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百合 zt

来源: 玉珠 2005-12-12 16:04:35 []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48578 bytes)

  
  不知道为什么,我是怎样在QQ里加上了小妖.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就和她在QQ上一聊就聊了两年一个月零四天.  
  我在QQ上习惯了隐身,可小妖就像一个幽灵一样,总是知道我是不是在线上.每次我刚刚一登陆,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甚至是凌晨,只要我一打开好友列表,马上就会看到小妖给我发来一个圆圆的笑脸.  
  我曾经好奇地问她,你怎么知道我在?  
  她总是回答,因为我是小妖嘛,妖怎么会不知道你来没有?在她的回复的每一句话后面,都会附上一张伸着舌头的笑脸.  
  今天我在QQ上遇到小妖的时候,突然有了一种想和她见个面的冲动.我知道,她就在我们这个城市.  
  我在QQ上问小妖:我们可以见面吗?  
  她说:为什么要见面,在网上不是天天见吗?  
  我想了想,说:因为,因为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没有什么朋友,只想找个人可以面对面地聊一聊.  
  是吗?今天真的是你是生日吗?  
  是的,今天真的是我的生日.我也真的没什么朋友,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南方城市里耗费着自己的身体与精力,在金钱增加的同时,才发现自己的身边几乎一个朋友也没有,除了小妖,虽然只是在QQ里.  
  我问她:你能和我见一面吗?  
  她过了很久才回答:你就不怕我是恐龙吗?  
  我说:不怕,不怕,就算你是恐龙,那也是全世界最美丽的一只恐龙.  
  又过了很久,她回了信息.只有一张吐着舌头的笑脸.  
  我问她:那你是同意了?  
  小妖说:时间,地点?  
  我想了想,飞快地打了一串字上去:晚上六点半,国泰大厦二楼的麦当劳.  
  ......  
  我知道,小妖喜欢百合,特别是一种叫忘川百合的那种.这是她在QQ里告诉我很多次的,我觉得自己应该为她买一捧忘川,虽然我不知道这忘川到底是什么品种.  
  在这个季节里,百合已经很难买到了,还好,在这个南国的城市里,只要有足够的钱,还有锲而不舍的精力,那什么东西都能找到的.  
  可奇怪的是,在这个城市最大的花市,我跑了一家又一家店铺,可没一个人知道百合中会有一个品种叫忘川.  
  我依然不舍不弃地在花市里淘着.一楼,二楼,三楼.我每到一家就问有没有忘川百合,可每次都是失望.  
  不知不觉,我已经走到了最后一个店铺,老板是个老太太,看样子,大概都有七十多岁了.  
  我挤出了一张笑脸问她,你这里有一种叫忘川的百合吗?在我的笑脸后面掩藏不住我的失望的,我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如果她这里没有,我就随便买一束玫瑰,鲜红的玫瑰.也许送玫瑰比送百合更能讨女孩的欢欣,虽然小妖喜欢百合.  
  老太太满脸的皱纹,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她抬起了头对我说:年轻人,你要找忘川百合呀?现在的年轻人喜欢这样的花可太少见了.  
  我诧异地问她:怎么?你这里有忘川百合?  
  老太太怪异地笑了一下,对我说:小伙子,你知道忘川百合是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  
  奇怪的是,老太太也跟着我摇了摇头.  
  小伙子,我告诉你忘川是什么吧,忘川是一条传说中的河流,只在传说中才有,所以这种花也只有传说中才有的.  
  我吃了一惊,忘川是一条什么样的河流?在什么传说中才有呢?我好奇地问老太太.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为什么她要叹气?)  
  忘川是传说中的一条河流,在奈何桥的下面,属于鬼界的,不在人间.是什么样的女孩会喜欢这样的花呀?真是奇怪哦!  
  鬼界的河流?在奈何桥的下面?好奇怪的女孩.小妖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呀?  
  老太太递给了我一束白色的鲜花,对我说:小伙子,这花是我送给你的,不要钱.这是我的小孩从重庆给我寄来的.  
  重庆?我的家乡!为什么会是从重庆寄来的呢?
呵呵,你知道传说中的鬼城吗?丰都,就在重庆的.那里出的百合最有名了,我的小孩就在那里给我组织货源.送给你,祝你今天玩得高兴.老太太含着笑对我说.
......
我捧着白色的百合,高兴地向国泰大厦跑去,我的心里不用说有多高兴了,就算小妖长得青面獠牙,我也不在乎了.我三步并作两步,心情愉快地在街上蹦跳着,哪怕街上的行人都对我侧目以看.我管不了这么多了.今天是我的生日!我要让自己快乐!
我已经看到了国泰大厦水蓝色的外墙,我掩不住自己的兴奋,虽然现在才六点,还有半个小时,但是我不在意等她,我心目里的美丽的女孩.就算她是恐龙我也认了.
一条宽敞的大街横在我的面前,我必须要跨过这条马路才能到达国泰.
我兴冲冲地向着人行横道跑了过去.
当我走在人行横道的中间时,我突然听到了一声尖叫.我把我的头从白色的鲜花中抬了起来.
我的天!一辆大卡车正向我冲了过来,一个司机正把他的头伸了出来,对着我嚷让:快闪开!快闪开!卡车的刹车失控了!
我吓了一跳,却发现自己的腿像是灌了铅一样,一动也不能动.车向我越来越近,我感到了死亡的阴影.卡车正对着我冲来,身边满是尖叫的声音,我却觉得耳边一片寂静,甚至我还听到一阵悦耳的音乐,就像是在教堂里听到的福音.
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在飞起,向一片无边无际的空虚飞去......

  (二)阿尔斯楞
  
   我不喜欢鬼界,虽然我在这里生活了一千年。他们叫我阎罗儿,但是我的名字叫小妖。我没有妈妈,但是我有十个很棒的爸爸。活了一千岁,我的爱好是流浪,发呆,看书,偷放灵魂以及刺激我十个爸爸。千年来他们在别人面前的涵养越来越好,因为让他们生气是我的责任之一。  
  我常在奈何桥下发呆,忘川旁边长满了百合,我那十个爸爸说我就是在那边被他们捡来的。每次闯祸的时候包五爸就咬牙切齿地说要早知道我这么皮,当时就不应该把我捡回来,任忘川的水把我卷走。我常常是冲他吐吐舌头,拍拍屁股就走。然后我耳边会传来他的吼叫。我会很好心的关上门,安慰站在殿门外瑟瑟发抖的判官和小鬼:“都一千年了怎么还不习惯,他就是那个样子嘛,别怕别怕”。唉,爸爸不懂事,女儿也难当。  
  来鬼界的灵魂是有颜色的,蓝红紫灰黑白。乐观的灵魂是红的,他们过桥的时候会高兴的和孟婆道别,死亡对他们来说不是结束而是开始,桥的那边就是新的阳光,温柔的灵魂是蓝的,你把手放过去,可以感觉到那种温柔,就像一朵忘川百合在你心中缓缓绽放,芬芳的令你不知所措,我经常把这些灵魂偷偷带到人界,让他们看一眼他们最放不下的东西;高贵的灵魂是紫色,他们的头从来没有低下,就算在面对我那十个老爸的审讯,就算他们要为生前的罪孽赎罪,他们从来都是挺直腰板,不卑不亢;灰色和黑色的灵魂,嗯,我不喜欢他们,生前做了太多坏事的人通常都是这两个颜色,死前悔了是灰,至死不悔是黑,嗯,审判他们是爸爸们做的事,我只负责看看,我喜欢到厉二爸和陆九爸的地盘去看他们整治那些作恶多端的灵魂,他们会很痛苦,而我一边看着达观镜里映出的他们生前的恶行一边看着他们受刑,我很快乐。白色的灵魂,就像他们的颜色一样纯洁,呵呵,他们过桥的时候我会送他们一朵百合。瞧,无论他们生前是怎样的,无论帝王将相,达官显贵,商贾墨客,市井小民,生前的一切都成虚无,只有他们灵魂的颜色能代表自己。   
  看过了太多的迎来送往,鬼界没有常驻的灵魂,我太寂寞。好不容易我交上比较投缘的朋友,他们又要离开我,重新开始,送他们过桥的时候,我很难受,但是我没有眼泪。孟婆常常和我说:“阎罗儿,他们和你不是一起的,算了算了。”我也知道算了,但是我想有人陪我说说话,爸爸们太忙,小鬼们怕我,那些灵魂,他们开始也不会接近我,除了一个……  
  那是个多彩的灵魂,我从没有见过,一会蓝一会红一会紫。他是个武将,有着一双湛清的黑眸,深不见底,长着一把络腮胡子。我去蒋大爸的第一殿玩的时候,他正在门外等候。不知道是他个头高还是怎么的,那么一大堆人中我就注意到了他,鬼魂们看到我都惶恐不知所然,从鬼卒和判官的态度中很容易看出我的地位。只有他,看到我时,微微笑了一下,虽然有那把胡子已经遮住了他大半个脸,但是从他眼睛里,我知道他在笑。而那笑容竟是那般熟悉,好像已经笑了三生三世。我冲他吐了吐舌头,溜进大殿偷了蒋大爸的笛子就从偏门跑了。  
  在忘川边吹了一会笛子,才突然想起,我应该去问问他被送到哪去了,刚起身却不小心撞入一个怀抱,一看,是他。他又是微微一笑:“我听他们叫你阎罗儿?”我也笑:“我的名字是小妖,你什么时候投胎,还是你罪孽太重先去受刑?”说这话的时候我很开心,因为他不是黑色的鬼魂。“今天有个好时辰,秦广王对我不薄。”他苦笑。“你为什么不怕我?”我好奇的睁大眼睛、“我没见过不怕我的鬼。”“你只是一个寂寞的孩子而已,不可怕”他抚了抚我的头,我瞪着他,在他黑色的眼睛中我看见自己,然后笑了:“我喜欢你,你等我哦,我有东西给你”。说完就往家里跑。我有一把剑,无比锋利,据说他的名字叫鱼肠,那是一个叫专诸的剑客送给我玩的,他拿那把剑刺杀了吴王僚,现在它就藏在我的枕头下。我觉得他会喜欢的。  
  等我赶到忘川,却不见他的身影,心神一荡,我匆匆飞奔到奈何桥,薛十爸正准备把他送到孟婆前,我一惊,他是什么人,竟要转轮王亲自来送?来不及细想,我冲过去抓住他的手臂:“不要走,为什么这么快?我们还没有说完话,陪我好不好?”他叹了一口气“妖……”我过去抱住薛十爸:“没有好时辰了吗?留他一会好不好?”十爸也叹气:“阎罗儿,不要胡闹。他还有他的路要走。”我转身看他,他也在注视着我。我直直的看着他,拿出那把剑,搁到他脸上,把他胡子刮去了:“我要看清你的模样,少喝一点孟婆汤,记住我,我会去找你!”他一笑,轻轻在我唇边一吻:“记住我的名字:阿尔斯楞。妖,你的模样我已经记了三生三世,怎会忘记……”他用手指拭去我的泪,爱怜的拍拍我的脸,摘去我的一只耳坠,转过身去,喝了孟婆汤,然后过桥,不曾回头……


