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奕飞系列之四:颜面无存 zt

来源: 玉珠 2005-12-17 12:02:11 []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0 次 (70521 by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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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 许奕飞系列之二:古槐记 zt玉珠2005-12-17 11:54:29
许奕飞系列之四:颜面无存


  科技的飞速发展,使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也迅速缩短。只要你有条件,你可以在一天之内环绕地球。你也可以足不出户,和全世界的人聊天,这就要通过一个叫做“互联网”的东西。
  在网上,所有的人都在隐藏自己,也都在尽力窥探别人,这个虚拟的空间,比起真实社会来不遑多让,依然存在着欺诈,存在着罪恶,还有——恐惧!颜晓清是个美女。但美女也有不开心的时候,比如就是现在。情人节,男朋友只送了她一束玫瑰花,而不是她盼了一个多月的挂在珠宝店橱窗里的那条项链。因为是美女,所以她可以肆无忌惮地把花扔在了他的脸上,然后一转身就走,任凭他在后面不断地叫着她的名字。
  所以现在颜晓清只能在家里上网,一个人的单身公寓,正适合像她那样的白领丽人。
  “嘀嘀嘀……”那是一个叫oicq的聊天软件发出的声音,同时伴随着一个头像的闪动。
  “你不去陪老公?还在上网?”找她说话的是她大学同学杨秋萍。
  颜晓清的玉指翻飞,飞快地输入了回答:“别提了!我暗示了他一个月要送我那条项链的,结果只送了可怜巴巴地一小束玫瑰,真气死我了!”
  “呵呵,不错啦!我现在找人送花给我都没有!”
  “别装了,你不是有个师弟叫许什么来着,对你挺好的呀!还不乘机发展发展?”
  “我跟小飞,那是纯粹的姐弟关系,你可别想歪了。我睡了,都快12点了。明天还要上班呢!”杨秋萍下了线。
  颜晓清又胡乱地在网上逛了一会儿,正准备下机,突然“嘀嘀嘀……”的声音又开始响起。
  颜晓清点开了消息,那是一个陌生人,头像是最普通的QQ企鹅,用户昵称是“没脸见人”,qq号码是00000000?“这qq,一定是出问题了!”颜晓清本不打算回复,可是她看见对话框里显示的是:“美女!要不要漂亮的项链啊?”
  “你是谁啊?”颜晓清有些好奇。
  “我是没脸见人啊!你真漂亮!”
  “你怎么知道我漂亮?我很难看的!”颜晓清故意装丑女,这也是美女们的特殊喜好。
  “不会啊,你头发长长的,眼睛大大的,嘴唇是超级性感!”
  “讨厌!这些都是大套路话!有没有新鲜的?”
  “有,当然有啊!比如说你穿的红色高领毛衣就很漂亮,还有那对珍珠耳环啦,你的项链上的挂饰挺精致的嘛,是一只小兔子。”
  “你!怎么知道的!”颜晓清有些害怕,所有的一切居然都被那个人说中了。
  “我?当然是看的啦!我就在你的背后!”
  颜晓清只觉得背上一阵发凉,汗毛都竖了起来。
  “不信啊?回头看看嘛!”那人又发了一条过来。
  “无聊!我要下了!”颜晓清准备立刻结束这次不愉快的谈话。
  “好吧!要是想见我,就回头看看!呵呵……”
  颜晓清终于忍不住慢慢地转过头去,由于是那么用力,她的颈骨都发出了“咯咯”的响声。
  没有人!颜晓清长“吁”了一口气,把头转了回来。
  她的瞳孔在瞬间急剧缩小,接着便是漫天的血红,她的喉头似乎要发出些声音来,可是终究是化成一片死寂。
  第二天,当刑警赶到这里时,他们全都吐了。颜晓清坐在电脑前面,头高高地昂着,可是她那张美丽的脸庞不见了,原本白皙的皮肤下面的血肉全部裸露了出来,一片模糊,还带着些白色粘稠的液体,就像是恐怖片中那些生化僵尸一般。两颗眼珠由于没有了眼皮的遮盖,孤零零地呆在眼眶中,颇有些死不瞑目的感觉。她那双性感的嘴唇上的肉全部被撕离,牙齿暴露出来,交错着,带着一丝丝血花。
  一个生命就这样凋亡,一个美丽就这样消失。据说凡是见到颜晓清死状的人,整个星期都在做着噩梦,可怕的噩梦!“打住!”许奕飞叫了起来。
  “怎么了?”袁云峰放下手里的稿子,问道,“这个故事写得不好吗?”
  “你怎么写我没意见,不过别把我也扯进去啊!什么姓许的师弟,又是什么小飞的,明摆着是在说我嘛!我可要告你损害我的名誉哦!”许奕飞笑着说。
  “借来用用嘛!我好容易写篇鬼故事,你就别那么挑剔了。”
  “我看你还是回去写你的《如是我见》吧,这是你们家祖传的任务。哈哈!”
  “写了,我写了!你看,上次对付那个转魂借壳的术士还有怨罗刹,我都写了!”
  “是啊!你写的是小说!你不看看你老爸,你爷爷是怎么写的?”
  “他们那个早就老古董了!”袁云峰一边转着笔,一边说道,“我可不想掰文,而且你想啊,他们一辈子写了这么一本书,除了我们袁家自己人谁会去看,万一有一天没人愿意学这个了,这些书不就全都浪费了吗?所以啊,从我这一代开始,我要把《如是我见》变成最能吸引人的,最能赚稿费的书!你看上次的《所托非人》在bbs上发表以后,还是有很多人喜欢看的嘛!”
  “切!真不知道你老爸知道后会怎么想!”许奕飞不再理他,顺手拿起一张报纸翻看。
  “别让他知道不就成了?呵呵,哎,你说那个颜晓清该怎么安排她的死因啊?给我出点主意嘛!”
  “别找我!你自己看报纸吧,绝好的参考资料!”许奕飞把报纸扔到了袁云峰面前。
  “‘变态色魔行凶,摧花后又毁容’?这个有意思!”袁云峰来了兴趣,“‘今早在广安路后石头弄中发现一无名女尸,脸部皮肤被割走,且该女子生前有受暴力侵犯迹象,公安部门正全力侦破此案,有关部门提醒广大市民晚上外出注意安全。同时对于提供线索者给予奖励。’唔!有想头!”
  “有什么想头?”许奕飞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问道。
  “你想啊!石头弄在什么地方?就在兰星大酒店东面不到一百米!说不定有什么联系!”
  “得得得!你呀,神经过敏了。不是每件事都有妖魔鬼怪的!我看呐,还是人干的——变态色魔!”
  “我们要不要实地去勘测一下?”袁云峰建议道。
  “行啊,你这叫不到黄河心不死!就陪你走一趟吧!”许奕飞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整了整衣服。
  石头弄。这条弄堂并不长,不过一百来米,整条弄堂两边没有一扇门窗,全都是高墙,这样的一条死弄平时一定鲜有人至。弄堂的西端出口正对着兰星酒店的大门,隔了一条宽阔的马路,东端却是一个死角,放着一个大垃圾箱,那女子陈尸就在此处。此刻尸体早就已经被刑警搬走了,地上只留了片片已经发黑了的血迹。
  许奕飞掏出罗盘,在血迹附近来回走动,罗盘一点动静都没有。“你看吧!我就说没有妖魔鬼怪的,连灵气都勘测不到!”
  袁云峰拿过罗盘,也来回走了走,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走吧!看来还是警方的任务了!”
  “那把罗盘还给我啊!”许奕飞伸手道。
  “你这罗盘估计坏了,我拿回去给你检查检查!”袁云峰把罗盘紧紧攥在了手里,不肯交出来。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弄堂口,袁云峰突然一震,把手张了开来,掌心上的罗盘指针飞快地转了起来。
  “这……真的有事!”许奕飞喃喃地说道。
  “哈哈,我说过嘛!虽然不是每件事都有妖魔鬼怪的!但只要我袁云峰出马,那就一定和妖魔鬼怪有关了!从指针的转动的迹象来看,灵气的来源就在正前方,那里应该是……”
  两人抬头望去,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兰星大酒店!不会吧?”
  兰星大酒店是一座三十六层的大厦,表面上看起来是一座普通的高楼,但实际上这是一座镇妖塔,在它的地下便是有名的众帝之台,封印着一个上古邪物。袁云峰与许奕飞曾在那座大厦中有过一场生死历险,但最后还成功地战胜对手,将众帝之台又重新封印了起来。
  而现在,从大厦中居然有源源不断地灵气散发出来,似乎预示着不祥。袁云峰后退了几步,罗盘立刻停止了转动。
  “镇妖塔里的灵气只到弄堂口就停止前进了!”袁云峰皱了皱眉头,“这里肯定有什么东西挡住了灵气。咱们好好找找!”
  当下两人四下搜索,可是一无所获。灵气到了这里就好像碰到了一道无形的墙壁,无法再前行半寸。可就在这条灵气无法进入的弄堂里,却发生了惨不忍睹的命案。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袁云峰揉着太阳穴说道。
  “既然找不到阻止灵气的东西,”许奕飞指了指兰星大酒店,“那么我们就去找灵气的来源吧!”
  “嗯!有道理!我也想知道谢熙晖死后谁入主兰星,说不定我们还要再出手一次呢!”
  袁云峰笑着说道。
  两人走进大厅。
  “请问两位是要住宿吗?”服务生的笑脸及时地出现在他们身旁。
  “呃,我问你,你们现在的老总是谁啊?”许奕飞问他道。
  “哦!我们新任的总经理是……”服务生刚要回答,忽然脸上露出了敬畏的神色,低着头走了开去。
  袁许二人转过身来,这才发现在他们背后站着一位美丽的小姐。
  “你们好!我是兰星大酒店的总经理——颜晓清!”她伸出手来,脸上挂着迷人的微笑。
  袁云峰立刻伸出了手去握,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好!我……叫袁云峰,他……是我……的朋友……许……许……” 他的手一直在摇着,那个“许”足足说了一分钟之久。
  “我叫许奕飞!”许奕飞白了袁云峰一眼,也伸出了手。
  那位小姐从袁云峰那里用力地抽回了手,和许奕飞也轻轻握了一下:“两位来这里不是为了住店吧?”“你怎么知道?”许奕飞惊奇地问道。
  袁云峰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笑着说道:“那颜小姐认为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呢?”
  颜晓清微微一笑,犹如花儿在微风中绽放,“两位一进门就像服务生打听我,我还以为……”
  “还以为什么?”袁云峰及时地接了一句。
  “我还以为两位是专程来找我的呢!”
  袁云峰笑道:“其实说专程来找你也对!实话说,我是会抓鬼,我看这座酒店有点不干净啊!”
  “哎呀!真的!你真是太神了!我办公室正闹鬼呢!那就麻烦先生帮我去看一看啦!”
  “好好好!别急。小飞,你跟我上去吗?”
  许奕飞摇了摇头,他可不想掺乎进去,多半是那个小姐自己吓自己,袁云峰这小子,看见漂亮妞就死皮赖脸的,抓鬼?是骗钱骗色才对!“那你在下面等着,我马上下来!”袁云峰说完,笑嘻嘻地跟着颜晓清进了电梯。
  许奕飞望了望四周无人注意他,便走到电梯边上的消防箱旁,咬破中指,将一滴血滴在了玻璃柜上,然后念道:“万般虚幻,速显真形!”
  在别人看来,这个青年的如此举动真是近乎荒诞。可是对许奕飞自己来说,眼前的消防箱已然变成了一扇雕着鬼头的桃木小门,上面还贴着两张黄符。
  “嗯,没有问题!封印没有被破坏,灵气不是从众帝之台散发出来的!”许奕飞松了一口气,抬头朝电梯看去。
  那一排指示楼层的小红灯是灭着的。不可能!许奕飞清楚地记得刚才袁云峰与颜晓清一起上去的时候明明是亮着的,难道电梯出故障了?许奕飞上了边上的另一部电梯,他打算去顶楼的总经理办公室看看。
  电梯平稳地上升着,一层又一层,一直到了顶层。门开了,许奕飞一愣,原本挂在电梯口的那幅由无数珠宝镶嵌而成的全体星图已经撤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幅敦煌飞天的木刻壁挂,刀工精细,精妙绝伦。
  走廊上也已经粉饰一新,那些佛像和经文都拿走了,改成几幅齐白石的花鸟鱼虫的小画,衬着雪白的墙壁,格外有意境。
  按常理来说,总经理办公室外面应该有一张秘书台,专门负责接待事宜,上次许奕飞来的时候就有那么一位女士,可是如今那里也已是空空如也。总之一切都已经大变样了。
  许奕飞走到办公室门前,把耳朵贴到了门上,里面静悄悄的,显然没有人,袁云峰和颜晓清根本就没有上来。
  许奕飞快步跑到那架停止工作的电梯口,使劲地摁着那个向下的键,可是电梯还是悄无声息。他有些着急,用力地拍打着电梯门,发出了巨大的响声。接着只听得“嘎嘎嘎”地一阵响,电梯又开始重新运作起来了。
  “24……25……34……35……36”。电梯到达了目的地,那扇铁门缓缓分开,正如许奕飞担心的那样,电梯中空无一人,袁云峰与颜晓清两人消失了。
  “他们一定是中途出了电梯!”许奕飞安慰自己道,“一会儿,他们就会上来的,没事儿!”
