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奕飞系列之二:古槐记 zt

来源: 玉珠 2005-12-17 11:54:29 []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69558 by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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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奕飞系列之二:古槐记


  第一章
  
  在讲这个故事之前,我们先来讲讲槐树。   
  槐树,又称国槐,豆科槐属,也就是说它和草本的大豆原来是一家。它是中国一种重要的古老树种,历史悠久。在它身上有着很多有趣的事情。  
  比如说在古代,槐树被认为代表“禄”,古代朝廷种三槐九棘,公卿大夫坐于其下,面对三槐者为三公,《周礼·秋官·朝士》上说:“面三槐,三公位焉”。《古文观止》中有一篇东坡先生所著的《三槐堂铭》,讲的就是这个典故。北宋初年,尚书兵部侍郎王佑文章写得极好,做官也很有政绩。他相信王家后代必出公相,所以在院子里种下三棵槐树,做为标志。后来,他的儿子王旦果然做了宰相,当时人称“三槐王氏”,在开封建了一座三槐堂。你看,种了三株,子孙当上了大官,这槐树的力量可真不小啊!   
  另一个典故就是大家所熟知的“南柯一梦”,记载在唐朝人李公佐写的《南柯太守传》中。说是广陵人淳于棼,喝醉了酒,躺在院子里的槐树下面睡着了。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到了大槐安国,并和公主成了亲,当了二十年的南柯太守,官做得非常荣耀显赫。可是后来因为作战失利,公主也死了,他被遣送回家。然后一觉醒来,看见家人正在打扫庭院,太阳还没落山,酒壶也在身边。他四面一瞧,发现槐树下有一个蚂蚁洞,他在梦中做官的大槐安国,原来就是这个蚂蚁洞。槐树的最南一枝,就是他当太守的南柯郡。由此可见,槐树还有让人做梦的本事,难怪要称之为木鬼了。所以汉武帝修建上林苑时,群臣远方,各献名果异树,其中槐树就被列为异树贡献了六百多株,不是没有道理的。   
  讲了那么多有关槐树的奇事,现在我们就把目光落在这一棵老槐树上。   
  这是一个被废弃的四合院,那棵老槐就长在院子的东北角上。它大概已经有四五百年树龄了,树干十分粗大,三四个人都抱不过来,被岁月风蚀得乌黑而弯曲。  
  可是在那树干之上,赫然钉着一枚银钉,不知为何,老槐树的树叶大半已经坠落在地上,剩下的也是一片枯黄,在风中簌簌发抖。说也奇怪,这么一株大树,就用刀斧劈去半边,只要在土里的根没有伤损,也不至于如此枝枯叶落,这一枚小小的银钉,却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威力?   
  风渐渐大了,满树的黄叶在风中飞舞,像是一只只美丽的蝴蝶,又像无数黄纸冥钱。但是,在这一片枯黄中却有着一抹嫩绿,十分显眼。那是一个小小的叶芽,悄悄地长在一根小枝上,似乎预示着老槐那强劲的生命力!   
  老槐树的影子开始颤动起来……
  
  赵烨是个贼,确切地来说他是个偷贼的贼。此刻他正在街上寻找目标。   
  没过多久,他便看见了一个小偷在作案。赵烨微微一笑,迎了上去,和那个小偷擦肩而过,赃物转眼间便落入了他的手中,似乎是一件方方的东西。  
  那是一盘CD,外壳上画满了古里古怪的图案,上面写着四个字——“天籁之声”。赵烨觉得有些奇怪,贼怎么会偷这个,他转过头来,才发现那个小偷已经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之中,再也找不到。  
  “算了,还是把它还给失主吧!”赵烨朝街边的橱窗望去,那里空无一人,“奇怪!刚才那个女的还站在这里,怎么一转眼就没了?”  
  失主和小偷同时消失了,这对赵烨来说还是第一次,他拿着那盘CD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在考虑了一个小时又十五分钟后,赵烨决定把它带回寝室。  
  一进门,他手中的CD就被人夺了去,那是他的室友王嘉鸣。“小子,买了新CD啊?借我听听吧?晚上还你!”   
  赵烨笑着点了点头,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失主,就借给室友听听也无妨。    “嗯!下了晚自习我就还你!”王嘉鸣一面笑着,一面背起了书包,“走,一块去吃晚饭吧。晚上去哪里自习?三教,一教,还是文史楼?”他把那个“史”字念得特别重,好像在说“闻屎楼”一般。   
  “不了,晚上我有选修课,下了课我要去图书馆查些资料准备写论文。你自己去吧。”  
  王嘉鸣笑了笑,把CD放进了他的书包,就去吃饭了。   
  晚上,赵烨从图书馆出来后,一时不想回寝室,就背着书包去了“闻屎楼”,一直自习到赶人为止。  
  云淡风清,月明星稀,赵烨忽然心血来潮想去无名湖畔走走。他便从一教后面的小路穿了过去。   
  小路上没有路灯,两旁树影婆娑,一般胆小的人晚上都不敢走这里,宁愿多绕些道。赵烨艺高人胆大,仗着自己有五鬼护身,走进了那一片小树林。   
  忽然,赵烨耳边似乎响起了什么声音,那是一种类似被压抑了的叫声,“嘶嘶”地。然后赵烨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那是如此的强烈,仿佛自己置身于一个巨大的血池中一般。他瞪大了眼睛四处寻找,可是小树林那重重叠叠的树影将天上的月光遮得只剩下一丝一缕,十分昏暗,只能勉强地辨别出眼前那条白色的小道,其他的全都混同一色——黑暗的颜色。赵烨定了定神,右手掌伸出,“噗”地一声,一团绿色的幽火在他的掌心亮了起来,照亮了他的周围。接着碧油油的绿光,他看见了路旁长草丛中伸出了一只沾满鲜血的手。   
  赵烨大吃一惊,急忙跑了过去,拨开长草,终于看见了那只血手的主人——王嘉鸣。  
  眼前的景象只有一个字才能形容——惨!!


  第二章
  
  王嘉鸣趴在地上,下半身的两条腿青蛙一样乱蹬乱踹,刨起两团雾样的土尘,纷纷扬扬。上半身因过度痛苦而拉紧的肌肉让背部呈现出弓一样的感觉,他左扭右拐,一伸一缩,一只手的五个手指痉挛地抠进地里,痛苦得开始满地爬行,长草间可以看见弯弯曲曲地一条蛇形的血痕。但最可怖的事情就是他的上半身与下半身是分开的,他是被活活分成了两截!   
  鲜血就像泉水似地咕嘟咕嘟直往外冒,王嘉鸣举起了右手,五个指头半张半合,像要抓住什么东西。可是对他来说整个空间就像一个正在慢慢捏紧的拳头,一切愈来愈狭窄,一切愈来愈窒闷。他两眼呆呆地望着赵烨,半截身躯忽地向前挺起,宛如露出地面的树根,嘴唇痛苦得在抽搐,看上去却像是在笑一般,显得如此诡异,如此恐怖!   
  王嘉鸣的下半身停止了挣扎,他的头也渐渐垂下,再也不动了。   
  幽火荧荧,赵烨看到了满地的血腥,满地的内脏,满地的骨头,满地的垂死的神经网络,满地的胃里的粘粘的食物……   
  是谁这么残忍,将一个活生生的人腰斩?是人?是鬼?还是别的什么?赵烨想到此处,不由得心头一悸。   
  “应当先报案!把尸体处理掉,否则明天一早不知道要引起多大的恐慌!!“赵烨极力按捺住呕吐的冲动,掏出了手机打算报警,可屏幕上却显示无接收信号,他只好又走回到一教旁边,找了个公用电话拨了110。然后将情况简单地叙述了一下,并未作详细的描述,因为这太恶心了。   
  打完电话,赵烨立刻回到现场,可是令他大吃一惊的是,王嘉鸣的尸体不见了。这怎么可能!赵烨四处搜寻了一遍,可是一无所获,连长草间的血迹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赵烨彻底迷惑了,接着他听到了警车的声音,110和校卫队接到报警后正在朝此处赶来。
  赵烨可不想因为报假案而被抓进去,所以他只好选择了逃跑。   
  回到寝室,赵烨一头就倒在了床上。他真的怀疑刚才自己是做了一个梦,那都不是真的!可是却又如此真实,那浓烈的死亡气息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这决不是幻觉!赵烨支起身子朝对面上铺王嘉鸣的床上望去,他多么希望这个时候王嘉鸣正躺在床上,发出令他晚上迟迟不能入睡的如雷鼾声,对此刻的他来说,那不啻于悦耳动听的仙乐般。可是,床上空无一人,王嘉鸣还没有回来!   
  赵烨一直等到天明才迷迷糊糊地睡去,没到中午他就被一阵说话声吵醒了。他睁开朦胧的双眼,发现寝室里站了两个校卫队的保安。“终于还是发现了!“赵烨心中一突,睡意全无,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出什么事了?“赵烨尽量一种平静的声调问道。   
  “哦,我们在一教后边发现了这个,里面恰好有学生证,我们就送来了。“一个保安说道,他的手里正拎着一个蓝色的耐克书包。  
  “这……这是王嘉鸣的!“赵烨认得它,整个寝室中只有王嘉鸣用的是耐克牌的包。  
  “嗯,是一个叫王嘉鸣的同学。他在吗?“另一个保安问道。   
  “今天我没见到过他,昨天晚上好像也没回来。赵烨,你见过他吗?“寝室长问道。  
  赵烨的心猛地跳了起来,他想查看一下那个书包,寻找一些线索,可该怎么回答呢?说王嘉鸣昨晚被腰斩后尸体失踪,书包又扔在了一教后面?那铁定是要立为京华大学第一案的,书包也就会被带回公安局,他自己也有可能会被列为重点怀疑对象。这可真难办啊!   
  “嘉鸣他……他昨天好像说要去他老乡那里不回来睡了!我也记不清了。“赵烨打了个马虎眼。   
  “那好,书包我们就留在这儿了。王嘉鸣同学回来后就麻烦你们交给他了!“保安把书包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就走了。   
  赵烨长舒了一口气,然后穿衣起床洗漱,都忙完后,趁着寝室里的人都去食堂了,拿着王嘉鸣的书包就去找许奕飞。   
  许奕飞正无聊地躺在床上画符,下巴上却缠着绷带,那是因为前段时间他和袁云峰一起调查学校“月夜浮尸“事件时勇斗水鬼受了伤,幸好不是很严重。他一见到赵烨进来,开玩笑道:“小烨子,哈哈,来就来嘛,还送我一书包干啥?“   
  “哪有,我是来找你商量事的!“   
  “哦?什么事?不会又见鬼了吧?“   
  “嗯,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干的!但是非常残忍……“当下把昨晚看到的情形详详细细地都告诉了许奕飞。   
  许奕飞听完之后也是十分震惊:“有这样的事?你当时有什么发现?“    “没有啊,我打完电话回来尸体就不见了!现场也被清理得一干二净,不留痕迹!“   
  “唔,这不太像是人干的!难道又出妖魔鬼怪了?“许奕飞沉吟道。   
  赵烨打开了书包:“这是王嘉鸣的书包,今天早上在现场附近找到的。咱们找找看有什么线索……“   
  书包里杂七杂八的东西一大堆,有课本、笔记、稿纸、CD唱机、钱包等等,还有五支圆珠笔,两支钢笔和一瓶修正液,此外还有一张学生证和一张身份证。“就这么多了,有什么发现没有?“赵烨问道。   
  许奕飞摇了摇头,“没有。要是云峰在就好了,他脑子聪明,一定能找到线索!“