  为了避免大家看不懂什么大爸二爸三爸,
  我将十殿王的来历贴在这里:
  第一殿秦广王,蒋,二月初一诞辰。专司人间天寿生死,统管冥界吉凶。善人寿终,接引超升。功过两半者,交送第十殿发放,仍投人世,男转为女,女转为男。恶多善少者,押赴殿右高台,名曰孽镜台,令之一望,照见在世之心好歹,随即批解第二殿,发狱受苦。形象:豹眼狮鼻,络腮长须,头戴方冠,右手持笛于胸前。
  
  第二殿,楚江王,厉,三月初一诞辰。司掌活大地狱,又名剥衣亭塞冰地狱,另设十六小狱。凡在阳界伤人肢体,奸盗杀生者,推入此狱,另判发到何小狱受苦,满期转解第三殿,加刑发狱;形象:短脸阔口,头戴冠,身着长袍,左手捧笏。
  
  第三殿,宋帝王,余,二月初八诞辰。司掌黑绳大地狱,另设十六小狱。凡阳世忤逆尊长、教唆兴讼者,推入此狱,另判至几重小狱受苦,受满刑转解第四狱,加刑收狱。形象:横眉瞪眼,双手于胸前捧笏。
  
  第四殿,五官王,吕,二月十八诞辰。司掌合大地狱,又名剥戮血池地狱,另设十六小狱。凡世人抗粮赖租、交易欺诈者,推入此狱,另再判发小狱受苦,满日送解第五殿察核。形象:皱眉瞪眼,连耳长鬃,头戴方冠,身穿长袍,左手在膝前握一个念珠,右手持笏放在膝间。
  
  第五殿,阎罗王,包,正月初八诞辰。前本居第一殿,因怜屈死,屡放还阳伸雪,降调此殿,司掌叫唤大地狱并十六诛心小狱。凡解到此殿者,押赴望乡台,令之闻见世上本家因罪遭殃各事,随即推入地狱,细查曾犯何恶,再发入诛心十六小狱,钩出其心,掷与蛇食。受苦满日,另发别殿。形象:白净面孔,头戴冕旒,两侧垂香袋护耳,身穿荷叶边翻领宽袖长袍,双足着靴,双手在胸前捧笏,正襟危坐。
  
  第六殿,汴城王,毕,三月初八诞辰。司掌大叫唤大地狱及枉死城,另设十六小狱。凡世人怨天忧地,对此溺便涕泣者,发入此狱,查所犯来伸,判发何小狱受苦。满日转解第七殿,再查有无别恶。形象;竖目张口,头顶战盔,身着销甲,束腰勒带,足踏草鞋,双手于胸前拱揖。
  
  第七殿,泰山王,董,三月廿七诞辰。司掌热恼地狱,又名礁磨肉酱地狱,另设十六小狱。凡阳世取骸合药,离人至戚者,发入此狱,再发何重小狱。受苦满日,转解第八殿,收狱查治。形象:扁鼻凹脸,头戴方冠,双手于怀中持笏。
  
  第八殿,都市王,黄,四月初一诞辰。司掌大热闹大地狱,又名热恼闷锅地狱,另设十六小狱。凡在世不孝,使父母翁姑愁闷烦恼者,掷入此狱,再交各小狱加刑。受尽痛苦,解交第十殿,改头换面,永为畜类。形象:白净面皮,双手捧笏。
  
  第九殿,平等王,陆,四月初八诞辰。司掌丰都城铁网阿鼻地狱,另设十六小狱。凡阳世杀人放火、斩绞正法者,解到本殿,用空心钢柱炼其手足相抱,煽火焚烧,烫烂心肝,随发阿鼻地狱受刑,直到被害者个个投生,方准提出,解交第十殿发生六道(天道、地道、人道、魔道、地狱道、畜生道)。形象:边鬃长髯,头戴方冠,身着长袍,双手握于袖中,怀中抱着笏板。
  
  第十殿,转轮王,薛,四月十七诞辰。专司各殿解到的鬼魂,分别善恶,核定等级,发由大部洲投生。男女寿夭,富贵贫贱,逐名详细开载,每月汇知第一殿注册。凡有作孽报恶之鬼,着令更变胎卵湿化,朝生暮死。罪满之后;再复人生,投胎蛮夷之地。凡发往投生者,先令押交孟婆神,驱忘台下,灌迷饮汤,使忘前身之事。形象:面有短须,双手捧笏。