  许奕飞走进了那架电梯,视线立刻落在地上的一样东西上。他弯下腰,把它捡了起来。
  罗盘!是那个袁云峰一直握在手里的罗盘!此刻的罗盘指针正急速地转动着,显示有大量的灵气充斥着这个空间。
  到底他们去了哪儿了呢?!许奕飞有些焦急,也有些担心。他在电梯里四处敲敲打打,希望能够发现些什么。铁壁还是铁壁,依旧是那么一个狭小的空间,可就在这个空间中,两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不见了!许奕飞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怪事,何况又是发生在自己好朋友的身上,关心则乱,他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许奕飞靠着墙壁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决定进总经理办公室搜索一下。颜晓清既然说她办公室闹鬼,不管是真是假,先去看看,或许能有所发现。
  办公室的门是锁着的,但这并难不倒许奕飞。他飞捻北斗,脚踏坎离,伸手一指,只听得“嗒”地一声,门锁开了。这是术士们常用的脱锁法,但往往被坏人用来做行窃的手段,因此师父传授此法时必先要考察弟子的品德,人品稍差的便不能传授。许奕飞自八岁上从父亲那儿学得此术,今天还是第二次使用。
  许奕飞悄悄地溜了进去,反手把门锁上。房间里黑漆漆的,厚厚的窗帘把阳光完全挡在了窗外。许奕飞不敢开灯,只点着了打火机。借着微光他看见办公桌椅还是原来的摆放位置,想想不久前他曾在这里大战怨罗刹,还中了谢熙晖的催眠术,差点丧了命,现在怨罗刹已入轮回,谢熙晖自尝恶果,物是人非,只有这镇妖塔依然耸立,静静地守护着天下苍生。许奕飞感慨了一会儿,走到办公桌前。桌上胡乱地堆了些文件,还有一台笔记本,小绿灯还亮着,说明机器正在运作中。许奕飞将显示屏翻了起来,看来颜晓清正在看一篇文档,上面只写了一行字:“长生钩 多情枪 霸王刀 孔雀剑 碧玉环,离别翎 拳头!”
  “什么乱七八糟的!”许奕飞看过古龙的小说,知道这些名称除了最后一个外全都是张冠李戴颠倒错乱,但转念一想,“会不会里面有什么含义啊?还是抄下来回去慢慢研究!”
  想到此处,他顺手拿起正盖在键盘上的一张纸,从笔筒里取了一支笔把这七个名称按次序一字不拉地抄了上去。“反正她也失踪了,我拿她一张纸应该没关系吧?这个颜晓清古里古怪的,连秘书都不要,整层楼就她一个人,不见鬼才怪呢!”许奕飞一面想着,一面把纸折好放入口袋。
  他拿出了罗盘四处检测,指针有轻微的反应,看来这里有些灵气的残余。
  “这里只有颜晓清一个人在,那么这些灵气一定是她的,看来她也不是普通人啊!她到这里来当总经理,不会是在打镇妖塔下面那东西的主意吧?云峰法力不高,会不会有危险?!万一那个颜晓清是第二个谢熙晖,那就太可怕了!”许奕飞想起当日之险,不由得心里惴惴不安起来。
  办公室里再也没有新的发现了,许奕飞也不收拾,任由被他翻乱的东西散落在那里,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将门锁上。
  回到家中,许奕飞便开始研究起那七个名称来。“长生钩?应该是长生剑才对啊!然后是多情环,霸王枪,孔雀翎,碧玉刀,离别钩和拳头。她这样颠来倒去,是故意如此还是真的不知道?哎!云峰在这里的话,他一定能够明白其中的含义,我就是有十个脑袋都想不出来啊!”许奕飞长叹一声,倒在床上沉沉睡去了。
  “小飞……”一个若有若无声音正在喊着许奕飞的名字。
  “云峰!是云峰!”许奕飞跳了起来,却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广大的虚空之中,四周围是团团迷雾,袁云峰的身影在迷雾中若隐若现。
  “云峰!你在哪里?!”许奕飞朝四周大声喊着。
  “小飞,我现在被困在一个奇怪的地方,你别担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回来的!”袁云峰的声音从迷雾中传了出来,“我现在很难跟你联系上,你自己要小心啊!”
  “小飞!是不是颜晓清?是不是她把你困起来的?”许奕飞追问道。
  “是……”袁云峰的话还未说完,忽然迷雾中伸出了一只利爪朝许奕飞的面门探了过来,许奕飞大叫一声,醒了过来。
  “云峰果然被颜晓清抓了起来!我一定要救他出来!我这就去找那个女人!”许奕飞结束停当,带上了三宝,便赶往兰星大酒店而去。
  车子还没开到酒店,许奕飞就连罗盘都不必用就已经能感觉到灵气大盛,那种灵气十分强烈,是他生平从未遇到过的。
  许奕飞立刻下了车,一手握着竹简,一手拿着银针,腰里别着帛书,慢慢地朝镇妖塔走过去。刚走到石头弄口,就觉得灵气如同巨浪般朝他涌了过来,许奕飞斜退了两步,竹简一封,飞出七张黄符,在弄口布下了北斗玄枢阵。
  北斗玄枢阵是基本斗罡阵的一种,是利用北斗星之力设下阻挡的阵势,罡图只有北斗七星,虽然简单,但威力不弱,可以禁制鬼神,破地召雷。许奕飞按斗宿之象,由天枢开始一直踏到摇光,旋斗历箕,蹑行周天。忽然一股灵气以巨大之力冲破了封印,吹了进来,许奕飞帛书展开,金光射出,将缺口补上,那股灵气被隔绝在阵内,盘旋了一阵,四下消散。
  这时灵气更加汹涌,一浪接着一浪,连绵不断,吹得那七张黄符几欲飞去。许奕飞一看不妙,若是黄符飞散,那么阵势根本就要被毁!他脚下一变,已踏出破地召雷罡,这种罡步能够破除阴气,发雷诛邪。果然竹简顶端立刻射出道道电光,朝灵气直劈而去。灵气一遇这种罡雷,好比纸遇到了火,立刻消散殆尽。
  灵气的攻势慢慢弱了下来,许奕飞也是大汗淋漓。这时只听一个女声喝道:“还不快给我让开!”霎时灵气犹如海啸一般扑了下来,许奕飞的电光只能消散掉很小一部分,更多的灵气已经将七张黄符吹散,北斗玄枢阵顿时被破了。
  许奕飞虽败不乱,借着三宝护体,将灵气逼开一尺之外,同时侧身躲避。此时他只觉眼前一花,一个红衣女子的身形在他眼前掠过,飞进石头弄中,接着在弄堂彼端就传来一声女子的惨叫之声。
  “糟糕!”许奕飞连忙朝弄堂深处跑去,终于他看清了眼前的景象。一个浑身赤裸的女子倒在了垃圾箱旁,脸皮已经被人揭去,那女子一时未死,正在地上滚动呼号,其状惨不忍睹。而在她边上,正站着那红衣女子,手里拎着一样血淋淋的事物。
  “妖孽!受死吧!”许奕飞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了,竹简一挥,便朝红衣女劈去。红衣女一个转身,轻轻巧巧地避过了,月光将她的脸照得清清楚楚,不是颜晓清还会是谁?许奕飞怒不可遏,想不到如此美女居然会是行凶之人,他催动掌心雷,就要把这恶魔当场轰成齑粉。颜晓清对许奕飞的进攻却是毫不放在心上,一掌击下,已将那位垂死的女子立毙,然后将手中事物往地上一扔,双掌一错,便朝许奕飞击来。
  许奕飞竹简挑出,光刃刺向她的掌心。颜晓清使的却是虚招,身子一侧,已 从许奕飞身边滑过,犹如闪电般奔出石头弄去了。许奕飞眼看追赶不上,只好放弃,转身去检查那名受害女子。那女子脸部血肉模糊,身上道道伤痕,象是被野兽的利爪抓过一般,许奕飞捡起颜晓清扔下的那团事物,果然是一张女子的脸皮,看来这名受害女子生前颇为艳丽,算是个美女,而此刻颜面无存,一张脸比最恐怖的恶鬼还要可怕。
  许奕飞焚了一张黄符,想把这名女子的魂魄招出来,可是毫无反应。看来颜晓清那一掌不仅将那名女子杀死,还将她的魂魄也击散了。如此的法力,即便是许奕飞的父亲也略有所不及。看来袁云峰已是凶多吉少了!许奕飞本想直闯镇妖塔,可一看到颜晓清的身手就知道自己如果前去无异于以卵击石。
  他也深知自己易冲动的性格往往会闯祸。所以这次他极力按捺了下来,暂时先按兵不动。
  许奕飞回到家中,刚打开房门,却发现颜晓清正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拿着那张他从总经理办公室带回来的纸。
  “你!竟敢擅闯我的住处?!”
  颜晓清微微一笑,扬了扬手说道:“你也还不是一样?擅闯我的办公室,还拿走了我的东西。”
  “你快把云峰放了!否则我就是拼着一死也要和你战斗到底!”许奕飞怒喝道。  
  颜晓清脸 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了,黯然道:“云峰不是我抓的,我也想把他救出来,可对手太厉害了,我拼尽全力也只能做到全身而退。”
  “哼!你骗谁呢?云峰不是你抓得还会是谁?那些无辜的女子的死难道都不是你下的手?!还在这里假惺惺地骗人!今晚发生的一切难道不是极好的证明吗?!”
  “你……凭什么说是我下的手?”颜晓清低声说道。
  “难道不是吗?我亲眼看见你一掌将那女子震死,还把她的魂魄打散,让她不能入轮回超生,简直是太可恶了!”许奕飞大声说道,额上青筋暴起,显然已是激动万分。
  “我有我的苦衷的……”颜晓清忽然脸红了起来,“你……有没有……仔细检查……”
  “我当然检查过了!手段之残忍,心肠之毒辣,除了你还会有谁?!”
  “不是……我是说……你有没有检查……那里……”
  “哪里啊?”许奕飞有些不太明白。
  “就是那里啊!检查她有没有……有没有……受到性侵犯!”
  “啊?”许奕飞的脸“腾”地也红到了耳根,他从小练道,讲究的就是收敛心神,摒除六欲,对那个裸女的身体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更别说是检查那里了。“没……没有……”
  “你也看到了警方说的,被害者身前有受暴力侵犯的迹象,我是个女的,怎么能够……”
  说到此处,颜晓清低下头去,脸涨得通红,已是娇柔无限。
  许奕飞心中一荡,有种古怪的感觉在心头滋生,他偷偷地朝颜晓清望去,发现她也正抬头望着自己,两人目光相撞,许奕飞连忙将视线移了开去,红着脸说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将那女子打死?”
  “她那么痛苦,我这是在帮她啊!”颜晓清回答道,“她被魔物侵犯,已经沾染了魔气,若不将她魂魄打散,到时候她变成怨罗刹可怎么收拾?”