  第三章
  
  “对了,云峰上哪儿去了?“赵烨问道。   
  许奕飞掰着手指头算道:“十二,十三,十四。今天是十五,是他的生财日,他一定是出去骗钱了!唉,不知道又有多少善男信女要上当破财了!“   
  “喂喂喂!别把我说得这么不堪嘛!“袁云峰的声音在寝室门口响起,“背后说人闲话可不  好啊!怎么样?什么时候拆封条啊?“   
  “什么封条?“许奕飞不解地问。   
  “就是你脖子上的东西啊,用来封印你这个恶鬼的封条。哈哈!“袁云峰笑着走进了寝室,  顺手拖过一张凳子坐下。   
  “那还不是拜你所赐?好端端地就晕倒,对付血婴时也没见你怕成这样啊!“许奕飞没好气   地说道。   
  “呵呵,在下这厢给你赔礼了。“袁云峰站起来,笑嘻嘻地鞠了一个躬。   
  “对了,有正事找你商量!“赵烨把他昨晚的经历又向袁云峰复述了一遍。  
  “哦?“袁云峰站起身来在房中来回走了起来,“我相信你看到的并不是幻象,你的同学王  嘉鸣应该已经死了,而且是死得极惨!我们或许应该先去现场看看!小齐呢?“   
  “他好像去理发了,我们先去吧……“许奕飞从床上跳了下来,“躺了那么久,是该好好舒动一下筋骨了!“   
  “先生,来洗头吧?“发廊门口的小姐以一种亲切柔和的声调招呼道。   
  “哦?新开的发廊?我倒没注意。“齐格勒望着那块崭新的招牌说道,“’穆桂发廊’,呵呵,还不如叫穆桂英发廊呢!“他信步走了进去,店堂里光线不大好,有些阴暗。  
  “先生,理发吗?“角落里站起一个中年妇女来,“我是这里的老板,让我来为您服务!“   
  “嗯,两边打薄,前面不用剃,后面短一点。“齐格勒往椅子上一坐,“唔。这椅子倒不错,居然是全木的。“   
  老板娘熟练地拿着电动剃刀在齐格勒的头上游走着,一面和齐格勒聊着天:“你是京华大学的学生吧?我这发廊今天才刚开张,三名客人全都是京华大学的学生,你是第四个。“   
  “呵呵,我也是。“   
  “你多大啊?读大几?“   
  “我啊?我是新生,才18岁呢!“   
  “唉,要是我的儿子还活着,今年他也整18!“老板娘幽幽地说道。   
  “对不起啊。“齐格勒没想到会惹起老板娘的伤心事来,急忙道歉道。   
  “没事儿,都是命不好啊!呀,糟糕,刮出血了,真是不好意思啊!“老板娘手忙脚乱拿了一张面巾纸摁在了齐格勒的脖子后面。   
  “没事没事,我都没感觉呢!“齐格勒笑着说道,这时他才觉得颈部有些轻微的疼痛,不是很厉害。   
  老板娘又拿出一张创口贴给齐格勒贴上,说什么也不收他的理发费用,算是赔偿。齐格勒给了几次都没用,只好又把钱放回了口袋,这才告辞离去。  
  一阵风吹过,飞起了几片枯黄的树叶……   
  “这里就是现场了!“赵烨指着草丛说道,“当时王嘉鸣的半个身子就扑在这里。“  
  袁云峰弯下腰来仔细看着那些草,“没有被重物压过的痕迹啊,而且还是干干净净,没有丝毫血迹。“   
  “难道真的是我的幻觉?!可王嘉鸣的确是失踪了呀!“赵烨摸着脑袋说道。  
  “嗯,那是什么?“袁云峰忽然拔起了一根草来,“你们看……“   
  那是一株常见的稗草,此时正值夏季,草长得格外的旺,也长得格外的绿。可是在草叶片上却有着一缕极细的红色,沿着叶脉一直延伸到叶柄,通入根茎之中。  
  “这是什么?“许奕飞问道。   
  袁云峰猛地把草茎折断,挤出汁来,却是鲜红色,还带着丝丝腥气。  
  “血!这是血?!“赵烨惊叫道。   
  “不错!是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把这里表层的土挖开,下面的应该是红色的!“袁 云峰肯定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赵烨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有一股强大的力量逆转了这片草丛的蒸腾作用!每一株草都把叶片上的血通过气孔吸入叶肉细胞,然后顺着导管输送到了根部,最后由根毛释放入土壤之中。“
  “这怎么可能?!“许奕飞叫道。   
  “而且只是短短的几分钟,我打完电话回来血迹就没了!“赵烨也叫道。   
  “这才是这股力量可怕之所在!它能够任意颠倒、加快或减慢植物的生理活动,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几乎与上帝差不多!“袁云峰感叹道,“究竟谁是这股力量的幕后主人呢?他为什么要以如此惨烈的手段来杀一个人?到底有什么用意?这些我们都不知道,看来这次我们的麻烦大了!“   
  “那尸首怎么会不见了呢?“许奕飞又问道。   
  “可能是这样!“袁云峰轻轻撮了些泥土,将它用纸包好,“奕飞,我们去你们组的实验室,我想要做个实验验证一下!“   
  “好的,我老板正好出国去了,实验室应该没人!“   
  三人来到许奕飞老板的实验室,袁云峰拿了一个小烧杯,将泥土撒入烧杯中,加点纯净水搅了搅,然后等泥土都沉积下来后,拿了一根玻璃棒沾了点清液点在了酸碱试纸上,立刻出现了一抹红色。   
  “你们看!这泥土的浸出液是酸性的!现在酸度大概为5左右,我想在昨天午夜的时候一定会比现在小得多!也就是说能够到足以把尸体溶化的地步!“袁云峰推测道。  
  “把尸体溶化?不可能!“许奕飞道。   
  “我们给别人选墓地时对土质很有讲究,其中就有一种叫化尸地的,万万不能用作阴宅。就是因为泥土酸度过强,葬在该处的人,腐烂速度极快,三天就可见骨,一个月后就什么都不剩下!“袁云峰解释道,“若是酸度更强些呢?我想当时的土壤一定达到了在三分钟之内将尸体化得干干净净的程度!“


  第四章


  “土壤的酸碱度怎么会说变就变?还有,那些树啊草啊怎么不被烧死啊?“赵烨问道。  
  “很简单,因为就是那些草让土壤酸性在瞬间上升了几倍几十倍!由那些植物分泌出来的强酸,就可以比硝酸、硫酸具有更强烈的腐蚀力。“   
  赵烨大声叫了起来,他的声音之中,带着极度的震栗:“这不可能,它们若是能分泌出这样强烈的酸性物质来!它们自己也早不存在了!“   
  袁云峰“哼“了一声,说道:“你应该知道,人体内分泌的酸液,像胃酸,酸性何等强烈,可是也未见得使人的胃不存在!“   
  许奕飞张大了口,感到呼吸极度的不畅顺。袁云峰又道:“这股力量能够控制植物的生理活动,或许就是从植物本身来的?“   
  三人心中都是一片混乱,他们都不约而同想到一件事:在整个生物界中植物占了大部分,要是真的有那么一种力量能够控制植物,那对人类来说不啻是一场噩梦!   
  “不管怎么样!我们必须找到隐藏这股力量背后的东西,即便它不是人!“袁云峰缓缓说道。   
  三人回到寝室,袁云峰开始检视王嘉鸣的遗物:“这支笔不错,嗯,这个CD机居然是索尼原装的,咦,里面还有一盘CD?“   
  “对了,这是王嘉鸣向我借的。这张CD是一位姑娘的,被小偷偷了,我又拿了回来,可却找不到失主,只好带回来了。“  
  “这事儿,有些奇怪!“袁云峰皱着眉头说道,“难道王嘉鸣是听了这张CD后才惨死,尸骨无存?“   
  “我们要不试着听一下?“许奕飞建议道。   
  “不!虽然你我都有术法,但还是极为危险,我有一个好主意,你们等一会儿!“袁云峰说完就跑了出去。   
  许奕飞和赵烨都不知道袁云峰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好耐着性子等着。   
  半个小时后,袁云峰抱了一只小狗回来,笑嘻嘻地说道:“就让它来试听!“说完将小狗绑在床架上,开了CD机,拿过耳机给它戴上,三人便闪到一旁静观其变。   
  小狗开始倒也安静,但渐渐地便不安起来,咆哮躁动,显得十分痛苦。许奕飞有些不忍,便走过去把耳机摘了下来。可是小狗依然不停地挣扎嗥叫,突然它挣断了绳索跑了出去。   
  “快追!“袁云峰大声叫道,追了出去,许奕飞与赵烨立刻跟上。  
  校园里出现了三个少年追逐一条狗的奇景,引得行人纷纷驻足侧目。  
  小狗一路狂奔,已到了一教后面的那条小路上,直扑入草丛中去。忽然三人眼前红光一闪,小狗的半截身子已经远远飞出。   
  三人大惊,急忙跑了过去,只见草叶子上的点点狗血都渐渐透了进去,沿着叶脉与草茎缓缓流入地下。与此同时,地上的狗尸开始嗤嗤发声,升起淡淡烟雾,冒出无数白色的泡沫,发出又酸又焦灼的臭气,慢慢化成了一片棕黄色粘稠液体。接着在那无数长草上面慢慢流出一滴滴晶莹的水珠,越积越多,汇聚在了一起,形成涓涓细流,将地上散发着臭气的粘液冲淡冲稀,四下散开,渗入土中,再也看不出来。   
  许奕飞等三人眼见此奇景,都是目瞪口呆。  
  “天哪!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干的?“许奕飞惊道。  
  “想必是王嘉鸣也是这样被杀的!“袁云峰说道,一面走进了那片草地。  
  “小心!快回来!“赵烨惊呼道。  
  “没事儿,你看!“袁云峰站在草丛中,似乎非常安全,“只有听了那张CD后发狂的人才会在这儿被腰斩,其他人却是毫发无损!看来关键还是在那张CD上!“  
  “我们又不能听那张CD,这可如何是好?“许奕飞愁道。  
  袁云峰侧头想了一会儿,突然眼中灵光一闪,大声叫道:“我有办法!!咱们要去一趟中科院!“   
  齐格勒下午剃完头后便在街上逛了一会儿,买了几本书,只到吃晚饭的时候才回来找许奕飞。可是不止他,连赵烨和袁云峰也全都不见了。  
  “他们去哪儿了呢?也不跟我说一声,真不够意思!“齐格勒回到自己寝室,兀自闷闷不乐。突然他觉得左胳膊猛地一疼,仿佛是被一枝利箭狠狠地插了进去,他登时眼前一黑,几欲晕倒。   
  齐格勒强忍疼痛,解开衣服,这才发现,刚才疼痛的地方赫然有了一个深深的伤口,正在汩汩地流出鲜血。他急忙找了块布紧紧扎住伤口上方,暂时先止住了血。然后再细细察看,只见那伤口近似圆形,不大,四周的皮肉微微翻起,鲜红色的肉,和着浓稠的、待凝结而未曾全部凝结的血,看起来像是中了一支小箭一般,可是却又看不见半点箭的影子。
  血渐渐止了,齐格勒望着这个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箭伤,心中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恐惧。  
  “这里是中科院声学所,我有一个师兄是这儿的研究员。“袁云峰一面介绍着,一面带领许奕飞与赵烨来到一间实验室前。   
  袁云峰敲了敲门,轻轻叫了声“师兄“。  
  门开了,露出一张充满疲惫的脸庞,一头凌乱的头发,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啊,原来是师弟啊,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有一样东西,想借助一下你们的声波分析仪。“袁云峰晃了晃手里的CD,笑着说道。