  (三)失约
  
  当我的身体飞向空中的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的躯体变得轻抛抛的,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托着我向上,向上,再向上。  
  当我站在马路对面的人行道时,那辆失控的卡车已经从我的面前呼啸而过。我依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很快,快得几乎让我不能承受。  
  我知道我已经没事了,这种情况我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在冥冥中,似乎一直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帮助我,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危险,甚至是致命的危险。  
  我记得在8岁的时候,有一次我下河里游泳,一艘大船从河中央驶过,一个巨浪向我打来,我被河水呛了一下,跟着两条腿同时抽筋,我的脚一动也不能动。我的身体开始下沉,我以为我要死了。就在那个时候,我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托住了我的身体,一直把我推到了岸边。当我到了岸边的时候,腿也不痛了,又可以走路了,没有一点抽筋的感觉。  
  我10岁那年,跟着小学同学出去春游,坐的大巴车从盘山公路的悬崖摔了下去,我的同学都死完了,我却只有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皮外伤。  
  诸如此类的事从我小时候到现在几乎没有停止过,可能是我的运气特别好,也可能是冥冥中真的有什么力量在保佑我,虽然我说不出是什么。  
  我站在水蓝色的国泰大厦下面,手捧着这一束白色的忘川百合,脸深深地埋在幽幽的花香中。也许小妖真的就是一个妖怪,说不定她就是在冥冥中一直保护我的那个守卫神。想到这里,我不禁抬起头来笑了。  
  小愣!你在这里傻笑个什么?我听到了一个声音在耻笑我。我抬起了头。  
  站在我面前的是七八个身穿奇装异服,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少年,对我说话的是一个我认识的人----垃圾!  
  垃圾是我刚刚来到这个城市时的同事。那个时候我们一起在一个网城里工作,两年前的事了。那时我做保安,他做网管。还是他教会我用电脑,也是他帮我申请到了我的QQ。  
  我还记得我刚刚拿到QQ号码,准备给自己的QQ取一个很酷很酷的名字时,我闭上了眼睛,让自己的手在键盘上触摸着。我的左手的小指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接着无名指和中指跟着在键盘上敲打了几下。等我睁开眼睛时已经发现,在我的QQ上已经出现了一个我从来不曾见过的几个字:阿尔斯愣!我正想改动的时候,不知道怎么了,我的QQ已经激活了。也许是上天给我安排的吧?于是我也没有再去改变这个古里古怪的ID。就在QQ激活的一瞬间,我收到了第一个要求认证的信息,我认识了小妖,那个喜欢在每句话后面加上一个吐着舌头的图象的女孩。  
  垃圾没有过多久就被网城解雇了,因为他伙着外面的蛊惑仔换了网城里电脑的主板。是我揭发的,我刚刚到这个城市时,还保留了那么一点点纯真。过了不久我也离开了那个网城,因为垃圾说了要到那里报复我。后来我进了一直工作到现在的这家广告公司,就一直没见过垃圾。没想到居然在今天又碰到了他。  
  我瞧了一眼垃圾,没准备要理他。可他对我说话了,语气变得流里流气。小愣呀,今天穿得人五人六的,想要干什么呀?  
  我没有理他。  
  呵呵,小愣,你一定是来见网友吧?还他妈的拿束花,操!要送花就送玫瑰嘛,还送白色的花,哪像见网友,倒是像去上坟。哈哈哈哈。  
  我觉得我的体内有一股怒火在向上窜,但我忍了。我不想在小妖来的时候看到我在这里和几个蛊惑仔打架。虽然我并不怕这七八个小混混,我毕竟从小就学过散打,就这么几个小子我相信不是我的对手的。  
  垃圾那张臭嘴还是唧唧呱呱地吐着肮脏的词汇。小愣呀,现在见网友哪里还要买花呀,都改买避孕套了。呵呵,操他妈的,什么见网友啊,找一夜情就找一夜情嘛,找性伴侣就找性伴侣嘛,哪来那么多废话?呵呵,看你小子身体不好,还不如让给我们几个兄弟帮你陪啦。哈哈哈哈!  
  我觉得自己的怒火已经不能再压抑了,他可以侮辱我,但是绝对不能侮辱小妖。我向前踏了一步,站在了垃圾的面前,抬起了腿,一脚向垃圾的小腹蹬了过去。我知道我是练过散打的,我喜欢散打,我觉得散打比武术更有意思,因为它更注重实效性,没有那么多的花招和噱头。我能想象垃圾的小腹承受了我这一脚后的惨样。  
  果然,垃圾痛苦地弯下了腰,手捂着小腹,眼睛里满是泪水,是痛出来的。他抬头望了望我,又望了望他的那帮垃圾朋友。说:兄弟!给我上,狠狠地揍他!  
  他的那帮兄弟冲了上来,我并不害怕!我把手里的忘川百合紧紧地捧在怀中,我只用两只脚就可以解决他们。我的每一次出脚都对准了他们的要害,我要尽快解决他们,因为我不想等小妖来的时候还看到我和他们在打架。  
  时间就是金钱,速度就是效率。我只用了几分钟,我的面前就躺着这几个家伙的身体了,周围围观的人群给我叫了个好,我也礼貌地抱了个拳。就在这个时候,躺着的人又站了起来,向我冲了过来。一个在我身后,一个在我面前。看来我必须要同时对付两个了,其实这正是我的强项。  
  我微微一侧身,这两个家伙就撞到了一起。我呵呵地笑了一声,才发现我的身后多了一个人。我回头一看,一个头发漂成白色的烂仔站在我的后面,手里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家伙。  
  这个家伙的眼睛凶狠地盯着我,突然我觉得自己的腰间一股凉意猛袭而来,一种金属插入的感觉油然而生。我感到自己的身体突然漏气了,所有的力量在一点点消失。我怀里的忘川百合也落在了地上,周围围观的声音突然消失,四周一片寂静。  
  我的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时间似乎凝固了。我的世界像是被一把钝钝的刀慢慢地划过,变得支离、破碎、灰暗、麻木......  
  我缓缓地倒在地上,我的脸颊紧紧挨在冰冷的地面,我的眼睛睁开着,我只能看到在我的眼前,那束雪白雪白的百合,那束有个美丽名字的忘川百合。  
  SORRY,小妖,今天我不能见你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你......
  在我闭上眼睛的一刹那,我看到一只脚踏在雪白的忘川百合上,狠狠地蹂跞了一下,我觉得自己的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从我的眼睛里有一串咸咸的液体滑出,一直滑进了我的嘴里。
  
  (四)守护
  
  我在,我一直都在,1000岁时我已经有了足够的法力和自由往返鬼界和人界。而且我可以在时光里穿梭,很多时候我会站在历史的某个时刻看着一件事情的发生,曾看见一个叫孟姜的美丽女子在长城下泪流满面的挖土,想找回她深爱的丈夫,尽管我知道那个幸福而悲哀的的男人此刻就躺在我身边的城墙下,他的魂魄已经过了奈何桥,可是我只能在那里看着她边哭边挖边呼唤,满手是血。哦,在历史的身上我只是过客,就像看着一本书,我知道它会发生什么,但是不能改变结局。就连我亲眼目睹阿尔斯愣深陷在淤泥中被敌人活活用箭射死时,我也只能同样万箭穿心的看着。  
  关于阿尔斯愣的身份,我很容易就查到了,但是还是个谜,他的前世我都查不到,用达观镜也看不出来,据我所知这样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他,一个是…………我!我那十个爸爸在这件事情上达成了史无前例的一致,任我软磨硬磨,威逼利诱,我甚至都把杀手锏用上了,他们依旧守口如瓶。除了作罢我别无选择。但是我拥有阿尔斯愣现在的每一世,是的,我爱这个男人,尽管他在人界从来就忘了我的存在,尽管我们每一世只能在奈何桥边互看一眼,但我爱他,以心,以命。他每一世的相貌都不同,不变的是眼睛和身高,还有,他总以各种方式带着我的耳坠子。不过,呵呵,他是一个短命的男人,活的时间都不长,我倒是很喜欢这一点,那样我就可以很快见到他,他的魂还是多彩的,还是会记得我,还是会对我笑,还是会帮我拭去泪,过桥的时候还是不回头。我目送他过去之后会到人界去,看着他出生。这样的日子过了不知多久。直到…… 
  直到那一次我又送他过桥,路过第十殿的时候,听见薛十爸和蒋大爸在说话,我本想躲起来吓他们一跳,但是我偷听到的内容让我肝肠寸断:阿尔斯愣只能轮回最后这一次,然后他将魂飞魄灭,烟消云散。为什么会这样?我已经退让到这一步,我克制自己的感情,不留他不妨碍他的轮回,只要能在忘川边,在奈何桥上看他一样我就心满意足,他是什么人,为什么好像和他看了三生三世?为什么他每次过桥都要转轮王亲自送?为什么为什么这是他的最后一世?而。而我又是什么人?  
  这一切对我来说,都是个谜,但是现在我知道我要做什么,我,鬼界的小妖,要倾尽所有的法力不惜一切代价,让阿尔斯愣活下去。我知道我这是逆天行事,我知道后果是什么,哪怕我神消形灭,万劫不复,我也要让他活下去。
  
