体是那样的美丽,那样的动人,那样的让我冲动……

  “你……你该休息了,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我要回家了……”我语无伦次地说。

  “不……我怕……你不要走……”小雪在向我身边移动。

  “你……你别过来……我是说你……”

  “哦!我……”小雪这才意识到了自己什么都没有穿,忙跑进了卧室。

  “你不要走,要走就带我走好吗?呜呜……我怕……呜呜……”小雪哭泣着。

  “好……好!我不走,我留下来陪你!”我大声说。我就不相信了,浑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客厅里的一切,一切都很普通:普通的茶几,普通的21英寸彩电,普通的写字桌,普通的……我愣住了,我看到了墙壁上的大照片,程菲和小雪相互偎依着,一起微笑着注视着我。我心里说:“程菲,你个死鬼!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这样对我?!”

  卧室里依然亮着灯光,看来小雪还没有睡去。

  “小雪,你把程菲生前用的手机放哪儿了?”我问。

  小雪没有回答我的问话。我紧张起来,忙奔到卧室里。我停在大床边上,看着小雪。她睡得很熟,呼吸也很匀称。一条白嫩的大腿伸出了毛巾被。我不敢再看下去,忙关了灯,闪了出来。

  我不敢关客厅的灯,不敢睡去,圆睁着眼睛看着那张大照片。

这将是一个漫长的夜晚!

  我看看手表,时间已经是22:10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的眼皮开始打架,我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想清醒一下,但我还是在不知不觉中靠在沙发上睡了过去。自老婆离开我这些天里,我的睡眠不是很充足。




  睡梦中,我的意识告诉我,我该醒了,我听到了一种声音,一种“嚓嚓”的声音,但我不敢睁开自己的眼睛,同时我感知到一个物体在向我的身边移动过来……


《鬼葬礼》第四章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身体软弱而无力,处于严重虚脱状态。想动动都很困难,就如有人在死死地按着你整个的身体。想喊,喉咙里什么都喊不出来,最大限度也就是能听到自己在“哼唧”。迷离间,我似乎睁开了眼睛,不,是那种似睁非睁的感觉,我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在我面前游弋着,这影子越来越清晰,看清楚了,是程菲的那张惨白的脸和凄凉的笑容……正向我紧逼过来……我想我他妈妈的要完蛋了,真的遇到鬼了我。




  “我就在你的身后,你为什么总不理睬我?” 程菲说。他的脸就快贴到我的脸上了。我想把眼睛闭上,却怎么都闭不上。我的心里像堵了块大布团子似的,喘不上气来。

  突然之间,我听到“啪”的一声,一根竹棍打在了程菲的白脸上,程菲下意识地一缩脖子,后退了一步。我看到了独眼人,他拉起我就跑,四周极其黑暗,什么都看不清楚。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很轻很轻,如在飘。我们去哪呀?!我大喊一声。我居然可以说话了!

  “嘘,小声点,他总在你身后,我带你摆脱他!”独眼人小声说。

  我的眼睛开始慢慢适应了四周的暗色。独眼人一手拽着我,一手用自己的棍子在前面探路,看样子他走得很吃力。难道是因为拽着我的原因吗?我好像不是在走,真的在飘呢!我仔细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脚,下面白色的气体环绕,啊呀!我的双脚离地,在踏空行走……难道我?突然,地面上浮起一个胖乎乎的人来,满脸是血,一只手一下子就搂住了我的脚,说:“带我走带我走啊……带我走啊……”这不是吴胖子吗?他只剩下一只胳膊了,另一只胳膊不见了,肩膀处支棱着白森森的骨头杈子,鲜血滴落着……


我再也受不了,拼命地往上蹿着,想尽快挣脱这死胖子的单手!“啊!”我终于狂喊了一嗓子出来。身子从沙发上滚落了下来,耳边依稀听到独眼人的声音:“记住,晚上不要在12点之前睡觉啊!晚上不要在12点之前睡觉啊!要不我帮不了你……”

  我彻底地清醒了。




  温暖的阳光正从窗外射进房间里,天早已大亮了。我的脚下,踩着毛巾被,是昨夜小雪盖的那个被子。她是什么时候来给我盖上的呢?

  我抹了一把脑门上的冷汗,才知道自己做了一个可怕的恶梦。

  “小雪!你还在睡吗?”我冲着卧室门喊道。我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我走到卧室里,床上没有小雪。

  “我在厨房呢,你睡得好沉呀!我给你盖被子你都不知道。”

  卧室门对着的就是厨房,小雪正在做早餐。她穿了件淡红色的睡衣,身体的曲线隐约可见,我咽了口唾沫。小雪说你饿了吧?我说,嗯,是有点饿了。

  我就那样看着她忙活,怎么看她都不像刚没了老公的女人。她的嘴角一直挂着一丝甜美的微笑。这让我感觉怪怪的,我说你笑什么呀?