皮皮虾 发表于 2005-3-16 20:24:00


许奕飞系列之二:古槐记

  第五章
  
  “好啊,把东西给我,我回头帮你分析!”师兄伸出手来就要接过CD。  
  袁云峰把手一收,郑重地说道:“我们要你当着我们的面对这个进行操作,而且只能看波形,不能发出一点儿声音!”  
  师兄诧异地望着袁云峰,过了半晌以一种战抖的声音问道:“你……不会是又招鬼来了吧?”   
  袁云峰哈哈大笑,说道:“要是没有鬼我还来找你干嘛?一句话,帮不帮忙?”   
  “那你可得保证我不会有事!”师兄好像是吃过袁云峰的亏一般,急忙提出了条件。  
  “好!我给你一道黄符,你把它放在胸口的袋子里就行了!”袁云峰掏出一大叠黄符,从上面抽了一张递给了师兄。   
  师兄收下了黄符,似乎安心了一点,“进来吧!我马上帮你们分析!”   
  三人走进实验室,师兄带着他们来到了一台仪器前面介绍道:“这台是声波检测仪,我把CD放进去就可以自动监测上面烧录的声音文件。”接着关掉了控制台上的一盏小红灯,“ 这是声波输出开关,我已经关了。现在我们只能看波形,听不到一点儿声音。”  
  仪器开始启动了,屏幕上立刻出现了相当多杂乱的、不规则的线条。这一些线条,呈一种波浪形的起伏,有的地方较粗,有的地方较细。   
  “这就是CD上记录的声音,有什么问题吗?”师兄一面调试着仪器一面问道。   
  “把它们一一分开。”袁运峰说道。   
  “好!”师兄又在电脑上输入了几个命令,屏幕上的波形上下分开,变成了十来条。师兄指着那些波形一一解释道:“这些是不同乐器的发出的波形,每种乐器的泛音都不同,这条是小提琴的,这条似乎是长笛,还有这条是钢琴……”说话间师兄已经将十来条波形都几乎一一标好了名称。   
  “这条呢?”袁云峰指着最下面一条未曾标注的细波问道,“是什么乐器?”   
  “这条啊?这条我估计是灌制唱片时带进去的一些杂音,频率非常低,属于次声的范围,人耳是听不见的,除了某些非洲鼓的基频外,也不是大多数乐器所能发得出来的。”  
  “次声?也就是说它的频率很低?”   
  “是啊,低于人耳20到20000赫兹的接受范围,只有某些动物比如犀牛、河马、大象、鲸等等才能够听得见。”师兄解释道,“而且次声波对人体的杀伤非常大,因为它接近人体各器官各部位的固有频率,所以强大的次声频率会与人体内脏发生共振,使人腹腔、胸腔、颅腔受压,造成组织器官的严重损伤甚丧命。”   
  “那有没有可能造成人体断裂呢?”赵烨想起“腰斩”的事情来。   
  “完全有可能!共振的危害是很大的,你们应该知道军队过桥是不能走齐步的规矩吧?就是为了防止共振!还有如果你在有较大挥发性气体的加油站附近打手机,手机发出的电磁波就有可能和加油站的某些设备产生简谐共振现象,这种共振现象产生的热量就有可能使空气中的大量挥发性汽油气体发生爆炸!”   
  “乖乖!”赵烨吐了吐舌头,“那我以后连手机都不敢用了!”  
  “那这盘CD上的次声会不会造成人体损伤?”袁云峰追问道。   
  “我看不会,强度太弱,根本不足以引起能够使人体受损害的共振。所以我说是灌制过程中混进去的一些杂音而已。”师兄笑着说道。  
  “师兄,要是光从波形上来看,这条次声波会是什么发出来的?”袁云峰又问了一个问题。  
  “哈!你这是想考我啊?”师兄一面笑着一面仔细辨别,渐渐地他的脸色开始凝重起来。  
  “怎么了?发现什么了?”袁云峰问道。   
  “唔,奇怪!真是奇怪!这条次声如果光看波形不考虑频率的话,好像是人的说话声,是一种单音节的语言,类似于我们的汉语,你看它基本可以分成五个部分,也就是说如果这条次声是人在说话的话,那么这个人一直在不断地重复着五个音节,但这是不可能的!人类平时说话产生的声音频率范围只是在1000~2000赫兹的低频区,没有一个人能够发出次声频段的说话声!”   
  “但要是不是人呢?”袁云峰忽然这样说道。   
  “天哪!你们真的招了鬼了?”师兄的脸色变得刷白刷白。   
  “比鬼更厉害!它已经杀了一个人和一条狗,所以我们才来求你帮忙,你快点分析着五个音节到底是什么!!”袁云峰按着师兄的肩膀,望着他说道。  
  “那……我把频率调高到人耳可接受的范围,用声音输出吧?”师兄建议道。  
  “不行!难道你想死吗?我们决不能听,只能看!”袁云峰叫道。   
  “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人,可以凭音波的波形而将声音还原的!”师兄摇着头说道。  
  “你不是说着五个音节是中国话吗?你有没有可以参照的汉语音节波形图,我们来校对!”袁云峰出了一个主意。   
  “有是有,但是每个人说话声音都不一样,男人有男人的频率,女人有女人的频率,大人有大人的频率,小孩也有小孩的频率,而且再加上吐字运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实在是很难比较的!”   
  “死马当做活马医!不管怎样总要试一试!”袁云峰坚定地说道。  
  真的干了起来,袁云峰才知道师兄说的其实是很有道理的。汉语一共有22个声母,38个 韵 母,如果任意的声母跟任意的韵母可以按前后次序组合,再把声韵相拼的准音节加上4 个声 调没有限制的话,构成的全部音节数竟有1600多个。但有些声韵组合是不能跟一些声调 结 合的,比如“dan”这个音,是没有阳平调的。经过声调组合规则的限制,汉语的实际 音节 数大约在1200左右。如果再不计声调,也有音节数400多个。要在这四百多张音节波形图中找出五张和那次声波形相同的,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因为每个人吐字运气都不相同,所以 只能参照波形图找出一些相似相近的音节来,这项工作十分地繁重,足足干到凌晨一点才宣告结束。
  “终于忙完了!”许奕飞擦了擦头上的汗。
  “是啊,我挑得眼都花了!”赵烨用力地揉着太阳穴。
  “好了!我们也该回去睡觉了。”袁云峰把结果都记录了下来,然后让师兄把CD拿了出 来 。“师兄真不好意思,害得你也陪我们到现在。”
  师兄大方地摆了摆手,“没事儿,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你可得答应我啊!”
  “说吧,任凭吩咐,在所不辞!”袁云峰拱手道。
  “你以后千万别再来了……哎呀!”师兄话还没说完,就被袁云峰重重地在肩上捶了一 拳 。
  “你这个师兄也太不够意思了!上次我帮你泡妞,你还没谢我呢!”
  “是啊,你招鬼吓人,然后让我来英雄救美!没想到你控制不住那鬼,结果让它上了人家姑娘的身,害得我被打了一顿,你还好意思说!!”师兄越说越气,眼睛中似乎要射出 光 来。
  “呵呵,呵呵,快走快走……”袁云峰一转身就跑了。
  男生楼一般晚上是不锁大门的,而且因为是周末,有很多寝室到现在还亮着灯,打牌的 打 牌,联机的联机,搓麻的搓麻,睡觉的睡觉,都互不干涉,和平共处。
  三人来到许奕飞的寝室,四个人在打牌,剩下的一个在玩电脑,正热火朝天。    “我们现在就来分析吧?反正睡不着。”赵烨建议道。
  袁云峰点点头,拿出了笔记。
  “这第一个类似于英语中的‘O’字,但有凸起的高峰,我们参照下来最接近的有‘阔 ’、 ‘窝’、‘豁’等音节。
  “第二个有点像嘴巴由大变小发出来的类似‘熬’、‘老’、‘摇’之类的音节。
  “第三个像是空气突然之间,以相当高的速度,通过前窄后阔的通道所发出来的声音, 对 比下来有‘查’、‘扎’、‘傻’等音节。
  “第四个比较短,有点像‘乐’和‘热’的音。
  “最后一个比较简单,就是‘衣’的音,或许还有些变化的音节,比如‘米’啊,‘尼 ’ 啊什么的。这五个音节就是这样了。”
  “可听起来似乎没有任何意义,不像是一句话。”赵烨沮丧地说道。
  “我们现在不断地将可能的音节组合起来念,看看那一种才是最有可能的组合!”袁云 峰 建议道。
  “好吧。”赵烨说道,“我们一个一个轮流下去,我先来!‘阔佬扎热衣’。”
  “不对!‘火药查了米’,奕飞,你来!”
  “哦。嗯……‘窝熬扎热妮’。”
  “‘活老沙热米’。”
  “‘火袄差了易’。”
  …… 寝室里的人都纷纷望着他们,脸上露出迷惑不解的神情,都以为他们三个在念什么日 语。
  “‘或老扎惹蜜’。”
  “‘窝腰沙勒泥’。”
  “‘扩奥’……”
  “等等!”袁云峰忽然阻止了赵烨,对许奕飞说道,“你再说一遍刚才的音节!”
  “‘窝腰沙勒泥’啊,怎么了?”许奕飞摸着脑袋问道。
  “是‘我——要——杀——了——你’!”袁云峰大声叫道,把寝室里所有的人都吓了 一 跳。
  “我要杀了你?对,就是这句话”赵烨也恍然大悟道,“一点也没错!”
  袁云峰缓了一口气:“我相信我们已经看懂了这句话,是‘我要杀了你’!一定是!”
  在他说了这句话之后,三人谁也不再开口,都静了下来。
  的确,他们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盘CD上的次声居然是这么一句话,似乎包含了无 限 的恨意与怨毒。
  过了良久,袁云峰才缓缓说道:“你们先回去睡觉吧,明天我们去找小齐。
  我们四人组合已经有很久没有一齐行动,看来这次是逃不掉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三人就来到了齐格勒的寝室。
  齐格勒正躺在床上睡觉,赵烨上一面笑着说道:“起床了!”一面拍了拍他的胳膊。
  没想到齐格勒竟大叫着一下子跳了起来,显得很痛苦的样子。
  “怎么了?我……”赵烨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掌。
  齐格勒摇了摇头,说道:“不管你的事。你们看……”他脱下了衣衫,把左胳膊上的伤 口 露了出来。
  忽然,赵烨的喉头发出了“咕”地一声,望着那个伤口,脸色雪白,神情极是惶怖。
  “怎么了?小烨子,你发现了什么?”许奕飞见到赵烨如此神情,忙问道。
  “这……小齐中的是我们茅山派最厉害的邪术——钉头七箭书!”
  “你们可曾听说过‘千年道行随流水,绝在钉头七箭书’这句话?”赵烨问大家道。
  “嗯!好像是在《封神演义》中有提到。”袁云峰答道。
  “不错!任凭对方法力有多强,只要是中了这钉头七箭书就必死无疑。”赵烨缓缓说 道, “这种邪术与其它禁咒之法不同。一般的咒术用的是对方的生辰八字,尚且可以通过换 运 改命的办法禳之;但这钉头七箭书却用的对方的一滴血,即使你将全身血液统统换掉也 逃 不过!小齐,你最近有没有让别人得到过你的血?”
  “没有啊!”齐格勒侧头想了一会儿,“最近没有受过伤啊。噢!对了,昨天我去剃头 的 时候不小心被剃刀刮破了,好像出了点血,不知道有没有关系?”
  “在三角地的理发店吗?”许奕飞问道。    “当然不是啦!那里的手艺那么烂,三分钟一个头,我可不去让那帮人蹂躏我的脑袋! 我 是在外面剃的,叫‘穆桂英发廊’。不,是‘穆桂发廊’!”
  “你快带我们去那儿!”袁云峰一把拉起坐在床上的齐格勒。
  “咦?我记得明明是在这儿的啊,昨天新开张的,怎么就不见了呢?”齐格勒对着胡同 口 的一株大柏树直发呆。
  “果然!”袁云峰轻轻叹了一句,然后问赵烨道:“中了钉头七箭书有什么迹象?”