  忘川情
  
  你是否知道,我在这寂寞深处,艰辛地守候?每当快要放弃的时候,我总是忆起在三生石上,那两个永不磨灭的名字。你的身上,刻有我的名,我的身上,心底,统统都是你遗留的痕迹。教我怎能忘了你!  
  鬼差一次次地押你过奈何桥,你身上的七彩光芒,刺到我疼痛不堪。为什么?你每一世的轮回,从来没有我的参与?我只能静静地看,默默地等。  
  桥上的孟婆又在叹息,她说,何苦呢?世人皆以为孟婆是垂垂老去的妇人,实际上,她却无非是个温婉娇媚的被人辜负了的女子罢了。每个过桥的人,都必须饮下她的忘川之水,忘情忘爱忘忧愁。我几次追问她,为何不饮忘川水忘记前尘旧事,她却只是惆怅地笑着,摇头。  
  她与我是一样地固执,一样地守着疼痛不愿忘记。我分明看到她被微笑掩藏着的泪光,然而我,却从来没有哭。阿尔斯楞,我一直都相信你,相信你永不负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驾着七彩的云朵带走我。那个时候,我可以哭,为了你,骄傲地哭,为了我们,喜悦地哭。  
  而现在,是我孤单等候的时刻,你路过的时候,给我温暖的笑,你要走的时候,头也不回。  
  但是,只要你还会回来,我,就有继续等候的勇气。
  那一天在忘川边发呆,听到孟婆在叹气:“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了?”我冲她笑笑,刚要开口,却看见她眼睛定定地看着前方,惊呼一声,竟掉下泪来。我顺她视线一看,鬼卒押来一行人,走在最前头的是一个男人的魂,他也看见了孟婆,眼中,淌出一片浓浓的悲哀。  
  站在孟婆面前他低低一声:“梦儿。”他苦苦的说:“在地狱里熬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见到你”  
  “莫说话,我知道。”  
  “是我负了你”  
  孟婆伸手捂住他的嘴:“世人皆道吴起杀妻,无人能知我心甘情愿为你而死。我死了到也罢了,所有的罪名全由你一肩承担,苦的是你,面对阎王的审讯竟是一句也不辨白,一个人在地狱里赎罪。等了千年,总算让我等到你。”  
  我恍然,为何这温婉的女子屡屡放弃成仙的机会,固执守在奈何桥边,一碗一碗的给过桥的鬼魂喝那忘情忘爱忘忧愁的忘川水,原来她也是为了这一刻,为了一个互相等待,彼此爱了千年的灵魂。我的心又隐隐作痛了,阿尔斯愣,你此刻可会想我?我拼尽一切让你活着,在我烟消云散的时候,你可会想起我?当你再次来到奈何桥,看不到熟悉的声音,没有人在这里守候着你,你,可会为我流泪?  
  “梦儿梦儿,你身上的伤可还痛?”吴起又问。我笑了,千年已过,还有什么伤?男人在他们真心爱怜的女人面前总是有点憨傻可爱。但见孟婆含泪摇头,缓缓绽开一朵清丽的微笑,让他,也让我看呆了。吴起四处环顾,我一笑,拍拍他的肩往桥下一指,他的眼睛一亮,匆匆下去摘了一束百合上来,微笑着给了孟婆,顺手捻下一朵,替孟婆插在发上,一时间,不知是花颜相应,还是人比花娇了。  
  “该过桥了”,鬼卒大煞风景地开口,我狠狠地瞪了他们一样,他们畏畏缩缩地低头,一看孟婆,她已经白了脸,吴起眼里的悲哀更浓了,“走吧”孟婆咬牙端起一碗忘川水,送到吴起嘴边,吴起看着她,不喝也不说话,孟婆苦笑,喝了一口,吻上吴起的唇,将忘川水送进他口里。这是怎样一个吻?要让自己最爱的人彻底忘掉自己?这是怎样的缠绵?等待了千年结局竟是永久的忘记?  
  ………………  
  昏鸦尽,爱恨皆因谁?急雪乍翻香阁絮,轻风吹到胆瓶梅,心字已成灰……
孟婆呀……
  我走到孟婆身边搂搂她,想安慰她却不知如何开口,任何语言在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面前都会显得苍白无力。她却是含笑安慰我:“一切自有定数,那天,地藏王的谛听都告诉我了。”我心里一凛:怎么会忘了它?那有着一双睿智安详眼睛的神兽,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逃脱它的观望。我匆匆来到地藏王殿,却扑了空,鬼卒告诉我,地藏王菩萨领着谛听到天界去了。我闷闷不乐的出来,心神一荡,细细一算,不好,阿尔斯愣……  
  我感应到阿尔斯愣的气息,正在减弱,顾不得许多,用个法术来到他身边,却看到小小的他在水里挣扎,即将淹没。我忙用劲往上拉他,拉不动,转念一想,我潜到水里一看,两个鬼卒正在拉着他的脚往下拽。一股怒火涌上心头,我冲过去踢开他们,托了阿尔斯愣往上浮。  
  到了岸边,他惊魂未定,睁大眼睛看着我——一个从水里冒出来救了他衣服却不沾水的女孩,我冲他笑了笑,转身看着那两个跪在脚下的鬼卒,厉声问:“谁让你们来的?”  
  “阎罗儿公主赎罪,上面的命令不可违。”他们惶恐的回答。  
  “罢了,我也不问是谁,听好了,你们拿谁的命我都不管,但是这个男孩我不许你们动他一根毫毛。”我蹲低身子,看着他们的眼睛一字一句说。  
  “公主……”  
  “我知道你们难当,我不难为你们,十殿阎罗那里我去交代,你们退下吧”我挥了挥手。鬼卒应声隐去。我看了看阿尔斯愣。他也在看着我。  
  我微微一笑,叫他过来坐在我身边,问他:“怕吗?”  
  “不怕是假话,姐姐你是谁?”他问我。  
  “一个和你很亲的人”我苦笑。  
  “我见过你的”他认真的说“你和我梦里的姐姐长得一样。”  
  我亲了亲他的额头,问:“你的护身符呢?”他从脚下的裤子口袋掏出我的耳坠:“绳子断了,在这里。”我拔下一根头发,变成一根红绳,将耳坠重新带到他的脖子上:“小愣乖,记住不要再摘下来知道吗?”他点点头。  
  我微笑着,吻上他的额头,他沉沉睡去,我在他身边步了结界,睡吧,我的阿尔斯愣,这是一个忘怀之吻,醒来后,你就会忘记,你曾经见过我。  
  两滴眼泪,静静地掉下了,一颗挂在我的耳坠上,一颗,躺在他的脸颊上……