  想不到颜晓清也知道怨罗刹的事情,真是出乎许奕飞的意料。不知怎的,他相信颜晓清所说的话,那是一种出自真心的信任,毫无理由的信任!“那云峰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你又怎么会有如此高强的法力?”许奕飞继续问道。
  “许先生,请你跟我回兰星,我把电梯监视的录像放给你看,把我所知道的全告诉你!希望我们能够找到些线索。”
  两人来到兰星酒店顶层的办公室。颜晓清调出了电梯监视记录,从她和与袁云峰进电梯开始。袁云峰的脸上一直带着笑,不停地跟颜晓清说着话。
  “这个袁云峰,话可真多!”颜晓清给许奕飞冲了一杯咖啡,笑着说道。
  忽然,图像抖动了一下,电梯里的两个人就全都不见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遇到了什么?”许奕飞惊讶地问道。
  “就在昨天,我晚上回家,经过石头弄时,发现里面传出阵阵戾气,当下就进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看见了一具被毁容的女尸,她的魂魄正在吞吐魔气,我当即出手将其击散,然后检查尸体,发现那人生前被侵犯过,身上还布满了道道爪痕,象是某种魔物所为。
  “后来我一直试图想进入石头弄,可是每次灵气一到弄口就被挡住,象是有人在那里布下了十分厉害的封印结界。而今天早上,我又收到了一封的奇怪的电子邮件,内容就是你看到的那七个武器的名称,还有一行英文字母,似乎是一串密码。正巧你和袁先生也发现了石头弄的异相,我就想请二位帮我来想想。我本来是想跟袁先生开个玩笑的,乘电梯到一半我就让电梯卡住,弄点小法术吓吓他,谁叫他对我心怀不轨呢!“可是电梯卡住后,他反而笑了起来,还跟我说其实他早就看出我的心思了,只不过是配合我一下而已。然后他就问我那凶案是不是我干的,我当然否认了。突然电梯就不见了,我们都到了一个充满迷雾的虚空之中,袁先生说可能是那个凶手干的,然后我们俩合力打开了一个出口,我先逃了出来,他刚想走的时候,突然伸出一只大大的鬼爪将他攫了去,出口也被关上了,我后来又试了几次,却再也打不开了。”
  “虚空?迷雾?鬼爪?”许奕飞想起他做的那个梦来,“那到底是什么地方呢?”
  颜晓清继续说道:“我出来后决定今晚再去石头弄,希望能够见到那个凶手,但想不到你在弄口布阵,耽搁了我好一会,等我进去的时候,那个无辜的女子已然遇害,脸皮被生生地扯了下来,掉在地上。我依旧没有看见凶手的身影。”
  许奕飞没想到自己的行为是帮了倒忙,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颜晓清却摆摆手,说道:“许先生你也不必太过于自责了。你一片侠义之心,术法高强,我倒是极为敬佩啊!”
  “颜小姐法力比我高出何止十倍,不知是哪位高人门下?”许奕飞恭敬地问道。
  颜晓清掠了掠耳际的一缕秀发,笑着道:“那可不能说。对了,你别颜小姐颜小姐的,叫我晓清吧。我听见袁云峰叫你小飞,我也跟他叫吧?”
  “行啊!颜……晓清!”许奕飞脸又开始红了,“你说那封神秘电邮到底是怎么样的呢?除了这七种武器名称外还有些别的话没有?”
  “啊!对呀!差点忘了。你看……”颜晓清调出了电邮的原件,“‘长生钩 多情枪 霸王刀 孔雀剑 碧玉环,离别翎 拳头’,下面是一串英文字母:‘BSWWHULQFUQKGCTNNFNK’,最后是几句话:‘中有玄机,若已破译,当速速遵从;若不能从,书原文而焚以告吾。’看来这段密文是一句命令,让我们破译以后遵从它,要是我们无法遵从,则让我们把原文写在黄符上焚化,这样就能通知他了。到底是谁发的呢?”   
  “你看了发信人的邮箱地址没有?”许奕飞问道。  
  “这个邮件没有发信人地址。”颜晓清点回到收件箱,果然发件人地址栏是空白的,“这并不奇怪,有很多软件都能够隐蔽发件人地址。他到底想告诉我们什么呢?”
  “或许应该把上面的中文字和下面的英文字结合起来看吧?”许奕飞试探性地猜测道。
  “怎么结合?一个对一个吗?字数倒是对了,可是有重复的字母啊!”颜晓清摇了摇头。
  “其实应该是多情环,霸王枪,孔雀翎,碧玉刀,离别钩和拳头,他故意写成那样是不是要让我们纠正过来?”许奕飞又出了一个主意。
  “就算纠正过来又怎样?那英文字母……等等!说不定是这样!”颜晓清把那一串的英文字母中的几个换了一下次序。“你看,长生钩对应BSW,那就是说钩的代表了W,同样枪是U,刀是F,剑是K,环是T,翎也是F,最后的拳头不变。然后我们按正确的顺序把字母填进去,那就成了BSKWHTLQUUQFGCFNNWNK。”
  “这是什么?还是一串无意义的字母嘛!”许奕飞道。
  “不!那个人为什么要用电子邮件通知我们,就是说这串字母应该放到电脑上去解,你看……”颜晓清打开了一个文档,用五笔输入法将那些字母输了进去,“BSK是阿,WHT是修,然后是罗,将,至,快,避。连起来就是……”
  “阿修罗将至,快避!”许奕飞大声地念了出来。“阿修罗?不会吧?”
  “阿修罗?”颜晓清也开始沉吟起来,“要是真的是阿修罗的话,就凭我们这几个人决不是它对手。而且它好战喜杀,所过之处皆成人间地狱,称之为‘修罗场’。如果它真的出现在此处,那么这座城市一千六百万人全都会生灵涂炭,这千里沃野转眼就要变成焦土……我们决不能一走了之!”
  “那我们该怎么办?”许奕飞问道。
  “我们先联系那个发给我们邮件的人吧,他既然通知我们预先闪避,看来也是正道中人,我们应该找他商量应对之策!”
  颜晓清拿出一张黄符,在上面写上了那七个字,然后将黄符朝烟灰缸里一扔,黄符自己燃烧了起来,须臾间已经焚尽。
  “我们全都按那个人吩咐的做了,看来剩下的只能在这里等了!”颜晓清长舒了一口气。
  “我还是很担心云峰的安危。”许奕飞望着窗外的夜空道。
  忽然,响起了敲门声。两人都吓了一跳,现在快近午夜了,会是谁呢?“请进!”颜晓清镇定地说道。
  门缓缓打开了,许奕飞手中握着两张轰雷符,蓄势待发。可是没人进来,许奕飞走到门口一看,门外空空如也,没有人的影踪。他正感到奇怪的时候,忽然有只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许奕飞知道决不会是颜晓清,因此出手毫无停顿。一个后肘便向后击去,他断定敌人离他不到一米,因此这一击它使上了全身的力气,务必要求一击而中。可是他手肘居然击了个空。
  他一击不中,身子便向旁边闪开,顺势转了过来,双掌交错护在胸前,以防敌人乘机进攻。
  令他惊讶的是,拍他肩膀的人居然是一个是十七八岁的男孩子,长的蛮清秀的。只是左额上有一道浅浅的伤疤,像一片树叶,十分怪异。想必他对这道伤疤十分在意,因此便留了长长的刘海盖住了额头。他左耳上戴着一个银耳环,眼神中透着一股傲气,仿佛一切都看不上眼似的。他抱着双手,笑着说道:“反应够快!嗯!不错!” 他的普通话十分怪异,带有浓重的方言的痕迹。
  许奕飞上上下下打量他,怎么看这小子都不像是好人。那道伤疤和文身使他看起来像是一个黑社会的混混。
  “你是谁?!”许奕飞大声喝问道。
  “我叫蓝烜,”少年带着微笑,自我介绍说道,“不是选择的选,是‘雨以润之,日以烜之’的那个烜。”
  “蓝兄弟身手好快啊,刚才我眼一花,几乎看不清你的动作啊!”颜晓清走了过来,笑着说道,“我叫颜晓清,这位是许奕飞。不是你来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蓝烜侧着头说道:“不是我要来的,是你们叫我来的呀!”
  颜晓清脸色一变,失声叫道:“你就是那个人?!”
  “是啊!呵呵,你们真不赖啊,居然在这么短时间里就破译了我的迷题,嗯!不错!都是可造之才啊!”蓝烜老气横秋地说道。
  “你说阿修罗将至,是真的吗?”许奕飞问道。
  “当然是真的了!没事我开那玩笑干什么?”蓝烜反问道。
  “蓝兄弟是哪一派的?!”颜晓清问道。
  蓝选嘻嘻一笑,却不回答,摊开了手掌,掌中是一个小小的玉雕,刻成一只小鸟的样子,回首翘望,嘴里还衔着一条虫子,惟妙惟肖,活灵活现。
  “这是什么啊?”许奕飞好奇地问道。
  颜晓清脸上却露出了惊讶之色,显然她是认得此物的,“你……真的是……?”
  “怎么?不相信吗?”蓝烜笑着说。
  “峨眉派清玄师太座下大弟子颜晓清参见法主!”颜晓清一面说着一面跪了下去,把许奕飞弄得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什么法主?”许奕飞悄悄问她。
  “你别多问了,说名号拜见就是了!”颜晓清一拉许奕飞的衣襟,示意他也跪下参拜。
  “好吧,许家第五十四代传人许奕飞参见法主!”他只鞠了一躬,却不下跪。
  蓝烜嘻嘻笑道:“你不知道就算了。此次我前来正是要对付那阿修罗的,现在正缺两个助手,你们两人法力还不错,又有侠义之心,我想让你们护法,你们可愿意?”
  颜晓清道:“能入法主慧眼,晓清真是愧不敢当,但凭法主吩咐!”
  许奕飞却低着头不说话,他不明白颜晓清为什么对眼前这个少年人居然如此恭敬。蓝烜看了看许奕飞,笑道:“他好像不愿意哦!哈哈,我不强人所难了,我找别人去……”说完大踏步出门而去。
  颜晓清急忙追了出去,可是走廊上早就空无一人,她只能悻悻地回来。
  “晓清,那个叫蓝烜的小孩子是谁啊?你怎么叫他什么法主?”许奕飞挠着脑袋问道。
  颜晓清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说道:“都是你把法主给气走了!要不然我们就有办法把袁云峰救出来!蓝烜他应该是第三任法主,也是苗疆隐门的现任掌门!”
  许奕飞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些全都是他闻所未闻的事情。
  “你呀!除了练功还会什么?回家问你老爸去吧!”颜晓清气呼呼地说道。
  许奕飞知道此时颜晓清正在气头上,也不好意思再呆下去了,急忙告辞回家。   
  回到家中,许奕飞急忙跟他父亲通了电话,向他询问“法主”到底是什么?父亲叹了口气,缓缓说来,直把许奕飞听得是大汗淋漓,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两个字后面竟然还藏着一个尘封了六十多年的秘密。
  那是在1937年12月,当时江湖上所有的术学门派,无论是象江西龙虎山,四川峨眉山等道术大派,还是象专杀僵尸的驱魔马氏,以斩妖驱鬼为己任的许家,以相学堪舆为主的诸葛家等术法家族,甚至是象茅山,祝由等近乎邪道的教派都接到了一张请帖,邀请各掌教掌门传人到太湖仙岛上聚会,落款是苗疆隐门蓝云天。
  几乎没有人听说过隐门这个门派,再加上当时日寇已经占领南京,太湖成为战火缭绕之地,因此前去的人不是很多,只有龙虎山张天师,峨眉山道圆师太,马氏传人,许家传人等寥寥十数位。
  大概过了一个半月,前去的各派掌门,只有为数不多的人活着回来了,但个个带伤。在这短短的六个星期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每个幸存者都是守口如瓶,不透露一丝一毫。而且以张天师为首,联合了马家许家,通告江湖,从今以后奉苗疆隐门掌门为法主,代代相传,凡各大术派传人见到隐门信物翡翠黄雀,如同见本门前辈。由于张天是在江湖上的威望,再加上两大术学世家的支持,各派也就同意了这个提议。
  不过隐门掌门至此再未出现,渐渐地“法主”这个名称就成了江湖中的一个传说了。许奕飞的曾祖也参加了这次聚会,回来时右臂折断,吐血不止。但他始终没有说出在太湖仙岛上做过些什么,只是在家中立起了蓝云天的牌位,时时焚香祭奠。
  后来他临终前交给了许奕飞祖父一个层层封印的密函,说是里面记载的就是当年发生的事,但要等六十年后方可打开,祖父临终前又将它传给了许奕飞的父亲。一转眼已经是六十多年了,许奕飞的父亲早已将太极标记和许家三宝传给了许奕飞,连同那个密函和许多术法之书。
  经父亲那么一说,许奕飞才想起来的确见过那么一个小小的锦盒,记得小时候父亲每年都要在它上面封一张符,他问过父亲里面装着的是什么。父亲说等他长大接任许家三宝的时候就可以打开它了。
  可是那次他对付水鬼受了伤,在医院里躺了好几天,所以交接仪式是在病床前举行的。
  然后他就拥有了那一个房间的书和法器,连同那个锦盒,虽然他早已经忘了那个锦盒了。
  许奕飞在箱子中翻出了那个锦盒,上面重重叠叠,一共贴了60道黄符。许奕飞恭恭敬敬地朝锦盒磕了一个头,说道:“曾祖在上,六十年期限已过,曾孙许奕飞特请开此函!”