  “钉头七箭书是茅山派的秘术,从不外传的,我曾见师父用过一次,扎一个草人,写上 对 方的名字,再将对方的鲜血滴在草人胸口,然后头上点一盏灯,脚下点一盏灯,脚步罡 斗 ,书符结印焚化,拿桑弓桃箭射那草人,每日一枝,连射七日,四肢、双眼与心口,一 共 是七箭,对方身上就会出现相应的箭伤而毙命,实在是阴毒无比!难道是茅山派的人替 师 父报仇来了?”赵烨猜测道。
  “若是报仇,只会射你而不会去射小齐了!”袁云峰想了一会儿,问众人道,“大家想 想 ,我们可会有什么的仇人?”
  “仇人?没有啊。血婴、水鬼之类的全都已经被我们消灭了呀!”许奕飞挠着脑袋说 道。
  “那盘CD若不是阴差阳错被王嘉鸣拿了去,恐怕现在死的就是小烨子了,
  而小齐又被人 取 了血中了钉头七箭书,你们两个人同时遇到这样的事绝不是巧合!”
  “云峰,你的意思是……”赵烨问道。
  “有人设了局要害我们四个,而小烨子和小齐则是他们的第一步计划目标!”
  “那会是谁呢?”许奕飞有些惊讶。
  “暂时不知道!但照小烨子的话来说,似乎有茅山派的术士参预其中!如今当务之急是 先 找到钉头七箭书的草人,把它毁掉!我们先在这四处附近寻找,看看有没有施法的迹象。”
  四人当下分头在附近的胡同和四合院外搜寻。
  袁云峰穿了两条胡同,一无所获,正靠着一棵树歇息一会儿。只听见身后“吱呀”一 声, 似乎是开门的声音,然后有人叫道:“先生,来帮我看看风水吧!”
  袁云峰回头一看,是一所四合院,门口站着一位漂亮的少女,正在向他招手。他便走了 过 去问道:“这位小姐有什么事吗?”
  “您是袁先生吧?我姑妈跟我说过,上次经您那么一点拨,我表弟的病马上就痊愈了。您 可真厉害!”
  “呵呵,过奖过奖!”袁云峰笑着说道,“小姐也是想请我点拨一下吗?”
  “是啊。先生请进来吧。”少女把袁云峰带进了院子里,“我最近老失眠,睡不好。您 给 看看这院子布局有什么不对吗?”
  “唔……把那个水缸朝东挪开一米,然后在正房门楣上钉一个八卦,应该可以了!”袁 云 峰急着想走,就胡吹了一通。
  “多谢先生了,我给你钱。”少女掏出了两张一百元大钞递给了袁云峰,又拿了一只梨 出 来,“天气太热,吃个梨解解渴吧。”
  袁云峰笑着收下了梨这才告辞走了出来。一出门就看见许奕飞和赵烨站在树下面瞪着他。
  “呵呵,干嘛瞪着我?”袁云峰笑道。
  “你说呢?你倒不放过任何一个骗钱的机会啊!!”许奕飞生气地说道。
  “哎,顺便赚点小钱嘛,干嘛那么认真?你吃不吃梨?”袁云峰把梨递给了许奕飞, “咱 们继续找!”
  许奕飞正有些口渴,拿起梨来就一口咬了下去,忽然觉得舌尖微微一疼,心知不妙,忙 将 梨肉全都吐了出来。
  “怎么了?这梨不好吃吗?”袁云峰奇怪地问道。
  “不是,好像有根针在我的舌尖上扎了一下……”
  “什么?你快把舌头伸出来给我看看!”赵烨大惊道。
  许奕飞将舌头伸了出来,在舌尖上赫然有一个小小的黑点。
  “糟糕!这是茅山派的七绝针,中了之后,早则三天,迟则七天,必然身死!”赵烨脸 色 大变,大声叫了起来。
  袁云峰大惊,急忙回头看时,刚才的那所四合院已经消失了,那里却只是一个公共厕所。
  “我中计了!”他急忙掏出那两百块钱,“是树叶!钱变成了树叶!”
  袁云峰自负聪明,生平从未上过别人的当,可此时非但被骗,还害了许奕飞,霎时间又 羞 又气又悲又怒,齐聚心头,象是凶猛狂潮一般,口唇一张,便呕出了一大口鲜血。
  袁云峰后悔无已,忙问赵烨道:“可有解救之法?“ 赵烨摇了摇头,黯然说道:“名为七绝,自当绝无可救!它是一根二寸多长的钢针,淬 上 七种剧毒,这七种毒互相克制,所以生效甚缓,一时不会马上就死,只是无法令对方用药石解救,而钢针则顺着经络而行,直刺入心脏!“
  “这……可如何是好?“袁云峰心头大乱,手足无措。  
  “生死由命!“许奕飞叹道,“我中血婴毒没死,中尸气也没死,如今死在这七绝针下也不算冤枉!如今我们还是帮小齐解钉头七绝箭最要紧!咦,小齐呢,怎么半天不见他?“ 这是大家才发现一直没见到齐格勒的踪影,才发觉情况不妙,急忙到处寻找。终于在一 个 小胡同中发现他晕倒在一棵树下,左臂上却多了一个小小的箭伤,正流血不止。
  “这是……第二箭!“赵烨颤声道。
  大家忙帮齐格勒止了血,先把他背回了寝室。
  “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赵烨问道。
  袁云峰却在细细把玩那两片树叶,口中喃喃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呢?莫非……“他忽 地 站起,说道:“小烨子,我们去那片草丛!奕飞你就留在这里照顾小齐,你们放心,我 一 定会找到救你们的办法的!!“说到最后,语气坚定无比,眼中也隐隐有晶莹闪烁。
  时近黄昏,夕阳挂在天边,伴着一抹绯红的晚霞,给草丛撒上了一层金粉。
  “小烨子,咱们在这草丛中好好找找,看看有什么异常的东西,就连一花一叶都不能放 过 !“袁云峰吩咐道。
  可是两人找了半天,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古怪的东西,草丛中除了泥土就是树叶,除了 草 根就是沙砾。
  “没有什么异常的东西啊!“赵烨摇了摇头。
  “不!你忽略了这个!“袁云峰直直地指着地上一处,以一种古怪的声调说道。
  那是一片黄色的叶子,形状细长,用一根小树刺插在地上。
  “这是……“赵烨疑惑地问道。
  “这是一片槐叶。“袁云峰又从怀里掏出两片树叶,“你看……“ “是一样的,都是槐叶!“赵烨惊呼道,“但是……“ “但是这草地上有槐叶并不稀奇,对吗?“ 赵烨点了点头。
  “错!你看看四周围并无一棵槐树,地上怎么会有槐叶,而且还用树刺固定?这分明是 人 为的!我们再找找还有没有相似的叶片!“ 既然有了目标,寻找起来自然容易许多,没一会儿,他们便又找到了七片黄色的槐叶,均用小树刺插在地上。连同刚才发现的,一共是八片,按八卦方位均匀分布在这片草地的周围,成包围之势。  
  “果然有人在这里布阵!“袁云峰恨恨地说道。  
  “可是只是这区区八片树叶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威力,甚至可以逆转植物的生理活动?“赵 烨有些惊异。
  “这对于我们来说只是树叶而已,可是对于那个布阵的人来说却是他的根本所在!“ “什么意思?“赵烨不解地问道。
  袁云峰捏着那片黄色的槐叶,慢慢说道:“我一直在想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力量居然能 够 扭转这些植物的自然规律,因此我猜想这布阵的人他本身或许就是植物一类的精怪。现 在 看到了这区区八片槐叶布的阵势,更肯定了我的猜测!那’人’用树叶来布阵,正如同我 们 术士用血来布阵一般,是极厉害的法术!“ “你是说它是只树妖?“ “树妖恐怕没有这么大的法力。我记得《抱朴子》上说:’山中有大树……其精名曰云阳 ’ 。我看它应该是只’木精’,是一株古槐的精华!“ “木精云阳?我们什么时候得罪过这种东西,害得它现在要来找我们报仇?“ “唔……难道是……那株老槐?“袁云峰忽然道。
  “哪株?我们好像没破坏过绿化啊?“赵烨笑着说道。
  “你还记得血婴吗?“ 赵烨的脸色一变,他怎么会不记得?!当时血婴反噬那可怖的景象一直深深地印在他的 脑海中,还有许奕飞那份舍生相救之情更是令他终身难忘。“可那棵老槐不是被你的灭灵钉钉死了吗,怎么还会来找我们报仇?“ “除了它以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哪株老槐要这样做。何况小齐曾说他剃头的发廊名称 叫 做’穆桂’,不正就是’木鬼’的谐音吗?而且槐树自古就有使人致幻的能力,还记得’南 柯 一梦’吗?“袁云峰分析道。
  “可是小齐中的钉头七箭书和奕飞中的七绝针却是茅山派的邪术。照你说来木精只能控 制 草木为祟,或使一些迷幻之术,应该不会这些法术吧?“赵烨问道。
  “这样吧,现在天色已晚,阴气太盛,对我们不利,等明天正午时分,我们就去那废宅看 看那株老槐到底有没有死!“ 第二天正午,袁云峰与赵烨就来到了那所古宅。很久没有来了,院子里都长满了荒草, 随风摇曳着。房子窗上的玻璃由于厚厚的积尘几乎变成了黑色,使得他们完全无法透过玻璃看到屋中的情形。
  但是他们根本就没有进屋的打算。他们一翻进院墙就把目光落在了东北角上的一株几近 枯 死的老槐树上! 老槐树已经枝枯叶败,剩下的叶片也都已经尽数枯黄,在风中簌簌发抖。可是就在这毫无生气的枯黄中却显出了一抹新绿,那是一根分杈的树枝,上面的叶子绿油油的,充满了无穷的生命力。
  “果然没死!”赵烨惊叹道,“它的生命力可真是顽强!”
  两人再走近几分,这才发现槐树树干上的那根灭灵钉已经被人起走,只留下一个深深的 小 孔。“金消木长,难怪这老槐要成精了!”袁云峰望着那个孔说道。
  赵烨伸出手去摸了摸树干,然后绕着树走着,当他走到靠墙的里面时,发出了一声惊 呼, “王嘉鸣!!”
  老槐树的树干上长着一个大大的瘤子,凹凸不平的树皮纹路使这个树瘤看起来像是一张 人 脸。赵烨认识,那是王嘉鸣的脸,依然保持着临死前的那个痛苦的表情,嘴角抽搐,却像是在笑一般。
  袁云峰走过来,望着那张带着诡异笑容的脸,缓缓说道:“对任何人来说,死亡只是一 种 不可知,既然无从避免,也不会感到大大的恐惧。可是死亡是一回事,在死亡之前,还 要 遭受难以想像的痛苦,又是另外一件事……”说到此处,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想着被腰斩 的 痛苦,均感到不寒而栗。
  在这里,我忍不住要说点题外话。在古代社会,强调的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因 而 死刑的花样比较多,也比较残忍,腰斩就是其中的一种酷刑。那是用一柄又大又蜂利的 刀 ,把人的身体,齐腰斩断,分为两截,由于人体主要器官,大都在腰部以上,所以,断成了两截的人,在一个相当长的时间之内,不会立刻死亡,神智依然会保持清醒,承受极大的痛苦。在中国历史上,第一个被腰斩的名人是秦相李斯,但最为悲壮的却莫过于明初的方孝孺,他因为不愿意为朱棣起草登基诏书而被处以腰斩,灭十族:连他的学生都未能幸免(一共是八百七十三人,包括婴儿!),传闻他被断成了两截后,在刑场上,奋起最后一刹那的生命,蘸自己的鲜血写下了十二个半“篡”字,这是何等的惨烈!最后一个被腰斩的是雍正年间的福建学政俞鸿图,他被腰斩成两段之后,在地上乱滚,一手蘸血,在 地 上连写了七个“惨”字才断气。雍正皇帝听闻此事后,即下诏废除了腰斩之刑。至此, 这 种惨无人道的酷刑才正式退出了中国的历史舞台。
  言归正传,袁云峰与赵烨看见槐树皮上的那张人脸,想起王嘉鸣临死前所遭受的痛苦, 都 感到极不舒服。
  “除恶务尽,斩草除根,我们先把这株老槐钉死!”袁云峰掏出几根铁钉说道。
  “等等!”赵烨忽道,“你先试着钉一根,别太进去了。”
  袁云峰依言,将一根铁钉轻轻竖在树皮上,捡了一块砖头在钉尾敲了一下,顿时觉得自 己 手臂上一疼,犹如被针扎了进去一般,手一松,砖头掉在了地上,摔成了两半。
  “替身术!”袁云峰惊叫道。