  (五)返生
  
  我感到自己的身体在向上飘浮,越来越高......  
  我向下望去,我看到了自己!  
  我看到我躺在冰冷的地上,那群烂仔已经一哄而散,只有几个热心的人围在我的身边。还有人摸出了电话拨着110或者是120。许多人在我身边跑来跑去,不知道在忙碌什么。  
  我的眼角不禁滑下一串泪水,莫非我已经离开了这个我依旧留恋的世间?我不禁悲从心来。  
  我越飘越高,眼睛下的一切变得越来越模糊,也变的越来越细小,我就像是坐在飞机上看着脚下的一切,浮生的人类已经渺小得像是蚂蚁一样,而我,却要远离他们。  
  我的身体已经不随我控制,一阵风都可以吹走我。也许这已经不再是我的身体,说是我的魂魄应该更贴切一点吧?我就随着这一阵风向着我不知道的方向飘去,不知道要去哪里。一朵朵白色的云彩从我的身边掠过,白得像忘川的百合。我感到有一种灼热的感觉钉在我的后背上,这是一种被人偷视的感觉。我往后望了一眼,什么也没有,只有蓝得无边无际的深邃,还有一朵朵漂过的云。我可以体会到我的感觉不是凭空而来的,一定有人在远处看着我。可到底是谁,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对于一个魂魄来说,即使知道了又有什么用?一样的不可以再回到那个世间。那个世间对于我来说,可以回忆的只有小妖,虽然我从来没见过面,但却像一千年前就认识她了。
  我慢慢地飘着飘着,渐渐地又向上升过了一片云。突然,我感到自己的眼前一片刺眼的光芒,是金色的,刺得我睁不开眼。当我的眼睛好不容易适应了这光芒后,我看到了两个人!两个身穿金色盔甲的人!  
  他们是谁?在这里干什么?是在等我吗?等我做什么?我的脑海里不停冒出一个又一个问题。  
  我细细地打量着这两个人,噢!应该不是人!是天将!  
  两个天将的脸都背对着我,我看不见他们长什么样。但是我知道他们一定知道我已经到了。因为,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他们的身体正在慢慢转过来。  
  我终于看到了他们的脸,我的天,我情愿没看到这样丑陋的脸。他们...他们...
  他们中一个的脸长成了牛的样子,而另一个长成了马的样子,无比的丑陋。莫非他们就是传说中带领魂魄去鬼城的牛头马面吗?莫非我真的再也见不到小妖了?这次我是真的掉泪了,我的眼前已经模糊了,泪水让我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我的身体在牛头马面的面前变得直立了起来,我似乎没有重量,我可以轻松地站在云上。  
  牛头和马面同时看了我一眼,突然,我发现他们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恐惧的神情。他们为什么要恐惧?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而现在刚刚变成鬼,他们有什么理由会恐惧?我想到这里不禁笑了。  
  看到我的微笑,这两个家伙恐惧的神情更厉害了。他们把各自丑陋的来年交汇在一起,窃窃私语。我听不见他们说什么,风是朝他们那个方向吹去的,风把他们的声音吹得支离破碎,我只听得见几个断断续续的词语。“...是他...”“...真的是他...”“...怎么办...”“...阎罗儿...”  
  阎罗儿是谁?听起来像个女孩的名字,可我不认识啊。我在那个已经离开了的世间只认识为数不多的女孩,而有过最深交道的只有小妖。
  我越听越糊涂。在这个时候,牛头转过了脸对我说:“你的时间还没到,我收不了你,你回去吧...”说完,牛头和马面在瞬间中就不见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的身体的刹那间突然有了重量。重量给我带来的后果就是——向下坠!快速地向下坠!快得令人难以置信!  
  我穿透了云层,穿透了空气。我的耳朵边只听得到呼呼的风声,风声撕裂着我的鼓膜。  
  我摊开了我的四肢,随着这重力的左右,任它带我去哪里。  
  我闭上了眼睛,像一个婴儿一样陷入了睡梦中......
  我在下坠,不停地下坠。我只听到呼呼的风声,但我的心里却如同一面平静的湖水。  
  在空中,我将自己的身体翻了一个面,让我的脸朝着地面。我睁开了眼睛向下看。凄厉的风刺痛了我的眼,让我泪流满面,但我已经不在乎了。如果上天真的让我重活一次,我一定要好好地爱你一次,我愿意用我的一生来爱你,我的小妖。  
  当我重新看到这个我几乎离开的世间,才发觉它有多么的美丽。只有失去了之后才会发现原来那才是最珍贵的。  
  我看到地面越来越近,我正从城市的上空向下坠落。我的身体下是一幢幢白色的房子,我还依稀辨认得出,这是我所在的那个城市的医院。  
  我的身体,或者说是我的魂魄,穿过了房屋的楼顶。医院的屋顶似乎对于我来说,就像是一层透明的网一样,没有给我带来任何的阻碍。我从这幢大楼的顶楼一层层往下落。像是在坐电梯一般,我的眼前忽明忽暗,我下落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渐渐,我的身体在一层楼上停止了下坠。我发现自己飘浮在这层楼的空中。我看到在我的视线下方,只有一张病床。上面躺着一个人,我仔细地一看,躺在上面的人竟然是我自己!我看到病床上的我手横在胸前,手里紧紧地握着什么东西,几个医生在躺着的我身边忙来忙去,病床边上有一台心电图机,正不停地画着一条直线。一个医生正徒劳地手拿着一台什么东西对准我的心脏电击着。  
  我该回去了,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的魂魄要和我的身体会合了!  
  当我的魂魄进入我身体的一刹那,我的眼前一片漆黑,我的胸口也在这刻无止尽地疼痛起来。我失去了知觉,在我失去知觉之前,我听到了身边的心电图机嘟嘟地响了起来,而那几个医生也发出了一阵欢呼的声音。 
  ......  
  “小伙子,你的运气可真好,我们都差点放弃了对你的治疗。那把刀有一尺多长,插进了你的左胸,离你的心脏大动脉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你的命可真大呀!我从事医生工作几十年了,都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当我睁开眼睛后,听着这个像唐僧一样罗嗦的医生絮絮叨叨在我面前说着话,但我的心情却好极了。  
  “哎,对了,你在昏迷的时候,一直叫着一个叫小妖的人,她一定是你的女朋友吧?呵呵,她怎么还没来看你呀?还有,你在昏迷的时候一直握着你戴的项链,那一定是你的那个叫小妖的女朋友送的吧?你握着项链的力气可真大,我们几个医生想要把你的手松开都做不到。这根项链对你一定很重要吧?”这个医生说话真的语无伦次。  
  我低下头来看了看,果然,我的手直到现在还握着我胸口上的那根项链。我不禁陷入了沉思......  
  这根项链很特别,不是玉,也不是其他的什么东西,而是一个女人的耳坠。很奇怪,我都不知道是谁给我的,我只知道从我记事的时候我就戴着这根项链了。我曾经问过我的母亲,这根项链是她送给我的吗?可每次我问她的时候,她都会岔开话题。实在避不开了,她就没好气地说,是我一生下来就握在手中了。我不信,怎么会有人在出生的时候手里就会有个耳坠呢?可母亲从来不回答我这个问题。后来我也失去了再问她这个问题的耐心,我只是把这颗耳坠做成项链每天都戴着。  
  “小伙子,你的身体很强壮,这把刀给你只是带来了一点皮肉伤。你只需要好好地养一下就可以了。”医生还像个苍蝇一样在我耳朵边叫着。  
  这时,病房门开了,一个漂亮的护士走了进来。“十九床,有人给你送花了。”她捧着一捧白色的鲜花。  
  我接了过来,呵!是白色的百合!  
  我把头埋在花里,深深地嗅了一下,淡淡的香气,是忘川百合的香气!我细细地打量了一下这捧百合,在花里夹着一张纸片,我伸手取了出来。  
  ......
  忘川的百合开了又谢,谢了又开,奈何桥上的魂魄来了又走,走了又来。阿尔斯愣在我的守护下已经长大。谛听始终没有回到鬼界,我也只好默默等待。  
  十个爸爸一直在劝我:“阎罗儿,放弃吧,他只是个凡人,你们不同,就算你帮他逃过他的劫数,你们还是没有结果的。”  
  我淡淡一笑:“活着,就可以了,哪怕我不再活着。”  
  包五爸大怒,揪着我的衣领:“阎罗儿,我们养你千年,不是为了看你魂飞魄散的。不孝的东西”  
  我亲亲他的胡子:“五爸,我知道你最疼我,小妖这回对你不住了”  
  包五爸一愣,抱着我呜呜呜的哭了起来,唉,十个爸爸中他的心肠最软了,要不然也不会因屡屡放魂还阳而从第一殿调到了第五殿,我放魂的功夫全是和他学的。呵呵……  