  她就如没有听到似的,仍然在痴痴地笑。我突感脖后有些发凉。

  小雪把早点和粥碗摆在桌子上,然后摆手叫我过来吃饭。

  我傻了吧叽地看着她,听着她的指挥,乖乖地坐在了椅子上。迷糊间,就感觉她是我老婆似的。

  “程菲,来,来喝点八宝粥,你不是最喜欢吃我做的八宝粥吗?”小雪目光迷离地看着我。

  我怎么就变成她的程菲了呢?我四处瞧了瞧,忽然发现了一个秘密,这个家的每个房间都没有镜子!

  “你昨天怎么回来晚了?为什么不到床上去睡呢?我知道你,怕打扰我……我也知道我的身体不好……连累了你……呜呜……”她开始哭泣起来。

  我手拿着筷子,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小雪,你……你这是怎么了?”我把一只手放到她的肩膀上,感觉她的睡衣是那样的柔滑那样的温暖。真有点舍不得把手抽回。

  她忽然一歪头,把脸颊贴到了我的手上,湿湿的泪水粘满了我的手背。

  我茫然地看着她,自己心里在问自己:我是谁?我真的是程菲吗?

  我的腰部一麻,然后就听到了手机的铃声。这是谁啊?这么不合时宜?

  我不想抽回自己的那只手,索性放了筷子,用左手接听了电话。

  听完了电话,我就再也坐不住了。抽回自己的手,夺路就逃。粥碗被我碰翻了,一地血红色杂七杂八的东西,我回头只看了一眼就想呕吐。

电话是老魏打来的,命令我立即去西城高速公路采写突发新闻。说刚刚接到线报,那里发生了一起奇怪的车祸,死了一个司机。死了司机并不奇怪,车祸嘛,奇怪的是这个死者的一只胳膊被撞飞了,方圆百里都没有找到。胳膊就那样消失了,老魏最后说,这才是新闻啊。我问死者是不是姓吴?老魏说不太清楚,只知道是个大胖子,你别跟我在这里瞎泡了,去了不就知道了?对了,你在哪儿?我说你别管了,我去就是了。




  我飞快地冲出了楼区,上了街道,样子一定很慌张。要不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在用惊奇的眼光看我呢?

  我坐上了出租车,直奔西城高速公路。

  那里堵塞着好多的车子,警察正在疏通道路。我好不容易挤到了隔离线附近,弯腰就要往里进。一个警察把我挡了回来,说你干什么呀你?靠边!我忙掏出了记者证。警察仔细端详了一下,又看看我,说老兄,你是不是拿错了你?周正大记者我是见过的,你是他新来的同事?我说你开……开……开什么玩笑啊警察同志……

  我不经意向身边一辆车子的倒车镜看去,我看到镜子里出现了一张惨白的笑脸……

电话是老魏打来的,命令我立即去西城高速公路采写突发新闻。说刚刚接到线报,那里发生了一起奇怪的车祸,死了一个司机。死了司机并不奇怪,车祸嘛,奇怪的是这个死者的一只胳膊被撞飞了,方圆百里都没有找到。胳膊就那样消失了,老魏最后说,这才是新闻啊。我问死者是不是姓吴?老魏说不太清楚,只知道是个大胖子,你别跟我在这里瞎泡了,去了不就知道了?对了,你在哪儿?我说你别管了,我去就是了。




  我飞快地冲出了楼区,上了街道,样子一定很慌张。要不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在用惊奇的眼光看我呢?

  我坐上了出租车,直奔西城高速公路。

  那里堵塞着好多的车子,警察正在疏通道路。我好不容易挤到了隔离线附近,弯腰就要往里进。一个警察把我挡了回来,说你干什么呀你?靠边!我忙掏出了记者证。警察仔细端详了一下,又看看我,说老兄,你是不是拿错了你?周正大记者我是见过的,你是他新来的同事?我说你开……开……开什么玩笑啊警察同志……

  我不经意向身边一辆车子的倒车镜看去,我看到镜子里出现了一张惨白的笑脸……

《鬼葬礼》第五章

这笑脸险些让我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我后退着,身子撞到了一辆车子上,我回头一瞧,见是辆出租车。透过前挡风玻璃我看见司机是个很年轻很妩媚的女士。年龄在30岁左右。咋这么面熟呢?可我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了。她冲我嫣然一笑,同时她把放在方向盘上戴着白手套的手抬了起来,朝我摆了摆,意思是让我上她的车。我看到她的车子前台上是立着空车的小牌子,但是车子的前后都


被其他车子堵塞得紧紧的,上了她的车子又能怎样呢?还不是在这儿熬着?