  “是啊,这棵老槐被下了我们茅山派的替身咒,凡是伤害它的人,自己都会尝受同样的痛 苦,感同身受!”
  “又是茅山派!小烨子你可知道破这替身咒的方法?”袁云峰问道。
  赵烨摇了摇头,“我入门三年,师父也未曾教过我替身咒。我只知道这是一种邪术,往往 被旁门左道之士用来作恶,一种是活替身,比如你打我一拳或踢我一脚,反而你自己会感到疼痛。还有一种是死后替身,茅山派上代也有一位法师被树妖所害,他就让他的弟子在他死后用七只烧红了的铁蒺藜,一只一只的塞进喉管,而他早已使自己的尸体变成那树妖的替身,终于报了大仇。那棵成精的老树枯死后,人们把它锯倒下来,结果发见树心中果然有七只铁蒺藜,将树心烧成了焦炭。这株老槐既然被人施了这种邪术,那个人的法力可真不能小觑啊!”
  “既然是这样,我们暂时不动它!”袁云峰说道,“我们先回去,把知道的事情先梳理一遍,然后决定下一步行动方案!”
  两人回到寝室,看见赵烨寝室门口站满了围观的同学。“出什么事了?”赵烨问其中的 一 个人道。
  “你们寝室的王嘉鸣失踪了!”那位同学见到赵烨,忙说道,“前天他说去老乡那里, 可 今天他的老乡却过来找他,这才发现他根本就没有去,已经失踪两天了!这不,立刻报 了 警,警察和保安正在屋里问话呢!”
  赵烨挤了进去,果然屋里坐着两名警察,还有上次来的那两名保安。
  “这位同学。”一名保安似乎还记得赵烨的样子,问他道,“上次好像是你说王嘉鸣同 学 去老乡那里了吧?”
  赵烨点点头:“他是这样对我说过,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呀!”
  一名警察说道:“昨天早上保安在一教后面捡到了王嘉鸣的书包,而前一天午夜时分, 我 们接到了一个报警电话,声称在一教后面草丛中发现尸体,可是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却一无所获,连报案人都不见。”
  赵烨心中有鬼,只好低头不语。
  “你们这几天有没有发觉王嘉鸣有什么异常的行为举止?”警察继续查问道。
  寝室里的同学们都纷纷摇着头,警察们又问了几个其他的问题,见得不到什么线索,也就 随意吩咐了几句诸如“发现情况立即报告”之类便走了。
  赵烨这才松了一口气,按照刚才约好的来到了齐格勒寝室碰头。一进门便看见许奕飞和袁 云峰正在为齐格勒包扎伤口——他左膝盖上已经出现了第三个箭伤。
  “时间不多了!”袁云峰叹道,“我们最多还有一天的时间,一定要赶在第五箭之前找到 草人!”
  “你们中午出去有什么发现没有?”许奕飞问道。
  袁云峰点了点头:“嗯!经过这几天发生的这么多事,再加上今天中午查探的结果,我对整件事的轮廓也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想。
  “首先我可以肯定,这是一场针对我们四人的阴谋,目的是要将我们逐个杀死!我们的敌人应该是那株老槐的木精和茅山派的术士。小烨子曾经驱使血婴杀死他茅山派的师父, 小齐则用灭灵钉钉过槐树,所以你们两个是他们首要报仇的对象。
  “术士借助木精在一教后面布阵,准备杀死小烨子后,就如同他师父化成血水一般将小烨子毁尸灭迹;而木精则借助术士的钉头七箭书射杀小齐,小齐钉了它一钉,它就要射小齐七箭报仇……”
  “那盘CD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听了以后的人就会被腰斩,而没听过的人则没事?”赵烨 问 道。
  “我猜想这好比是钥匙和锁的关系。为了避免被人发现,所以只能让阵势对听过CD的人 有 效。听过CD的人受到次声的影响,身体状态一定是起了某种变化,在被引导到阵法之中时 ,就像一把合适的钥匙,打开阵势上的锁,催动了阵中的草木放出极为强大的次声,通 过 共振将人从腰部生生震裂!而没听过CD的人就好比是一把另外的钥匙,开不了这把锁, 因此反而会没事。想不到阴差阳错,让王嘉鸣先听了CD,结果他成了第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 “然后木精又利用它的幻术,取得了小齐的一滴血,给了那茅山术士用以施展钉头七箭书 ,射杀小齐。
  “第三步木精把七绝针暗藏在梨中送给了我,因为我们四人中无论哪一个中了针对它来 说 都无所谓!”
  “我打电话问过小师弟,他说七绝针倒也罢了,可这钉头七箭书除了毁去草人外,再无 法 可解!”齐格勒斜靠在床头轻声说道,这几天流了不少血,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憔悴。
  “对啊!”许奕飞暗怪自己怎么把这么一个大帮手忘了,“我们早该找小师弟帮忙了, 他 懂得多,法力又比我们高得多!”
  “哈哈,还用你说?我早就让小齐跟他联系过了!对了,我要的东西小师弟他准备好没有 ?”袁云峰问齐格勒道。
  “他说包裹昨天就已经寄出了,估计明天就能送到!云峰,你到底要了些什么东西?”
  齐格勒好奇地问道。
  “这个嘛,”袁云峰神秘地笑了笑,“等包裹到了再说,现在你快把七绝针的解法给大伙儿说说。”
  “小师弟说可以用纯阳正气逆转钢针的走向,将它沿着经络还从舌尖逼出来,然后再想 办 法解那七种剧毒,但由于毒性相生相克,所以一般的药物是没办法解的,只有一些像七星丸、凤凰膏、白虎威等罕见的宝物或许有效。”
  “这些宝物我连听都没听过,要到哪儿去找呢?”袁云峰叹道。
  “是啊,小师弟也说这些宝物都是本门典籍上的记载,有很多是别的术派的秘宝,连掌 门 也从未一一见全过。”齐格勒低下了头,神色黯然。
  “先别管这个,我们当务之急是要把七绝针逼出来!”袁云峰将手按在许奕飞的左肩 头, “我们法力都不强,只能大家一起合力,将我们的纯阳正气注入奕飞体内。奕飞你护住 胸 口,意想钢针沿着足太阴脾经上行,直达舌尖伤口处而出。”
  赵烨伸出手抵住许奕飞右肩头,齐格勒也抵住他的后背,三人一起用力。许奕飞只觉得肩 头一热,有两股暖流分别从两肩的肩井穴注入,沿着手少阳三焦经往心脏方向而走,同时后背至阳穴上一热,暖流沿着督脉往上走到头顶百会穴,再沿着任脉往下也走到了心脏。
  许奕飞将这三股暖流汇聚在一起,再加上自身的纯阳正气,沿着足太阴脾经,经过咽部, 到达舌根,再缓缓逼到舌尖。他只觉得似乎有一根细长的硬物也随着这股暖流走到了舌头 ,忙用牙齿咬住了舌尖。  
  袁云峰侧过身子,便看到许奕飞舌尖上已经微微露出一分半长的针尾。他用两指拈住针尾 向外一拖,随手就拔出一根二寸多长的钢针来,上面还带着黑色的血迹。大家这时才全都松了一口气。
  “好了!终于把七绝针逼出来了!”赵烨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高兴地说道。
  “不过这剧毒着实难解,这怎么办?”齐格勒问道。
  “这只能再慢慢想办法了,”袁云峰说道,“晚上大家都小心些。明天等包裹一到我们就展开行动!”
  虽然说明天包裹就能送到,可是以中国邮政的速度,直到了下午包裹单才姗姗来迟,齐格勒的右膝盖上早就又中了第四箭。
  袁云峰赶在了邮局关门前终于将包裹取了回来,剥去外面的麻布,里面是一个长长的盒 子 ,如同一个古琴匣般,用楠木制成,上面雕着精美的龙蛇云纹,盒子上贴了一道黄符封条 ,用朱砂写着一个篆书的“剑”字。
  袁云峰轻轻撕破封条,打开了盒盖,盒子里是四把短剑和两个锦盒,一个贴着封条,另 一 个则没有。
  “咦?怎么多了一个盒子?”袁云峰奇道,他拿起了那个没贴封条的锦盒,慢慢地打了 开 来。他的眼睛立刻睁得极大,惊叫道:“天哪!这居然是……”
  一只黑色的犀牛角,上面有着一条像线一样的白色纹理,贯通首尾。
  “通天犀角!!可以解百毒的通天犀角!!”齐格勒也惊呼道。
  “通天犀角?可以解百毒?”赵烨好奇地问道。
  齐格勒用力地点了点头,说道:“对!通天犀是一种非常罕见的犀牛,它专门吃各种有毒的草木,所以它的角是黑色的。每逢月圆之夜它就跑到山崖上去吸取月华,你看上面这条白线就是月华的凝聚。这通天犀角有许多很神奇的功效,比如说拿着它潜水,水就会开方三尺,让你可以水中呼吸,所以又叫‘辟水犀’,你在大雾天把它放在室外也不会沾上一滴水;有它的地方百鸟不敢集;放在暗室里它会发出明光,因此又叫‘明犀’;但更重要的作用就是能够解百毒,在苗疆行走若是能够持有它,就不用怕诸般蛊毒,所以它是各门各派都梦寐以求的法宝,想不到本门也居然有一只。”
  “小师弟一定是让我们用它来给奕飞解毒的!”赵烨高兴地说道。
  “奕飞,快把舌头伸出来!”齐格勒拿着犀角说道。
  许奕飞笑了笑,把舌头吐了出来。齐格勒把犀角尖对准他舌尖上的伤口,说了句“忍着 点 疼”,就刺了进去。伤口立刻泛起了白色的泡沫,如同在用双氧水消毒一般,同时大家 都看见有丝丝黑血沿着犀角上的白色纹路流了出来,一滴一滴落在地上。过了五六分钟后, 等白沫渐渐散去,黑血也转成了鲜红色,齐格勒这才拔出了犀角。
  许奕飞忙把舌头收了回去,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温开水,然后捂住了嘴巴。
  “总算解决了一件心事!”袁云峰笑道。
  “那个锦盒里是什么啊?”赵烨伸手就要去拿,结果被袁云峰打了一下。
  “别乱动!没看见上面贴着封条吗?”袁云峰板起了脸说道,“咱们先来看看这四把短剑 。”
  那是四把带黑鞘的短剑,每把剑的剑柄上都镶着一块红宝石。袁云峰拿起一把,“刷”地 一声,将剑锋抽出半截,没想到不仅剑鞘是玄色的,就连剑身也是乌黑一片,上面用金丝盘着“流光”两个字,整把剑都隐隐约约笼罩着一层青气,站在边上的赵烨不禁感到一阵凉意。
  其他的三把剑样式与这把‘流光剑’相同,只是剑身上金丝盘字分别为“破影”、“万 仞 ”和“真刚”。袁云峰掏出一根铁钉,轻轻向流光剑的剑锋上掠去,无声无息间铁钉就 被 剖成两半,钉头“当”地一声掉在了地上。这四把短剑居然神奇如斯,不用说,都是古 往 今来罕有的利器。
  “要对付木精就不能用桃木剑,所以我找小师弟向贵派借了几把宝剑,以金克木,定有 奇 效!”袁云峰向齐格勒解释道。
  “嗯,我估计这四把短剑应该是掌门的珍藏,我从来都没见到过。小师弟居然能够说动 掌 门借给你,真是天大的面子啊!那个贴了封条的锦盒里是什么啊?”
  “这个啊?是找钉头七箭书法坛的秘密武器!”袁云峰笑道,“是小师弟向我推荐的,也不知灵不灵。”
  许奕飞休息了一会儿,觉得舌尖也没有那么痛了,这才开口说道:“今天可是第四天 了, 你总不想让小齐的眼睛被射瞎吧?”
  “别急嘛,你刚解了毒,休息一会儿。我们晚上九点再出发也不迟!”袁云峰笑道。
  “我……我恨不得现在就去掏了那个邪法!”许奕飞恨恨地说道。
  “我说九点出发自有我的道理!你少安毋躁,待会儿还有一场大战,咱们先在这里养精蓄锐!”
  这几个小时对许奕飞来说仿佛是过了好几年一样难捱,好容易等到晚上九点,他忙说道 : “到九点,云峰,咱们该行动了,你知道法坛在哪里吗?”
  “我当然不知道啦!”袁云峰笑着指了指那个封住的锦盒,“不过它知道!”说完便撕破封条,打开了盒子。
  就听到“嗡”地一声,盒子中飞出一只小虫子来,在众人面前不断打圈子,飞得极快,根本看不清它是什么样子,大家都被这小飞虫吸引,袁云峰忽然大叫一声:“齐格勒!”齐格勒陡然一怔,大约有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发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就在那极 短 的时间中,那只小飞虫竟然“嗖”地一声,快捷无伦,像是从枪中射出的子弹一样,射进了齐格勒的鼻孔之中。