  十个爸爸使了一个眼色,薛十爸拿出一个白玉令牌,叹了口气,对我说:“阎罗儿,你做事会有你的理由。我们不能违天命,可我们也不能白白看着你……这是阎王令,可号令众鬼,如王亲临。你到凡间去守着他吧。”  
  我接过令牌,感激的看着他们。蒋大爸也拿出一个木盒:“只是你去了之后,月圆之日法力削弱,阴气上升,会遍体冰凉,疼痛难耐,难受的时候就把这青花玉露丸吃下吧。”无话可说,我过去亲亲他们,转身化为一阵清风,出了鬼界……  
   …………  
  这就是人界,就是阿尔斯愣生活的地方?虽然我不止一次来过,但也只是来去匆匆,不曾过多停留,但是今后我要在这里生活,也许就在他的身边。千年来,的生活中首次有我的存在,我能感觉到他身体的温暖,而不是那灵魂透人的冰凉。也许我可以牵着他的手在阳光下走,而不是只在忘川边等待;也许我可以看着他的眼睛流泪,而不是看着奈何桥上不回头的身影。也许,好多个也许让我的心底充满了阳光。  
  感觉到阿尔斯愣了,我来到他的身后,不出所料,他的身边远远的有两个鬼卒跟着。我掠到他们身边,拿出令牌:“听好了,传令下去,不管有几个人排队拿他,通通给我滚开,否则我不轻饶。”鬼卒看着令牌,应声隐去。  
  他还在走路,我跟着他嘛,看他微笑,尽管他看不到我,但是我的耳坠因为感应到我发光了。轻轻在他唇上一吻:“阿尔斯愣,我来了……”  
   …………
  我在这个城市住下了,十个爸爸给了我一笔足够的钱让我可以衣食无忧的生活。不得不佩服爸爸们的头脑,从人界神界都引进了很多东西来“装备”鬼界,包括钱币,电脑,汽车等等。  
  其实和阿尔斯愣在电脑上已经聊了好久了,QQ应该是一个开发的十分成功的聊天工具。记得第一次和他聊的时候,我说我叫小妖,他怔住了,半天才回话:  
  “你的名字好熟悉,但是你是我的第一个聊天的人。”  
  我微笑:“你的也不错呀,阿尔斯愣,勇猛的狮子”     
  “阿尔斯愣?是狮子的意思吗?我也不知道怎么起了这个名字,好像……不由自主的。”他挠了挠头,不解的说。    
  “呵呵,可能是冥冥间注定的吧”我一语双关。  
  “非常奇怪的,嗯,还是想不明白”他还是不解。  
  “不明白就别想啦,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呵呵,和他聊天的感觉很好,但是我估计忘川的水他喝得太多,以致有点傻了,但是那双眼睛没变,依然清澈湛黑,深不见底。我轻轻的笑着,看着电脑那边的他。  
  一次他问我,你最喜欢什么花?我告诉他是忘川百合,他又愣了,和他聊天之后,他最多的表情就和他的名字一样,愣愣的。  
  但,我不愿他回忆起什么,我们之间的谜团还没有解开,我不知道他生命后面的那个黑手是谁,我也不知道什么样的未来在等着我们,我还不知道……不知道我还能和他聊多久。如果他想起来,知道那个与他互相等了千年却从来无缘参与他的轮回的身影已经消失的时候,我不愿他的生命里只有一个表情……痛!  
  那天,9月7日,我知道是他的生日,他要求我见他一面,其实,我们天天见面,只是我很小心的伪装,从来没有被他发觉,他声音中的寂寞打动了我,我决定不要考虑太多,不要考虑我的法力正在减弱,去见他一面。天知道我等待这一刻已经等了多久,可以和他在阳光下互相微笑,互相温暖,甚至可以,互相亲吻……  
  “奇怪,我怎么感觉有人在看我?”  
  “是吗?什么样的视线?”我问。他还是有点感觉的。  
  “没有恶意的,有点开心,还有淡淡的哀伤,还有温柔,好像已经看我看了很久,我很熟悉这个感觉,每次我的心都会揪痛的”他在那边说着,我的眼泪从眼眶滑出,轻轻的砸在电脑键盘上……  
  点滴清泪心欲碎,声声催忆当初,料应情尽,还道有情无……
  我把鲜花里的那张纸条慢慢取了出来,纸条还带着一点点幽香。这张纸是卷在一起的,我慢慢打开,一排排清秀的字迹出现在我的面前。 
  “生日快乐,中秋快乐。早日康复!”  
  好简单的几个词语,竟然没有落款。是谁给我送的花?难道是小妖?我叫住了漂亮的护士,问她是谁送来的。漂亮的护士小姐冲我笑了笑,说:“一个好漂亮的姑娘,美丽得让人窒息。一定是你的女朋友吧,你可真有服气哦。但是我叫她进来亲自给你,她却不答应。真是奇怪,居然还不好意思呢。呵呵。”  
  莫非真的是小妖?她不进来亲自给我,难道是她的羞涩使然?我拉住了护士,问她现在那个送花的女孩在哪里。护士被我突然的举动搞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她涨红了脸说,那个女孩现在就在医院大门那里的。  
  我连忙从病床上跳了下来,当我的脚刚刚着地的时候,我胸口的伤口突然一阵钻心的疼痛,痛得让我流出了眼泪。  
  “看你那着急的样,呵呵,又不急在这一会,说不定你的女朋友明天还会来的。”护士看着我笑了。  
  我挣扎着站了起来,站在病房的窗台旁。在这里正好看得到医院的大门。我只看到了一个纤秀的背影,穿着一身纯白的裙子,我只看到她扬起了手,正准备招下一辆出租车。我心急如焚,我拉开了窗户,忍着伤口的疼痛大声地向着那个女孩的方向喊:“小妖!小妖!”  
  我不知道她能不能听到,但是我清楚地看到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可是她没有转过身来,仍然挥了挥手,一辆黄色的出租车停在了她的面前。她上了车,依然没有回头。我还是没有看到小妖的模样,两行泪水从我的面颊悄然滑落。  
  医生和护士知趣地退出了房门,我一个人半躺在床上,手里捧着雪白的忘川百合,手指却不自觉地摘起了花瓣。我的嘴里默默地念着:“她爱我...她不爱我...她爱我...她不爱我...”可是当所有的花瓣都让我摘完了,我却忘了自己数到哪里了。我的床单上满是百合的花瓣,幽幽的香气在屋里氤氲,但是我的心里却一片茫然。我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她?我一点把握也没有。  
  天色渐渐沉了下去,屋里的光线一点点地变暗,我一个人躺在洁白的病床上,什么也不去想。没有人来看望我,我本来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就没有几个朋友。屋里逐渐陷入了一片无边的黑暗中,月光从窗户泻了进来,我只看到我胸口上绑着的绷带上自己的项链,那只耳坠正闪着绿幽幽的光芒。在光芒的映射下,我开始觉得自己的大脑渐渐变得昏沉,越来越重,越来越重,终于,我陷入了沉睡......  
  在一片白色的迷雾中,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上下颠簸,像是在一艘惊涛骇浪中的小船上一样,或者像是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骑着一匹骏马上一样。  
  我睁开眼睛想要辨认自己身在何方,却只听到耳边全是风声的呼啸。我在哪里?我知道自己在梦里,可梦里是一片什么样的景象?在耳边,充斥着人们惊叫的声音,还有一种我听不懂的语言在叫喊着什么。  
  这个梦我已经做过无数回了,从我小时候就在做这样的梦,可我只能听到异族人的语言,还有上下颠簸的感觉。我什么都看不到,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梦来是在我的潜意识里梦牵萦绕。  
  记得小妖在QQ曾经给我说过,我那个奇怪的网名在蒙古语里的意思是狮子,我为什么会用一个蒙古语的单词作为我的网名?我百思不得其解。在我的梦里总是出现异族人的叫喊,会不会也是蒙古人的语言?我的潜意识出了什么问题?我的头好痛呀!
  “病人的情绪有些波动,给他注射一针安定。”我隐约听到有人在我耳边说。接着一种疲倦的睡意排山倒海地向我袭来,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病房里一片光明。那个像唐僧一样的医生又在我身边唧唧呱呱了。“你可真幸运,昨天晚上你发高烧,没人在你身边陪护。幸好,我们的值班美女护士本来是到你隔壁的空病房休息,结果开错了房门,才发现你几乎不行了。”那个漂亮的护士冲我笑了笑。  
  我的好运气又一次救了我。  
  漂亮的护士像变戏法一样从她的身后拿了一个保温杯出来。“嘿嘿,昨天那个给你送花,像仙女一样美丽的姑娘今天给你送了鸡汤来哦。要不要请我和医生喝一杯?”  
  鸡汤?小妖送的鸡汤?她还没忘记我!我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跳加速了,砰砰直跳。  
