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梦吧

他死的时候很年青，大概25岁。

他的父母和我的母亲都属於下乡知青，又年长我孤儿似的母亲很多，如同亲人一样

照顾她。母亲常常说起，去很远的地方看电影，睡觉了，总是被他父亲背回来的。



也许这层关系，我对他们家有种特别的亲近，譬如，爱吃什么，喜欢什么，会说出

来，很自在。

他家后来修了一个单独的院落。我去得很少，因为离我们家远。记得有一次，好象

还在高中的时候，我第一次去他们的那个小院，还是他载我去吃饭。在比较窄细的

路上骑著，一辆大卡车迎面而来，他一偏，我们两人都翻进了一条沟里。我其实满

喜欢那个很乡村的院落，养了些鸡鸭，一颗高大的树立於其中，有树荫。我们就在

那树荫底下吃饭。有人看过他家的风水，说院落没有门，只有一颗树，意味著，困。

应当把树砍掉，或者开一扇门。他的父母不予理睬。

后来他参军，复员，在一家工厂工作。他们家里出现了经济困难，於是他白天上班，

夜里开出租车。太累了，惨死于交通事故里。我听后毛骨悚然。这也是很久以前的

事情。我回国时去看望他的父母，他们老了很多，他们都是极为开朗而慈祥的人，
如
今言语神情间多了份忧伤。

他家的院落里有了一扇门，这颗树仍在中间。

也还真奇怪，前两天我梦见回到那院落里。那棵树，居然和我说起来话来。我在院

子里站著，看著深蓝的夜空；那树突然微笑著说，好久不见。而后唱起歌来，树叶

如同星星一样晶莹闪烁。我没有畏惧，那棵树定是他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