  然后拿了把小刀,轻轻地将黄符割破。
  锦盒里面放着一本像账簿一样的册子,封面上有几行字,工工整整地写着:此册只准许家传人阅读,外姓之人,虽亲如妻、女,亦不准阅读一字,否则列祖列宗,九泉之下,死不瞑目!”话说得极重,显然里面记载的事情非同小可。
  许奕飞郑重地把册子取了出来,虽然已经过去了六十多年,纸质也有点微微发黄,但上面的字迹依然十分清晰,讲述一个在战火纷飞日子中发生的异事。
  那是一篇篇的日记,是从许奕飞曾祖接到那张请帖后写起的……
  12月13日惊闻南京沦陷,生灵涂炭。彼獠在我中华横行无忌,实乃吾等积弱使然,命也运也!今有苗疆隐门蓝云天者,邀吾前往太湖仙岛一聚,商讨关乎天下苍生气运之事。吾虽从未听闻此人名号,但事关苍生,虽刀山火海吾亦往矣!12月18日泛舟太湖,虽水天一色,风景极美,但念南京百姓无辜惨死,吾几欲怒发冲冠!张天师与道圆师太亦收到请帖,虽路程远近不同,时间有异,但竟于同一日到达太湖仙岛,诸掌门尽在蓝云天算计之中,此人心机深不可测。  
  12月19日蓝示吾等金陵地图,上标日獠屠戮黎民之所,由燕子矶,上元门,经下关,三叉河,中华门,至雨花台,上新河等处。吾等皆拍案而起,发指上冠,须发皆张,睚眦尽裂!吾等皆痛斥日獠之暴行,恨不得杀之而后快!蓝却道日獠暴行却有更大秘密隐于其中,让吾等再细观此图。
  12月20日吾等皆发现燕子矶,上元门,下关,三叉河,中华门,上新河六处枉死之人最多,每处皆过万人之数,且此六处连绵而成南斗之势,“北斗注死,南斗注生”,莫非日獠行万灵血祭之邪术?其中以下关草鞋峡最为甚,日獠尽屠五万四千余人,而上应星相,下关为斗杓与斗柄相连之处,位当要冲。诸葛氏亦云近日南斗间有戾气弥漫,竟现妖氛。蓝曰此乃上古邪术,命为南斗重生术,以万灵之血布阵,催动星辰,可改形换命。日獠此举究竟何为?
  12月21日蓝云天者,苗疆隐门掌门。苗疆地僻,与外界绝少交流,故能保存上古遗术。蓝多年在中原游历,见识甚广,彼云曾以绝顶道术夜探日獠大营,见其寇首名松井石根者面带煞气,麾下名谷寿夫者邪纹生面,皆已入魔道,正商讨以万灵血祭复活阿修罗之事。彼欲立诛之,终因日獠魔气太盛而事败,无功而返。彼亦知单凭一己之力不足以抗之,故广邀天下术士携手,戮力同心。但来者只区区十数人,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何以挡之?12月22日蓝欲布天魔大阵以抗之,此阵乃上古蚩尤所创,为黄帝所禁,故中原各派无人通晓,只苗疆尚有残余。盖此阵一经催动,方圆千里之内邪气皆聚集于此,蓝籍此以耗尽万灵血祭之气,但自身亦有可能成魔,丧失本性。故请吾等前来,一旦魔气失控,则合众人之力戕之,则无害矣。善哉,此等舍身为苍生之举,实在令吾等感动。
  12月23日天魔大阵已然催动,蓝夜夜在阵中步罡踏斗,聚集魔气。吾等为其护法,只见仙岛上空戾气云集,日月无光。
  1月27日今日乃第三十六天,蓝散发袒肱,须发尽赤,目眦尽裂,状貌已生异变,目若电光,齿如戟刃,筋骨盘蹙,身尽青色。吾等皆拔剑按刃,蓄势待发,只待蓝魔性一起,即合力殛之!此刻金陵方向魔气大减,南斗重生阵指日可破!
  1月30日今朝为腊月廿九,今年牛肖小年,,明日即是虎年初一,为虎头日,百鬼潜隐。 蓝正尽力克制魔性,火吻电眸,盼顾左右,数次欲奔出,皆自返而坐。余皆夜不敢寐,以防不测。
  1月31日今日白虎冲煞,蓝魔性少退,急唤张天师与道圆师太入阵议事,余在阵外见三人似起争执,天师连连摇首,道圆师太脸色惨淡,似有为难之事。
  2月1日蓝已完全入魔道。狞目电燮,吐火喷血,跳躅哮吼,破阵而出。时又有日獠一队包围仙岛,料想彼寇首已知吾等在此行天魔大阵,遂派部队而来,荷枪实弹,欲将吾等立毙当场。日獠携带兵器上岛而来,适逢蓝跃出,恰好冲啼,蓝奋起,大吼数声,裂人马啖食,血肉殆尽。吾等惊怖汗洽,为之惴栗,几欲丧魂。幸张天师以五雷天罡击之,蓝稍稍畏惧,吾以家传三宝布玄天大阵,方始擒获。
  2月2日张天师告知吾等,天魔大阵本应持续七七四十九日,如今还差七日,而蓝已无法支撑。且除彼之外,再无人通晓此术。其情知不可免,欲借峨眉派宝镜暂镇魔气,勉力继续。但魔气虽暂不显露,却将深入百骸经络,胶结缠绕,纵使大罗神仙,亦唯有摇头叹息耳。故张天师迟迟未允,吾等亦不愿届时对其下手。百般无计,辗转难决。
  2月3日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吾等亦应舍小利而趋大义。道圆师太用宝镜暂镇其魔气,蓝继续行法,化解万灵血祭。
  2月7日今日应为功成之日,亦为蓝殒命之日。吾等皆心下凄切,不忍视之。时已近夜半,吾等各持法器兵刃,严阵以待。今日一战,或成或败,皆由天数。诸葛氏曾起一卦,为困象,辞曰:“小凶,无咎”,姑妄信之。
  2月9日天意如此!此战横生波折,竟起异变,实在吾等预料之外。幸存之人皆立誓永不言此事,若要记述,则于一甲子后方可予后人观看。吾等皆崇敬蓝之为人,感其之德义,无不唏嘘,莫不感仰。就以张天师之议,尊隐门蓝氏为“法主”,代代相传,吾等家中亦设蓝之灵位,时时祭奠,以托哀思。蓝曾言及隐门掌门信物为一回首衔虫翡翠黄雀,吾等当以此为记,见信物如见本派长辈耋宿。
  此次亡故之道友共计九名,具开列如下:峨眉派道圆师太,诸葛氏传人诸葛清源,……日记写到这里就完了。许奕飞合上了册子,心中久久不能平静。这篇记载讲述的是关于江湖上的术派联手抵御复活魔神阿修罗的经过,其中还牵涉到一个隐藏在日寇南京大屠杀中的秘密。蓝云天,这个苗疆的术派掌门,为了天下苍生,不惜牺牲自己,这等舍生精神,实在是令人钦佩无已!但在2月7日到9日这三天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最后一战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形?日记却语焉不详,只是以“横生波折,竟起异变”八个字轻轻一带而过。蓝云天第一次成魔的时候,马上就被诸位高手制服了,但到了最后一战,却有半数以上的人阵亡,如此差别决不能以多吸了七天的魔气来解释。而且日记中也提到了在预料之外,看来这场战斗是极为惨烈的,即便是像峨嵋掌门那样高手也未免于难。
  阳光透过窗户正射在许奕飞的脸上,原来不知不觉间,天已经大亮了。许奕飞把册子放回了锦盒,这一夜先是和颜晓清斗法,后来又连续看了那么久的书,许亦飞觉得有点累,便上床歇息了。
  刚睡了不到两个小时,电话铃就把他吵醒了,许奕飞有些恼火,不过他还是拿起了电话:“喂。哪位?”
  “阿飞吗?我是晓清啊!”电话那端传来的是颜晓清的声音,“我找到法主了!他在石头弄里,快过来啊!”
  许奕飞的睡意一下子跑了个精光,他急忙起床。略微洗漱了一下,就赶往石头弄去了。
  警方正在处理现场中,弄口拉起了一道黄绳,围满了看客,一名警察正在维护秩序:“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晚上出门当心点!”
  颜晓清远远地站在广安路的对面,身旁站的一个少年,正是法主蓝烜,他脸上依然带着笑容。许奕飞跑了过去,他既然知道了蓝云天的事迹,那么对眼前的这个少年也充满了好感。他鞠了一躬,说道:“许家第五十四代传人许奕飞参见法主!”语气非常诚恳,决不是昨天晚上的那种不情愿的样子。
  蓝烜笑着说道:“你们许家肯定留下了记载,对吗?”
  许奕飞点了点头,一旁的颜晓清却好奇地问道:“什么记载啊?”
  许奕飞有些奇怪颜晓清会不知道那件事,他反问道:“你师父没跟你说法主这个名称的来历吗?”
  “没有啊!师父只是告诉我见到了翡翠黄雀就如同见到本派前辈,一定要恭恭敬敬!其他的什么都没说啊!她说她的师父也是这么跟她说的,好像是当时术派的一个联合公议吧?”
  “差不多啦!你要是想知道的话……”许奕飞刚想说“我给你看”,但马上想起了册子封面上的话,急中生智,立刻改口道,“我可以讲给你听!”这样不算是违背祖训,许奕飞对自己这个主意有些得意。
  “对了!法主答应让我们作他的护法了!”颜晓清高兴地说道。
  “真的!谢谢法主!”许奕飞非常高兴,也觉得十分光荣。
  蓝烜微微一笑,说道:“那我们得把你的朋友想办法救出来先!”
  许奕飞一拍脑袋,对啊,忙了那么多,居然把袁云峰给忘了,真是该死!现在有法主蓝烜帮忙,袁云峰一定会安然无恙脱险的!“那要我们做些什么呢?”许奕飞问道。
  “嗯!你帮我找把有法力的宝剑来吧,”蓝烜开始分配任务,“颜姐姐就去帮我准备黄符朱砂和清水,今晚九点我们就在兰星大酒店顶上准时开坛!”
  许奕飞把袁云峰的那半把斩魔剑带了过去,蓝烜和颜晓清早就布置停当。正当中放着一张神案,边上按八卦方位竖起了灵幡。蓝烜拿出两张黄符交给许颜二人,吩咐道:“待会我劈开通往虚空的入口,你们就将黄符贴在裂口两侧,由我进去救人,你们行法不要让裂口闭合就行了!”
  蓝烜交待完毕,朝正北方磕了一个头,说道:“弟子蓝烜,特请借九天诸部星辰之精!”
  然后焚了一道黄符,披发仗剑,按二十八宿方位踏罡而行,一面咒道:“玉清敕素,大梵分灵。元罡流演,星珠冠周。疾!”