  “瞧你这小样,才说一句请我和医生喝一杯,就生气得这个样子了?”护士调侃着我。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连忙叫她帮忙拿着杯子。  
  小妖啊小妖,我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你啊?你到底长什么样子?是不是和我心里想的一个样?一想到你我就醉了......
  呵呵,我知道他会去找百合,我也知道在这个城市只有一个地方有忘川百合,当年唐太宗神游地府,和十位爸爸闲谈甚欢,魂归之前,答应回去后将北瓜送来,便找了一个猎户,将北瓜送来地府,从那以后,人界只有冬瓜西瓜南瓜,没有了北瓜。那位猎户来了之后,蒋大爸怜他家有老母待赡养,但尸体已毁无法还阳,便赐他金丹两粒,封他母子做地府人界的守门人。  
  在重庆的时候,我常去那家花店玩,和那老妈妈很熟。那天和阿尔斯愣约好之后,看看时间还早,我便又到花店去了。老妈妈一见我就眉开眼笑的问:“我看到他了,他买了忘川百合。是不是给你买的?”  
  “你希望我说是还是不是?”我翻了翻白眼。“你去哪来的百合?”  
  “这次的百合是孟婆托人带来的,还有一封信”老妈妈把信给我。我一看,上面只有十个字:“阎罗儿有恙,狮子郎有难”。这是孟婆在报讯,我知道我的身体,就要到十五月圆,法力削弱是当然。但是阿尔斯愣,我算过的,他这几天不会有事,地方的鬼卒都已经知道我的号令,没有人敢动他。莫非……有什么我没有知晓的因素——就像达观镜不能看出我和他的前世一样?心念一动,我慌了起来,想飞身过去,却摔了一跤,怎么回事?  
  不知有什么东西,从鼻子里流了出来,我拿手一抹,红红的是血。千年来,从未流血的阎罗儿竟然流血了?我呆呆的看着那鲜红的液体,脑子里一片混乱。老妈妈早已吓得脸色发白,我苦笑:“拿张纸巾给我,我要止血。”她抖着手给我一盒纸巾,我擦净血站起来,一阵晕眩袭来,我无力的扶住椅子,要往外走,老妈妈把我拦住:“阎罗儿,你都这样了你还去?”我笑笑:“我不能不去,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是命,我不认命,不是命,我更不认命。”  
  叫了一辆车,吩咐司机以最快的速度赶去国泰,坐在车上,我觉得全身发冷,身体的力气在消失,我苦笑:“这是不是死亡的感觉?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从奈何桥经过,喝一碗孟婆亲手递来的忘川水”……  
  从没有发现国泰大厦这么远,我看着计价器,上面的数字在我面前渐渐模糊。深深吸一口气,要到了。  
  我下了车,远远发现那里围着一群人,正要上前,却发现……我的身体在渐渐变得透明,头昏的几乎看不见东西了,但是我知道他,知道阿尔斯愣就在人群里头。我用尽所有的力气挤进去,看见——一把刀——正向他刺去。顾不得多想,我冲过去挡住他……  
  那把刀,穿过我的心脏刺进他的胸膛,他的鲜血透过我的身体滴到地上,我可以看见他的魂,从他的身体轻轻飘出,往天空浮去,我想伸手去抓却够不到。剧烈的疼痛,从我的全身向心袭去,继而攻击到肝肠肺腑,五脏六髄。  
  开口不能言,肠中车轮转……阿尔斯愣………………
  漂亮的护士姐姐揭开了保温杯的瓶盖,屋里顿时氤氲起了一团纯正药材的香味。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马上就辨认出了是党参、人参、枸杞的香味,而且是最好的。人参一定是吉林的,党参一定是四川的,枸杞一定是宁夏中宁的。  
  护士姐姐打趣地说:“呵呵,你的运气可真好哦,找了个这么漂亮的明白朋友,还有这么好的口福。我当护士几年了,都没见过炖得这么好的鸡汤。”  
  我惨惨地露出了一个笑容。虽然我闻到了天底下最好闻的香味,可我的心却落到了最低谷。  
  我曾经在QQ上和小妖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中聊到了煲汤,我对她说我喜欢喝鸡汤,她也说她煲的鸡汤很好喝。  
  我说,我不喜欢在鸡汤里加任何一点药材,我喜欢喝淡淡的,只带着鸡的原汁原味的清香。  
  小妖也说她只会为我熬淡淡的鸡汤,不会让药材的浊气污染了我的魂魄。  
  我不知道为什么药材的浊气会污染我的魂魄,我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我知道小妖是绝对不会为我熬这么一碗药材加得百分百的鸡汤。  
  如果不是小妖为我煲的汤,那又会是谁呢?  
  我在这个南国的城市里没有几个朋友,异性的,像护士姐姐说的那样漂亮的,我更不会,也不可能有。我开始搜索起自己的回忆,可想了又想,除了我的两个女同事外,我真的想不到还有什么可以称为朋友的人了。  
  在我供职的这个广告公司里,我只有两个稍微谈的来一点的异性同事。一个叫晴晴,一个叫幽幽。  
  两年前,我为了躲开垃圾的纠缠,离开了那家网城。我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身上只有离开网城时得到的两千块钱。在这个南国的城市里只够我生存一个月。我的心好乱,我需要马上找到一个能养活我的工作。  
  在人才市场,我看到了一双双焦虑的眼睛。我觉得自己一点把握也没有,我只有一张在家乡得到的一个不出名的大学的毕业证,专业也是一个不被看好的类别。我能找到一个什么样的工作?  
  我摸了摸胸前的耳坠,希望它能像以往一样给我带来好运。  
  当我走过一条条排着长龙的队伍,耳坠和以往一样黯淡无光。我低着头看着耳坠,突然,我真切地看到耳坠闪了一下它那绿幽幽的光!我真的看到了,我绝不说谎的!  
  我抬起了头,我看到一张桌子,刚刚才摆好的,正好还没什么人排队。我站在了桌子前,一个短发齐肩但看起来十分精神的年轻的女孩坐在桌子后死死地盯着我。 
  她看了看我的毕业证,笑了笑说,你是学统计的,可我们要找的是做广告的哦,你好象不是很合适哦。  
  我有点绝望了,我只是说,是知道,你们是早做广告的,可我什么都可以学。我的适应能力很强的,你们一定需要我的,我什么都可以做。  
  那个女孩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我,又是一个职业的,十分美丽的微笑。她递给了我一张表格对我说,好吧,你填张表吧,可录不录用你我可说不准哦。  
  我欣喜地接过了表格,却在慌忙中无助地发现自己居然一支笔都没带在身边。就在这个时候,从我的身后递过了一支笔。  
  我回头一看,是个化了淡淡的妆,在白色的脂粉后却掩不住她像秋天的苹果一样的脸色的女孩。她也是来找工作的,就排在我的后面。  
  我后来才知道,坐在桌子后的那个女孩是这家叫浩瀚广告的公司中的人力资源主任,叫晴晴。我后来之所以能进这家公司据说是她在后面对老板说我可以的,因为我的眼神里充满了对这个职位的渴望。  
  排在我身后的后来和我一起进入这家公司的女孩叫幽幽,是从一个很出名的大学的美术系毕业的。她进这家公司是真正的水到渠成。  
  在这家广告公司里,我真的是尽了自己最大的潜力。我五点就起来了,最早一个来到公司,最后一个离开,每天都是如此。我跟着我的师傅每天在这个炎热的南国城市里寻找着一切可以找到的业务,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的努力也得到了回报,我的工作一天比一天有进展。  
  没有过多久,我升了职,成了经理。虽然现在的经理多如牛毛,只需要25块钱的成本,只需要印一盒名片就可以了,但是我真的很高兴。可其他同事都对我露出了异样的神情,除了幽幽。  
  很多人都以为我是晴晴的关系才进了这家公司,没有什么真才实料,这次升职也是沾了她的光。只有幽幽一直站在我的身边。  
  幽幽就坐在我的座位的前面,当我坐着写文案的时候,我常常都可以感觉到有人在窥视我,我知道是幽幽。当我抬起头来的时候,却只看得到她匆匆避开的慌乱的眼神。  
  我不敢说她喜欢我,我只敢拿那句现在很流行的最暧昧的话,她对我有好感。 
  可我却不敢接受她的好感,我凭什么来接受?一个没有名牌大学派司,没有足够的金钱,没有良好的地位,没有房,没有车的,在异乡独自打拼的外地人,有什么资历来爱一个人?  
  而且,而且,在我的心里,早就被另一个女孩占据了。我的小妖!你现在在哪里?  
  在黑夜里,我低下头来注视着胸前的耳坠,为什么?为什么?耳坠的光芒在一点点的消退!  