  我现在只想快速离开这里,就绕开她的车子,左拐右闪地冲出了堵车群。站在大道上,我摸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心里说这他妈妈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我是不是还在做梦啊?然后我就举起手想狠狠地抽自己一个大嘴巴。但是我却没有打到自己的脸上,有一只带着白色手套的手死死地抓住了我的胳膊。她说:“你上车,跟我走,有人要见你。”

  天知道她是怎样把车子从那只有人才能勉强挤出来的车与车的缝隙间开出来的。她的车子正停在我的身边。

  看着她瘦弱的肩膀,我说你是把车子扛出来的吗?告诉我。她说我没有时间和你胡扯这事情,叫你上车你就上车,然后我就看到了她本来温柔漂亮的眼睛放射出了点点蓝色的光泽,让我的心里一紧。我低头钻进了她的白色车子,坐在了车的后座上。

  车子似乎在飘,是飞快地飘。她一言不语,但我感觉她不时地在用眼光向后瞄我。我说你是谁呀?我怎么看你这样面熟呢?

  她说:“你真的不认识我了?想不起来了?真的想不起来了?”

  我说真的,但我想我们应该很熟悉,反正就是想不起来了。对了,你要接我去哪呀?谁要见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正说着呢,我就觉察自己的屁股下有东西硌着,坐着很不舒服,我就拿手摸了摸,感觉有点肉乎乎、湿腻腻的,把手抽出来一看,满手竟是鲜红色的血浆!我弓起腰来回头向下看,坐垫上是一条血肉模糊的胳膊。

我拼命地高喊着:“你给我停车!停车!我要下车!”

  她没有理睬我,径自开着车子。我惊恐万状,一头扑向车门。车子终于停了下来。我使劲按着车门的把手,可就是打不开车门。她回过头来,眼神很色地看着我说,最近想我了吗?我说我想你干什么啊我?你说你到底是谁啊你?




  她样子很气愤地说好你个程菲,你提了裤子你就不认账了你?

  我说我他妈真的不是什么狗屁程菲,您就别在那自作多情了你。再说程菲已经不在人间了难道你不知道吗?

  “哈哈哈……”她笑得很淫荡,“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你就跟我装吧你,你是不是又找到什么新的相好的?哼!你最好少在我这里装蒜!你知道我的性格,我也不是好惹的呢!”

  我无言以对,甚至于不敢再看她一眼。我的手开始哆嗦了。同时我想到了自己的脸,也想到了独眼人。我说您老就放了我吧,我真的不是程菲啊。

  说实话,我都快要哭了我。

  “嗯?你真的不是程菲?”她注视着我,眼睛又开始冒蓝光了。

  我不再答理她,拼尽全力用脑袋撞向车门,我就觉得脑袋“砰”的一下撞到了一个很坚硬的物体上。同时眼冒金星,跪在了马路上。我回头看车子,那出租车竟没了踪影。我再看我的面前,竟是一个路灯柱子。路灯下一对情侣正用吃惊的眼神看着我,女的说这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男的说不管他从哪儿冒出来的,也不应该和水泥柱子拼命啊。

  我什么都不想对他们解释,撒腿就跑,边跑边观察身边的地形。我发现自己正处在一条陌生的街道上,四周是白色的水蒸气般的气体。各种建筑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好多黑色的车子在我身边飞驰而过,我不得不选择了一个胡同溜了进去。

  那是一条狭长的胡同,一切都在黑夜里似的,只能让我看到两侧高高的大墙。

  ??我独自走在胡同里,脚步沉重且缓慢。忽然,我不自觉地停在了一家门前。栅栏门虚张着,正屋的屋门却紧闭着,那是一扇铁皮门!我害怕进去,又很想进去,心里有一种哀伤的感觉。恍然间我又进了一家夜市。夜市里人来人往,可没有一个认识的。黑暗中,各个摊位的灯光是暗红色的。我开始觉得很饿,于是我进入到一家餐馆,看到锅里好多好多的食物。不知道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吃到,却走到了饭馆的后屋内,就怎么都出不去了……最后我开始拼命地奔跑,好像是在医院的走廊里奔跑,后面两个人抬着一付担架在追我,担架上用白色的被单盖着一个人。我又感觉到还有一高一矮两个戴着高高帽子的黑影在追担架,可又好像是在追我。好在前面有个转弯,我躲藏在角落里,眼睁睁地看着两个戴高帽子的黑影追着担架跑了过去……

  我看到他们进了一扇门,一扇白色的门。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在抢救床上的病人。

  那病人是周正,周正不是我吗?顿时,我的全身发冷。

  这时,我的肩膀被拍了一下。我回头看看见是独眼人,我的泪水就很没有出息地流了下来,我说您到哪去了?您怎么才出现啊?