  许奕飞仰天看时,只见近南方的星空,也就是东方七宿所在处,有几颗自东到西,距离相当远的星星,突然发出了一种异样的光芒,那种光芒又细又长,攸然射出。七股光芒的颜色不同,细得像蛛丝,但是在那一霎之间,光彩不但夺目,简直惊心动魄。同样南方,西方和北方的七宿所在之处也是如此。  
  这二十八股星芒,射向同一个目标,也就是说,二十八股星芒从不同位置的星辰射出,但是二十八根直线却射向一点,在这一点上交汇。众星芒交汇的一点,正是许奕飞他们头顶正上方的黑暗的星空,那里看不出有什么星星。然而,就在星芒交汇那一刹那间,许奕飞又清楚地看到,在那交汇点上,迸出了一个星花,猩红色,红得如此鲜艳,如此夺目,所以当这一点红光一闪,连同那二十八股星芒一起消失,他的视网膜上,还留下了十五分之一秒的印象,就像是有一滴鲜血,在漆黑的黑空上,忽然滴了下来,这种景象,真令人心头震动,骇异莫名。这一切,用文字形容,相当多形容词,才能说出一个梗概,可是实际上,这一切发生的时间,绝不会超过十分之一秒。
  当那鲜血也似的一滴,在许奕飞视线中消失了,他第一件事,就是转头向蓝烜看过去。
  只见蓝烜手中的半把斩魔剑此时发出盈盈红光,那种红极为鲜艳,就跟刚才许奕飞看到的那个星花一般,难道蓝烜他真的将二十八宿的精华聚集到了剑上?蓝烜大声喝道:“群星聚华,开我天门!”一剑便朝眼前的空气劈了下去。由于他的速度极快,所以在许奕飞看来,剑锋过处似乎还残留着一道红色的轨迹。但是很快他就知道这并不是视觉暂留的现象,因为那道红色的轨迹却不消失,而且还越来越浓越来越亮,渐渐地向两边扩散,在虚空中形成了一道裂痕。
  许奕飞知道虚空的入口已经被劈开,急忙将手中的黄符朝裂痕打了过去,那张黄符赫然悬空地停在了裂口的一边。颜晓清也把黄符贴了上去,两人催动法力,黄符上的朱砂字渐渐发出了红光,和裂痕的光芒交融在了一起。
  蓝烜纵身一跃,跳入了裂痕之中。从许奕飞所站的位置望过去,隔着裂痕那端布满重重迷雾,阻挡了视线,蓝烜的身影早就没入迷雾之中,看不见了。
  过了大约一刻钟左右,从裂痕中跌出一个人来,正是袁云峰。只见他双目紧闭,脸色惨白,不省人事。紧接着蓝烜也跃了出来,身上的衣服被撕破,嘴角还挂着血迹,他一出来就大声喝道:“快撤符!”
  许奕飞与颜晓清同时收回法力,裂痕的光芒顿时黯了下去,且开始收缩起来。突然从裂痕中伸出了一只漆黑的鬼爪,朝蓝烜直抓来,蓝烜斩魔剑横劈,那鬼爪手腕一沉,避过剑刃,同时一掌打在了剑的无锋面上,蓝烜顿时拿捏不住,“当”地一声,斩魔剑落在了地上。他虽败不乱,先用打出数张黄符封住身前,同时身子急往后退,百忙中还不忘把地上的袁云峰拉开。
  “嗤嗤”数响,那只鬼爪将黄符撕得粉碎,可就是那么一迟疑间,蓝烜已经布好了北斗玄枢阵,将袁云峰,许奕飞和颜晓清全都护在了阵中。这个阵许奕飞也曾经摆过用来对付颜晓清,可是在她的强大灵气冲击下被击破。而此时由当代法主施展开来,威力当然是不可同日而语,那鬼爪一碰到阵法边缘就好像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不得而入,只得不断地向空抓着。
  裂痕终于闭上了,那只鬼爪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力量,掉在了地上,接着化成 了一团黑气消失了。
  蓝烜这才松了一口气,撤了阵法。许奕飞快步跑到袁云峰身边,将他扶了起来。
  “他是被阿修罗之影封了三魂七魄才变成这样的!”蓝烜在一旁说道。
  “阿修罗之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颜晓清惊问道。
  “这件事说来可就话长了。我们先想办法破了袁云峰身上的封印吧!”蓝烜吩咐道。
  当下三人把袁云峰抬到了颜晓清的办公室,将他放在了办公桌上。蓝烜检视了一下,说道:“要解封印虽然不是很难,但需要一件法器,这却有点难办!”
  “什么法器?”许奕飞与颜晓清异口同声地问道。
  “虎威!”
  “虎威?那是什么?”许奕飞问道。
  “我听师父说过,虎威是老虎目光的精华,是非常罕见的宝物!”颜晓清说道,“我们峨嵋派以前好像有那么一块,是太师祖道圆师太护身之宝,后来太师祖死后那法宝就不见了。”
  “道圆师太?”许奕飞记得这个名字,“她不是在仙岛一战中牺牲了吗?”
  “仙岛一战?”颜晓清问道,“是什么啊?我从来都没听说过。”
  “你师父没有跟你说太师祖是怎么死的?”许奕飞问道。
  “没有啊!这件事好像是本派的秘密,从来都没人提起。我只知道太师祖手里有一块虎威的,至于其他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哈哈,奕飞,你把当年仙岛之战的经过讲给颜姐姐听吧!”蓝烜笑着说道。
  许奕飞于是便从诸派掌门收到请帖开始讲起,一直说到江湖上决定奉隐门蓝氏为法主以表示对蓝云天的敬意,末了他说道:“至于最后一战到底经过怎样,我曾祖也没有写出来。
  你太师祖道圆师太也是在这一役中魂归道山的,至于虎威下落我倒不知道。”
  颜晓清也被这段往事镇住了,只见她瞪大了双眼,半晌说不出话来。
  蓝烜突然说道:“其实你们想要知道个中详情,可以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太湖仙岛!也就是最后一战所在之地!或许峨嵋派的虎威也会在那里!”蓝烜肯定地说道。
  “那石头弄的命案怎么办?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女子遇害吧!”颜晓清问道。
  “阿修罗之影和我一战,消耗了不少法力,最近这几天它应该蛰伏不出,调养生息才对,我们只要在它恢复之前赶回来就行了!……”蓝烜说着说着,忽然突出了一口鲜血,摇摇晃晃几欲跌倒。
  许颜二人大惊,急忙抢上扶住了蓝烜。
  “呵呵,没事儿。”蓝烜脸带笑容说道,“休养几天就可无碍,只是我不能陪你们去仙岛了,你们自己一切要小心!我在此监视阿修罗之影的行动,你们速去速回!”当下叮嘱二人应做之事。两人朝蓝烜磕了个头,这才离去。
  太湖仙岛,原名三山岛,为太湖七十二峰中著名的一山,位于梅梁湖中,与鼋头渚遥遥相望。两人上得岛来,只见林木葱茏,山径深邃,景观开阔。只不过游人如织,熙熙攘攘,到处都建起了仿古楼台,实在是大煞风景。
  “这么多人,恐怕不太方便吧?”颜晓清悄声问道。
  许奕飞看了看四周,点了点头:“嗯,咱们晚上再来!”两人找了个僻静之所躲了起来,一直到最后一班客轮开走,岛上立刻安静下来。
  “好了,我们快去找当年大战的遗址吧!法主是怎么说来着?”许奕飞问道。

皮皮虾 发表于 2005-3-21 19:59:00


许奕飞系列之四:颜面无存

由于当年那场大战实为惨烈,因此战场上一草一木一砖一石无不受到正邪之气的感染,残留有当时的影像信息。如今只要找到遗址,施展逆时元光术,或可激发残留的气息,重现当日大战的情景。
  两人借着罗盘指示,找到了战场的遗址。那是一座小小的山峰,高度才十来米,还不如说是一个土堆更恰当些,上面绿草如茵,四周长着几株参天大树,暗合九宫八卦之象,倒是个理想的布阵场所。
  其时乌云掩月,岛上更无半点灯光,许奕飞和颜晓清打着手电慢慢走上了山坡。忽然颜晓清说道:“你听?好像有老虎的吼声!”
  许奕飞侧耳细听,果然隐隐有虎啸之声,但十分沉闷,象是隔着很厚的障碍一般,“法主说得没错!虎威果然在这里!”
  “那快施法吧!看看虎威究竟落在了哪个地方?”颜晓清催促道。
  许奕飞退开一步,手捏印诀,按照蓝烜所授的咒语和步法,步罡踏斗,施展逆时元光术。
  元光术,或称圆光术,据说是神仙流传世间的上乘法术,是运用法坛、符咒等来预测、预知未来和事情发展规律的法术,又分为神光、壁光、纸光和掌光四类。而蓝烜所授的逆时元光术则是利用当地草木残留信息来回溯昔日场景,属于神光类,能使人身临其境,如同亲历。
  果然,没过多久,四周的景物就开始象水纹一样抖动起来,又好像透过了热蒸汽在看东西,一切都是飘忽不定的。
  抖动越来越厉害,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仿佛被撕裂了一般,不断地变幻着颜色和形状,到后来什么也看不清了,只是白茫茫的一片。
  “小心了!我们马上就要回到1938年2月7日午夜!最后一战即将开始!”许奕飞提醒道。
  接着四周的景物又开始出现,从飘浮到抖动,再渐渐稳定下来。
  颜晓清惊讶地望着四周,眼前的景色变了,或者说,景色变得虚浮了。山坡周围的树木和野草都似乎是两个影像的叠加,大树中套着一棵小树的幻影,虚无缥缈。
  “这应该是这棵树栽1938年时的样子吧,这么小的一棵居然能长成那么大!”颜晓清望着那棵小树的幻影感叹道,她伸出手去想触摸那棵小树,可是她的手被那棵大树挡住了。
  “别玩了!那全都是虚像,是逆时元光术造出来的。快看,那里就是天魔大阵!”许奕飞指着前方说道。
  颜晓清抬眼望去,只见在离他们大约二十米左右的地方,站着高高矮矮十来个人,手里都拿着法器兵刃,如临大敌。两人走了过去,却不停步,那些人的身体仿佛是一团光雾,许奕飞和颜晓清轻飘飘地就穿了过去。
  原来在人群的后面竖立着八道灵幡,想必就是天魔大阵,有一个人正在阵中施法,边上站着一个中年尼姑,手里拿着一面小镜子,发出银白色的光华,正罩住那个人。
  “那是我们峨嵋的宝镜啊!这位师太一定是我太师祖了!”颜晓清叫道。
  “嗯,那个人一定就是蓝云天!”许奕飞说道。正好蓝云天此刻转过身来,与他们两人正面相对。
  许奕飞倒抽了一口凉气,那是个人吗?真的就像他曾祖的日记中所记述的那样——“目若电光,齿如戟刃”,“筋骨盘蹙,身尽青色”。“太恐怖了!”许奕飞嘘了一口气说道,一面朝颜晓清望去,生怕她一个女子看了如此魔物会受不了。
  哪知颜晓清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仿佛这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一般,她眼中甚至还有泪花闪现,过了一会儿,她叹了口气,轻轻说了一句话。许奕飞却听不大清楚,只听得似乎有“美女”、“皮”等几个字。
  “你刚才说什么?”许奕飞问道。
  “没……没什么!”颜晓清摇着头说道,“时间快到了吧?”
  “嗯!还有五分钟就到12点了!”许奕飞抬腕看了看表,“他们马上就要合力击杀蓝云天了!”说到此处,他心下竟有些惨然。
  正在这时,颜晓清忽然指着天上说道:“你看,那是什么?”