  每个月圆的夜晚,我的心爱的耳坠,我的幸运符,都会慢慢地消失它的光芒,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今天它消退得特别厉害,几乎连一点光芒也没有了,这是为什么?我觉得自己的头一阵阵发昏,我知道,自己马上就要陷入一场昏天黑地的睡眠中。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火,好大的火……  
  血,好红的血……  
  是谁在冷笑?是谁在哀鸣?是谁在嚎叫?是谁在怒喝?是谁在哭泣?是谁在看着谁?是谁在痛着谁?  
  浑身冰凉,却又是周身火热,我像是在冰川里浮浮沉沉,又像是在炼炉里烧烧烤烤。心里弥漫着一股无名的绝望,伸手去抓好像只能扣住虚无。  
  仿佛听到包五爸在呼唤我,听到孟婆在叫我醒来,但是我没有办法回应,阿尔斯愣?他没事吧,他现在在干吗?可会想我?我好没用,为什么会这样?一阵冰冷袭来,我的意识又陷入黑暗……  
   …………  
  “格根塔娜的微笑是草原的诱惑;格根塔娜的眼睛藏着夜的妖魔…………黄沙中的歌声一唱再唱,唱着凄红的毒汁染上最美的胸膛,而草原黄金的阳光呀,,每一寸都是一段传说一段甜蜜凄凉,为爱而背叛的阿尔斯愣,背负恶而赎罪,为爱而邪恶的……诅咒了阿尔斯愣,为背叛而绝望的格根塔娜,关闭了心中的太阳……”  
  …………  
  隐隐约约,一阵歌声向我传来。它不是用汉语诵唱的,但是我听得懂,格根塔娜?她是谁?她和阿尔斯愣是什么关系?谁为了爱而邪恶?是为什么我听见这首歌是我的心会痛?  
  “塔娜塔娜,我们的公主,草原上最美丽最炫亮的明珠”又有人在我耳边低叫,无比凄凉。“塔娜塔娜,我们的明珠,当你在忘川边微笑,可曾记得哈斯乌拉下,淌流的鲜血,死不瞑目的头颅?……”  
  “阿尔斯愣,我们的英雄。草原上最勇猛最强的狮子”歌声变得异常悲愤“欲望蒙蔽了你明亮的眼睛,为了爱情,你关闭了心灵,蒙上了良知,你付出理了背叛,得到了死亡。可怜的狮子,在我们的鲜血前省悟,背负我们的灵魂在血池里赎罪……”
  “……你是草原的耻辱,你煽起阿尔斯愣的欲望,然后亲手砍下最好朋友的头颅,为了让他不要从地狱回来复仇,你用邪恶的力量将他封印……”  
   ……………………  
  阿尔斯愣的头颅?血池?那个人是谁?为什么我会有不寒而栗的感觉,这个人我不认识,但是很熟悉,我憎恶他,并且我害怕他。他是谁??????  
   ………………   
  他是谁?我有种感觉,我已经接近谜团。
  我知道我即将进入睡眠,我不知道又会梦到什么,多半又会听到奇怪的马嘶声,还有听不懂的蒙古话。  
  在一阵浑浑噩噩的虚幻中,我似乎在下沉,耳边不停地响着嘶嘶的风声,还有金戈铁马,兵器碰撞的声音。嘈杂无章,却又充满野性的诱惑。我知道我是在睡眠中,更知道这是在梦中,但我却睁不开眼睛,我什么都看不到,我只能用我的听觉来辨认身边发生的一切。  
  为什么我在梦里会看不见东西?难道在梦中的我,真的看不到东西?我是个瞎子?那梦中的这个我和现在的我又会有什么样的联系?难道是我的前世?  
  突然,在瞬间中,身边的一切声响忽然全部消失了。在我的耳边响起了一阵悠扬的歌声,歌声似乎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来,虽然不够清晰,但我依然能听到。这是用汉语唱的,但是歌词好象很奇怪、很奇怪。  
  ......  
  “格根塔娜的微笑是草原的诱惑;格根塔娜的眼睛藏着夜的妖魔…………黄沙中的歌声一唱再唱,唱着凄红的毒汁染上最美的胸膛,而草原黄金的阳光呀,,每一寸都是一段传说一段甜蜜凄凉,为爱而背叛的阿尔斯愣,背负恶而赎罪,为爱而邪恶的……诅咒了阿尔斯愣,为背叛而绝望的格根塔娜,关闭了心中的太阳……”  
  ......  
  格根塔娜?是谁?还有阿尔斯愣?这是我在无意中为自己取的一个网名,怎么会在歌声中出现?难道真的有这么一个人?他是谁?他和我有什么关系?  
  歌声越来越激愤,也越来越高亢。我竟然在这音乐里有点迷醉了。猛然,我听到歌声在一刹那间竟有了一种肃杀的气氛,歌词也在这一刻变得清晰,似乎就在我的身边吟唱一样。  
  ......  
  “欲望蒙蔽了你明亮的眼睛,为了爱情,你关闭了心灵,蒙上了良知,你付出理了背叛,得到了死亡。可怜的狮子,在我们的鲜血前省悟,背负我们的灵魂在血池里赎罪……你是草原的耻辱,你煽起阿尔斯愣的欲望,然后亲手砍下最好朋友的头颅,为了让他不要从地狱回来复仇,你用邪恶的力量将他封印……”    
  ......  
  这是怎么回事?好奇怪的歌词,似乎在咒着我梦中的那个阿尔斯愣。可是,我又怎么知道不是在咒我自己呢?这个梦已经困扰我太久了,我总觉得自己就是梦里的主角,虽然不知道自己是谁,但是我常常想象自己就是一支军队的首领,率领着千军万马和敌人撕杀着,血流成河,用敌人首领的头颅来做酒杯,大口大口地喝着酒。  
  但是当我听到这句歌词时,我有点迷惑了。  
  梦中的我究竟是什么人?  
  突然,我觉得自己的脖子一阵冰凉,似乎有什么铁器在我的脖子最细嫩的皮肤边彳亍。寒冷的感觉让我的皮肤一阵阵收缩,一根根寒毛开始竖立,我知道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的眼前突然一片光明,我知道自己从噩梦里醒来了,我睁开了眼睛,最早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双眼睛,一双扑闪闪的大大的眼睛,正直愣楞地盯着我,让我感到毛骨悚然......
  悠悠的醒过来,十个爸爸们正围成一圈,焦急的看着我。我吃力的咧咧嘴,算是对他们笑了一笑。包五爸一把搂住我。又是哭又是笑:“阎罗儿,你终于醒了,谛听说的没错,你今天就醒了,呜呜呜,让我们好担心。”谛听回来了?那个上观天庭,下查地府的神兽终于回来了? 我挣扎着要下床去见谛听.待我跌跌撞撞来到地藏殿,谛听趴在地藏王的桌子下,正在等着我:“阎罗儿,我知道你会来的?” “谛听”我参了一拜“告诉我,我身上有什么秘密、还有阿尔斯愣,他和我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的头会在血池??还有格根塔娜,还有哈斯乌拉……” 谛听微微一叹:“哈斯乌拉在蒙古,就在玉山脚下,那里曾经有过一个虽然很小但是繁荣富饶的国家,格根塔娜是草原上最美的明珠。阎罗儿,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其他的需要你慢慢去发掘,也许真相就是一场悲剧,也得要你们自己去理解和承受。去吧,我的孩子,去寻找你宿命的源流,看看当年你们种下的历史如今演变成了什么。”  
  一觉醒来,我有了一个主意,我决定要到梦中那个地方去,如果这是个谜团,那么,让我去解开;如果,这是阴谋,那么,我将它粉碎,如果,真相来临的时候需要有人承担一切,那么,我来!我是小妖,阎罗儿小妖,月圆的时候,那莫名的力量没有把我摧毁,现在,是我找它算帐的时候了。  
  十个爸爸没有说什么,他们养了我千年,早就知道我的性子。他们只是默默的将我送到鬼界的出口,默默的轻轻的抱了抱我,蒋大爸将一块翠色的玉坠挂到我脖子上,包五爸抱我的时候,悄悄的将一串冰凉泌骨的东西挂到我的左手腕。走出出口后,我一看,可爱的五爸,他将他的护身圣物——紫晶八卦石塞给了我。我微笑:我的爸爸呀……  
  鬼界的出口在丰都,那里有一个看门人,他的妈妈和我关系不错,我在重庆的时候经常找他妈妈买花。他看到我,恭敬的朝我弯身行礼,我点头,他从桌下捧出一束忘川百合:“鬼界的公主,愿您平安归来。”我轻轻点头:“代我向你妈妈问好。”我捧着那束百合,来到人界的阳光下。  
  阿尔斯愣,你现在好么?可还会想我?一个人走在重庆街头。手上的机票提醒我要赶快到机场,心却传来一阵抽痛,我抬头,街道的那一头走来了阿尔斯愣。他拎着一个包,步履匆匆,往着火车站的方向走去。旁边,跟着一位女子,长发飘飘,和他并肩走着,不时和他说着话。心,又开始痛了,我认识他认识了千年,在奈何桥也等了千年,却从没有象那位女孩那样,和他在阳光下说笑,和他并肩走着,我只能默默的守护在他身后……  
  我的随身行李很简单,几套换洗的衣服,还有一个谛听给我的锦囊。很顺利过了安检,上了飞机,起飞的那一瞬间,我心中默念:哈斯乌拉,我来了……
请您先登陆,再发跟帖!

发现Adblock插件

如要继续浏览
请支持本站 请务必在本站关闭/移除任何Adblock

关闭Adblock后 请点击

请参考如何关闭Adblock/Adblock plus

安装Adblock plus用户请点击浏览器图标
选择“Disable on www.wenxuecity.com”

安装Adblock用户请点击图标
选择“don't run on pages on this domain”