  独眼人没有说话,但表情很是严肃,用眼神示意我立即跟他走。我们走过充满迷雾的走廊,上了一个楼梯,我的眼前立时一片光明,就如从地洞里爬出来一般。

  外面阳光明媚,温暖如春,我们正站在第三医院的大门前。

  独眼人说总算把你给带回来了,你刚才被梅子用车拉去了地府。你现在是鬼脸人,你现在能够在阴阳两界自由地穿梭啊。你的脸色很吓人,太白了你,快喝点还阳酒吧。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打开了盖子,给我喝了一小口。顿时我觉得自己的身体暖和了许多。

  我说:“真的有鬼?”

  独眼人说:‘你说呢?在程菲家的时候,是我及时赶到,程菲的阴谋才没有得逞。这小子要借你的身体还阳报仇啊。他刚把你的面容换成了自己的脸,正要更换自己的身体的时候,被我给打了回去。”

我说:“他要找谁报仇啊?我现在这个样子该怎么办啊?您又是何方高人?”

  独眼人说:“这天机不可泄露,但你命在旦夕啊。”

  我说:“高人您一定要救我!”




  独眼人说你的时间不多了。然后他掐指头算了算又说,我们只有六天的时间了。应该是七天,可现在已经过去一天了。但如果顺利的话,会来得及的。

  我们做什么?我说。

  我们要给鬼举行个葬礼,这个鬼就是程菲,因为程菲一直不知道自己已经死掉了。让他把你的脸还给你,然后让他安息。

  我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程菲为什么这样对待我?

  独眼人说你真的没有做对不起程菲的事情吗?

  我说没有啊。不知道为什么,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很虚。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三个人的影子来,他们竟是哭喊着救命的小雪和满脸淫笑的吴胖子及钱智高。我的心里一阵痉挛,有种想吐的感觉。难道程菲的死与这三个人有关系?不会牵扯到我吧?

  独眼人观察着我的脸色说,好多了,至少不会吓到别人了。你快去找件你最喜欢的东西带着跟我走,这样会增加你的阳气。

  我想了想说,我们去哪儿?

  他说去程菲的家,找程菲的一件遗物,那是个很重要的东西呢。

我说是什么呢?

  独眼人说你去了就知道了。

  我说您的意思是让我去?

  独眼人说难道我去不成?你先去找你自己的东西吧你,我在程菲家的楼门前等你。

  我边走边想,我原来没有梦游的病史啊,今天怎么就醒不过来了呢?我都做了些什么破东东的梦啊。

  我想我最心爱的东西是我那台笔记本电脑,现在正放在办公室里呢。于是我拿出了手机,拨通了老魏办公室的电话。接电话的是大玲子,她是老魏的秘书。我说大玲子你能听出我是谁吗?大玲子说你个死鬼,你跑哪去了,怎么打你的手机都打不通,魏总都急了,你快点回来吧。

  我招手叫了辆出租车,想都没有想就上了车,我对司机说给我送到《宛城晨报》社去。那司机回头看看我说:“您去那干吗呀?那里现在是一片废墟。”

  我说你净他妈的扯淡,我就在那上班。

  司机说好好,您给钱,我哪儿都送您。然后又说,这火烧得惨啊,听说在里面工作的人一个都没有跑出来呢。对了,您没看新闻吗?

  我说你拉倒吧你,我刚还往报社打了电话呢。司机说您可真会开玩笑啊。说着话呢,就到了《宛城晨报》社的大楼下。那大楼安然无恙地耸立着。我下车的时候对司机说,您是不是有精神病啊?

  司机伸出脑袋说你才是刚从大鸭子山偷跑出来的呢,然后就一加油门,跑出了老远,连我的车钱都没有要。大鸭子山有个精神病医院,我们这里开玩笑总说:你一定是从大鸭子山偷跑出来的病人。

  我站在大楼前,仰望着13楼魏总的窗子,想我是不是应该上去取我的手提电脑呢?忽然,13楼的窗子打开了,我看到大玲子伸出半个身子,正向我摆手呢……她穿了件红色的长袖衬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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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鬼葬礼 PART2 作者:吉振宇 -玉珠- 给 玉珠 发送悄悄话 玉珠 的博客首页 (55964 bytes) () 03/11/2006 postreply 03:2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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