  许奕飞抬头望去,只见天魔阵上空忽然出现了一团淡淡的黑气,不断地在盘旋。再看看其他人,正全神贯注盯着蓝云天,根本没人注意到头顶发生的状况。
  “这——大概是被天魔阵吸来的邪气吧?”许奕飞猜测道。
  那团黑气翻腾了一会儿,忽然直朝阵中的蓝云天只扑了下去。蓝云天大吼一声,发出一道掌心雷,那黑气忽地凝聚成一只布满鳞片漆黑的爪子,闪过了电光,却朝阵外诸人抓去。
  “阿修罗之影!”许颜两人一起叫了出来。
  不错!那一只鬼爪与他们在虚空中所见到的一模一样。只见它所到之处,众人的法器兵刃纷纷折断破裂,更有人躲闪不及,被截断了臂膀。
  那鬼爪冲突了一阵,伤了几位掌门,又折了回来,朝天魔阵中的道圆师太扑去。
  道圆师太毕竟是峨嵋掌门,法力高深,反手抽出了背上的倚天剑(灭绝师太?)。别误会,事后颜晓清告诉许奕飞,峨嵋派掌门的兵刃真的就叫倚天剑,不过和金庸没关系,和曹操也没关系,废话少说,言归正传。道圆师太的倚天剑寒芒吞吐,电闪星飞,推送而上,那鬼爪已被那把剑从中剖开,分成两瓣,落在了地上(还是灭绝师太!)。
  蓝云天突然跃了过来,一掌正击在道圆师太胸口,把她直震出阵外,当即吐血不止。众人大骇,一个身穿鹤氅的中年道人举剑刺来,剑尖隐约有道紫光射出。那道人鹤氅涨满如鼓,那道紫光竟似有质之手,到蓝云天面前一尺即凝于空中微微颤动,仿佛一条蛇一般。
  “那一定是张天师了!”颜晓清说道,“除了他没人会使紫电青雷这一招。”
  许奕飞点了点头,朝颜晓清看了一眼,目光中尽是敬佩之色。颜晓清微微一笑,却把头转了过去。许奕飞愣了一下,只好继续观战。
  只见状若夜叉的蓝云天拱手行礼,不知在说些什么。逆时元光术只能重现影像,却不能再现声音,因此虽然战况激烈却是寂静无声,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张天师听了蓝云天的话后若有所思,过了半晌,那道紫光竟然转向,刺进了道圆师太的胸口。
  “啊!……”颜晓清当即叫了出来。她万万没有想到,杀死太师祖的不是阿修罗之影,也不是成魔的蓝云天,而是正派术士的领袖——张天师!但是紧接着她就明白了张天师为什么要那么做!道圆师太的尸体突然直立起来,挥剑狂杀,众人猝不及防,剑锋到处,肢残头飞。张天师欲用紫电青雷抵挡,怎奈倚天剑太过锋利,道圆师太本身法力极高,又被阿修罗之影附体,已成魔尸,青锋过处,紫电青雷竟消于无形,眼看剑锋就要刺入张天师胸口。
  蓝云天飞身而上,伸手抓住了魔尸的肩膀,硬生生地将它拉了回来。魔尸反手一剑,已将蓝云飞的左臂削断。蓝云天极为硬悍,虽然伤口处血如泉涌,依然揉身而上,右臂回环,从魔尸腋下穿过,将它的双臂锁住,回头朝张天师喊了一句。
  张天师双掌齐出,将蓝云天和魔尸打入了天魔阵中,同时脚踩七星,双手捏着引雷诀,使出五雷天罡,引下九天之雷。就看见一道青色电光从天而降,正劈中魔尸的天灵盖,顿时将它击为焦炭,蓝云天与魔尸成肉搏之势,自然未能幸免,阿修罗之影与蓝云天就这样同归于尽了。
  张天师催动电光,将天魔阵外的灵幡一一击断,将天魔大阵毁去,所有的幸存者都坐倒在地上,脸上犹带惊惧之色。这时眼前的幻象才渐渐消散,逆时元光术的效力已经过了。
  这一战直是惊心动魄,许奕飞看得是大汗淋漓,颜晓清却不知什么时候起紧紧地抓住了许奕飞的手腕,只到现在才发觉自己的失态,慌忙把手缩了回去,可是许奕飞的手腕上早已起了四道红红的指印。
  许奕飞只作不知,指着一处说道:“法主说虎威遇土即入,沦陷二尺方止。刚才你太师祖就跌在此处,虎威多半也已经钻入土中了,我们把它挖出来吧!”
  颜晓清红着脸,取出了两把折叠小铲,给了许奕飞一把,两人就开始挖了起来。刚挖了两三下,忽然从土中窜出一道白气来,化作一只黑纹白虎朝他们二人扑了过来。
  许奕飞想也没想,一把推开了颜晓清,举起铲子就往虎头上打去。那虎身形极快,许奕飞一击不中,已被白虎扑倒在地。颜晓清举铲就往白虎尾部插去,白虎放开了许奕飞,转身便朝她进攻。
  许奕飞大急,连忙爬起身来,却看见颜晓清四处游走,速度之快却在那白虎之上,那虎几次伸爪欲扑,均被她在间不容发的时刻躲了过去。许奕飞这才想起颜晓清是峨嵋派大弟子,道行还在他之上。
  颜晓清又游斗了一会儿,那虎忍耐不住,一声长啸,居然化身为三,已成包围之势。颜晓清此时也不再奔跑,双手一扬,三张黄符分别打向三个虎头,同时叫道:“快布玄天阵!”
  许奕飞不敢怠慢,当即取出三宝,催动光网。白虎们见到黄符,纷纷大吼,纵身躲避,正好落入玄天阵中。许奕飞一面运功维持阵法,一面朝颜晓清叫道:“你快把虎威挖出来!”
  颜晓清拿起铲子用力地挖了起来,没过多久,她发出了一声惊呼,弯下身去从土中拿出一物。只见那东西象是一只用琥珀雕成老虎,也就手掌大小,十分可爱。
  那困在阵中的白虎们起先一直在奔腾跳跃,连连吼叫,这时一看见颜晓清手中的虎威,立刻全都安静下来了,又重新聚集为一只,低着头,象是在朝拜一般。
  许奕飞又惊又喜,撤了法力。颜晓清走过去抚摸白虎的脑袋,那虎摇头晃脑,显得十分惬意。
  “看来这只白虎就是这虎威的守护灵了。法主说虎威是虎的目光精华所聚,可以辟百邪,云峰的封印也要靠它来解呢!”颜晓清说道。
  “嗯,不错啊,你以后多了一个宠物嘛!当心点,可别随便放出来啊,要吓死人的!”
  许奕飞笑着说道。
  颜晓清低着头问道:“阿飞,你刚才为什么要把我推开,一个人对付那老虎?”
  许奕飞挠了挠头,笑着说道:“对啊!你的本事比我强,我根本用不着担心的。”
  “傻瓜!气死我了!”
  “哎?好端端的怎么生气了?我们快回去吧!”
  “哼!等我先把白虎收进虎威里再说!”
  “对了,现在是晚上,没有船的,看来我们要等到天亮了。”
  第二天下午,他们二人就回到了兰星酒店,把所见到的情形一五一十都讲述了。蓝烜听罢,长叹道:“原来此中竟然有这么大的隐情,难怪当时幸存者个个都守口如瓶,这也是为了保全峨嵋一派的百年清誉啊!”
  颜晓清黯然道:“只可惜蓝前辈为了制住魔尸,跟它同归于尽了!”
  蓝烜低声说道:“为了天下苍生,纵使隐门一战而亡,亦不足惜!”
  颜晓清掏出虎威,说道:“我们已经找到虎威了,就请法主施术解救云峰!”
  蓝烜接过虎威,将它置于离袁云峰头顶大约一尺远的地方,然后双手按住,念道:“神虎啸命,破幽诛邪!”办公室中立刻起了一阵强风,那只白虎从虎威中跃了出来,长啸一声,一口便朝袁云峰的肩膀咬去。
  许奕飞大惊,刚想出手,却被颜晓清一把拉住了:“你干什么?!法主这是在救他!”
  那白虎一口咬下,却没有血溅出,只有丝丝黑气从伤口逸了出来,白虎眼中射出金光,将黑气全都打散。袁云峰“呀”地一声,睁开眼来,正看见白虎的虎头在眼前晃动,那尖牙离自己的脸还不到一尺,当即吓得一骨碌从桌子上翻了下来。
  蓝烜嘻嘻笑着,将白虎收回了虎威之中,再交给了颜晓清:“这原是你们峨嵋派的宝物,如今终于物归原主了!”
  袁云峰爬了起来,扶着肩膀,向着许奕飞问道:“这小子是谁啊?怎么象个小混混?”
  许奕飞连忙捂住了他的嘴,悄悄说道:“他是当今的法主,就是他把你救回来的!”当下把这几天来的大致经历告诉了他,把袁云峰听得一愣一愣的。
  颜晓清问道:“那阿修罗之影到底是什么东西,还望法主见告!”
  “阿修罗之影是魔神阿修罗的一股意念,起先并无实体,为一团淡淡的黑气。阿修罗好斗贪淫,法力极高。它的起源就要追溯到上古之时。
  “以天来说,天是无所不包的,但是综合起来,不过‘阴、阳’二字。日间就是阳,夜间就是阴。和暖而带生气的就是阳,寒冷而带杀气的就是阴。所以天上的神祗,亦分两类,一派是阳神,一派是阴神。阳神的主张是创造,滋生万物;阴神的主张,是破坏,毁灭万物,而尤其痛恶的,是我们人类,定要使人类灭绝而后快。这两派如水与火,如冰与炭,绝对不相容,常常在那里大起冲突。自无始以来一直到现在,那冲突没有断绝过。
  “阳神一派,是以天帝为首领。阿修罗则是阴神一派的首领。但是因为天道不能有阳而无阴、人间不能有昼而无夜、生物不能有生而无死、万事不能有成而无毁的原故,因此阿修罗与天帝两派势均力敌,不可缺其一。人世间自有历史以来,一治一乱,总是相因的。
  “后来天帝对阿修罗之女为之倾心,娶为嫔妃。不料天帝婚後喜新厌旧,阿修罗女将委曲告之父亲,引发前所未有的一场大战。   
  “阿修罗王率兵攻入天庭,天帝不敌,逃往下界,阿修罗亦追了下去,共工氏的决水,蚩尤氏的杀戮,都是受了阿修罗控制的缘故。后来天帝在众仙合力之下,持无极大咒,将阿修罗王的身体焚成了飞灰。
  “阿修罗王肉身虽毁,元神不灭,天帝将其封印于离恨天修罗宫。阿修罗王郁愤不平,那股意念残留在了世上,就化成了阿修罗之影。经过千百年修炼,终于凝聚成鬼爪之形,附在当时的日寇首领身上,欲借万灵血布南斗重生大阵复活阿修罗的肉身。
  “可惜被我曾祖发现,召集了许多术派掌门在太湖仙岛布天魔大阵吸噬万灵血气。直到最后,终于逼得阿修罗之影现身一战,但未料被它附身在峨嵋派掌门身上,这才造成了如此惨烈的结果。后来张天师以五雷天罡击焚魔尸,阿修罗之影借雷霆之力与天魔大阵,破开了虚空之门,逃逸了进去,这才避过了被消灭的命运!”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袁云峰呆了半晌,嘴里蹦出个问题。
  “呵呵!”蓝烜伸手挠了挠头,“前半段是我看书看来的,后半段是我根据他们二人看到情形和最近发生的事猜测的。所以我也不能保证事实就一定是这样。”
  “那现在的两起案子……”颜晓清问道。
  “那两起案子都是阿修罗之影干的!它在虚空休养了六十年,幻化人形!而且还秉承了阿修罗好色贪淫的性格,那两名无辜女子就是它的牺牲品!”
  “那为什么还要撕下她们的脸皮呢?”许奕飞问道。
  “你们听说过千面皮囊吗?”蓝烜问道。
  “千面皮囊?”三人一起叫出声来,这个名字一听就令人极不舒服。
  “不错!千面皮囊是以千名女子的脸皮缝合而成的魔物,极为淫邪,因此可破诸般仙术道法。要是被它炼成,恐怕世上再无人能治的住了!它现在身处虚空,却能化身到这里来杀人,法力已经在你我之上了,若非我那日先出手偷袭成功,恐怕绝不能那么轻易就将云峰救出来!”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许奕飞问道。
  蓝烜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此刻夕阳西下,金色的光芒洒遍了整个城市。“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它一定要在石头弄里行凶?难道那个地方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问题啊!”袁云峰说道,他们袁家最擅长的就是看阴阳宅,“除了地气薄弱了一点,又是终日不见阳光之所的死胡同,在风水这上叫做阴龙断首,是大凶之地。”
  “嗯!阴龙断首?”蓝烜开始沉吟起来,“难道是为了……?糟糕!奕飞,云峰,颜姐姐,我们今晚就要行动了,迟则生变!”
  晚上九点,四人悄悄来到了石头弄,却看见几名便衣正埋伏在弄口。
  “糟糕!有警察!怎么办?”许奕飞低声问道。
  “笨蛋!”袁云峰在许奕飞头上敲了一下,“当然用催眠术先把他们搞定啦!瞧我的!”
  袁云峰嘻嘻笑着,走了过去,假装跟一个打扮成小贩的便衣买烟。那个便衣收了钱,正要把烟交给袁云峰,无意间抬头望了他一眼,眼神就再也离不开了。袁云峰悄悄附过身去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那人立刻转身走到其他两个便衣身边,三人交谈了一会儿就一起离开了。
  “云峰,你刚才跟他说什么了?”许奕飞问道。
  “没什么,我跟他说上面有命令,让他们改去积香弄执行任务而已。”
  “积香弄?离这里很远的!”
  “对啊,所以我们有充足的时间在他们赶回来之前展开行动!”袁云峰笑着说道。
  “我考!I服了U!”蓝烜笑着说,虽然他是当代法主,可是毕竟还是一个小孩子,有时也会那么无厘头地来一下。“时辰快到了,咱们进去吧!”
  四人走进巷中,在两面的墙上按照北斗七星的位置贴上了黄符。然后蓝烜布好了北斗玄枢阵,将四人护在阵中。
  等一切都布置好了,许奕飞这才问道:“法主,究竟出了什么事?”