  小虫飞进鼻子,自然是极不舒服,齐格勒马上发出“哼哼”的声音,像是要把小虫从鼻子中喷出来,可是忙了半天,除了喷出一些鼻涕外什么都没有。
  齐格勒大惊,对袁云峰叫道:“你在干……”当他说到这个“干”字的时候,嘴巴自然而然张大,他这一张口,情形更怪,那只小飞虫竟然从他的口中飞了出来。
  这种情形,显然早就在袁云峰的意料之中,他在同时间举起锦盒来,小飞虫直飞了进 去, 袁云峰盖上盖子,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齐格勒伸手揉了揉鼻子,神情疑惑。袁云峰摇着小盒子:“我们要靠这小飞虫去找那滴 血 !”
  “哦!”齐格勒有些明白了,“这和引路蜂的原理差不多,它在我体内飞了一圈,已经记 住的我的血气,然后它就会像警犬追踪一样去寻找那滴血?”
  “不错!不过这虫子可比警犬灵敏多了!咱们每人拿一把短剑,小烨子你带上通天犀角, 到外面去!”袁云峰道。
  “那早就可以把虫子放出来了,干嘛要等到现在?!”许奕飞问道,语气中大有责怪之意 。
  “今天是庚申月辛亥日,本身属金日,正好克制木精的法力,但时辰也要选好,下午恰逢天刑和朱雀,都是黑道時辰,是凶格!只有晚上的己亥时,主星是天德,乃黄道吉时,而且也取猪拱木之意,对我们有利。不过咱们行动要快,到了子时就变成白虎临门,虽然可借白虎金气,但因为是黑道时辰,难免自身会有损伤!”袁云峰解释道,说话间已经来到了楼下的空地上。
  袁云峰打开盒盖,只见那小虫朝西北方疾飞了出去,大家连忙跟上。小虫快速地飞过食堂、澡堂、医院、网球场,转眼间就到了学校的西门口。大家都以为小虫要飞出学校,可没想到小虫却不转弯,沿着围墙一路向北,一直飞到坐落在京华大学西北角上的荷花池。
  “糟糕!”袁运峰暗暗叫苦,“这个地方是泰位,他们选择在此作法,用六十四卦聚集学 校的地气来保护自己。若我们强行进攻,万一破坏了地气,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这将影响到在这里学习工作的万余名师生的前途命运啊!这可如何是好?”
  眼看小虫飞进了荷花池北岸的小树林中,又飞了出来,不停地在那里转着圈。
  “法坛就设在那树林里!”袁云峰悄悄跟大家说道,“这里人迹罕至,十分隐蔽,的确是 个施法的极佳场所!”
  “那还不快去掏了那法坛,毁了那草人?!”许奕飞急切地问道。
  “不行!他们所处的方位是泰位,《易经》上说:‘天地交而万物通,上下交而其志同 ’ 。这个位置上可应天象,下可集地气,内阳外阴,对我们很不利啊!”
  “什么意思?”许奕飞不解地问道。
  袁云峰解释道:“木精在坛中,属于阳位,威力大增,而我们在坛外属于阴位,法力衰减 ,这一进一退差别可就大了!千万不可贸然行事,万一破坏了学校的地气,咱们可就是千 古罪人了!”
  “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小齐被射死吧?!”许奕飞气呼呼地说道。
  袁云峰低下头沉吟了一会儿,“姑且一试,走西面,庚辛金克甲乙木,主泰位上六变爻, ‘上六,城复于隍,其命乱也’,这样就能把这个吉位打成吝位,我们或许还有一线胜机 !”他抬起头来郑重地说道,“好吧!我们四人一齐从西面杀进去,速度一定要快,不让他们有反击的机会,特别要提防木精的幻术!”
  四人来到树林的西面,林子里黑漆漆的,不见一丝亮光。
  “会不会不在里面啊,怎么连亮光都没有?”赵烨有些怀疑。
  “小师弟给的方法应该不会错,你看那小虫一直在那里盘旋,法坛一定就在树林里!”
  袁云峰提起手上的流光剑,“咱们进去吧!”
  四人直奔入林中,只觉得眼前越来越暗,到最后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这一定是木精在捣鬼,大家小心!”袁云峰提醒众人。
  黑暗中忽然传来一阵阴冷的笑声,接着响起了一个女子的声音:“你们已经进入了我的阵法之中,还想再走出去吗?”
  袁云峰提气道:“木精云阳,你既然未曾枯死,为何还要苦苦相逼,要取我等性命?”
  “哼!你们杀了我的儿子,这等深仇大恨,怎么能不报?!”那女声冷冷地说道,充满了无穷的恨意。
  “儿子?”袁云峰有些不解,“我们何时杀过你的儿子?”
  “还敢不认?!姓齐的用灭灵钉伤他元神,你们四人合力击毁他的真身,可怜我的儿子最后尸骨无存,形神俱灭,你说我该不该找你们报仇?!”
  袁云峰恍然大悟,原来老槐报仇并不是为了自身,而是为了血婴,想不到它居然把血婴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齐格勒大声叫道:“血婴与你又有什么关系,你要认它做孩子?”
  “我儿是受了我木气的滋养后成形,这与你们人类怀胎十月又有何异?!”
  “这……”众人一时语塞。的确,血婴就是在槐树树干中吸收木气修炼而成的,难怪木精要把它当成自己的孩子了。
  “呸!你只不过是个草木妖精,怎能与人类相提并论!”许奕飞大声斥道。
  “哈哈哈……”木精又是一长串冷笑,“你们人类自居万物之灵,从来不把我们草木放在 眼里,要砍就砍,要钉就钉。今天我就要为我的孩儿和所有草木讨个公道,你们不是通晓玄学五术吗?看看你们怎么破我的鬼木阵!”
  “哼!山医命卜相,仙道幻灵兵。这小小一个鬼木阵连‘道’都算不上,只能沦为‘幻 ’ ,有什么好希奇的?!”袁云峰大声说道。
  “呵呵,就是‘幻’你们也破不了!”木精似是十分得意。
  袁云峰微微一笑,已是胸有成竹:“小烨子!”
  “在!”
  “燃犀烛怪!”
  “对啊!”赵烨恍然大悟道,急忙掏出了那根通天犀角,放到了打火机的火焰上。
  犀角自古就有辟邪的作用,晋朝的温峤就曾在安徽牛渚矶旁焚烧犀角,把水中的精怪,全都照得现出了原形。这通天犀角比普通犀角更为灵异,一碰到火焰就立刻发出如同月亮般的银色光华,直射出去,众人眼前顿时明朗起来。
  只听得木精发出了一声惊呼:“你们怎么会有犀角?”
  “哈哈,没想到吧?”赵烨笑着说道,“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木精不再说话,四下里一片寂静。黑暗退去,树林渐渐显露出来,在林中隐隐亮着两点灯光,摇摆不定。
  “那就是法坛所在之处了!”赵烨指着那里说道。
  许奕飞一挥剑:“那还等什么?快走啊!”说完就朝前奔出,可是他刚踏出一步,周围的情况立刻又起了变化。
  林间忽地狂风大作,顿时飞沙走石。遮天盖地,隐隐有刀剑“锵锵”之声传来。
  袁云峰长叹一声,惨然说道:“咱们输了!这是奇门遁甲,我没办法!”
  许奕飞等三人大惊,要知道四人中论法力乃是齐格勒与许奕飞两人最高,但要是对于奇 门 五行,周易八卦之学,则当推袁云峰为首,而现在他居然说出了认输的话语,情况大是不妙。
  “这怎么办?云峰,难道连你也破不了吗?”许奕飞焦急地问道。
  “你们不知道,这奇门遁甲是术派的秘法,据说是九天玄女所创,传与黄帝。黄帝将其记载在《金篆玉函》中,封藏于昆仑山。后来在周朝被姜太公得到,他利用秘籍上的方术助周伐纣,使周朝有八百年的统治。到了战国时又传到鬼谷子——王力老祖手中,他将秘术传给徒弟——苏秦、张仪、孙膑、庞涓,而使其徒成为当时赫赫有名的将相之才。到了汉朝,张良于黄石公处得此秘籍,旺汉四百年。到了三国时代传到诸葛亮手中,辅佐刘备夺得三分天下。后来虽然也有得到此书者,但大都残缺不全,如诸葛亮得到是道术,郭璞、 杨筠松得到的是堪舆术。在宋朝得到此书片段的是大儒朱熹。迨及明朝,刘基得到此书残页,助朱元璋创立大明江山,后全身而退。
  “《金篆玉函》经过四千年的流传,期间内容有散佚增删,从而化生出了山、医、命、卜 、相这玄学五术,其下又细分很多流派,比如山就分为仙、
  道、幻、灵、兵五类。像奕飞你们许氏一族属于山派中的道与兵,小烨子的茅山教是山派中的幻与灵,可以说现今江湖上所有术派都凭籍此书而生!而我们袁家集聚命术相三大派精华,可以说是得到《金篆玉函》内容最多的门派了!我自小学习易学与堪舆术,对奇门遁甲却从未有过专门的研究,只有一个大概粗略的印象。此术借天时地利,变幻莫测,六十四卦,每卦有京房十六变,一共是一千零二四种,再加上错、综、交、互四种变化,极为繁复,根本不可能找到破解的方法!茅山派中居然有人懂得此术,实在大出我的意料!如今我们被困在其中,进退不得,唉!”说到此处,已是神色黯然。
  “我记得《三国》上说诸葛亮的八阵图也是用奇门遁甲之术,不是照样可以出来吗?”赵烨问道。
  袁云峰摇了摇头,说道:“若是八阵图或八卦阵,我自然有方法带领大家从生门逃出。但是此阵一共是四千多种变化,要想找到正确的出口的几率简直为零!而且其中似乎还有地轴禹步术,开一寸之地而为万里江山,我们就算是走上十年依然走不出这片小树林!”
  “哈哈哈……”木精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袁家数术果然名不虚传啊!
  可是还是落在了我的手里!你们还有什么本事,都尽管使出来吧!”
  “哼!凡是术法都有破解的方法,我就不信我找不到出口!”袁云峰大声说道。
  “那你就慢慢找吧,还有三天,你的朋友就会被活活射死!”木精阴阴地说道,“然后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哈哈!”袁云峰朗声笑道,“谅你这小小木精也不会此等高深的术法,还敢在这里得意洋洋!有本事咱们单打独斗,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道术!”
  “你休想用激将法!”木精冷笑道,“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难道你不想自己亲手为你的孩子报仇,反而要借别人之手?”袁云峰继续说道。
  “亲手报仇?”木精沉吟了一会儿,“好!让姓齐的上前五步,我亲自来会他!”
  袁云峰拍了拍齐格勒的肩膀,低声说道:“小心一些,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齐格勒点了点头,一竖手中的“万仞剑”,上前五步,朗声说道:“齐格勒在此!”
  在他脚边的地上,开始长出了似藤蔓似树根的东西,成长极快,转眼间迅速长大,按八 卦 样式围在齐格勒的周围,连根交叶,形成了奇异的屏障。越长越密,向上逐渐包笼,形 成 了一个极大的罩子的样子,将齐格勒罩在里面。
  而那青绿色的藤蔓上,居然还开了一朵朵粉红色的小花,显得极为诡异。
  当藤蔓的罩子闭合的时候,齐格勒一下子陷入了黑暗之中。但是没过多久,四周渐渐亮了 起来,而且越来越亮,到得最后如同白昼一般。
  齐格勒四处张望,这才发现那些亮光全都是从藤蔓的那一片片绿叶上发出来的。“逆转 光 合作用!!”他感叹道,“爱迪生的幻想居然在这里得到了实现!”
  “木精云阳,我来了!”齐格勒缓缓拔出万仞剑,“难道你害怕了,不敢出来?!”
  在他的背后立刻响起了木精的声音:“我早就在这里了!”