  “唉!千算万算,我居然没注意到石头弄本身的特殊性,几乎铸成了大错!”蓝烜叹道。
  “这石头弄原是阴龙断首之势,但自从镇妖塔建成以后,阳气日盛,阴阳相通,为‘泰’卦之相,《易经》称之为‘天地交而万物通,上下交而其志同’,虚空在此处最为薄弱,隐隐有相通之势。尤其在晚上阴盛之时,阿修罗之影便籍此跨越虚空,剥人脸皮,此乃其一,我们早就知道的。但我没想到的是阴龙受镇妖塔阳气感应,已渐渐长出头来了!阿修罗之影就是在这里等地龙长成,想集其地气,借此增强法力。它被我刺伤,一直在此吸取地脉精华,我们就在这里收拾它!”
  又过了片刻,众人眼前的空气中慢慢显现出一条浅浅的缝隙来,慢慢扩张,阿修罗之影果然来了。就见一道黑气从裂缝中冒了出来,蓝烜发了一个掌心雷,催动两面墙上的北斗黄符,顿时结成一张气网,将它罩在了其中。
  阿修罗之影连连往外冲突,蓝烜衣袖皆张,身子摇摇晃晃,显然已经是竭尽全力。许奕飞见势不妙,催动三宝,在外面又加布了玄天阵。没想到两道阵法齐加依旧压不住阿修罗之影,许奕飞只觉得眼冒金星,头昏脑胀,几乎支持不住。
  突然许奕飞只觉得似乎有一把大铁锤重重地在自己胸口砸了一下,顿时吐出了一口鲜血,仰天跌倒。再看蓝烜,步履凌乱,往后急退,嘴角边一缕鲜血沁出。阿修罗之影已经冲破了禁制,化成鬼爪,朝他们袭来。
  颜晓清上前一步,放出白虎。那虎直朝鬼爪扑去,阿修罗之影一掌击出,正中它的额头,力道巨猛,竟把白虎向后击出近丈,才猛地摔落下来,如同一滩烂泥,倒在地上,动也不动了。
  蓝烜就乘着白虎那么一阻的瞬间,已经盘膝坐下,展开了北斗玄枢阵。此刻不比数日前在镇妖塔顶,石头弄中阴气极盛,阿修罗之影的力量比在塔顶强了数倍,只片刻间,七张黄符摇摆不止,眼看就要被吹走。
  蓝烜退后一步,喝道:“快把地龙逼出来!”
  “什么?地龙是地气,又没有实体,怎么能逼得出来?”袁云峰惊讶地问道。
  “我说行就行!快,在升位,丰位和无妄位各贴一张黄符,每人镇守一处,然后在明夷位打开地脉!”蓝烜急速地说道。
  许、袁、颜三人分别站到了蓝烜所说的三个方位,贴上黄符,然后三人合力,齐发掌心雷,正击在明夷位的地上,一声霹雳,将青砖地面震出了一个大坑。
  接着,从坑里面有丝丝白气升起,氤氤氲氲,蜿蜒盘旋,竟成隐隐形成一条龙的形状,只是头上无角,显然是尚未长全。袁云峰看得都呆了,嘴里只喃喃地说道:“我们真的把地龙逼出来了?”   
  阿修罗之影一跃而起,朝正在空中盘旋的地龙扑去。蓝烜一伸手,亮出了翡翠黄雀,将它塞给了颜晓清,急声说道:“快进镇妖塔!”颜晓清身形闪动,已经朝兰星大酒店掠了过去。那条地龙仿佛被翡翠黄雀吸引住了一般,也飘了过去。阿修罗之影正想追上,蓝烜双掌齐出,挡住了它,同时朝许袁二人喝道:“你们快走!”
  二人迟疑了一下,还是遵从命令,朝镇妖塔退去,等他们跑到门口回头望去时,石头弄中黑气冲天,已经根本看不见蓝烜的身影了,两人不由得流下泪来。
  颜晓清手里拿着翡翠黄雀,那条地龙正绕着她的身子盘旋,见到二人回来,连声问道:“法主呢?!”
  “他……”许奕飞强抑悲痛,哽咽着说道,“他留下来独挡阿修罗之影,好让我们能够撤回来!”
  “啊?”颜晓清大吃一惊,朝门口望去时,只见石头弄中的黑气正铺天盖地地朝镇妖塔涌了过来,“法主他……他……”
  “为了天下苍生,纵使隐门一战而亡,亦不足惜!”蓝烜的声音仿佛再一次在他们耳边响起,隐门前后两代掌门都舍生赴义,实在令人不由得不痛心!黑气涌到大门前,被镇妖塔的罡气所阻,不得其门而入,剧烈地撞着玻璃,发出“砰砰”之声。
  大堂里的服务员们有些奇怪,纷纷议论道:“今晚风怎么那么大啊?”“你看,经理和那两个人在一起干什么?好像还在哭啊?”“难道是三角恋?”众说纷纭,八卦不休。
  颜晓清擦了擦眼泪,问道:“怎么办?我们难道躲在这里一辈子不出去吗?”
  许奕飞也不知如何是好,朝袁云峰望去,只见他眉头紧锁,似有极为难断的事情。
  “云峰!你点子多,快想想办法吧!”许奕飞说道。
  “办法倒有一个,但是太冒险了!万一失败了,恐怕结局会更惨!”袁云峰看着门外的黑气道。
  “别管冒不冒险了,先说你的办法呀!”颜晓清急着说道。
  袁云峰伸出一个指头,指着大门道:“我们先把它放进来!”
  “你疯了吗?!把它放进来?这不是引狼入室吗?!”许奕飞大叫道。
  “等等!阿飞先别急,听听云峰的办法再说!”颜晓清说道。
  袁云峰一指电梯旁的消防箱,笑着说道:“我们就用它来对付阿修罗之影!”
  许奕飞眼睛睁得极大,脸上露出的是难以置信的表情:“你是说……”
  “不错!镇妖塔下就是封印上古魔物的众帝之台,我们就借用它的力量来对付阿修罗之影!”
  “那万一让封印的魔物逃逸出来怎么办?”许奕飞担心地问道。
  “这正是我所担心的!”袁云峰叹道,“要是真的让魔物逃出,那我们就是千古罪人了!”
  颜晓清望着那个消防箱,说道:“我来的时候就看见那扇小门了,上面的封印是你们布的吧?想不到居然会直通众帝之台!我觉得云峰的办法可行,死马当做活马医,要是让阿修罗复活的话那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咱们拼死一试,大不了咱们三人和阿修罗之影共同葬身于此,法主为天下苍生牺牲了自己,难道我们还做不得吗?”虽然她是女子,但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英风豪气,丝毫不让须眉。
  许奕飞和袁云峰对望了一眼,心中暗暗钦佩。三人伸出手来,紧紧地握在一起,胸中均是热血沸腾。
  三人又密密计议停当,颜晓清先遣开了大堂里所有的人,然后许奕飞与袁云峰将小门上的封印揭开,让颜晓清与袁云峰先下,那条地龙自然也跟着颜晓清手 中的翡翠黄雀飘了下去。许奕飞估计好时间,一把打开了酒店正门。
  顿时一股强劲的气流涌了进来,将他掀翻在地,黑气在大堂中盘旋一阵,果然就接着冲进了小门之中。许奕飞快步跟上,反手关上小门,又加上了两道封印,这才朝下跑去。
  等他跑到众帝之台的小房间中,却看见颜晓清与袁云峰俱摔倒在众帝之台上,阿修罗之影正和一团血红色的事物斗在一起。
  许奕飞悄悄摸到台上,扶起了颜晓清,小声问道:“晓清,你还好吧?出了什么事?”
  言语中大有关切之意。
  袁云峰艰难地支撑起半个身子,笑着说道:“喂,我还在这里呢!别当着我的面那么亲热嘛!”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笑!”许奕飞斥道。
  “阿飞,这个房间里有……血,都是血!”颜晓清轻轻地说道。
  “上次怨罗刹的那滴魔血和谢熙晖残余的血肉结合在了一起。我们进来的时候,整个房间的地上全都是蠕蠕而动的血红色肉芽。”袁云峰说道。
  “我们进来后,那些肉芽就马上聚拢在一起,变成一个血肉模糊的东西,法力极强,我们都不是它的对手。后来阿修罗之影冲了进来,那团血肉就和它打了起来,一直到现在!”
  颜晓清接着说道。
  “你们没受伤吧?”许奕飞问道。
  “我还好,只是有点闭气。云峰倒是受伤了……”颜晓清说道。
  “没事儿,只是断了条左腿而已。”袁云峰笑着说道,许奕飞这才发现他的额头上早已布满汗珠,显然他正在极力忍着疼痛,强颜欢笑。
  那团血肉不是阿修罗之影的对手,没过一会儿就已经被撕得粉碎,变成了一团一团的肉块,散落在了地上,阿修罗之影正在慢慢吞噬那些肉块。
  “快!把众帝之台劈开!”袁云峰叫道,一面挣扎着跳下了高台。
  三人合力发雷,将高台从中一分为二,下面是一个大洞,黑漆漆地不知道有多深,冒出一股股的腥味。那腥味渐渐越来越浓,显然底下的魔物正在往外逃窜。
  袁云峰一把抢过颜晓清手里的翡翠黄雀,朝着那个洞中扔了进去,那条一直在房间顶上盘旋的地龙,也一头扎了进去。阿修罗之影恰好食尽肉块,一跃而起,朝三人扑来。
  三人没想到它居然没有中计,只好闭上眼睛,引颈就戮。可是半晌却没有动静,许奕飞睁开了眼睛,房间里空荡荡的,阿修罗之影终究还是落入了圈套,追赶地龙去了。只听得洞中传来一阵阵吼声,整个房间也开始摇晃,显然两个魔物在地下正在大战。
  “不好!他们这样打下去,会引发地震的!”颜晓清焦急地说道。
  幸好震动不久就渐渐平息了下去。“快!把众帝之台重新合上!”袁云峰急道。
  “那么大的石头台,怎么合啊?”许奕飞为难道。
  “我来!”颜晓清推住一半的石台,缓缓用力,只听得“咯咯”之声,那块巨石竟慢慢移动了起来。颜晓清推过了半尺,又把另一半的石台推了过来,正好将那个大洞盖上。    “嗬!颜小姐的力气也太大了点吧?”袁云峰笑着说道。“要不是你长得那么漂亮,又是峨嵋派大弟子,我还会以为你不是人呢!”
  颜晓清听得这句话,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许奕飞急忙打圆场道:“云峰他爱开玩笑,晓清你别放在心上!我们还是给众帝之台上几道封印吧!”说完狠狠地瞪了袁云峰一眼。
  袁云峰吐了吐舌头,把自己的腿骨接好,“喂!借你的竹简用一下!”
  “干嘛?”
  “断腿需要硬的东西固定嘛!”
  “去死!”
  “啊呀!我好容易接上的,你看,又断了!”
  ……三人互相搀扶,慢慢地走了上去,回到了大堂。此刻已是凌晨五点,转眼间便要天亮了,这个城市依旧是那么平静,大多数人都在家中安然而眠,谁也不会知道,他们其实已经避免了一场惊天的浩劫。
  “法主!”颜晓清突然说道,“我们快去石头弄看看!”
  三人赶到了石头弄中,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蓝烜。许奕飞慢慢走了过去,先摸了摸他的脸庞,一片冰凉,他不死心,再试了试他的呼吸,一点反应都没有,看来蓝烜真的已经魂归道山了。
  许奕飞一把抱住了蓝烜的尸体,眼泪夺眶而出。
  “他真的死了吗?不会的!他不会死的!”颜晓清哭着说道。
  袁云峰却低着头说道:“未必!你看他面带华光,额上伏犀贯玉枕,不像是早夭的命啊!”
  “你胡说些什么啊!你什么时候又会看相了?!”许奕飞一边哭一边说道,“他呼吸都断绝了,你还能怎么样?”
  “呼吸断绝又不代表一定是死了!你摸摸他的脉搏是不是还有跳动?”
  许奕飞凝神把脉,只觉得似乎毫无脉象,又似乎隐隐有极为微弱的跳动,实在感觉不出来。
  袁云峰低头想了一会儿,说道:“阿飞,你试试他的耳朵,看看有没有呼吸?”
  “你有病啊!耳朵里怎么会出气呢!”许奕飞一面骂着,一面还是忍不住把手伸到了蓝烜的耳朵边。“真的有气!他真的在用耳朵呼吸!”
  “哈哈!怎么样!还是我见多识广吧!这招叫做龟息!”袁云峰得意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又是你们袁家的《如是我见》上有记载?”许奕飞问道。
  “Bingo!答对了!而且是先祖袁天罡亲笔所著的《如是我见》!哈哈,正好我被翻到过!”
  “那怎么叫醒他啊?”
  “你用银针扎他一下不就成了?”袁云峰笑着说道。
  “快说!别骗人!”颜晓清忽然伸手一把捏住了袁云峰的肩膀。
  “啊呀呀!你那只老虎咬的伤口还没好呢!”袁云峰痛得龇牙咧嘴,“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叫醒他!我只知道,龟息之法以龟为相,一旦运用此法,犹如化成铁甲玄龟,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我看着多半是胡说,要是拿针来扎他一定能醒!”
  许奕飞取出银针,试着朝蓝烜的人中扎了下去,没想到银针碰到蓝烜的皮肤居然刺不进去,仿佛贴着蓝烜的身体有一层保护层一般。
  “你看!我说吧!”袁云峰一摊手掌,无奈地说道,“看来我们只能等他自己醒过来了!”
  忽然,在许奕飞怀中的蓝烜动了一下,接着就慢慢睁开眼来。三人大喜,许奕飞和颜晓清连忙纷纷擦去眼角的泪水,高声欢呼起来。
  “你们……阿修罗之影呢?”蓝烜一片茫然。
  “已经被我们消灭了!”许奕飞当下把在众帝之台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袁云峰是怎样将翡翠黄雀扔入洞中,引诱阿修罗之影进去的,颜晓清是如何推动巨石,重新封印众帝之台的。
  蓝烜连连点头,对袁云峰说道:“你小子果然厉害!”
  袁云峰正高兴着呢,蓝烜又加了一句:“就是法力差了点!”接着他又走到颜晓清身边,跟她低声交谈起来。只见颜晓清不时点着头,还朝许奕飞那边望来,似乎他们正在谈论许奕飞一般。最后蓝烜说了几句,颜晓清却摇了摇头,接着一转身跑掉了。蓝烜叹了口气,走了回来。
  许奕飞笑着迎了上去:“法主,你们刚才在谈什么啊?”
  蓝烜拍了拍许奕飞的肩膀说道:“我送你十六个字,你要记好了:‘情深不寿,强极则辱。今生无缘,何妨来世’。”
  “‘情深不寿,强极则辱。今生无缘,何妨来世’?法主,那是什么意思啊?”许奕飞有些不明白。
  蓝烜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唉!都是命啊!我也要回苗疆去了,你们各自保重吧!”此刻正逢旭日初升,朝霞满天,许奕飞看着蓝烜的身影消失在街的拐角处,心中感慨万千,但是他始终都不明白蓝烜所说的那十六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袁云峰过来拍了拍许奕飞的肩膀说道:“别管人家法主了,先管管你自己吧!你是不是很喜欢颜晓清?呐,我们是兄弟,我就不跟你争了,你请我吃顿饭算是报答,怎么样?”
  “去去去!什么你不跟我争了!还向敲诈我一顿饭?没门!”许奕飞笑着说道。
  “我可以教你几招泡妞大法呀!你看你大学四年不谈恋爱,人家还以为你是玻璃呢!”
  袁云峰嘻嘻笑着,“还不去追她?今晚请她去吃烛光晚餐,浪漫点!别忘了先送朵花!!”
  许奕飞红着脸走进颜晓清的办公室,却发现颜晓清正在收拾书籍等东西。
  “怎么啦?”许奕飞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我已经递了辞呈,明天就要走了……”颜晓清平静地说道。
  “为什么?!怎么好端端地就辞职不干了?”许奕飞追问道。
  “不干就不干了呗!”颜晓清似乎有些生气,“你管得也太宽了吧!”
  “我……”许奕飞不知道那里激怒了她,有些不知所措。
  颜晓清一声不吭,将要带走的东西都收进了一个小箱子中,然后拎着就往门口走。
  许奕飞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轻声说道:“留下来,好吗?”
  “拜托给个理由吧?”颜晓清脑袋一侧,斜眼望着许奕飞。
  “我……”许奕飞的心脏此刻剧烈地跳动了起来,脸涨得更红了,他从未向女孩子表白过心迹,此刻那三个字仿佛有千斤重一般,吐不出口。
  颜晓清甩脱了许奕飞的手,继续朝门口走去。
  许奕飞再也摁捺不住,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她,说道:“因为我爱你!我要你留下来!”
  他可以感觉到颜晓清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过了半天,颜晓清挣脱了许奕飞的怀抱,望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可是——我——不——爱——你!”
  “不会的!”许奕飞就是再笨再沙也看得出颜晓清说话时的言不由衷,“我知道你的感觉,你也知道我的感觉,为什么你就不承认呢?!”此刻他根本想都不想,话犹如流水一般直冲了出来。
  颜晓清愣在了那里,接着许奕飞看见豆大的两颗泪珠涌出了她的眼眶,顺着她美丽的脸庞直流了下来。看到她哭泣,许奕飞有些慌张,笨手笨脚地从兜里掏出了面巾纸,轻轻地给颜晓清擦去了泪水。“算了,你走吧……”许奕飞轻轻说道,“别哭,“别哭了。你知道吗,一见到你哭,我的心也开始痛起来了!”
  “阿飞,你知道吗?我们是根本不可能的!”颜晓清轻轻说道。
  “为什么不可能?难道你要像你师父一样出家为尼?”
  颜晓清摇了摇头,许奕飞大声叫道:“我不会让你出家的,我要跟你在一起!”
  颜晓清沉默了,然后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今晚你到楼顶上来,我在那里等你,我要给你看一样东西!”
  许奕飞如约来到了楼顶。满天繁星,银汉当空。颜晓清穿着一条紫色轻纱长裙,正在抬头仰望星空。夜风轻拂,将她的秀发轻轻抚摸。
  “你来了……”颜晓清背对着许奕飞,淡淡地说道。
  “嗯,我来了!你要给我看什么东西?”许奕飞问道。
  颜晓清转过身来,轻轻地褪去衣衫,露出雪白而又光滑的胴体。许奕飞急忙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一面说道:“晓清,你……你这是干什么?”
  “阿飞,你说……我美么?”颜晓清忽然幽幽地问道。
  许奕飞一直紧紧地闭着眼睛,生怕一不留神就看到不应该看的东西。此刻听见颜晓清的询问,连连点头道:“嗯!你真的很美!你快把衣服穿起来吧,呃……小心着凉!”
  “我要你看着我!”颜晓清的语气十分坚决,不容许反抗。
  许奕飞偷偷地将眼睛细开一条缝,眼前的颜晓清秀发披散,像瀑布般遍洒在她那白皙的胸膛上,他不敢再往下看,生怕自己控制不住而出丑。
  颜晓清后退了一步,黯然说道:“你可要看好了!”说完身子一转,又脱下一层东西来。
  是衣服?不!颜晓清已然赤裸,何来的衣物?那掉下来的居然是一张人皮!眼前的颜晓清赤发蓬然,两目如电,那样子与魔化后的蓝云天倒有七八分相似。
  在那一刹那,许奕飞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他知道自己的脸上一定是露出骇然的表情。
  颜晓清弯腰捡起那张人皮,仿佛穿衣服一般将它披在了身上,一转身,又回到了那个美丽得让人心动的女人。
  颜晓清缓缓穿好衣服,笑着说道:“现在你还会爱我吗?”
  许奕飞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不停地摇着头,仿佛不相信眼前所看到的。
  “我不是人。”颜晓清望着天上的星星说道,“我是一个飞天夜叉。你也看到了我的真身,是不是和蓝云天很像啊?只不过他是为天下由人变成魔,而我则是为了自己而化妆成人。那些贪恋我的美色的人几乎都进了我的肚子,除了一个姓王的书生……“或许是前生的缘分,或许是月老的安排,我爱上了他。于是我每天都会很用心的画这张皮,我要让我的眉眼,我的容貌永远印在他的心里。
  “可是当他发现我不是人的时候,他居然去找道士想要杀死我。那一晚,他将道士给他拂尘挂在门前。我不敢进去,因为那个道士是龙虎山的张天师。我在门外不停地徘徊,一直在回忆我和他在一起的幸福时光,那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我拚着身受重伤,终于扯碎了拂尘,闯进了他的房间。那个男人一直不停地向我磕头,哀求我放过他。我冷冷地看着他,我忽然发现他是那么地陌生,仿佛我从来都没认识过他一般。我掏开他的胸膛,想看看我究竟有没有在他心里留下了影子,哪怕是个模糊的剪影!“张天师来抓我时,我根本没有反抗也没有逃避,因为我的心已经死了。就在张天师要用天雷将我焚为焦炭的时候,峨嵋派的妙云师太救下了我,让我在峨嵋金顶忏悔我的罪业,她说当我的罪赎清以后所见到的一个人就是我的师傅。
  “我一直都在忏悔,为被我所杀的一百二十七个男人超度。当最后那个男人重入轮回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三百年。我第一眼就看到了清玄师傅,当时她还是一个新入庵的小尼姑,我拜她为师,成为了她座下的大弟子。师父把那张画皮交还给了我,没想到过了三百年,它依然保存得那么好,眉目依旧。”说到这里,颜晓清轻轻抚摸自己的肩头,像是在欣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一般。
  “后来我下山了,好好学做一个女人,一个美丽的女人。但是每次午夜梦回,在我眼前出现的,依然是他的脸,他的笑容……我将他的容貌绘了下来,虽然我不能永远留在他的心里,但是他永远留在了我的心中!颜晓清从衣服兜里取出一张小画来,递给了许奕飞。那是一个少年的小照,长相颇为清秀,和许奕飞倒有七八分相似。
  “他……我……”许奕飞望着那幅画,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有时真的把你们两个搞混了。你还记得我们挖虎威的时候,白虎窜出,你一把推开我,保护我。在那一刹那间,我真的还以为你就是他了。但是我知道我不能爱一个人,我根本没有爱的资格,我只是一个飞天夜叉而已……”颜晓清居然开始抽泣起来,许奕飞却只是呆呆地立在那里。
  颜晓清慢慢拭干腮边的泪水,说道:“我回峨嵋去了,咱们来世有缘再见面吧。”说完身子一纵,仿佛一道紫色的电光掠过,已经消失在了这夜空之中。
  星夜依旧,清风依旧。颜晓清的话言犹在耳,就连方才她身上的淡淡清香也还末散去。
  只是伊人芳踪已杳。
  静静的夜空之下,许奕飞的心中悲怨交集,楞楞地跪坐在了天台之上,好一阵子也不曾改变过姿势。
  “情深不寿,强极则辱。今生无缘,何妨来世。”许奕飞嘴里一直在念着那十六个字,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蓝烜说的话的含义。
  许奕飞回到住处,袁云峰早就等候在了那里。一见到他回来,急忙问道:“约会情况如何?”
  许奕飞摇了摇头,颓然坐倒在了沙发上。
  袁云峰凑过来,笑着说道:“我的小说又有新的构思了!我把女主角秦绡言改称颜晓清怎么样?我觉得这个名字超好听!我的修改打算是这样的,颜晓清,也就是故事的女主角,她其实不是人,而是个夜叉,但是她却偏偏喜欢上了人类……”
  “你!”
  “唉哟!有意见就提嘛,干嘛打我?!你看!我的腿又断了!要不是你是我兄弟,我……”
  “你怎样?”
  “没什么,没什么。别生气,别生气。我先回家了,你一个人慢慢玩啊……”
  后来。
  许奕飞给颜晓清发了无数电邮,颜晓清一封都没有回。他亲自去了一趟峨嵋,她也避而不见。两人东西永隔,如同参商一般。
  三个月后,许奕飞突然收到了颜晓清寄来的一封信。那是一张她自己的小照,一笔一画,栩栩如生。上面题的是宋代乐婉的《卜算子》的下半阙:“要见无因见,拚了终难拚。
  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
  许奕飞望着画像,心中感慨万千,一时间竟分辩不出是何种滋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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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弈飞系列之都市奇侠传 zt -玉珠- 给 玉珠 发送悄悄话 玉珠 的博客首页 (148874 bytes) () 12/17/2005 postreply 13:0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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