  齐格勒急速转身,可是眼前除了绿色的藤蔓外,根本就没有一个人。
  “你在哪里?”齐格勒再一次高声叫道。
  “我就在你的面前!”木精的声音冷冷地在他的前方响起。
  齐格勒立刻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刹那间,他实在看不出那里有些什么,除了绿色 ,还是绿色。
  但随即,他却看到了木精。
  那情形,就像是有一种“画谜”,将要找的东西,隐藏在一幅画中,要你找出来,当没有发现要找的东西之际,真不容易发现,但只要一找到,就可以一下就看出那东西隐藏在背景之中。
  他立即看到在绿色丛中有一个绿色的人。
  毫无疑问,那是一个女人,她样貌很普通,额头微微有些许皱纹,看上去像是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她的脸色很怪,是一种绿色,真的是绿色,甚至,连她的手,看来也是绿色。
  这样的一个人,处在全是绿色藤蔓之中,要不是仔细看,实在看不出来。
  木精朝齐格勒走来,脸色渐渐由绿变白,等走到他面前时,已经像是一个正常的人类妇人模样。只见她穿着一身绿衣,鬓边全都是白发,容颜有些憔悴,看起来是那么的苍老, 但 是她那一双眸子中却射出精光,直直地盯着齐格勒,眼神中充满了无穷的仇恨。
  齐格勒被她盯得心头有些发毛,于是便提起“万仞剑”封住胸口,朗声说道:“你要如何 斗法?”   
  木精手一伸,拉出了一根藤蔓,缠在了臂上,脸色阴沉:“杀我孩儿的凶手中,你的罪孽最深,纳命来吧!”
  齐格勒短剑指出,直刺她的面门。木精的藤鞭倒卷,已经缠住了他的手腕。齐格勒大惊, 他本不擅长武术,左掌一举,掌心雷便已发出。木精侧身闪避,
  齐格勒乘机挥剑削断了藤鞭,向后跃出。
  木精低头合十,口中发出了低沉的“呜呜”声。齐格勒见机不可失,正要上前一剑刺下, 却觉得腿上一阵痒,低头一看,不禁失声叫了起来。
  他的双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悄悄长出的藤蔓紧紧缠住,而且那些藤蔓越长越密,渐渐将他的身子,手脚完全缠住,越包越紧,齐格勒只觉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没过一会儿,他已经完全陷在了一个绿色的大茧中,只露出一双眼睛。
  木精缓缓走到齐格勒面前,对手里拿着的一块木头悄声说道:“孩子,娘终于可以为你 报 仇了!你开心吗?”她望着那块木头,脸上露出慈爱的神色。
  齐格勒万万没有想到,木精居然会有这种神情,那完全是一个母亲望着自己的孩子时才 会 显露的表情,这草木之妖怎么会有人类的感情呢? 木精对着那块木头自说自话了一会儿,抬起头来,脸上立刻蒙上了一层严霜:“姓齐的,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齐格勒闭上了眼睛,不再看她。
  木精冷笑一声,伸出手指便朝他的胸口戳了下去…… “小齐进去好一会儿了,不会有事吧?”许奕飞望着那个藤蔓编织的罩子,焦急地说 道。
  “唉,希望他能够成功,否则我们就死无葬身之地了!”赵烨叹道。
  “呸呸呸!乌鸦嘴,不会说点好听的?”许奕飞急了。
  “别吵了,”袁云峰大声地说道,“你们快看……”
  藤蔓急速地蠕动起来,像是一条条长蛇在游。行般。
  “糟糕!”袁云峰大声叫道,“小齐有危险!”说完拿起流光剑跑到藤蔓墙边,狠狠地劈了下去。
  利剑连钢铁都能削断,更何况这些脆弱的藤蔓呢?袁云峰一剑劈下,已经拉出了一个大口子,立刻钻了进去。
  许奕飞和赵烨一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等他们反应过来,袁云峰已经从他们的视线中消失了。他们俩急忙跟上,也随即钻进了藤蔓大罩中。
  接着他们三人就看到了被树藤紧紧缠住的齐格勒,还有伸手欲刺的木精。
  许奕飞大喝一声,将手上的破影剑朝木精扔了过去,那剑在空中掠过一条黑色的弧线, 落 下来时恰好将她的手齐腕切下。
  木精大叫一声,脸色立刻变成碧绿,仓皇跑到藤墙边,隐没在那一片绿色之中,再也找不到了。
  “小齐!你没事儿吧?” 三人跑到被树藤绕得密密实实的齐格勒身旁,劈开了藤蔓,把他解救了出来。
  “你们怎么进来了?我……我还活着?”齐格勒似乎有些不相信眼前的事实。
  “还好云峰及时发现不对劲,我们就进来帮你了。”赵烨说道。
  齐格勒低下了头:“对不起,我没能抓住木精,失去了机会。”
  袁云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机会还会有的,你平安无事就好!”
  齐格勒苦笑了一下,机会还会有吗?他们还能走出这片树林吗?他知道这只不过是袁云峰安慰他的话,他们已经是再没有机会了。他望着地上,那只被斩落的木精的手静静地躺 在 那里,映着一滩绿色的血渍,还有——那块木头。
  他弯腰捡起了那块木头,那是一块朽木,散发着腐臭的味道。他认得这块木头,那是盛 放 血婴尸体棺木的一部分。齐格勒轻轻摩挲着这块木头,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木精刚才那充满慈爱怜惜的脸庞,那使他想起了自己早逝的母亲,在他的记忆里,小时候每当她哄自己入睡的时候,脸上就是那种神情,让他觉得是如此温暖,这就是母爱,最无私的母爱! 齐格勒闭上了眼睛,暗暗问自己道:“刚才她的手为什么要在空中停一会儿呢?”
  “这是什么?”袁云峰指着木头问道。
  “这是血婴棺木上的残片,木精似乎非常珍惜,把它当作血婴一般。”齐格勒回答道。
  “唔……”袁云峰缓缓踱了一个圈子,沉思半晌,又缓缓踱了半个圈子,抬起头来,满脸喜色,叫道:“我有办法破奇门遁甲了!”
  许奕飞高兴地说道:“云峰,你真厉害,这么短时间就找到出口了!”
  袁云峰笑着摇了摇头:“非也,我并未找到阵法的出口。”
  “啊?那你怎么带我们出去?”赵烨奇怪地问。
  “呵呵,自有人带我们出去!”袁云峰从齐格勒手中拿过木头,朗声说道,“木精云阳, 令郎的遗物在我们手中,我们可要将它销毁了!”
  齐格勒大惊,悄声说道:“云峰,你怎么……”
  “我知道此计是利用木精对血婴的母子亲情,有点卑鄙,但这也是我们最后的一点希望了 !难道你想我们四人都死在这里不成?!”
  “姓袁的小子!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敢毁我孩儿遗物,我让你们个个死无葬身之地!”
  木精的声音从迷雾中传来,带着几许惊惶,几许愤怒。
  袁云峰朗声说道:“你应该知道我们要你做什么!”
  木精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好吧,我放你们走,咱们的帐日后再算!”
  袁云峰却摇头道:“不行!你须得将我们领到法坛处,我们才会将令郎遗物归还与你。”
  “你!……好吧,你等会儿!”木精说了这一句后,悄然无声。
  众人又等了大约半个小时,依然没有动静,都有些焦急。
  忽然赵烨指着地上叫道:“你们看,长出花来了!”
  林间的地上本来是一片荒芜,连草都没有几根,而此刻居然慢慢出现一条绿色的小路,那全由鲜嫩翠绿的青草细芽组成的,有的地方还冒出缤纷灿烂的花朵,蜿蜒盘旋着通入迷雾之中。
  “木精在给我们指示方向!快沿着这些花草走!”袁云峰说道。
  仿佛有一枝神奇的画笔在地上掠过,众人的眼前不断地生出青草和花朵,指引着他们前行的方向。时而向左,时而转右,有时更来个180度的回转,似乎越行越是迂回迢遥,可是走了大约一刻钟,法坛的那两点灯火已经出现在前方不远处。
  “我们走出来了!”赵烨兴奋地叫道。
  袁云峰点了点头,脸上却显出了忧虑的神情,叹了口气说道:“时辰已经过了,现在是白虎星当煞,主有伤事,对我们较为不利!咱们小心前行。”
  四人转过几棵大树,来到了林间的空地上。只见一个身穿道袍的蒙面之人正和木精拼斗, 两人身形闪动,呼喝连连。
  木精一见到袁云峰四人,忙道:“我已将你们带到法坛前,快把我孩儿还给我!”
  袁云峰尚未答话,那道人“呸”了一声,喝道:“好好的局都让你这根木头给搅了!再困他们几天,你不就能报大仇了吗?”
  “他们以我的孩儿为质,难道我置之不理吗?这回放过他们,它日再报仇也不迟!”
  “我呸!什么孩儿,不就是块烂木头吗?要是现在不收拾他们,纵虎归山,将来后患无穷 !”那蒙面道人骂道。
  “不准你侮辱我的孩儿!”木精脸色剧变,身子颤动,眼中更是射出凶光,神情狰狞,一把扑了上去,每一招都是拚命,每一招都是抢攻,将自己生死置之度外。就像是疯了一般 。
  那道人面对木精如此攻势,不由得连连后退,避其锋芒,只是采取一味的守势。木精本已受伤,又因带领袁云峰诸人出阵消耗了不少法力,这一轮强攻下来,已是气喘吁吁,体力不支。只见她眼若喷血,咬牙切齿,脸色越来越绿,十分可怖,忽然双腿一软,不由得 一 个踉跄。
  那道人原是要耗尽木精的法力,见有机可乘,桃木剑刺出,正中木精胸口,从背后透了 出 来。袁云峰等诸人都大惊,道人拔出桃木剑,只见剑上一片碧绿。木精伸手摁住伤口, 摇 晃着跌倒于地。
  道人哈哈大笑道:“不自量力!我先除了你,再慢慢对付那四个小子!”桃木剑对准木精的头顶心,狠狠地插了下去。
  “唰”,桃木剑剑头却飞到了空中,转了好几圈方才落地。
  齐格勒手拿万仞剑正拦在木精身前,那锐利无比的剑锋已将道人的木剑齐根削断。
  “我不要你救!!”倒在地上的木精厉声叫道。
  “看见没有,小子?人家并不领你的情!”那道人笑着说道。
  “她要不要是她的事,我救不救是我的事!那也是我们之间的恩怨,倒是阁下你是何人, 要来插上一脚?!”齐格勒朗声说道。
  “我?哈哈……”道人忽然仰天长笑起来,“我是来杀本派叛徒赵烨的!”
  他转头对赵烨喝道,“赵烨!你弑师恶行,猪狗不如,掌教已下了命令将你逐出茅山派,凡我茅山弟子见到你,一律格杀勿论,你快快自戕吧,省得我动手!”
  赵烨脸色大变,怔怔地望着那个道士,口中喃喃地说道:“不可能!不可能!你应该已经 死了!”
  “什么死了?”许奕飞有些不明白。
  那道人慢慢揭开脸上蒙着的黑布,露出了本来面目,赵烨一见如同雷击一般,双眼瞪得 极 大,兀自在那里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
  “小烨子他怎么了?”许奕飞悄悄问袁云峰道。
  “这还看不出来?他就是小烨子的师父!想不到居然没被血婴杀死!”
  道人喝道:“赵烨,见了师父还不下跪?!”
  “且慢!”袁云峰朗声道,“前辈刚才说茅山掌教已经将小烨子逐出了茅山派,那么现在小烨子就已经不是茅山派的人了,你也不是小烨子的师父了;既然你已经不是小烨子的师父了,小烨子也就不必向你下跪,不是吗?”那道人“哼”了一声,却也不好发作,冷冷地说:“赵烨你弑师恶行,人神共愤,死有余辜……”
  “唉,前辈,你又错了!”袁云峰又打断道,“你又没死,小烨子何来弑师之说?最多算个谋杀未遂,也罪不致死啊!”
  “小小稚子,乳臭未干,徒逞口舌之利!此乃我们茅山派内部的规矩,无论是未遂还是已遂,都要死!”
  “前辈你的记性实在是太差了!”袁云峰摇头道,“你刚才不是说小烨子已经被逐出茅山派了吗?那怎么还能用茅山派的规矩来套呢?我看此案应该交由江湖术派公裁才是,不过要是公裁了,那么前辈以前所作的种种行径难免也要曝光,我看到时候一事不妨二主,索性再来一轮公裁,对前辈的行为也来个评价判决如何?”
  “你!……”那道人说不过袁云峰,直气得七窍生烟。
  “前辈若是一声不吭把我们全都杀了倒也省事,但是却又要说些什么正义道德之语,哈哈,如今进退维谷,着实难办啊!”袁云峰笑着说道。
  “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们吗?”道人冷冷地说道。
  “我料定你不敢!”袁云峰斩钉截铁地说道。
  沉默,大家都不再说话。过了良久,那道人笑道:“我听那木头说过,你是四个里面最聪明的,现在分明是在用激将法逼老夫出手,必定早有安排好的后着在等着老夫。老夫可不上你这个当!赵烨,老夫今日就放你一马。”
  “那前辈什么时候举行江湖公裁啊?我倒有个建议,不如我帮你请张天师主持,他与我家是世交,又是当今术派领袖人物,到时小烨子的共裁大会一定是热热闹闹的,我们就作为被告辩护人,如何?”袁云峰朗声道。
  “你!”道人脸色极为难看,又颇为忌惮袁云峰有什么诡计,只好转怒为笑道,“罢罢罢!不必麻烦张天师了,只当老夫从来没收过赵烨这个弟子,已往恩怨一笔勾销,再也不必提起!”言下之意就是说我不再找赵烨麻烦,你们也别把我过去的事情说出来。
  袁云峰一拱手道:“前辈吩咐,晚辈定当遵从!恭送前辈!”
  道人“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许奕飞拍了拍袁云峰肩膀笑道:“还好你安排下了后着对付那老道,否则咱们可就真的麻烦了。”
  袁云峰长吁了一口气,只觉得手掌中全都是冰冷的汗水,“我什么后着都没有,我是骗他 的!兵法有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我就赌他不敢出手!”
  “是吗?那……刚才岂不是很危险?”赵烨有些后怕。
  “你师父是一个心计很深的人,他既然能够躲过血婴,法力应该相当高深,我们四人决不是他的对手,我只好兵行险招,假装是用激将法,引他以为我们有什么秘密武器,这才会上当。后来我又故意提张天师,也是迷惑他,让他不轻易出手,逼得他自己放弃。小烨子从今以后就可以安心了!”袁云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道,“你们快去毁了法坛,我去看看那木精!”
  齐格勒正蹲在木精边上,想给她包扎伤口。木精所受创伤甚重,幸好是桃木剑所刺,才没有当即毙命,但也已是奄奄一息,丧命只是早晚的事。
  “你不用救我!”木精恨恨地说,“你这个凶手!”
  齐格勒黯然道:“那为什么在决斗的时候你会犹豫而不杀我?”
  “那是我一时心软,这才铸成此大错!大仇未报,落得个殒命的下场!”木精一面喘着气,一面说道,“儿啊,娘不能为你报仇了,娘没用,娘真的没用!”两行清泪顺着她的面颊流下,落在地上,顿时开出一朵朵白色的小花。
  “儿啊,你在临死前把最后一分元气给了娘,让娘能够保住一根幼枝而活下来,娘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可是娘对不起你,娘报不了仇! “娘知道死后的世界依然存在,还有绿树红花、碧水紫山、白云红日……孩子,你依然会和娘在一起,我们还是一家人,在那个美丽的世界里过着神仙般的日子……”木精的眼神开始迷离,生命正在离她而去。
  袁云峰摇头叹道:“千年修为,到头来终归尘土。还不如当初潜心修行,也少了那么多的痛苦!”
  “不!我要学做人,学人的七情六欲,学人的伦理纲常,学人的母慈儿孝……若是这样都 是错的话,那我真不知修行千年到底为何?!”
  “这……”袁云峰不知道该怎样反驳才好。
  “把我的孩子给我!”木精忽然厉声大叫道,“我就算死也要和他在一起!”   
  袁云峰把那块木头递到了她的面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木精一把把木头抓了过去, 紧紧地攥在手中,贴在胸口,温柔地说道:“儿啊,娘马上就要来陪你了,从今往后,咱们再也不分开了,你说好吗?”
  齐格勒听到此处,不禁鼻子一酸,几乎要流下泪来。
  木精闭起了眼睛,轻轻地唱道: “……心有怀兮愁转深,日月无私兮曾不照临。子母分离兮意难任,同天隔越兮如商参,生死不相知兮何处寻!“……十六拍兮思茫茫,我与儿兮各一方。日东月西兮徒相望,不得相随兮空断肠。对萱草兮忧不忘,弹鸣琴兮情何伤!今别子兮归故乡,旧怨平兮新怨长!泣血仰头兮诉苍苍, 胡为生兮独罹此殃! “……胡与汉兮异域殊风,天与地隔兮子西母东。苦我怨气兮浩于长空,六合虽广兮受之不容!……”声音越来越低,越转越弱,终于寂灭无声。
  接着木精的尸体开始发出微微荧光,越缩越小,钻入了土中。接着“啵”的一声,像是活物一般,从土中伸出一株翠绿欲滴的新芽,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生长起来,不一会儿就长成了一棵小树,生气盎然地挺立在那儿。
  齐格勒再也忍不住,眼水夺眶而出。
  “喂,云峰,那木精临死前念的是什么啊?”毁完法坛后过来的赵烨和许奕飞好奇地问道 。
  “她唱的是蔡文姬的《胡笳十八拍》,蔡琰被曹操迎取回许昌后,思念在匈奴的儿子, 作了这首诗文。她说母子分离,生死不知,流着血泪问苍天,为什么要对她如此不公,要让她和她的孩儿东西永隔就如天上的参商一般……”袁云峰说到此处,心下也有些惨然。
  许奕飞叹了口气,与赵烨对望了一眼,两人心中都觉得十分感动,被木精那份舐犊之情而深深感动着。
  法坛既已被破,被聚集的地气都又重散入四面八方,平息了下来。
  齐格勒把那块木头埋在了小树下,让她们母子依然能够在一起。
  这一场风波终于过去了,可是大家的心中都觉得十分地压抑。
  但是不管怎样,这个故事也讲完了。
  听故事的人往往都会追问,“后来呢?”
  后来。
  四环修建,城府拆迁。学校东门外那些四合院与小巷全都将被夷为平地,可是偏偏又出了点小麻烦。
  “听说了吗?有一棵槐树成精了!”
  “是啊,没人能砍,听说只要碰一碰就晕!”
  …… 工程一拖再拖,大家都急得不得了。那棵槐树正挡在直通水木的大路上,可是偏偏谁都不能伤它分毫。
  队长急了,下了死命令,非要把这棵异树砍掉。可是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敢动手的。
  “都是废物!”队长狠狠地骂着,“怎么都不敢动手吗?”
  “大家都说这棵树……它……它成精……”
  “我呸!”队长勃然大怒,“这是什么鬼话?咱们产党员可是无神论者!!”
  “队长,真的!这里以前就是个鬼宅,据说有很多人死在里面,地上,墙上全都是血…… ”
  “越说越离谱!你们不敢来,我来!”队长拿起一把电锯,走到树前,“一个个都是饭桶 !”
  队长拉动了电锯,发出了震天的吼声,他刚想将锯锋往树上砍去,忽然觉得脑袋开始发晕 。“这是怎么回事?一定是巧合,我要坚持住把这棵树锯了!”队长咬着牙在竭力支撑。
  脑袋越来越晕,双手也变得无力起来,队长只觉得天地都要颠倒过来,再也站不住。眼前一黑,晕倒在地,幸好电锯没有碰到自己的身体,否则一定肢飞血溅。
  队长醒来后就再也不敢提砍树的事,就马上和市里变更了合同,带着手下的工人们去别 的 地方进行市政建设了。
  就这样,那棵槐树就孤零零地站在被夷为平地的瓦砾堆中,十分地显眼,十分地抢目。
  第二拨施工队开了进来,队长似乎也懂一些玄学,特意请来了几名警察,想借他们的煞气镇压。可是警察依然抵抗不了那股神秘的力量,都纷纷倒地。
  队长正急得一筹莫展时,忽然听见三名少年正站在不远处指指点点,脸带笑容,似乎在嘲笑他的狼狈。
  “喂!你们这帮小鬼看什么看?还不快滚!”他一腔怒气无处发泄,正好撒在他们头上。
  其中的一名少年笑着说道:“你以为靠警察的煞气就镇压得住吗?”
  队长大惊,没想到那少年也懂得此道,顿时口气也变了:“那请问该怎么办呢?”
  “哈哈,警察煞气不够就找更凶的!”少年笑着说道。
  “你是说……”
  少年拿起手作了个枪的样子放到了太阳穴边,口里“砰”地一声。
  “死刑犯?”队长有些明白了。
  “哈哈,只有他们才能镇得住这棵树!奕飞,小烨子,我们走吧!”三位少年转身离去,只留下那个队长站在那里,嘴巴张得老大。
  再后来。  
  果然,从监狱中调了两名死囚,轻轻松松便将这棵槐树锯倒了。据说在锯的时候还散发出了缕缕烟雾,一时引为奇谈。  
  “哎,小齐呢?怎么没见他?”   
  “他呀,八成去荷花池看那棵树去了!”   
  荷花池畔,小树林中。  
  齐格勒望着那棵小树说道:“我知道我是杀害你儿子的凶手,我也知道你失去孩子的痛苦 。我真不知道该对你说些什么,或许在你身上我看到了我自己母亲的影子……”
  “今天我带来了《胡笳十八拍》的古曲。”齐格勒摁下了录音机的播放键,然后和着琴声轻轻吟道:“……日东月西兮徒相望,不得相随兮空断肠。对萱草兮忧不忘,弹鸣琴兮情何伤!今别子兮归故乡,旧怨平兮新怨长!泣血仰头兮诉苍苍,胡为生兮独罹此殃 !…… ”
  铮铮琴声如泣如诉,溢出了树林,回荡在校园之中,似乎整个天地间都充满了这悲情的旋律。
  齐格勒没有看见,从小树的树叶上,滴下了一颗晶莹的水珠,落到地上,开出了一朵美丽的小白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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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奕飞系列之三:所托非人 zt -玉珠- 给 玉珠 发送悄悄话 玉珠 的博客首页 (62899 bytes) () 12/17/2005 postreply 11:58:45

许奕飞系列之四:颜面无存 zt -玉珠- 给 玉珠 发送悄悄话 玉珠 的博客首页 (70521 bytes) () 12/17/2005 postreply 12:02:11

许奕飞系列之六:紫玉生烟 zt -玉珠- 给 玉珠 发送悄悄话 玉珠 的博客首页 (144279 bytes) () 12/17/2005 postreply 12:15:30

许弈飞系列之都市奇侠传 zt -玉珠- 给 玉珠 发送悄悄话 玉珠 的博客首页 (148874 bytes) () 12/17/2005 postreply 13:02:56

一和五,坛子里都曾贴过,想看得自行搜索一下吧。 -玉珠- 给 玉珠 发送悄悄话 玉珠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12/17/2005 postreply 12:51:53

八没写完,好像很好看,不敢看,因为是大坑。。。要不要? -玉珠- 给 玉珠 发送悄悄话 玉珠 的博客首页 (32 bytes) () 12/17/2005 postreply 13:1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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